301.法国倒霉蛋
登陆第五天,晴。
处理好了马蒂亚斯的事情,伤员们也做了充分的修整,现在可以出发了。
比较幸运的是,我们在岛上还找到了洁净的淡水水源,以及大量的野香蕉。尽管它们又绿又小,吃起来有些口感发涩,但是仍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对于航海的人来说,任何新鲜的蔬菜、水果都是宝贵的,在无法提取维生素c的前提下,长期航海如果没有蔬菜水果支撑,是很容易让人得上坏血病的。
于是我下令,摘下百分之九十的香蕉,还有那种枸杞似的小红果,留下百分之十——这也符合道家思想。也许还有后人来,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接下来,我们继续兵分两路前进,这也是我的基本策略——示敌以弱。阿迪肯和老塔克先走,而我们则推迟半天出发。
一晃到了中午,水手们接下缆绳,待我们登上船只,迅速的撤去了踏板,斜张三角帆,船只缓缓倒出了u型浅滩,重新回到了海面上。
不同于以往,我们的船上似乎一下子热闹了。我来回观察了一圈,哦,人数并没有增加,只是分工变化了——原本的死囚营按照我最开始的设想变成了两部分。
其中原本属于战俘、在马蒂亚斯哗变过程中坚决站在我们一边的被整编成了冲锋营,他们加入了战斗训练的分队。这些人的战斗素养本来就很过硬,很快就展现出不一样的能力来!
九鬼政孝从中选择了二十名年龄较小、各方面素质好的年轻人,传授他们基本入门忍术。在我看来,这就是现代特种作战的雏形。
而这部分人,因为他们的肤色体征,以后也会更多的加入到我们在欧洲、新大*陆的特种作战中。
另一部分,就是幸存的马蒂亚斯的手下,则成为了敢死营。平时承担了所有杂务的同时,给养也减半供应。
但是他们依旧感恩戴德——比起那些已经化为鲨鱼粪便的同伴,自己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最近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地狱火的气劲,使用时越发的顺手。在岸上的几日里,我就反复的将之融入到居合斩之中,练的次数多了,我甚至觉得地狱火的气劲比起寒晶诀更加适合居合斩的招式!
居合斩,讲究出刀、收刀的迅速,靠的是快速的切割打击敌人,寒晶诀附带的冰属性总体助益不大,而地狱火本身内敛而强韧的性质,似乎更加适合这种靠着速度和强度打击敌人的套路。
至于通灵诀则更是如此——这套武技本身就像是忍术的加强版,暗属性的地狱火简直与之配套的不要不要的,令人十分欣喜。
于是我第一次从彻底失去寒晶诀——也包括元阳种子诀的惋惜之中恢复过来。想到这两种功法,我越发挂念鸢这个家伙,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起色?唉,新大*陆的事情要抓紧解决,抓紧回去。
又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整体上算是风平浪静,唯一值得人提起注意的事,便是继续加强对新加入人员的暗中监督。
对我而言,有了忍者这个群体的存在,监视监督、暗中观察简直不要太简单,我越发对自己当初招收九鬼政孝几人的决定感到庆幸。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屋里练习居合斩,甲板上忽然响起了人们的喊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刚收起刀,九鬼政孝敲门进屋报告道:“先生!东南方向发现同向航行船队,应该是法国的探险舰队。”
在海上,特别是远海,遇到其他的船队有时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苍茫的大海足够隐藏一切罪恶,也足以盛下无尽的尸骸。
听他报告完,我提着刀,随之来到甲板上。果然,大概四、五海里之外,隐约出现了一队船影,看船旗的确是法国的船只。英国和法国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是和我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不主动伸手,我倒是没有杀人越货的念头。
瞭望塔上的水手高喊着:“船长,对方一直在向我们发出求救信号!”
我抬头喊道:“确定吗?”
瞭望手高喊:“十分确定!船长,他们一共三条船,船体状况似乎不太好,有一艘已经侧倾了!”
什么情况?在远洋的海面上船只发生侧倾?这如果是阴谋,那代价也太大了。我想了想,下令道:“减速,做好战斗准备!”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没打算置之不理,但是却也不打算因此搭上自己的利益和安全。
于是在对方的舰队赶到我们跟前的时候,我方舰队的战列线已经形成,炮口全部对准了对方旗舰。只要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的三条卡拉克船应该撑不过两分钟。
换句话说,对方的舰队规模比我们小很多,在海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靠过来,说明他们确实遇到了*烦!
相距五百米左右距离时,我命令发出旗语,意思是“停船”。如果对方再靠近一些,我们就进入了危险距离,很容易形成白刃战的格局,所以此时,我方的所有火炮已经处于待击发状态,只看对方的反应了!
减速了!对面的三条船一起减速,在距离我们四百米左右的位置时彻底停了下来!很快,从对面的船上放下来一条小船,船上有七、八个人,向着我的旗舰划来。
五分钟后,我在甲板上见到了对方的船长——来自法国的探险船长奥古斯特*科莫,一名四十多岁,留着红色大胡子、来自里昂的资深船长。
见到我之后,他十分恭敬的向我行礼,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对我说道:“感谢您的友善!船长!如果您不愿帮我,我恐怕挺不到新大*陆了!”
我回礼后淡淡的道:“出了什么事?我的朋友。你们的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奥古斯特*科莫摘下帽子,扇了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方才答道:“我受雇于法国王室,奉命去新大陆北部附近探险,而后需要深入到内陆,寻找是否有适宜的居住地。不知道我的行程会不会对您造成困扰?”
他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行程和打算,这是进一步争取我的好感的表现,他很成功。于是我答道:“我们初步的目的地一致,但是后续的目的地却不一样。嘿!玛维,让人给科莫船长拿杯水来!”
科莫明显是渴了有一阵子了,接过水时看起来两眼放光,咕咚咕咚几口喝完,爽爽的出了口气,方才开口继续说道:“感谢您!来自东方的船长。我这次出海真是倒霉透了。前天的时候,我们在海上遇到一支荷兰船队,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新大*陆,但是可怕的事情随即降临了!”
科莫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西班牙人!是西班牙人!他们跟荷兰人有仇,这个我知道,但是他们在攻击对方的同时,连我们也算进了攻击范围!”
接着,他讲述了惨烈的战斗过程,西班牙人为了阻止荷兰人西进,全力追击荷兰人的船队!荷兰船队大概在七、八艘的样子,都是中型船;加上自己这边的五条法国船,一共在十三条左右。但是这依然无法抵挡对方——也就是西班牙人的十一艘大型帆桨并用船的突袭!
战斗一开始,荷兰人的战斗意志似乎并不太强,就有想加速脱战的意思。可是西班牙人并不肯放过他们,风向也并不太帮忙,所以战斗最终还是发生了。
为了自保,荷兰人和法国人暂时结为了同盟,但在西班牙人的攻势下依旧节节败退!无奈之下,为了不让西班牙人猎取自己的船只,荷兰船长汉森*扬下令即将被截获的船只自沉,并且安放了不少的炸*药,以壮士断腕的方式换取了逃跑的时间!
而自己的法国船队这边也损失了两艘船——同样被自沉了,但是郁闷的是,其中包括主要装载物资的那艘补给船,于是他们损失了百分之八十五的淡水和资材......
听到这里,我皱眉问道:“你说荷兰的船长叫什么?汉森*扬?”
科莫点头道:“是啊,一个很有气势的荷兰老船长,他是您的朋友吗?”
我看了华梅一眼,她点头道:“当初约好先后出发,虽然可以掩人耳目,但是也相应的分散了。看来荷兰派出的新大*陆开拓者就是熟人汉森*扬。启蓝,我们是不是该帮他们一把?毕竟,他们是我们的盟友!”
我嗯了一声,心里在盘算着。如果早半天得到这个消息,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截击西班牙人,但是现在,为了不引起新大*陆各方面的注意,我让阿迪肯先带着一半的战斗力走了,剩下这一半,能否有效的截击西班牙人呢?
想到这里,我扭头问科莫道:“汉森*扬他们往哪个方向逃跑了?”
科莫皱眉想了想方才答道:“他们应该就在我们后面,大概半天的海程!当时汉森*扬船长打出旗语,让我们先走,他们似乎打算向南略微规避之后再继续向西北微调!”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道:“他们一定会回到现在的航线上来,因为他们有速度优势,只要能甩掉西班牙人!算起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大概应该在这里!”
科莫在助手递过来的航海图上用圆规计算了半天,方才支出一个位置。我低头看时,大概在我们现在位置正东一百海里左右的地方!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过了最高点,开始向着沉没的方向渐渐运行。按照现在的季节,到日落还有五个小时。而汉森扬距离我们大概有七个小时左右的航程!
如果要帮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黑夜突袭。
黑夜......
我偏过头,问玛维道:“夜间突袭,可行吗?”
玛维却皱着眉头,有些迟疑的道:“船长,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等待船队,那真的宛如大海捞针。我怕错失了荷兰船队,空等一场!至于截击,我们的船只有火炮优势,问题不大。”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我想了想,对着科莫说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些淡水,另外,你们的船上似乎资材有些不足,有一条船需要应急修理吧!”
科莫感激的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修理的船就免了,另外两条船,我希望能配合我们的行动。”
科莫沉吟了一下方道:“我的船都是探险配置,除了逃命,战斗时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我微笑道:“不用你参加战斗!我准备,将七条船南北一字排开,船与船之间间隔十海里,这样可以增加截获区域!只要发现了船队的踪影,不论敌我,其余船只均向着那个方向靠拢,增加发现概率。至于那之后,你们可以先行撤离,不用参加战斗,如何?”
科莫想了想,自己的船队缺少淡水补给,也没有维修船只的资材,本来也是赌运气往前航行,现在我慷慨解囊,解了他燃眉之急,做这些事也是应有之义!
于是,我们就这样愉快的达成了合作意向。而这倒霉的法国人接收了物资之后,按照约定,立即回到自己的船上全力备战去了。
302.寂夜的陷阱
大西洋,就像一个妙龄少女。宁静的时候,感觉她仿佛汇聚了人间所有的温婉,连呼吸都清澈香甜。但一旦愤怒起来,那尖锐的嘶吼、狂暴的指尖,足以撕烂每个人的**,以及灵魂。
我们的舰队按照计划,由南到北一字排开,以保证覆盖航线横截面、甚至远远超过这个宽度的距离都能被覆盖,目的只有一个——有效截获汉森*扬率领的荷兰船队。
等待总是熬人的,看着太阳逐渐西沉,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干嘛要掺和到这些是是非非之中来?我来欧洲,想要的只是一个苹果,但是却不得不先去种一棵树!意义何在呢?
但是转念又想,人之不如意十之**,哪有那么多顺顺利利的事情?如果我一到欧洲,二叔祖的骨肉就连蹦带跳的跑到面前,对我大喊我要回家!又或者什么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立即双手奉上我需要的神奇石头,那似乎是中的情节,在生活中真正遇到的概率略小于零......
站在船头,我的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傍晚的海风吹在脸上,只令人感到丝丝冷清。有的时候,人不是因为有希望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有希望吧!
现在的情况,我只能顺势而为,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除非我能接受放下一切、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太平洋小岛,渔读耕樵,终此一生,否则就永远逃脱不了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就在我准备回船舱随便垫吧点儿晚饭的时候,瞭望手忽然喊道:“船长,三号舰发出信号了!东面有舰队驶来!方向正西,航速十六节左右!”
来了!我的心里微微一紧。对于这样茫茫大海上的海战,我心里其实并不是十分乐意见到,这也与我前世的职业身份有关。我一直认为,能在背后用一杯药水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刀兵相见,尤其是这种*裸的对决——这是武士的行为,而我的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清洁工。
来到这一世,一直没有逃离过战斗,但是当我有选择的时候,我还是更喜欢用“聪明”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而不是这样硬碰硬。但是话说回来,真的遇到了,我也并不惧怕,只是不喜欢而已。
心里略一沉吟,我下令按照预案执行!信号手发出灯语命令之后,所有船只在黑夜中,开始向着三号舰所在的位置靠拢!这也是缩小与盟友、敌人之间距离的最佳方式!
法国的两艘半船已经先行离开了,不过并为走远,按照约定,他们将在向西十海里的位置停泊,必要时提供一些支援。而我方的五艘船则在三十分钟后,全部在三号舰周围一海里的位置上斜四十五度形成了战列线!
远处的舰队一点一点接近着,就像天空中的夜幕一点一点在压低。在发现前方的舰队之后,对方很明显减低了船速。从队形的微微散乱上,我们可以看出对面心里的惊慌。
此时此刻,我方全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炮弹都已经上膛,只待点火击发!而与后面船队灯语沟通的结果,将决定我们之间是敌是友,迎接他们的是笑脸还是弹雨!
很幸运,对方的回话过来了,是荷兰人!在看到我方表明身份的提示后,他们几乎在几秒钟之后就做出了回答,可以想见内心的紧张。而我也命人立即回答,我们是英国舰队,表明了友军立场。
在我方大炮监视下,对方的船队缓缓接近了我方,等到借着月光也能看清船上的人影时,我提起功力高声喊道:“是荷兰人汉森*扬先生吗?”
对方很明显被我们如此精确的掌握到情况而惊奇,几乎只是两个呼吸之后,汉森*扬的声音就传了回来:“是我!是我!请您前方船上是哪位朋友?听声音,应该是孙先生吧!”
我笑着答道:“正是在下!还请汉森先生过来说话!”
这要求合情合理,汉森*扬不过片刻,就乘坐小船到了我方期间下方,借着软梯登船之后,见到古人我固然高兴,被人追杀的汉森*扬更是欣喜若狂!
“哦!亲爱的孙!应该称呼你伯爵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等谁?”汉森*扬的脸色激动地通红,连连发问道。
我哈哈笑道:“自然是等老兄你啊!”见他一脸疑惑,我微笑道:“时间紧急,咱们长话短说!”而后,我便将怎么遇见法国人、怎么沟通情况、怎么安排战术、下一步又是如何打算的一口气和盘托出,听的汉森*扬眉开眼笑,立即同意了我的计划!
只是他又提出,后面跟随的西班牙人十分狡猾,似乎是西班牙海军中素有才名的提督格里斯卡,如果我们这么红果果的在海面上等着他,恐怕不易上当。因此,得想一个可行的办法。
看了看天,绝对的碧空如洗!指望今晚会降下大雾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怎么办呢?看了远处的黑暗一眼,我顿时计上心头!如此这般与汉森*扬一说,他琢磨了片刻,认为可行,右手拳头在左掌心上一砸,此事便算是敲定了!
商量完事儿,汉森*扬眉开眼笑的返回自己的舰队,立即开始着手战斗准备工作——这估计是他有生以来提起打仗最轻松愉快的一次,没有之一。
我也下令,舰队向南行驶三海里左右,所有灯火一律熄灭,保持灯火和声音管制,直到我发出战斗命令。
是夜两点左右,格里斯卡率领的追击舰队惊奇的发现,前方似乎有一支舰队在海面上停泊!仔细看去,可不就是己方追了半个大西洋的荷兰舰队却又是谁?大喜之下,素有智慧知名的格里斯卡没有贸然前出、突击敌人,而是让己方舰队整体散开,形成一个类似于鹤翼阵的阵型,缓缓的向着荷兰舰队压过去!
待到逼近两海里左右时,他们才发现对方的一艘船似乎搁浅了,船身整体有些歪斜,其他船只正在往这艘船上套绳索,似乎是想将之拖离浅滩。但这帮家伙眼睛也尖,似乎是发现了己方行踪,着急慌忙的开始砍断绳索,想要放弃搁浅的船只,其余船只准备逃走!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来都来了,还想着走?格里斯卡此时再无疑虑,指挥舰队向着前方准备逃窜的荷兰舰队紧逼过去!让你们逃了一次,还想逃跑第二次吗?休想!
黑夜中,西班牙的舰队就像发现了腐肉的豺狗,丝毫不留余地的向着荷兰船只撞过去!由于更擅长白刃战,西班牙人必须凑到跟前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于是这些舰长们争先恐后的前出,不过目标却不是逃窜的敌舰,第一目标,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那艘搁浅的敌船!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会跑的东西都会反抗,不会跑的只能乖乖等死!既然是豺狗,就一定更喜欢吃腐肉,这种按在上摩擦敌人、并取得实惠的事情谁不喜欢?干嘛非要去追那些会跑的?反正又跑不远,还是让别人先咬几口,自己再上去捡便宜好了!
在这样的心态下,尽管格里斯卡一再约束,下令先追击敌人,但手下这些贪婪的家伙们却置若罔闻!该死,先占先得的俘获条例该修改了!不然就是纵容这帮豺狗一样的东西优先去掠食,而不是从大局出发,考虑整体的战局!
格里斯卡心中咒骂着,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瞅着自己的手下们啸叫着扑向眼前的肥肉!
荷兰人的炮击同时开始响起,不过格里斯卡并没有太将其当一回事,荷兰人向来重商轻军,如果是比做生意,自己确实不如这帮地精一样的家伙。但是比起打仗,格里斯卡却从未将这样的对手放在眼里!
更何况,几天之前自己已经和这帮人正面作战,对方有几斤几两,自己十分的清楚,他们那样程度的炮火,根本无法伤及己方船队的根本,甚至连重创都不可能,最多提高一些维修成本罢了!
格里斯卡心中如是道。就让这帮家伙去抢吧,抢到的资产,还要先拿来填充成本,唉!真是一群无脑的蠢货啊!
西班牙智者颇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制止了手下继续下令诱导舰队先攻击逃敌的打算,因为这根本毫无意义啊!就在厌恶的准备转身回船长室的一瞬间,格里斯卡的眼角忽然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
怎么回事?这群荷兰人似乎没有跑太远,而是和己方船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停下来不紧不慢的射击着!这种感觉......对方似乎根本没打算远遁,而是希望吊住自己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表现?
格里斯卡的心中在盘算,同样的一群敌人,在几天前还疯狂逃窜,为何今天却如此的镇定?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向更远处延伸过去,那里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什么都没有。是自己多疑了吗?还是因为这艘船上有不能放弃的人或者东西?为什么呢?
疑心的地方有鬼,格里斯卡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尽管没有掌握到实质,但他依然打算下达回收队形的命令。然而,现实却像一只大手,迎面给了格里斯卡一个耳光!
在南方!荷兰人炮火的辉光遮掩的区域里,一支舰队正向捕食前的狼群一般,缓缓的,向着西班牙舰队的侧翼匍匐过去!
就在格里斯卡下令前的一瞬间,荷兰人那艘搁浅的北海三桅帆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仿佛爆开的火炬,在自己的眼前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冲在最前面的两艘船瞬间就被引燃了!这……这是个陷阱!格里斯卡重重一拳压在舱壁上,咬牙切齿的吼道:“散开!让那帮蠢货散开!”
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南方传来了连续的轰鸣之声!格里斯卡面色苍白的扭头看向南边,却只见宛如冰雹的炮弹正向着自己的舰队瓢泼而来!
完了!格里斯卡的心中暗自说道……
似乎在呼应格里斯卡的心声,一枚重炮弹正打在他左手边不远处的甲板上!三英寸厚的毛榉木甲板顿时被打出一个盘子大小的黑洞,汩汩的向外冒着黑烟!!
大战瞬间引燃!
303.夜战大西洋
在二十四磅火炮弹药的密集袭击下,西班牙人的舰队顿时被打蒙!其中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为了争相俘获荷兰“搁浅”船只,已经将阵型彻底打乱,失去了第一时间反击的最佳时机!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再次吐槽西班牙人的坚定,或者说固执、顽固。在以英国为首的欧洲各国纷纷开始改变传统的登舰白刃战打法之后,慢半拍——也许远远不止半拍的西班牙人依然坚持着传统的霰弹骚扰、快速靠近、搭板勾绳、登舰白刃的战术。
这或许真的是民族性格使然。西班牙人自诩为天选之国,认为自己处处都是最好的,看不起英国人的改革,看不起法国的文艺复兴,看不起荷兰的手工业,看不起奥斯曼人的肮脏,总之他们谁都看不起,只看得起自己的传统,或者说,任性。
然而任性就要付出代价,表现在当前,就是西班牙人在海上的被动。尽管他们在船只数量上、排水量上都占有优势,但是因为错误的行动方式,加上我们利用黑暗、利用诱饵发动突然袭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黑暗中看不清对面有多少船只,更是增加了西班牙人心中的恐惧。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我们战舰上安装的新式火炮,这些铁家伙在战斗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欧洲舰载火炮的类型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小口径、长身管、远射程的曲射炮,一种是大口径、短身管、射程近的加农炮,各有利弊,互有所长。
西班牙、意大利这些传统海洋国家比较喜欢白刃战,所以一般都安装着短射程的加农炮和专门对付甲板人员得霰弹炮,而以英国和荷兰为首的新兴海洋国家则喜欢装载长射程的曲射炮。特别是英国,自一五一五年研制成第一艘风帆火炮战船之后,就在火炮更远、更大、更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特别是近一、两年,英国在火炮的研究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其中集大成者,就是目前我的船只上装载的曲射加农炮。这种火炮兼顾了射程和威力,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产品!
装备这种火炮,完全可以实现打得过我的够不着我,够得着我的打不过我,在高手的手中堪称神器,足以风筝死安装其他种类火炮的船只!
当然,这种火炮也有自己不可忽视的弊端,主要有三个方面:
一个是贵!一艘船上安装的火炮,其成本足以达到船只的一半!这在其他炮种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个是重!没有强大的船体做支撑,这种火炮自身的后坐力就足以让很多小型船只吃不消。
第三个则是行政限制,目前这类火炮整体上讲还属于英国皇家海军的非卖品,主要用于内部装备,所以每一门流出到市面上的,都被炒到了天价!
当先进的技术体现到战场上,就是局部甚至整体的优势——西班牙人在仓皇之下,已经顾不上什么队形、什么命令,各艘战船完全是凭着船长的个人指挥开始了战斗!
有的比较大胆,见身后炮火喧天,一看是大口径火炮,立即想到了短射程这个梗,调头就向我的方向冲来,企图迅速靠近我方船只,实施他们熟悉的、热爱的、坚守者的白刃战!
结果一转过船头来,发现我方船只离他们还在两、三海里的距离,顿时傻了眼,只能硬挨着炮弹、赌人品急急忙忙调头。
有的比较怂,恪守着一挨打、就远走的准则,也不管敌人在哪、敌人是谁、敌人要干嘛,接到炮火的第一时间便调转船头,向着反方向猛炮,留下这些哲学问题给后面跑的慢的队友去思考吧!
当然也有比较聪明的,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我方和荷兰人舰队之间的联系,急中生智之下,不退反进,一头扎进了没有跑远的荷兰人船队,开始了互相绞杀的过程!
但是对我而言,无论是哪种反应,我的本舰队都处于不败之地 。这就像3c类的游戏中,前面有主t扛着,对面全是近刺,而我作为一个远程dps只需要后排输出,是基本可以确定自身安全的。而在炮火的猛烈打击之下,敌方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忽明忽暗的炮火,映照着我的脸上平静的表情,华梅站在一边,忽然开口道:“启蓝,你变了!”
在炮火轰鸣声中,这句并不算太大的声音却清晰的钻进了我的耳朵。我偏过头,看着华梅问道:“怎么变了?”
华梅微笑着,像一朵俏丽的梅花:“初见你时,你还是个为了手下强出头、得罪了人尤不自知的热血青年。短短两年,现在的你......嗯,越来越像我父亲的派头了!”
我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就直说我显老不就得了,还绕这么大的弯子!”
华梅笑着摇摇头道:“不,不是老了,而是成熟了!现在的你更有魅力。不过你可不许骄傲,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一点!”
说着又笑了起来。看着她的表情,我暗暗叹了口气,是啊,人哪有不长大的,哪有不变成熟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机缘,人都会慢慢长大,这就是现实。
说话间,九鬼政孝凑了上来大声道:“先生,敌军开始全面溃退了!”
我闻言一醒,连忙转头看向主战场。果然,西班牙人受不了这样的单方面殴打,决定脱离战场以止损。我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能多咬一口是一口!
“命令各船优先集火距离最近船只,歼灭优先,不抓俘虏!而后炮火延伸向逃敌,扩大损伤!”我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引来一阵欢呼之声!
很多人认为水手不过是飘荡在海面上的浪子,谁给的钱多就跟谁走,没有什么荣辱观,其实不是。这就好像现代的公司,如果能进全球五百强,赚钱赚到手软,荣誉拿到不爱看,谁都会为公司的成长进步而欣喜。
但是如果是在五线城市的小公司,门道还没摸清、公司却没了,那不另找工作、难道等着饿死吗?又何来荣誉感可言呢?
然而小公司常有而五百强不常有,多少人职海沉浮一辈子,也没有最终找到心满意足的单位,这与漂泊在海上的水手又有什么区别呢?一定有的话,也只是一个在苍茫的海上,一个在城市的人海里,究其本质,还是一样的。
我下达了命令之后,尽管击沉敌船的收益远不如俘获敌船来的实在,但是这些水手们也很简单——他们需要的可能只是更强大的快感,至于论秤分金,那与他们关系不大,自然也就不太关心。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方的舰队开始前压,以更具侵略性的姿态出现在敌军面前!对面的指挥官既然是有智者知名的格里斯卡,那么他一定会做出最有效益的选择!
果然,我方的前压加速了敌军的溃退,最终,在留下两艘战舰沉默的代价之后,西班牙人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夜幕之中!
我下令停止追击——因为那不是我的初衷,夜间追击也很容易落入陷阱——我方船只快速向着汉森*扬的舰队靠拢过去,二十分钟后合二为一。
统计战损,敌方损失大型帆桨并用战船两艘,被俘获一艘,重伤一艘,中等程度受损五艘,剩下的几艘也不同程度的受到创伤。
我方自*爆船只一艘,接舷战中一艘被多处点火,损伤严重,基本不具备修复价值。总而言之,对方断了一臂,我方基本持平。
但是从战斗的目的来看,我方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的!不但消除了敌军跟踪的威胁,还有效削弱了敌人的实力,这无论如何都可以成为一场胜利。
俘获的船上,船长和其他西班牙海军人员已经弃船逃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跟着钱走”的水手。无论是谁来掌控这条船,都需要人来摇桨不是么?所以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而他们的新主人——荷兰提督汉森*扬也很快发表了讲话,给他们吃下了定心丸。
原地简单的修整之后,夜色依然大黑,于是我便下锚停船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汉森*扬的整顿完成。他们损失了两条船,将人手弥补到其他有战损的船只和新俘获的船只上,刚好达到了满员配置,现在只要做好任务调配,就可以随时上路了。
坐在前甲板上,我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荷兰船只,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来到这个世界快五年了,五年啊!漫长的我都快忘了前世的很多东西。现在每到夜里,还要点起油灯或者火把,那种轻轻一按按钮、整个屋里光亮如白昼的日子是不是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出门就骑马,或者徒步,总之我坐不惯轿子,怀念奔驰迈巴赫s级的强劲推力,还有十五秒达到极速的推背感。可惜......唉,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真是遗憾啊!遗憾!
他们俘获的西班牙大型帆桨并用船看起来不错啊,整体保存完好,可以随时投入战斗,呵呵,人类的智慧真是......西班牙人会甘心接受失败吗?那个智者格里斯卡,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们呢?
不由的,我的目光飘向了西班牙人退却的方向。他们会在新大*陆联合原有力量对付我们吗?又或者采取什么其他的手段?如果我是格里斯卡,我会不会......
等等!海面上黑乎乎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不经意间,我的目光被海面上一些缓缓蠕动的黑家伙吸引了!会是什么?海浪?还是......
月亮被云层遮住了,我看不太清远处的景象,但是心里却已经提高了警惕。我叫了声九鬼政孝,周围的几个人立即围了过来。就在此时,一阵大风吹过,头顶上遮住月亮的云层被吹散了些许,我赫然看出——那些缓缓靠近的,正是方才退去的西班牙战船!
他们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灭了灯火、趁着黑暗向我们摸过来了!
“警报!敌袭!”九鬼政孝高喊出声的同时,水手长玛维已经吹响了尖锐的口哨,顿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然而,敌军已然摸到了我方差不多一海里的位置,此时正全速向我方冲来!
仓促之下,逃逸是绝对不可能了!能做的,只有战斗!
304.战场本无情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前一秒可能还是猎人,后一秒可能就成了猎物。
格力斯卡不负智者之名,在全面溃败之后,谁又能想到他会出其不意、借用黑夜的掩护再次反击呢!
仓促之下,我来不及顾忌更多,高声喊道:“全速启航!方向正西,做好接舷战准备!”
等我的命令传达到每艘船时,敌舰队已经突进到距我们不足三百米的位置!这在海上已经是转瞬即逝,船身加到四分之一左右速度时,我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类似于小时候常见的、一个老头儿走街串巷、拿着一口黑锅爆米花的那种声音!
“嘭!嘭!嘭!”连续几声闷响,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可能,于是高喊道:“快找掩体!”
话音刚落,我一个激灵躲到了舱房的背敌面,漫天花雨般的霰弹已经砸向了我方的甲板!噼里啪啦之声连响之后,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是敌军专门压制甲板人员的霰弹炮!该死!已经冲到二百米了么?一轮射击过后,对方装弹的功夫,旗舰已经加速到超过四分之三,基本上和对方的全速持平,这样就没有了再被追上的可能!
回头看时,我方的四号舰因为处在队形最后位置,已经和听不懂我的命令、发现敌人后来不及撤退的荷兰舰队一起,被西班牙人追上了!对方的大型帆桨并用战船上扔出了无数的绳钩,搭在了这些船只的船舷之上!
密密麻麻的敌方水手在霰弹炮的掩护下,像蚂蚁似的沿着绳索爬向我方舰只!
此时的情况容不得犹豫,我高喊道:“自由射击!目标:就便敌舰!全力援助我房舰队!”
命令一经下达,包括旗舰在内的四艘战舰开始缓缓转向,由面向正西改为面向正南——这也是考虑风向之后作出的抉择,在这个过程中,我方舰只与对方大队的距离再次拉到五百五十米以上,敌方的霰弹炮已经够不着我们,但却正是我方火炮的精确射击范围!
在开始射击之前,我方的火炮着实停顿了一段时间——因为在这茫茫的黑夜里,如何分辨敌我是最大的难题!敌方和我方的船只已经犬牙交错的纠缠在一起——这是西班牙人惯用的战术,而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的确令人十分头疼!
所以当旗舰的第一炮开始射击时,瞄准的是与四号舰接舷的敌船,这已经是做好了不分敌我、无差别射击的准备!显然这是不能接受的,于是炮手们在修正射击诸元时,有意无意的将高低标尺调高了一些,这样不容易误伤近处的自己人,但是在瞄准敌人方面也同样降低了精度。
于是第一轮射击的效果只能说微乎其微,射手们看到战果之后纷纷咋舌,保护友军很重要,但是击败敌军更重要,于是指挥官们纷纷将高低保持又调回了正常水平!
第二轮的射击成果斐然!四号舰周围的两艘西班牙战船就像盘子里被人用筷子*了一通的菜肴,顿时又完整无缺变得斑驳残破!但是同时,四号舰的甲板上也被两杯己方的炮弹误击中了!顿时弹着点附近一片人仰马翻,造成了周边区域的混乱!
我不由的心里一紧!对于一个合格的战场指挥员来说,死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无论是是敌方还是我方。对于这样心如坚钢的军人而言,都只不过是眼前的数字,就像下围棋——你会为棋盘上丢了几个子儿感到心痛吗?
很明显,他们不会,但是我会!说到底,我还不是一个系统训练出身的指挥员,漠视自己人被对方绞杀——或者被自己误杀,依然会在我的心里引发波澜!尽管我能压抑住这种负面情绪,但是这改变不了我被其影响的现实。
“启蓝!”华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立即扭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她带着颇含鼓励意味的微笑轻轻抓了抓我的袖子,用她清冽的声音说道:“我父亲常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命在于将。为将者,但有使命,万死不辞!”
我点点头,没有作声,她松开我的袖子,继续说道:“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历史上,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的例子不胜枚举,难道睿智如启蓝你,也要在大战关头忸怩彷徨、重蹈这些人的覆辙吗?”
华梅一席话,宛如冷水般兜头向我浇下!之前与鞑靼人、女真人作战过程中,我无畏生死得失,但求一声,所以能纵横捭阖、常战常胜!如今到了海上怎么反而犹豫了?
想到这里,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抓住华梅的双臂用力的捏了捏,沉声道:“感谢你!华梅!我明白了!”
说完,给了她一个“相信我”的眼神,开口下令道:“命令!我方舰队调转船头,向东北方向行驶,保持全速!行驶中无差别覆盖射击敌方舰队!拉近与敌方距离,做好冲击准备!”
命令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情绪一震!在这个时代的海上,向着敌方舰队加速、射击、做好冲击准备,那就是准备接舷的意思。无论是航海士还是水手们一时间都振奋精神,开始做好全面的战斗准备!
舰队开始调头了,经过大概二百米的转弯半径之后,我方的四支战舰已经完成转向,沿着东北方向、边冲锋、边射击的向前行进着!
前方正在搏杀的敌我双方见到我们又调头杀回来,心中自然是惊喜交加——敌人是惊,我军是喜!一涨一跌之下,战场上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直接接舷的几艘船,在士气受到打击,同时又被我方火力全力覆盖的情况下,顿时就有退却的意思在里面。
只不过此情此景,如果他们撤退,只会成为我军追击猎杀的活靶子!所以不得已支架,只得继续前进,更加深入的与我方舰只死死纠缠在一起!同时又分出精神,防止我率领的四艘战舰突然冲击腹地、威胁旗舰!
一时间,我方的士气达到了巅峰,而敌方却开始鼠首两端,占据开始缓缓的向着我方转移!尤其是战舰上的敢死队不得不效死力,冲锋队急于表现自己,而水手们也为了生存拼死搏杀,气势上居然压过了爬上船来的敌军,打得旗鼓相当!
我方与敌方的距离在快速接近着,敌军上下的心也被揪的越来越紧、提的越来越高!大海上,最可怕的就是后路被断,如果我们全力加速,趁着敌方舰队空虚强行登舰,那这些人就失去了撤退的空间。即使抢到对方的船只,也会因为操作不熟练,成为对方慢慢屠戮的猎物!
因此,西班牙人的精力倒有一大半是被我吸引了过来,在正面战场上的注意力被强制分散了!
白刃战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敌军气势一弱,我军的气势顿时就盛了起来!再加上敌船我船之上处处火起,烟熏火燎之间人们更是焦躁,不少船上的敌军发生了混乱,开始各自为战!
此时此刻,我在做什么?答案是:我在观察!黑夜中,我将狼顾式运转到极限,全力以赴寻找着目标!
就在此时,地敌方舰队中间靠后位置的一艘战舰上,连续发出灯光、号角几种信号,都是下达全力突击命令的意思!这就是敌方旗舰!终于被我找到你了!该死的家伙!
我大声喊道:“舰队航向正东!各舰集火两点钟方向发出灯信敌船!全力歼灭!”
不一会儿,我的命令就被传递到各船,四艘战舰上右舷的近五百门火炮开始向着发出信号的敌方旗舰集火!此时的攻击,只能用暴风骤雨来形容!三轮射击过后,敌方旗舰上燃起了不下二十处火光,连主桅杆都被从中击断、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之上!
“击沉他!”我高叫道:“全部火力,击沉它!”
尽管敌舰开始做出全力以赴规避的努力,但是在熟练射手精确计算的提前量之下根本无所遁形——五分钟之后,敌方旗舰的龙骨被一发势大力沉的炮弹击断,哀鸣的船体开始缓缓断为两截,一点一点开始了不可逆转的下沉命运!
“噢!”我方战舰之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敌军旗舰被击沉了!这在海战中一般情况下就以为着战斗的终结。但此时的双方已经杀红了眼,除了三艘处于后方、还没完全进入白刃战状态的敌舰加速掉头,企图逃逸之外,前方的几艘战船的水手已然忘记了胜负,还在为了生存搏杀着!
的确,此时的他们就算想收手,也无法说服气焰滔天、又满怀仇恨的我方战士不去继续攻击他们!但失去了后援,他们注定只有败亡一途!
曙光初现,正前的东方海岸线被烧的通红,与此同时,敌方也已大势已去。经过一夜的战斗,我方的水手也已精疲力尽,于是我放弃了追击逃敌的打算,而是向着已经落入包围网的几艘敌船压了过去!
终于,不知道是哪艘船上的敌人最先放下武器,几条战船之上的敌军开始有样学样,“叮叮当当”的武器坠地声此起彼伏,战斗终于结束了!
初步匡算战况,我方四号舰重创,该舰配属敢死队全灭,冲锋队阵亡二分之一,水手阵亡一百一十人,带伤超过二百人!荷兰舰队重创,水手阵亡超过三分之一,余者几乎人人带伤!
击沉敌方旗舰,对方提督格力斯卡被四号舰打捞上船,单独关押。旗舰其余落水者已绝大部分被射杀于大海之中!敌方被俘三艘战舰,其中两艘大型帆桨并用战舰,一艘威尼斯战舰,另有护卫舰一艘逃生无望,主动投降。歼敌超过七百,伤者若干。我方消耗弹药、资材无算......
这场战斗,我们赢了,但是说到底其实没有赢家!
我命令,所有船只启航,开往之前我们驻足休整的小岛,再次进行休整,以及处理这些战俘的问题。
我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感受着朝阳照射在右脸颊上的温暖,心里思绪万千。
“启蓝,你做的很棒!”华梅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我笑了笑,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她摇了摇手。
华梅来到我身边,与我并肩站着,与我同样望着前方,声音很轻,却满含着喜悦:“经过昨夜这一战,你已经越发成熟了!大海之上,有我无敌,唯生死耳!我也真是幸运,亲眼见证了你成长的历程!”
我不由的哑然失笑道:“学得好不如教的好,还得多谢李老师教诲啊!”
华梅“噗嗤”一笑,却不搭话,而是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又扭回头,目光却向着远方海岸线上若隐若现的小岛望去。
305.冤仇自有头
无名小岛上,西班牙俘虏们被集中在一起,站在浅滩与树林之间的开阔地上,瑟瑟发抖。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有天选之国的气势?只能随波逐流,听凭我的发落。
对这些人的处理上,我的内心是纠结的。比较通行的做法之中,给他们几艘救生艇,让他们“主动逃生”是比较通行的做法。但是在这苍茫的大西洋之上,即使是我们这样的大中型船队也走得战战兢兢,更何况是形同裸奔的救生艇?所以给他们自由的说法,绝对是个无稽之谈,只不过是判了死缓罢了。
可除此以外呢?就剩下“杀”与“放”两种选择。如果我狠下心来、全部一个不留的话,其实倒也是一了百了,图个干净利索。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我如此选择,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欧洲恐怕再无我的立锥之地。
那就放了?怎么可能?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狠毒,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傻事的。既然时间充裕,那就容我再想想吧......
智将格里斯卡和他的副官赫苏斯被带到了船长室,我要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审讯。
端着一杯上好的红茶,我下达命令后五分钟便见到了这位浑身衣服还未干透、但却依然目光矍铄的智将格里斯卡,以及目光阴狠、满脸横肉的副官赫苏斯。
见他们进来,站在我的对面,我抿了口茶,含含糊糊的说了声:“坐吧!”
自有手下端来一个长条凳,格里斯卡坦然的坐了下来,赫苏斯却依旧有些犹豫彷徨了一阵子,方才坐下。
我放下茶杯,瞟了外面站在空地上、被火枪队瞄准着的西班牙战俘群一眼,淡淡的道:“提督阁下,说些什么吧!”
格里斯卡先是沉默了一阵子,叹了口气,才抬起头昂然道:“技不如人,智也不如人,输了也是分内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看起来,他的口中虽然说的坦然,心里却依然有不服和不满。我微微一笑,开口道:“其实对你们这些西班牙人,我本没有什么恶意,可惜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底线,我就不得不动手了!”
格里斯卡似乎被我这句话触怒了,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的道:“明明是你不遵守规矩,于摩加迪休从背后偷袭我方舰队在先!居然反咬一口!”
我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你们西班牙人真有意思!既要扮演征服者,又要扮演被害人。这就是你们自诩为天选之国的信心本源么?”
格里斯卡张口想要辩驳,但是想起自己已然战败的现实,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是淡淡的道:“我的祖国绝不会像你说的这样卑鄙龌龊!”
我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了他的副官赫苏斯,开口问道:“副官先生,对于我们讨论的这件事情,你又是怎么看待的?”
自幼铃木叔叔就告诉我,“以貌取人”绝对不是一件错事。有道是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长相,就是对他内心的最好诠释。有没有长相丑陋却心地善良的人?有!比如卡西莫多,但是我们能因为他的善举就否认他本身性格上的缺陷和问题吗?
显然不能。所以我一直相信心善面和的说法。而眼前的赫苏斯呢,鹰钩鼻子深深的回勾,颧骨高耸,三角眼,薄嘴唇,两个眉骨几乎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这样的人如果说他是个好心的善人,那只能说苍天着实无眼,有心欺骗世人!
“大人!”赫苏斯的声音十分之难听,而且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更可以肯定的是,这声音曾经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在哪里呢?
赫苏斯宛如刀片挂着玻璃板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响起:“大人!这一仗败给了您,我是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我眉毛一挑,揶揄道:“哦!此话当真?”
赫苏斯竭力做出诚恳的模样,恭敬的道:“自然当真!我从十六岁偷偷随着兄长出海,向来是有胜无败!今日尝此一败,才发现这种感觉虽然生疏了,但却十分新鲜有趣啊!”
听了这话,旁边的华梅不由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用饱含嘲笑的口吻道:“我倒是第一次听人把战败说的这么有情趣!”
这话一出,旁边的格里斯卡厌恶的瞪了赫苏斯一眼,愤怒的扭过头去!而格里斯卡却忝着脸笑道:“本来如此,并无作伪!”
而我却深深的皱着眉头,默不作声的回头望了玛维一眼。这位仁兄也正一脸惊讶的向我看来,目光相对之时,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赫苏斯,看到我的眼神,这满脸丑恶的家伙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虚,脖子似乎往回缩了缩。
我忽然笑了,语气里颇感兴趣:“赫苏斯先生,你最擅长的是哪个方面的经营?”
见我方才面色似有些不善,但问出的问题却十分有内容,赫苏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的道:“回大人,我虽然在海军效力,但事实上,我却是更加擅长贸易领域工作的!在海军挂名实为无奈之举啊!”
我不由得笑问道:“哦!你最精通哪个方面的贸易?没准我们的业务还有往来!”
赫苏斯眉花眼笑的道:“我的家族从爷爷辈开始就在做宝石和象牙生意,当然嘛,您一定清楚的,有些买卖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利润却颇为丰厚,所以嘛,我也略有染指!”
想了想他又接着道:“我是多么怀念自己在海上贸易的日子啊!现如今.....唉!”
言下之意,他只是被西班牙海军拉下水,却是不得已才为之。再加上言辞恳切,不知情的人八成倒是要被他迷惑了。
我轻轻笑了笑,继续问道:“看来你倒真是个难得的人物!不知道平时你都有什么兴趣和爱好呢?”
这句话问的更是蹊跷,一般情况下都是女子才会这样问心仪的男子。赫苏斯那对正事儿不大灵光、对歪门邪道却异常敏感的脑筋已经不由自主的转到了我的取向问题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为了活命、大不了就从了的想法。
于是,他换上一副表情,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忧伤:“我最喜欢的事,唉,还是在温暖的午后,坐在阳光充沛的花园里欣赏艺术品,品鉴剧本。我可是有名的奢侈品、工艺品鉴定师!可惜......唉!”
不等他装模作样,趁着他绞尽脑汁思考着那些有的没的、精神涣散之际,再加上顺着我的问题回答已经顺了嘴,我在他猝不及防之下突然追问道:“今年一月,你在东非做什么呢?”
赫苏斯此时正在得意的头上,哈哈笑道:“一月?我自然是在摩加迪休准备......”
说道这里,他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惊恐万状的看着我,口中呃呃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我呵呵冷笑道:“我来接着说吧。赫苏斯!今年一月,你在摩加迪休,准备用肮脏的手段伏击一支来自远东的舰队!想把他们赶出非洲,继续让桑托斯商会独霸东非!对不对?”
赫苏斯冷汗如雨下:“不不不!伯爵阁下,您误会了!我从未做过谋害于您的事情!”
我冷冷的盯着他,继续追问道:“当天晚上,你们放出巨大的吸血蝙蝠袭击我方的商队,又和一个声音沙哑的黑人商议,要伏击我们的舰队,你还说:‘很久没有假扮紫色恶魔袭击船队了!这块儿业务我都要生疏了!’是也不是?”
赫苏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黑人呢?”
赫苏斯哆嗦着说:“什......什么黑人?大人您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我还没有开口,格里斯卡却接口道:“你不是每天都和霍尔商议事情吗?怎么会把你的老搭档忘了?把霍尔叫来!我倒要知道个清楚!”
我淡淡的对九鬼政孝道:“去带那个叫霍尔的黑人来!”
九鬼政孝立即去了,格里斯卡的眉头紧皱,似乎没想到我所言之事居然有现成的证据。而赫苏斯则是面色如纸,忍不住的发着抖,眼珠子四处乱转个不停。
不大会儿,九鬼政孝让两人押着一个黑人走了进来,赫苏斯刚要张口呼喊,墨手中的尖刀已经狠狠的顶在了赫苏斯的腰眼上!突然传来的痛楚让他选择了闭嘴,职能绝望的看着霍尔一脸茫然的走了进来,仿佛一只准备走上屠宰场的羔羊!
霍尔走进来之后,茫然的看了看赫苏斯、格里斯卡,又看了我一眼,立即变得脸色苍白!我幽幽的问道:“说吧,桑托斯那家伙在哪里?”
这话一出,霍尔瞬间腿就软了!当初他们为了维护桑托斯的利益——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不惜用肮脏的手段来袭击我们,造成了我方的重大损失,鸢更是因此长睡不醒!我怎么可能忘了这里面的血海深仇?
霍尔愣了愣,突然沙哑着嗓子、指着赫苏斯大叫道:“是他!是赫苏斯这家伙逼迫我的!我没有想要攻击你们的意思!我都是被迫的!”
赫苏斯闻言,顾不得后腰还有没有刀尖,指着霍尔大骂道:“该死的!你在桑托斯那里占三成股份,我只有一成!要不是你撺掇,我们为什么要去袭击素不相识、不知深浅的陌生人?”
这话一出,赫苏斯自己都察觉了不对劲儿!他面色呆滞的看着我,想要辩解,却被格里斯卡那宛如刀割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待赫苏斯和霍尔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我却淡淡的道:“不要辩解了,是非曲直,我心里有数。我只想说,智者格里斯卡先生,还是一开始那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格里斯卡的嘴唇呐呐的长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终无奈地垂下了头,颓然的、仿佛一具行尸般的默默站着......
306.智将的抉择
赫苏斯和他的黑伙伴霍尔被暂时收押了。我要让每个当初设计了我们、导致鸢重伤的家伙付出代价!
格里斯卡沉默了良久,一直低着头,似乎十分的痛苦与纠结。直到我放下茶杯的轻响惊醒了他,格里斯卡方才抬起头看着我道:“孙……孙先生,我想我可能错了!”
我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说。格里斯卡愧疚的叹息道:“在我看来,国家的扩张并不代表霸权,任何世界的发展都是兼收并蓄的。但是......但是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为了私利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是说......我知道我无法代表他们,但是我还是想带他们向你道歉!”
我望着格里斯卡,用戏谑的语气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干什么?”说着,我伸出三根手指继续说道:“因为他们的贪婪,我失去了自己当时百分之八十的船只、百分之五十的财富!而我的未婚妻也因为想要救我遭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格里斯卡的脸上十分的苦涩,他知道这帮人的做事风格,只是在听到“未婚妻”这个字眼时,奇怪的看了我旁边极力压抑着不满表情的华梅一眼,继而又看向我。
我淡淡的道:“在我的故乡,这并不奇怪。”
格里斯卡点头道:“嗯,这不是重点......我是说,也许我能做些什么来弥补您!孙先生,尽管这些并不是我所希望的,但事实上确实对您造成了巨大的困扰,这与我的做人原则相悖,我想我不能坐视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
我淡淡的笑道:“所以呢?”
格里斯卡向我深深行了一礼,而后才正色道:“既然您受到了三个方面的损失,那我就努力从三个方向补偿您!我会尽自己的道义,尽量弥合之前的创伤和伤痛。”
说着,他看向赫苏斯和霍尔下去的方向,咬着牙沉声说道:“清理队伍中的败类和渣滓,似乎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孙先生,我愿意为您指出赫苏斯他们一伙的人,或许您会希望做些什么来化解内心的仇恨吧!”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智者果然快人快语!我同意!”
格里斯卡摇头苦笑道:“从今以后,不要再提起智者这个称呼。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认为是您觊觎我国的贸易范围,主动挑衅西班牙商会才引发的后续事情。我还一直认为追击于您的使命是神圣而正义的。所以,唉,不提也罢。”
我抑制住愤怒之情,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所以,除此之外呢?”
格里斯卡继续说道:“经济上的损失,自然只有经济上的办法来弥补。孙先生,我猜想您的目标是新大*陆北部。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知道一处新找到的金矿矿脉……”
我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的道:“哦!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格里斯卡再次躬身一礼道:“我心中有愧,本不愿谈条件。但是我想,解决仇恨最好的办法是说明问题。如果可以,我想用一个目前发现的最大矿脉为对价,换取两艘船和一部分水手的自由。”
继而真诚的看着我道:“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希望我回国说服舰队司令德*古兹曼先生放弃对您的追杀之时,能够多一些筹码和话语权!”
我轻轻鼓掌笑道:“智者果然不亏智者之名,这果然是当下能预见的最好结果了!”
说着,我脸色微微一变,继续问道:“那么,如果传说中的征服者德*古兹曼先生如果认为——我所承受的苦衷不足以令他对西班牙舰队行动的公正性产生质疑,那阁下又当如何?”
格里斯卡深深行礼道:“那我愿意率领着忠实于自己的力量前来寻找您,并为正义的事业贡献自己的微弱力量!”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我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而做出出卖祖国的事情。想必您是理解的吧!”
说话的同时,格里斯卡忽然一扫刚才愧疚的神态,十分正气的看着我。他所说的——特别是第三条,正是我所思所想的问题。
对西班牙这个国家的情况,我一直觉得是个谜,很多情况我都需要了解。如果能有格里斯卡的助力,那么即使他不会出卖机密,但对我而言依旧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到底该不该相信格里斯卡?如果他带着手下一走了之,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相信?还是不相信?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我看得出,格里斯卡的眼神很清澈,完全没有为自己辩解、强调或者增信的意图在里面。
这是因为本心确实如此,还是他故弄玄虚、企图用奥斯卡级的演技来糊弄我呢?
良久,我盯着格里斯卡的眼睛,缓缓的、却十分有力的说出一个字:“好!”
格里斯卡的眼中喷出一缕难以形容的神采!他凝视着我,收拾情怀,又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接下来,我先交了自己承诺的预付款吧!”
根据他的要求,我让九鬼政孝带来了他的心腹——一个叫做埃尔文的年轻人。很快,埃尔文就按照格里斯卡的要求,将幸存的水手中属于赫苏斯一派、参与了摩加迪沙事件的人全部找了出来!
无一漏网!
站在浅滩的大石头上,我高声宣布了这些人的罪!很多西班牙水手知道赫苏斯他们的卑劣行径后,都惭愧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但也有人面无愧色,大概是觉得成王败寇,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然而接下来,当连续的枪声密集响起,这一排罪人齐齐倒在沙滩之上、鲜血都浸红了沙滩之时,剩下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吓得两腿颤抖宛如筛糠!
我看着包括赫苏斯在内的仇人倒下,心中大感快慰!我仰头望天,轻声自语道:“我为你们报仇了,你们看到了吗?”
说完,我的心里又翻腾起鸢的神情——这个傻瓜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这两天总是会想起她呢?
等那些西班牙水手挖了足够大的墓穴,将死去的同伴全部掩埋之后,甲板之上,格里斯卡将一个扁扁的木盒交给了我。
“孙先生,这是我梳理出关于所说金矿的资料,或许您应该先看看。在我看来,每一处金矿的开采都伴随着无尽的鲜血和悲哀的灵魂,想必您有自己的考量吧!”
松手之前,他表情十分复杂的说道。
我接过盒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格里斯卡偏头看着下面正在分开两拨的人群,叹了口气方道:“留下足够弥补战死敢死队员的水手之后,我想带着其他人今晚就走。”
我微微一笑,又接着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格里斯卡看向我,微笑着道:“无论成与不成,快则两月,慢则三月,我一定回来新大陆寻找您的行踪!”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那就静候佳音了!”
格里斯卡向我深深行礼后,说了声“保重”,就准备转身离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转身看着我道:
“留守新大*陆的分舰队提督阿曼尼是个疯子,务必小心!”
而后方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直到带着水手乘船离开,华梅方才低声问我道:“启蓝,你真的相信他吗?如果他不回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看了华梅一眼,微微笑着道:“放心,这件事上,我一定稳赚不赔的!”
华梅眯着眼笑道:“哦!为什么?快说说!”
尽管只是华梅在问我,但是就连旁边的九鬼政孝、马维等人都有意无意的凑过来,想听听我的说法。
我望着远去的船影笑道:“我给你们讲两个故事吧!”
说着我,伸出一个手指道:“第一个,是孙策义释太史慈。”
华梅抚掌笑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三国之时,孙坚之子孙策从袁术处借兵攻打江东,俘虏了刘繇旧部、陈寿谓之‘信义笃烈,有古人之风’的太史慈,对不对?”
我微笑道:“对!然后呢!”
华梅如数家珍的道:“孙策取胜后,没有为难太史慈,而是信任的放他回国、招收旧部。而太史慈果然并未食言,而是于约定之日带着人马返回了孙策身边,孙氏实力更增!”
说着掩口笑道:“说来也是你们孙家一脉,果然都是玩心机的!”说着白了我一眼。她的话风转的太快,弄得旁边的九鬼政孝、马维等人愕然不已,一个个都假装被口水呛到,不住地咳嗽。
我无奈的看了华梅一眼,不知道怎么接话。华梅却又白了我一眼,嘟着嘴道:“第二个故事呢?快讲快讲!”
我微笑着说道:“第二个故事,却是千金买马骨的故事。”
华梅听了这名字,眼睛里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光彩,朗朗上口的背诵道:
“古之君王,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
说到这里,他看着我笑了笑,继续道:“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市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
马维接口道:“船长是胸怀大志,所以以此举为引,收拢人心吧!”
我见这些家伙如此煞有介事的博古论今,不仅笑道:“对格里斯卡这种人,不能威逼利诱,不能严刑拷打,唯一的办法,就是尊重!”
说完,我抬手指着格里斯卡远去的方向,朗声道:“所以,他一定会回来,不然这西洋再无他立锥之地!也只有回来了,才能有接下来创造辉煌的可能啊!”
说着,我看了一眼马维,微笑道:“至于收买人心,也可以换言之拉拢队伍,对于我们要做大事的人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吧!”
马维一愣,随即微笑点头道:“正是!”
我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格里斯卡远去的方向,低声道:“今天的长线,不知道能钓到哪条大鱼啊!”
307.抵达圣约翰
在我处理西班牙人的过程中,荷兰人和克里斯蒂娜保持了绝对的安静,这让我有些诧异。
后来仔细一想,荷兰人根本不在乎谁是谁的谁,只要让他们保证了利益不受损失就足够了。
至于克里斯蒂娜,她毕竟源出西班牙海军,而且听她不经意的说过,与格里斯卡的关系还不错,所以能指望她在这个过程中做什么呢?
又经过半天的修整,汉森*扬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这对我们是个利好消息。根据推断,我们所在海域在今天夜间将会有强烈降雨,留在这里过夜绝不明智。
所以我们一经起锚,立即全速向西!随着时间推移,我站在船尾看着逐渐聚拢的乌云,心中暗道侥幸。
这样强度的降雨,在我们刚经历过如此大规模交火的时候到来,真的是卡着喉咙般的难受。
如果方才经历大战,又经历大灾,那对士气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众人喊着号子,意气风发的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以饱满的士气开向新大*陆。
不像其他电影中演的船长,总是喜欢在航海过程中吹拉弹唱,搞一些小清新的文艺事项,我还是倾向于练武——毕竟这个才是我的立身之本。
而人一旦沉醉于某一件事情,时间便会过得很快,再加上这一路风平浪静,所以似乎只是一个转瞬,我就听到了甲板上水手们的欢呼!
“陆地!是陆地!”呐喊声将我吸引着离开了舱房,来到了甲板上。果然,在水平线的位置,一座不大的港口小镇正向我们缓缓靠近着。
“先生,前面就是圣约翰港,我们的第一步目的地。”九鬼政孝的声音传来。
我举目看向那远处的滚滚炊烟,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我穿越大洋最远的一次,虽然遇到了不少波折,但是总体上讲,收获大于付出。
当我们的船只在码头寄港,很多当地人围了上来,他们穿着各色服饰,操着不同的语言,推销着自己的货物。
“先生,来看看吧!上好的番茄!”
“新鲜的海鱼!还活蹦乱跳呢!”
“烟草!烟草要不要?”
韦恩*纳什向我介绍道:“船长,这些都是周围的居民,随着第一批开荒者来了这里,便扎下根来。他们的货物倒是新鲜,但是不成规模的。”
我点点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圣约翰是未来加拿大最东部的一个城市,紧靠大西洋,二百年后正式建市,现在还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型补给港。
目前可以看到的,这里只有简单的木质结构的小屋,同样低矮的教堂,最高大的建筑大概要属造船厂了!
这里靠海吃海,想必造船业应该是最发达的行业吧!我绕开人群,带着几个人来到位于芬迪湾北岸、圣约翰河口的造船厂,看看有没有值得购买的东西。
进了大门,造船厂的老板立即迎了上来,见到我们之后面色古怪,看了韦恩*纳什一眼,开口问道:“你们是英国人?”
我点头道:“我们为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服务!所以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提高船队的实力。或许我们可以达成愉快的买卖!”
韦恩*纳什开口笑道:“爱德里克你这家伙,看到我还明知故问!”
被称作爱德里克的船厂老板面无表情的道:“不久前,西班牙人的巡逻船队来了圣约翰一趟,警告了各个商家,不允许同英国人做交易!”
我诧异道:“还有这规矩?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爱德里克摇头叹道:“这几年,北欧的人们逐渐涌向这里,特别是英国人,数量上已经完全超过了西班牙人。而且,西班牙人的注意力都在遥远的南方,我们只能抱住英国人的大腿了!”
而后,他换了个脸色,呵呵笑着问我道:“所以,我能为你效劳么?尊敬的先生,老爱德里克的造船厂维修技术是一流的!”
韦恩*纳什也笑道:“这一句他倒是没吹牛。这里的修船技术的确是一流的。”
我想了想,这一路上打来打去,我们的舰队的确受了不小的损伤,特别是四号舰,多处遭到严重破坏。尽管经过了应急修理,但是那也仅仅是保证船只的正常航行,却不能保证它们还能经得住大战的考验!
这就像我们的汽车,有小毛病就要抓紧修理,拖得久了,一旦遇到情况就会导致大问题。
于是我们签署了维修和加固协议,老爱德里克自然派人去修船,他则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说,西班牙人的主力舰队离开了新大陆,返回本土去了。孙先生,您能告诉我大洋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我喝着茶,淡淡的笑道:“哦!哦!你是问西班牙啊!那可是乐子大了!”
在老爱德里克迫切的注视下,我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讲了腓力二世做出战略调整的原因。当然,我隐藏了自己的“功绩”,完全是一副第三者的语气。
老爱德里克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问我道:“那么孙先生,您来到新大陆为的是什么呢?”
我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低声道:“你没有听说吗?弗吉尼亚附近发现了金矿!我是来淘金的!”
老爱德里克先是一愣,随即才纳闷道:“那地方不是正打仗打的火热吗?怎么会发现金矿?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孙先生。”
我淡淡的笑道:“自然是来自罗利爵士的第一手消息啊!”
谁知老爱德里克居然一脸不屑的道:“我尊敬的先生,您居然会相信那个卖*屁股爵士的话!恐怕您被套大了!”
我惊奇的道:“哦!此话怎讲?”
老爱德里克满脸鄙夷的说道:“罗利爵士,罗利爵士,一半的功夫在房事!他到了新大*陆之后,带着一帮公子哥儿,就像是在西伦敦女王的花园里嬉戏,根本不像是开拓一片新殖民地的样子。”
我不禁有些讶然的问道:“聚集点建立很不顺利吗?”
老爱德里克抖了抖自己的山羊胡子得意的道:“当然!当然!罗利爵士在北卡罗来纳以北的弗吉尼亚亨利角登陆——除了弗吉尼亚这个名取得颇得女王欢心,别的没干什么好事!”
见我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老爱德里克继续炫耀道:“我的侄儿最近一直在东海岸做些小本生意,他说英国人的据点——詹姆斯敦镇天天燃烧着黑烟!”
我装作奇怪的问道:“可是在罗利写给我的信里说,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他是请我来淘金的!”
“哈哈哈哈!你被骗了!”老爱德里克大笑道:“据说詹姆斯敦天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知道是被土著人抓走了,还是落入了野兽的口中。谁知道呢?”
我皱着眉头问道:“这么严重?那西班牙人呢?他们有没有进攻弗吉尼亚?”
老爱德里克摇了摇头,咬着一大块烟草含糊不清的道:“那就不太清楚了,但想必应该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不然就凭着罗利那个草包怎么可能坚持的住?”
我接着追问道:“其他人呢?英国的其他人在哪里?”
老爱德里克像是在唱着一首老歌:“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人!人们在广袤的土地上据说发现了金矿,吸引着一批又一批贪婪的人们来送死!”
说着看向我道:“孙先生,看在你是我近两年最大的主顾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别去弗吉尼亚!那里没有黄金!只有战争、疾病和死亡!”
我沉默了,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然而这丝毫不会成为我前往弗吉尼亚的阻碍——我万里迢迢的赶来,就是为女王解决她情人的问题的。
于是我不置可否的唔唔了两声,却没把话说死。
老爱德里克叹了口气道:“在巨大的金矿面前,没有谁能抵抗它的诱惑!年轻人,一定要去那就去吧!记住,见到查姆查姆千万躲开,一定不能碰!”
我奇怪的问道:“什么是查姆查姆?”
老爱德里克摇了摇头道:“唉,见到你就知道了!珍重吧!”说完,摇头晃脑的进了维修厂里。
我勒个擦的!这老家伙说什么都说一半儿,弄得我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查姆查姆,咋不上天呢?
却不料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真的遇到了查姆查姆,应付这家伙的确费了我们不少力气。
只是我们当时并不知道查姆查姆的厉害,如果知道了……恐怕不少人还是愿意去碰碰运气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在圣约翰港一边修船,一边做些物资补给。特别是买了很多本地我叫不上名字、本地人却十分信任的药物、药材。
都说毒虫出没之地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想必疾病也是一样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养一方物,或许这些药物能派上大用吧。
第七天,我们的船修好了,望着那专门加厚的防弹板,我甚至觉得某种意义上讲,这船比起之前似乎更结实、更抗揍了!
做好补给,我们便准备启航了。被女王魂牵梦萦的弗吉尼亚到底是什么情况,马上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启航的第一个夜里,我仰望星空,心中无限感慨。在这个世界,我再次跑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与自己的家乡正好处在完全对立的位置上。
这一路,我整整跑了小一年!这还是我拥有自己的舰队等种种优异条件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的情况。
东方和西方,这两个世界在现在的时间节点上几乎完全平行,似乎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一样。
一如我所在的世界和我前世的世界。
愿一切顺利吧!也希望北美之行,能有预期的收获!我对着星辰暗暗许愿。
308.罗利的灾难
来到这鬼地方已经四个月了,该死!我——沃尔特*罗利,天选的美男子,未来的罗利爵士,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呢?
从加勒比海就开始倒霉,先是和西班牙人大战一场,我失去了两艘小船,而西班牙人被我击沉一艘卡拉克船,我们算是扯平了。
可倒霉的是北上的过程中紧接着遇到了海贼!这帮不讲人性的家伙对我又是一顿胖揍!
幸亏我也不是吃素的,付出了三十多名水手的代价,终于赶走了这些开着三角帆的家伙!
而后我就到了这里——我命名它为“弗吉尼亚”,就是处*女地,其实还不是为了讨我那圣洁的、无上的、亲爱的金主女王开心!
可是一到这里之后就开始霉运连连!我出海时带着将近一千名水手,到达这里时还有七百多名。
为了尽快把喜讯带给伊丽莎白,我派了西塞那家伙带着八十人开着小船先回伦敦,将喜讯带给那老女人——她一定会笑的很开心吧!就像每次看着我时那样!
当然,我也让人带话给她,我在这里遭遇了西班牙人的袭击!我需要援助。怎么感觉像是在像那老女人撒娇呢?
唉,没办法,谁让她是女王,掌握着我迫切需要的资源,我只能出卖色相了!
想当初,我通过哥哥吉尔博特,还有我那“情敌”蓝开斯特伯爵认识女王的时候,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把自己华美的披风铺在她面前的泥塘里,就为了她能有过那两英尺的距离!
但回报是十分丰厚的,也很“实惠”,开始的“礼物”是伦敦的一所大房子。我靠着经营旅店的特许每年带来两千多英磅收入,摆脱了贫穷,成了一个富人。
到了今年,一五八四年,伊丽莎白又给予我垄断经营羊毛织物出口的特许,该死的!靠着这个我就足够富有了,为什么还要不满足呢?
年初时,我靠着去世的哥哥吉尔博特的许可状,带着伊丽莎白给我的资助——当然,还有我打着她的名头组建的“弗吉尼亚公司”,也从好几百贵族那里募集到大量资金!
不然我哪里有实力跑到这里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真是鬼迷心窍了!
也怪那个印第安人不老实!明知道自己的结局,故意骗我上当!
当时,这个叫做“丹”的印第安人被我抓住,我只是追问黄金矿的位置,当然,手下的人动作的确不太令人舒适,可是那会儿我其实并没有立即就灭口的打算!
罗阿诺克!他告诉我罗阿诺克岛上有黄金!我信了,我这么智慧的人竟然相信了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印第安人的鬼话!
罗阿诺克岛上有你妹的黄金!没有!那里只有查姆查姆!
我派出去四百多人,都是武装到牙齿的贵族子弟——尽管这些家伙不算精锐,也有些娇气,但是拿着火枪的他们难打还不是那些用石斧、石矛的家伙吗?
然而结果却是仅仅逃回来五十多人!三百五十人不见了!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看到回来的人一个个都被吓得精神失常,只会念“查姆查姆”,我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该死的“查姆查姆”,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难道它比火枪更厉害吗?
我大怒之下,带着船队停靠在距离罗阿诺克岛二百英尺的地方,朝着岛上打出去近一半的火炮弹药,可是居然连只猴子都没打出来!
然而,也许是遭到了那神秘诡异的“查姆查姆”的灵异攻击,从这开始我就倒了血霉!
先是传染病!船上开始蔓延传染病!我不得不命令这帮老爷们在弗吉尼亚登陆,用现有的资源尽可能弄了一个据点。
好吧,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老爷们,这些抱着来新大*陆发大财的蠢货们,如果他们拿上好的资材扎起来的篱笆也算是据点的话!
我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登陆,只要吃到新鲜的蔬菜水果,再加上足够的朗姆酒,这些传染病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我又错了。
除了原先已有的疾病登陆之后似乎加重了之外,这些老爷少爷们又染上了新的疾病!这里的蚊子居然比金丝雀都大!咬了人之后就全看人品了!
就这两三个月,死在蚊虫叮咬下的少爷们已经超过了一百!我也按惯例进行了焚烧,然而疾病还是没有控制住!
我带着剩下的二百五十人想到了逃离这鬼地方,可是霉运还没有结束!远远没有结束!
我们的船上开始闹耗子!粮食几乎都被啃了个遍!我敢肯定,这样出海的话走不到一半路程,我们就准得靠吃死耗子度日!
可是带来的猫……竟然也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得罪了哪位天神吗?
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就地解决饮食问题。每天会有二十人出去打猎,十个人出去钓鱼,可是几天下来,每天都按照两个人左右的频率丢失水手!
是的,丢失!没有任何异状,也没有人发现情况,可就是每天少两个!无影无踪!
可是如果不找吃的,大家就都得死,于是我加派人手,每天有一半人外出,一半人看家,可依然有人零零星星的消失!
我真的要疯了!于是我不得不带队集体外出,这样似乎安全了很多,但是效率却降低了不少。可是为了安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终于有一次,我找到了水手消失的元凶!是那些印第安人!他们穿着草裙,浑身画着迷彩,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我本来也没发现他们,可是有一天走到溪水旁边时,我突然生出克制不住的尿意!走到路边解决问题的时候,突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会动的东西!
我开始以为是蛇!那一瞬间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新大*陆的眼镜蛇几乎无解!被它们咬一下准得去见上帝!
大惊之下我顺手拔出妖刀,脚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移动!
蛇都是越动越扑咬的!所以我准备缓缓下腰,想要一击袭杀这条毒蛇!
可是当我弯下腰时,突然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涂抹着油彩的脸!
是印第安人!我们看到彼此都是一愣,随即我大吼出声!
这家伙也真是可以,左手被我穿着皮靴的脚踩住半天,他居然毫无动作!如果不是被我发现,只怕他就这样隐藏过去了!
这家伙被发现之后,右手立即贴着地面一刀挥向我的脚腕!那弯刀上闪烁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是喂了毒!
如果我躲闪,只怕他左手脱离控制,立即就得合身暴起扑向我!要我说得亏哥们儿我还练过!
我在紧急时刻用另一只脚磕向他挥刀的手腕,“咔嚓”一声轻响,他的刀脱手而出,“当啷啷”掉在了一边的地上!
这家伙被我踩着的左手、挣扎不出,竟然以左手用力,将身体整个贴着地面拉向我的腿!到了跟前,他张开大嘴,就要咬我的小腿!
谁知道他有没有传染病!我大惊之下,踢出去的左腿膝盖内收,一下字顶在他的头颅侧面!
这家伙连一声都没来及发出,就被我踢晕当场!
顾不得擦汗,我再抬头看时,周围的战斗已经快结束了!毕竟这些土著敌不过我的火枪队!
他们低呼着“查姆查姆”,像猴子般退却了!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尸体……
这一战,我们损失了十五人,其中七人是当时受了重伤,两人是中毒,后来不治而死的。
这些查姆查姆则丢下了二十七具尸体,还有被我踢晕的那个潜伏者。
我们胆战心惊的带着那个俘虏回到了营地,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完全是给自己带回来一个炸*弹!
我们对他严刑拷打,就差没打死了,可他依然只是闭着眼睛念叨:“查姆查姆!”“查姆查姆!”
我们得到了什么呢?每当夜深人静,几声不知道什么动物鸣叫过后,总有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箭袭击我们的哨兵!为这个死了不少人,现在几乎不敢派明哨站岗了!
我们喝的淡水、吃的野菜也时不时会出状况,不少人进食后口吐白沫,死了不少!所以现在我们宁可和老鼠夺食,也尽量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除此之外,各种动物似乎也成了我们的敌人,就连一直温顺的山猫都会主动扑咬我们的水手!
沃姆那可怜虫的蛋蛋就被山猫咬掉了,他侥幸活下来之后,说话的声音变得十分尖细,简直像个女人!
啊!上帝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无稽的遭遇!
女王不是天选之人吗?我替她做事,不该是顺应天意的吗?即使我的心里对她存有不敬——我一定改——但这也不至于让我没有活路吧!
我看着那残存的粮食和淡水,还有一百八十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我知道,如果救援再不来的话,我们活不过这个秋天!
上帝啊!可怜可怜我们!后援到底在哪里?亲爱的伊丽莎白女王,你已经忘记我了吗?我是你亲爱的小罗利啊!你派来的援军到底在哪里?
就在我闷声长嘶之时,传令兵汤米突然跑进来大喊道:“船长!查姆查姆……查姆查姆又来了!”
我顿时浑身汗毛倒竖!这些该死的幽灵,怎么又来了?
顾不得咒骂,我从桌上拿起手枪,不顾一切的随着汤米冲了出去!
309.燃烧的丛林
沃尔特*罗利对上帝发誓,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糟糕的下午。整个营地都被包围了,外面全都是画着五颜六色油彩的印第安人。他们人多势众,已经彻底不把三角形围城里的百多人放在眼里。只不过为了躲避围城里的子弹,他们依然利用周围的丛林做着基本的隐蔽。
但是,尽管他们的技术落后,可大、中、小型的弹弓还是可以做出来的。利用这样的简易仪器,他们很轻易的就将一些便于燃烧的东西投掷进了围城里。这些装在椰子壳中的黏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从某种树木的树干中割出的乳胶。
虽然听起来很粗糙,但是燃烧效果却异常的好,三角围城里很快就处处星火!愤怒的罗利一边让人用土灭火,一边让人用步枪还击,但是从扔进来的*密度来看,这样的抵抗收效甚微。
营地里已经开始传出哭声,一些胆小的少爷们已经开始祈祷、哭喊,后悔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围城之外,一些印第安人已经开始尝试着进攻营院,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本来已经开始胆怯的人们开始拼死还击!
一个印第安战士用力投掷出一柄短矛,那短矛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旋转着像流星般飞向一个名叫格伦的英国水手!格伦反应算是十分敏捷,尽力向左一个错身,那支短矛擦着他的右臂划了过去,带起一蓬血丝!
格伦大怒之下,顾不得伤痛,举枪就扣动了扳机,那名投掷短矛的印第安人因为暴露了身形立即被击毙当场!但是就在数秒钟之后,格伦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短矛有毒!
又过数秒,格伦最终“扑通”一声倒在围墙边上,口中开始不可抑制的吐出白沫,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着!同时眼仁翻白,脸色变的酱紫,很快之后呼吸困难,直到窒息,直到僵硬......
这样的情景在三角围城里随时都在上演,印第安人开始全面扑出,成立的英国人往往只能来得及开一枪,装弹不及之下,只得与凶悍的印第安人短兵相接!
围墙里的人数开始急剧减少,到了此时已经不足百人!罗利右手握着一柄佩剑,刺进了一个企图突击他的印第安人胸口!紧接着一错身,闪过飞掷而来的飞去来器,抬起左手就是一枪,顿时将那投手打了个仰面朝天!
他呼出一口热气,听着外面印第安人不断呼唤着的“查姆查姆”,心中无比的绝望!该死的,当初为什么要去探索那罗阿诺克岛!居然招惹了这恶魔来,简直是......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看着印第安人仿佛潮水般从海滩上冲向自己的三角围城,罗利的心中满是无奈。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这里的环境那么糟糕,怎么会养活这么多精壮的战斗力?
完了,想我沃尔特*罗利一生风流,怎么会死在这犄角旮旯里?好不容易套上了英国最有权势的人,还没有一展抱负,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罗利的左手神经质的抖了抖,他低下头,看了一下左手中的手枪,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吧!
罗利如是想着。
就在他缓缓抬起左手之时,忽然,海滩之上传来的连续的轰响!那是大炮开火的声音!罗利心中忽然无比的荒诞,哇擦,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些土著竟然连大炮都有了!这听起来至少是二十八磅以上弹重的炮弹轰响,自己这围城......最多算是围墙,恐怕挺不过一轮吧!
炮弹落下,却没有如同预想打在城墙上,而是在海岸的沙滩上带起了一蓬蓬的血花!罗利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此时第二轮炮弹又至,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印第安人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
这是援军!援军!
罗利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上!上!上!”
残余的水手们在绝望之际也再次心生希望,他们拼尽全力,将那些心胆俱裂的印第安人的气势完全压制了下去!这些涂抹的花花绿绿的家伙们开始变的胆战心惊,连口中一直在吆喝的“查姆查姆”都便的没那么有底气!渐渐地,他们开始零零星星的退却,最终演变成了大规模的逃往!
可是遗憾的是,海岸线已经被大量的战舰统治了,他们的小舢板已经被大船的船舷撞成了碎片!留守船只的印第安人也拼命逃上岸来,在船上的枪声笼罩之下,拼命的向内陆的丛林里逃亡着!
罗利几乎激动的要流下泪来!上帝啊!您真是我最亲的人!在我生命中最危难的时刻,您派了使者来救我于水火!我必将虔信您!阿门!
在罗利激动的充血的视野中,印第安人们像穿着衣服的大猴子,屁颠屁颠的逃向了三角围城半英里之外、还没来及清理的树林里!终于结束了!罗利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
......
我站在船上,见那些印第安人已经开始逃离,顿时下令,制止了火枪队继续射击,而是命令火炮继续向远处延伸,封锁这些印第安人逃离的方向!
“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消灭他们?而是这样......”九鬼政孝疑惑的问道。
我盯着远处升起的硝烟,轻声叹道:“杀戒,还是不要多行为好吧!”
我的意志被贯彻的很好,大量的*被打出一个几乎可以算的上工整的圆弧,而圆心正是我所在的旗舰,半径便是当前设置的炮弹射程。
森林的边缘开始燃烧,就像一块被切下的披萨饼,而那些印第安人则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一块“披萨饼”里,以避免被炮弹及身的危险。
大炮轰鸣,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丛林里的印第安人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恐惧!而那绵绵不绝的轰鸣声,也将我的思绪带着飞到了很远,很远。
我依稀响起了前世,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和实战经验,我十二岁那年,铃木叔叔带着我,花了大价钱来到毛子的国度,具体地说,我们去了车*臣。
我依稀记得,我们下了货船,乘坐火车,后来又换成汽车,很老旧的那种皮卡。我和铃木叔叔坐在后面的车斗里,被一个叫做西西维奇的大胡子男子带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那天临晨,我从摇摇晃晃的车身中被巨大的轰鸣声惊醒!这是什么在响?随着那剧烈的爆炸声,我几乎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随之颤抖!更不要说被震动的嗡嗡作响的车斗和顶篷!
“到了!”铃木叔叔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在西西维奇掀开车斗后帘的同时,他一抬手,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罩在了脸上,瓮声瓮气的对我说:“快点儿学我的动作!跟上!”
我正在茫然间,完全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干什么呢?就在此时,一枚重炮弹落在了距离我们的车身五十米远的地方!大块的石头、瓦砾和碎成小块的弹片向我们瓢泼袭来!
铃木叔叔大声喊道:“快点儿!不想死的话!”
这句话我听懂了!我立即站起身来,七年的锻炼让仍然算是儿童的我身手已算得上十分敏捷,我拽起围脖罩在脸上,随着铃木叔叔一个箭步蹿下了车,跟着他的身影向着街边的一处建筑物跑去!
而那辆四处漏风的老皮卡则像逃命似的,一溜烟没了踪影。
看着它离开,我的心中怅然若失。在车斗里坐着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在我说了算的时候,我永远不想再坐这种破车!
但是当我离开了车斗,进入了这片陷入纷乱和战火之中的城区时,我才知道,那铁皮制成的粗苯车斗是多么的安全和温暖!
我们钻进了距离最近的一处民居,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人形物体都可以归为尸体。我当时就差点儿吐了出来,但是铃木叔叔似乎不打算停下来,而是继续向里跑着,直到来到一处地面上仍然冒着黑烟的断壁残垣里!
他示意我呆在原地,自己却来回左右看了看,算是安全,方才回到我身边,靠着墙边坐了下来。我也有样学样的坐下,只是心里却依旧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周围的炮弹声此起彼伏,铃木叔叔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惊疑不定的问道:“铃木叔叔,我们为什么到这里停下来?这里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安全!”
铃木叔叔用力吸了口香烟,随即往地上狠狠一扔烟头,又用脚踩了踩,方才看着我,用一种近乎是神圣的神情对我说道:“小伙子,记住,炮弹不会在同一个弹坑里落下两次!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
就在此时,一颗炮弹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了!我们身后的断墙顿时又被掀掉了一块儿!我的脑袋就像被人用大铁锤使劲儿的锤了一下,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就像进了水,接收不到外面声波的波动!
过了良久,我渐渐缓了过来,铃木叔叔拍了拍头上的土,才接着说道:“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这样在毛子的大炮、航空兵的轰炸之下度过。刚开始,我会因为炮弹落下而惊得魂不守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到了后来,我已经可以做到炮弹落下,翻个身继续睡觉,同时耳朵还警觉的兼听着不远处的各种声响!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为了不被当地游击队抓做人质,不得不使用手中的消音武器进行还击,而这也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事后我忍不住吐得稀里哗啦。
不过效果是十分明显的,战争果然才是战士最好的老师,等到毛子的地面部队开始全面突进,并且逐渐控制了这块叫做达吉斯坦的地区,我已经成为了一名听着声音就能预测弹着点,同时还敢和那些嘴里呜哩哇啦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的游击队员利用地形展开周旋。
后来,我们两名“游客”被毛子的地面部队“解救”了出来,验明身份后,我们坐着军车被一路送到哈巴罗夫斯克,而后登船,返回了长崎。
此情此景,似乎只是身份发生了对调,我就像那时的炮手,而那些印第安人则换成了我的角色。
等到森林被炮弹“犁”出一个半圆形,确定哪些印第安人无法逃离之后,我立即下令,停止炮击!敢死队打头,我们的队伍从三个方向,向着那些印第安人包围过去!
310.攻心当为上
从各类文献和影视作品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个景象——战争中,一些战士受不了长期堑壕战的折磨,不顾一起的冲出去和敌人拼命,这也造成了现代战争史上——特别是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最大的人员伤亡。
那是因为大乱后的大静,让人分外的难耐。这种动与静之间的转换格外的令人难熬,成为了大规模阵地战中最容易被利用、也最难被控制的问题。
树林里的印第安人静静的躲在安全区里,他们已经发现了最重要的一点——新来的这支船队火力十分凶猛,但是却似乎没有伤害人的意思。这让他们十分的不理解,一直以来,这些外来者都是能抢则抢,不能抢则杀,哪有这么客气的?
其中一定有诈!印第安人的心中普遍这样认识到。但是等了很久,连树林边上的火焰都快消散了,这些外来者还是没有进攻进来!
如此一来,一部分印第安人开始不安和焦躁起来,他们很纳闷,这些外来者到底想干什么?尽管首领已经下令就地坚守,但是仍有一些人感觉到胸中的怒气难以抑制,几乎现在就想冲出去和外面的家伙们决一死战!
虽然明知道结果是死,但是印第安的战士没有怕死的!
树林中,印第安人的心中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一些人想冲出去,另一些人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天色完全黑下去,这样便可以从容逃遁。
就在这些家伙被两种抉择逼迫的几乎要疯掉的时候,树林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居然是自己能听懂的语言:“放下武器,不杀!放下武器,不杀!”
听起来至少是百人以上共同喊出来的声音,难道对方要和谈?可是之前没有听说对方有能够交流的人存在啊!于是这让印第安人们更加谨慎,他们静静的等着,想看看外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又传进来了:“放下武器,投降!放下武器,投降!”
这样一来,有些脾气暴躁的印第安战士不乐意了!哇哇哇!我们只有战死的印第安战士,没有投降的印第安战士!于是他们不顾首领的压制,嗷嗷叫着冲出了丛林!
结果,“砰砰”几声枪响,这些冲出去的家伙一个个瘸着腿返回了树林。对方开枪了!但是都没有打击要害,而是选择了不致命的腿部。树林里的印第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首领。
首领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良久不发声,定定的看着树林外面出神。就在“他”沉思之时,树林外面传来了比以往都要大的声音:“投降!否则,杀!投降!否则,杀!”
伴随着招降之声,对面那可怕的大炮再次开火了!轰鸣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纷纷炸在比刚才更近的地方,依旧是个半圆!
看来,这是最后的警告了。首领心中想着,目光里精光闪烁,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树林外面大声叫道:“查姆查姆!单挑!输了,投降!赢了,自由!”
赫然是个小女孩的声音!但是随后,所有印第安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按照这句话共同重复的喊道:“查姆查姆!单挑!输了,投降!赢了,自由!”
“查姆查姆!单挑!输了,投降!赢了,自由!”
连喊两遍,便又再次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树林外面的回答。
我站在船舷之上,扭头看着韦恩*纳什——刚才的喊话都是韦恩*纳什教给水手们喊出的,现在里面有了回应,我自然还需要韦恩*纳什做个翻译。
“他们......他们提出要单挑定胜负!船长”韦恩*纳什的脸色有些难看:“就是圣约翰港船厂老板说的,看见了一定要逃走的查姆查姆!”
我微微皱眉,船厂老板说话时的认真严肃我至今记忆犹新,这查姆查姆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我询问的眼神,韦恩*纳什摇摇头,思索了半晌方才答道:“这附近的确有一个很大的印第安人部落,不过他们的首领叫塔木塔木,不叫查姆查姆,会不会是一个人?”
我默念着塔木塔木、查姆查姆,忽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首领换了,其实还是那个部落?话说你知道那塔木塔木的实力如何么?”
韦恩*纳什脸上露出郑重之色,严肃的说:“如果是塔木塔木,我......我不建议与他单挑!此人身高超过七英尺,惯用一把四英尺五英寸的单手刀,动作迅捷无比,力大无穷!当初我们第一批探险队来此时,有不少人折在这人手里。但......”
他望着那边树林里良久,方继续说道:“但查姆查姆,我的确不了解的。”
我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大概了解了情况,说道:“告诉他,我们答应她们的单挑请求!让他们到沙滩上来,我给他们公平的机会!”
韦恩*纳什吃惊的看着我,我淡淡的指了指树林道:“翻译!”
这家伙不得已,咽了口口水,忽然低声问道:“船长,你是不是打算把他们全部又出来,方便......”
说着,手掌像刀刃似的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言下之意,他以为我是使诈,想要将敌人全部引诱出来,好一网打尽!
我摇摇头,低声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你误会我了!”
华梅在一边接口道:“当年武侯七擒七纵孟获,保得南疆永久太平,正是用的此法。这印第安人与那南蛮人同属异族,但想必有共通之处,启蓝的想法有理!不过......”
我微笑着看着华梅,听听她想说什么,华梅却微笑着道:“不过我不认为你应该出战,选其他人出战就可以了!”
我不禁莞尔道:“怎么,听说对方厉害就不相信我了?我倒是想会会对面的首领,传说中的查姆查姆,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华美还要说什么,我摇摇手,看着韦恩*纳什正色道:“翻译!”
韦恩*纳什无奈的看了华梅一眼,似乎是希望她能劝劝我。华梅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半是无奈、一半是欣赏的眼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韦恩*纳什缩了缩脖子,心道你们两口子都不管,那我也不劝了。而后叫过方才喊话的那群人,教给他们怎么喊。
“沙滩,决斗!公平的!沙滩,决斗!公平的!”嘹亮的声音顺着信风,向着树林里飘散而去。
印第安人首领查姆查姆听到我们的回答,似乎怔了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对面这些外来者会同意单挑!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之中,外来者都是狡猾、残忍、凶恶,只擅长远远的用那恶魔的棍子发出法术,伤害自己的同胞!
可今天,他们居然答应了单挑的要求?这是为什么呢?
刚准备出去,身后一名长老拉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首领!外来者狡猾,当心有陷阱啊!”
查姆查姆似乎笑了笑,回头看了看仍然在燃烧的树林,毅然答道:“长老,对方巫术强大,我们无处可躲!既然都得死,不如一战,或许有机会制服对方首领,换得生机!”
长老却仍是不放心,他更加用力的拽住了查姆查姆的手腕,用很低却很坚决的语气道:“不如这样,我们出去替你单挑,首领你从后面悄悄离开,去找你哥哥塔木塔木,让他回来给我们复仇!我们给你争取时间!”
查姆查姆看了周围一眼,好几名勇士挺着胸膛占了起来,表示都愿意替他去参加这危险的决斗,为首领换来逃跑的时机!
查姆查姆眼神里闪过一丝暖意,忽而用力甩脱了长老的手,严肃的道:“塔木塔木哥哥出去修行,我现在就是部落的首领!部落有难,首领可以战死,却不能逃跑,这是规矩!”
长老却依旧面色不忍的道:“首领,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但是你毕竟才十五岁!而且你还是......”
“够了!”查姆查姆喝道:“年龄不能改变什么!我是首领,就是战士!哪怕是死,也得堂堂正正!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出去?”
印第安人们顿时被首领的气势所鼓舞,哪怕就是那些腿上受了伤的伤员,也一个个跳了起来,表示死也要和首领战死在一起!
长老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腰间的兽皮袋子里拿出一些绿色的粉末,口中念念有词。查姆查姆听见之后,立即单膝跪地,微微低着头。后面的战士们也纷纷双膝跪倒,磕头到地!
这是部落里的降神仪式,是最郑重的仪式之一!据说可以为战士加持神力,保佑他们战胜强敌!
长老念了半天,将绿色粉末往查姆查姆头上一撒,有叫唤着拍了拍查姆查姆的肩膀,哦吼的喊了一声!所有战士,包括查姆查姆一起哦吼的应和了一声!这声音十分整齐,我们远远的在船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们的首领准备出战了!”韦恩*纳什面露忧色:“好像他们还做了法事,总之很灵异,船长,这......”
我微微一笑,手里轻轻的提着童子切,心道老朋友,还就没有用你对敌了,今天又要你来建功了!不过转念又一想,似乎不妥,于是我的目光开始在众人身上逡巡,最终落在一个人身上......
日头越来越低,借着落日的余晖,树林里影影憧憧的走出很多人来!他们大部分*着上身,有一半左右带伤,但是神情肃穆,斗志高昂!如果不是我们借着船坚炮利,只凭着白刃战,恐怕不是这些蛮族的对手啊!
他们的队形停住了,在走出树林的沙滩外。一个身影排众而出,向着我们缓缓的,却是无比坚定的走来!
我定睛看着,心中无比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
对面出来的这人,身高不足一米六,身形一看还是个孩子,女孩!墨绿色的头发不知道是涂了什么染料,刺刺拉拉的扎着。身上重要部位包裹着豹皮,其他地方都裸露着!手中攥着一个巨大的回旋镖,就是那种飞去来器,我看至少有她一半高!
肩头上骑着一个幼小的黑色影子,我仔细看时,却是一只小小的猴子!这姑娘长得娇小玲珑,刚刚开始发育,前后还很不着调,但是已经有了一个小美人胚子的雏形!
我疑惑的看向韦恩*纳什,问道:“这个部落是喜欢车轮战?最弱小的最先来么?”
韦恩*纳什更是一头雾水,摇着头道:“不能够啊!这......这!”
正在我们愣神的时候,下面的小姑娘扯着嗓子,用尽可能压低变粗的声调吼道:“我就是首领查姆查姆,谁来与我决斗!快下船来!”
我仿佛听到了身边传来无数眼镜碎裂的声音!纳尼!查姆查姆......是个女孩?查姆查姆酱?
311.沙滩降服战
见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查姆查姆居然是个女孩,舰队的人们都惊异的长大了嘴巴!大概是心目中的“他”太过高大威猛,眼前的“她”又太娇小玲珑,于是处处似乎都透着一股反差萌!
只见凶名在外的查姆查姆一身豹纹,肩上站着一只黑乎乎的小猴子,此时正在沙滩上耀武扬威!一头绿色的头发迎风飞舞,煞是好看。
我看向韦恩*纳什,指着下面的小家伙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人见人怕的查姆查姆?”
韦恩*纳什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道:“都是外面在传,说查姆查姆有三绝,飞镖快腿猴子劫!这么看来,应……应该就是她了!”
说完又有些无奈的道:“至于她为什么是个这么小的女孩,我……我也不清楚!”
见查姆查姆肩头的猴子实在可爱,一旁的华梅急声叫道:“我去我去让我去!我要去抓猴子!抓猴子!”声音里满是欢愉!
我瞟了她一眼,坏笑道:“据说猴子身上都是虱子,传染病一堆,还喜欢挠人脸,你真的要去吗?”
听到虱子两个字,又摸了摸脸,华梅不禁打了个寒颤,猴子可以不玩,但脸是不能不要的!
于是她对我摆手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众人都偷偷地笑,倒是克里斯蒂娜开口道:“交给我吧!看我去把她和她的猴子撕成碎片!”
众人又都偷偷地笑,我无奈摇头道:“要是想把她们撕成碎片,我用大炮要简单的多。不行,你不能去!”
克里斯蒂娜瘪着嘴出溜到一边去了,华梅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偷偷抿了抿嘴。
我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来扫去,其实我去也行,但是很遗憾,我学的招数都是杀人的招数,情况与克里斯蒂娜相同。
其他人么,能打的就那么几个,马维有武力值,也聪明,但是这个精巧活儿他干不来,而且他也未必能完全理解我的意图。
于是,人选就剩下了……九鬼政孝和墨!墨更倾向于潜行,所以,我需要的有武技、有头脑,你明白我的想法,手里还有花活儿的就剩下九鬼政孝一人了!
见我的目光投向自己,九鬼政孝微微一笑,随即拱手正色道:“先生,此事便交给我吧!”
我拍拍这名来到明朝之后跟我最久的手下肩膀,心里满是温暖,眼中全是笑意。政孝是我最信任的人,甚至可以和鸢比肩,这样的事交给他,我很放心。
九鬼政孝最后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看了下面一眼,轻轻跃起,脚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几个翻滚,落到了地面上。
战舰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这身手,即使放在各国王室也一定是座上宾,现在在众人面前露脸,不容人们不惊叹。
查姆查姆看着九鬼政孝从船上跃下,顿时也停止了叫嚣挑战之声,换上了一副认真的模样。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她知道,面前的是个行家。
肩膀上的小猴子巴布巴布似乎也感觉到了威胁,唧唧呜呜的向着九鬼政孝龇牙咧嘴,查姆查姆抬起右手,在它的背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小猴子立即冷静下来,但已然死死的盯着九鬼政孝,一刻也不敢放松。
二人一猴相隔十五米站立着,整个现场开始变的鸦雀无声。对于印第安人来说,这是一场决定他们生死和命运的战斗,如果是前首领塔木塔木在场,他们会轻松很多,现在的查姆查姆......毕竟是个小姑娘啊,所以人人都捏着一把汗。
对于船上的我们来说,这只是关乎于面子,无所谓胜负,因为胜负早已分出了,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担心九鬼政孝的安全一些......
战斗开始了,参战的双方就像两头食肉动物,在对方的领域内碰面之后,开始了彼此的互相试探。
他们以十五米为直径开始画圆,谨慎的寻找着对方的弱点。突然,查姆查姆动了!她借着九鬼政孝面向残阳、视线可能会受到干扰的一刻突然前冲,待得双方距离七、八米的时候,她借助着腰腹的力量,将手中巨大的回旋镖全力掷出!
那几乎有半人高的回旋镖夹着风声,绕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向着九鬼政孝的身侧袭去!一出手竟然就是绝技!看那弧度,如果九鬼政孝躲闪不及,那势必被击打在左臂至左颈位置!而查姆查姆也没闲着,她借着回旋镖吸引九鬼政孝注意力的时机,全速前冲,想要偷袭对手于不备之际!
一时间,身材远比查姆查姆高大的九鬼政孝仿佛被这雷霆一击惊住了一般,竟然有些茫然的微微后退,似是想躲开这一击。查姆查姆见状,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看着一只兔子掉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而她则扮演者猎人的角色!
“丛林的战士,不会输给外来者!”查姆查姆心中想着,身体更加加速向着九鬼政孝冲去!
呼啸的回旋镖已然旋转至九鬼政孝身侧!看着那发散着幽光的锋刃,而九鬼政孝依然毫无动作,船上很多人发出了不忍直视的惊呼!
“啪”!回旋镖打在的九鬼政孝的左臂上,查姆查姆心头一阵惊喜!这一下,足够要了对面这个一身黑色衣服家伙的半条命!于是更加加速冲过去,几乎只要一个呼吸,就能冲到对方跟前,给他致命一击,结束这次的决斗!
然而就在此时,被击中的九鬼政孝突然“噗”的一声,原地腾起一片青烟,整个人变成了一截木桩,被那巨大的回旋镖打成两截,人却不见了踪影!
查姆查姆发现不对,但身体却无法一下子刹车停下来,依然向着那个“对手”的方向冲去!发生了什么?查姆查姆心道,对面的人为什么变成了木头?
就在她纳闷之时,忽然觉得头顶上有异,抬头看时,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腾空而下,旋转着一刀劈下!
这一刀宛如奔雷!查姆查姆心里凉了一半,但终究是艺高人胆大!危急之际,她猛地一扭身,头朝下、脚朝上,单手支地,用一只脚向着劈来的刀刃侧面踢去!
只听“啪嚓”一声,刀刃被踢歪,空中的九鬼政孝这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没有得手,但他依旧借着下坠的优势,一个旋身闪到查姆查姆身侧,用刀柄向着对手的腰眼撞去!
查姆查姆大头朝下,身体重心完全失去,感受到背后的劲风,知道这一下躲不过,但她越也是个硬脾气,知道无法躲闪,索性向着九鬼政孝的方向合身撞去,方才未用的左腿宛如皮鞭,同归于尽般向着九鬼政孝的太阳穴抽过去!
竟然是与敌谐亡的玩命打法!
九鬼政孝的使命是击败她,降服她,却不是与她同归于尽,在这情况之下,暗自感叹这姑娘真猛的同时,却暗暗留力,收回刀柄,躲开对方飞踢的同时,双脚跃起,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一下子踹在了查姆查姆的肋下,将她远远的踹飞出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看得人暗暗出汗,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三五秒钟的事情。墨的声音传来:“政孝的忍法*空蝉天舞越来越厉害了!”语气中尽是艳羡之意。
我知道,刚才九鬼政孝凭空消失,用替身代替身形、自己却从空中坠下偷袭的一招源自伊贺忍术,这个我从当初百地三太夫给我的伊贺忍术拓本上见过,没想到他练得这么纯熟!
好小伙子!我心里暗道,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场下的打斗!
查姆查姆吃了些小亏,但是并不气馁,战士的血脉让她不会承认失败!待巨大的回旋镖飞回手里,查姆查姆发出一声像是母猫般的嘶叫,重心下移,浑身上下呈弓形!蓄力之后,像只豹子般向着九鬼政孝扑去!
这一下似乎是要近身短打!只见九鬼政孝不慌不忙,对着查姆查姆的来路就是一扬手!看到这一幕,我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们初见之时,他也是这样对付我的!
果然,两枚手里剑彼此上下纠缠着,螺旋状飞向突袭而来的查姆查姆!他没有选择声音小、偷袭作用好的苦无,而是选择了威力更大的手里剑,并用两剑连珠的“烈风手里剑”手法掷出,恐怕还是惊吓敌人的目的更多吧!
查姆查姆身形突进中,听见迎面恶风不善,知道这一下不能硬接,便极速停住、脚下宛如生根,双臂挥起巨大的回旋镖,用一个棒球比赛中挥棒的动作,“叮叮”两声!将九鬼政孝的手里剑打的不知所踪!
然而,这却正陷入了九鬼政孝的圈套之中!她击飞手里剑时,身体的重心整个倾斜向左边,就在她视力不能及的身体右侧,九鬼政孝却宛如鬼魅般,潜行到了她的体畔!
查姆查姆惊觉之下立即回身,但却陷入了九鬼政孝绵密的攻势之中!喝!这小子,用的赫然是三叔祖在锦州笔架山上交给他和鸢的“采芹手”!这武技小巧绵密,最是讲究以快打快,居然一下子将身形袖珍的查姆查姆压制在下风!
此时我知道,胜负已分,双方可能硬实力上相差并不大,但查姆查姆太年轻了!战斗经验上并不十分充足,不想九鬼政孝这个老油条。早些结束吧!我好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可是后面的发展让我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人们惧怕“查姆查姆”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呢?
在查姆查姆被九鬼政孝完全压制之际,她肩头上的小猴子突然跳了起来,身形之迅捷令人瞠目结舌!只见它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跳下地来,又合身成球,向着九鬼政孝肋下撞去!
查姆查姆口中呼喝:“巴布巴布!旋转踢!”在小猴子向着九鬼政孝袭去的同时,她也咬牙忍疼,全力向着九鬼政孝纵越而出、双手成爪,向着对手的脸上挠去!
一时间,九鬼政孝两面受敌,虽然不知道小猴子有几斤几两,但是只看速度,还有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指甲,就知道这一下决不能挨实了!
只见他危难之际双手十指交扣于胸前,食指并拢向上抬起,口中默念之时,一人一猴已经及体!四爪挥击,打在了九鬼政孝身上,但他的身影却变成了一缕扭曲的残像,人再次消失不见!
有过一次经验的查姆查姆立即抬头,提防着九鬼政孝再从头上袭击自己!可是她失算了,这次九鬼政孝用的不是忍法*空蝉天舞,而是另一个招式——忍法*影分身!
留在身前一个残像,九鬼政孝本身却出现在查姆查姆身后!只见他伸出双臂,从身后将查姆查姆身体完全扣死!双腿用力,全力跃向高空!到达至高点时,突然大头朝下,抱着查姆查姆向着地面撞去!
“秘技*彗星落!”墨惊呼出声!这一击乃是伊贺忍术中的绝技,想不到九鬼政孝已然练得如此纯熟!
只见两人宛如彗星般去全速向着地面撞去!空中的查姆查姆无处借力,已然是任人宰割!这一下撞在地上,九鬼政孝自然可以主动逃脱,但查姆查姆嘛......
不少人不忍心看下去,都扭过头,闭上了眼睛,就连空中的查姆查姆都已经绝望了,全身拼尽全力无果之后,已然放弃了抵抗。
就要落地了!我见二人去势不减,难道政孝也控制不住这力量吗?如果查姆查姆摔死了,那我之前的所有布置都会大打折扣啊!
只见即将落地之际,九鬼政孝突然横起身形,双脚凌空蹬在查姆查姆脚上,横向双脚一踢!
查姆查姆的身体宛如炮弹,向着远处的沙滩飞去!着地后、一直滚出十几米方才停住身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九鬼政孝则一个翻身,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我不由的长出一口气,查姆查姆这一下挨得不轻,但是至少没有性命之虞,应该也失去了战斗能力!政孝!干得好!
小猴子巴布巴布吱吱喳喳叫着跑向九鬼政孝,想要报仇一般!之间九鬼政孝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饭团——又是一件熟悉的怀旧道具啊——塞给了巴布巴布。
小猴子疑惑的接过,顿时两眼放光,再也顾不上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俗事,蹲在地上大嚼起来!
九鬼政孝抬起头,对着我拱了拱手。我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漂亮的手势。
二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种信任与不负信任的感觉,真好!
312.查姆查姆酱
战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印第安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首领居然会输,我方的人不敢相信平时不声不响的九鬼政孝居然赢得这么快,于是一片哑然。
片刻之后,战舰之上响起一片欢腾之声!虽然这场战斗的胜负不影响大局,但是胜的如此酣畅淋漓,依旧是一件极其提振士气的事!
印第安人们面如死灰,尽管他们的文明并不高,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拥有良好的信誉——输了就是输了,他们无奈的扔下武器,一个个垂手而立。
查姆查姆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她这一下摔得不轻,但是她心知肚明,九鬼政孝是手下留情了的。如果他最后不是变直贯为侧踹,只怕自己此时已经……
所以尽管她输了,但是从心底里却觉得心里并不想想象的那么难受,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船上这些人,似乎和以前的那些不大一样呢!查姆查姆心里如是道。她从地上捡起巨大的回旋镖,又拍了拍爬上肩头的巴布巴布,缓缓的向着九鬼政孝走来。
九鬼政孝早已还刀入鞘,面带微笑的看着查姆查姆。望着她走近,“啪”的一声把回旋镖插在地上,噘着嘴用奇怪的语调说了声:“我败了”!
九鬼政孝含笑道:“你打得不错!不过欠缺一些经验罢了!”
查姆查姆歪着脑袋,奇怪的道:“你赢了,为什么还夸我呢?”
九鬼政孝哈哈笑了两声道:“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查姆查姆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九鬼政孝的思路,但是却明白他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淡淡的笑着问道:“你们,赢了,准备拿我们怎么办?”
九鬼政孝指了指船上,笑着道:“那要问我们先生。”
查姆查姆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就是首领的意思吗?”
九鬼政孝:“……算是吧……”
查姆查姆抬起头,望着十几米高的舰桥,娇憨的喃喃道:“好高啊......”
五分钟后,查姆查姆随着九鬼政孝来到了甲板之上,用事后我问她、为什么敢跟着九鬼政孝来到我们船上的时候,她表情十分诚挚的道:“他不是坏人,他的酋长应该也不是坏人。”
我:“......”这逻辑,也算是对吧。
走在甲板之上,查姆查姆完全没有一个败军之将的觉悟,倒更像是一个进城参观的小乡下妞。她左瞅瞅、又看看,见到好玩的东西还要上去摸摸,小猴子巴布巴布在她肩膀上、脊背上兴奋的爬来爬去,就像小朋友参观动物园似的!
来到我的面前,我看着这身高只到我胸口位置的查姆查姆,微微笑了笑道:“坐吧!”
这家伙看了我对面的凳子一眼,似乎很不习惯,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边的甲板上,歪着脑袋看着我问道:“你就是酋长呀?看起来和我哥哥差不多大呢!”
她的语调是十分奇怪的英语,我不由的点头笑道:“你的语言跟谁学的?”
查姆查姆拍着手道:“跟我哥哥!塔木塔木!部落最伟大的战士!他经常去外面的世界游历,就学会了外来者的语言。我说的好不好?好不好呀?”
听着她抑扬顿挫的语调,居然一个音节都不在调子上,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我也真是醉了,但是她毕竟是个小孩子,我只能点着头说道:“嗯嗯,非常标准!”
查姆查姆仰着头哈哈笑了起来,真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笑完了才对我说道:“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不过,你为什么要来我们的地盘呢?也和之前那个高个子家伙一样吗?”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查姆查姆说:“我是酋长,但是我上面还有更大的酋长,她喜欢这块土地,所以让我们来仔仔细细的找找看,有没有她最喜欢的、黄澄澄、亮晶晶的东西。”
查姆查姆歪着头重复道:“黄澄澄、亮晶晶的东西,是猫眼石吗?”
说着,她从自己的耳朵上拿下一个小耳坠,是一颗圆嘟嘟的小猫眼石,此刻正在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中闪烁着柔美的光芒。
“那就送给你好了,你拿去给你的大酋长!”查姆查姆笑着道:“就当是朋友的礼物吧!”
我心里微微叹息,好单纯的孩子!因为来的是我,所以会给予你们足够的同情,但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只怕现在的海滩已经是血流成河了吧!
见我不说话,查姆查姆又问道:“你是不喜欢这一块吗?那我送给你更大的好了!是我哥哥走之前给我做的,可好看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查姆查姆,微笑着道:“查姆查姆,我们是朋友,对吗?”
这小姑娘哈哈笑着道:“是的是的!你不是坏人,我们是朋友!”
我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既然是朋友,我想给你一个忠告。”
查姆查姆疑惑道:“什么是忠告?”
我想了想,才微笑着低声道:“就是对你,还有你的部落有好处的建议!”
查姆查姆没有回答,却指着旁边桌子上的果盘道:“我可以吃吗?我饿了,巴布巴布也饿了!”
我笑着道:“当然可以,吃吧!吃饱为止!”
查姆查姆欢乐的跳起来,拿起一根最大的香蕉,扔给了肩头的巴布巴布。小猴子熟练的接过,“呲溜”剥了香蕉皮,坐在查姆查姆的肩头,大口的嚼着香蕉,黑溜溜的小眼神看着我们,眼神里依旧带着淡淡的戒备。
查姆查姆自己也嚼着一根香蕉,含糊不清的说道:“朋友,你说吧!什么样的有好处的忠告!”
我站起身来,看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伸手指着那边,轻声的道:“带着你的部落,朋友,亲人,战士,往那边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查姆查姆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她疑惑的放下了手中的半截香蕉,将口中的努力咽了下去,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走呢?我们不是成了朋友吗?好奇怪!”
我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在甲板上,平视着她,诚恳的说道:“我上面的大酋长,手下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小酋长。我们是朋友,但是之前来的那个小酋长,还有以后可能会来的小酋长,他们不喜欢和你做朋友。”
查姆查姆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声问道:“所以他们就会像之前那个家伙一样,侵犯我的家园、抢夺我们的财产,还要杀了我的兄弟姐妹是吗?”
我无奈的道:“是的!他们一定会的!所以查姆查姆,听我一句朋友的忠告,带着你的人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远离危险,重新寻找一个家园吧,好吗?”
查姆查姆的脸上顿时黯然下来,她良久不语。忽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我道:“朋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微笑着道:“我叫孙。你可以叫我孙。”
查姆查姆又笑的见牙不见眼:“孙!好奇怪的名字!”笑了半天,她才收起笑容,看着我道:“孙,我知道你的建议是对我好的,但是,这里是我们的祖先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的父亲,爷爷,爷爷的爷爷,都在这里生活,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
说完,她也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我道:“我哥哥出去游历之前,告诉我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家园,我发了血誓的!如果我这样放弃了,不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吗?”
我的脸色变得很模糊,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查姆查姆,诺言很重要,但是在生存面前,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我不想看到你们的部落血流成河,那会违背我这么做的初衷!懂吗?”
查姆查姆又用她常用的歪脑袋动作看着我笑道:“我明白了!但是我们不会走的!孙,我们是朋友,我们永远不再打了,对不对?”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微笑道:“嗯,我们永远不打了!”
查姆查姆笑着道:“那就够了!朋友,不打。不是朋友,我们不怕的!”
说着笑问我道:“天色很晚了,我要回部落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孙。”
我看着这虽然娇小、性格却十分坚韧的小女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道:“快点回去吧!带着你的战士们一起。答应我,别再离开自己的土地,别再来找事了,好吗?这样我才能最大限度保证你们的安全!”
查姆查姆抿着嘴又笑了:“这也是忠告,对吗?孙。”
我点头道:“是的,是忠告!”
查姆查姆笑着说:“我接受这忠告!我们的战士除了打猎,不会再来找高个子小酋长的麻烦了!不过......”
她笑的像只小狐狸:“不过我可以来找你,对吗?朋友。”
我哈哈笑着道:“当然可以!记得带着你们部落最好吃的水果来!”
查姆查姆嗯嗯几声,答应了,对我行了一礼,又像九鬼政孝行了一礼,转身就准备走了。走过华梅身边时,稀奇的看了华梅一眼,娇憨的道:“啊!姐姐你好美!你的头发为什么眼色这么奇怪?”
看着她一头绿色的头发,华梅心里囤积了一万句“是你的头发眼色奇怪好吗?”但是却没说出来,只是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出生就是这个颜色,我也没法选择啊!”
查姆查姆轻轻摸了摸华梅的长发,忽然笑着道:“等我下次来找孙的时候,我带给你好看的颜料,可以把头发染成各种好看的颜色!你的长头发,染成蓝色一定好看!”
华梅嗯嗯呜呜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应对。她不是杀马特,还不太习惯这种头发配色。我见她挨囧,只能笑着解围道:“带给我吧!我喜欢蓝色!”
查姆查姆回头笑着道:“好唻!我走了!”
说完,像只猴子似的攀着绳索下到海滩上,回归自己的部落去了。
看她一路带着部落的战士走远,还不断的向我们挥手,华梅怅然的问道:“启蓝,她们不愿意离开,以后......真的不会有危险吗?这些印第安人这样纯真,我觉得对他们下手好残忍!”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他们就像我们一样,有故土情节。对他们而言,与其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家乡,可能还不如让他们战死来的更加有价值。”
华梅也叹息道:“嗯,你说的对,可是真的没有背的办法了吗?”
我看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淡淡的道:“只能尽人事了!先稳定局势,希望一切都在控制之下吧!”
华梅嗯了一声,也同我一样,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那里只有浓重的夜色,却哪里还有半分人影存在呢?
313.约法又三章
让正确的人,干正确的事,是做成任何事的先决条件,但是在现实中,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往往不能得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不得不令人扼腕。
在三角围城里,我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侠客、诗人、政治家、冒险家、交际家,女王的现任面首——沃尔特*罗利先生。
他身量很高,面色白皙,尽管因为长期失去打理而显得胡茬遍脸,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个传统的、受女士们欢迎的美男子形象。
见到我们到来,他一扫往日的颓唐,认真收拾了自己久未浆洗的衣服——当然,精神面貌是很好的,毕竟,由大悲到大喜,的确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在三角围城的“会议厅”里,嗯,在我看来,这最多是间气味不那么刺鼻的茅房,很显然,这已经超越了我能够承受的范围。于是,我们的会谈转移到了我带来的船上——与这三角围城想必,我的船简直是天堂!
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让人了解了整个三角围城的情况,的确如之前人们所言,这里的情况糟糕透顶!战斗员和各类人员加起来不过一百之数,其中还有四十多人带着伤。
其余六十多人不带伤,不是因为他们武器高强,而是这些家伙在战斗中直接选择了逃避!这些幸运的贵族小白脸能活到今天,真的应该感谢上天的眷顾。
他们畏惧战斗,畏惧辛苦,畏惧环境,畏惧冒险,而沃尔特*罗利则对这一切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寄生虫在自己的队伍里作威作福。
所以尽管他们拥有远超印第安人的火力,但是依然在战斗中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落在彻底的下风,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而他们的霉运还不止如此。除了粮食危机之外,西班牙人的几次袭扰已经让他们狼狈不堪,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组织起一次大规模的反击。而疾病和不知名的虫害,也成了他们非战斗减员的重要因素。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他们现在八成已经成了查姆查姆他们部落的晚餐也说不定!
要改变这样的现状,不做些什么是不行的,靠着现有的体制机制,只会让弗吉尼亚的形势越陷越深。看来必须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了!
二十分钟后,船长室里,第一次联合会议开始了。
“哦!伯爵先生!感谢神圣而智慧的女王,派遣你来协助我占领这块属于女王和英国的土地!赞美上帝!赞美女王!”沃尔特*罗利端着酒杯,器宇轩昂的微笑说道。
我微微一笑,没有作声,旁边的华梅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沃尔特*罗利顿时眼前一亮,用他惯用的献媚之法对着华梅行礼道:“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士,您的美丽照亮了整个弗吉尼亚!那么我可以荣幸的知道您的芳名吗?”
华梅不屑的撇着嘴笑了笑,不置可否。沃尔特*罗利一脸尴尬,但是长期浸泡在贵族圈的经历让他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的脸皮,继续对华梅若有若无的语言撩泼。
“让这一切结束吧!启蓝。”华梅看着我,淡淡的道。
“嗯。”我微笑着点点头,这个小白脸几斤几两,我基本上心里有数了,于是一脸淡然的道:“沃尔特*罗利,你的表演可以结束了!现在闭上你那聒噪的嘴,安静的给我听着!”
我这句话一出,罗利立即傻了眼,他呆呆的看了我半天,方才恼怒的说道:“我是女王亲自委派的弗吉尼亚总督,你竟敢诋毁羞辱于我?”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夸夸其谈,完全是因为我的仁慈!你这被一群拿着长矛的野人赶得没命逃窜的废物,难道你以为在这里有人听你那套毫无用处的说辞么?”
我这话一出,罗利只剩下脸涨的通红的坐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记住,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你必须记住,否则......”我似笑非笑的道。
包括罗利在内的几人气得满脸通红,但是都敢怒不敢言,于是我对着他,还有跟着他一起上船,据说是什么大贵族子弟的两个家伙,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你带的这些废物取消粮水全额配给,实行按劳取酬。”我收回第一根手指,对着他们说道:“你们最好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不然未来的某一天,你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凭什么?粮食是我们带来的,我们自己拥有的!为什么不能全额配给?”罗利左手边,据说是商务大臣家族二公子的格林奈尔叫道。这家伙长得尖嘴猴腮,皮肤散发着不健康的白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我瞟了他一眼,很是随意的道:“救你们那些从老鼠口中抢下的垃圾也叫粮食?哼!看来在宣布我的命令之前,首先要宣布一条纪律——我说话的时候,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沉默;二:回答是!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无聊的废话......”
格林奈尔站起来愤怒的道:“我是商务大臣的儿子,希斯菲尔德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你竟敢......”
话音未落,站在他不远处的九鬼政孝已经快步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这可怜虫被这雷霆一击打的侧飞而出,“咕噜咕噜”连响,摔倒在船舱的角落里。
我摊摊手,微笑着道:“所以你们看到了,我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希望你们听清楚,否则,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
格林奈尔躺在地上哀嚎着,我看都不看他的说道:“让他消失,别在这聒噪。”
九鬼政孝对我一拱手,对着门外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人近来,将格林奈尔提溜起来,拖出船舱,不大会儿之后,在一阵哀嚎声中,船舷之下传来一声“扑通”的落水之声。
罗利和剩下的家伙顿时脸色惨白,他们没料到我会这么不留情面,就像我压根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一样。
于是,我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淡淡的说道:“第二,从今天起,整个弗吉尼亚实行军事管制。如果再有类似于之前那样擅离职守、不尊军令的情况发生,结局只有一个字,你们知道的,对吧!”
罗利看着我,眼神十分的复杂。他多么希望能够像我一样,藐视这些世俗的权贵,不为这些场外因素所干扰的实施自己的政令啊!我所做的,正是他无数次幻想的场景。
只是他时至今日,依旧不敢这么做罢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着我严肃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我说的出,做得到。
“第三,我要你们选出一部分人,嗯,三分之一吧!与我的人一起向着西南方向探索,至于做什么不必知道,听指挥就可以了!”
我的第三个命令一出,罗利还在发呆,他身边唯一的年轻人跳起来叫嚷道:“凭什么?你是援军,不是暴君!我们不是你的努力!你凭什么要求我们做这些事?”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一言不发。这家伙指着我继续嚷道:“刚才就想告诉你,我可是皇室成员!你敢对我不敬!女王绝不会饶过你的!”
哦?皇室成员?我扭头看向罗利,他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复杂,似乎既希望我替他出口气,又在畏惧和担心着什么。良久才低声道:“伊丽莎白......女王的确拜托我照顾他的这个表侄儿。所以伯爵先生......”
他话音未落,我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快步上前,而这位皇室成员也得到了和格林奈尔一样的结局。
罗利看着我,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您说了算!伯爵先生,不过打了他,我真心希望您已经做好了回去以后承担女王怒火的准备。”
说完还叹了口气。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笑着对罗利说道:“宣布完了命令,我想作为对你善意提醒的回报,我还有两点忠告给你。”
罗利立即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看着他,笑道:“首先,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手下都有谁,他们是谁的谁,我不在乎。只要我不高兴,你的人一个也回不了英国,一辈子。”
罗利立即乖巧的答道:“我明白!我明白!”
“至于第二点忠告,我亲爱的罗利先生,女王对你倒是真的十分关心,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给我放弃你的理由和借口,你明白吗?”我冷笑着说道。
罗利顿时一头是汗,恭恭敬敬的点头称是。他十分我的意思,也明白这是我对他最后的警告。在这片无主之地上,拳头大的就是爷!就是神!就是主宰!哪怕是女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鞭长莫及的。
而且据他观察,我带来的几条战舰都是当年仅从文献里看过的图纸船,能把这种新玩意交给我,这说明女王对我相当倚重,绝对不会为他这个在新大*陆折戟沉沙的前面首为难于我。
所谓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我只是安排了我的命令,这已经十分足够。我不需要建议,也不需要什么人来指指戳戳,因此会议很短,也十分高效。
就在罗利即将走出舱门的一刻,我忽然又开口道:“刚才那两个家伙,编进西南方向探索队!”
罗利背后一冷,他知道我这是对两人下了必杀令!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立即回头躬身答道:“如您所愿!伯爵大人!”
说完,才倒退着出了舱门。
“船长,这样子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看着罗利的身影,玛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毕竟,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贵族子弟,这样不留情面,我怕您以后会受到不利影响!”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方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到来的消息一定会很快传进西班牙人的耳朵里,他们不会给我们太多整饬纪律的时间,所以我只能快刀斩乱麻。”
说着,我回头看了玛维一眼,笑着说道:“而且,跟着罗利来的没有一个是家族继承人,他们不过是斗争是的失败者而已,他们之所以来这里,一方面是争取机会、图谋翻身;另一方面,难道没有躲避什么的意图在里面吗?”
玛维默然,继承权斗争中的失败者,下场嘛......
所以,我这样做,未尝不是再给那些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解决心腹大患。这些掌握着实权的人到底将如何应对我的“好意”,这其实并不难猜吧!
船舱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不远处海浪扑在礁石上发出的“哗哗”声,一波,又一波。
314.敌我在行动
有道是勉强成习惯,习惯成自然,这在我的生涯里屡屡应验,而这也成为了我自律和管理的有效遵循。
三角围城里,经过整顿之后气氛一度十分紧张,很多人用各种方式表达了不满,但是很明显,胳膊确实拧不过大腿,他们的所有愤怒最终都在实力和现实面前被碾压成为了齑粉。
尤其是昨天跟着罗利来参加会议的两个贵族子弟的结局,让这帮人的内心尤为震撼——作为家势最显赫的两人,竟然被我编进了敢死队,去做九死一生的荒原探索,这就充分的说明了我的态度!
三角围城不需要老爷,也不需要贵族,这里只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劳动力,一种是战斗力,别的任何形式的存在都将被淘汰,因为是我说的。
所以在将几个带头挑事的家伙人道毁灭之后,这帮少爷们终于彻底老实了,因为他们终于相信了一点——我不会因为今后或许可能遇到的风险而改变我对现实的认识,而代价就是这四条人命。
从第三天开始,整个三角围城开始呈现出一种热烈的工作氛围。因为即使是最没有眼光的人,也发现我的做法绝对是对现有领地的有效加强,效果绝对比之前要好得多!
首先,我把药品发了下去,当然,每个病人都是经过卡拉西姆和挚的认真检查后按日发放的,从圣约翰购买的药物很有效,病患开始得到有效控制。
而所有企图装病逃避责任的人都在“以德服人”之后重新返回了工作岗位,他们也很现实,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我很满意他们的态度,所以他们得到了一定的赏赐——也就是适当的休息机会。
在防鼠方面,我决定采取壮士断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原来的粮囤不能用了,被我付之一炬,同时烧掉的还有那些老鼠,以及被它们啃咬之后的粮食。
我的粮食都采取了屯在船上的办法,所有粮食被分散开储存在各艘船上,这种形式的抗风险能力最强。
当然,这是建立在我对船坞和码头进行了重建的基础上,良好的天然回水湾被我改造成优质的码头,不但设施更齐全,还增加了有效的防护措施。
除了我们固定的两条航道,我们在其他水域每隔五米打下一根尖头倒桩,这是远洋海船的噩梦,也是我们安心防守的又一道屏障。
同时,我还命令对城墙进行了升级加固。原有的三角围城被作为内城进行翻修,在其外又用土木建造了一座外城——我有督军修筑长城的经验,在图纸设计上自然也是举重若轻。
当然,前提是这城墙并不追求美观,一切都是以耐用坚固为第一、也是唯一的要求,再加上劳动力廉价,于是我的决心和意志得到了很好的贯彻。
其他人呢,我是指那些战斗员,则在后续赶到的阿迪肯指挥之下开始了强化训练。在这之前,我们的队伍里人员十分混杂,十分难以形成统一战斗力。
而根据我的要求,由正规行伍出身的阿迪肯牵头,对全体人员开始进行合练。时间不会太长,我也不强求他们成为统一规范的正规军,但是至少要形成统一有效的指挥管理。
这中间,曾经战俘营和忍者、火枪手分队的素质最高,也最好指挥。因为这些人都曾有过严格的规范化训练,只要进行统一规定,并且给他们时间去适应,就足够了。
而其他人,我是指其他所有人,则在这方面都差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来自*的水手,以及留下来的手工业者囚徒,则需要从头抓起。
总之,在这段时间里,三角围城哪怕是厨子都参加了相当强度的训练,而他们也慢慢接受了我的观点——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因为,在这广袤荒蛮的新大*陆,只有手中的刀枪、身边的战友是可靠的。
这其中给我最大惊喜的是那些从战俘营中挑选出的年轻人,在九鬼政孝的*之下,他们进步很快,看起来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特种作战能力。
而我则开始亲自教学——包括忍者队伍和这支新生力量。我教他们的东西不多,就是些现代的特种作战理念和战术——当然,是根据现有武器装备做了调整的阉*割版。
比如,破门时掩护用的*就用双管*猎枪做了代替,一人掩护变为两人掩护。突击用的*则换成了三连发的短柄机械*弩,狙击步枪则用加装了*的长管步枪代替。
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强项,那就是在武技和单兵战斗能力上更强,因此我着重强化了他们的近战侦查等能力。
一切都表现出向好发展的态势,而在充足给养的帮助下,士气也得到了很大提高。特别是查姆查姆他们带着很多水果和野味来看望我们之后,这种乐观的情绪更是在三角围城中更加广泛的开始蔓延。
这正是我想看到的,但是同时,我又不希望他们太过盲目的乐观,而现实也的确没有给我们盲目乐观的机会——墨向我汇报,在海上和陆上,派出去实习的侦察队分别发现了敌人前哨的身影!
哦!来了吗?根据墨的汇报,敌人的侦查多来自海上,用的是小型三角帆船,而且普遍化妆成了海盗的模样。
但是他们似乎忘了,在我们这样一看就是正规军的舰队面前,那些海盗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上来查探呢?
所以,他们的行为可以说是欲盖弥彰,但是不得不说,这帮家伙的确十分谨慎,在我方几次准备实施抓捕之前,他们就急急忙忙调转船头,利用先发优势逃跑了。
在陆上,这些人通常化妆成探险队,或者淘金者,混杂在不同的人群之间,想方设法的抵近侦查我方。
有一次,新训练的特战队伍抓住了一名说着西班牙语的敌方探子,但是因为经验不足,这个“舌头”很快被敌方给灭口了,这让接到汇报的墨懊悔不已。
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些新兵必须经历多一些的挫折才能更好的成长,如果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成功了,那对今后的训练,以及他们的心态都将带来负面影响。
所以从这天起,我着重加强了对手下这帮人的侦查与反侦查训练,他们的对手是我和几个资深忍者。这也让训练更加具有对抗性。
而我也把特种作战的训练做的更加细致全面——野战生存技巧,捕俘技术,攀登技术,泅渡操舟技术,骑乘技术,破*坏技术,破障技术,包括各种武器的使用技术,都被我贯穿其中。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锦州笔架山上被三叔祖操练的日子,那会儿的我真是图样图森破,经历了这些年的磨炼,我现在已经可以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将这些东西教授给他们了!
唉,可惜时光总是匆匆,不知道此生此世,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宛如老顽童的三叔祖了。
大概四十五天之后,我认为这些家伙可以进行一次实战训练了,而这也是基于我对他们训练成果的客观评定得出的结论。
当然,在这四十五天里,敌方的侦查刺探却是越来越频繁,大概是觉得我们并没有很好的应对之法,所以越发大胆了吧。
有一次,嚣张的敌方探子居然跑到了我方城墙之下,还挑衅似的向着城墙里扔了几块石头,最后见我方开始有所行动的才快速逃逸而去。
对敌方这样的举动,很多战斗员感到十分的恼怒!在他们看来,这些小股敌人的实力实在不值一提,但是却屡次被这些家伙蹬鼻子上脸,实在令人气愤不已。
其实这正是我要的,在这之前,我一直在抑制墨手下忍者队伍的动作,如果让这些老手出手,那一切就太简单了,我的目的是锻炼新人,将新生力量打磨成型。
当然,毛*主*席教导我们,不能打无把握之仗。于是在我派出新型部队之前,已经让墨带着几个老手,一路追踪敌方探子到了对方巢穴,并在刺探之后绘制了图形。
在确认了阿迪肯在海战上同样进行了规范训练之后,对敌人侦查刺探的反击行动终于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行动代号:“荆棘”。
地点:西班牙人据点(位于现代米国南卡罗莱那境内)。
敌方规模:总人数一百四十名左右,其中战斗员八十名,其他人员六十名。轻型侦查舰船六艘。
行动目的:破*坏据点,捉拿俘虏,尽可能消灭有生力量,捣毁敌方侦查系统。
我方参战力量:新组建特种作战分队四十人,忍者二十名——后者是作为策应力量出现的。另外还有战船四艘,作为海上后援。
出于谨慎考虑,由于这是新队伍第一次出战,总指挥由九鬼政孝担任,他的任务除了指挥,还要负责对整体作战情况进行评估。
等作战计划敲定,我让参战队伍在模拟地形上做了反复的战前模拟训练,这也是模仿现代战法做出的决定,也是最有效的提高配合默契、降低伤亡战损的办法。
三天之后,九鬼政孝告诉我一切就位。于是我认真看了他们的最后一次合练,嗯,整体还可以,基本具备了出战的实力。
于是第四天,代号荆棘的潜伏作战行动正式打响了!
315.密林的私语
很久没有独自负责做任务了!今天,当这感觉重临我的身躯,我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是激动还是感慨。
自从在锦州遇到了先生,我经历了太多的跌宕起伏,也用几年时间体验了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惊险刺激,有时我真的觉得,此生已然无憾!
我出身伊贺,本应该在大名之间的战场上拼杀个你死我活——当然,是隐秘战场。而我的结局应该是在某次失手之后被擒而就义吧!那也是我作为九鬼氏一直期待的尊严和荣耀的结局吧!
当然,若不是先生对百地三太夫首领仗义援助,若不是我当初跟随先生去了大明朝,只怕几年前我就随着伊贺众,玉碎与织田信长的铁蹄之下了吧!
算了,此时并不是忆苦思甜之时!面前的六十人正是此次行动的主角——他们将见证,我们按照先生的“特种战斗教案”培养的队伍具有怎样的战斗力!
不需要更多的动员,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也是我们平时的训练纲要内容,再加上此次战斗准备十分充分,所以战斗员的精神状态都处于极好的状态。
深夜时分,我们的战船开始南下,按照先生的要求,此次行动由我总指挥,阿迪肯负责海上策应我。我们在海上行驶了大半天,在出海后的第二天入夜之时,船队到达了先生所说的“南卡罗莱纳”近海处,距离目的地不过七、八里地的距离了!
船缓缓的停了下来,我挥挥手,身后的六十人立即迅速的撤下救生艇的盖布,悄无声息的将其放下,三艘救生艇,我们六十一个人乘坐还有部分裕量,这也是为之后的战斗做好准备。
战士们拿出船桨,校准了一下方向,开始向着岸边划去。所有人都穿着黑色夜行服,背着黑色的背包、戴着黑色的面罩和头套,船桨有规律的动作之下,小船快速向着岸边行驶而去!
为了保证不被对方的岗哨发现,我们的船队出发位置在对方据点三海里外的地方,而靠岸地点则在距离他们据点一海里左右的地方!
靠岸了!三艘小船就像海面上飘来的三个幽灵,悄无声息的、毫无动静的到达了岸边!
海滩的沙粒轻轻的摩擦着船底,发出“沙沙沙”的轻响。船身的速度猛地一降,搁浅了!我一招手,战士们利索的从船只两侧船舷跳下船去,伴随着轻微的划水声,每边船舷十个抬起了小船,将其调转船头重新放回海里,并搭上了遮蔽物。
我站在岸上,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行动,真不错!行动很安静,也很干净,三条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三块礁石!
此时,我的右手迅速捏成拳状,高举到头顶上,食指垂直向上竖起,缓慢地作圆圈运动。这是集合手势,于是每条船留下一人看守之后,其余五十七人迅速向我靠拢过来!
大概只过了五个呼吸,所有人就在我面前隐蔽列队了。我很满意这速度,于是我指了指第一队,弯曲手肘,前臂指向地上,手指紧闭,从身后向前方连续摆动三次!
这是示意他们前进,第一队的指挥官汉克立即做出明白的手势,右手手指并拢,向前快速挥动三次。二十人随他前出,向着远处燃亮着影影绰绰灯火的地方潜行过去!
同样,我又命令第二队迂回前进,同样得到了很好的贯彻。夜风很冷,我的心却很火热!先生的训练方式很有效,至少远比伊贺众百年传承的指挥方式更加有效!
最后二十人是我带着策应的忍者队伍,都是用伊贺的传统培养的优秀人才,有别于前面那些用新方式培养的战斗员,也是我更加熟悉的群体,让我心里更加踏实安宁。
我们默默的行进在林间,此时正值夏末秋初,这里的气候似乎比东瀛要炎热,树木也远比大明要茂密。但是真的荒凉,除了目光可及敌人据点的一点光亮,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漆黑。
果然是人们说的新大*陆啊!想要把这里开发成宛如大明朝那样的地方需要多少年呢?大概几代人吧,我记得先生说过,真是个宏伟的计划啊!
忽然,前面的第一队似乎发现了情况,他们就地停了下来!据目测,他们距离对方据点大概还有一百五十步,而这个区域已经被对方砍倒了所有树木,成为一片开阔地。
对方的防范不能算松懈,至少围绕着那圆形的据点,他们处处燃着火把,尤其是这段开阔地,有一大半被照耀的十分明亮,如果有人过去,一定会被墙头上的敌人发现!
我又偏过头,第二队正在向着据点东墙的北侧迂回,那边的情况与这边类似,同样有敌人的哨兵和照明设施。
这些情况早都在我们之前的预想之中,我们也做了专门的应对训练,现在我们需要再次确认的便是敌人哨兵的换岗时间!
再次之前,我们是不能贸然动手的,否则立即就会被发现,而暗战也就将转变为强攻,我们的此次行动其实便该算是失败的!
带领着第三队继续前进,到达一队、二队之间的位置之后,我示意所有人隐蔽。我趴在一处灌木丛边上,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单筒望远镜,对准敌方的岗楼望去。
在面对我们的几十米围墙上哟,共设立着三处岗楼,每个岗楼上有两名哨兵,手中都拿着火枪,面对着黑暗来回巡视着。
由于此时尚处前半夜,他们的精神头还很足,暂时没有打盹的情况发生。但是我们并不着急——来之前,我和队员们已经饱睡了一天,此时正是精神抖擞之时,我们耗得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此刻已经到了深夜。我们也再次确认了地方的换岗周期——每半个时辰,嗯,也就是先生说的每个小时换一次!我摸出怀表,在刻度的微弱荧光下确认了此时的时间——临晨两点!
机会应该快要来了!训练教义里有讲到,每天夜间三点至五点,是所有熬夜的人最困倦的时刻!这种二十四小时计时的方式似乎真的比十二个时辰要好用啊!
果然,又过了一个小时,等到临晨三点的岗哨接班之时,这些睡眼惺忪的哨兵晃晃悠悠爬上岗楼,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下岗的同伙扬长而去,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离我最近的岗楼之上,两名哨兵颇不耐烦的来回转了两圈,其中一个比较强壮的哨兵应该是昨天夜里喝了些酒,走那几步都晃晃悠悠,这里一定会成为突破口!
可能是实在坚持不住了,那哨兵对着另一名看起来明显瘦小、也要年轻的多的哨兵说了些什么,见对方点头,他便走到镂空的岗楼边上,靠着立柱、抱着火枪坐了下来。
他左右挪动了几下身子,似乎是选择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便开始进入了休息状态。不大会儿,脑袋便朝着一边耷拉下去,看来是睡熟了!
另一名哨兵一开始还认真尽责的来回巡视几圈,但是看到身边的老兵睡得那么香甜,心中自然也是十分不忿!而且失去监督之后,他自己也慢慢放下了警惕之心,瞌睡虫同样开始泛滥!
这年轻的哨兵用力摇了摇脑袋,似乎在用意志和困意作斗争!但是正如我所料,他的意志很快便一败涂地,彻底输给了倦意!
只见他长长出了口气,缓缓后退几步,将后背靠在了老兵坐在位置对角线的立柱之上,又缓缓将后脑勺靠上去,似乎闭上了眼睛。
在他心里,大概是想短暂的迷糊一会儿,回复一下精神吧!然而,放纵等于放弃、侥幸等于不行,他的假寐很快转变为真睡,脑袋耷拉下去不说,整个身体也随着意识的失去、缓缓的滑坐在岗楼的地板之上!
机会来了!我转头看向一队,果然,他们的指挥官汉克也正在看着我。我向他伸出大拇指,他立即伸出右手,将食指和拇指对接成圆,另外三个指头竖了起来——先生说这叫ok,就是明白的意思。
第一组开始行动了!两名尖兵开始前出,他们左右观察半晌,见两侧的哨兵视力确实难以看清此处,方才压低身形,像豹子般摸向岗楼而去!
其他人也没闲着,包括第一组、第二组在内,每组都有八人举起了手中的弩*箭,两两一组,瞄准了周边敌楼上的每名敌军哨兵!这是预防万一的方式,一旦哪个倒霉蛋发现了前出哨兵的身影,那么很快,索命的镰刀就将立即挥向他的头顶!
我的视野之中,两名尖兵尽量的利用灯火照明区域之间的阴影隐蔽着身形!他们先是高姿跃进,到达距离岗楼三十米左右时,又换成了低姿跃进——声音更小、隐蔽性更高!
看起来效果不错!因为望远镜里的那两名敌军哨兵依然沉浸在梦中!
距离岗楼十米了!这里已经是火把的明亮照耀区域!两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显露出来!我的心也已经完全提了起来——左右望了望,瞄准着两侧岗楼的射手们已经处于随时击发的状态,看来成败真的就在此一举了!
远远的,我都能感觉到两人的心跳在加速。应该是一咬牙,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了几米宽的“死亡地带”,终于抵达了墙体之下、火把照耀不到的阴影地带!
我似乎听到周围传来一阵轻微的呼气声,这些家伙应该和我一样,此时才略微放下心来!
我微微一笑,继续看着前方的动静。之间两名尖兵互相协作,一人屈腿成弓步,另一人左脚踩着他横着的大腿,右脚则上楼梯似的踩上了他的肩膀!
下面的人缓缓站了起来,上面的那人已经伸手可及墙体边缘了!只见他双臂向上一够,抓住墙体边缘,似乎用力向下拽了拽,感觉很结实,方才双臂用力,用一个引体向上的姿势将身体带起,右脚向上一跨,勾住边缘之后用力一收,整个身体已经爬上了墙头!
他向下伸出手,下面那人立即伸出一手与之相握!两人协同用力之下,下面的尖兵不断升高,借势一甩左腿,将左脚也勾在墙体边缘之上!手脚并用,很快二人便完全登上了一丈多高的围墙!
只见二人向里面看了一会儿,对着我们这边打出手势,示意安全,方才翻身进了院内,我们暂时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是很快,两人低低压抑着的身形便出现在岗楼的楼梯之上,缓缓的向上摸去!
关键时刻到了!两人走在之字形的楼梯之上,此时距离岗楼不过一米多的距离了,希望不要发生意外才好!
但是,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二人即将抵达岗楼、发起突然袭击之时,那名年轻的哨兵,突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