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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全文阅读

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txt下载     大明海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6.一起上贼船

    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这是我的原则。不逞强,该退时退,更是毫不犹豫,这也是我前世那么多年,清扫任务成功率百分之百的基石。

    当然,被背叛、被出卖是另做别论的。忘记了当时是怎样的感受,我是说,几乎忘了......

    当我到达索法拉的时候,华梅和伍丁、老塔克等人已经完全平息了努诺*桑托斯的势力,那只可悲的虫子甚至在伍丁和老塔克发起第一次冲击之时,便已经主动地放弃了索法拉的领地。而在海上遇到华梅的截击之后,更是如落花流水般被剿灭,并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见到华梅和伍丁的同时,我们也见到了葡萄牙籍的索法拉总督塞巴斯蒂安*戈麦斯,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儿。一头波浪般的长卷发向我们诉说着他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但今天的他,却只是个因为赶走了西班牙人而兴奋、同时又因为担心西班牙人报复而担心的中老年地方管理者。

    “孙先生!见到你很高兴!”受到过良好教育、掌握着欧洲多门语言的塞巴斯蒂安用一口听起来像是利物浦地区口音的英语夸张的向我问候着。和我拥抱的同时,他也小声的向我道:“从您的妻子那里,我已经得到了您赶走西班牙人的壮举!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敬意!”

    我妻子?正在愕然间,华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我告诉塞巴斯蒂安先生的。启蓝。”

    我哦了一声,对于这个误会,我不打算当面去拆穿,于是总督塞巴斯蒂安*戈麦斯着猥琐老头儿又带着一脸令人无语的笑容悄然道:“孙先生,您真让人佩服!”

    我奇怪的转头看向他,塞巴斯蒂安却更加猥琐的道:“您的妻子这样美丽、彪悍又勇敢,您是怎么降服这只母豹的呢?”

    我无语的看着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道:“这大概是债务的一种吧!总得还,不是么?”

    塞巴斯蒂安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还用力拍了我肩膀两下。我不置可否,华梅却在边笑的很灿烂。

    寒暄完毕,我们先后走进了塞巴斯蒂安的府邸。这里比起赫尔南德斯的花园式、庄园式住所有差距,但依然是座堪称宏伟的建筑。分宾主坐定,我问道:“伍丁呢?怎么没见那家伙?”

    后堂顿时传来一阵阴柔而肆无忌惮的笑声:“怎么?我的朋友,几天不见,你这是想我了?”

    能发出这样贱贱的笑声、又是一口中东英语的家伙,不是伍丁又是谁呢?

    只见他带着自己招牌式的两名艳女侍从,陪着一位长相颇为威严的金发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伍丁走到我面前一米多的地方停住脚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方才向我行了一礼道:“我的朋友,没有想到你居然做的这么漂亮!我得到的消息,那排行第五的团队已经解散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特别是......那吓人的灵异事件!”

    说道这里,他已经压低了声音,向我坏笑着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他是想问我那幽灵船的事。于是,我故作神秘的也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搓了搓右手的食中二指道:“商业秘密!”

    伍丁看着我的手势,疑惑的问道:“这是啥意思?”

    我:“付费......”

    伍丁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从带满戒指、金光璀璨的左手上摘下一枚最大的戒指,递给我道:“付过费了!快说!”

    我接过戒指,很是猥琐的看了半天,方才嗯嗯两声,笑了几下,却依旧道:“等会儿说,先谈正事吧!”

    伍丁虽然心痒难耐,但却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知道旁边还有不少外人在,便也不再纠缠,而是向我介绍了那位金发中年男子。

    “这位是来自英国的爱丁堡商会会长,大英帝国勋爵——马克*罗伯特爵士。”伍丁向着我介绍到。

    我有些疑惑的向他伸出右手——我不太清楚,现在的西洋是不是流行这种礼仪。

    罗伯特很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东方人是不用握手礼的,但是他良好的修养很快便体现出来,伸手与我相握,同时笑道:“想必你就是伍丁一直在说的、击败了不可一世西班牙人的大明帝国子爵孙先生吧!马克*罗伯特勋爵向您表示诚挚的敬意!”

    在这些强调身份地位、注重装x的英国人眼里,爵位永远是最重要的,这就和他们死板的战术一样,宁可死,也要帅;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真的是装x至死啊!

    不过我对他并不反感,这样的节奏我能够良好把控。于是我拿腔拿调的道:“作为一名贵族,解决海上不公正的行为,是我们应尽的本分。这无足挂齿!”

    华梅听了我的“装十三”言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罗伯特看了她一眼,方才更加敬佩的道:“孙先生居功不自傲,实在是绅士至极。难怪能有李小姐这样的优雅的、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士相伴!我十分佩服。”

    我不禁砸了咂嘴,华梅已经靠了上来,轻轻掺住我的胳膊,很是优雅的笑道:“罗伯特先生过奖了。启蓝一直致力于打造公正、平等的环境,我们一直在为此奋斗。当然,这也需要包括您在内的有志之士的帮助和支持。”

    这句话说得十分得体,罗伯特正要回答,作为主家的塞巴斯蒂安却开口笑道:“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不是打算站着聊到天黑吧?不如我们坐下来,喝一杯再聊,如何?”

    没有人反对,于是在罗伯特的谦让之下,我和华梅、伍丁和他的两个靓妞先坐了下来,塞巴斯蒂安和罗伯特随后才坐下。

    桌子是四方形的,而坐的位置也很有意思。塞巴斯蒂安坐在主位上,坐北朝南。我也没想着谦让,就坐在左边上首,面向着西边。伍丁想了想,坐在了我旁边,却是在下首位置,面对着塞巴斯蒂安。而罗伯特比较简单,就坐在了最后剩下的、塞巴斯蒂安右边下首的位置上,正对着我,还客气的笑了笑。

    我心中暗叹,伍丁这小子不简单啊!说到底,他的位置其实是最微妙的。如果他坐在我对面,那么就意味着他要争取和我同样的话语权,而他坐在下首,则有一点唯我马首是瞻的意思。这样的表态,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塞巴斯蒂安府上的侍女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葡萄酒,他举起酒杯,用咏叹调说唱道:“女士们、先生们!首先让我们为伟大的胜利干一杯!”

    这一下敬酒,充分体现出塞巴斯蒂安酒场老江湖的身份。我们一起举杯,轻声道:“敬胜利!”

    酒杯轻轻一碰,纷纷一饮而尽。

    侍女倒酒不提,塞巴斯蒂安继续笑道:“特别要感谢孙先生,当然,还有李小姐和伍丁先生。正因为有你们的英勇战斗,才有了赶走西班牙人的胜利!”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的确,我的祖国——葡萄牙,暂时陷入了西班牙人的掌控之下,但是我们并不屈服。而我,则代表葡萄牙隐藏的势力,代表赫尔南德斯先生,代表伊利里亚半岛西端的一百五十万热爱和平的葡萄牙民众,参加今天的会谈!”

    啧啧,这调子唱的可真高。我心中暗道,其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口惠而实不至的人。看看吧,他到底打算干嘛。于是我继续沉默不语。

    罗伯特开口笑道:“是啊!久闻孙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又是毫无营养的恭维,我嗯嗯啊啊的应对着,不想接过话茬。

    心眼长在暗处的伍丁听出了话头,知道今天的情况是谁先开口、谁就吃亏。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初步的争斗已经结束了,西班牙人的势力暂时被赶出了东非。那么接下来呢?诸位打算如何应对西班牙人的怒火?”

    这句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是啊,接下来呢?有道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接下来怎么守住战果呢?而伍丁在另外两人向我集火的同时率先开口,其实也是给我纳了投名状的意思。

    塞巴斯蒂安着老家伙不愧是老油条,微笑着道:“伍丁先生说的是,这在以前的确是个问题,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说着,他用双手夸张的指着我道:“来自东方的神奇子爵——孙启蓝孙先生,已经打破了西班牙人在海上不可战胜的神话!而接下来,也将由他继续续写这一神奇的伟业!”

    罗伯特立即附和着鼓起掌来。这真是好算计啊,想让我去背锅,他们坐收渔人之利。哈哈,真当我是二十郎当岁的愣头青啊。

    于是我笑了笑,收敛表情奋然道:“总督先生说的也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便全盘接手东非贸易,诸位放心,我一定把东非打造成铁板一块儿,保证让其他人泼水不进!”

    听了这句话,塞巴斯蒂安和罗伯特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他们想让我接盘的是对付西班牙人这件丰功伟绩,而不是实际的贸易和利益。

    罗比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方道:“东非海岸线绵延千多海里,管理十分困难,我们也可以帮孙先生分忧啊!”

    我摇头道:“不用!你们放心吧!西班牙人我能对付!照顾这些许贸易航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而且......”

    我转头轻轻瞟了伍丁一眼。这小子立即会意,接口道:“我们伍丁商会会协助刃海商会管好东非,就不给诸位再添麻烦了!”

    一唱一和,将另外两人堵得够呛。想从我这里占便宜?呵呵。

    塞巴斯蒂安见气氛冷场了,谈话的方向也远离了他本来预设的方案,便提议再喝一杯。这一次没什么人应和,都是草草举杯,草草碰杯,浅浅的抿了一下。

    塞巴斯蒂安放下酒杯,带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道:“孙先生,我们的意思是,东非的贸易上,大家应该共享。”

    我听了这话,点着头一拍桌子道:“有道理,有钱大家赚,我同意。那我们就签下攻守同盟,生意大家做,敌人来了嘛,自然也要大家扛。虽然前期功劳都是我的,但是我也不会吃独食,我会分出一些份额给二位所代表的的方面。当然,想必各位也不愿意有吃白食的人存在吧?”

    吃白食的,自然是指刚才想甩脱责任、只拿利益的塞巴斯蒂安和罗伯特两人。于是两个老家伙笑的更加勉强,却不得不表态道:“坚决反对吃白食!”“有钱大家赚,有事大家扛!”“共同防范、携手努力,抵制西班牙人再次染指东非”等等豪言壮语。

    空口白话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很快把攻守同盟签订为白纸黑字。最终确定,我和伍丁共同占东非四成贸易份额,塞巴斯蒂安和罗伯特所代表的的葡萄牙、英国商会分别占三成份额。

    当然,防卫义务是均等的。而我还因为让出了较多的东非贸易份额,换取了葡萄牙、西班牙在西非各个港口一成的贸易许可及份额。

    如此一来,仅从商路上说,刃海前往欧洲的最后门槛已经打通了!而葡萄牙人和英国人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更重要的是,本来并非盟国的英国、葡萄牙,还有我这是实力不凡的外来力量因为这个契机结合,这是对西班牙给予大家强大压力的有力应对措施,可以说这次会谈,没有输家!

    于是,当我们的五只酒杯再次轻轻碰撞时,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许多,也热切了许多啊!

    利益,真是个好东西!

257.谁来保后路

    瓜分了利益,谈好了责任,剩下的就是交接的问题。严格意义上说,从西班牙人被彻底赶出东非之后,我们的防卫任务不是变轻了,而是更加繁重!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亮出来的刀子不吓人,藏在暗处的利刃才最可怕。

    明知道西班牙人就在这里,那没有什么可怕的,想办法对付他们就是了。但是如今西班牙人明面上的实力全被清除了,而每个人又心知肚明,他们绝对有报复的实力和打算,这就让人比较难受了。

    所以我才要拉着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一起。当然,我和伍丁也会承担防卫责任,只不过多拽一些人,怎么地也有攒鸡毛凑掸子的效果,总好过自己一家独力支撑。

    从塞巴斯蒂安的庄园出来,我们回到了临时指挥所——一处临海的小院子。二层小楼还是土坯加木板的结构,显得十分简陋。老塔克则已经在里面等候我们,见到我来,显然有话想说,但看到周围人多,他硬生生的坚持住,没有立即开口。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他外孙女的事,最近我从抓到的俘虏口中也隐隐有所耳闻,据说消失已久的西班牙叛徒——红发女海贼克里斯蒂娜又现身了!只是行踪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行踪。而据推测,则是葡萄牙皇家海军总司令的公子准备出海历练,克里斯蒂娜想要在海上报这份仇怨才会突然现身吧。

    真的是葡萄牙人么?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虽然西班牙人用不光彩的手段侵占了葡萄牙王室的王权,但是客观的说,两国的经济上还是相对独立,除了外交权力之外,葡萄牙并没有明显的失去什么实际利益。而且从他们表现出的情况来看,不大可能这样大明大方的挂着皇家海军“红心十字”的旗帜去干海盗的事情。

    但是对于老塔克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我当即拍了拍老塔克的胳膊,微笑道:“放心吧。只要碰到你外孙女,我们一定会伸手相助的。毕竟于公于私,她都算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么?”

    老塔克感激的点点头,毕竟他只是新加入商会不久,搭上整个舰队,为他一人的外孙女而战斗,他无论如何是张不开这嘴的。

    在他看来,本来最好的打算是我能借给他一条船,他想带着一些人自己去办这件事。但这无论如何也没有我们整体行动效果好、成功率更高。所以对我的深明大义,老塔克心里十分感动。

    那么谁留下来呢?目前我手下能够当分舰队提督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最合适的非陈奎莫属,但是这位老哥最近混西洋混的风生水起,我们初来乍到,还需要一个熟手。

    其次是岚,但是鸢现在这个样子,岚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来的。华梅?我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她直接甩给我一个不可能的表情。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难道要玛维留下来?非洲是商路,也是退路,我更希望把退路交托到一个放心的人手里。而且玛维熟悉西洋,我更需要他留在身边。

    还有谁呢?我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自己手下的航海士和心腹们,突然,我的眼神被一个人吸引了。他跟了我已经一年有余,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平时话不多,但是却言出必行。有时候偶然在私下里提一些建议,都是十分具有建设性,更重要的是——他当过船长!

    这个人就是罗德里格斯——我从东瀛挖到的极品船医!当年他从威尼斯启航,一路到了东瀛,这一路的情况我几乎听他讲了一遍,他绝对是个指挥若定的大将之材,只是因为妻儿的去世,大大折损了他的锐气。或许,这是一个让他重新振作的机会也说不定。

    于是,我在众人互相嬉笑之际,缓缓走到沉默的坐在墙角看书的罗德里格斯身边,坐在了墙边的草垫子上。

    见我坐在他身边,罗德里格斯放下了手中的《解剖学》,轻声道:“船长,你找我?”

    我看了一眼书皮上的人体肌肉图例,微笑着将书要了过来,随意的翻了两页,方才漫不经心的问道:“老兄,你就像一直做医务的工作吗?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罗德里格斯没明白我的意思,皱眉道:“船长需要我做什么?除了医务,我在船上最擅长的岗位就是测量师。您是打算让我当导航员?”

    我摇头道:“不!那并不是你最擅长的岗位。”说着,我把书递还给他,微笑道:“你最擅长的岗位,应该是船长!”

    结果书的罗德里格斯猛地抖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您......您说什么?船长?”

    我笑而不语,盯着他的眼睛。

    罗德里格斯将书放下,凑近了一些,低声道:“您是准备让我经营非洲商圈?”

    我不答反问道:“你有信心吗?你该明白,这条航路对我的重要性。”

    罗德里格斯重重的靠在墙上,微微抬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生命之路!”

    说完,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也默不作声,就等着他的回答。良久,罗德里格斯突然开口道:“我没想到是我!毕竟,这条航路太重要了,我没想到您会把这么重的责任交给我!”

    我再次问道:“你有信心吗?”

    “我有!”罗德里格斯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这名四十多岁的文雅男子忽然激动起来,他压低声音道:“我当然有信心!即使是西班牙人来,我也能与他们周旋。只是,这份责任太重了,我没想到您能给我这么大的信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会留下弑、簧和一些忍者辅助你。你不好出面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

    罗德里格斯点了点头,他是十分感激的。留下一些忍者,就像是给自己多长了眼睛、耳朵和手足,久在阵中的罗德里格斯十分明白这一点。

    不等他说话,我又说道:“任何时候,保住自己要紧。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罗德里格斯也和我一起站了起来。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随着我走了两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我走到众人中间,微笑着拍了拍手,等众人都看向我、安静下来之后,我方才宣布了自己的这项重大决定。

    人们听了我的安排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一同鼓起掌来。在我的阵营当中,大家都清楚提督的人选有哪些,也对每个人的情况心知肚明。此时选任罗德里格斯当提督,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船只的话,除了我们最早的一大两小三条船,还有最近从西班牙人、特别是努诺*桑托斯手中缴获的战舰四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吨位加起来也近万吨,绝对是本地一股不小的势力。

    安排完这件事,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开始和大家喝起酒来。朗姆酒加上果汁的味道实在是很令人愉悦,一不留神我就下去三大杯。这时,伍丁笑嘻嘻的走到我身边,指了指我手上戴着的那枚金光灿灿的大戒指道:“我付了费了!”

    我顿时明白过来,哈哈笑着拍了拍伍丁的肩膀道:“走!我们去码头看!”

    说完,我当先向着外面的码头走去,九鬼政孝随即跟我走出门去。伍丁咂咂嘴,饶有兴致的随着我们去了。

    到了码头,我见很多水手正在清理着复仇号的船体。他们搭着高高的梯子,从复仇号的船身上清刷下来一层层灰白色的涂料。

    我指了指那些融入海水的涂料,笑着道:“那!这艘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幽灵船了!”

    伍丁左右端详半天,摇头道:“这不就是你离开印度洋时,我半卖半送给了你的那条威尼斯战舰么?它怎么会是幽灵船?”

    我哈哈笑着道:“你看,夜间的海面是黑沉沉的,船体也是黑沉沉的,而我在吃水线以上三米的地方刷了一道白色的波浪线,在夜间看起来就像是飘在空中,因为下面的部分是看不清的。更何况,是在那风雨交加的夜里。”

    “其次!”我指着甲板上面道:“我让人们用帆布遮住了所有有人活动的地方,熄灭了所有的灯火,这是违反航行原则的,不由得西班牙人不信啊!”

    伍丁有些急促的问道:“那炮弹呢?西班牙人朝你开炮时,你是怎么挡住炮弹的?”

    我微微笑道:“西班牙人的船队,一向是以白刃战为主,炮击战为辅。我考察过,他们的船上——特别是这种白刃战船上,装载的都是四英寸以下口径的滑膛炮,所以我在船体上蒙上一层熟牛皮,再裹上一层铁皮,又敷一层熟牛皮,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说完,我笑嘻嘻的看着伍丁。这老小子抬头看着船上面想了半天,方才喃喃的挤出一句话:“这么无耻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什么叫无耻?这叫战术!”

    伍丁还没缓过神来,继续抬头看着上面问道:“好吧!战术!那么你不怕被识破、整条船全军覆没吗?”

    我诡异的一笑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焉能辨其是雄雌?”

    说完,见伍丁完全听不懂,我无奈的耸耸肩,问道:“在阴森恐怖的雨夜里,不知道真假的情况下,你会主动冲上去和鬼怪拼命么?”

    而后拍着一脸说不清道不明表情的伍丁肩膀道:“我就要走了,罗德里格斯拜托你多照顾!”说完,哈哈大笑着去了,留下一脸古怪的伍丁看着我的背影,良久没有开口。

258.分不清对错

    离开索法拉,我的舰队开始逆风南下,近期第三次赶往好望角。没有了暴风雨的侵袭,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宁静,但我的心情却恰恰相反,说不清的感受在我心头萦绕......

    原因只有一个——华梅。

    原本,我以为她已经变心,所以从心底里接受了鸢,还有岚的感情。在欣赏和陪伴之间,我选择了陪伴。

    但是如今呢,久别的华梅回到了身边,而且还对之前的不辞而别做了有力说明。从她近期各方面的表现来看,应该客观的说,她正是我最需要的那类女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海盗,做得了船长。各方面对她的评价也很高,哪怕就是从庸俗的、颜值即正义的角度讲,她也是完美的,不是吗?

    可是,我不能这样简单的做出选择,对不对?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是鸢陪着我;在我直面危险的时候,是鸢陪着我;在我无奈彷徨时,是鸢陪着我;在我痛苦寂寥时,还是鸢陪着我。

    尤其是,当我面临生与死之时,鸢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我,我于情于理,于方方面面,又怎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呢?

    船尾甲板上的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望着晚霞如血,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海鸟在轻声鸣叫、自由飞翔,心里也很惬意 。我的心情不知道有没有反应在我的脸上,但是我知道,我静静的面对着华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在怪我,对吗?启蓝。”华梅的声音忽然传来,她微微侧着头,微笑着宁望着我,一如当初我们在京师之时的美好时光。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作何回答。诚然,我心里对她并非没有意见,可是我又该怎么说呢?对,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就是咬住不放,我就是别扭到底?

    “我知道,你为了鸢的事情很难过,我也一样。”华梅的表情十分没落。当初在荒岛上,鸢和华梅已经结下了友谊,尽管因为我的原因,她们之间不可能亲密无间,但是常年行走在大海上的人,谁不是朝不保夕,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呢?

    “嗯,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最操心的事情,是让鸢尽快醒来。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的感受。”我低声道。

    “当然,启蓝。鸢为了你,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样伟大的爱,无论是谁,都会满心的钦佩。”华梅很真诚的道:“我会陪着你的,好吗?我不会再离开了,你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

    我沉默了一会儿,微笑了一下,仰着头道:“说实话,你能回来,我十分高兴。但是......”

    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闷。是的,我并非专注于某个人,但是,我却知道谁对自己真的好。所以我对鸢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爱!到了她出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真的已经被她充分的占有了!

    可是对华梅,我真的无情么?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那!其实我的心里真的很纠结,如果华梅不回来,我固然可以专心的对待鸢,还有岚。但是每当听到她的消息,我的心里总会收紧。知道她有危险,我又忍不住去救她。

    鸢就是因为这个而受伤昏迷的,我时长在为此自责,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真的可以对华梅见死不救吗?

    不可能,我做不到的!扪心自问,我知道自己一定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华梅已经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的搂住我的脖子,将脑袋贴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我陪着你呢!好吗?”

    我正要说话,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抬头看时,却是岚。

    岚快步走过来,刚想说话,却见华梅搂着我的脖子,紧紧靠着我的样子,她的眼神顿时一黯。华梅见有人来,缓缓松开了手,端端正正的坐在我身边。

    岚对着华梅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方才转向我道:“先生,前面就是好望角了。老塔克的意思是,我们不要紧贴着西非的海岸上行,最好向东再行驶三十海里左右,然后北上圣乔治。这样应该会比较安全。”

    想了想又道:“我和陈奎也是这个意思。”

    我站起身来,轻声道:“好!我们到船长室研究!”岚点了点头,又看了华梅一眼,方才带头往船长室走去。华梅也紧随着我站起身来,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算了,走着看吧,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就把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随着岚当先进了船长室。

    相关的人都在,我也不多说话,坐到了正面的椅子上。陈奎开口道:“船长,之前我们在这附近消灭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第五分舰队,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沾沾自喜的事情。”

    我没有作声,而是定定的看着陈奎,做手势示意他继续说。陈奎在航海图旁边又打开一张图纸,夜间灯光不好,我便凑近了跟前,仔细看着。

    其他人见我走上前去,为了跟上我的节奏,也纷纷凑到跟前。

    呵!真没看出来,陈奎还真是个指挥管理优秀人才——他画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组柱状图!

    当然,肯定没有现代的ppt那么精准,但是依然很直观的说明了我们当前面对的问题。

    陈奎的手自上至下缓缓滑动,沉声道:“船长,这就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总体排水量。”

    我点点头,凝神看去。只见我们击败的第五分舰队已经被涂上了黑色的x,显然,表示它已经消失了,或者说,解散了。后面标注着几个小字,我定睛看去,原来是“排水量”三个字。

    原来如此。顺着第五舰队往上看,第四分舰队的排水量整整比第五分舰队长出一半左右!这么说来,它们的排水量应该在一万五千吨左右!

    而继续往上看,越往上,排水量越大。到了旗舰时,排水量几乎是第五舰队的十五倍以上!

    我去!排水量超过十五万吨、将近二十万吨的战舰队?

    按照现在的船只排水量和舰种配比来计算,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主力舰队至少拥有一百五十艘左右的战舰!

    忽然之间,我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无力感。难怪陈奎会那么说!来自未来的我,自然知道西班牙无敌舰队十分强大,但是它居然强大到如此地步吗?

    我目前的舰队,加起来还不到八千吨!这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啊!怎么打呢?

    整个船长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我皱着眉头沉思着,忽然,我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在众人瞩目之中问道:“陈奎,你是否掌握了西班牙人舰队的动向呢?”

    陈奎听到我问这个问题,忽然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微笑,他又将手指移回航海图,将整个巴掌盖在新大*陆——也就是加勒比海一带,沉声道:“在我南下之前,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主力聚集在这一带,与英国、荷兰、葡萄牙人竞争当地的控制权,我估计一时半会儿难以分身!”

    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再次问道:“比例大概占多少?”

    陈奎道:“七成!”

    听了这话,我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不大明白,敌人如此强大,我为什么发笑?

    我环视一周,每个人脸上都是疑惑地表情,除了......华梅。

    于是我双手交叉,微笑着问道:“华梅,你来说说,我为什么发笑?”

    华梅看了我一眼,轻声笑着道:“启蓝你一定是想到了草原上曾经的那位霸主吧!”

    我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朗声道:“当年忒没真在草原上与金国人争霸,忒没真的兵力只在十万左右,而金国人的兵力将近百万!”

    说着,我将双手张开,微微罩拢着华北地区,继续说道:“但是忒没真不去和金国人硬拼!他们就像快刀削肉,今天削掉一万、明天吃掉两万。久而久之,敌人的主力便消耗殆尽了!而我们也同样可以用这个战术!”

    见众人的眼中露出明白的意思,我又收回双手,淡淡的道:“毕竟,敌人再多,也不可能一下子全出来!只要我们保持警惕,同时联手西班牙的敌对国家,有个几年时间,一定可以战胜这看似不可战胜的额西班牙无敌舰队!”

    士气又高涨起来!有的时候,人们并不是要什么严谨的证据来证明行与不行。或许只是一个人的信念,坚定信念,就会燃烧一个群体、一个团队、乃至一个国家的信念吧!

    船队按照陈奎和老塔克的建议,离开好望角之后没有直接向北,而是先向西行驶了即使海里,再径直向北航行。这样也是规避敌人第一轮报复的最有效方式吧!

    我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任由夜里的海风凉浸浸的吹在脸上。身后忽然传来华梅的声音:“启蓝,你真的是一个好的带头人呢!”

    我没有回头,却微笑着问道:“此话怎讲?”

    华梅微笑着站到我身边,扶着船甲板前沿的栏杆,哈出一口热气,方才微笑着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旺盛的斗志,并且带领众人走出低谷!这就是最了不起的指挥才能!”

    我偏头望着华梅,轻声道:“那还要多谢你给我台阶呢!不然效果可没有那么好!”

    华梅目光灼灼的望着我,诚恳的道:“能帮助到你,我很开心!启蓝!”

    望着她的眼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重新扭头看着前方,淡淡的道:“不知道前面的路是怎样的呢!”

    华梅也看向前方,笑道:“不管怎样,一起走下去便是了!”

    月光如水,海水入镜......

259.西洋新动向

    我记得,非洲应该有两个佛得角,一个在大海上——北大西洋的佛得角群岛上,东距非洲大陆最西点的另一个塞内加尔境内的佛得角五百多公里,扼守着欧洲与南美、南非间交通要冲,包括圣安唐、圣尼古拉、萨尔、博阿维什塔、福古、圣地亚哥等十五个大小岛屿,共管辖着北面的向风群岛和南面的背风群岛两组。

    另一个佛得角在陆地上,就是刚才说过位于非洲大*陆最西端、塞内加尔首都佛得角。

    然而无论说道佛得角或者塞内加尔,除了航海爱好者和足球爱好者之外,其他人可能了解并不多。但是如果提起弗得角半岛上的著名地理位置达喀尔,恐怕因为著名的达喀尔汽车拉力赛的缘故,导致这地方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且后世的达喀尔拉力赛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汽车,而成为一个集汽配、箱包、比赛和各类周边设备为一体的综合品牌。能够在达喀尔拉力赛上取得好名次的卡车、suv或者摩托车,要么名声赫赫,要么一夜成名,成为无数赛车爱好者、赛车品牌的圣地。

    但是在今天,当我们的舰队航行到达达喀尔——准确的说,是葡属佛得角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充满着肮脏和血腥的的补给港和奴隶贸易集散地。成批的黑人被绳索束缚着,像是等待贩运的动物一般,被牵引、驱逐,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命运、分离和痛苦。

    可是,这是时代的大趋势,即使再不忍,我也无法和整个西方对抗。于是只能自我安慰,用现代国内某些砖家的话说,这也是促进民族大迁移、大融合的进程吧!啧啧!

    一六七一年以前,两个佛得角都处于葡萄牙的管控之下,充当着葡萄牙等西洋各国南下非洲、东进印度洋、西向新大陆的前哨补给站。

    一六七一年之后,法国人发现了陆上佛得角的重大战略意义,从葡萄牙手中将这块土地“买”了过来,进行了大量的开发,弗得角——或者说达喀尔成为了法属非洲的首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等我真正到达这里,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航海史上达喀尔的名声没有好望角大,但是实际战略意义却远远超过好远角!

    那一排排等待出海的远洋海船,就像水中并行的鱼儿似的,北上、或者南下。我们的船队算是规模不小了,但是驶进码头之后,居然就像一瓢水倒进了海里,当真是分毫不显!

    我也在认真思考,为什么在如此偏远的非洲,会有如此繁华的地方?经过对比,答案一目了然——

    非洲最南端好望角的最大价值在于它是欧洲去非洲东海岸和亚洲的必经之地,经过西非漫长的额不毛之地航行之后,终于可以在转弯之前补给一次,喘口气、歇歇脚。

    但是客观的说,好望角距离欧洲实在是太远、太远了!所有欧洲的船只在抵达好望角之前,都一定会在地理位置更突出、更便利的必经之路达喀尔进行补给。但如果目的地是非洲西海岸,或者新*大陆加勒比海、南美洲,则不需要再走好望角,直接在达喀尔补给就可以调头向西、横穿大西洋了。

    等到后世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后,好望角的战略价值便一落千丈,因为欧洲人通过海陆去印度洋再也不用绕大圈儿了,直接走地中海、通过苏伊士运河,便到达了红海。这样一来,需要绕过好望角的贸易量锐减九成,好望角便从此风光不再。

    但达喀尔却可以不受任何影响。从欧洲去美洲,怎么也不可能走苏伊士运河。所以到了后世,好望角能赚的钱,达喀尔一毛不少;而达喀尔能赚的钱,好望角却基本够不着。

    于是好望角便成了一个曾经的明星、现实的过气网红,所有的繁华都化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剩下感叹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的份儿了。

    以史为鉴,南亚的马六甲海峡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好望角呢?扼守着亚洲通向欧洲、非洲和印度洋的咽喉,马六甲港在现代已经成为了明火执仗的“海盗”。东亚大国深受其害之下,毅然决定通过巴基斯坦,建立跨越海陆的瓜达尔港!

    一旦瓜达尔港建成,预计马六甲的航运总量将下降80%左右!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以想见,马六甲的衰落只在明天!

    不过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的我,更改关心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在佛得角酒吧,我使出了自己惯用的“撒币大*法”,一顿金币扔出去,顿时得到了不少消息。

    西班牙在地中海与奥斯曼帝国开战!大量兵力集中到了巴萨罗那和阿尔及利亚等地周边海域。奥斯曼帝国的海军主力由伊斯坦布尔方向出发,途径雅典,正在向着意大利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周边海域靠近。

    最靠近双方交火地点的意大利出奇的表示沉默,不参与双的势力之争——欧洲二狗子的称号果然不是白叫的,双方都打到自家门前了,还在那里装圣母婊。

    接着双方交火的机会,英国和荷兰在西北欧闷声发大财,不断加强对世界各地未开发土地的掠夺,攫取资源,壮大实力。法国等二线航海国家也在慢慢崛起,但是比起一线航海大国明显有差距。

    但是无论强弱,各国在势力划分上正打的水深火热,明枪暗箭层出不穷,势力的争夺已经达到了白热化!

    不过,也有人说,据说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第五舰队最近被一支神秘力量剿灭了,该国上下大为震动的同时,西班牙国王也责成海军总司令a*佩雷斯*德*古斯曼查出元凶,尽快给国民一个交代。

    听到这里,我不禁挑了挑眉毛。啧啧,怎么着?要找事儿?我是吓大的?

    这点儿小阵势就想吓倒我?我整建制的加莱快船是闹着玩的吗?

    打不起我还跑不起吗?

    真可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听了这个消息,还是让我更加打起了警惕。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连过往都惊动了,看来这件事一定是背后有因果,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舰队,没有理由引起这样打的动静。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酒吧之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美艳的西班牙女海贼又出现了!”

    听到这句话,我和老塔克几乎同时转头,望着吧台边上那一桌水手。

    一个穿着葛布衫的水手拎着酒瓶高高举起,将瓶中最后几滴酒摇晃着倒进自己口中,嘟囔着道:“谁说不是呢?据说那小妮子本事大得很,不知道从哪里攒了一整条舰队,在马德拉附近附近西班牙海军呢。”

    刚才说话的小胡子哈哈大笑道:“好像听说,她男人被西班牙海军的什么人和葡萄牙人串通着害死了,她是想报仇来着。”

    葛布衫咋着嘴道:“不容易啊!听说西班牙人把大量的船只埋伏在向风群岛,准备和塞维利亚的舰队联合、附近女海贼呢!”

    旁边的醉汉扯着嗓子道:“打吧打吧!看看最后谁把谁打趴下!”

    说完,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和老塔克对视一眼,并不打话,立即带着人员离开酒吧,全速朝着码头赶去。

    边快步走着,我边问老塔克:“你说,他们的消息能算几成?”

    老塔克走的太快,残肢似乎不太舒服,微微皱着眉头道:“至少在向风群岛的船队肯定是真的!那里到这里这么近,没有什么消息能隐瞒的!”

    我点点头,走着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老塔克的脚步似乎滞了一滞,又加快脚步,他低声道:“船长,我不能让大家陪我去冒险......”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微笑道:“别说这个!”说话间,已经到了码头,我继续道:“走!先上船!”

    到了船长室,心腹骨干们齐聚一堂,我当即说明了情况。众人对我决定出兵,帮助老塔克外孙女的决定表示赞同。

    这里要说明,并不是什么伟大的革*命友谊导致大家同心同德,而是我们已经和西班牙人闹翻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还沾亲带故!这就没有不帮助她的理由!

    船只缓缓启动了,我看得出,老塔克的神情非常激动!毕竟,这是他在人间唯一的亲人了,能够得到她近在咫尺的消息,更有机会亲手拯救她的性命,怎么可能让他不激动?

    但是光凭着激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计将安出呢?我思考着。眼神顺着海上佛得角一路北上,突然,我的眼神停留在佛得角与马德拉岛之间的一处岛链之上!

    我不由得站了起来,缓缓伸出右手,将食指慢慢的点在了加那利群岛!

    众人的眼神随着我的手指落在那里,思考着。

    陈奎最先开口:“船长,我觉得行!如果真的打起来,我方船只不可能北向行驶,越往北,只能越靠近西班牙的势力,所以一定会向南退却!”

    玛维也道:“我曾听说,那一带的水域地形相当复杂,绝对是突袭的好地方!”

    华梅又道:“据说,加那利群岛最近在交战之中,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打的火热,他们也算是同床异梦吧!”

    听了大家带来的消息,我心中思考着,慢慢的,一个计划浮上心头。于是我下定决心,右手攥指成拳,重重敲在加那利群岛之上!

    目标!加那利群岛!

260.加那利救援

    据后人推测,加那利群岛的英文名islas canarias很可能是来自于拉丁语“canariae insulae”,意思是“有狗的岛屿”。根据历史学家老普林尼的研究,毛里塔尼亚国王朱巴二世是这个名字的创造者,原因是后者认为这个岛上有许多种类的大狗。

    其实有没有狗没人知道,但是加那利群岛上曾经有很多的海豹。这种被称为海狗的东西是很多男人的最爱,因为海狗油有很重要的“功效”!

    哪方面的功效?那方面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所有男人都达到我的状态的话,海狗根本就不会消失,应该泛滥成灾了才对吧!

    哇咔咔咔!

    我们从佛得角出发,一天之后就到达了加那利群岛以南的海域。这里已经是西班牙人的控制区,所以我们尽量绕开了航道,从夜间的暮霭中靠近了敌人可能出现的区域。

    绕过拉斯帕尔马斯的时候,瞭望手忽然叫道:“船长!远处有船队交火!”

    我顺着他的指示方向看去,北方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有烟火在升起!隐隐约约的炮击声穿进耳中!果真有人在交战!

    看来,佛得角酒吧的情报是真的!老塔克的脸上露出的焦急的神色。我理解他的感受,但是我们不能贸然前往。

    敌人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伏兵,所以我们必须先摸清敌人的实际情况,再说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处置。

    晨曦渐渐升起,我看清了!

    大概有二十五艘战船在战斗!大船在十艘左右,小船的量大,却没有加入战圈核心,而是在外围炮击着内圈的船只。

    内圈里的船只,有一大部分挂着西班牙王室的旗帜,还有一小部分——准确的说是三艘盖伦战舰,挂着表示熊熊燃烧的狮子旗帜!

    战圈里,西班牙的船只已经占了上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弱势的一方在主动寻求决战,而强势的一方却在规避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反常的情况?

    我将目光头像了老塔克,希望他给我一个答案。

    老塔克望着那边的船队,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是她!我的外孙女,克里斯蒂娜!”

    说着,他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道:“在西班牙和周边国家,克里斯蒂娜有个绰号,叫做焱之雌狮!她的勇猛远近闻名,所以敌人应该是在避免与她白刃战!”

    听了这话,我不由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是多彪悍的女人啊!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浑身肌肉、满脸横肉的女子形象!如果一定要给她选个原型,大概就是水浒传中的母大虫顾大嫂......

    当然,救人是一定的。我仔细的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克里斯蒂娜的船队尽管摆出一副与敌人决战的架势,但是旁观者清,她的真实目的应该是向西突破、利用敌人躲闪的空档和硬直寻求脱离战场的空间!

    “全舰队成一字型战列舰,左满舵,向正西方向全速前进!在与敌接近至一海里时开始攻击,集火敌军旗舰!”我断然下令道。

    我方舰队开始由梭子形的行进队形变化成一字型的攻击战列线,调转船头,向着正西方向悄无声息的前进着。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敌军在全神贯注与近处的敌人作战之时,很难发现身后远远的掩杀来另一支队伍。更何况,在这地中海的周边,又有谁敢来撩西班牙人的虎须呢?

    我敢!我不仅要攻击他们,有朝一日我还要打败他们!可能的话,尽可能的消灭他们!

    想起仍然昏迷不醒的鸢,我的心里怒火在燃烧。但是战场之上,绝对不能被怒火蒙蔽了双眼,我的心里,宛如冰冷的地狱火在燃烧,却越加的冰冷!

    接近了!我们与敌方的舰队聚集地之间仅仅相距两海里左右了!而东方的阳光已然洒满海面,我们再也没有遁形的机会!唯一对我们有利的条件是我们的位置——相对于敌军,我们的位置偏东,敌军望向我们的时候会被太阳光或多或少的刺伤眼睛,在对我方实力的判断上或许会出现一些偏差吧!

    “加速!加速!进入射程既开炮!目标,敌方旗舰!”我大声下令道。

    我方的舰队由面向正西改为向着西北方向前进,在强劲东风的鼓吹之下船速骤然提高到极限!据我估计,我们的船速平均达到了二十三节左右,这已经是蒸汽时代船只的速度标准了!

    宛如闪电,我们快速的接近了敌军的身后,形势开始对我方极为有利——中世纪时,战舰上没有所谓的旋转炮塔一说,想要瞄准敌人,首先要将自己船只的某一侧船腹对准敌船,让火炮能够大概瞄准对方。而后,再选择恰当的瞄准角度、击发时机,去攻击敌人!

    可是现在的敌军正和克里斯蒂娜的舰队搅和在一起,根本无法抽身,组成便于射击的战列线更是无从谈起。于是,这便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良机吧!

    敌方的旗舰本来在战圈外围,目的是尽量规避同焱之雌狮克里斯蒂娜的正面决斗,可是此时此刻却反而完全暴露在我方的炮火之下!

    进入一海里半左右的位置时,水手长的声音传来:“已进入射击距离!”

    我也不犹豫,高叫道:“射击!射击!急促射!一个基数,开火!”

    右侧船舷的火炮顿时开始怒吼起来!二八英寸的曲射火炮像雨点般对着敌方旗舰泼去!尽管口径并不算大,但是由于是曲射炮——也就是迫击炮的原因,弹炮在接近敌船的时候开始呈现急剧的下坠,这样就极大的避免了直射火炮跳弹的可能,变成了极大角度的吊射,砸的敌方旗舰和周围一片区域烟尘四起!

    通过望远镜的视野,我看到敌方旗舰的甲板之上一片慌乱!敌军被背后突然开火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了保护首脑,敌方旗舰开始向着圈内挤去!除了对方的船只围上来保护旗舰之外,他们也开始努力向克里斯蒂娜舰队的方向挤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如瓢泼的炮弹,凶悍的克里斯蒂娜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见攻击旗舰的效益正在逐渐降低,我高声下令道:“转移火力!目标外圈敌舰!自由射击,为友军打通脱离通道!”

    在我下令的同时,敌军的阵型已然完成了变化,零星的火炮开始向着我方攻击过来!这样的距离之下,除非是像我们这样,靠着大量的炮弹打命中概率,仅仅靠着某条船或者某几条船的火炮射击是很难奏效的!

    所以我连规避的命令都没下,我方的船队就像一把剃刀似的,沿着交战核心的外圈浅浅的刮了过去!外围的敌舰普遍是轻型战舰,在我方的炮火攻击之下,一艘护卫舰很快、便冒着黑烟,开始缓缓沉没!

    尽管只是一艘排水量最小的护卫舰,但是这对敌军的、心理冲击却是相当之大!很多敌舰开始退却,结果被后面冲上来的克里斯蒂娜舰队趁机一阵劫掠,居然不知道怎么的又被我方俘获了一艘轻型帆桨并用军舰!

    敌军的阵势彻底乱了,仓促之下,他们不知道我方有多少力量,只见到炮弹如雨。再加上背后还有一只母老虎......嗯,母狮子在张牙舞爪,为了避免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敌军的旗舰上放出讯号,敌方要撤退了!

    就像黏在一起的两块橡皮泥被扯开一般,两个舰队开始了分离之前的最后撕扯。说白了结束战斗前,能多捅几下黑刀何乐而不为呢?大家已经撕破了脸,不存在做人留一下、今后好见面的说法,所以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时候统计,就这短暂的一阵接触,伤亡的水手数量几乎就等同于方才整场战斗的总数!

    两支舰队彻底分开了,克里斯蒂娜的舰队向着西南方向加速,看起来是准备和我方接近。但是估计是因为她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所以舰队的行驶角度上比较保守,估计接近之后,我们双方并行的可能性更大吧!

    而敌方则毫不犹豫的向着东北方向撤离而去——那里是马德拉岛的方向,顺着延长线方向行驶过去,正是西班牙港口城市塞维利亚,以及直布罗陀海峡要塞尤他!

    战斗结束了。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虽然没有给敌人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至少我们几乎没有损伤不是么?除了被流弹误伤的两名水手之外,我们的损耗几乎全部来自于炮弹消耗!

    不得不说,面对威震大海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十分骄人——尽管这是建立在敌方情况不明基础之上的偷袭,但是胜利就是胜利,总比失败强吧!

    大概九点半左右,敌方的舰队已经只剩下一些小小的黑点,我方的舰队与克里斯蒂娜的船队距离已经相当之近。我分明看到,对方的船腹之上林立的炮口,正黑洞洞的面对着我们!

    是啊,作为一名叛离的海盗,又有什么盟友一说呢?帮助自己的到底是谁,她不知道,所以在核实身份之前,克里斯蒂娜保持了相当的警惕之心啊!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我并不喜欢被人——尤其是冒着危险救下来的人用炮口指着。于是我对老塔克说道:“我说老兄,做点儿什么啊!你的外孙女这么彪悍, 不会连我们一起打吧!”

    老塔克激动的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闻言立即颤抖着点头道:“对的!对的!”

    而后几乎是跳着,全然不顾他的义肢一般,向着船长室跑去。找到扩音器——说白了就是一个广口的木制喇叭,对着对方舰队大声喊道:“克里斯蒂娜!蒂娜!你在不在?是我啊!外公!塔克!我是塔克!塔克外公!克里斯蒂娜!”

    不大会儿功夫,对面的船上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外公!塔克外公!你还活着?真的是你吗?”

    老塔克激动的泪花四溢,用他特有的沙哑嗓子喊道:“是我!是我!乖孙女!我还活着!我来救你了!”

    ......

    双方舰队开始减速,同时收起了林立的炮口。一条搭板架在了双方旗舰之间,随着一阵急促的“哒哒哒”的皮靴脚步之声,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对面船只之上、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直冲到我方甲板之上!

    等她立定,我大惊失色!这就是让西班牙海军头疼不已的红发女海贼、被称作焱之狮子的强人——克里斯蒂娜?

261.女人的战争

    每个男人都有幻想,有的喜欢制服,有的喜欢御姐,当然大叔一般都喜欢萝莉,还有些口味比较独特的,喜欢熟女、喜欢上围或者下围特别突出的,终归是有个爱好。那么有没有人能满足所有人的幻想呢?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有的!

    眼前的克里斯蒂娜就是一个。

    当这个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连衣裙、穿着火红的小皮鞋、飘散着一头耀眼的火红头发、鬓角还插着一朵火红玫瑰花的女子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整个船上的人几乎停止了呼吸!

    紧接着便是倒抽凉气的声音。

    随着她“磕磕磕”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股香风扑面而来!那是蔷薇花的香味,浓郁的几乎化不开。

    “外公!”看见老塔克站在我身边,这火红的女子几步冲了过来,一下子将老塔克紧紧拥在怀里!本来站在老塔克身边的人群顿时如热刀插进了黄油一般,向两边宽宽的让出一个通道来!

    “哦吼吼!蒂娜!你真的还活着!还活着!呜呜呜呜!”老塔克见了自己致爱的、唯一的亲人,忍不住老泪纵横。女儿的死,让老塔克的心被剖成了两半。如果孙女再出事,他一定会放弃所有的生存**,杀回南洋,去和库恩商会的人们同归于尽!

    “是的!是的!我活的很好!”克里斯蒂娜也是泪流满面:“外公!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花了大价钱找你,可是一直找不到!”

    祖孙俩越说越是伤心,愣是哭成了一团。我在旁边看了会儿,开口道:“这里人多,不如到船舱里去说吧。”

    克里斯蒂娜抬眼望着我,老塔克道:“蒂娜,这是我的老板,孙先生。要不是他仗义出手,我可没有能力从西班牙人手里救你出来!”

    我正要说话,腰间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气!接着便有什么硬邦邦、冷冰冰、扎的腰间生疼的东西顶在了我的腰上!

    我靠!刺客都凑到身边了?心念电转之下,应该不是刺客,从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梅花香味可知,拿刀子顶着我腰间的肯定是华梅无疑......

    另一边,也有一束灼热的眼光盯着我,我用心感受了一下,那是岚......

    啧啧!我这么识时务的人,何必用这种办法来对付我?于是我挥挥手道:“就这样吧!都散了吧!塔克你们随便谈,我先去吃饭了!回见!”

    说完,头也不回、逃命似的回了自己的船舱。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露脸了,生命要紧!生命要紧!

    回到船舱,我方才“邦”的一声拔开一瓶葡萄酒的塞子,就听屋门被“咚”的一声推开、一个人飞也似的冲了进来!我一回头,正是华梅。

    于是我又拿出一个杯子,笑着问道:“来一杯吗?”

    华梅气呼呼的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气呼呼的盯着我手中的酒瓶。

    我见状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那么给华梅倒上一杯。而后自己坐回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品着自己的酒。

    “怎么?看到漂亮妞儿就心猿意马了?”华梅怒气冲冲的盯着我道。

    我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喝干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点儿。华梅生气的冲了过来,夺下了我手中的杯子,气愤的不知道怎么处理,想了想,一饮而尽,方才追问道:“问你呢!是不是看上了?”

    我奇怪的问道:“看上什么?”

    华梅生气的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气呼呼的道:“那个洋妞啊!那么火辣风*骚!说啊!是不是动心了?”

    我望着眼前愤怒的华梅,淡淡的道:“我现在只想让鸢快点儿醒来!对其他的人,我没有兴趣的。”

    这话一出,华梅顿时没了声息,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良久,华梅轻声问道:“启蓝,你还在怪我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端起酒杯,倒了些酒又喝了一口,方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又过了许久,华梅慢慢靠近我,站在与我呼吸可闻的位置,淡淡的梅花幽香钻进我的鼻息。她幽幽的道:“我已经解释过了,对吗?启蓝。虽然......虽然我有些任性,离开了你一段时间,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一直在关注着你。真的!”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望着华梅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我知道。”

    说着,我轻轻的抚摸着华梅鬓角的那支梅花,轻声道:“我并不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救下鸢来!”

    华梅用左手握住我的右手贴在脸上,轻轻将额头靠在我胸前,柔声道:“鸢一定会好起来的!西洋的医术比较擅长外伤的治疗,我们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医生!”

    说着,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点头道:“对!我也相信!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能治好鸢的人。”

    华梅正要说话,忽然屋门被轻轻敲响了。我回头望着门口,坐回椅子上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只见九鬼政孝推开门,带着老塔克和克里斯蒂娜走进了我的房间。我还没来及开口,华梅和克里斯蒂娜两个女人却已经对上眼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恐怖的动物,他们拥有毁灭城市、消灭军队的能力!她们移山填海、吞噬人心!人人闻之色变,都说他们是祸水!

    这种动物叫做——美丽的女人。

    可能是刚才甲板上人太多,互相都没看太清楚。现在看清了,彼此心中都生出更加警惕的感触!

    华梅清丽如梅花,举手投足带着自然而然的傲骨与傲气。身上的气场很强大,简单的说,女王范儿,很是让一些小受们心动!当然,我当初心动不是因为我是小受,而是喜欢和欣赏罢了。

    克里斯蒂娜则像一朵燃烧的玫瑰!当真是无愧于焱之狮子这个名号,浑身上下散发着野性和活力,若不是哥们儿内心也是大叔级的人物,恐怕真会为这种小妮子动心。

    可能是从彼此身上感受到威胁,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擦出了激烈的火花,老塔克和九鬼政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尴尬不已,却不知道该说啥。屋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下降了几度!

    “咳咳!”我轻声咳嗽了两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这边。见他们都望了过来,我方才开口道:“坐下说吧!”

    不知怎么回事,华梅突然和克里斯蒂娜和解了一般,同时露出愉快的笑容,还非常“友好”的握了握手,方才彼此落座。

    克里斯蒂娜自然是和老塔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九鬼政孝坐在中间,华梅则坐回了我身边的椅子,还轻轻拖着扶手,向我这边靠了一靠。

    “孙先生!感谢您在危急时刻仗义出手!我这次现身,其实是为了引诱葡萄牙的舰队露面。没想到却等来了以前西班牙海军的同事!”克里斯蒂娜笑着道:“当然,是关系并不太好的那种。”

    大家笑。我轻轻挥了挥手道:“客气了!这是......”

    我还没说完,华梅却接口道:“这是出于对老塔克的信任和理解,还有同情!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看了我一眼,我望着华梅,苦笑一下,对着克里斯蒂娜笑着道:“就是这么个意思。”说完,我望向老塔克。这老狐狸正襟危坐,一脸的道貌岸然、感恩戴德,就是不接这话茬!

    九鬼政孝这厮分明在一边偷笑的!

    啊!女人啊!

    华梅这一打岔,这话头顿时就说不下去了。于是克里斯蒂娜对着我们笑了笑,又接着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柔和里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听起来很有味道。

    “外公已经向我说了家里的情况......母亲已经去世了,我一定要报仇!但是......”她望着我,露出一个笑容,真宛如鲜花开放一般:“但是外公跟我讲了库恩商会的情况,也说了当时面对的形势。我要感谢您不追究外公的责任!不过母亲的仇......”

    她的眼神又冷下来道:“我一定会报的!”

    我点点头道:“当时的情况也是迫不得已。库恩商会在南洋经营几十年,根基深厚,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拔掉的。更何况我还有大量的亲人生活在南洋,投鼠忌器......”

    华梅又接口道:“不过库恩商会也不是不可战胜!以姐姐你的勇武,想必是毫无问题的!只要出手,一定会马到成功!敌人必定跪地服诛!那是绝无问题的!”

    听意思,倒是想早一些把克里斯蒂娜打发走。九鬼政孝这厮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假装呛了一下,剧烈咳嗽着跑了!这个不仗义的东西!回头收拾你!

    克里斯蒂娜忽然用手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她的眼睛从手指之上瞄着华梅,很是有兴趣的看了几眼,方才放下手,微微收敛笑容道:“本来呢,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现在突然觉得这件事不着急!孙先生!”

    她再次望向我道:“目前你因为我的原因,已经正式和西班牙撕破了脸皮。对于西班牙人的实力,想必你是有所了解的。不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心道终于说到正事儿了,便开口道:“嗯,当前形势实际上非常紧急,我们自然是打算......”

    华梅却又开口道:“我们准备办点儿事就回大明了!不劳您惦记!区区西班牙人我们并没有看在眼里!”

    看来她是打算严防死守到底了啊!克里斯蒂娜忽然露出一个颇有内容的微笑,眼神在华梅和我之间来回扫了几圈,忽然噗嗤一声又笑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暂时跟着孙先生看看吧!毕竟孙先生远来西洋、人生地不熟,又得罪了西班牙人,我们彼此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对吧!”

    说完,直勾勾的看向了华梅。华梅心道你个小婊砸,还跟我杠上了!但是心里却不得不为我考虑更多。

    这一次,我们和西班牙人已经完全敌对,估计在黑名单上的排序也再次前移了。如果打发走了克里斯蒂娜这个强援,只靠着我们自己,恐怕未必能讨到好处!

    迟疑之间,被克里斯蒂娜这聪明的女人看出了端倪,她又用手捂着嘴,呵呵呵呵的笑了几声,放下手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我的船会跟在你们的后面!孙先生,还请多关照人家哦!”

    说完,挑衅似的向我抛了个极具杀伤力的媚眼,又扔了个飞吻过来,方才起身行礼,呵呵笑了几声,走了。老塔克自然也跟着去了。

    只留下气得咬牙切齿的华梅,和一脸无辜无奈的我。

262.绕道波尔多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都是壮士,而我的本质上还是一名潜伏在黑暗中的清洁工,所以我自然是没有与西班牙人硬碰硬的打算。那样的计划对我来说,既不可行、也不明智。

    至于下一步怎么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踌躇。本来打算中的西洋之行,不过是直奔意大利威尼斯附近找人,找到二叔祖的亲人之后,一方面完成嘱托,另一方面也是寻找那灵石的线索。

    可是现在呢?情况发生了质的改变!从卡拉西姆口中得知,至少有一块绿色的灵石落在西班牙人手里,如果想找到这块石头、打开那扇神奇的大门,那么西班牙人就是绕不过的坎儿。

    更何况,因为他们的控制欲、占有欲,我险些遭遇灭顶之灾,鸢更是因此而长眠不醒!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即使是出于为爱人复仇,我也不会就此轻易离去。再加上为了老塔克的孙女克里斯蒂娜——目前已经成为了烫手山芋——我再次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一支小型分舰队进行了交火,这一次西班牙人更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走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所以我思考一夜,策略是不是应该做出相应改变?遵循历史的发展来看,尽管西班牙人这些年在各大海域耀武扬威,但是大概在四年之后,他们会彻底栽在英国人手里,而伴随着西班牙人的衰落,大英“日不落”帝国也将彻底崛起。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西班牙战舰队的排水量仍在英国战舰队、商船队、哪怕是加上渔船队的排水总量三倍以上。战舰的质量上,由于西班牙殖民地更广阔、物资更丰富,也比英国人更高一筹。

    那么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在近几次英西战争——或者说西班牙进攻英国的战争中,英国都是靠着天时地利、又是甚至是靠着暴雨海啸这样的自然灾害才逃过劫难,他们又是凭着什么逆转形势、走上人生巅峰的呢?

    这些问题,我搞不清楚,但是我坚信历史不会出错!所以悄然间我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在第一时间与英国人达成某种程度上的理解和同盟,联手抗击西班牙人!当然,我还有自己独特的优势,那就是拥有葡萄牙反对派的支持和克里斯蒂娜这个熟悉西班牙内情的人。

    所以尽管敌人看起来强大的不可战胜,但是我依然有信心,至少在未来几年与之抗衡、并大概率走向最终的胜利!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笃定的。历史的发展,是由无数的偶然因素叠加在一起才形成的。现在由于我的介入,会不会改变历史?人们说的蝴蝶效应,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我这只来自亚洲的蝴蝶,在地中海扇了扇翅膀,会不会改变世界的格局走向呢?

    我不知道。

    但我却知道,如果不与英国人联合,我可能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会举步维艰。至于有没有和其他势力联合的可能?我不是没有想过。

    葡萄牙人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由于王权旁落,目前实际上相当的被动。而且由于自身经营不善,在早期积累了西洋最大笔外来财富之后,却很快将之稀释到了西洋各国。加上自身国土面积过于狭小,全无战略纵深科研,所以受人挟持也是情理之中。这样的势力,可以作为奇兵,却不能作为依仗。

    意大利的话,这个问题说出来比较伤人。当人们说某个国家不行的时候,一般会说这个国家是某某洲的意大利,这也不得不说是世界战争史上的一朵奇葩。

    如今我们把总拖队伍后腿、习惯于坑队友、卖队友的人称为“猪队友”,有道是“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而在二战时期,这个词汇大约可以同等代换为“我们同伙的意大利人”。

    他们到底在二战中犯了哪些令人发指的错误,那简直罄竹难书,能够被后人评价为“给残酷的二战增加了一丝幽默和滑稽”,从这个角度来看,意大利在这方面的“强大”也是没谁了。

    早在德国跟意大利签订《钢铁条约》时,德国国防军中就存在反对与意大利结盟的声音。当时的德国国防军对于意军战斗力到底是何水准就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当元首询问该条约利弊时,这些后来第三帝国的将领们曾经如此警告自己的元首:

    “如果意大利保持中立,就相当于我军增加十个师的力量;如果意大利加入对方,我们用二十个师就能搞定它;但如果意大利要加入我方,我军就必须耗费五十个师的力量去保护它。”

    希特勒:......。

    后来战事的发展证明了德国将军们的先见之明,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意大利人拖后腿的能力,意大利在二战中对于德国的牵制,怎么看都不止五十个师啊!

    至于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奇葩事,打开二战北非战场有意大利参加的任何一场战斗记录,都会为你提供不同的笑点。

    所以意大利人肯定不行。

    至于荷兰人,这些海上马车夫似乎更精善于海上贸易,他们的力量不是依托战斗来实现的,所以......

    此时的法国人还迷恋着大*陆作战第一的目标,对海上力量不算太重视,他们真正强大起来要在近一百年后。

    北欧的海盗们太荒蛮,我吃不惯生食。安斯曼帝国虽然强大,也有野心,但是怎么说呢,对酥油味儿我很反感,更讨厌那种无脑的保守,更更重要的是——他们是鞑靼人。不需要解释了吧?所以我和奥斯曼是肯定没有合作的可能的。

    因此,就只剩下英国人了。尽管我对这些几百年后开启了用鸦*片侵略华夏的先河,但是此时此景,我别无选择。

    于是我们划定了前进的路线,绕开马德拉岛——本来打算到著名球星克里斯蒂娜诺*罗纳尔多的出生地去看看,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算了。

    绕过马德拉岛之后,开始向着东偏北方向航行,毗邻里斯本的位置,不至少远离三是海里开始向正北方向前进。直到绕过西班牙拉科鲁尼亚地区之后,开始向着正东方向航行。

    下一站的目标,是法国城市波尔多。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法国航海技术不算先进,对海权不太重视,去那里寄港相对安全。第二,法西不和,不会产生其他方面的问题。第三,这里的红酒世界一流,我要买一些存着,或许什么时候有用。第四,在到达英国之前,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打个前站,毕竟人心隔肚皮,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至于第五,我想作为西洋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在港口城市应该有着不错的医生存在吧。为了鸢,我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儿希望!

    了!我们的船队离开加那利群岛,开始按照研究确定的航线北上。为了保证安全,我们的船队采取了比较松散的鱼鳞形队形,远远的将哨戒船放出去,这样即使有人偷袭,也不至于让我们措手不及。

    应该说,这次航行一切都没有问题,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唯一的问题在于——克里斯蒂娜!这个火红的女人以“陪伴失散多年的唯一的亲人——外公”为由,坚决留在了我的船上,她自己的船则交给了手下的海盗小弟们。

    当我在华梅不善的目光里问道,这样将船只交给别人,嗯,我是说这些各方面没有什么过硬保证的海盗,能不能放心的时候,克里斯蒂娜非常洒脱的笑了笑道:“反正是抢来的!丢不丢不重要!还是自己的亲人最重要!”

    说完,又眯缝着眼睛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对上一个背叛我的人的死法应该记忆犹新,所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概率不大!”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死法?这么厉害?”

    克里斯蒂娜坏坏的笑了笑,却不说明,笑了半天才含含糊糊的说:“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你尝尝!”

    说着,她用手掌比划成刀的形状,眼角从我腰部往下瞄着作出一副来回切割的动作!

    顿时我只觉得两腿之间一阵恶寒!我第一次觉得救了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不过人已经上船了,按她的做派恐怕是赶不下去的!于是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时间进入了四月,整个西洋的海面上进入了相对稳定的状态,再没有前段时间那么频繁的暴风雨,而是长期保持在一个风平浪静的状态之下。

    托北大西洋暖流的福,我们的船队一路保持着相当高的航速。由于给养充足,并没有补给或减速的需求,所以全速前进时当前的主基调。七八天时间里,我们绕过马德拉岛,远远的瞄了一眼继续北上,找到伊比利亚半岛以西三十海里的位置,避开常用航线继续北上,很快就到达了圣地亚哥—拉科鲁尼亚一带。

    在这西班牙毗邻大西洋的地区,我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戒,派出了比平时更多三倍以上的岗哨,全神贯注的警戒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然而,最大的情况就是没有情况。有惊无险的绕过西班牙的领土进入了法国领海。我们向着正东方向全速航行,很快,波尔多的海岸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直到此时,我的心里才暗暗放下一口气,才听得到旁边华梅和克里斯蒂娜互相之间的冷嘲热讽。没时间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是非”,我下令,在波尔多寄港!

    将队伍分开两半,陈奎带着少部分前往英国,联系在那边的不悔等人,联系后面的事情。至于我,则带领着大部分人员留在波尔多,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好医生,最好的医生!

    我在心底暗暗的道。坐在床边,看着鸢苍白的脸庞,我的心里揪着疼,十分的疼!我轻抚着她的脸庞,暗暗下定决心道:

    我一定会治好你!鸢!你一定要坚持住!

    船身晃动几下,进港了!我站起身,用神的盯了鸢一眼,转身离开去指挥了。

    然而我却没有发现,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鸢的眼睫毛竟然连续晃动几下!半晌之后,方才恢复了平静......

263.葡萄酒盛会

    维克多·雨果曾称赞说:“这是一所奇特的城市,原始的,也许还是独特的,把凡尔赛和安特卫普两个城市融合在一起,您就得到了波尔多。”

    波尔多位于法国西南地区,其所在的纬度带与长春差不多,但是,由于毗邻大西洋,受大西洋的暖流影响,形成了冬暖夏凉,冬春多雨、夏季干燥的独特海洋性气候,这与大明朝所在的大陆性季风性气候相去甚远。

    习惯于明朝北方居住的人们,乍到波尔多可能会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波尔多几乎没有冬季,所谓冬季,也很少有结冰的日子,更不用说下雪,下雪也就成了一种奢侈。

    五月份的波尔多,阳光已经非常的充裕,海风暖暖,蓝天碧水,一片片的葡萄园传出阵阵香气,熏得游人微醺轻醉。

    我仔细发掘前一世的记忆,搜索着关于葡萄酒的记忆,在波尔多的几大酒庄之中,奥比昂酒庄虽然规模最小,但成名却最早。

    所以在波尔多寄港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让人到奥比昂酒庄,购买了整整五船舱不同年份的葡萄酒。而这也成为了自我为首的刃海商会参加今年度奥比昂葡萄酒节的vip入场券。

    奥比昂酒庄位于波尔多吉伦特河左岸的佩萨克地区。是所有酒庄中离波尔多最近的一个,历史上也从来都是葡萄成熟最早,以第一个采摘葡萄而标志着波尔多葡萄收获季节的开始。

    所以奥比昂葡萄酒节的开幕,也代表着法国南部葡萄酒盛会的发端——法国南部社会各界名流往往齐聚于此,因此想找到医生中的翘楚,来奥比昂葡萄酒节,绝对比在人海中大海捞针般寻找要快的多。

    乘着马车,从宿屋里没出来多久,我们一行十四人便到了奥比昂庄园之外,自有侍候庄园主庞塔家族的家丁出来迎接。见到九鬼政孝出示的橡木制成的请柬,这些家丁的腰瞬间弯成了九十度,深深行礼后,引导我们进了庄园内部。

    甫一进入庄园,我就被这浓郁的田园气息所吸引了。一片片的农作物——主要是葡萄藤,以及高矮不一的建筑物,在最后一抹紫红色的晚霞中被镀上了一层彩金。

    空气中弥漫着成熟的葡萄气息——当然,也间或的掺杂着大自然中动物聚集地的特有气味,却让整个奥比昂庄园更加的纯天然,更加符合我们对天然农场的认知和理解。

    聚会的地点设在庄园二层主建筑——尖顶阁楼前方的广场上。庄园的主人——奥比昂酒庄初代拥有者杰纳德*庞塔和妻子杰纳德*贝隆的儿子——小庞塔,早已命人做好了所有的布置。

    橡木制成的四角长条桌围成了一个大圈儿,上面铺着薄薄的绒毯作为桌布。桌上摆着各色器皿,盛放着各类瓜果蔬菜和自酿的美酒,当然,每隔几米还放着一道主菜——烤乳猪,或者烧鹅、鹅肝什么的,同样十分精致诱人。

    我们的到来很快引起了前面到来所有人的注目。原因嘛,我估计有这么几点。

    其一,我们的东方面孔很特殊。除了克里斯蒂娜和老塔克之外,进入庄园内部的另外六人——我是指我和华梅、九鬼政孝、岚、墨、玛维,还有作为医术考官出现的挚,都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这是很特殊的。

    其二,这几个姑娘——应该说这是主要原因——实在是有些太吸引人的眼球,华梅和克里斯蒂娜的美貌自不必提,岚常年在海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突兀有致的身材也很诱人,挚更像是小家碧玉,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其三、我们一行八人个个都带着武装,虽然有长有短,但是明显各个都有技术在手,这样的组合确实令人侧目。

    但是从周围人们表现出的眼神来看,大部分抱着好奇的目光,当然,有的友善一些,有的刻薄一些,肯定也有人把我们当成了钱多人傻的肥羊,心里盘算着这样或那样的思想吧。

    “啊!我尊贵的子爵阁下!你们终于来了!”见到我们到来,早接到家丁通报的庄园主小庞塔迎了上来,走到我跟前,跟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继而他便发现了我身边的几位姑娘,立即两眼放光的望着我道:“哦!孙先生,我亲爱的子爵阁下!你可真是艳福不浅!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几位女士吗?”

    话音刚落,华梅微笑着接口道:“庞塔先生,我们见过,之前我们有过一些贸易。”在小庞塔点头称是的同时,华梅继续说道:“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孙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李小姐,当然,也可以按照大明朝的方式,叫我孙李氏。”

    小庞塔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继而接过华梅伸出的右手,微微亲吻了一下手背道:“欢迎您!孙夫人!”

    岚见华梅这样介绍自己,顿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于是紧接着开口道:“我是孙的未婚妻铃木岚,很荣幸见到你。”

    小庞塔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他看了看我,见我一脸无奈,顿时同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保重身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望着岚疑惑的道:“之前几年,一直有铃木这个姓氏的女士向我父亲购买了大量的葡萄酒……”

    岚眯着眼睛微笑道:“就是我了。每年都会购买您这里出货量的三成。”

    小庞塔顿时满脸堆笑道:“啊!原来大主顾的家人也是大主顾!铃木……啊,不!孙夫人,庞塔家族欢迎您的到来!”

    岚点点头,却不递出右手,而是轻轻的攀上了我的右臂,一脸的小鸟依人。小庞塔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行礼微笑。

    等到他的目光转向了克里斯蒂娜,先是一阵惊讶,显然是惊为天人,西洋人还是更欣赏西洋人奔放的美。刚想开口搭讪,继而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道:

    “这位美丽的女士……”

    克里斯蒂娜冷笑着不答反问道:“庞塔先生,你的客人里有西班牙人吗?如果有,特别是有西班牙军方的人的话,我恐怕要先借着你的宝地来几场决斗的!”

    听到西班牙、军方、决斗这几个字眼,小庞塔自然是确认了眼前这位火红美女的来头,顿时额头上就滴下汗珠来,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道:“没有的没有的!我们和西班牙人是敌对的,我不会请西班牙人来搅局的!”

    克里斯蒂娜冷笑着点头道:“那就好!不然……”她突然攀住我的左臂道:“我和我的伴侣恐怕手上又要染血的!”

    在我万分吃惊、华梅和岚冷哼出声的同时,小庞塔更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焱之狮子的名头最近可是响彻整个西洋!谁不知道这火红的美女是头猛兽,已被西班牙海军列为一级追杀对象!

    可是追杀了几年下来,人家好好的,西班牙海军倒是被折腾的忙碌不堪。最近又听说,这位猛女联合一个东方人,再次破坏了西班牙海军的围剿计划,据说还反咬了西班牙人一口,风头一时无两!

    还是不要撸虎须了!小庞塔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也没心思搭讪美女了,连连做着请进的手势,等我走过身边时,小庞塔更是悄悄向我伸出大拇指,低声道:“兄弟真行!在下佩服!”

    我无奈苦笑摇头,这克里斯蒂娜很明显是把我当做挡箭牌了!但是我能怎样呢?当场揭穿吗?

    算了,不必纠缠这些细节。于是我们随着小庞塔走到几张桌前——这个位置是最靠近庄园阁楼的,聚集的很明显都是些社会上流人物,小庞塔很明显是对我们的实力做了重新评估,才将我引到了这几桌人跟前。

    等介绍了我以后,周围顿时想起一片赞叹之声。不少人直接开口询问,我既然从东方来,可有带来什么东方的特色货物?

    我自然是开口道:“当然,我带来了整整两船好货色!来自东方的神奇树叶——当然这是个玩笑,不过我的茶叶却是顶尖的!”

    “陶瓷器?自然是有的。我带来了景德镇最棒的瓷器,当然,还有来自大阪的漆器。女士们先生们,只要你们有高品质的需求,我的货物都能满足你们的需求!”

    赞叹声自然又是四起。在感叹我的“三个未婚妻”如此美丽的同时,我也搞清楚了周围这些人的身份。

    来自巴黎的金融界名流拉方丹夫妇。

    来自马赛的军工业商人m*普利斯卡先生和比他小三十岁的女伴儿。

    著名的吟游诗人d*吉尔达斯。

    还有一脸无所谓,端着一杯红酒向我致意的亨利先生。

    在小庞塔咏叹调般的开场词之后,柔和的音乐响起,本年度的奥比昂葡萄酒节正式开幕了!

    人们无论男女,纷纷举杯欢呼!觥筹交错之间,人们也各自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对象攀谈起来。

    我端着酒杯,轻轻的抿着杯中的红酒,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没有顶级的医生啊!看来我要四处走走,或许有收获呢!

    就在我愣神的同时,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在这样如酒般的夜晚,一个颇为有趣的人儿却皱着眉头。倒底是有心事?还是因为身边美人太多,反而厌倦和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呢?”

    我回头看时,却是那没有说明身份、来自纳瓦拉地区的小贵族亨利。

    这家伙三十左右的年纪,身量很高,留着打理精致的络腮胡子,一脸痞子气,但眼神中的锐利却出卖了他,明显他并不是表现出这么随便的人!

    见他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又放着我身边几个美女不搭腔,我顿时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兴趣。于是轻轻跟他一碰杯,抿了一口酒方才微笑道:“我只是在想,这里为什么能生产出这么优质的葡萄酒!对兔子,我却是毫无兴趣的!”

    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个笑话。亨利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这样的上流酒会上,这样放肆的大笑是很不礼貌的,大家一般都是或者绅士、或者装作绅士的窃窃私语,即使最粗鄙的人到了这里也会装出一副书生气来。

    不过,当人们看向这边,见大笑的是亨利这家伙之后,却又纷纷装作没事人一样扭回头去,继续自己的话题。

    哦!看来这家伙来头不小啊!我心里暗道。却听亨利笑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方才压低声音道:“我对兔子也没兴趣!”

    我们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却听亨利继续低声道:“不过,在东非被西班牙人伏击、却反杀了西班牙人,在西非遇伏后逃脱,与葡萄牙人、英国人联手搞小动作针对西班牙人,又在加那利偷袭了西班牙人的孙先生!”

    在我的惊异表情中,亨利微笑着继续道:“你来到波尔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会是为了葡萄酒这么简单吧!”

    亨利目光如炬,与我的目光直勾勾的碰撞在一起!

    他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是敌人?

    我露出微笑的同时,内心深处却隐隐起了杀机!

264.有趣的亨利

    亨利端起酒杯,先是喝了自己的那杯,又端起我的那杯,一口喝了个底朝天。他将两只酒杯拿起来,杯口朝下,用力晃了几晃,方才笑着对我道:“你看看,跟我讲话、喝酒很安全。”

    尽管这只是个象征性的动作,但无疑是一种表态。从他那带着三分桀骜不驯、三分精明、三分流气和一分猥琐的笑容当中,我似乎感受到了十分的真诚。于是我放松了冷峻的面容,淡淡的问道:“那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亨利先生。”

    亨利再次拦下侍者,又要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方才笑着道:“喝了这杯酒,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于是我和他轻轻一碰酒杯,举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亨利盯着我的酒杯道:“我......我从很多年前——我是说,我还在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投入了和西班牙人的战争当中。直到......”

    他望着我,似乎在措辞:“直到我来到巴黎之后,才不得不转入了战情的研究与梳理。我是说,我很久没有到一线作战了,但是我对西班牙有关的情报依然很敏感!”

    说这话的时候,亨利的脸上似乎表现出苦衷,他似乎有些话不能讲。但是凡是能讲的,应该是真实的。而凡是不能讲的,应该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我采信了他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和别人诉说,尤其是我们这样萍水相逢的人。难道我就没有吗?于是我温和的笑了笑道:“不能到一线作战,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总体上还是幸运的。虽然没那么刺激有趣,但至少你还是完整的,而不像他......”

    我偏过头,指了指墙角边站着的那名卫兵。他的整个左膝盖以下是悬空的,装着一个木制的假肢。尽管已经五十来岁、大腹便便,但是依然显得精神矍铄,充当一个酒庄的卫兵是绰绰有余的。

    亨利顺着我的手指看去,深深的盯了那名卫兵几眼,方才喃喃的道:“你是说……阿芒戈叔叔??”

    我点点头,那个方向形象怪异的人只有那一个。

    亨利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叹了口气方道:“是啊!终归是幸运的。其实十二年前,圣巴*托洛*缪之夜以前,阿芒戈叔叔也是幸运的。可是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圣巴*托洛*缪之夜?我似乎听过这个名词。努力想了半天,是了!那是发生在一五七二年的一件大事!整个巴黎,不!整个法国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那之后的几个月是新*教*徒的受难日,而亨利口中的阿芒戈,应该是名新*教*徒无疑了。

    于是我开口问道:“你是新*教*徒?”

    “新*教*徒?”亨利似乎很诧异,他奇怪的笑了笑,看了看我的头发、肤色和长相,似乎又释然了:“是的!我现在表面上按照他们的要求,用拉丁文布道,参加弥撒,但实际上我根子上还是胡格诺派!”

    我知道,胡格诺派是法国新*教*徒的统称,而刚才说的圣巴*托洛*缪之夜则是法国的天*主教*徒对胡格诺派——也就是新*教*徒的血腥清理行动。

    看来这家伙还是个少*数派!虽然我并不信*教,对欧洲历史上残酷血腥的新*旧*教之间的战争也只能算是略知一二,但依旧改变不了我对新*教*徒的同情、以及对**天*主*教*会的厌恶之情。

    于是我慨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活下来就算是很幸运了!”

    亨利听了我的话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温暖,举起酒杯又和我碰了一下,微笑着问我道:“你同情胡格诺派?你也是新*教*徒吗?”

    我摇摇头道:“不,我不信教。”

    亨利了然的笑了笑道:“的确,情报里没有说到你有某个教派的信仰。奇怪的东方人,你们不信仰上帝,走夜路不怕黑么?不担心魔鬼的勾魂镰刀么?”

    我微微一笑道:“我有信心让魔鬼担心我的到来!”

    亨利听了我的话,知道我是吹牛逼,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之际,他几乎是抖着手问道:“你会法术么?凭什么让魔鬼害怕?”

    我心道,不露一手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于是我故作深沉的道:“我不怕魔鬼,因为我信仰布*尔什*维克!”

    说完之后,我的心里乐翻了天!尽管我不信这个,但这不妨碍我拿这面盾牌出来装字母啊!

    果然,亨利听了我的说法,疑惑的道:“布*尔什*维克?这是你们明朝人对佛教的称呼么?”

    不仅是亨利,连注意到这边的华梅也是一脸迷茫。我怎么会告诉你们,三百二十年后,我说的高大上的东东就问世了。但我就是不说!哈哈!

    见华梅想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打断道:“我对天上到底是上帝,或者真*主,或者是别的什么老人家执政没兴趣。说些我们都感兴趣的吧!比如——你为什么关注我们?”

    亨利见我不想多说,于是在他心里,把布*尔什*维克理解成了类似于新教的一种存在。于是他对着我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方才继续道:“尽管我脱离了与西班牙人的战争,但是我的家人、朋友们并没有。”

    说着,他望着空地上随着欢快音乐起舞的人群道:“西班牙人总是和法国的阴谋论者勾结,对我们的领地更是垂涎三尺!当你认为他们已经死心的时候,他们的矛头往往就藏在黑暗里,对着你的咽喉!”

    说着,他转头看向我,又扭头看向华梅,尽力做出一副吓人的样子。华梅被逗得笑了起来,接口道:“我看西班牙人都是些胆小鬼,只会使阴谋诡计的!”

    亨利哈哈笑了两声,对着华梅道:“当然,在一位威武、英勇如您的美丽女士看来,西班牙人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老鼠罢了!”

    华梅皱了皱眉,毕竟一个女孩子更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而不是威武、英勇这些词汇。于是她哼了一声道:“巧言令色!希望你的内心不像你身上的味道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她这一说,我才发现这亨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怎么说呢,果然是不太爽利。简单的说,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味道,只不过离我们比较近罢了!

    亨利哈哈一笑,随手拿出一瓶香水,对着自己“嚓嚓嚓”喷了几下,又对着我们之间的虚空处喷了一下,方才道:“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

    华梅又皱了皱眉,嘟囔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家伙!”

    亨利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刚要说话,他的脸色突然一严肃,望着不远处正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人。

    一名同样三十来岁的男子。

    那名男子走了过来,坐在了亨利对面、克里斯蒂娜旁边的位置上,一脸痴迷的看了克里斯蒂娜几眼,方才头也不回的问亨利道:“兄弟,不打算介绍这位美丽、优雅的女士给我认识吗?”

    “当然不!”亨利显得有些不太高兴,随即道:“别忘了我们出来时的承诺,你答应了祖母不会惹事的!弗朗索瓦!”

    被称作弗朗索瓦的男子丝毫不为亨利的语言所动,他望了克里斯蒂娜一眼,方才淡淡的对亨利道:“在法国的土地上,我爱上一位淑女,怎么能算是惹事?”

    说着,他的手就有些不老实的摸上了克里斯蒂娜的发梢。我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听见了“呛朗”一声,克里斯蒂娜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正虚顶在弗朗索瓦的咽喉上!

    克里斯蒂娜冷笑着道:“调戏我?说吧!割上面的头?还是下面的头?”

    弗朗索瓦顿时汗如雨下,一动都不敢动。周围的几人顿时急了,纷纷就要拔剑向前!却听见亨利开口叫道:“都别动手!这是个误会!”

    那几人方才停住脚步,静静地观察着这边的动静。亨利看着我道:“弗朗索瓦只是比较轻浮,却不是坏人。孙先生,快让你的未婚妻收起剑吧!不然你们会惹上*烦的!”

    不远处正在喝酒的老塔克看到这边的动静,也放下酒瓶走了过来。等看清弗朗索瓦的脸,顿时愣了一愣,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轻声叫了声:“蒂娜!住手!”

    见克里斯蒂娜不为所动,老塔克立即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看了亨利一眼,又扫了那边几人一眼,只见那些家伙在长袍下面,都隐隐约约披着锁子甲!看来这些家伙不是一般人!

    想了想,我方才道:“无论是谁,也不该如此轻浮的冒犯一位淑女。这次就算了,但是,没有下次!”

    亨利点点头道:“当然!我会约束弗朗索瓦的!”

    于是,我轻轻拍拍克里斯蒂娜的肩膀,轻声道:“算了,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冷冷的道:“叫我蒂娜!”

    我无奈的再次说道:“好吧!算了,蒂娜,他只是开个玩笑!”

    克里斯蒂娜听了这话,立即“呛朗”一声将佩剑装回剑鞘,笑嘻嘻的拉着我的袖子道:“好吧!亲爱的!你不生气,我就不生气!”

    我顿时大囧,又拿我当挡箭牌!?

    华梅怒道:“贱人就是矫情!快松手!”

    克里斯蒂娜没听懂,但也知道华梅是吃醋生气了,哈哈笑着放开手,对着我“莫啊”给了个飞吻,方才颇带挑逗意味的对我道:“跳舞去啊!来嘛!”

    而后,转过身,扭着水蛇腰去了人群中间。

    弗朗索瓦脱困之后,却丝毫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痴迷的望着克里斯蒂娜的背影,微微的舔了舔嘴唇。

    随着她的登场,那些乐师们似乎也来了精神,奏起了节奏欢快的音乐。

    我一听这熟悉的节奏,是西班牙的斗牛曲!而克里斯蒂娜听了这音乐,很快随着拍子劲舞起来!

    她的斗牛舞火辣而劲爆,大长腿和火红的长裙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在欢快鲜明的音乐声中几乎能摄魂夺魄!

    克里斯蒂娜口中横叼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红玫瑰——应该是她鬓角常戴着的那支,翻飞的舞姿中,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团烈火!

    整个晚会的气氛被推上了最高*潮!人们欢呼着站起身,围着火堆和克里斯蒂娜手拉手、拉成圆圈,欢乐的跳起舞蹈来!

    弗朗索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似乎忘了刚才的警告一般,也摇摇晃晃的向着圆圈走去!

    亨利苦笑着望着我道:“我这位堂兄,虽然有些好色,但是人不……”

    那个“坏”字还没出口,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正从弗朗索瓦走去的方向传来!

    我们急扭头望去,却正好看见弗朗索瓦腹背受敌,被人用短刀扎进了大腿和后腰!

    “有人行刺!保护王储!”喊声四起,人群顿时去炸了锅一般,彻底乱了!

    王储?

265.暗中的刺刃

    如果要问我这名资深清洁工,什么样的环境是这些刺客的最爱,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夜场”!

    在夜场里,人们关心的东西是酒精、**、药物和艳遇,所有的一切都与安全二字毫不沾边!对付完全不上心安全的人,绝对比戒备森严的群体要简单的多。

    奥比昂葡萄酒节发生了行刺事件!他们的目标似乎是……王储!

    难道是弗朗索瓦?这个猥琐的家伙居然是王储?

    没时间想太多,人群已然大乱!我拉着自己的人迅速撤到桌子后面,高叫道:“蒂娜!回来!”说实话,谁是王储,谁要杀王储,为什么要杀王储,这些问题我并不关心。

    我关心的,只是自己人的安全!

    然而克里斯蒂娜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她正处在局面混乱的中心,而且距离弗朗索瓦并不远!只见她对周围的局势略做观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又是“呛朗”一声拔出佩剑,就向着袭击弗朗索瓦的那伙人冲去!

    与此同时,那帮行刺的家伙已经击溃了前来营救弗朗索瓦的护卫!这个过程中,又逮空子刺了弗朗索瓦两刀!

    猥琐男又是几声惨叫!就在此时,克里斯蒂娜已经冲到了跟前!只听她高叫一声:“你们这些该死的西班牙人!纳命来!”话音未落,举手便是“刷刷刷”连环三剑!

    她这一招,是西洋剑术里有名的“三角击”!以一个直刺起手,紧接着剑尖向下一划!在敌人追击剑尖的同时,却又是一个向右的平扫,紧接着剑尖向左上一挑、回到原处,方才是一个完整的三角击!

    这一击只有大师级的剑术达人才能使出,可见克里斯蒂娜“焱之狮子”的称呼果然名不虚传!

    一击发出,敌方顿时有两人着了道!鲜血从肩膀上、胸口处喷射出来!

    敌方见状大惊,又是几人向着克里斯蒂娜围去!这女人却夷然不惧,挺剑迎了上去!

    急得老塔克高喊:“回来!蒂娜!回来啊!”

    我暗暗咬牙,该死!划船不用桨,出门全靠浪啊!就不怕翻船么?

    救?还是不救?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要让自己、当然也连带着队友置身于险地之中?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很明显是政*治事*件,这也敢掺和吗?于是我低声喝道:“全员收缩!不准擅自行动!”

    接着我拔出飞刀,严阵以待!我不愿出手,但是当自己人受到生命威胁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克里斯蒂娜又击倒一个刺客,但背后却有一个黑衣人摸了上来!我重心前压,借着地狱火的气劲、以鹰羽式掷出飞刀!

    正是我目前拥有的、品质最好的日月流星!

    流星刀宛如流星,直奔那个偷袭黑衣人的面门!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流星正中左眼!那黑衣人顿时萎顿下去!

    在乱糟糟的庄园里,这一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克里斯蒂娜却是有意无意朝我这边瞄了一眼,我知道,她看到了!

    于是这娘儿们更浪了,高叫着直奔弗朗索瓦身边冲去!

    该死!我的支持到底是对还是错呢!这分明是助长了她的气焰啊!

    只见灯火下黑影一闪,左右两侧的桌子后面居然窜出两个矮小的身影!

    那身高比起一只猴子高不了多少,但是速度极快,手中闪烁着莹莹的寒光!

    我去!这是个啥东西?就在我吃惊的功夫,那两个东西已经分别从两边向着克里斯蒂娜扑过去!

    无论怎样,先救人!我左右手分别夹住两把普通飞刀,瞄准着两个小怪人身前三个身位,奋力掷出!

    四道寒光分别向着两只小怪物飚射而去!两只小怪物身在空中,看见飞刀向自己袭来,苦于无法改变重心,只能用手爪上的铁爪向着寒光方向一迎!

    只听“叮叮”两声,有两把飞刀被击飞了,居然都是克里斯蒂娜左侧的那只!只见他——或者它在空中一个闪身,继续向着克里斯蒂娜冲去!

    这么近的距离,我是再也无法施救了!只能猛回头看另一边那只!值得庆幸的是,包夹的那只已然被两把飞刀扎透,此时正躺在地上抽搐!

    克里斯蒂娜清啸一声:“漂亮!”话音刚落,身体猛的向左一扭,左脚后撤,右腿作为支撑腿一个弓步,右手一剑递出!

    只见这一击仿佛极光,带着几缕寒芒刺出!只听“呲嚓”一声!那小东西在空中被克里斯蒂娜的刺剑刺了个透心凉!此时正双手握着挑起自己的剑刃,无力的抽搐着!

    这一次,对方除了惊讶于克里斯蒂娜的强大,另一方面也发现了藏在后方支援的我们!对方的指挥官是一个身着黑色的高大身影!他面色阴沉的望了我一眼,眼角往旁边一瞄,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他举起手上的短剑,指着我左边两个身位的亨利,沙哑着声音道:“杀了他!快!”

    这声音沙哑的仿佛喝了硫酸,听的我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直冒,就像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去刮擦玻璃那般令人不快!

    让人更不快的是,对方的主力明显放弃了重伤濒死的弗朗索瓦,向着亨利的方向冲来!

    此时就是傻子也知道亨利不是一般人!我见对方势大,如果我们抽身离去,估计难度不大,但亨利恐怕难以幸免!

    富贵险中求!我心道。于是我高叫道:“保护亨利!华梅和岚护住我们身后!”

    话音一落,九鬼政孝等人纷纷掣出忍刀,向前一步!老塔克也从腰间拽住一把短弯刀!刚才克里斯蒂娜冲上去的时候他就想去帮忙,被九鬼政孝拦住了!

    此时敌人冲了上来,他再也不退却,就想迎上去!我低声道:“塔克!贴身保护亨利”!其实我的本意是让亨利保护他!

    老塔克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一瘸一拐的向着已然拔出刀、却不肯退却的亨利走去!

    亨利叫道:“孙!他们是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刽子手!出手相当歹毒,你们小心!”

    我高叫一声:“废话真多!保命吧!”

    话音刚落,对方的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我抽出吞光剑,将腐蚀地狱火的气劲运用起来,迎着扑来的黑衣人就是一招“姊扬风烈”!

    这一招正是聂政所传“吞光”剑法中的一记刚猛招式!却是先退半步,而后借着猛向前踏步的寸劲一剑递出!这一击伴着腐蚀地狱火的气劲,只如摧枯拉朽一般、直劈入黑衣人的身影之中!

    只听“噗嚓”一声宛如裂帛!那黑衣人左胸中招,顿时吐血飞退!跌落在地上,距离打滚!

    我来不及确认战果,却听脑后生风!有敌人偷袭!我条件反射般的前进一步!风声依然很近!我便腾腾又进两步!

    “刷”的一声锐利的风响擦着我的后背划过!刀风几乎划破了我背后的衣服!我知道对方刀势已老,背着身就是一招“为母辞金!”

    这却是一招阴招,身体的重心朝前、剑尖刺出的方向却是背后!

    “啊”的一声惨叫,又一人倒下了!

    周围的同伴已经和黑衣人战做一团,同时不断收缩着阵型!我叫道:“退到仓库里去!快!快!”

    只要进了那尖顶仓库,我们的受敌面积就将大减!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便开始且战且退。可对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指挥官又是一挥短剑道:“咬住他们!”

    对方的攻势骤然加快!我们的压力瞬间变大了很多!除了冲上来的人之外,对方的黑影里还“嗖嗖”的飞出不少旋转而来的东西!居然是掷斧!

    这种西班牙人的短柄飞斧头重脚轻,掷出来之后旋转极快!仿佛风车般向着我们这边袭来!

    不得已,我们只能举剑迎接,尽量磕开这些可怕的飞行道具!

    “叮叮”之声连响,几柄飞斧被打的侧飞出去!可长剑直刀的硬度终归有限,只听“咔啦啦”一声脆响,九鬼政孝的忍刀居然从中被击打的粉碎!

    铁片纷飞,我们周围的几人顿时就挂了彩!我心中暗急,那些家伙怎么还不来!

    我们这打了半天,其实时间极其短暂,满打满算也就一分多钟!敌人的算盘打的很响,他们追求的是时间差!

    按照这节奏,那些慢吞吞的贵族护卫们赶来的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得手之后、全身而退了!

    看来今天难免会有战损了!只希望能多活下来一些!就在此时,只听不远处“啊”的一声惨叫,克里斯蒂娜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拔出刺剑的同时,却有人袭击她的后背!

    而这一击,却被那身有残疾的阿芒戈替她挡了下来!

    鲜血喷溅,克里斯蒂娜的眼睛顿时红了!她是傲娇,却并非不懂人情冷暖!见有人为自己而死,焱之狮子暴走了,只见她头发炸起,狂怒的冲向周围的黑衣人!

    但是敌人的势头太猛了!一队小个子在火光映射下向着克里斯蒂娜包围过去!我的双手都占着迎敌,根本腾不出手来支援她!

    情急之下,我猛的劈出一招“刺韩王”,顶的两名对手重心后跌!我抽出飞刀,只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即将脱手之际,却听脑后不远处“轰轰”之声连响!

    开枪的不是别,正是乔庄成马车夫的炙!还有他的火枪队精英!

    这边儿一打起来,他们立即就动了。但是兵荒马乱之中,炙的火枪队其实只要出手,就等于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没有人会纵容枪手伺服在侧的!

    所以炙带着四名队员,第一件事就是找掩体!而他们最佳的掩体,就是那栋两层半的阁楼无疑!

    出来之前我们就做了应急准备,一行五人都是一长一短双枪配置!在几乎弹无虚发的枪法加持下,一轮就能带走近乎两位数的敌人!

    黑暗中只听枪声连响,又不断有人倒下,敌方只以为被大队火枪手包围了!顿时队形就是大乱!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杀掉亨利无望,咬了咬牙,又用他那刮擦玻璃般的声音喝道:“撤退!不要留下证据!”

    于是,这帮黑衣人开始收缩、退却!带不走的尸体上,他们一人扔下一个火把,尽可能销毁证据后,随着一声呼哨,所有的黑衣人一忽儿便跑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满地燃烧的尸体,还在无声的诉说着方才的惨烈景象!

266.拟任新王储

    大队的卫兵开了进来,矛头纷纷对向了场中央的我们——这就和香港警匪片一样,这些阿sir总是迟来一步,而且总是脑子不合适、找不准谁是队友、谁是对手。这也算是一种英国似的黑色幽默吧。

    不过我们目前正在经历的却是法国似的无能版本。于是,我将目光从躺在地上汩汩流血的弗朗索瓦身上收了回来,盯着亨利,朝着他努了努嘴。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个浑身散发着臭气、靠着香水强压体味的小伙子显然不是一般人。

    看了我一眼,亨利做了一个心安的手势,又对我微微一笑,方才转过身,对着轻轻探手摸了摸弗朗索瓦颈部的卫兵投去一个眼神。

    对方摇着头、充满惊恐的眼神分明在说——王储已经死了!死了!

    侧对着我的亨利反而露出一个松一口气的表情,他面对着那些蠢笨的卫兵高声喊道:“我!亨利·德·波旁!原为法国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现在弗朗索瓦已在西班牙人的伏击下殒命身亡,我很遗憾!但我现在是唯一的、合法的法国王室继承人!”

    听了这话我顿时大吃一惊!历史上的法国王室在十六世纪末期的确经历了一些跌宕起伏,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哪个欧洲王室不是伴随着阴谋、诡计、算计、盟约和背叛在成长呢?

    历史上的一五八四年,的确发生了王储亨利·德·波旁死亡的旧事,这在中世纪的欧洲几乎不算新闻。

    但是这件“小事”却牵连出一件大事,那就是“亨利·德·波旁”继任王储!

    几年之后,亨利三世被刺身亡,亨利·德·波旁继任成为法国之主——亨利四世。并在掌管法兰西政权二十五年的太后凯瑟琳的女儿玛格丽特——也就是他的前妻帮助下,成功的战胜了自己的岳母,成为了真正的法兰西之王!

    并建立了自一五**年至一八三零年间,曾经断断续续统治纳瓦拉、法国、西班牙、那不勒斯与西西里、卢森堡等国以及意大利若干公国的跨国王朝——波旁王朝!

    而亨利四世,就是那个以“要使每个法国农民的锅里都有一只鸡”的金句而流芳后世的英明之主!他将法国从废墟中重建起来,在一六一零年遇刺身亡后,他的儿子路易十三继位。正是在他前期铺垫的基础上,法国才迈向了争霸欧洲、乃至世界的宏伟征途!

    我的头脑一时间有些眩晕,难道那个传说中的亨利四世,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粗鄙不堪、肮脏而无稽的青年人吗?

    真是一头黑线。但是这家伙——我是说亨利,在站起来发号施令之后,浑身山下的气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想刚才那样懒洋洋、怂兮兮,而是宛如渊渟岳峙,气度极是不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吗?不管是不是,形势对我们是绝对有利而无害的。亨利的气势很明显镇住了所有知情的或者不知情的人。

    一名穿着明显与普通士兵不同服饰的军官跑向了亨利,行礼之后叫道:“纳瓦拉公爵亨利阁下,您是在场最高指挥官,也是王储的第一顺位人选——我是说在弗朗索瓦阁下已经逝去的情况下,这里您说了算!我是佩萨克-雷奥良的卫兵队长霍克请原谅我救援来迟!”

    亨利“铮”的一声拔出佩剑,顺着西班牙人远去的方向一挥剑道:“分出一半人去追击!一定要追到杀死弗朗索瓦的西班牙人!这些该死的西班牙刽子手!他们怎么能在这样优雅的酒会上干出如此粗鄙的事!真令人不齿!快追!还愣着干什么!快追!一个刺客也不要放走!”

    霍克心知肚明,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就一定不会在逃走这么久之后还被追到。但是最高指挥官发话了——尤其是这个人以后还或许会是整个国家的王!所以,为什么不听他的呢?

    于是霍克嚷嚷着指挥手下的一名骑士,分出那么大概一半的人去追击“刺客”,剩下的一半人则将亨利团团围住,护了个结实!当然,也有两人找来席子,将弗朗索瓦的遗体包裹起来,放在了一辆牛车上!

    他们并不是不想给予前王储更好的待遇,而是确实没有了!这里地处郊区,上哪里去找更好的马车呢?能跑的全跑了,跑不了的都是被破坏了的。

    见到这一幕,我忽然灵机一动,喊道:“亨利阁下!请用我的马车护送弗朗索瓦阁下的遗体回去吧!用牛车是对逝者的不敬!我愿意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

    亨利望向我,眼神里更加有兴趣的样子,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用尽量压抑、却依然透着愉悦的音调说道:“哦!我尊敬的孙先生!您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如此慷慨的捐赠出自己的马车,以示对逝者的敬意!我代表法兰西感谢你!你永远是法兰西的朋友!”

    对于这样的表态,我其实是毫无兴趣的,但是在我心底深处,和这样一位“未来或许可能十分伟大的人”成为朋友,无论如何应该不算是一件坏事。

    虽然,怎么说呢,今天喝酒的雅兴完全被破坏了,还经历了十分激烈的战斗,有一些人受了伤,但是对于一位外来者,能够用这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与一位王者攀上交情——或许是附近、也是近期周边最强大的王者,那么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的!

    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不是么?

    亨利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能得到的一切,不,还有一样,那就是眼前这个东方人真正的友谊。尽管亨利知道,自己已经一条腿踏进了法国国王的宝座,但是对这个惊涛骇浪中依然沉稳如恒的男人,他依然报有着相当大的兴趣,或者说——戒心!

    略作权衡,亨利决定再收买一波我!从他变幻不定几次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在斗争。

    在我的心底,这短短的一忽儿,甚至比刚才的西班牙人进攻还凶险!如果亨利......没有如果,看来他是看中了我的某方面能力!比如——我是个外来人,没有根基,又掌握着令人惊叹的武力,就像一把干了坏事之后随时可以撇清自己的刀,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财富吗?

    大概五秒钟之后,亨利恢复了自己的愉悦笑容,哈哈笑着对我道:“孙先生!既然你将自己的马车友情赠送给了可怜的弗朗索瓦,那么你便跟着我的马车一起走吧!这里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没有兴趣继续待下去了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招了招手。亨利明白我的意思,低声道:“放心!这些都是救了我性命的勇士和淑女,我不会薄待你们的!”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是一副老朋友的招揽架势。我还是微笑不语,带着心腹几人上了亨利的马车,炙则带着他的人上了后面的马车。

    我和亨利坐在主座上,他倒显得十分热情好客,丝毫没有拟任王储的架子。而我也是不卑不亢,默默的抿着仆人们送来的红茶。

    “弗朗索瓦真是可怜,居然就这样殒命于此!”亨利放下茶杯,慨叹道:“这些该死的西班牙人到底是如何混进来的!边防已经加强了三倍,就差没有把陆军部的那些老爷们派到一线去站岗了,为什么西班牙人还是进的来呢?”

    说着,他还重重拍了一下桌面,震得茶杯“格朗朗朗”的微微颤抖着。

    我依然默不作声的抿着红茶,就那么凝望着这位未来的法国王储,直到他感到一丝心虚,方才微微侧身,低声味道:“孙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淡淡一笑,轻轻放下茶杯:“亨利三世的弟弟、阿朗松公爵弗朗索瓦忽然殒命于此,对亨利先生你倒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好事呢!”

    亨利脸上微微尴尬的道:“无论如何,他也算是我的亲人,我很难过!而且我本人对于权力,其实......”

    他本想说几句漂亮话,但是看着我揶揄的眼神,顿时没有底气说出那些糊弄鬼的话!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似乎有些生气的道:“你是在怀疑我?”

    我淡淡笑道:“我和此事本来并无干系。”

    亨利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的确,我只是来参加一个供货商提供的晚宴。说白了就是吃吃玩玩,顺便找找艳遇。但是因为法国王室的原因,陷入了极大的凶险之中,还因此救了他的性命,再对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官话套话,着实很难开口啊!

    于是亨利重重的清了清嗓子,侧着头瞟了其他人一眼——他们都离得很远,亨利的眼神很不善,几乎是咬着牙问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冷笑一声道:“直觉。”

    亨利摇头道:“不可能!一定有原因!孙先生,我们是朋友,请告诉我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这个“粗鄙”的准王储一脸真诚的望着我。于是我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给我报酬!”

    亨利点头道:“你要肯帮我,很多事都会简单很多!说吧,你要什么报酬?”

    我认真的说出两个字:“联手!”

    亨利微微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要对付谁?”

    我望着他道:“明知故问。”

    我们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灼灼的交汇,良久,亨利才低声道:“成交!”说着向我伸出手掌!

    我和他重重一击掌, 周围的目光都望了过来。亨利对着大家笑了笑道:“朋友之间的玩笑!”

    众人哂笑着转过脸去,继续聊他们的。亨利又望了众人一眼,方才转向我,低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问题在哪?”

    我望着他,低声道:“首先,你太镇静了!镇静的简直宛如按计划行事——事实上这就是计划,对吗?”

    亨利咬咬牙,点点头。

    我笑了笑,继续道:“第二!”话音刚落,我重重一拳打在亨利的鼻梁上!这家伙“嗷”的叫了一声,面上顿时像是开了杂货铺!红的黑的流了一胸膛!

    众人都吃惊的望向这边,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动手打这位“贵人”!亨利的护卫大惊之下就要拔剑,亨利一只手捂着脸,瓮声瓮气的道:“别慌!这是在帮我!”

    那护卫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剑柄。

    挚很快处理好了亨利的“伤势”,伤在脸上,虽然不重,但是看起来却着实不轻。亨利望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很重的鼻音苦笑道:“你这家伙,下手可真狠!”

    我哈哈笑道:“不见血别人不会相信的。王储先生。我们大明朝有句古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做都做了,你不会在意这一点利息的,对吗?”

    亨利望着我,良久之后,眼神里露出诚挚的笑容。

    我们的右手再次紧紧相握......

267.为难的亨利

    我们乘坐的车子没有开向巴黎,而是驶向了波尔多的港口。这也是我的要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法国王室一定会经历一次地震,而法西边境地带也一定不再安全。而今之计,离开,才是最妥帖的办法。

    亨利似乎有话要说,所以在路过一处名叫特雷西斯的小城镇的时候,他命人停下马车,与我携手走进了镇里唯一的娱乐场所——酒馆。

    酒馆这地方,是各种闲人聚集的地方,为了确保安全,亨利的从人拿出一个金币,扔给了长着难看鹰钩鼻子的酒馆老板,告诉他在场所有人的酒他请,唯一的要求就是请所有人都离开,包场了!

    这无疑是一件三赢的事情。酒馆老板得到了足够买下他三分之一葡萄酒的价钱,酒馆里的酒鬼们得到了免单的良机,而亨利和我们则得到了清净且不像马车那样颠簸的谈话地点。

    “你有什么打算?”我望着这位“比我年长几岁的”法国贵族,喝着酒问道。

    “唉!”亨利重重的靠在了木质椅子的靠背上,动作幅度很大,压得这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椅子吱吱作响。

    亨利似乎有些烦躁,他用屁股来回扭了几下凳子,最后气呼呼的把这把“看起来就像是天主教徒华而不实的财产”的可怜凳子扔到一边,并且让手下给他抬过一个酒桶立在地上。

    他再坐下去,这次是稳当了,可是没有靠背,而且桶子边沿很硌得慌,让亨利依然觉得不舒服。我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这凳子、椅子或者桶子不耐烦,而是因为他心底的压力——来自巴黎的庞大压力正压的他喘不过气,这或许是他策划“西班牙人偷袭”事件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见他这样烦躁,大有把旁边的窗帘扯下来当坐垫的趋势,我淡淡的道:“或许你想到阁楼上去坐坐?”

    亨利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阁楼,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我的朋友!走!”

    我们二人就像两个夹带着酒瓶逃窜的走私犯,一共拿了六瓶、不,七瓶酒才满意,双手占得满满的,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板上了屋顶与顶篷之间的阁楼,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扔下酒瓶,我们就地一坐,这下不愁不稳当了!

    亨利似乎情绪好了些,他拽起一瓶酒,“碰”的一声扭掉酒瓶,笑呵呵的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打算是吗?我还是喜欢这样对着瓶子喝酒,玻璃杯喝酒太令人着急了!对吧!”

    我呵呵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扭掉一个木塞,对着瓶子吹了一口,这个瓶子似乎处理的不太干净,瓶口有些发酸,于是我扔下这大半瓶,又重新扭开一瓶,尝了一口。

    见我不回答,亨利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而他也不想糊弄,这就是他找我谈话的动机。

    于是亨利缓缓放下酒瓶,让自己靠在阁楼的承重柱上,向周围扫视了一眼,目光的焦距方汇聚到我身上:“孙先生......这样称呼很别扭,我叫你启蓝吧!你们那里是不是都这么称呼?”

    我淡淡的笑道:“我的朋友们都这样称呼我。”

    亨利会心的扬了扬嘴唇,眼神里露出一丝暖意:“好吧!启蓝,你知道的,我的岳母——太后凯瑟琳大人已经摄政执掌法国近二十年了!在她手里,别人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的开着她把法国掏空——就像当年的意大利人执掌神圣罗马帝国那样。”

    我没有讲话,而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我知道,这些是他压在心里很久的话了,之所以今天会对我说起,可能是因为他有事需要我去做,于是我不开口,只是听。

    “这二十年,凯瑟琳已经完全掌控了法国的命脉,反对她的人——包括想利用她,或者压制她的人都被打败或者同化了。吉斯家族一度权倾朝野,但是现在也仅仅剩下了花钱买平安的能力,更不要说我!”亨利忘了一眼窗外,伸手拿起酒瓶塞,似乎是无意识的、又像是泄愤般的将它从窗口扔了出去。

    亨利自顾自的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朋友,我很纠结!你知道的!”

    我又提起酒瓶抿了一口,轻声道:“是的,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你说核心思想。”

    亨利的眼神里充满惊奇,在他看来,我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此时应该十分慷慨激昂的站起来,表示愿意替朋友两肋插刀才对,可是我的冷静却让他咋舌,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对我加以审视。

    “嗯,好吧,我的核心思想是,我的父亲,纳瓦拉的王安托内瓦,还有我的叔父孔代亲王,他们努力了,但是结果并不太好,所以希望就寄托在我身上!我必须争取权力!这样才有话语权,或者说,体面的活下去的空间!”亨利有一点激动,但我知道,这中间表演的成分至少占一半。

    于是我点点头,淡淡的道:“继续,我在听。”

    亨利侧过头,看了楼梯一眼,两名亲卫把守的很好,没人靠过来偷听,于是他轻轻的朝我这边挪了挪屁股,一股子“体香”朝我飘来,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揉了揉鼻子。

    亨利似乎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压低嗓音道:“所以我策划了今天的事!弗朗索瓦必须得死!因为他抢占了本来属于我们波旁家族的继承顺位,只因为他的母亲是摄政凯瑟琳!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如果亨利三世那家伙出了什么意外,弗朗索瓦一定可以顺利登基,他这么年轻,那我除了弑君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哼了声到道:“那成本太高了!”

    亨利歪着嘴笑了笑道:“是啊!成本!我喜欢这个商人的词汇。这帮家伙虽然地位不高——我不是指你,我的朋友——但是他们的很多思路似乎很实用!”说着他压着嗓子笑了笑,快乐的道:“所以我才用今天这样相对‘低成本’的手段解决了问题,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道:“对!站在你的立场是没错的。我关心的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亨利的脸色慢慢的冷下来,他又被我从前进了一小步的欣喜之中拽回了现实。亨利锤了一下地板,咬着牙道:“除了忍耐,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摇摇头,盯着亨利道:“我无法告诉你,你怎样做是对的,或者错的,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亨利,你一定会坐上法国之王的宝座!”

    亨利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这算是恭维吗?”

    我摇摇头,当然,我不会告诉他历史就是这么写的,于是我找了一个更客观的理由:“原因很简单——凯瑟琳老了!而除你之外,法国没有别的继承人人选,难道要从英国把玛丽请回来当女王?凯瑟琳会愤怒的撕碎丹枫白露宫里所有的窗帘的!”

    亨利哈哈笑了半天,凯瑟琳不喜欢玛丽,或者说极度厌烦玛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选玛丽回来当女王,还不如凯瑟琳承认某某是自己的私生子,把王位交给这个某某的可能性大!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道:“而且,你毕竟是她的女婿。亨利,你的妻子——玛戈,虽然看起来和她的母亲关系不佳,当然,和你也不怎么样。”听我说了这个问题,亨利砸了咂嘴,却无法反驳。

    于是我继续说道:“但是无论如何,你们是血亲!而凯瑟琳其他的孩子呢,死的死、残的残,你没有其他天然的对手。所以,你的前途是光明的,只要你......保住性命!”

    听了我的话,亨利似乎有些出神。他想过我说的这些问题,但是从来没有这么透彻的归纳出来。而且在他心里,他的妻子——那个传说中的美女玛戈王后,爱的根本就是别人,而他爱的也是别人。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我知道,亨利和玛戈都是多情之人,但是却不得不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这是政治的原因。可是多年没有子嗣,让他们的婚姻关系一直风雨飘摇,再加上凯瑟琳对胡格诺派明里暗里的打压,尤其是圣巴*托*洛缪之夜惨案,更是在这对夫妻心间划下了几乎不可弥合的伤口。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彼此不爱,但是后来和平分手之后,关系却不退反进。而亨利就是在前妻玛戈王后的帮助下,才最终从岳母凯瑟琳手里接过了法国的权柄,成为名震欧洲大*陆的一代明君!

    于是我继续道:“我要给你两点提醒,亨利。”

    他立即坐直身体,静静的听我要说什么。从我们不算太长的接触过程中,他已经对我这个看起来年轻、却处处透着离奇的、先知般的气质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信任。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相信你的妻子,我是说玛戈,不论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已经涉及了他本人的**,但是我说的光明正大,而且十分笃定。亨利疑惑了一会儿,问道:“任何情况下?”

    我点头道:“任何情况下!”

    亨利皱眉道:“玛戈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性,但是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她?或者说,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微笑着,指了指天。

    亨利的视线随着我的手指移动,看了看顶棚,又回到平视状态。他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叹口气道:“好吧!神秘的东方法术!那么第二条呢?你不会又要打我的鼻子吧!”

    我望着他,没有笑容的轻声道:“利用好你胡格诺派的身份。”

    亨利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完全说到了他的心里。胡格诺派作为少*数派,虽然在全国人数占比不高,但是在高层之中、特别是王室之中却占据了相当的比例,合理利用胡格诺派的牵制,使自己成为双方之间不可或缺的人,这正是亨利心中的剧本,没想到被我一语点破!

    他更不敢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是的!启蓝,你说到了要害上!我不得不这么做,对不对!”

    我点头道:“是的,为了胜利,总得有牺牲!”

    亨利重重的嗯了一声,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着我道:“除了你刚才说的,我还需要一些功绩!”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没有兵权。”

    是的,他需要功绩,却没有兵权,可是他有渠道啊!这就是无本生意的最高境界!于是我微笑道:“劫掠西班牙人商船队的功绩,算不算合格的功绩啊?”

    亨利的眼中露出十分的满意:“每季度不要少于一次!我出情报——包括他们的航线、主要货物和船只、船长信息,并且负责销赃。你负责动手。金子我们四六开,我四你六,我还会想办法给你搞倒法国的宫廷爵位,怎么样?”

    我摇摇头道:“不行,分成比例不合适!”

    亨利有些不悦道:“启蓝,这比例已经很高了,我几乎是不计成本的,你还不满意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五开!朋友之间不存在剥削!”

    亨利脸上表情很复杂,眼神里却越发温暖,良久方反握住我的胳膊道:“五五开!朋友!”

268.北上尼德兰

    如果说,法国在亨利三世的执掌和凯瑟琳的垂帘听政之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法国的实力在提升,也具备了与其他国家叫板的初步实力的话,那么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便是亲手将这个国家由低谷带上巅峰,为其奠定了之后称霸世界几百年的基础。

    她无意于建立帝国,但是却建立了强大的、不!应该说是最强大的海军。她用温和的手段解决了宗*教矛盾,相比于德国的三十年战争、四分之一的人口因为信仰问题死于非命,伊丽莎白的改革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她一直坚持过着节俭的生活——王室自上至下都是,所以也影响了官僚体系。

    因此即使她执政晚期,为了打败西班牙人,对财政造成了很大负担,但是由于她很好的控制了权力机构的支出,整个英国的势力还是不断提升。更何况,在她的努力下,英格兰、苏格兰还形成的短暂的统一,这一切都足以使这位终身未嫁的贞洁女王名垂青史。

    如果想依靠英国的力量,就一定要得到这位伟大女王的认可。可是,对于这样的强大上位者,巧言令色是行不通的,更不要说利用她。那么我该如何去接近她、说服她,并且得到她的认可呢?

    这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务,面对强大的西班牙,如果没有国家力量的支持,那么一切都无从谈起。毕竟仅仅是西班牙的一支舰队,排水量就超过我几十倍,更不要说其国内还远不止这一支海军力量。

    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尽管我已经得到了亨利的友谊,但他毕竟只是个王储。在迈向国王的道路上还充满着荆棘,我不可能要求他提供情报之外的更多帮助。葡萄牙人就更靠不住了。还有什么渠道呢?

    亨利已经走了,我依然停留在波尔多港口,我的手指顺着航海图一路向上,划向了西北欧地区,突然我的眼前一亮!

    因为我被夹杂在各个国名、地名之间的四个字吸引了——低地国家!

    自本世纪初期,包括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国家在内的低地国家就一直处于西班牙的统治之下。尤其是近二、三十年,低地国家的资本主义快速发展,这些国家经济十分发达,他们控制的谷物、木材、鱼类和布料的贸易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传统的地中海奢侈品贸易,将西班牙等地中海诸强引以为豪的香料、丝绸、宝石贸易打的满地找牙!

    但是可悲的是,尽管西班牙的经济长期依赖西北欧,但这些一直处于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低地国家却躲不过命运的追逃——他们赚取的金银,一大部分要交给西班牙、充当西班牙对抗英国崛起的军费,十分的悲催。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于宗*教改革由德国一路向北,传入了低地国家,这种更简洁的教义很快得到了快节奏生活的低地国家民众认可,大批的低地国民改为皈依信教。但是,请注意但是,以菲利普二世为代表的历任西班牙国王却极其反对这一点,他们极其热衷于对新教的绞杀——一如对法国纳瓦拉地区的侵入,是一个道理。

    尤其是十几年前,菲利普二世委派一位相当极端的总督——阿尔瓦公爵担任尼德兰总督,统治这些低地国民,结果这家伙一来之后就血腥*处*决了过万名新教信众,这一暴行,瞬间点燃了尼德兰人民信众的怒火!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换了谁也忍不了了,又花钱,又送命,这日子没法过了!于是北方七省结成了乌得勒支同盟,开始暴*力对*抗西班牙的统治。

    从一五六八年开始,这场争取自由的战争打打停停,一直打了八十年,直到一六四八年,荷兰共和国才被其他欧洲国家承认。

    荷兰国歌《威廉颂》长达十六节,全部唱完估计得十几二十分钟,这几乎就是一部荷兰人民寻求自由独*立的八十年战争的叙事诗!现代的重要场合一般只放一节,不全部播放,不然有的场合下十分不适宜。

    比如世界杯上,如果西班牙和荷兰对决,开场唱国歌,如果荷兰球员唱到第十节:

    在逆境中,

    我不为其他事情而心软,

    除了看到国王

    正在衰落的国土——

    你被西班牙践踏,

    甜美的荷兰祖国;

    我要是想起这件事,

    我高贵的心就会淌血。

    ......

    估计西班牙球员的心就会淌血!是不是?而在八十年战争开始到今天,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六年,富庶的北方低地国家在英国等国的暗中支持下,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反西班牙统治浪潮!

    听亨利说,最近的荷兰似乎正在打仗,而且动静不小!据说陆上海上都有交火,周边国家的铁矿石都卖脱销了!价格翻了几倍,军*火什么的更是供不应求!

    据说伊丽莎白一世虽然在公开场合表示中立,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和自己只隔着一个窄窄的英吉利海峡的群众正在反对自己的头号敌人!这么和谐的事情,伊丽莎白怎么可能不掺和一脚呢?我知道,伊丽莎白一世并不热衷于战争,但她却是从来不惧怕战争的!

    所以我决定曲线救国!北上荷兰,援助他们的战争!从背后偷袭西班牙人,也算是为之前的过节先收一些利息!同时尽可能和英国女王搭上线——毕竟,我援助了她的盟友,而且我来自她梦寐以求的东方,这样的见面方式无疑是完美的!我这是纳投名状!

    又要打仗了!我定下决心之后,全员立即动员起来。波尔多是法国航海业最发达的港口之一,和马赛不相上下,我在这里几乎可以得到最好的补给。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英国近年来加快的船只的研究改进,他们的新式船只——比如英式盖伦,就是平均水平远在其他各国船只之上的精品。

    但是这样的利器肯定是限制购买的,否则帝国只需要套个马甲,就可以混过来购买最新式的战舰,还能省去研发的费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那就尴尬了!所以我必须在现有条件下补给。

    波尔多的造船厂被我转了一遍,没有考虑新船,因为新造船只动辄几十天的周期我等不及,所以我更多的在那些二手船中“淘宝”。

    当然,这一路打打、走走、停停,我们的资金消耗很快,所以我在港口销售了大部分从远东带来的货物——当然,都是低端货,高端的精品我都留着,有别的用途。

    欧洲人喝惯了葡萄酒,偶尔尝尝来自东亚的酒水真的是开洋荤!再加上质地极佳的丝织品、茶叶和宝石,这已经足够我再次成为土豪。

    当我怀揣着巨款转悠的时候,各个造船厂的老板都把我当做财神爷一般供着,很快我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艘大型北海武装三桅帆船,九成新,内外甲板都做了钢化加固,船首撞角,船尾添加了三角帆,船舱内部格局偏战斗格局,战斗、商用的配比在七比三左右,十分符合我目前的需求。

    一艘威尼斯炮舰,八成新,虽然看起来品相没有第一条好,但是优势在于炮位是满的,不需要重新安装火炮。一百五十门加农炮符合我边走边打的作风,于是也拿下了。

    另外还加强了几艘护卫舰、三角帆之类的小船,关键时刻当炮灰也是蛮不错的选择嘛!尤其是在前两艘船的大宗交易愉快达成的情况下,这些小船其实是半卖买送,自然更是皆大欢喜。

    我出发之前,先派人知会了不悔,暂时不要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是按照之前一直的叫法,用刃海商会的名头,而我则套上了华梅的马甲,我现在带着的这条战斗商船队,打起了“冰霜玫瑰”商会的船旗!

    启航了!一五八四年五月一日,劳动节。北海的天气风平浪静,却不影响我内心的波涛汹涌!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有五年时间了。我从一个山东渔村的废柴小屁孩起家,今天的我终于到了这个时代的世界中心!或者说,发展最快、改革最彻底、斗争最激烈的地区,当然,也是日后侵略世界各地的发源地。

    北上!北上!尽管我的心里依然记得二叔祖的嘱托,但是要去意大利,一定要经过直布罗陀海峡——当然也可以走陆路——这两种选择的危险性都太高了,因为西班牙人的威胁就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时时悬在我的头顶!我必须先找到靠山,再图谋发展。

    两天之后,我们就来到了英吉利海峡附近,只要继续北上,到达泰晤士运河,就可以很快抵达伦敦,和不悔接头。但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先去荷兰,等我有了一定的资本,再去伦敦不迟!

    一路上我们路过了许多港口都未做停留,一直到了安特卫普——属于现代的比利时,那时候的低地七省,也是最发达的航海中心——我才命令寄港。正式赶往阿姆斯特丹之前,我必须就近收集一次情报,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原则!

    然而一靠近港口,我就看到城市在燃烧!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处处烽火?

    不远处的码头处似乎也有人在战斗,看来这座城市的形势已经很大程度上失去了控制!该不该去看看呢?望着那一团团战斗在一起的人们,我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克里斯蒂娜指着那群人对我道:“是乌得勒支同盟在和总督的部队战斗!”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战斗中的一部分人手臂上都缠着一个橙色的布条,一如荷兰的闻名于世的金色郁金香!

    只是很明显,乌得勒支同盟的战斗力远在总督直属部队之下,他们正在节节败退,阵地不断向着港口方向被压缩!

    我想了想,下令道:“开炮!支援乌得勒支同盟!打那些没有橙色袖标的!”

    我们的船队立即减速,打横了船身,将船腹对准了码头方向。

    战斗中的双方都是暗叫一声完了!因为他们都没有援军啊,所我被双方都误认成为对方的帮手,两边的心底都是拔凉拔凉的!

    但是,当火炮开始咆哮,吓破了胆的乌得勒支同盟战斗员缓缓松开了抱在脑袋上的手——因为呼啸的炮弹划过他们头顶,都落在了总督部队的人群里!

    欢呼声四起!乌得勒支同盟要开始反攻了!

269.史诗级逗比

    二哈为什么被称作当二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它们比较二。如果不二,那便不是二哈,而是警犬了。

    这些胳膊上扎着橙色带子的家伙见到炮火向着对方覆盖过去,一时间都停住了溃退的脚步。按理说反击应该开始了,但结果却让我们船上的人眼镜碎了一地!

    他们见对方被打的抱头鼠窜,没有借着这股势头趁势反击,而是哈哈大笑的指着逃窜的敌人,笑的前仰后合。

    这是什么鬼?这帮家伙难道是在拍戏不成?我心中疑惑,不由得就下令暂缓炮击。

    对面的家伙们见火力压制停了,立即冒出头来,长枪短炮的一起轰了过来!其中几颗子弹打在了我所在旗舰的甲板上,深深的陷入其中!

    这是实弹啊!可是刚才那帮家伙为什么是那个反应?他们分明是在搞笑好吗?

    见码头上扎着橙色带子的家伙又开始抱头鼠窜,我无奈的摇摇头,下令继续开火。可是打了一阵子,太阳下山之前,码头上对战的双方却一起摇起了白旗!

    这是什么套路?

    我见双方确实不打了,纳闷之余,派玛维带着几个人乘坐小船赶到码头上,去和那边的人交涉。等玛维一脸懵逼的回来,把问到的话跟我一说,我瞬间被他传染了一脸懵逼的状态。

    为什么不打了?双方给我的回答是:太阳落山了,现在是休息时间!不打了!

    换句话说,下班了!

    我......

    tmd原来还真有这种操作?

    我忽然想起了前一世发生在法国的黄背心革*命,勤劳勇敢的法国人民周一到周五上班,到了周末就一起穿着黄马甲,跑到什么丹枫白露宫、香榭丽舍大道、埃菲尔铁塔之类的地标建筑周围闹革*命。

    等周末闹完了,周一还是各上各的班,各出各的差......有些核心骨干因为出差时间调不开,还要请假。不得不说,这革*命也是相当专业的......

    可是前世那毕竟是听说,这辈子真正遇见这个情况,真的让人久久无语。我只觉得头顶上一只乌鸦飞过,心中更是神兽奔腾!千里迢迢赶来支援,结果人家下班了!

    我%¥#&*……!!!难怪就这么点儿破地方,就这么点儿鸟人,就这么点儿破事,能前前后后打八十年!原来人家是按工作日的工时来算的!

    然而我生气是没有立场的,先寄港看看吧!

    码头的工作人员大部分还系着橙色的带子,当然也有不系带子的、方才还是对手的人混杂在其中。他们一起乐呵呵的帮助我的船队靠岸,完成了登记事宜,就乐呵呵的勾肩搭背、到酒馆喝酒去了!

    我:......

    克里斯蒂娜见我一脸不解,便微笑着解释道:“低地国家的这些家伙们最是注重享受,天塌下来,也要先喝完瓶中的最后一口酒再死。你可以要他们的命,但是不能妨碍他们放假、休息、喝酒、偷情!”

    我:......

    就在我一脸黑线的时候,一个胳膊上扎着橙色带子的小伙子跑过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什么。我扭头看向刚从码头请的翻译,他告诉我,乌得勒支同盟的南部负责人范布腾先生想见我,就在前面的酒馆里。

    我顿时心里又不淡定了!

    这乌得勒支同盟的南部负责人偌大的头衔,怎么也相当于一个方面军的总司令吧。可是居然在这放眼望去超不过二层楼、刚才还在交火线以内的酒馆里约见我......

    不得不说,这是对我几十年认知中“革*命”这个词汇的颠覆!

    去吧!去看看吧!我心道。来都来了,不能因为对方不靠谱就不见面啊!

    于是我带着几个人,又安排一些人作为后援,才无奈的随着这个名叫利亚姆的年轻人向酒馆走去。

    其实在路上我还有一丝幻想,就是这酒馆名义上是个酒馆,实际上却是个秘密基地。里面戒备森严、安全防御等级很高,只不过外面看起来却是个普通民房。

    可是真的来到门前,利亚姆打开酒馆大门,一阵轰天的喧闹声几乎把我冲了个四脚朝天!

    我以我前世今生几十年的生活经验打包票——这里绝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秘密基地,丫的这里就是一酒馆!低档次、人员混杂、卖着劣质酒精和庸脂俗粉的酒馆!

    我怀着吐血的心情,随着利亚姆在人群里七拐八绕,不少人已经喝大了,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一看就是新伤,纱布都在微微渗血,可依然在这里醉生梦死。身边的人有可能是同伴,也有可能就是造成他受伤的元凶,但是在这里,没有人在乎这些,因为......下班了!

    来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我很庆幸,有个隔间,而不是大厅的长条桌,我终于见到了这位乌得勒支同盟的南部负责人——范布腾先生。

    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头金发,像阳光一样灿烂。但也许是因为几天没洗,也许是因为旁边正抱着他猛灌酒的舞女将自己的脂粉擦到了他的头发上,他的一头金发显得十分油腻,一缕一缕的贴在头顶上。

    白净的脸庞因为过多的酒精摄入,显得一片潮红,泛着非常强烈的兴奋和愉悦。见我进来,他大喊大叫着,旁边的翻译告诉我,他的意思是让我快坐!他要先敬帮手三杯!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喝酒——当然,我不喜欢白酒,对红酒或者啤酒、朗姆酒还是蛮喜欢的——可是我讨厌滥酒,也就是喝没有意义的酒。

    看着这一屋子喝的稀里糊涂、只怕把自己兜里的每一分钱都已经许给了陪酒的性工作者的家伙们,我真的有调头就走的冲动。但是想了想,我还是坐了下来,淡淡的道:“告诉他,我不会喝酒。”

    那范布腾听我说英语,立即用英语开口道:“我亲爱的朋友!来一杯吧!魏森家的精酿黑啤酒,不喝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包括利亚姆在内的几个年轻人立即拿起杯子,从旁边的大酒桶里满满的给我接了一杯啤酒!这偌大的木杯子满溢着啤酒沫,被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正盯着这杯酒发愣,范布腾忽然笑道:“各位!敬黑发东方先生!他是我们的朋友!他帮助我们击溃了老汉森一伙的进攻!两次!”

    周围的男男女女一起欢呼起来,纷纷举起酒杯向我嚷嚷着。有的我能听懂,有的我听不懂,但是大概意思就是好样的!狠狠揍那些傻瓜的意思。

    虽然很无稽,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无比的真诚!这帮人......我真的有些茫然了,他们是真的糊涂,还是真的在享受这个斗争的过程?

    无语之下,我也端起那酒杯,和伸过来的几只酒杯重重的碰了一下,在一片欢呼声中,我端起酒杯,咕咚咚咚喝了下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口哨声,范布腾向着周围的人夸张的嚷道:“看看!黑发东方先生连酒量也这么厉害!”

    我还没说话,旁边却又一个留着半长胡子、头上刮的油光锃亮、浑身肌肉隆起、却挺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子重重的将酒杯敲在桌上!

    范布腾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老汉森不服气!他要和黑发东方先生挑战酒量!”

    老汉森?那不就是他们口中的敌人吗?为什么双方坐在一起?

    见我一脸茫然,范布腾哈哈笑道:“对的!对的!老汉森是我舅舅,但是他是南方的小贵族,听西班牙人的,和我们这些海上乞丐是不对付的!但是......但是!”

    他指着墙上的挂历道:“今天是星期五!星期五!周末必须娱乐!什么西班牙、尼德兰、乌得勒支都先放开,我们先喝够了再说!周一再说革*命的事儿!”

    说着,他也举起酒杯,对着老汉森道:“来吧!舅舅,我们一起喝一杯!这位先生十分厉害,居然轻而易举就把你的近卫队打退了!”

    那老汉森虽然不反对和“反对派”外甥坐在一起喝酒,但是却并不想自己的外甥这么无厘头,他端起酒杯,冷冷的看着我,和我碰了一下酒杯。我们一人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却还是一言不发。

    范布腾见我们喝的不爽利,大呼小叫着让我们再喝,这个不算。但是谁理他呢?这醉鬼没多大一会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跑到一边跟其他人喝酒去了。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等到周围的人注意力都不在我们这边,老汉森忽然问道。

    “也许,是为了正义吧!”我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跟着威廉胡闹,南方的大人们已经极度愤怒。可这些孩子们还不知道轻重。”老汉森依然冷冷的看着我道:“威廉在阿姆斯特丹举起了大旗,对外宣称说一个月后正式立国。这帮傻小子就想要争取安特卫普的独*立,说是要给荷兰共和国成立献礼!该死的,真是帮没头脑的小子!”

    说着,他端起酒杯咕咚咚喝完,将空杯子递给一边的小弟,示意给自己再来一杯。而后又转向我,低声道:“我是西班牙国王册封的贵族,我有责任镇*压这些小伙子。可是......可是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我的亲人,或者姻亲,或者有这样那样关系的朋友。我做不到真像他们举起屠刀啊!”

    说话的功夫,小弟将倒满的酒杯再次递给了老汉森。他正要端起来继续喝,我却将杯子伸了出去。老汉森一愣,随即微笑着伸出杯子和我一碰道:“汉森*扬”!

    我微笑着收回杯子道:“孙启蓝。”

    老汉森望着我问道:“明朝人?你为什么来这里?”说完,喝了一口酒,继续盯着我看。

    我抿了口酒,眼中火光闪烁的道:“因为西班牙人想要劫掠我的财富,还差点儿杀了我的未婚妻!”

    老汉森无奈的砸了咂嘴,歪了歪头道:“那可不是件小事儿!看来以后没准我们还得在战场上见面!”

    这话听起来相当的诡异,但是从老汉森口中说出来就是这么自然。慢慢的,我似乎也开始接受这种诡异的自由哲学。是啊,打仗归打仗,那是国家之间的事,并不影响下面的每个人是朋友,是亲人,甚至是爱人。

    战乱下的民生百态,或许是我永远无法完全看清悟透的东西吧!

    于是我端起酒杯,又和老汉森碰了一下,微笑道:“那你可要多保重!”

    老汉森望着我,也笑道:“你也是!祝你的未婚妻早日康复!”

    碰杯喝酒的同时,就听范布腾在人群中高喊:“为了自由!干杯!”

    一时间又是群情激昂。真是可笑、可怜又可爱的人们啊!

270.合作的空间

    有道是烂泥扶不上墙,用再大的力气,你也做不到让一个没有基本逻辑和毅力的人成为栋梁,眼前的范布腾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哥们儿组织活动,第一件事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在众人的搀扶下,他晃晃悠悠离开了“主战场”,到后面的休息区睡觉去了。

    我和汉森*扬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无奈。我们叹了口气,又轻轻碰了下酒杯,汉森*杨低声问道:“孙先生,我可否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援助我这外甥?看情况你们并不认识,应该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的。”

    我端着酒杯,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我告诉他,我就是冲着巴结英国女王来的?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我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可是,如果我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恐怕是更不靠谱的事情。

    见我不做声,汉森*杨并不追问。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似乎有一种情绪在流淌。良久,他又开口低沉的道:“你方才说了,你和西班牙人有仇。而你北上到尼德兰附近,我看八成是为了结交英国吧!”

    这话一出,我不由得感叹,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他只是从我的一句话里,就推理出了前因后果!我再次暗暗心惊,若不是这低地王国地域狭小、人口不算密集,且互相之间多多少少沾亲带故,只怕以这些反抗军的和官方头脑对比,想要剿灭他们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换句话说,如果仅考虑实际战斗力,只怕这场夺取自由的大战打不了八十年,八年、甚至八个月,也许就结束战斗了吧!

    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欧洲的王室里关系错综复杂,民间谁又不是七大姑八大姨?

    就这样,一边为了自由天天起哄,一边为了领赏天天配合,这不,打仗都分上下班。只怕除了裙带关系之外,这些官方的家伙们也担忧狐兔尽、走狗烹,鸟兽尽、良弓藏。一旦乌得勒支同盟的家伙们被消灭殆尽,只怕自己的命运也难以琢磨吧!

    因此,这次所谓的“革*命”更像是一场官方与民间互相忽悠的大戏。对于西班牙官方来说,自己本来无力管辖这些有钱的低等人,于是派个总督来,算是尽了人事,抱着的八成就是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想法。

    民间就更是敷衍了事了——看着白天还在打生打死的两方战士聚在一起开怀畅饮,我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缕难以形容的荒诞。难道我应该离开?不再掺和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我还有自己的目的要达到啊!

    汉森*扬知道,自己的猜测即使不中亦不远矣,于是他智慧的闭上了嘴。因为很多事情还要我自己拿主意。

    我抿了两口酒,低声反问他道:“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一直演戏下去?”

    汉森*扬盯着我看了半天,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我们的对话,方才低声道:“我的祖上其实是日耳曼人。但是从我祖父一代起,因为与西班牙王室沾亲,为了更大的利益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我道:“不过,从我们整个家族来看,我们能从西班牙得到的利益——比如我的职位——已经很大程度上无法弥补我们从其他渠道所得到的利益。”

    我低声问他:“你的家族在北方有贸易?”

    汉森*扬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我的家族整体北迁了,目前大都在北海经营贸易,贸易量最大的一支在布鲁日到汉堡、阿姆斯特丹之间贩卖麻布和牛肉、鱼类,利润相当可观!”

    我微笑道:“这么说,你是留下来断后的?”

    汉森*扬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断后这个词用的很传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和外甥联合起来,为家族在北方更坚实的打下基础争取时间!我们打得越热闹,北方的亲人就越从容啊!”

    我又问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得到什么呢?”

    汉森*扬笑的颇有内容:“我想,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就在这时,周围几个人跑过来拉着我么这边的人喝酒,特别是克里斯蒂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可是在克里斯蒂娜出手教训了几个借酒行凶的家伙之后,其余人的头脑顿时冷静了很多,我们这边儿也安静了不少。

    我看了周围一眼,放下酒杯道:“有些累了。这里太吵,有没有安静点儿的地方?”

    汉森*扬对着我一笑,向着身后的方向扭了扭头,示意我们跟上他,随即便当先去了后堂。

    我们几人自然是跟上了。到了门口,却没有都进去,只有最了解情况的三四人跟着我进了里面。

    后堂的空间很大,在厚厚的木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只觉得那震耳欲聋的噪音终于消失了,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安静的世界一般。

    汉森*扬让手下给我们一人准备了一杯咖啡,我们再次围坐在小桌前。我赫然发现,围坐着的人里还有那个脑筋不大灵光的范布腾!

    见我目光诡异,汉森*扬微笑道:“布腾也是重要环节之一,应该让他听听。”

    范布腾这小子也是趁机哂笑:“我......我是有些头晕,不过我能听的懂!就算......就算我记不太清楚,不还有汉娜帮我记着么?”

    我们的目光都转到范布腾身边的女人身上。这女子三十出头,长相并不俊美,但是却十分干练,尤其是微微抿着的嘴角和皱着的眉头,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汉森*扬开口道:“既然都到了这里,我们不妨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我并不开口,等着他继续说。

    汉森*扬见我们并不反对,便开口道:“当前的形势下,我和布腾肯定在短期内是无法离开此地的,甚至没办法很快结束我们之间的斗争——当然,这本来就是一场表演。除了今天孙先生炮击我方造成了几人受伤之外,近一个多月的伤亡数字都是编造的。”

    说完,目光狡黠的笑望着我。我无奈的耸耸肩,谁知道他们玩的是这一手?汉森*扬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继续说道:“孙先生需要的是一个接近英国的理由和借口,而我们之间的表演,正好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理由。”

    说着,他环视众人一周道:“那就是——支持追寻自由与独*立的人民!”

    范布腾哈哈大笑道:“是了!是了!孙的确在支持我!他的火炮很凶猛呢!”一看这家伙就是酒还没醒,说话声音又大又没涵养,周围的人都暗暗皱眉。

    汉娜冷冷的问道:“我们该如何配合?我是说,我们三方之间。”

    汉森*扬微笑着道:“自从我来此剿灭分离的乌得勒支同盟,西班牙对各方面的进度基本算得上满意。所以我打算——”

    他伸手在地图上一划,看着我道:“从这里——奥森德雷赫特和霍何海德开始,往北都是尼德兰的土地。我们下一次的战斗会集中在这附近,而你,孙先生,将在海上配合布腾他们,‘占领’这一块土地,并与尼德兰的王—威廉*奥兰治取得联系,将之并入尼德兰的版图!”

    我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蚕食?”

    汉森*扬的眼神里透露出十分的赞许:“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说着,他低头在地图上沿海的位置又一划道:“未来这段时间,我们将通过这种方式,将斯海尔德河干流以北的大部分土地出让给你们!”

    我点头问道:“那么你呢?你准备如何善后?”

    汉森*扬的眼神里满是笑意:“其实在不久之前,我就已经开始转移自己留在马德里和加泰罗尼亚的亲人,他们已经通过海路、陆路北上到了阿姆斯特丹。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脱身的合理借口。而你——孙先生的到来,为我们提供了完美的口实。”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无法匹敌啊!”

    这话一出,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汉娜都笑了起来。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人家是鱼腩,原来人家早已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谈生意吧。于是我问道:“那么我呢。我能得到什么?”

    汉森*扬正色望着我道:“作为重要助力的孙先生,您将得到尼德兰土地上的自由贸易权,还有我们的友谊!”

    这话说得大义凌然,自由贸易权?友谊?没有市场份额,我保证自己在尼德兰的土地上一颗螺丝钉也买不到、卖不出去!这老家伙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于是我摇头道:“不!这不对价。我在海上援助你们,随时要面临西班牙海军的突袭!我承担的才是最大的风险!”

    汉森*扬没想到我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一时间语塞了。华梅在一边,第一次开口道:“我们要的不多——阿姆斯特丹百分之十、布鲁日百分之二十的贸易份额。”

    克里斯蒂娜也不甘示弱的道:“还有一封正式的推荐信——给威廉*奥兰治的。”

    汉森*扬面色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范布腾。这个醉猫似乎清醒了不少,有些含糊的道:“孙先生,我们家族的商会在布鲁日、阿姆斯特丹两地的贸易份额都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如果一次分给你们那么多,我们的家族贸易很难继续的!”

    这话一出,汉森*扬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他或许是没想到自己的外甥这么简单就透了底,于是对着范布腾猛皱眉头。

    这样的套路对来自华夏文明的我实在是太简单了,于是我好整以暇的道:“其实,要查出你们在尼德兰又多少份额并不是难事,我也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时间。所以这样吧——”

    我盯着汉森*扬的眼睛道:“在贸易份额上我们做些让步,每个城市的份额降低两个百分点。不能再低了!另外,给威廉*奥兰治的推荐信我没兴趣,我要你们......”

    等我说完,汉森*扬、范布腾和汉娜的脸上十分精彩。最后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我提出的要求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后面一个提议又是件双赢的事情,于是他们痛快的答应了!

    行动,明天开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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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介绍:
一生奋斗,两世为人,回到明朝也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
万历的山,万历的水,容不下一往无前放浪不羁的灵魂。
我拔出刀,又收回去,月夜三更谁懂我难平难舍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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