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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txt下载     大明海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6.提前有谋划

    有道是发现问题是眼力,解决问题是能力。现在问题摆在面前,怎么办?

    西班牙人的问题是核心问题。旧势力面对新势力的崛起,一定是尽其所能进行撕咬扑杀,绝不可能给他什么鲜花香草。既然我决定与英国人联手,那么西班牙人就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可是,诚如阿迪肯所言,如果我现在就如此贸然的一头撞进新大*陆的是非圈儿,只怕事情未成,我已经被撕成了粉碎!

    怎么解决呢?我端着水杯,默默地思考着。新大*陆目前是个高端副本,等级不够的玩家进不去,即使进去也是炮灰,起不到任何效果。

    换句话说,目前除了西班牙,也就仅有英国算是正儿八经能够在新大*陆伸手的势力。原来的葡萄牙也可以,但现在葡萄牙本身就寄人篱下,算不上一个可靠的盟友。

    怎么办呢?一时间我竟犯了愁。这次去帮助女王的面首势在必行,如果不去,等于主动放弃了同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死局,如果有,那只是智慧不够、想不出办法而已。

    我这人有个特点,不懂就问、不会就学。见大家都默默无语,我便抽出一本珍藏的《三十六计》来,有意无意的翻着,忽然,我看到其中一计,心念电转之间大喜过望!

    只是此事不宜声张,于是我们便在极小的范围内商量其可行性与操作性的问题。经过商议,此事可行!我便安排阿迪肯与玛维、纳什、九鬼政孝他们商议,尽快拿出一个实施方案来!

    关于本地土著波哈坦族的问题,我总觉得问题不大,这些洋人凡事都讲究个形象,大有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的架势,更何况去的都是一帮老爷少爷,畏首畏尾也是可以理解的。

    整理来讲,这一条难度不大!

    至于第三条——传染疾病的问题,我想了想,叫了挚和卡拉西姆过来询问,玛玛哈荻先生的遗作里,可有提到预防这类热带丛林疾病的心得与案例。

    没想到真的是开卷有益!挚和卡拉西姆思索片刻,对视一眼,忽然惊喜的叫道,在玛玛哈荻的遗卷中,果然有提到“避瘴气、去暑疫”的经历!

    当年他去文莱附近行医,恰好遇到那里传染病横行,玛玛哈荻为了治愈病倒的当地人,用了大量的方法来进行实验,最终开出了一剂被称作“万金丹”的良方,对这类热带疫病几乎是药到病除!

    太好了!果然有办法!于是我安排二人,虽然在这西洋也许不容易找到那些珍惜药草,但只要有差不多的、能替代的就行。实在不行,就先带着通用药物,到了弗吉尼亚再就地取材!

    卡拉西姆倒是表示,他跟着玛玛哈荻行医多年,方子里的药材都有一些积累,虽然大面积供药有困难,但保障本舰队的问题不算太大!

    就这样,这个问题圆满解决了!

    然而最让我犯愁的却是最后一个问题——劳动力的问题。别的问题都可以靠着智慧来解决,可是有生力量这东西没法编造,那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事儿,做不得伪。

    我想了很多办法,甚至连黑奴都思考了,可说实在话,我狠不下那个心。人生而自由,我们不该用强权去胁迫这些不同肤色的人,去面临他们完全不该、也不想面对的现实。

    而且,这些黑人我也并不认为他们是好的劳动力。身体瘦弱、智力堪忧、懒惰疲怠、语言不通,我几乎有一百个理由拒绝这种劳动力的存在!

    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问本地人,于是我把目光转向纳什,问道:“现有的人群中,有没有智慧开化、能力平均的劳动力群体?”

    纳什想了想,顿时眼睛一亮,还真的有!不过想得到可能有一些麻烦。

    这些人是前些年战争中的俘虏,也有抓获而未及处决的他国海盗。有西班牙的,有葡萄牙的,也有瑞典的、丹麦的、日耳曼的,甚至还有奥斯曼帝国的!

    这些该死的家伙们被关在皇家监狱里,也许哪一天一纸命令,他们就得死。或者说,这是他们必然面临的命运!

    要说存在的问题——这些人都是钦犯,没有女王的点头,他们一辈子都将活在等死和死亡的路上。

    只要能给他们一条活路,那么很大程度上可以达到对这些人的有效控制!

    太好了!这正是我要的!我就说么,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只要动脑子,就一定有办法!

    为了加速解决面临的问题,我们全速通过英吉利海峡、驶进泰晤士河,不到片刻便到达了伦敦港码头。

    而我方一下船,便被候在码头的女王亲信接个正着,着我立即前往白金汉宫,谒见伊丽莎白一世。

    喝!消息倒是传得很快啊!我心头暗道,她一定是接到了斯图亚特家族舰队遭遇重创的情报,继续找我确认消息。于是我下船既上马,仅带着三五人,便随着女王亲信直奔白金汉宫而去!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白金汉宫里,女王正襟危坐,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水,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声音却出卖了她心内的激动。

    “您是指什么?女王陛下。”我躬身行礼之后,故意卖了个关子。

    “在我这里不必耍花腔!子爵!”伊丽莎白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宜嗔宜喜,她的上身微微前倾,低声喜悦的道:“当然是斯图亚特家族北方舰队几乎全军覆没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伊莎贝拉也接口道:“您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他们的舰队规模还在您的舰队之上!”

    我笑了笑,淡淡的道:“很抱歉,我尊贵的女王陛下,我不知道您说的斯图亚特家族舰队的事情。我只是在演习过程中遭遇了西班牙人的突袭,而后有一支不明身份的舰队企图与西班牙人夹击我,但西班牙人对他们似乎更不友好!所以,我真的不介意坐山观虎斗,顺便帮助势弱的西班牙人一起,先消灭了更不友好的家伙!仅此而已!”

    “至于斯图亚特家族,那是苏格兰王室贵族,怎么可能出现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我继续说道。

    伊丽莎白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心里动了无数的念头,想了想,摒退左右,用极低的声音道:“子爵阁下,你的谨慎我完全理解,而且十分必要!不也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光明正大的奖励你,希望能在其他方面给予你奖赏吧!”

    我行礼微笑:“一定有机会的!女王陛下,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伊丽莎白一世目光流转,忽然想起什么,微微叹了口气道:“子爵阁下,前往新大*陆弗吉尼亚一事,你准备的怎样了?”

    我知道,女王是想起了现任面首沃尔特??罗利的安危,所以有些着急的希望我尽快启程。

    我自是心照不宣,再次躬身道:“女王陛下,为了前往新大陆一事,我们做了周祥的准备,但是还有一些困难,仅依靠自身实在无法解决,所以还需要您的恩赐!”

    伊丽莎白一世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毛道:“你需要什么?我的爵士。”

    “我需要三样东西,女王陛下!”我再次答道。

    她举了举手,我便继续说道:“首先,我需要一些劳动力、战斗力。这在弗吉尼亚是必须的!以您的睿智想必一目了然!”

    伊丽莎白一世点头道:“的确,在那荒蛮的地方,水手是宝贵的,不能浪费在开荒、探路这样的低端工作中。我拨给你一千黑奴,想必是够了的!”

    我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不需要那些低端劳动力!女王陛下!”

    伊丽莎白一世皱了皱眉头,奇怪的道:“你需要的不正是炮灰吗?他们完全匹配你的需求,如果数量不够,我可以给你一千五百,不能再多了!”

    我行礼道:“感谢您的慷慨,女王陛下!我不需要那么多,我只要五百人,但是,我要的不是那些黑家伙。”

    伊丽莎白又挑了挑眉毛,用浓重的鼻音道:“那你是看上了哪些人?我很好奇。你不会要调用我的皇家卫队去弗吉尼亚砍树林吧!”

    我摇头笑道:“当然不会,荣耀的皇家卫队自然应该在白金汉宫和西伦敦的重要场所保护您和王室的安全,我需要的......听说,在都柏林的皇家第三监狱里关押着不少死刑犯,这些人各个罪不容诛。所以我祈求您的慷慨,与其让他们成为填埋河道的肥料,不如让他们在新大*陆,为国家的发展做些更大的贡献,您认为呢?”

    伊丽莎白一世闻言,表情滞了一滞,随即回头和伊莎贝拉对视了一眼,想了想,方才问道:“你只需要五百个?”

    我点头道:“是的,由我精挑细选的五百个!”

    伊丽莎白一世轻轻拍了拍椅子扶手,低声道:“我会让皇家卫队的队长瑟斯兰跟你一起去,那中间有些人是不能放走的!除了特别敏感的,我允许你征用其中五百人,为英国的荣耀和未来而奋斗!”

    我深深行了一礼,赞美道:“感谢您的慷慨与智慧!英国在您的智慧照耀下,一定能将荣光洒满世界!”

    女人都是喜欢被恭维的,尤其是有权的、漂亮的女人。伊丽莎白一世的表情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见她尚未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我接着道:“女王陛下,我还需要您给尼德兰的领袖——沉默的威廉写一封信!”

    伊丽莎白一世疑惑道:“哦!理由呢?”

    我如此这般的说了,伊丽莎白一世想了想,很快便十分赞许的答应了!一封信,如果真能够换取如设想般的利益,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第三......”我抬起头,直视着伊丽莎白一世的眼睛,朗声道:“我还需要一些船舶,我是说,最优质的、能够兼具攻击力和机动力的、最好的战船!”

    伊丽莎白一世有些不悦的道:“子爵阁下,我之前已经破格为你提供了本国、甚至是全世界最先进的舰队,你还不满意吗?我是说过会给你更多奖励,但是你不能如此一再索取!这不符合规矩!”

    我望着伊丽莎白一世,微笑着答道:“您有您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不知您是否愿意听听,也许它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您认为呢?”

    敢在白金汉宫对她这样说话的人不多,上一次是三年前,西班牙特使在这里对她不甚恭敬,而随即两国便爆发了战争。在天气的帮助下,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但自那以后,西班牙人也客气了许多!

    这个东方的小伙子倒是很特别啊!伊丽莎白一世心道,且听听吧,他的规矩是什么。如果过分,那就否决;如果还算合理,那么出于......的考虑,不妨就答应他吧!

287.按我的规矩

    一个人的眼光再刁钻、智力再超群,他也改变不了、脱离不了时代的束缚。这就像站在平台上看世界,个子再高也有极限,而平台却是无限的!

    对于我提出再要一支与现有船只配备类似舰队的要求,伊丽莎白一世很有些恼怒,但是在我说出那番算不上十分恭敬的话语后,她反而平静了,表示愿意听听我的“规矩”。

    而我,则无非是想运用各种办法,争取更多的实力储备,为我的新大陆之行奠定基础。

    于是我伸出两只手,手心掌上、微屈着胳膊举在胸前道:“您看,这两只手,一只代表您的付出,另一只代表您的收获。”

    伊莎贝拉接口道:“你是要说,你的索取与女王的所得基本持平吗?不!不是那样的!你得到的已经是超越一般地方舰队的装备,不可能更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伊丽莎白一世却扬手制止了伊莎贝拉的发言:“不,我还是愿意听听子爵的规矩。”

    我微微行礼,也不客气:“对于投入与产出,很多人只看到彼此的高低,却看不到其他维度的关系。”说这话时,我的眼神瞟向了伊莎贝拉。她顿时面色一白,作为英国继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之后最杰出的女性——至少宫里都这么说——她无法容忍我的面对面攻讦,但是碍于女王的面子,她无法发作,只能气得微微发抖。

    我却不继续刺激她,方才的话只是为了让她闭嘴,而不是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于是我继续道:“在我的家乡,讲究互利双赢,所以我们想出了很多可以令双方都愉快接受的商业办法,比如接下来要说的——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当然,您也可以简称之为ppp。”

    伊丽莎白一世的眼睛一亮,她喜欢新鲜的东西,无论是思维、服饰、宝石还是男人,所以她的兴致更高,愿意听我继续掰扯。

    我向左走了两步,使自己侧对着她,两手分开,绘声绘色的讲着:“人人都希望天下的财富都是自己的财富是无穷无尽的,但谁都做不到,包括我,也包括女王您!”

    伊丽莎白一世微笑道:“当然,否则我会直接把世界买下来!”

    我笑着接口道:“正是如此!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在安排了民政、军务、商贸和各类支出之后,英国的财政状况已经不允许女王在新大陆投入更多了,否则这次去新大陆拯救沃尔特*罗利爵士的就应该是皇家舰队,而不是我……”

    我指了指自己,揶揄的笑道:“一个外来者!”

    伊丽莎白一世无法回答,伊莎贝拉也无法回答。因为我说的是事实,血淋淋的事实。

    “所以,我愿意做ppp中的private,也就是民间投资商。这次的战船由我来出资,包括弗吉尼亚攻略战的经费,由我来提供,而我将在彻底拿下弗吉尼亚的控制权之后,将它完整的呈送给您!”

    伊丽莎白一世嘴角微微上扬,很有些愉悦的问道:“那你要什么?子爵阁下,我想你不是免费做这些吧!”

    我伸出右手食指摆动着,同时摇头道:“不不不!女王陛下,ppp不是贷款,更不是慈善,而是基于信任和对等基础上,我们的一种互利行为。我要的并不多——弗吉尼亚地方未来三十年收入的百分之三十。这很公平,对不对?”

    伊丽莎白一世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微不可查,但却逃不过我狼顾式的入微观察。她抑制着兴奋和激动之情道:“不不不!子爵,你要的太多了!百分之三十!那不可能!”

    伊莎贝拉在一边帮腔道:“是太多了!当年西班牙王室雇佣意大利人哥伦布,在探索到新大*陆方面,也仅仅许给他百分之十的收入,你怎么能要百分之三十?”

    我摇头笑道:“不不不!伊莎贝拉女士,你说的不对!哥伦布到了新大陆,他面对的只是一帮挥舞着棍棒和石器的土著人,他的敌人里面,有数以百计的西班牙战船么?”

    伊莎贝拉无语,默默不答。

    我继续追问:“他拿着西班牙王室的大笔资金,而他除了找到那片陆地——当然,还被他误以为是东印度地区,这就是个笑话——除此以外,他还有别的投入和承诺吗?”

    伊莎贝拉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回答道:“没有了,他没有提供别的。”

    我点头笑道:“那就对了!我表达的很清楚,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它不仅仅是一种融资,更是一次体制机制变革!是我的资本、服务与女王提供特许经营权之间的置换!我们必须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全程合作,而我投资的基础,是基于对女王陛下和英国王室信用的充分信任。”

    说着,我前踏一步,举起一只手道:“我提供的,是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智慧、勇气和承受各种磨难——据说弗吉尼亚的蚊子都有拳头大小,你们不会喜欢的——而女王陛下需要做的,就是与我签订协议,然后坐收弗吉尼亚的拥有权,并且只需要在那并不稳定和确定的收入里划出百分之三十,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女王陛下!”

    伊丽莎白一世已经动心了,尽管她伪装的很好,但是我看的出,在英国各方面与西班牙开始角力的今天,我这样的提议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她现在思考的不是行与不行的问题,而是利益分成的事情。

    “那么子爵阁下,诚如你所言,这件事的费用——包括战舰建造和地方攻略,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而你凭什么相信弗吉尼亚百分之三十的收入能够值得你的投入?你从哪里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金?如果你失败了,那又该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几声,方才在伊丽莎白一世强撑着的笑容里答道:“先回答您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失败了,比如我的舰队在加勒比海被消灭了,或者弗吉尼亚最终没有归属于女王,那么我们关于收益分成的协议自然无效,因为我已经没有生命、没有能力完成这一协定,但对女王而言,却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

    伊丽莎白一世默默无语,诚如我所言,这是一次冒险!我继续说道:“我的故乡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还有句话叫做‘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子爵、伯爵,这些虚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你想要什么?”伊丽莎白一世问道。

    “自由!”我掷地有声的答道,伊丽莎白顿时面色一紧。尽管我是外来人,但是对于一个王室的荣誉子爵来说,忠诚,永远是比自由更靠前的选项,至少人人都是这么说的。

    在她诘问之前,我却不给她这机会,踱了两步,开口朗声吟诵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女王的注意力顿时被我吸引过来,而我又继续悲壮而决绝的吟诵出下一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待最后一个“抛”字带着内劲被喷吐而出,整个大厅里先是一阵寂静,紧接着身前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掌声!只见女王与伊莎贝拉一起,眼带雾气的轻轻鼓掌,这是对这首诗的赞美,更是对我前一世文学造诣的肯定和赞许!

    “太美了!太动人了!”伊丽莎白一世是个雅人,自然格外欣赏这样意气昂然、充满情怀的诗句:“这是你写的吗?子爵阁下!”

    我略微侧着头颅,一副清高的样子,却颇为谦虚的道:“区区拙作,不足挂齿!但明心志而已!”心中却暗道裴多菲先生,您二百年后不会找我声索著作权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装b再说吧!

    伊丽莎白一世和伊莎贝拉还沉浸在刚才的诗句里,这是文艺复兴初期、英国王室贵族的通病。

    等了片刻,伊丽莎白一世忽然一抬手,意气昂然的道:“百分之三十!就按你说的来吧!前期资金......如果你流动资金不足,英国王室愿意为你提供担保,你可以去借贷三万金币以内的军费。愿一切顺利!上帝保佑你!子爵先生!”

    伊莎贝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拗不过女王的额金口玉言,何况她本人也被我的“才华和气度”所折服,因此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签订合约的过程很快,在内阁会议上,我拿出起草的ppp合约,女王看了看,就直接在上面签了字,闹得一旁的财政大臣、军务大臣等忠臣咂舌不已。待我把一式两份的合约分别交给女王和华梅,我们的约定便算是完成了。而我也得到了额外的奖赏——英国王室名誉伯爵!封号帕西瓦尔——圆桌武士的其中一员,这不得不说很尊荣!

    女王写给尼德兰领袖的信件也很快完成,拿着这些沉甸甸的物件,我带着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白金汉宫,奔着自己“自由”的目标而去了!

    七月份的英国,算不上酷热,却也湿暑不已。傍晚难得有一丝凉风,伊丽莎白一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盯着远方码头里的点点风帆出神。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走到身边,停住了。女王头也不回的低声问道:“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伊莎贝拉的声音传来:“能!”

    伊丽莎白一世嘴角扬了扬,再次追问道:“为什么?你一向如此谨慎,为什么这次如此笃定呢?”

    伊莎贝拉的声音再次传来:“因为我相信,上帝会保佑笃信自由的人和灵魂!”

    听了这句话,伊丽莎白一世的面色平静下来,她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相握,闭住眼睛,缓缓低头,开始默默地祈祷。良久,她抬起右手,用中指在额头、前胸、左肩窝及右肩窝轻轻一点,口中轻呼:“阿门!”

    身后也传来一声轻呼:“阿门”!却是伊莎贝拉也正祈祷完毕。

    女王抬起头,一只信天翁正有力的振动着翅膀,从白金汉宫上方急速掠过!

288.沉默的威廉

    历史的发展总是伴随着新陈代谢,一如人的身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新旧交替却总是伴随着阵痛,这是需要,也是必然。

    一五八四年七月八日,我们在位于阿姆斯特丹中心位置的荷兰总督府客厅,见到了领导乌得勒支同盟、也包括南北分*裂前整个尼德兰革*命的著名爱国贵族、荷兰共和国首任执政——威廉*范*奥兰治亲王。

    这位欧洲伟人今年五十一岁,瘦削、优雅而睿智。一五三三年出生于德国纽伦堡,他的祖上成为了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权倾朝野。威廉的祖父继承了尼德兰地区的大片土地,也是名动一时的贵族。

    到了威廉这一代,他的堂兄雷内继承了奥兰治公爵爵位,兼任荷兰总督,结果在奉命进攻法国时不幸战死,这命运也是没谁了。

    于是十一岁的威廉继承了奥兰治公爵,兼任荷兰总督,作为西班牙的附属国统治者存在。在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手下,威廉*奥兰治一路扶摇直上,爬到了国务会议成员,又被腓力二世任命为荷兰、西兰和乌特勒支等地的总督,不可谓不显赫。

    但是,世事总是难料,多情未必长情。一五五九年三月,法国和西班牙签订和约,决定共同对付新教徒。

    威廉知道此事后立即进京面圣,然而在他听到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讲述把新教徒赶出尼德兰的计划时,同情新教徒的威廉大感震惊,从此再公开场合闭口不言,因此他被称为“沉默的威廉”。

    他的沉默是新兴资产阶级对西班牙统治的无声抗议。尽管他在腓力二世手下地位尊崇显赫,但是在事关人民独*立的大是大非面前,威廉*奥兰治坚决的地站在尼德兰民族一边,同西班牙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并成为受人景仰的著名的爱国贵族。

    这一仗直打了八十年,史称“八十年战争”。威廉*奥兰治勇气可嘉、意志坚定,但军事能力确实不怎么样。在与西班牙的斗争中,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波十连跪很常见,但这没有动摇他为独*立而奋斗的决心。

    然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军事上的失利没有改变荷西两国在经济上差距越来越大的现实,西班牙对荷兰的控制力越来越弱成为不可回避的事实。

    就在三年前的一五八一年,威廉*奥兰治宣布废黜腓力二世,正式成立联省共和国!由于联省共和国各省中荷兰省的地域最大,经济也最发达,是共和国的政治中心,所以联省共和国又称为荷兰共和国,威廉当选荷兰共和国首任执政。

    从此,尼德兰北部形成独立的国家,南部仍然处在西班牙统治之下,双方渐渐地产生了隔阂,最终也没能成为一个国家。

    随着形势的发展,荷兰的实力不断提高,就在今年,荷兰共和国各省准备拥戴德高望重、功勋赫赫的威廉为国王,时间就在四天之后,七月十二日!

    认真的读着伊丽莎白一世的亲笔信,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看到第三遍,威廉*奥兰治合起了信笺,交给站在身后的莫里斯亲王——他的亲生儿子,军事天才——而后方才温和的看着我笑道:“帕西瓦尔伯爵阁下,感谢你能带来伊丽莎白女王的诚意,这给了我们荷兰共和国人民新的希望和力量!”

    我知道,女王在信件里表达了对威廉加冕荷兰国王的祝贺之意,也说明了下一步将继续加强合作,在贸易上,在造船航海业上,在对抗西班牙的重大事业上!而我——英国王室荣誉伯爵、来自地球东方的年轻将领孙启蓝,将成为英国与荷兰共和国之间最紧密的联系纽带!

    这无疑是令人欣慰的——尽管女王在此事上表现出很高的政治手腕,她没有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却得到了荷兰更亲近的盟友关系,以及一个愿意为此来回奔走的人,那就是我,当然这对我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从威廉的视角看这件事,更是值得心花怒放的——荷兰就像一个有钱的商人,家财万贯,却没有政*治地位,现在正在经历一个由发财到立品的过程,作为政*治大国、强国的英国能够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表示承认和祝贺,这肯定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因此我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这也是情理中的事。和威廉见面之前,我还在莫里斯亲王的带领下,很荣幸的参观了阿姆斯特丹运河、林立的风车以及海牙骑士之厅。

    在与莫里斯亲王的交流中,我对威廉国王——

    尽管他尚未加冕,但这是来自东方的、提前表达祝贺的方式——带领荷兰人民战胜自然、战胜敌人、走向辉煌表示了崇高的敬意!

    而这也让我和莫里斯亲王之间建立了好感和友谊,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听到别人肯定自己的父亲——一位在欧洲大部分地方并不太受待见的新教徒,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见到荷兰的最高领导人威廉*奥兰治之后,我呈交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信件,这相当于国书,也赢得了威廉的喜悦和赞美。

    作为两国之间的联络人,在下一步的合作方面,我代表伊丽莎白女王提出了“文化互信、经济互利、军事互助”的“三互”原则——当然,这都是经过女王许可的——而这也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威廉的认可和赞许。

    在初步达成共识的基础上,我很巧妙的提出了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授予我开发新大陆弗吉尼亚地区的任务和构想,这一构想充分的吸引了威廉的强烈兴趣!

    原因很简单,在之前的几十年中,尽管尼德兰借助西班牙的海外贸易顺风车,充分的发展了经济,控制了西班牙的经济命脉,并顺理成章的提出了自己的政治诉求——尽管前期的诉求都是和平的、经济领域的。

    但是作为统治者,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拒绝向这些有钱的低地王国群众放开政*治权柄,而是采取了高压政策!这些高压政策包括血腥的镇*压、经济上的苛捐杂税,也包括行动上的自由,比如——西班牙国王令规定:尼德兰人禁止参与新大*陆开发与商贸行动!

    所以在这几十年中,尽管尼德兰的航运技术已经堪称世界第一流,但是在新大*陆的开发参与程度上,还几乎是一个零!究其原因,前期与西班牙的斗争中,威廉和整个尼德兰更多的将斗争的矛头集中在经济领域和平等公民权上。

    到了后期,尼德兰南北分*裂,北方的乌得勒支同盟——也就是荷兰共和国,为了争取独*立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也没有心思去掺和新大*陆的这摊浑水。

    但是当我提出弗吉尼亚殖民开发计划之后,威廉对此表现出高度的兴趣!还是那句话发财立品,发财立品,荷兰人有钱了,自然需要更多的体现价值、开拓市场,而新大*陆,无疑是其中最肥美的一块儿!

    由于威廉要准备几天后的加冕仪式彩排事宜,他很遗憾的表示无法与我洽谈进一步的新大*陆开发事宜前期事项,这一重任给交给了莫里斯亲王。对于这个儿子,威廉是很中意的,莫里斯本人也兴致高昂。对我来说,与一个热血青年谈贸易,比与一只老狐狸打太极要轻松愉快的多!所以又是皆大欢喜。

    于是在接下来的合作谈判中,我提出了三个方面的合作建议。

    首先,鉴于我方海军实力对比西班牙人仍有差距,为增强局部战斗力,我需要从荷兰阿姆斯特丹银行进行融资,从英国购进一支最先进的战舰队作为核心力量,参与此次弗吉尼亚争夺行动。

    莫里斯表示,阿姆斯特丹银行作为民间股份制投资银行,不接受政*府的引导和命令,但是作为他本人——阿姆斯特丹银行第二大股东,他是毫无意见的。而第一大股东威廉*奥兰治先生想必也没有意见。特别是在我提出,愿意在弗吉尼亚以北地区专门给荷兰画出一块殖民地、作为荷兰开发新大*陆落脚点的时候,这一提议很快被提上了阿姆斯特丹银行的董事会议程!

    而我也在两天之后,得到了足够装备一支与先前带领的旗舰队不相上下分舰队的充足资金!无息,免担保,可以用新大陆经营收益偿还,而我承诺的弗吉尼亚以北的殖民地,也可以折算成一部分资金,冲抵贷款本金!

    于是,我借用英国女王的信用从荷兰贷款,拿着贷款到英国买船,帮助英国谋求弗吉尼亚的统治权之后、享有其三十年、每年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权,再用这收益权偿还所剩无几的荷兰债务!多么完美的链条!这就是空手套白狼!这就是现代金融的力量!

    其次,我向莫里斯建议,由于新大*陆聚集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三支分舰队,这几乎是西班牙海军三分之一的力量,如果我们贸然前往,即使获得成功,一定损失惨重。所以,我要求荷兰在一定程度上配合我,执行我之前构思确定的调虎离山、围魏救赵的策略!

    听了我的策略,莫里斯本人激情满怀,但是与西班牙正面冲突属于大事,尤其是在威廉即将加冕国王的档口上,他不敢私自做主,必须汇报威廉同意才能执行。但是他本人对这个“充满着东方古老智慧”的办法是十分赞同的,表示喜闻乐见,并表态一定会极力促成此事。

    至于第三点,我是对莫里斯本人提出的建议——因为威廉加冕在即,想必很多国外敌对*势力眼睛会发红,建议莫里斯提高警惕,同时也叮嘱威廉先生,加强自身防卫工作。

    威廉哈哈笑着应承了。对于重视商业、不重视政*治的荷兰人来说,刺杀这种事,几乎很少出现在他们的字典和行动序列之中。

    会谈圆满完成了。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说家皆大欢喜。莫里斯亲自举办了欢迎晚宴,声色犬马自不必提,我在与众人觥筹交错之际,心思却并不在这里。

    根据历史,几天之后——准确的说,一五八四年七月十日——加冕仪式前两天,威廉*奥兰治会遭到西班牙刺客的刺杀、并不治身亡!而莫里斯会继承他的王位,带领荷兰继续前进!

    尽管知道这一切,但是我丝毫没有将这件噩耗提前通知威廉或者莫里斯的打算,刚才的警告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似乎并不仁义,特别是作为热切合作的盟友而言,但是我毫不怀疑自己选择的正确性。为什么我选择这样做呢?你能猜得到吗?

289.陨落的巨人

    荷兰人以精明的商业头脑著称。在欧洲诸国都在处心积虑的争权夺势时,他们以却冷静而睿智的异军突起,成就了自己的事业。

    在欧洲各国都在忙于勾心斗角、抢夺地盘和宗*教权力的时候,穷的只剩下鲱鱼的荷兰人先是靠着西班牙提供的航海船舶大单发家致富、占据船舶业的龙头,又靠着蓬勃发展的航海技术,占据甚至一定程度上垄断了远洋航海贸易,这对一个人口不过百万、地利环境恶劣的小国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荷兰人的民族性格源自他们原本的国名——尼德兰,herlands,简单的直译,就是“一块既不......也不......的土地”。这块土地谁也不关心,谁也不在乎随其自然,任其随波逐流。

    在这里要插一句:其实规范的讲,我们称呼荷兰的原名尼德兰更为恰当,但是在我们的表述里,我还是更愿意遵循整体的习惯称之为荷兰——尽管这是不准确的,就像外界总是用英格兰代替英国,用北平代替华夏一样——但这就是习惯,不需要解释。

    这些荷兰人不关心政治,只关心赚钱,直到今天荷兰还有一句俗话,叫做“管好自己的钱袋子就足够了”。这种性格让我想起了欧洲传说中的地精!尽管白皮肤、蓝眼睛、人高马大的荷兰人比起那些矮小瘦弱、一身绿皮、尖着嗓子、一开口就是“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的地精看起来要优秀很多,但骨子里透出的东西却几乎是一样一样的。

    用荷兰人的远亲——地精的话说:“你可以要我的命,但你不能拿走我的钱!”这就是荷兰人的民族性格——无论自己的统治者是西班牙人还是奥地利人,who cares?只要你别耽误我赚钱就行。然而一旦你动了荷兰人的奶酪,那他肯定是与你不死不休的!

    目前我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局面,披着宗*教改革的外衣,实则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尼德兰革命,就是因为西班牙人动了、而且几乎要毁掉荷兰人的钱袋子,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推翻西班牙人的统治。

    尽管他们并不关心政*治,但是就如同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一样,权力和地位也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的,一切利益在它出生之时,上帝就已经为其标好了价码。

    后天,一五八四年七月十二日,就将是威廉*奥兰治加冕为荷兰国王的日子,而今天,七月十日,威廉视察了加冕仪式筹备情况之后,决定在自己居住办公的总督府召开一个小型宴会,宴请核心圈里的盟友,算是一次提前吹风会和预备会。

    小型宴会范围不大,内容却很全。既包括正餐,也包括餐后的酒会。不算很宽绰的总督府里人来人往,一看就知道今天有重大活动开展。

    我端着酒杯,和莫里斯亲王站在一起,与围绕着他的荷兰政*府官员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尽管有些心不在焉,但是效果却很惊人,其主要原因还是我抛出的“新大陆开发”的命题太诱人,诱人到足以让这些官员忘记我的不在状态,而只关注谈话的实质和本意。

    我知道,该来的就要来了,这就是命运,谁也躲不开。我完全可以提醒威廉,或者莫里斯,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这就是历史。而我作为一名穿越者,已知的历史是我在异域穿行的最大保障,未知的历史是我最大的敌人。所以,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就是破坏和谐稳定的局面,就是舍己为人!

    而我则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

    只听身边的荷兰商务部长范*科伦威尔低声道:“伯爵阁下,如果此行顺利,我们准备在北美洲设立两到三个据点,当然,都是在东海岸,我们需要将自己的物流产业拓展到那里。”

    我端着酒杯,斜靠着身后的雕花书柜,含糊不清的答道:“哦!这真是个伟大的构想!你们应该建立一个贸易集散中心!顺便发挥你们的才能,把那里顺便建成北美的金融中心才好。”

    其实我说这句话完全是信口开河,贸易集散中心和金融中心?在欧洲是可以的,甚至在北非也可以,但是在只有土著人的北美洲,那又谈何容易呢?尽管是荷兰人发明了股市,发明了股票,发明了股份制的公司体系,也有着世界上最早、也是最规范的股票经纪人团队,但是物理条件不具备,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因为我说话的同时,眼神的实际焦距却在不远处、正在于自己的亲信大臣密切交谈的威廉*奥兰治身上。

    可是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话却引起了荷兰商务部长和海军大臣的强烈共鸣!他们几乎是交口称赞我的想法,这倒弄得我汗颜不已。范*克伦威尔靠近我一些,以酒杯遮脸为掩护,低声笑着道:“伯爵阁下,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弗吉尼亚是英国的,我们无心染指。而我们决定在这里......”

    他用手沾着红酒,在书桌上勾勒了一个北美洲东海岸的轮廓,又用手指在差不多中段靠海的位置点了一点,画了个类似于汉字书写中“勾”的笔画,继而笑道:“我们准备在这个位置建立一座城市,初步决定起名叫做新阿姆斯特丹!这里的规划,就是按照你说的,贸易集散中心加金融中心的格局来规划的!”

    我心头顿时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重新聚集起精神,在克伦威尔的那一“勾”上端详了半天,忽然想起来,没错,他的构想在不久之后的确实现了,规划中的城市新阿姆斯特丹的确建成了!

    不过到了现代,那座城市却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纽约”!他的贸易集散和金融中心,则被称作“曼哈顿”!

    顿时我的内心被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厚重感充满!能够见证现代社会实质上的金融中心孕育诞生之前的过程,并且参与其中,这是一件多么值得人骄傲的事情!

    于是我诚挚的说道:“部长先生,作为盟友和朋友,我以个人名义表示——在新阿姆斯特丹建设过程中,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事情,我愿意竭尽所能、参与其中!”

    听到我这句话,莫里斯、克伦威尔和海军大臣马奎尔都是眼神放光,我身后的莱因哈特*阿迪肯也是振奋不已——这与我当初与他谈起、世界的未来在东西两端的构想不谋而合,而我的表态则将这构想向前大大推进了一步!

    莫里斯亲王微笑着道:“太感谢你了,我的朋友!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在弗吉尼亚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希望你能参与到新阿姆斯特丹的建设中,不需要做别的,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安全防卫力量并不算太强。你知道的,我们更倾向于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而不是用长枪和大炮!”

    我微笑道:“当然,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们东方有句古话,叫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应该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而我十分乐意效劳!你怎么看?阿迪肯先生。”我扭头看向身后的莱因哈特,问他这个问题,正是我说的,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阿迪肯接口道:“先生们,在这次加强舰队之后,我们基本可以支撑两路作战的需求,因此伯爵阁下提出的构想——也是先生们的预期,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莫里斯等人大喜,他提议我们举杯,为将来的合作干一杯!碰杯之前,莫里斯笑着问了一句:“生意归生意,我的朋友,你的慷慨足以让你在新阿姆斯特丹拥有一块辽阔的土地作为报酬!”

    我笑了笑答道:“土地可以小一点儿,但是我想要一块儿土地的命名权!”

    我的这个要求可谓意义大于实质,但走到一定位置,人们看重的就不一定只是利益,而是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他们也都明白,众人哈哈大笑之中,我们举杯轻轻碰在一起,莫里斯笑道:“合作愉快!”

    我们刚要附和,就听见不远处突然“砰!砰!砰!”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我在“大惊”之下骤然转头,却正好看见威廉头部、心脏和脊柱遭到枪*击,此时正一脸痛苦的缓缓倒地、一头扎在血泊之中!

    “抓刺客!抓刺客!”威廉的卫兵队长高喊着,带人向着刺客冲去,同时继续高叫道:“是巴尔萨塔!是巴尔萨塔!别让他跑了!”

    结果刺客巴尔萨塔情急下还没跑出几步,却一脚踩在地上的一块......嗯,应该是狗屎一类的黑褐色东西上,一跤摔倒在地,顿时卫兵们前赴后继的扑了上去,将其生擒当场!

    莫里斯亲王已经吓呆了,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是真的!旁边的官员们也是束手而立,这帮脑子里只有钱的商人,见点儿血就晕菜了!于是我高叫一声:“抢救国王!快叫医生!抢救国王!”

    众人如梦初醒,立即奔走着做起了抢救工作!而我的眼神却瞟向角门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缓缓露出身形,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瞄准了莫里斯的方向!

    我高叫一声:“亲王危险!”与此同时,抄起身旁一个盛放果蔬的银盘,当做盾牌一般挡在身前,并合身向着莫里斯亲王与枪手之间猛冲过去!

    只听“砰!砰!”两声枪响,紧接着便是“叮!叮!”两声脆响!枪手的两枪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我作为护盾的银盘之上!我被震得双手发麻,却依然不屈不挠的挡在莫里斯身前!

    而那枪手见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气急败坏之下准备继续开枪,却不料枪支突然卡壳了!他愤怒的将枪支往地上一扔,自己却转身就跑!

    我大叫一声:“别让他跑了!抓住他!”同时摸出一把飞刀,扬手就向着刺客的背心掷出!

    众人眼中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飞刀直奔刺客后心!却不料那刺客也是艺高人胆大,只见他闻听背后风声骤响,并不回头,而是猛地扭身、用手中的文明杖向着背后方向一抽!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把飞刀被斜斜击飞,“夺”的一声扎在旁边的木制墙板上,兀自“嗡嗡”的 颤抖着!

    那刺客却借此功夫,转身就跑向窗口!行将跳出窗户的一刻,他回过头,看着我恶狠狠的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方才纵身一跃,穿过窗户,“扑通”一声落进窗户下面的运河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290.唯只欠东风

    悲愤的人们聚集在威廉的病榻前,最终却看见主治医师站起身来,默默的摇了摇头......

    人群中开始发出悲痛的哭声!威廉*奥兰治几十年如一日,带领荷兰人民战斗在谋求独*立发展的一线,在广大荷兰人民群众中享有崇高的威望。然而今天,他却倒在了加冕之前的两天!

    两个刺客,一个被现场擒获,一个逃之夭夭。被抓住的人名叫巴尔萨塔,是一名法国人,他的工作是威廉与法国摄政王凯瑟琳之间的信使,不久之前方才来到这个岗位上,因此这也算就便作案。

    在严刑拷打之后,巴尔萨塔不得不坦白交代,他是受了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好处诱惑——他允诺他,只要事成之后,巴尔萨塔将拥有西班牙王国世袭子爵的爵位,并且在富饶的巴塞罗那拥有一块自己的封地!

    所以他动心了,并且成功的运用自己的身份刺死了即将加冕的荷兰国王——威廉*奥兰治!至于另一名刺客,巴尔萨塔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肯定在哪见过,应该是驿站里的某个人,想必也是受了西班牙的蛊惑,想要斩草除根才这么做的!

    凌迟处死巴尔萨塔之后,警卫部门对各个国家驿站的彻底大检查是少不了的,阿姆斯特丹一时间进入了大混乱之中。

    但是我坚信,无论怎么彻查,他们都不可能查出这个刺客的真实身份和踪迹——“追猎者”玛维的身手岂是他们这些渣渣能够企及?而“新任国王的救命恩人”这个身份,我却是真的十分享受、甘之如饴!

    接下来的两天里,在我的建议之下,荷兰王国丧事与喜事一起办,毕竟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乾坤经纬的大事必须速速决断,以免夜长梦多!

    对我心怀感激之情的莫里斯亲王立即同意了我的建议,毕竟这也是直接关系他十八岁之后绝大多数人生的大事!于是,一五八四年七月十二日,老日子,原本的加冕仪式照例举行,但是在仪式之前,却先安排举行了威廉一世——也就是追封威廉*奥兰治国王的国葬仪式。

    这里就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在国葬仪式上,按规矩每个人都必须穿传统的黑色衣服,可是在加冕仪式上,又要求穿鲜艳的礼服!一上午要搞完这两项内容,人们的衣服怎么办?

    莫里斯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思索片刻,出了一个主意。而莫里斯和负责宫廷礼仪的大臣商量几句立即同意了我的建议,并再次向我表示了诚挚的谢意。对我的称呼,也已经由“伯爵阁下”变成了“我的朋友孙先生”。

    这无疑是个喜人的变化。

    在清晨时举行的国葬仪式上,所有人——我是指所有参加国葬仪式的人,也包括闻讯赶来祭奠先国王、前领袖的国民,在悲痛之外,人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黑色的礼帽之上,全都统一簪着一朵白花。

    在昨夜的入殓礼、守夜礼、迎灵礼的基础上,早晨的冷风之中,牧师用荷兰语、按照新教的教义教规给威廉一世做了殡葬弥撒,他对亡者的一生表示尊敬及感谢,并将亡者交托给天主。

    在生者哀悼的空间里,牧师用悲悯的语调鼓励人们继续人生的旅程,向威廉的家人表达出天主的爱和怜悯,并按教规宣告了基督死亡和复活的福音讯息,同时提醒生者死亡的必然性,但也鼓励他们怀著永生的盼望过一生。

    最后牧师颂道:阿门!众人随颂道:阿门!接着,人们轮流上来献花,他们纷纷摘下帽子上的白花,围着威廉的墓地摆了一个巨大的白色花圈!而后敬礼,默默离去。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走远,所有人都走到毗邻总督府的新建王宫周围,他们脱下黑色的披风,将其反过来穿上,顿时眼前变成了一片郁金香的金色!

    这就要感谢荷兰、特别是布鲁日等城市发达的纺织业基础,让我们得以在两天之内赶制出一批正反两穿、分别是金色和黑色的披风,这也是我之前提出的建议,用这样的方法解决葬礼、加冕礼同时举行的服装尴尬问题,目前来看,效果很好。

    特别是人们纷纷在帽子上簪上一朵金色郁金香之后,节日的气氛更加浓郁!以至于交响乐响起、莫里斯亲王,不!应该说莫里斯国王穿着礼服出来行礼时,人群已经成了一片沸腾的金色海洋!

    加冕仪式很顺利、很成功,莫里斯亲王成为了奥兰治王国的第二任国王——奥兰治二世。这位年轻的军事天才将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带领荷兰走上统治世界航海贸易一百年的伟大征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在加冕礼完成后,我提出必须脚踏实地去做事的时候,莫里斯国王立即同意了我的观点。他责成商务大臣和海军大臣与我协商,抓紧开始新大*陆弗吉尼亚攻略,并在那之前,配合我完成一系列准备工作。

    另外他还表示,鉴于我对荷兰王国的巨大贡献,他以王室的名义向我提供了一笔资金援助,而数量正好是我在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带宽数额。我知道,这是馈赠,是还人情,但是我拒绝了。我的理由是:生意就是生意,朋友就是朋友。生意可以用价值衡量,朋友则不能。我不接受这样的馈赠,因为朋友不需要这样的客气。

    我的态度让包括莫里斯在内的知情人士大为感佩,毕竟金玉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对于荷兰人这种精于商业算计的人来说,这更是令他们感怀的举动。于是莫里斯很诚恳的表示了歉意,认为这是对朋友的冒犯,而我则接受了他打的歉意。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白莲花,我也不是玛丽苏!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所做的努力这么快就折现而已!对我来说,钱只是工具,而不是目的。我不可能为了工具拆掉自己精心架设起来的道路,那是杀鸡取卵,岂是我辈的行为呢?

    绝对不是。

    所以当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开始时,莫里斯对我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我可爱的朋友”,并深深的以我不能加入纯洁的新教、成为他的教兄而遗憾。

    他再次*的向我布道,阐述了新教的教义,希望我“迷途知返”,于是我再次阐述了自己不鼓励、不引导,不反对、不抵制,主张信仰自由的态度,再次引来了莫里斯等人的感怀与嗟叹,劝我入教的事倒是先放下了。

    与荷兰商务、海军两方面商量完有关事项,我就准备带着巨额贷款返回英国了——其实购买军舰的钱我已经用自有资金支付了,这笔贷款可以填补那巨大的空缺,并为之后战时之用。这让我的弹药进一步充足,也更加有底气而已。

    我在出海的同时,也先后派出两队小船,赶赴非洲,有一些事不仅仅需要自己努力,还需要各方面的配合才能完成啊!

    回到英国时是十四号夜间,我下船后只带着九鬼政孝一人,悄悄又去了一趟不悔所在的刃海商会总部,交代了事情之后,又悄悄回到了冰霜玫瑰的总部。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这次的成果赶往威斯敏斯特宫,拜谒伊丽莎白一世。汇报了荷兰之行的成果,这让伊丽莎白一世十分喜悦——这等于将英国和荷兰无限拉近,在与西班牙的斗争中,一个有钱的、有实力的盟友,是十分可贵的财富!

    随后我又悄悄汇报了自己对下一步新大*陆弗吉尼亚攻略战的计划和打算,这更是让伊丽莎白一世拍案叫绝!并着我立即执行。而军武副大臣、老熟人杰克*布拉沃将辅助我完成这件事。

    为了表示对我辛苦努力得来的巨大成果的表彰,在目前就进一步提高我爵位不现实的情况下,伊丽莎白一世将位于斯坦福桥的一处庄园赠予了我,并为我配好了一应仆役,还从王室经费里支付了未来两年的运转费用。

    锦上添花的事情我并不反感,于是我欣然接受了这座庄园。看了看位置,我咂咂舌头,将之命名为切尔西庄园——因为这里不就是未来的伟大足球俱乐部、我从二零零三年到二零一五年底都全心喜爱着的切尔西俱乐部——斯坦福桥球场的位置吗?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我的爱好居然在五百年前与生命的轨迹重合!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趣事。

    至于有人问:二零一五年之后、我为什么不粉切尔西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如果你懂足球,那么你懂的!

    言归正传,通过ppp模式新购入的五艘战舰已经实装完毕——船只其实都是现成的,只是将英国皇家海军的战舰转隶到我这里,并按我的要求进行了改装。而英国海军则拿着从我这里收来的、明显高于实际价格的金币去建造更多的、新的军舰。

    出于良心上的不安,他们在改装我的战舰时确实下了血本。原本侧面船舷上覆盖的五十毫米铁甲普遍加厚了十厘米,达到六十厘米以上,船头的撞角坚不可摧,船尾的三角帆也用上了最新技术。所以我对当初他们报价时的水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欠我的,我一定会从弗吉尼亚找回来的!

    等我收到派出去几队船只的回信,同时新建船只也已实战演练完毕,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既然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我就没必要久拖!

    暗暗知会了各个方面,在八月十六日早晨,我的弗吉尼亚攻略战*第一章——“正义之鞭”行动就要开始了!

291.山雨之欲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的是一种态势。没有人喜欢这种态势,但往往事不随人愿,而且有因有果,很多事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最近很头疼,原因无他,只是最近事情很多、很乱、让人很无奈。

    先是非洲出了情况,葡萄牙人蠢蠢欲动,明里暗里捣乱。而当初据说一个来自东方的商会和属下的舰队发生了冲突,现在对方又开始跳弹,暗暗拔除着己方的势力。

    尼德兰人——他们似乎更愿意称自己为荷兰人,也同时露头露脸的找事。当然这个不能怪他们,是自己派人去刺杀了威廉,才惹得他们出手反抗,只是没想到莫里斯这小伙子居然这么坚决!

    最令人担心的……其实还是那些至今仍躲在阴影中的英国人,他们在谋划什么?为什么没有他们的消息?

    最近听说他们和荷兰人走的很近,最活跃的是个东方人——据说就是多次与我方发生冲突的那个年轻人。既然年轻,那就意味着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所以,自己还是安心的去参加即将在塞维利亚召开的斗牛节吧!眼下的这些小事,还是交给海军的那些自大狂去办吧!我正好去散散心,哪有国王操心这些小事的?

    当然,为了防止荷兰人报复,防卫工作一定要尽可能完美,绝对不能让我们施加在威廉身上的事情在我方重演!这才是根本和底线啊!

    那么,就这么办吧……

    我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感受着夏日吹拂脸庞的海风,心头燃烧着难明的火焰!

    围魏救赵的办法开始实施了!正如我的设想。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因为身居高位就可以让自己的意志来影响周围、改变环境,这就是权力的边缘效应。

    我们的目的地是西班牙南部海滨城市塞维利亚,听说最近在那里有一场大型的活动。既然是大型活动,就一定更吸引人的目光,也更容易产生效益。

    所以我来了,乘坐着一条小船,挂着一个印度洋商会的旗号。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化了妆,皮肤微微处理的发黑了些,这也符合印度洋群众的一般形象。

    “船长,这次的动作这么大,难道我们准备在近海与西班牙人分出个胜负吗?”玛维有些疑惑的问道,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么做的代价似乎很大,而且效益未必好!”

    尽管他作为心腹,参加了我决定实施这个计划的几乎所有会议,但眼前看到的这壮观的景色,也包括由他负责执行的假刺杀,让他的心头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我看了九鬼政孝一眼,笑了笑,没说话。政孝立即明白我的意思,向着马维笑倒:“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且并不是重点。耐心等着看吧,热闹还在后面!”

    马维点点头,却仍不言语,阿迪肯抿着嘴,嘴角向上扯了扯,低声道:“要欺骗敌人,必须先欺骗自己,看来计划效果很好!”

    马维顿时有些发窘,他揉着头发呐呐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把势头闹得这么大,会不会引来西班牙人的主力追杀?到时候无法脱身怎么办?”

    我看了马维一眼,尽管他的话有现编的嫌疑,但是却不能不说有一定道理。想了想,我方答道:“敌在明、我在暗,我们暴露的概率不大,但一定要尽量小心才是!”

    众人顿时应了,而我们的小船也于此时驶过拉科鲁尼亚,进入了伊比利亚半岛的管理权限单位,也一头扎进了蒙蒙细雨之中!

    有人说:在西班牙没有不斗牛的节日,也没有不爱看斗牛的地方。特别是官方举行的大型斗牛节,更是会成为全民参与的盛大节日。

    当我们在塞维利亚寄港,缴纳了船只停留经费两个银币,进入了市区之后,顿时被城市里的热闹氛围惊呆了!

    从码头的小摊小贩开始,到城里最大的皇家骑士斗牛场,再到弗拉门戈博物院,再到武器广场,处处都是欢腾的人群。

    在物流渠道并不十分畅通的今天,人们把这种集会当做了贸易、娱乐、流通的平台,所以街头上人头攒动。

    做小买卖的、出售特产物件的、卖艺的、旅游的,各种各样的人群来回穿梭,整个城市成了一个大市场。

    在宗*教改革推行日盛的今天,人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冷清,也只有在这样的大型集会上,城市才能恢复往日的热闹,仿佛所有的血腥、暴*力和敌对情绪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们在希拉尔达塔附近找到一间*旅馆,这也是出于对我们“来自印度洋的塞拉商会”身份的保护。

    店家态度很好,在马维的答对下,他也并没有对我们并不是*产生疑问。安顿下来之后,我让马维和墨带着几个人,分头出去探听情况。

    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回来了,带来了我需要的消息,也带回了塞维利亚的手绘地图。

    我们聚集在地图前,结合着马维带回的消息,拟定一个行动计划。计划的主要参与者是我与九鬼政孝、马维、墨、卡拉西姆以及扮做我妻子的华梅。阿迪肯留在船上确保后路,克里斯蒂娜则另有安排。

    不大会儿功夫,计划就拟定好了,再推敲几遍,我认为十分严密,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便是踩点的阶段,我们几人分做两路,分头出去实地查看情况。

    卡拉西姆则留在旅店,做些其他的准备。

    一路上,我们装作旅行商团,有意无意的走进不同的商店,查看各种商品的价格。有时则与小摊贩讨价还价,其实无非是想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更详细的看清可利用的地形,为明天的行动做更加充足的准备!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给了店家两个银币,我们立即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两大盘烤肉和奶茶。

    奶茶的酥油味儿太重,我喝不惯,于是让人拿去倒在排水渠里,我却拿出自己的酒壶,就着私藏的卡斯特黑啤酒,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烤肉,不大会儿吃的八成饱,也就放下不吃了。

    我推开窗,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百味陈杂。明天,就在明天,这里的宁静就将被打破,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人们的**。

    这无所谓对错,只关乎胜败。所以我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下,却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行动计划。

    当夜幕完全降临,连街上大醉的酒鬼都已经回家或者找到了住处,整个市镇再次恢复了宁静,我们开始行动了!

    穿着贴身的黑色夜行服,我再次找回了当初在大明朝时的感觉,或者说前世的感觉。我喜欢运筹帷幄,也喜欢身体力行!

    毕竟,清洁工的本能已经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刻在了我的身体当中!

    我们在街上绕了个圈儿,拣最阴暗的道路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皇家骑士斗牛场,贵宾席。

    守卫的老头儿正在门口的小屋里打盹,最大的问题——拴在内门处的那只身长超过一米五的黑背,在九鬼政孝的面前也不是问题。

    还记得猫猫狗狗最爱的迷惑饭团吗?九鬼政孝扔了一个给黑背,这家伙顿时老老实实的躲在一边大嚼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就是看住我们这些外来的图谋不轨的人!

    围绕着贵宾席,我们上上下下的做了手脚,又在几个出口安排了节目,最后看了看,牛栏也没放过,都做了全方位的安排。

    两个小时左右,所有的安排都做好了。我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方才在吐着舌头、翘首观望的黑背注视下,悄然离开了皇家骑士斗牛场。

    希望一切顺利!我在心里默默地回忆着克里斯蒂娜说的那些话,作为一名自幼生长在西班牙、常年在塞维利亚海军基地任职的本地人,她的情报应该错不了!

    回到旅店,当然是走窗户回了屋,安排好暗哨之后,我们各自休息不提。

    当然,唯一需要提的事情便是华梅——作为我的“妻子”,她自然是要和我住在一起。我颇感尴尬,华梅的脸上自然也是表情复杂。

    “启蓝,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怪我不辞而别,怪我害得鸢长睡不醒?”华梅坐在我对面,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报以沉默。

    “我知道自己不对。但是……但是我真的明白自己错了。我也在努力补救,请你原谅我,好吗?”华梅再次低声祈求道。

    我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低声回答道:“不,华梅,不存在原谅的问题。我想我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华梅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你需要多长时间?我愿意等待!真的!”

    看着她的眼神,我的心中有一丝歉然:“我……我不知道。其实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最大的希望,就是鸢能够先醒来,恢复过来!”

    华梅默默地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问道:“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启蓝。”

    看着她诚挚的眼神,我知道自己无法欺骗她。长久的对视之后,我轻轻答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华梅的脸上划过喜悦、悲哀、后悔与无奈交杂的表情,忽然,她的眼角滑下一滴热泪,而她本人也站起身,几步冲到我跟前,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

292.沸腾的城市

    西班牙人的性格是典型的南欧人性格,他们热情奔放、乐观向上、无拘无束,也比较讲求实际。与英国人的矜持、德国人的古板、美国人的随性、日本人的较真差别很大。

    他们认为人活着不应成为生活的奴隶,而要成为生活的主人,要善于驾驭生活,才能其乐无穷。

    凡同西班牙人接触过的人都会认为他们开朗坦诚,容易交朋友。即使初次见面,他也会像老朋友那样无拘无束地同你侃侃而谈。

    西班牙人性格比较独立,任何事总喜欢自己亲自去做,即使做不好也决意要去尝试。但同时也说明他们比较刚愎自用,有时候的表现就是自大和狂妄。

    这个群体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喜欢按章办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的口头禅是“照规定办吧”。认为规定是大家定的,是不能破坏的,有规矩就别动脑子了好吗?

    当然,上面的性格特征都是部分人拥有的,而所有西班牙人共同的性格特点,其实就是一个字——懒......

    综合这样的性格,遇到这样的节日便容易形成盛会。特别是当一国的最高统治者莅临本地的时候,更是容易带来狂欢。

    当腓力二世的座船在塞维利亚的港口寄港时,整个塞维利亚港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们把帽子、鲜花扔向空中,欢呼着腓力二世的封号,全然不顾警卫军如临大敌的注视着自己。

    腓力二世走下铺着红毯的搭板,骄傲的向着码头上的围观群众缓缓挥手。作为天选之国的国王,他有资格骄傲,也有资本傲娇。

    走到一半,腓力二世忽然兴致大发,想要给群众们讲几句。他右手插腰,左手举了举那把镶着宝石的纯金佩剑,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民众们又是一阵欢呼,方才渐渐安静下来,定定的盯着搭板中间的腓力二世,等着他发表重要讲话。

    等到民众全部安静下来,腓力二世清了清嗓子,用他特有的尖锐嗓音高声说道:“市民们!”

    码头上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鲜花雨再次纷繁而下!

    腓力二世举起左手,下面的群众缓缓的安静下来,他很满意的环顾一圈,继续唱诗般说道:“昨天,骄傲的西班牙人从这里出发,打败了法国人!打败了奥斯曼人!征服了葡萄牙人!我们是天选之国!我们是最强大的西班牙!”

    民众再次欢呼!虽然其中不乏推手助力,但是绝大多数西班牙人心中,确实有着自己是天选之国的优越感。

    “而今天,我们要从这里出发,去击败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教徒!无论是西班牙,还是我们治下的尼德兰、西西里、那不勒斯、弗朗什孔泰、米兰以及美洲和非洲殖民地,所有人都要尊崇传统,保留神圣罗马帝国的荣耀!新教徒一定会灭亡!庇佑新教徒的英国人和尼德兰人也一定会灭亡!欢呼吧!神的子民们!”

    码头上爆发了长久以来最热烈的一次欢呼之声!来参加集会的,肯定没有对腓力二世宗*教政策不满的新教徒,来的都是顽固的、甚至激进的天主教徒,对腓力二世的誓师,他们十分热切,万分期待。

    在民众的热烈欢呼声中,腓力二世一边招手,一边缓缓的走下踏板,坐进了插着西班牙国旗和家族族徽绣饰旗帜的马车,四匹英俊的白马拉着,在护卫们的全力保护之下,从热切的人群中穿过,一路向着皇家骑士斗牛场开赴过去。

    下午三点左右,王室的马车到达了皇家骑士斗牛场的贵宾门前,腓力二世在侍者帮助下缓缓下车,携次女卡塔莉娜·米凯拉一起,高傲的走进贵宾通道,几经旋转,来到了看台最南边、位置最高企的荣誉看台。

    欢呼,又是欢呼!腓力二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君临天下的感觉,他有自己的大战略,需要这些挥舞着手臂、张口欢叫的人群作为基础去完成!

    见腓力二世坐定,迎宾的交响乐缓缓落下,激昂的斗牛曲开始演奏起来!民众们的热情再次被调动起来!斗牛,已经深深的融入进了西班牙人的血脉,他们热爱这项事业!

    据说曾经有一位悲天悯人的妇人对她丈夫祈求,不要再观看斗牛表演,被她的丈夫断然拒绝!而后她威胁道:你在我和斗牛之间选一个吧!结果丈夫毫不犹豫的摘下她手下的婚戒,跑去斗牛场做押宝的赌注了......

    因此,当斗牛曲响起,牛栏中的牛还没开始沸腾,看台上的人群已经沸腾了!这中间最激动的一部分,是将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押给了人 、或者牛、或者按照一定比例分别押给人和牛的那些塞维利亚市民。

    对于他们而言,今晚到底是住高级酒店还是睡马路,全在下面场地里的人和牛身上。

    当然,也有一些人小赌怡情,或者完全不参与赌赛的,这些人则是单纯的喜欢这项运动,喜欢这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按照规矩——这是西班牙人的传统——两名前导骑着黑马,穿着红黄相间的华丽服饰策马奔向主席台,到了台下。此时音乐已经停止,两人在一片静谧之下向着主席台上的腓力二世行礼,请求赐予牛栏的钥匙。腓力二世嘴里嘟囔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丢了下去。

    一名比较年长的前导立即下马,从地上捡起了这枚“钥匙”,翻身上马,行礼后两人转身向着牛栏奔去!场里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这代表着斗牛正式开始!

    首秀要上演了!登场的是皇家骑士斗牛场的首席斗牛士胡安*热苏斯——按理说,首先登台的应该是三名斗牛士,由他们战斗六头牛。但是胡安*热苏斯的名声实在太大,所以观众们也能接受一人首秀登场的安排。

    胡安*热苏斯今年三十一岁,正是斗牛士最黄金的年龄段!他穿着一身金色的紧身斗牛服,左手反持着佩剑,同时夹着挑动众人心弦的红旗、背面藏着黄旗,骑在马上、右手抚向前胸,向着观众们施以深深一礼!

    观众们再次欢呼声四起。胡安将一人出战、挑战本地区最凶悍的公牛,这也是观众们能够接受他一人首秀的原因。通常情况下,斗牛士都需要多人配合来完成这项工作,而这也将大大降低危险系数。反之,就像胡安这样,则要危险的多,但也刺激的多,同时,投注的倍数也高得多......

    因此,今天的斗牛场人数比以往要多很多,就连走道都挤满了人,由此可见人们对即将到来的血光四溅有多么期待!

    牛栏打开了!刚才捡起“钥匙”的年长前导微笑着躲开冲栏而出的公牛,藏身到一边,悄悄的摸了摸裤兜——伟大而骄傲的腓力二世怎么会随身携带牛栏钥匙这样肮脏的东西?他扔下的是一根金条!而钥匙则一早就藏在自己的袖筒里!

    没人在乎这些,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那头飞奔的公牛!这头公牛的身形较之同类要大很多,体重大概在五百五十公斤以上!年龄在四岁半到五岁之间,是一头血统纯正、生性暴烈的北非公牛!

    这家伙浑身上下肌肉隆起,毛发黑亮,双眼通红,鼻孔里喷着热气!这家伙经过之前的刺激,此时正在气头上,一心想着找到眼前能动的家伙,奔跑过去,把他撕得粉碎!

    按理说,整个斗牛过程应该包括引逗、长矛穿刺、上花镖及正式斗杀四个部分。由三位斗牛士和自己的助手班子——包括每名斗牛士三个花镖手和两个骑马的长矛手,总共加起来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共同完成。

    但是胡安*热苏斯既然要挑战一人斗牛,那就意味着他将独力完成这项重任!这对人类的体力、智力和毅力将是一项极限挑战!因为他不仅要斗杀公牛,更要打的漂亮、取悦观众,这无疑又在原基础上更进一步增加了难度!

    人们看了看那头狂野难驯的公牛,又看了看虽然也算精壮、但是明显要瘦小的多的胡安*热苏斯,那些投了胡安胜利赌注的人们都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钱袋子!

    但是事已至此,投注已经结束了,所以只能祈求天上的主能够保佑,让胡安*热苏斯此刻天神附体!

    斗牛的开锣戏——引逗开始了!尽管是一人斗牛,但是这些前戏还是允许助手参与的。三名助手诱着血气正盛、怒气四射的公牛满场飞奔,借此消耗公牛的体力。

    其中有一个助手似乎昨晚没睡好,跑起来一瘸一拐,公牛几次几乎都要将其追上,吓得观众之中一些胆小的女性尖叫着捂住双眼!

    方才开始,已经高*潮迭起,斗牛场里一片欢腾!就连一直淡然微笑的腓力二世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双眼圆睁向下看着。

    好在悲剧没有发生,人们缓缓松了口气的同时,长矛穿刺环节到了。从这个环节开始,就由胡安*热苏斯一个人独力完成!只见他骑着蒙住眼、披着甲的骏马,手中托着一柄铁矛,绕着圈子向着正站立喘气的公牛跑去。

    那公牛鼻孔里喷着热气,有些恼怒、却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望着胡安,就在它愣神之间,胡安托着铁矛的右手在腰腹发力之下猛地向前一挥!

    大力作用下,那柄铁矛划过长空,正好不偏不倚的扎在公牛的背颈部!鲜血四射!公牛愤怒了,但是它的体力也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在缓缓消退!

    上花镖环节到了,胡安*热苏斯还是采取一人简易模式!他从马背上接下几只木杆、装饰着花色羽毛、前端带有金属利钩的花镖,一拍马臀,在马儿嘶鸣着跑开的同时,他自己则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公牛的到来!

    他脚下踩着忽左忽右的小碎步,吸引着智力并不突出的公牛的注意力。就在公牛错身的一刻,他微微一个扭动,正好避过公牛闪耀着寒光的双角!而手中的花镖则一而再、再而三的扎在了公牛方才受到长矛穿刺的伤口周围!

    完美!观众们欢呼起来!那些买了胡安赢的观众们开始红着眼睛狂呼!到了这个步骤,对一名成熟老练的优秀斗牛士而言,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最后的高*潮——刺杀阶段到了!胡安从腰间解下佩剑,将传说中能让公牛平静的黄旗扔向一边——虽然这并没有理论根据——仅持着红旗向着公牛挑衅着!这无疑是自己提高难度、也是增加看点的举动,效果可想而知!

    在观众们如痴如狂的欢呼声中,胡安使出浑身解数,胸部躲闪、旋转逗引等技巧轮番使出,最后还秀了一把传说中的“贝罗妮卡”!只见他顺着公牛的来势,将红旗一下子蒙在公牛的脸上,而后贴身躲避着公牛最后的疯狂攻击!

    此刻的胡安就像狂风中的一条小船,似乎眼看着就要被愤怒的公牛一角击杀,但是每次又都能险险避过,观众当中的欢呼声、惊叫声自然是一浪高过一浪!

    而就在此时,胡安突然亮出佩剑,在公牛重心下沉、准备上挑的一瞬间,佩剑沿着方才的伤口猛*插而下!这一剑透过伤口,直接击穿了公牛的左心室,而这庞然大物也在嘶鸣之后,喷溅着热血、轰然倒地!

    斗牛场的欢呼声一时间到达的顶峰!胡安开始绕场一周、接受掌声。买了他赢的赌徒们高兴的恨不得裸奔,即使是买了牛赢的家伙们也说不出什么,这太精彩了!没法喷!

    “双耳加牛尾!双耳加牛尾!双耳加牛尾!”观众们开始高声欢呼——这是给斗牛士最高级别的奖励,此项奖励要求极为严格,通常每年总共不会超过十次,绝对是一项殊荣。

    腓力二世缓缓站起身,望着下面单膝跪地、翘首以待的胡安*热苏斯,举起右手、作出一个表彰的手势!

    刚要说话,异变突生!只听斗牛场里忽然响起天崩地裂般的“轰轰”连响,牛栏不知道被什么炸开,尘土飞扬之中,公牛们冲栏而出!而腓力二世所在的贵宾席也在巨响声中忽然倒塌!

    腓力二世只觉得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便随着塌陷的地面向下砸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沸腾的尘埃之上!这一刻宛如天塌地陷!

    围观群众炸了锅,所有人都傻眼了!然而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不远处的海面上,却忽然响起了密集的舰炮射击之声!只听火力密集程度,绝对是一支中型以上舰队!而他们此时此刻,居然在对着塞维利亚城无差别铺盖射击!

    国王在此、突发异变,外面这些人,他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弹雨泼下,混乱顿生!此时的塞维利亚,忽然由节日变成了末日!

293.狼狈的帝王

    腓力二世从烟尘中抬起头来,他揉了揉眼睛,试图挪动一下身体。结果从大腿处传来的剧痛立即让他惨叫一声,放弃了这个念头。

    跌落时,一根断裂的木茬儿尖锐的刺入他的大腿外侧,他一挪动身体,顿时牵动了伤处!剧痛让腓力二世发出猫儿叫*春般的哀嚎,而这也成为蜂拥而来的卫兵寻找他的基础和根源。

    首先赶到他身边的是忠诚的侍卫长路易斯爵士。他冒着继续塌方的危险,用能够实现的最快的速度来到王的身边,单膝跪下,刚要说话,却被腓力二世尖锐的叫声打断了!

    “路易斯!路易斯!外面怎么回事?是反叛军打来了吗?”腓力二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道。

    “还不清楚!陛下!”路易斯沉声答道:“公主殿下已经找到了,这里很不安全!请您快跟我走!”他的脸上紧张而不慌乱,的确是个干才。

    腓力二世继续惨叫道:“我的腿!我的腿”!因为扎进腿的木茬十分不平滑,如果强行拔出来一定会造成大出血!

    路易斯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咬了咬牙——他的腿其实方才也受了伤,此时整个左胯以下就仿佛没有长在自己身上!火烧火燎的疼!

    但是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前跨一步,在腓力二世的尖叫声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肩膀一沉,吐出一口气,将腓力二世背在了肩上。

    “你们开路!不惜一切代价,护送陛下去北部的行宫!”路易斯下令道。手下纷纷应诺,这个全副武装的小团队开始向北撤离。

    但是,如果让他就这样走脱,似乎没有达到效果啊!所以在这一路上,我们给腓力二世精心安排了不少有趣的“节目”!

    刚踏出斗牛场的大门,迎面就是一排子弹打了过来!路易斯急忙把尖叫着的腓力二世扔在墙角里,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拽起一块门板,当做盾牌护在身前!

    大火在城中四处蔓延,能见度非常低,在周围充斥着的“让迫*害新教徒的暴君去死!”“还西班牙正义与公平!”“葡萄牙万岁”口号声中,似乎全城都被叛*乱者包围了一般!

    巨大的反差,让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征服世界的腓力二世如同万丈高空一脚踏空般难受!他胸口憋闷的几乎想吐血!但他不敢通过尖叫来表达愤怒,因为烟尘之中,叫声便是子弹最好的目标!

    他死死的咬着牙,跟着路易斯的身影,一脚高、一脚低的挪动着、走着,心里已经把今天闹事的人碎尸万段了千百遍!

    但这是于事无补的,他依然只能像只离家的野狗,在灰尘和烟幕之中逡巡。

    令他十分奇怪的是,无论他藏在那里,对方的子弹和炮弹仿佛像总能像长了眼睛一般找到自己的位置。虽然……嗯……不太准确,但似乎总在离自己不太远的地方落下弹雨!

    腓力二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屈辱的一次,也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复仇的一次!

    可是,该找谁复仇呢?来搅和的,似乎有新教徒,有葡萄牙人,有尼德兰人,好像还有海贼的身影在里面,这些人自己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活,但是他们依然活的好好的。这就让腓力二世犯了愁,算了,还是等逃出去再说吧!

    炮火依旧在身边纷纷扬扬的落下,一些碎石子、烂木屑一类的东西打的腓力二世身上满是血口!他再也无心咒骂,而是乖乖的跟在路易斯的身后,走街串巷、向着城市北部的行营钻去!

    忽然,路易斯用最大的声音高叫一声:“陛下趴下!”

    腓力二世一愣神的功夫,只听见“嗖”的一声锐响,一直没羽箭仿佛闪电般射在腓力二世的小腿上!这位西班牙的至尊者再次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周围的卫士们见皇帝在自己身边受了伤,眼睛顿时都红了!一哄而上,将腓力二世死死护在中间!

    他们全神贯注的望着箭矢飞来的方向,两名武士从边儿上绕出,向着箭矢可能飞出的方向摸过去。然而,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见到再有任何东西飞出,摸过去的武士也同样毫无所获......

    路易斯见对面没了动静,望了身后颤抖的像只兔子的腓力二世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心道:难道天选之国的帝王就要这样断送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的官运、还有身后的家族百年荣耀,就都要付之一炬了么!绝不!绝不可以!

    路易斯感觉一支强心剂注入了自己心房!他一手挽起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盾牌,另一只手扶起腓力二世的胳膊,沉声严肃的道:“陛下,能否逃出去,全看眼下一举!从现在起,我以霍尔赫家族的名誉起誓,不会再让您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但是也请您坚持,陛下!跟紧我!”

    说着,路易斯低下头,一手捏住射在腓力二世腿上的箭杆尽可能贴近肌肉的地方,另一只手捏住箭尾,两手协力用力向下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在腓力二世压抑的惨呼声中,箭杆被一折为二!尽管这样做很疼,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不如此,腓力二世根本没法走路!只有折断箭杆,让这位王者可以基本保持机动,才有可能逃出升天!

    “冲!”路易斯低喝一声,一手举着盾牌,严严实实的护住腓力二世的左边。另一名武士也举起盾牌,走在腓力二世的右边。这样的包夹让西班牙的王心里有了一丝安全感,他第一次对逃出去有了信心!

    接下来的路途中,总是有不知道哪里袭来的冷枪冷箭,每一次袭击,总有一到两名卫士倒下。但是路易斯咬定牙关,他看出对方不敢硬拼,而且人数应该不会太多,所以拼着损兵折将,也一定要将腓力二世送到城北行营!

    路易斯心中暗恨,城北行营这帮混蛋!城南已经打成了这样,他们居然不派兵救驾?该死!

    但是又一想,今天来之前,自己就已经派人做了充分的安全准备工作,其中就包括约束城北行营的兵源调动!秘密公文中明确下令:在陛下南巡期间,没有陛下的手信、或者自己的兵符,仅凭行营指挥官的印信无法调动所辖官兵......

    这一切,是为了防止兵*变,本来是高瞻远瞩、防微杜渐,却不料此时反而成了皇帝陛下的催命符!

    路易斯暗暗咬牙,但是又毫无办法,换了自己是行营指挥官,也是断不敢违抗王命、私自调兵的......

    走到一处断墙下,路易斯一挥手,所有人藏进墙后喘息片刻。他左右看了看,此处离行营不过两英里的距离了!而且天色将黑,看来自己的使命九成能够完成!

    而且据观察,自刚才一段时间开始,对方的袭击频率越来越低,这已经有将近十分钟没有敌人枪手的身影了!

    难道......对方也有什么顾虑不成?路易斯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喊杀声、枪弹射击声,他心里开始盘算。或许敌人已经跟丢了自己一行也说不定!

    微微探出头,看了看前面一段开阔地,路易斯咬牙下定决心,决不能让陛下到那片开阔地上去冒险!必须得找地方藏起来!

    他四下观望一番,不远处有一个地窖的门!这是本地居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的设施,里面八成会存放一些酒类、或者谷物之类的东西,值得过去一试!对!就这么办!

    路易斯指了指身边两个警卫,让其中一名过来,他又扭头对腓力二世低声道:“陛下,请脱下您的长袍!这是为了救命,请您恕罪!”

    腓力二世自然明白,路易斯这是想给自己找个替身。他二话不说就脱下了残破不堪的袍子,想了想,连当作拐杖的纯金佩剑也扔给了那个替身,咬牙道:“拿着吧!算是我给你的赏赐!”

    那个名叫克里斯的侍卫十分无奈,这样的赏赐,真的是完全不想要,但又完全不敢不要。换句话说,收下这些赏赐,也许会死;可是如果不收......克里斯看了一眼沉默的路易斯,他知道那样选择的话自己一定会死。

    于是克里斯再不犹豫,他郑重的向腓力二世行了个礼,七手八脚穿上了平时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衣服,又颤巍巍的捡起了黄金宝剑,努力做出一个威严的姿势。

    腓力二世看了一眼,觉得怎么看这家伙怎么猥琐,有辱自己的行头。但是为了活命,自己也只有忍了!

    朝着那卫兵挥了挥手,路易斯开口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继续装作护卫陛下的样子,拿着我的兵符去城北行营,让多米尼格那个蠢货赶快派人来营救陛下!我们就在附近!”

    克里斯立即行礼表示明白。刚要走,又被路易斯一把拉住。这位皇家卫队长恶狠狠的捏着克里斯的胳膊道:“如果你们被贼人抓住了,知道该怎么办吧?”

    克里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看了一眼满脸寒霜的腓力二世,缩着脖子点了点头道:“是!明白!我们一定不会泄露陛下的位置!”

    路易斯不由地拔出手中的佩剑,一半!克里斯知道自己答错了,心念电转之下,他忽然生出一丝明悟:“是!是......如果我们被捕,我就和他们拼了!直到死亡!”

    路易斯又定定看了他一眼,方才恨恨的将拔出一半的佩剑重重送回剑鞘。对方要的是陛下,无论是生是死。只要手里有一个“陛下”,想必就不会再去找第二个了吧!

    克里斯带着几个人,依然猥琐的举着盾牌,冲过那片开阔地,在留下一个中弹的卫兵滚地哀嚎之后,其余人冲过危险区,进入了房区,安全系数大大提高。而那时有时无的枪声也随着渐渐远去,看来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

    路易斯和腓力二世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喜意。路易斯左右观察一番,又仔细听了听,没有动静,方才向着腓力二世挥挥手。

    这位陛下立即明白,随着路易斯猫着腰,像只耗子似的跑到地窖跟前。在路易斯掀起地窖盖板之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摔伤,立即大头朝下钻了进去,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路易斯等人陆续进去,直到最后一人关上盖板,地面上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我从小路另一侧的房檐上露出半张脸,看了看那地窖口,偏头和玛维、九鬼政孝相视一笑。目的达到了!于是我下令,撤退!

    我的人就像暗夜幽灵,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退去,渐渐没有了踪影......

294.出发前准备

    仓皇不堪的腓力二世在北部行营兵力的接引下到达了安全区域,以他的个性,众人本以为就地反击即将到来,然而事实却令人大跌眼镜儿!

    腓力二世下令,北撤!连夜赶路,全速返回马德里!

    这是认怂了?路易斯心想,看来这次的打击对腓力二世伤害挺深,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实在没有别的理由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王就这么一声不吭、夹着尾巴离开!

    不过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总好过陛下莽撞的寻求反攻。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隐忍,或许才是智者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很快,路易斯就发现,在塞维利亚受了挫折、回到马德里之后的腓力二世开始有动作,他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首先,他整顿陆军,要在势力所及的范围内对新教徒进行一次更大力度的大扫除,避免这一次的情况再次发生。

    其次,考虑到恶化的海洋环境,下急诏将无敌舰队位于新大*陆的三支分舰队调回本土两支,以搜寻和解决那些敢于挑战神圣的西班牙王权的人,这样的家伙,一个都不能留下!

    第三,加紧对葡萄牙反对派的围剿,要从经济上、**上、精神上给予这些不安分的家伙致命一击!

    第四,加大对英国、尼德兰的施压力度,迫使他们更老实些,不要想来钻空子。

    第五,......

    第六,......

    一条条的政令颁发,彰显着这位欧洲大陆最强王者的决心。坐在宝座之上,腓力二世轻轻的抚摸着腿上犹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暗暗的咬牙。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如果让我把你们挖出来......

    然而,他不可能挖出我们来,他颁布的这些政令对我而言有利无害——新大*陆的守备越发空虚,看来是时候去解决女王的心上人的问题了!

    威斯敏斯特宫,偏厅里。

    “帕西瓦尔伯爵,你的计划似乎很成功呢!祝贺你!”端坐在雕花座椅上的伊丽莎白一世优雅的道,她的语调神情完全符合一个女王的地位和心情,而且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对帕西瓦尔这个封号,我是相当不感冒的,因为我记不住......每次她以封号称呼我的时候,我都要反应一段时间才知道是在叫我。

    我向着女王微微躬身行礼,淡淡的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女王陛下,我即将前往新大*陆,彻底解决弗吉尼亚的问题。”

    伊丽莎白一世微笑道:“我对你很有信心,伯爵!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我躬身道:“两天之内,女王陛下!”

    伊丽莎白一世点头道:“那就早去早回!期待你的佳绩!”说着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几人,微笑道:“你身边的骑士都很优异,你应该封赏他们,伯爵。”

    我再次行礼道:“感谢您的建议,女王陛下!或许可以在他们为英国带来足够的利益之后,请您授给他们爵位更合适吧!”

    说实在的,我这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如果是我自己封赏骑士,那我所有的费用——包括骑士的方方面面支出,都是由我自己负担的。

    而请女王册封的则是贵族,那是由女王和英国财政负担的。其实伊丽莎白一世说这些,本不过就是落个人情,却不料被我打蛇随棍上,这要认怂的话就显尴尬了。

    于是女王在微微清了清嗓子之后,含含糊糊的道:“等你们载誉归来时,我们再讨论封赏不迟!”

    我再次躬身道:“那就先谢过女王陛下的美意,在下必不辱命!”

    出发的那一天,伦敦港人群熙熙攘攘,各方面的人都来送行。当然,为了不那么明显的告知我们的去向,女王让人对外宣称,这支舰队将赶赴远东,寻找那传说中遍地的黄金!

    欢送仪式非常盛大,女王还以此为契机面相伦敦市民做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这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放过的笼络人心。

    我们的航线选择上,为了避开西班牙人的拦截,我决定从伦敦出发,到布里斯托尔稍作修整后,一路向西到达北美洲的波特兰,再南下前往弗吉尼亚。

    这条航线是目前看来最快、最安全的一条,路程最短、方向最单一,也最容易避开西班牙人在中美洲的势力范围。

    现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留在伦敦治疗的鸢。尽管有岚陪着她,又安排了十名女忍者日夜不离的陪伴着她,但我依然感到不放心。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个傻姑娘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我没有办法再等了。所以只能在走之前,再次拜托女王对鸢多加照顾,方才万分不舍的踏上了前往新大*陆的征程。

    要启航了!这是我此生前往美洲的首航。不同于前世美洲的繁华富饶,现在的美洲大*陆还是一片荒凉景象。疾病、土著、环境,方方面面都是对登陆着的重大挑战!

    所以去之前,我采购了大量的药品和补给。现在剩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利用明天的时间,最后看看阿迪肯和九鬼政孝等人从女王的皇家监狱中精选出的五百名死囚!

    这些人将随我去新大*陆,他们将充当这一路上、包括到那里之后最主要的劳动力、战斗员和炮灰,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但是在走之前,我必须努力去消除一些隐患——尽管我们的水手数量要多于这些死囚,但是搞破坏总比维护秩序要简单的多,不是么?

    所以在人员的原则上,阿迪肯和九鬼政孝完全同意、并按照我的要求,主要选取了两大阵营的死囚。

    一个是战俘,包括近些年从西班牙、法国抓到的战俘和北欧俘获的官方海盗,人数在三百人左右。这些人组织性强,战斗力也到位,可以随到随用。

    另一个是真正的罪人。总数不足三百的罪人都是精选的有手艺的人,而选择是还有个要求,就是暴力犯罪的不要——有前科是很容易复发的,不是么?

    凌晨四点半,在英伦寒冷的晨风中,总共六百名死囚被集合在市郊的旷野上。

    我让阿迪肯宣布了命令——静立,一个小时。除此之外不允许有任何动作和声音,违反者,我将代替女王的执法队,剥夺他的生存权!

    囚犯们前后左右相隔一米站着,在周围二百名火枪手、一百名刽子手的凝视下,他们表现得很规矩。

    但是,很明显也有人不在乎我的要求,他们自作聪明的、有意无意的、见缝插针的做出各种不屑的、挑衅的、不按我规矩行动的行为。

    对于这样的举动,我一一看在眼里,示意记下来,自有人应了。

    一个小时到了,太阳出升,第一缕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而我的笑容却格外的冰冷。

    缓缓走上人群前垒起的高台,我冷漠的看了下面的死囚一眼,沉默了一分钟,方开口说话。我的声音夹杂着内劲,让听到的人都感到声音明明不大,但却深入灵魂!

    “该死的囚犯们,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但我还是要重申一遍,我是你们的主人,英国女王亲授帕西瓦尔伯爵孙启蓝!从今天起,你们的命是我的。”我的声音伴着冷风,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本来都该死,而仁慈的我,则向女王申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或许可以活命的机会。这不是因为上帝垂怜,而是因为我,赐予你们生的可能!”

    听了我的话,绝大部分人没有什么反应,但也有少数人在私下里嘀咕,这一幕在我的狼顾式之下无所遁形,但我依然没有什么表示。

    这让更多的人蠢蠢欲动,有些人似乎觉得我只是吹大气,并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样。人群中已经出现了偶尔的嘲笑声。

    我回头看了九鬼政孝一眼,他点了点头。我转过头,继续说道:“我需要五百人,可这里有将近六百人,你们知道原因吗?”

    一个光头流里流气的笑道:“因为你不识数吧!哈哈!”

    话音没落,就听见“砰砰砰”枪声连响!顿时人群中就有几十人被准确的爆了头!哗啦的倒下一片!包括刚才说话的那个痞子!

    人群中发生了骚动,惊慌的死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想往外挤!我高叫一声:“再动者死!”

    带着气劲的声音顿时让他们耳膜一震,呆立当场。我的声音继续传来:“回到原位,三声之内!否则,死!”

    接着,我压低声音数道:

    “一!”

    人群动了起来!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下,没人敢走多余的动作。

    “二!”

    大多数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正着急的找准站立点。

    “三!”

    除了两个脚下随意的人还在通往站立点的路上,其余人已经全部到位。

    只听“砰砰”两声枪响,那两人永远到达不了自己的站立点了!

    这一次,所有活着的人站立的格外直,哪怕汗水流进了眼睛,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去处理。

    我继续说道:“你们看,我很仁慈,只要你们按规定动作,我就赐给你们生存的权力!”

    一阵寒风吹过,下面的死囚们却像木桩,纹丝不动。

    我点头道:“很好!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们了!我了解你们的过去。你们当中有的曾经是军人,有的是各行各业的优秀人物,但是,犯了死罪,你们就是死囚!从现在起,我的意志是唯一检验你们能否活下去的标准,明白吗?”

    绝大多数人都张口答道:“明白!”虽然语种不一,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我冷笑着道:“刚才,有两个人没开口。你!对,脖子上有纹身的家伙。还有你,对,就是你。回答我,你们明白吗?”

    脖子上有纹身的人见状,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是浑身的江湖气让他散漫惯了,迫于形势,只能有气无力的答道:“我明白的。”

    我面无表情的专项另一个人,问道:“你呢?”

    这个明显偏瘦的家伙有些颤抖的道:“伯......伯爵大人,我明白!可我是无罪的!是菲尔那家伙偷的王室珠宝,我是被冤枉的!”

    我收回目光,微微仰头,看着远处天空的白云,淡淡的道:“也许你说的对,你是无罪的,但是我不是法官,而是你们的神!”说完,我看着之前那个纹身的家伙,冷漠的道:“所以,因为你的态度,我判你有罪!”

    这个“罪”字刚一出口,两声枪响响起......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和要求了。还有人不明白吗?”我的声音再次传进死囚的耳鼓。

    “明白!”

    这次的声音既洪亮且整齐。于是我再次问道:“你们当中,有谁当初是军官?出列!”

    十二个人走了出来,整齐的站了一排。我又问道:“还有吗?”

    没有人答应。

    我居高临下,问站在第一个的军官:“队伍里还有军官吗?”

    那人看了我一眼,答道:“没有了!伯爵大人!”

    我一抬手,火枪队一枪响起,他的脑袋上多了一个窟窿,死透了!

    我又问第二个:“还有吗?”这家伙颤抖着答道:“有!有的!麦克就是军官!他没有出列!”

    我抬起头,淡淡的道:“麦克是谁?出来。”

    一个银发男子颤抖着走出了队列,站在一边。我又对剩下的军官道:“找到队列里剩下的军官。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一场搜捕开始了!在熟人面前,任何想藏匿自己的家伙都无可遁形,被揪出来站在一边。

    而后,我抬手,他们倒下。

    接着,我任命最先出来承认自己是军官的十一个人——有一个已经倒在地上,尸体都硬了——为现在队伍的队长,每人管理五十个人。清点人数之后,四百九十九个!

    该死,多杀了一个!算了,十全九美吧!

    于是,我对着所有人下令道:“出发!目标,新大*陆!”

295.暗涌的黑潮

    离开伦敦,两次天色亮暗,就看到了布里斯托尔的建筑群。简单补给之后,我们便正是离开英国范围,驶向了苍茫的大西洋。

    对于海洋,自古人们就是心怀敬畏的,因此才有了许多离奇诡谲的传说。比如沉默的都市亚特兰蒂斯,比如幽灵船,比如塞壬,都是源自人们对大自然的未知和恐惧。

    对我而言,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基础条件,让我对大海最恐惧的只有淡水的缺乏、传染病和暴风雨,其他的,都不值得引起太大的情绪波动。

    比如,尽管我打了预防针,但是那些死囚队伍里还是隐隐约约传出不和谐的声音,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这就是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但是丝毫不值得恐惧,不是么?

    自从以来,我就交给九鬼政孝一个任务——盯好这帮人!能够判了死刑的家伙,若要说他是无辜的,那是绝不可能。即使罪不至死,也绝对不算是良善之辈。指望他们老实本分,难度极大,或者说,基本不可能。

    从这几天陆陆续续传回的消息来看,这些死囚在自己的岗位上——主要是操帆、划桨和清理甲板,工作还算认真,但是据九鬼政孝说,以一名资深忍者的眼光来看,这些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比如,仅他躲在暗处发现的、这些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就有几十次之多,他们的团队里似乎有一个网络,这个网络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一定存在!

    有几次,几个看起来脑子灵光一些的家伙从仓房里出来,就像融入大海的水,很快消没到众人之间。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人又从人群中回来,似乎是收集到了什么信息,再次返回到仓房里去汇总。

    这种感觉就像是神经元,它们从神经末梢接到刺激反应、再将信息带回中枢神经一样,这让我越发肯定了,这些人有问题,其中必然有鬼!

    当然,有些事情还是要谨慎行事,于是,我让九鬼政孝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人打乱,从不同的岗位、不同的船只将人对调,对人员做了一些插花调整,但是这样的情况依然存在。

    这一道跑到新大*陆,最快也得航行一个月,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咬着一个橙子,轻轻将籽儿吐掉,看着左手捏着的、九鬼政孝提供的情况。嗯,果然,出问题的主要在旗舰上。

    看来要执行β计划了!

    船上的死囚营里有个家伙名叫沙恩霍斯特,是一名原德意志海盗,现在已经被开除了国籍,成为一个无国籍人。

    他的皮肤更像是黄种人,身材、脸型也符合我们的β计划要求,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留了心,因为他和马维太像了!

    像到几乎只要换个发型就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太祖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们必须去调查!而这个重任,就落在马维的身上!

    ……

    第七天了,我观察了沙恩霍斯特整整七天!这是个谨慎的家伙,自从启蓝船长让我暗中观察他,我就把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刻在了心里。

    他讲英语,也讲德语,但一般情况下都讲英语。似乎他是个英德混血儿。英语的口音比较像利物浦那一带的意思,德语听不大真切,但应该离里尔不远。

    平时说话的语速不快,但是着急时语速会加速,情绪激动时喜欢说德语。

    他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起来第一件事——找到自己床头的烟草,放进口中嚼五分钟左右,然后随大流,来到甲板上接受训话。

    他走路的时候步子很慢,但是很大。左脚似乎有伤,脚步踩不太实在。上台阶时会下意识的低头,多用右脚上台阶。

    右手食指应该是骨折过,拿刀叉时姿势很怪,切割时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持刀,似乎用不上力,所以吃饭总比别人慢。

    看别人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喜欢略微昂着下巴,只有在见到少数人的时候会略微低头,比如军官,或者其他比他更强壮的人。

    这说明他的头脑很清醒,唯独一个例外,是见到一个二十几岁的银发青年时,他也用这种恭敬地姿态,并且有些怯生生的称呼其“大人”,而不是像对别人那样叫名字。

    这位“大人”很和蔼,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对,不知道为什么。下一步要把他当做自己的首要目标。

    沙恩霍斯特主要负责甲板清扫工作,他的工作不算快,也不算太慢。这样的人不会太惹人注目,也不至于被处分。很明显,他在隐藏自己。

    而且,这个人似乎很怕冷,总是在粗布衣服外面额外罩一件马甲。走路的时候也喜欢下意识的拽一下衣领,再把手放下来。

    紧张的时候,有伤的左腿会下意识的抖动,右手的食指喜欢和拇指轻轻的搓来搓去,回答的时候喜欢用左手挠头。

    口头禅是:“哦!打断你一下!” 但是当他自己被人打断时则会撇嘴,也会用眼角翻白眼鄙视对方。

    基本的情况我已经掌握了,而我也在利用除了暗中观察和吃饭、休息之外的时间去模仿他的一举一动。

    几天下来,我认为我已经熟悉了这个人——包括他的朋友圈子,每个人大概是什么情况,谁欠他多少烟草、谁欠他多少牛肉——这一般都是赌债,我也基本上做到心里有数了。

    第八天,我向船长汇报,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船长立即同意,让我立即实施,并让九鬼政孝带人,全程负责我的安全。

    开始吧!第九条清晨,沙恩霍斯特照例嚼了烟草,照例接受训话,照例参加工作,在工歇之前,照例为了避开人员高峰,向带头的军官马克请假去了厕所。

    马克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坏,总归是个平平无奇的家伙。但是,听说这家伙似乎和那些手艺人的头目有不浅的关系,因此能行方便时一般也不会太苛刻。

    只是今天嘛,这家伙一个厕所去了十五分钟!正想让人去厕所看看,却见他提着裤子、揉着肚子从厕所那边晃着出来,颇有些紧张的向自己走来!

    “你是在偷懒吗?沙恩!”马克皱着眉头喝问道:“你休息的这一阵子,其他人已经干完了一半的工作,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沙恩霍斯特”咕哝着说道:“队……队长大人,我闹肚子,实在是站都站不起来了!我没有偷懒!”

    马克哼了一声道:“我看你精神得很!别耍花样,小子,否则我会给你好看!”

    沙恩霍斯特似乎有些畏惧,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走上前,靠近马克跟前,似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马克手里。

    马克眼前一亮,立即变得和颜悦色,拍了拍沙恩霍斯特的肩膀,再不追究逃避工作的事。

    倒霉孩子拖着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旁边一直在看热闹的弗莱德里克立即凑过来问道:“嘿!伙计,你给了那家伙什么好东西?居然让他放过了你!”

    沙恩霍斯特咬牙切齿,咳嗽了两声,方才哑着嗓子低声道:“该死的!那是我从厨房换来的腊肉!全没了!”

    弗莱德里克嘿嘿笑道:“你上厕所还带着腊肉?”

    沙恩霍斯特撇了他一眼道:“不拿油纸包着装在身上,难道留在船舱里、等你这鼹鼠把它找出来消灭掉么?”

    外号“鼹鼠”的弗莱德里克确实有偷东西的习惯,而他被判了死罪的起因也是偷东西——他偷了英国**官家里的一只羊——不幸的是,他又看上了羊圈里一个和小羊羔玩耍的女孩,而旁边恰好没别人……

    那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是**官的外孙女,不上学的时候,到外公的别墅里体验生活,结果遭遇了这莫大的灾难!

    弗莱德里克裤子还没提起来,就被小女孩一声尖叫唤来的卫兵抓住了。尽管小女孩儿不是第一次,弗莱德里克太激动之下也没超过半分钟,但依然被小女孩愤怒的外公挥挥手判了死刑!

    本来三天后就要执行了,谁知天上掉下个伯爵,要五百个死囚一起去新大*陆!尽管知道即使去了新大陆自己也脱离不了炮灰的角色,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他报了名,技能是“开锁”,而客观的说,弗莱德里克的开锁技能的确不俗,以至于之前关押他的囚室都换上了特制的大门——里面没有锁眼,只有一个把手……

    所以听到沙恩霍斯特并不算是空穴来风的话之后,弗莱德里克只是嘿嘿笑着,却没法辩驳,过了会儿自己也觉得尴尬,只能继续低头干活儿。

    沙恩霍斯特——不,应该是马维,见弗莱德里克不再追问,他悄悄的出了口气。

    在厕所里,他用五分钟时间完成了身份调包,而后就走出来,开始了这段新旅程。至于真正的沙恩霍斯特去了哪里,他不知道。那应该问九鬼政孝,或者跟随着船队行进了几百海里的鲨鱼……

    就在马维微微出神的时候,另一边的汉克斯却低声道:“嘿!沙恩,大人说午饭后所有的‘侍者’去他那里集合,有时要安排。”

    马维瞟了他一眼,不满的问道:“谁让你告诉我的?”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之间一般都是单线联系,不假于第三人之手,汉克斯告诉他这件事本来就很不妥。

    汉克斯不悦道:“你以为我愿意夹在中间?要不是你一个厕所上的回不来,传话的怎么会找到我?”

    马维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是这样吗?好的,我会确认的!”

    汉克斯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不!何必呢,沙恩。只是刚才布里斯塔克来找过你,我猜测是这么回事罢了。”

    马维冷冷的看了汉克斯一眼,不屑的说道:“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

    汉克斯立马脸色发白,他知道规矩的。

    马维整了整衣服,再不说话,直到十五分钟后,另一个人过来与他接头,正式通知他如同刚才汉克斯所说的内容,他方才点头答应下来。

    要开始了么?马维心里暗暗的道,成与不成在此一举,其实自己已经成功了——只要知道了对面的首领身份,再了解他们的计划,就没什么更多问题了。

    毕竟,生杀予夺的权力都在己方手里,我们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减少损失罢了。

    想到这里,马维再不考虑其他,悠哉悠哉的吃了午饭,洗了碗,便直奔“大人”指定的地方去了。

296.暗流终涌来

    阴暗的工具间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待。门口有两人假装在修理扫把,看见马维来到,也不吭声,依旧低头干着自己的活儿。

    马维径直就要朝里走,却被其中一人拦住,恶狠狠的道:“怎么不对口令?”

    马维瞄了他一眼,知道这个人是“野猪”巴布斯,最是欺软怕硬。于是冷冷的道:“滚开!你这头野猪,少在我这里装腔作势!”

    巴布斯先是一愣,面上一阵恼怒!见马维微微靠近了自己一些,却立即又换上一副愉悦的嘴脸道:“沙恩老兄,听说你最近变的好说话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试试。”

    马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巴布斯再不敢多嘴,让开一条道,目送着马维走进了工具间里面,方才恶狠狠的、无声的吐了一口唾沫。

    工具间里面光线十分阴暗,马维却一无所惧的走了进去。在工具间的最里面,马维看到了几个人——被簇拥着坐在中间的“大人”——施魏因斯泰特!

    马维大大咧咧的走进工具间最里面的位置,嘟囔着叫了声大人,便随着其他人的样子,默默地站在一边。

    施魏因斯泰特旁边的大胡子呵呵笑道:“沙恩现在好大的气势,教训起人来真的有一套!”

    马维知道说话的这是施魏因斯泰特的亲信穆勒,是他的天字第一号打手,但依然毫不客气的道:“怎么?这里现在是你说了算吗?”

    穆勒一愣,这话他却不敢接。瞟了一眼旁边的施魏因斯泰特,嚷嚷道:“你胡说什么?我自然是效忠大人的!”

    闻言马维一扭头,看向了坐在正中箱子上的施魏因斯泰特,却不做声。

    施魏因斯泰特倒是很有老大的做派,也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道:“沙恩老兄真是虎虎生威!果然是大将之才!等我回国,一定不会亏待于你!”

    马维脸上若有若无的现出一分欣喜,行礼低声道:“谢大人厚爱!”

    施魏因斯泰特似乎不想过多的说这些废话,他摆摆手道:“说正事吧!”

    马维立即站到一边,不再言语。其他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施魏因斯泰特。

    这位面色白净的死囚微微一笑,平举着双手道:“各位辛苦了!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想告诉各位,我们的计划实施就在今晚!”

    马维心里一惊,不由得暗叫一声侥幸!若不是自己今天到了这里,只怕猝不及防之下真的着了道儿!

    但他却依然不做声,只是从眼里透出一丝期待来!

    施魏因斯泰特看了众人一眼,对人们的反应很满意。接着压低声音道:“为了保证一次成功,我们对计划做了一点调整。”

    玛维心里再惊,怎么个调整法?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却听施魏因斯泰特笑着道:“原本打算三艘船一起行动,但是那样的话面积太大,我怕调度不过来!所以我决定,趁着晚上各船报告情况的档口,将原本三号舰的人手全部集中到一号舰和二号舰!在餐饮里下药的计划不变,一会儿就开始实行!至于突袭船长室、武器库的人数一定要充足,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说着,又将头扭向穆勒道:“三号舰的人手全交给你,穆勒,你要带好他们,务求一号舰一击即中!”

    而后又望着另外的两人道:“其他各条船的放火扰乱工作依然不变。只不过,我们却没有时间去营救他们!记住,你们是为我服务!只要我们带着船跑出去,逃回德意志,你们要的一切都会有的!知道吗?”

    玛维同众人一起答道:“知道!”心中却道,这些人的胃口还真不小,夺两条船,还要在其他船上放火转移视线!看来真的是经过认真谋划的。想到这里,玛维就有一丝着急离开的想法。毕竟他还要讲这些计划告诉船长,好早做准备,以将这些企图叛变的人一网打尽!

    同时玛维也在心中暗暗嘀咕,这施魏因斯泰特到底是什么人?回到德意志?就能拥有一切?难道他是德意志王室的人?玛维知道,当今的德意志由七位大选帝候把持着朝政。所谓选帝侯,是指德意志贵族当中代替拥有选举罗马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权利的诸侯。

    这七大选帝候包括科伦大主教、美茵茨大主教、特利尔大主教、萨克森公爵、巴拉丁公爵、勃兰登堡马克公爵和波西米亚国王。其中美因茨选侯是选侯召集人兼帝国摄政和首相,当无法确定国王人选时,美因茨选侯可以裁定国王的最终人选。

    世俗选帝侯以波西米亚选侯居首,其次是莱茵-普法尔茨选侯、萨克森选侯、勃兰登堡选侯。

    这七大选帝侯除拥有选举国王的权利之外均拥有王室职位,他们的存在严重削弱了皇权,也造成了德意志的分裂局面。这施魏因斯泰特难道与其中一位大选帝候有关系?或者他根本就是德意志王室的人?

    这个情报,让玛维心里暗暗着急上火。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抓住施魏因斯泰特的价值可能并不比攻下弗吉尼亚小!但是,也有可能是这家伙在扯谎,通过这种方法笼络人心、答道目的,也许他只是一个农夫的儿子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施魏因斯泰特看向玛维,微笑道:“沙恩,一号舰的攻略就交给你了!请务必尽全力而为,我在二号舰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瞬间,玛维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明悟。这施魏因斯泰特看似是想抢夺两艘船,但实际上他的目标只有一艘二号舰。作为一号舰行动指挥官的“自己”,也不过是他随时准备放弃的一颗弃子!就宛如其他船上放火的可怜虫一样,只不过自己的动静大一些、能争取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呢?玛维面色严肃的点头,十分认真的答道:“大人放心!我又完全的准备!”

    施魏因斯泰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对眼前这个大个子,他是十分看重的,但是可惜他并不是自己人。否则,自己也不会将他置于弃子的位置上。而如今......就看他的命数吧!

    想到这里,这位神秘的“大人”郑重的对着玛维说道:“放心!等我们抢到船只、趁他们救火之际南下再向东返回,到了德意志,我以帝国二王子的名义保证,你会有一大片封地,还有无数的娇妻美妾等着你!”

    玛维自然又是感激涕零。

    散会了。玛维心情十分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他假模假式的嚼了一会儿烟草,方才叫过“自己”的几个马仔,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马仔们去忙活了,玛维才溜溜达达出了住所,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之所以去那边,是因为他和九鬼政孝约好的,在那里交换情报。

    但是走着走着,玛维忽然感到一丝不妥。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尽管那人做的十分隐秘,但是却依然逃不过自己的敏锐感官!是施魏因斯泰特的人?

    玛维走出五步,已经想好的办法。他依然不改方向,径直向着厨房走去。路过小库房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藏在库房角落里向自己招手的九鬼政孝,但是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使了一个眼神,便继续向前走去。

    后面的人还是跟着他,大概落后十米左右的样子。九鬼政孝是什么人,见状立即明白有问题,一挥手,对面屋顶隐藏的忍者马上四处打量,一眼就扫到了远远吊着玛维的跟踪者。

    九鬼政孝笑眯眯的看着玛维表演,只见这家伙溜溜达达进了厨房,找到给养管理员,拿出什么东西向着那家伙晃了晃,给养管理员立即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又递给玛维一根长长的东西。

    该死!这家伙又在骗火腿肠!九鬼政孝微笑着,这家伙演的真像!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恐怕真的要以为这是个盗窃给养的硕鼠了!

    果然,就在玛维猫在厨房里偷吃火腿肠的时候,后面跟踪的尾巴觉得无趣,兀自走了。玛维立即有所警觉,咬了一口火腿肠,笑呵呵的朝着九鬼政孝招了招手!

    九鬼政孝笑眯眯的看了左右一眼,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向着玛维那边潜行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空气中也有了丝丝凉意。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是一天之中最轻松惬意的时候,但是此时的船上,却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氛!

    很多人行色匆匆,也有人愁眉苦脸——因为从刚才开始,就有不少人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呕吐现象!伴随着腹部剧痛,而且人数不在少数!

    这是怎么了?集体食物中毒吗?几条船上的人们开始心有戚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船上中毒的人近乎一半、达到顶峰时,忽然有一伙人窜了出来,向着船长室、操舵室和武器库围攻过去!

    他们呐喊着攻进了几处要地,却惊讶的发现,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人!是的!没有人!连操舵室里都没有人在,船舵是固定在一定的角度、用面布层层缠住固定的!

    上当了?包括施魏因斯泰特在内的叛徒们惊愕当场!他们完全无法理解面前发生的一切。但随即他们就明白了!

    杀声四起!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那十一名死囚中的军官,以及隶书于他们的战俘团队!

    这些训练有素的战斗员拿着基础武装,毅然决然的冲进了以技术类死囚为主的叛徒队伍!对于这些寄希望于毒*药能够全面发挥作用的家伙们而言,这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我靠在旗舰的舰桥上,望着各条船上兴起之后很快又熄灭的战火,微笑着道:“最后的隐患终于消除了啊!玛维,你居功甚伟!”

    马维嚼着火腿肠,含糊不清的道:“船长就不要刺激我了!运筹帷幄的是你,我只是扮演了一个小角色而已。”

    我摇头笑道:“过分的谦虚是骄傲的表现!平息了叛乱之后,这些人就交给你管理!我相信,你一定能管理的很明白!沙恩霍斯特先生!”

    舰桥上顿时传出一阵阵压抑的笑声!

    有些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不是么?

297.生死的考验

    是战争就有胜败,也是为了胜败发动战争。又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也是战争的最终目的和根本意义。

    发动叛乱的一百七十七名死囚已经被全部制服了。这其中包括二十五名被击毙的,十七名重伤濒危的,剩下的都被擒获了——其中就包括“大人”施魏因斯泰特!

    其余的俘虏被集中看管了,对重伤的我们也给予了必要的救治——这是给予人道主义考虑。而我则在船长室——施魏因斯泰特梦寐以求的地方,亲自审讯这个似乎来头不小的人。

    此时的施魏因斯泰特已经明白,自己是输在了战略和技术两个层面,凝视了站在我旁边、已经卸了妆的玛维,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颓丧的垂下了头。

    “不准备说些什么吗?施魏因斯泰特大人!”我微笑着问道:“你当知道,叛乱是大罪,在任何地方都是要处死的。不过......”

    我望着他显得十分麻木的脸庞,淡淡的道:“鉴于你或可能身份特殊,我可以赐你不见血死——至少在人们面前不见血,船后面跟着一个规模不小的鲨鱼群,想必它们愿意替我们完成这件工作。”

    施魏因斯泰特的脸上抖了几抖,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想出这样的额办法来对付他!瞠目结舌之下有些恼怒的道:“可惜我无缘回国,不然眼下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饶有兴致的问道:“哦!回国!说说吧,我是说事情的原委,说清楚,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没错吧!”

    施魏因斯泰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似乎动了动,但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却又低下头去,默默无语。

    我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在这还上,你是谁并不重要!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说着,我对身边的九鬼政孝下令道:“所有叛乱者,包括这个家伙,一律扔下海去!公开行刑!”

    对我的命令,九鬼政孝永远是执行最坚决的一个。作为所有人里跟我最久、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他自然明白我的想法。他一挥手,一队人冲了进来,像擒小鸡似的将地上的施魏因斯泰特抓起来,推推搡搡的而去了甲板!

    此时的甲板上人山人海,所有船只均已停船,水手们、战俘出身的死囚们都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知道,最终的审判要来了,而这些,也是施魏因斯泰特等叛徒应得的!

    引人注意的是,战俘出身的死囚身上有了一些改变——他们胸前、衣领后封着的、象征死囚身份的铭牌已经被去掉了。换句话说,我赐予了解除他们必死命运的咒符。此时的战俘们,已经拥有了一般人并不太重视、但对死囚来说却比天大的东西——相对的自由!

    当然这只是融入的第一步,并不代表着他们已经成为了完全的自由人,而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在相对公平的环境里,开始自己登上新高度的征程!

    众目睽睽之下,施魏因斯泰特觉得有些眼花——或许是从室内出来、光线变化太大,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很快,他被押到了众人最前面,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出发前我就说过,你们是死囚,因为我的仁慈,让你们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我的声音在甲板上传开:“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其中有些人做出了令人唾弃的事情!叛变!”

    夹杂着内劲的声音在众人的耳鼓中回响:“你们说,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理?给我一个方案!”

    人群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开始有声音传出:“喂鲨鱼!喂鲨鱼!喂鲨鱼!”

    先是水手们在叫,而后航海士也跟了进来,最后连战俘出身的死囚们也开始咆哮!对这些人而言,能够从死亡中被解救出来已经是件幸事,他们有纪律、有队伍、有能力,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即使他们明知,到了新大*陆之后九死一生,但是依然愿意为了希望去拼搏一番!

    这就是军人出身与别的不同之处,也是我选择他们的根本原因。

    我大叫一声:“好!”这一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喊声、令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我大声继续说道:“你们说的对,他们应该被喂鲨鱼!那么,执行吧!”

    我的声音刚落,九鬼政孝便一挥手,身后的忍者执刑队立即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几个身负重伤、已然不治的家伙推下了船舷!

    “扑通扑通”之声连响,这些已然被死亡宣告的罪人们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死亡!在沸腾的海水里,夹杂着惨叫声和拍水声,下面已然掀起了一场属于鲨鱼的狂欢!

    或许是人数太多,又或许是求生**太强,有的人濒死之际,竟然抓住了船锚的铁缆,而他分明只剩下半截身子!

    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在空阔的海面上格外刺耳,再加上骨头被咬碎、咀嚼的声音,足以让很多人战栗作呕!而我却面不改色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直到全然没有了声音。

    我继续道:“好了,第一波次的表演完毕,让我们继续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九鬼政孝正要下令,船上等待被处死的死囚们却“扑通”一声跪下近三分之一!他们哀求着,说自己是被蛊惑,都是施魏因斯泰特在动摇人心,绝非本愿,而他们也愿意拼死效命,以谢前罪。

    我“嗯”了一声,抬眼看时,跪下求饶的都是玛维所说的、施魏因斯泰特的亲信们!而其他更可能是受到蛊惑、可能真的只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人们,却依然站立着,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或许是知道必死,所以这些人也已经看开了吧!我微微一笑,大声道:“那这些跪地求饶的懦夫给我全部扔进海里!我的船上不需要敢做不敢当的货色!”

    在众人愕然之间,这些傻了眼的角色被拿死狗一样扔进了海里,又是一阵沸腾狂欢!

    剩下的罪人们脸色尽变,尽管知道最先下去的不是自己,但听着下面恐怖的咀嚼声、哀嚎声,所有人依然吓得两腿发抖——其中也包括立在最前、身体僵硬的施魏因斯泰特!

    等到船下面再度平息,仍然立着的罪人们已经面无人色,但是他们也知道,此时的哀求没有用处,于是依然定定的站着,只是身躯有些摇晃,却出卖了他们的真实内心感受。

    我顿了顿,没有作声,甲板上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等到众人都胆寒不已之时,我的最后审判终于到来:“那么,现在,将所有罪人全部扔进海里!让他们用死亡来赎罪!”甲板上顿时发生了一阵骚动,我看了片刻,抬起手,制止了骚动,也制止了行刑。

    我抬眼望着站在最前面的战俘队伍代表——曾经军衔最高的法国准将勒克莱尔,他翕动的嘴唇告诉我他有话要说。

    于是我朗声道:“勒克莱尔,你要说什么?”

    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却满头白发的法国准将用他标准性的粗嗓门答道:“船长大人!我们有个请求!”

    我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勒克莱尔向我行了礼之后,继续说道:“船长大人!在您的英明睿智之下,我们已经清除了队伍里绝大部分叛徒,剩下的这些人,他们或许只是受到蛊惑,我认为,也许有比喂鲨鱼更好的办法来处置他们!”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什么好办法?”

    勒克莱尔再次行礼,却依然不卑不亢的道:“船长大人!我曾经四次前往新大*陆执行任务,那里的环境十分恶劣,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鲜血。所以,留着这些人,或许在到达新大*陆之后会有大用处——至少,是比喂鲨鱼更大的用处!”

    我不由的笑了,勒克莱尔这个办法,于公于私似乎都是最可行的。总而言之,他的意思就是说,劳动力有限,炮灰更有限,如果这些人都死了,那么到了新大*陆之后,第一批应该冲上去的炮灰又是谁呢?

    必然是他们战俘无疑!

    所以,物伤其类也好,兔死狐悲也罢,勒克莱尔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实也是整个战俘队伍的立场!

    我沉默着,所有人觉得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了许多,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良久之后,我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进了众人的耳鼓:

    “命令!战俘营改称冲锋营!由勒克莱尔总统率,归玛维统领!自即日起,加强战斗训练,不再担任杂役!”下面愣了片刻,战俘营,不,冲锋营里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呐喊声!

    尽管只是名称上有所修改,但是代表的含义却绝不相同!他们曾经是军人,军人就不怕冲锋,哪怕是死在充分的路上!但是他们却不愿当战俘,虽然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对于军人而言,光荣的战死,或许比苟且偷生更强!而且,擦甲板、清理厕所不是他们的本分,他们更擅长战斗——而这也是他们愿意做的。

    “命令!工匠营改称敢死营!由玛维统管。自即日起,劳动量加倍、饮食供应减半!”这条命令虽然听起来挺重,但是比起喂鲨鱼,这又算是什么呢?敢死营的一时间也是感恩戴德!

    “第三!”我的声音在此时突兀传来,有心人却知道,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说:“施魏因斯泰特蛊惑人心、煽动叛乱,罪不容诛!别人可以不死,他,必须死!”

    说完,我一挥手,立即有人冲了上去,用绳索拴住了施魏因斯泰特的双脚——这赫然是要让他大头朝下入水!

    这家伙一直保持着相对的镇静,似乎在斟酌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当他看到下面嶙峋的鲨鱼尖牙,感受到来自双腿捆绑的束缚力,他的心动摇了!

    在两个忍者将他高高举起、将要扔出船舷之时,施魏因斯泰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的口中默念着,应该是圣经一类的东西。而在身体离弦而出、飞向水面的时候,施魏因斯泰特忽然面对大海高叫道:“我不服!我马蒂亚斯命中不该如此!我不服啊!”

    就在他绝望的闭上双眼,已经感受到海水翻起的水花和鲨鱼口中的血腥气时,双腿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拉扯力!

    涕泪横流之间,施魏因斯泰特,不,应该称呼他马蒂亚斯,被缓缓的拉上了船舷......

298.德意志王子

    有些人不信邪,习惯于被逼着交代,而不是主动倾吐。

    但是很遗憾,我已经没兴趣听他的解释了。审讯的事被交给了九鬼政孝和墨,他们比我更专业。

    我在船长室,静静听着他们汇报情况。这些人很歹毒,他们在饮食里下的是一种偏烈性的药物,人们吃了后会降低整体能力,过度食用甚至可以致命。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我们的主要战斗力都没吃;但是为了引出对方的真实动作,大部分水手又吃了些。最终的结果,有三人丧失了劳动力,有十七人短时间内将处于很糟糕的身体状态之下。

    但是,能够解决了内部的最大隐患,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尽管人数减少了一百多人,但是整体实力和综合战斗力反而上升了不少!

    当初在出港的时候,我就悄悄把舰队分成了两半。一部分就是我自己带着的五条船,另一部分,则是由阿迪肯和老塔克带着的另外五条。双方相隔不远,这样的主要意图是互相有个策应。而事实上,这一招后手没有用到。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狡猾,但是也比我们估计的脆弱,歹毒是够歹毒,但是战斗力嘛......

    不提也罢。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在大西洋上的一处小岛上临时登陆,做一次休整。主要是考虑受创水手的身体因素,同时还要解决马蒂亚斯的问题。

    医疗的问题不大,有挚和卡拉西姆在,治疗这样的毒素需要的只是时间。失去战斗力的几人也从前沿岗位调整到了诸如物资管理、后勤保障的岗位上。

    第二天上午,九鬼政孝和墨找到我,告诉我,问出来了。我饶有兴致的随他们一起,到了小岛背风坡上一处临时营帐里。

    九鬼政孝掀开门帘,我大踏步进了营帐,眼前先是一暗,随即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帐篷中间,立着一根成年人小腿粗的木桩,木桩之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可不就是化名施魏因斯泰特、实际名为马蒂亚斯的家伙!

    我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似乎没有受多少皮肉之苦,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少。但是精神状况非常不好。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山坐下,轻声道:“说吧!说说你自己的事。”

    马蒂亚斯抬起头,双眼先是有些无神的望着我,继而想起了什么,低声道:“船长......船长大人,我们的谈话,您能保证不要泄露出去吗?”

    我轻轻的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认为你有讲条件的权利吗?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你需要做的就是说清楚。那么开始吧,我的耐心很有限!”

    马蒂亚斯无奈的点点头,用更低的声音道:“船长,你么你来自东方,想必不是非常了解我们的情况。我的真名的确叫做马蒂亚斯,神圣罗马帝国前一任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二世是我的亲生父亲,当今皇帝鲁道夫二世是我的亲哥哥。而我,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二皇帝。”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你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二皇子,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是教皇呢?”说着,我摊开手道:“证据!我要证据!”

    马蒂亚斯偏了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桌子,低声道:“桌子上有我的口袋。里面有一个像化妆盒似的圆东西。打开它!里面有你要的证据!”

    我侧过头,看了看那张桌子。九鬼政孝立即过去拿起一个脏兮兮的口袋,摸了摸,里面的确有一个小梳妆盒一样的东西。刚才他们其实已经看到了这物件,但是因为太不起眼,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马蒂亚斯说起此事,九鬼政孝方才将其拿到眼前,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纹路。果然,在盒子中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纹!顺着一扭,顿时打开了!

    一阵耀眼的金光折射着阳光,晃得屋里仿佛躲开了一盏灯般明亮!九鬼政孝看了看,立即走过来呈给我。

    我接过之后仔细一看,这是一个类似于印信的东西。两层。上面有一个夹层,打开之后,里面是个纯金制成的牌子,上面果然用罗马字体写着“赐予我亲爱的儿子马蒂亚斯!”署名是马克西米利安二世!

    我看了看,随手将拿东西扔到马蒂亚斯脚下,淡淡的道:“这不够!伪造这样的东西难度并不大!说实话吧!我快没有耐心了!”

    马蒂亚斯无奈的摇头道:“好吧!船长,请听我解释!一五五七年,我生于维也纳哈布斯堡家族。我们这个家族,在外人看来是受祝福的家族,长期担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在我看来,哈布斯堡家族却是个受诅咒的家族!”

    我没哟表示,示意他继续说。马蒂亚斯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我哥哥鲁道夫二世比我大五岁,我们的母亲是查理五世的女儿玛丽亚。他自幼就被当做王室继承人培养,前往西班牙,随我们的舅舅腓力二世学习天主教。只不过......”

    马蒂亚斯脸上显过一丝悲伤,他十分难过的说道:“一五七六年,我们的父亲马克西米利安二世去世之后,鲁道夫继承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匈牙利国王和波希米亚国王,成为了欧洲权力最大的人之一。但是,尽管我并没有什么野心,他却依然不肯放过我!”

    我“哦”了一声,问道:“他做了什么?”

    马蒂亚斯恳求道:“可以给我一杯水吗?船长,我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我挥挥手,自有下忍断了水过去,举到马蒂亚斯嘴边,他张口就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顾不得水渍流了一身,马蒂亚斯似乎又有了活力一般,对我道谢之后,继续说道:“他一直不结婚,自然也就没有后代。可是他的情人却不少,生了不少没有名分的孩子!为了让他的这些野种继位,他必须排挤我!所以,在他继位的第二年,我就被赶出维也纳,成为了所谓的尼德兰总督!”

    我呵呵一笑道:“那可真是苦了你!尼德兰总督,还不如一个镇长来的有实权!”

    马蒂亚斯跟着我苦笑一下道:“是啊!尼德兰在威廉的带领下,长期与西班牙对抗,根本就不接受管束。我名义上被认命为总督,可实际上,我连自己的领地都没去过!”说着,露出一脸落墨的表情。

    说到这里,我其实已经有八分相信他的话了。却继续问道:“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马蒂亚斯咬牙道:“后来!我那亲哥哥想要彻底消灭我对他的威胁,命令我率兵攻打尼德兰,名义上是‘自己的领地自己去争取’,实际上却只给我五千人马!和尼德兰人没打多久,我就被英国和尼德兰联军俘虏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对这个家伙着实有些同情。遂招手道:“政孝,给他解开吧!”

    九鬼政孝对我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走上前去,掏出一把小刀一下子割断了束缚着马蒂亚斯双腿的牛筋!起身来,又在他双手间一挥,绳索也断了一地。马蒂亚斯恢复了自由,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这是被栓的太久的后遗症吧!

    对于神圣罗马帝国的这几人皇帝,我是略有印象的。他们的父亲马克西米利安二世是个老顽固,也是个信仰和戎装皇帝。他哥哥鲁道夫二世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致使国力衰退,陷于常年战争!

    至于马蒂亚斯,与他父亲有些相似,只是没有他父亲的能力那么强,但是一定强于他哥哥却是必然的事情!一五七七至一五八二年任尼德兰总督,一五九五年起任下奥地利总督,一五九七年年镇压当地农民*起*义。一五九二至一六零六年年参加了对匈牙利和土耳其的战争。

    我记得,一六零六年,马蒂亚斯在鲁道夫二世去世之前不久,从兄长手中抢过了皇位,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但是在一五八二至一五九五年之间发生了什么,所有历史都语焉不详!

    看来,这家伙没有说谎,只是其中还有一段没有记载的历史吧!

    我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马蒂亚斯,注视了良久。在他已经感到恐慌之时,我才继续问道:“你既然被俘,为什么英国和尼德兰没有拿你的身份做文章,还任你被我带出来呢?”

    马蒂亚斯向我行了个大礼,方才苦笑道:“船长,刚才我已经说过的,我从未去过我的领地!当时战败之后,我把自己的衣服交给一个亲兵,他穿着我的衣服装作强行屠婆婆,结果被乱枪打死在路上......至于我,没有人知道我就是马蒂亚斯!没有人的!”

    我心道,原来如此。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么你从我这里抢船,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马蒂亚斯显得十分羞愧:“船长,我......我只是太想念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走的时候他才一岁!如今都两年没见过了!其实......其实我回去德意志也没有意义。我哥哥他不会希望我出现的!在我露头之前,我一定会被他的势力剿灭在萌芽之中!因此......对于抢船这件事,其实我也是很纠结的。”

    说着,他低下了头,低声道:“话说回来,以我哥哥的心胸,再加上他无子的实际情况,他能否容我的孩子活到现在,着实是一件难以确定的事!所以抢船......即使成功,也不过是圆了我的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实际作用!”

    说完,马蒂亚斯只觉得心灰意冷,无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头,在不看我,也不说话。

    他说的是真的!我的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的确是一个被至亲骨*迫的背井离乡的皇子!而且他命里的确有当皇帝的命数!有道是,捧热灶人人都会,可是捧冷灶却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做!

    既然我已经出了还,以后肯定常年在欧洲走动,能够将这样一个可能成为王者的人掌握在手中,那想必回事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也一定会带来很多有价值的事情发生吧!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缓缓的向着马蒂亚斯走去!

299.不对等同盟

    世界上本没有公平。而所谓的公平,一定是建立在对等的基础条件下,双方互相做出的妥协。任何抛开基础谈公平都是耍流氓,这就是现实。

    马蒂亚斯见我走过来,立即恭敬的微微弯着腰。在现实面前,他很明智的做了妥协,没有强自捍卫着所谓的自尊。

    我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可能逐利性会比较强,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将,也比较容易沟通。

    我走到马蒂亚斯身前一米处时,他的腰已经弯的没法再弯了,于是他索性直起腰来,只是以比较谦卑的姿态和我对视着。

    懂得隐忍而有底线——我的心里对马蒂亚斯做出了自己的评价。有的人只懂得隐忍,以至于忘了自己是谁,这样的人,我也不会与之产生过多交集的。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说说吧。”我看了马蒂亚斯半天,忽然问道。

    他被我忽然的态度变化吓了一跳,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您是指什么?船……船长大人!”

    我哼着笑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淡淡的道:“机会只有一次。”

    马蒂亚斯闻言若有所悟,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道:“船长大人!我……我想回国去!想尽力做些争取!”

    我淡淡的道:“你从被俘到现在,好歹也有两年时间。对你的现状和未来,你就没有个比较清醒的认识和打算吗?”

    马蒂亚斯从我的话里听出了意思,立即试探着问道:“船长,我的兄长一直未婚,他没有拥有继承权的子嗣。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我……”

    我打断他道:“所以你一直不愿意对我们说明身份,是害怕你的兄长杀人灭口?”

    马蒂亚斯点头叹道:“正是!我的兄长鲁道夫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彻底消灭我。尽管当初我让替身替我死去,但依然没有打消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要求。”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马蒂亚斯想了想方道:“在皇室中,有不少人对兄长不满,反而是支持我的。在我失踪之后,他们一直在寻找我的踪迹,可惜我为了安全考虑,一直不敢透露自己的行踪。”

    想了想又说道:“我想,如果我能偷偷回到维也纳——尽管兄长已经迁都——但我仍然有五成把握找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我冷笑着问道:“那剩下的五成呢?”

    马蒂亚斯咬着牙,恶狠狠的的道:“我宁可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吧!”

    我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一条小船,你自己回去送死好了。我也懒得管这种没有价值的闲事。”

    阿迪肯在一边接口道:“船长所言极是!德意志内部形式相当复杂,贸然回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实属不智啊!”

    马蒂亚斯从我们的话里听出了意思,他立即单膝跪地,恳求道:“船长大人!是我当局者迷!还请您指点迷津!我一定铭记于心!”

    我冷冷的笑了笑道:“铭记于心?那对我有什么意义?”

    马蒂亚斯抬头正色道:“如果您能助我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无论您在我这里投入多少,我都愿意十倍偿还给您!另外!”

    他将手放在左胸前,继续道:“我将给予您国内最高的爵位!您在神圣罗马帝国领地内进行贸易,永不赋税!”

    我笑着问道:“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我又如何确定你到时候不会反悔?那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马蒂亚斯楞在当场,良久方小声道:“船长您说该怎么办?我一定照办就是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不远处的卡拉西姆一眼。卡拉西姆立即会意,冷着脸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递给我道:“船长,这件东西或许合用!”

    我“哦”了一声,接过盒子后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什么?”

    卡拉西姆冷笑着道:“您请过目!”说着,他将我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瓶子。

    这两个瓶子都是大肚小口,用塞子塞着。他指着大瓶子道:“这一瓶里,乃是我先师玛玛哈荻的创制之物!乃是天下有数的奇毒!名曰鬼神囚!”

    我笑道:“听名字十分霸气!到底有何作用?”

    卡拉西姆恶狠狠的笑着说:“这乃是先师代代传承的方子。只要有人服下,这丹药中的奇毒便会渗入人的血脉!却隐而不发,直至半年以后!”

    我好奇的问道:“半年以后会怎样?”

    卡拉西姆指着另一个小瓶子道:“另一个瓶子里装着的是解药,共一百粒。按一粒半年算,够服药者五十年使用!”

    说完又骄傲的道:“这粒鬼神囚属于精品,一粒一方,所配置的解药也是单独对应!别的无药可解!这解药却也解不了其他的毒!”

    我捏着小瓶子放在眼前,盯着瓶子问道:“若是过了半年却没有拿到解药,又当是什么结果?”

    卡拉西姆想了想,让人抓了只船上饲养的鸡来。而后从大瓶子里倒出那粒丹药,从上面揪下小米粒大的一块而来,对着我道:“船长您看!”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这一瓶药无毒,乃是催化药效之用!我将其与鬼神囚一起给鸡喂食,催化之下结果立知!”

    说着,他让人将鸡脖子捏住,嘴朝着上边。而后卡拉西姆手一送,便将两种药送进的鸡的口中!

    这只鸡“咳咳”几声,将两粒药丸吞可下去!卡拉西姆让抓着它的人立即松手。只见那只鸡原地烦躁的转了几圈,忽然仰头“咯咯咯”叫了几声!

    而后不知怎么的,猛的吐出一口血,翅膀神经质似的一抖,全身羽毛顿时脱落一地!肉质在肉眼可见之下变得黢黑,又哑哑的嘶鸣一声,便倒地断气了!

    我去!好霸道的药!我不仅问道:“这药如此厉害,人吃了不会也像这鸡一样一命呜呼么?”马蒂亚斯的脸色都白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卡拉西姆淡淡笑道:“单独服用,出现药效需要半年时间!这绝无花假!”

    说着,他又从丹药上抠下一小块,喂给了另一只鸡:“没有催化助力的药物,这鬼神囚乃是一等一的慢行毒药,性能十分稳定!甚至还有提振精神气力的作用!”

    我们一起盯着另一只半天,那家伙除了打了个哆嗦,倒似是精神更加健旺了一般,四处飞奔着!扑腾着飞着!看起来真的勇猛了很多一般!

    我擦!这么神奇!我捏着那粒丹药凝视半天,伸手递到马蒂亚斯面前道:“吃了吧!吃了我就相信你!”

    马蒂亚斯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接过那粒丹药,托在手里想了想方道:“我今年二十八岁,若是能再高质量的活五十年,也将近八十岁了!”

    说着抬头望着我笑道:“我们家族的寿命都不算长!我父亲活了六十几岁,已经是难得的高寿!我知足了!”

    说完,他微微一咬牙,将那粒“鬼神囚”一口吞进腹中!用力往下一咽,丹药便融化了似的滑进肠胃之中!

    而后,他单膝跪地,诚挚的望着我。

    对此时的马蒂亚斯,如果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可如果表现的服从,则今后就有了无数的可能。对他来说,这虽然是不公平的,但却绝对不难选择!而从实际情况来看,他对现实也掌握的很准确!

    我看着他的表现,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你的诚意我看到了!那么从今天起,我便全力协助你夺回王位!只不过,办法你要听我的,按我说的办!”

    马蒂亚斯点头称是,同时接着道:“据说船长来欧洲不过两月,却已将欧洲整得天翻地覆!以这样的能力,助我复国不在话下!!我相信船长的实力!”

    这无疑是一记高帽,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没有出言反对,而是接着道:“以你现在的情况,直接返回国内是绝对不合适、不明智的!”

    自从服了丹药,马蒂亚斯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完全服从的道:“是!请您安排!”

    我微笑着道:“其实也很简单!我的家乡有个典故,叫做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你现在要做的,是在神圣罗马帝国领悟之外的地方做出事情,放出风声!”

    马蒂亚斯看着我,先是有一丝疑惑,随即恍然大悟道:“您的意思是,我打出自己的牌,让他们接招?”

    我微笑着补充道:“无论敌我,你只需要出题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交给对方和上帝吧!”

    马蒂亚斯想了想,再次单膝跪地道:“对您给予我的启发,我发自内心的感动和感激!身陷囹圄,我一度丧失了信心!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有了夺回皇位的自信!”

    看来这小子是真正明白了我的意思,可塑之才!不愧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人选!

    自此,马蒂亚斯正式加入了我的队伍。

    不过在我心里,却一直还有一个疑问,关于卡拉西姆的药!

    晚上吃完饭,卡拉西姆找到了我。他含着笑道:“船长,你一定想知道,我给你的药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我端着茶杯笑道:“对啊!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好货色!”

    卡拉西姆在我对面坐下,坏坏的笑着说道:“那的确是毒药!”

    这倒让我颇为奇怪,真的是毒药?

    卡拉西姆接着说道:“原始的丹药是大补,那是我精选了二十几种补药制成的,主要用作人气血两亏时大补之用!但是……”

    这家伙笑的很猥琐:“但是喝完之后,很容易兴奋!所以……所以每半年必须吃一粒固本培元的丹药加固一下,不然浑身痛痒难耐,很是难受的!”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卡拉西姆道:“真有你的!怎么想出来的?

    卡拉西姆笑道:“这药吃了有感觉,虽然是正面的,但是只要他心里有鬼,就不愁他不怕!”

    我笑着说道:“这么说来,那只死掉的鸡,蹊跷是在你的催化药剂上喽?”

    卡拉西姆嘿嘿一笑,没有做声。

    我点点头。结果好既一切好。今天的事处理的很圆满!即使未来产生不了多大的效益,至少也不会有太大的危害。

    这样的生意,我喜欢。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

300.静夜的私语

    孤独,仿佛流连着暗香的花朵,在如墨般的寂夜之中怒放。先生常说,寂寞就是美酒加咖啡,我不知道这两样怎么能一起喝,但是想必别有滋味吧!

    因为先生虽然年轻,却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呢!

    守在鸢的身边,我的心情可以用“缠杂”二字来形容。来到西洋,先生为了鸢想了无数的办法,我都看在眼里。不管去哪里,一回来他都会第一时间来看鸢!

    作为鸢的姐妹,我很开心,也替鸢感到开心!

    我的名字叫做铃木岚。铃木这个姓氏来自于先生,岚是我小时候师父起的名字。因为我喜欢大海,喜欢水,他就给我起了这样一个波涛汹涌的名字。

    他是希望我像大海中的波涛一样,做一个坚强的女子!

    但是,外表再坚韧的女子,她的内心深处也一定有异常柔软的地方,对我而言,我的柔软就是先生!每当夜幕降临,这种柔软就结晶升华,最终凝结成连珠的泪水。

    我是一名忍者,从生下来就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属于谁。我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忘记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

    师傅说过,忍者之所以叫忍者,就是要忍常人不能忍,所谓忍,第一刀就要指向内心。

    忘记自己,忘记情感,忘记生命,才能绝对的效忠于主人,成为一名合格的忍者。

    我一直是师傅最得意的女徒弟,因为我对所有的训教都必达完美,我也从来巾帼不让须眉!我无法成为武士,但是我也有武士一般的情怀!

    我一直以为,自己一定会在无情的路上走下去。走到走不动了,或者死亡为止!直到……我遇到了先生这一切都改变了!

    在我随着政孝和鸢一起,被首领安排效力于先生之时。我的人生仿佛打开了新的大门!

    刚见到先生时,他还是那样清秀的一个孩子。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他是个绝对与众不同的人!在他稚嫩的外边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个沧桑而睿智的灵魂!

    在他身边,我仿佛透明的一般,不需要、也不可能隐藏什么,只需要专心的做自己的本分,而且与在东瀛不同,先生并不苛求我们摒弃自己的喜怒哀乐,在他的眼里,我们绝不是工具,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嘘寒问暖、点滴照顾,一点一点的滋润着我的心田!

    有一次,鸢悄悄跟我说,先生拒绝了她的服侍,我很诧异!我觉得,先生不是因为单纯或者顾虑,而更多的恐怕是基于对我们的怜悯与同情!

    他不喜欢没有感情的在一起,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若是换了别的主人的话……呵呵,不说也罢!

    慢慢的,我感觉自己变了,变得更加勇敢——因为先生需要。

    那会儿先生要建立通往东瀛的商路,那可是从零开始呢!为了那不算远的海途,我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远航!

    后来,陈奎来到了我们的船队,他很有经验,但我更年轻!我夜以继日的学着,直到现在,我也成为了优秀的提督!

    有几次,政孝私下里劝我,作为一个女人不要这么卖力了,比起海上的风雨飘摇,抓住先生的心似乎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吧!

    每次听他说起这些我都只是笑而不语,因为他不曾懂!先生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坎坷!他需要的不是花瓶,也不是满足**的工具,而是能够给他助力撑起天地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爱上了他,而且越来越爱!他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就足以让我愉悦一整天!能够让我忘一切艰难困苦!这或许就是师父不曾教予我的——爱的力量吧。

    最让我痛苦的一点,是李家小姐……

    在世人看来,先生是大明朝首辅的侄孙,李家小姐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二人门当户对。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有无穷无尽的共同语言。

    我知道,对于先生这样的男人而言,精神才是他的至高追求,有一个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人陪伴,远远超过对一个好看躯壳的需求,更何况,李家小姐就像寒冬里绽放的红梅花儿,那么的清冽可人!

    在非洲,先生宁可与西班牙舰队直接面对,也不放弃营救李家小姐,我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但是为了先生能够安全,我宁可替他去做!

    当然,鸢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傻家伙,从小就认死理!就和我一样。

    早在东瀛的时候,那样闭塞的环境里,我们对西班牙舰队的骁勇善战都早有耳闻。作为驰骋海洋多年的霸主,跟他们正面对决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先生有情有义,无畏无惧,又怎么可能置曾经的未婚妻于不顾呢?他口中说着放下了,心里又何曾真正放下过呢?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只是为了仁义才出手相救,但每当听到李家小姐不太好的消息时、他颤动的眼角眉梢,恰是出卖他真实想法的证据!

    他依然爱着李家小姐,可那又如何呢?我不在乎他的心里到底有谁,只要有我就足够了!

    在海上遇袭的危难之际,先生为了救我,甘愿自己受伤!而鸢为了先生,又搭上了自己!

    看着昏迷的鸢,伤心的先生,我心里的苦,又有谁懂?我宁可受伤昏迷的是我才对!

    至少,那样可以让他更加爱我!

    我从小就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没有鸢那么天真烂漫,也没有李家小姐那样真性情。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追求和坚持!

    对于这样愿替我承担危险的男人,那一刻的光华足以成为永恒!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

    每念及此,我的心都在忍不住颤抖,整颗心都要被他暖化了!

    谢谢你,我的爱人!是你让我有勇气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深情的活着……

    可怜的鸢,已经是一百三十多个日日夜夜了,你怎么还不醒来?先生为你到处求医问药,想尽办法找到最好的医生,你都知道吗?

    我知道你心里知道,但就是不说,对吗?你这个狡猾的小妮子,躺着就把先生的心拴死了,害我在这里为你担惊受怕!

    等你醒来,一定要给我做最好吃、最爱吃的东西补偿我!听到没有啊?

    唉,傻家伙,你快点醒来吧,我补偿你,我给你做好吃的还不行吗?先生又出海了,去了新大*陆,那是很遥远的地方呢!遥远到海图上都模糊不清!

    他让我留下来陪你,我既不舍、又感动!你知道吗,鸢,我总是会回忆起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你最爱的那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日暮晚霞下的紅蜻蜓

    小時候被背在背上看到过

    是什么時候?

    摘下山林里的桑果

    放進小篮子里

    难道是是梦境吗?

    ?? ?十五岁的姊姊出嫁

    ??   远离家乡

    从此断了音讯

    ?? ?? 日暮晚霞下的红蜻蜓

    请你停一停

    在竹竿的頂上

    ……

    鸢你这傻家伙,呼吸还是那么平静而微弱,仿佛你最爱的栀子花。你啊,从来都是不争不抢,不怒不嗔,真是个傻家伙!

    我比你年长一岁,你从小一直喊我岚姐姐,其实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知了你对先生暗生情愫——因为云狐婆婆曾经说过,人的眼睛直通着心灵,当你深爱一个人时,爱意会在眼睛里闪烁出小星星。

    你看着先生的眼神就像神话里的银河,星星多的数不清呢!藏不住的,傻家伙!

    你忘了没,十五年前,你对才藏师父说,你要成为东瀛史上最优秀的女忍者!信誓旦旦!

    结果遇到先生之后,你就把这事儿忘了,却立志成为先生成功背后的小女人。先生对你是宠溺的,没有人不喜欢这样娇小可爱的女人吧。

    还记得吗,我们在训练中、任务中,总是不小心弄得伤痕累累,你每次都笑着说“吃一碗岚姐姐的密制卤肉饭、配一碗味噌汤就不痛了!”却从未见你流泪。

    但当先生遇到李家小姐,他们情投意合订婚的那天晚上,你这傻姑娘却一个人骑马跑到金水桥边,扶着栏杆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怕她做傻事,跑过去找她,她抱着我说:“岚姐姐,我绝不会做傻事!我放心不下先生!可是……可是我就是痛!撕心裂肺!”

    就这样哭了一夜,第二天依然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先生的面前。

    鸢,你这傻家伙,你快醒醒吧。我知道你在梦中依然放心不下先生!因为看着你,我就像看着自己……

    医生说,你是因为受伤后神经受损,我不知道什么是神经,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恢复过来!

    鸢妹妹,快醒醒吧!在你沉睡的这些日子里,多少次先生整宿整宿的陪在你身边,捧着你的小手,呼唤着你的名字,希望有一瞬间能有奇迹发生!

    你在等什么啊?真的像先生说的,你要等着他脚踏七彩祥云来接你吗?你是故意的吧!小坏蛋!

    世间的遗憾无外乎——得不到和已失去。最痛的一定是曾经得到了却眼看就要失去的。珍惜眼前人,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啊!

    先生去了新大*陆,据说那里是个混乱的地方!有着数不尽的黄金、财富和机遇,也充满着杀戮、疾病和仇恨!先生现在特别需要我们在身边!你知道吗?

    求求你!求求你快些醒来吧!医生说,你有恢复清醒的体征,我知道你快醒了!对不对?

    对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新大*陆找先生,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啊?鸢!

    ……

    是……是我眼花了吗?鸢,你是不是动了一下!

    又动了!我不是眼花!鸢!你的手指真的在动了!

    啊!眼睛!眼睛也在动!鸢,你要醒了吗?

    医生!医生!鸢要醒过来了!要醒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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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介绍:
一生奋斗,两世为人,回到明朝也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
万历的山,万历的水,容不下一往无前放浪不羁的灵魂。
我拔出刀,又收回去,月夜三更谁懂我难平难舍的情愫。
会想起谁,会忘记谁,天涯海角举杯对月又有谁能同醉?
大明海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海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海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