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豆
云端还以为肖千羽在逗自己,毕竟肖千羽在他的心中是一个很不正经的人。
但肖千羽一脸严肃地看着云端,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又看了看李菁,李菁也是一脸笑意地对他点了点头。
云端心知肖千羽说的不是假话,他虽然不知道阴气重是什么意思,但听名字也知道是不好的东西,问道:“阴气重?什么意思?”
肖千羽喝了口茶,道:“人身上有阳气和阴气之分,正常情况下,活人身上都是阳气重,除了鬼族,他们修炼邪术,阴气反倒比阳气重,而你身上阴气虽没有重过阳气,但也已经远超过常人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要问你自己了。”
云端完全不明白她所说的,撒谎道:“我也不知道啊,以前的事情,大多都记不起来了。”
肖千羽无所谓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你只要记得,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多晒晒太阳就好了,等你玄术修为提升了,就可以自己把阴气排出去。”
她说完,又看了看桌上的寒露,蹙眉道:“还有你的左右手力道相差太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清楚原因,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玄术,尽量让你的右手也能跟你的左手一样。”
云端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下午不用在院子里晒太阳了吧?”
肖千羽头也不抬,只顾低头喝茶,道:“随你。”
云端心中大喜,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试试寒露的威力,他跑过去很轻松地用左手拿起一柄寒露,飞也似地冲出了大厅,沉重异常的寒露在他的手中如若无物。
李菁吃惊不已,看了看肖千羽,道:“寒露是老城主年轻力壮的时候的武器,据说整个人族,不会玄术的人没有人能够拿得动,为何云护卫这么轻易就拿起来了?”
肖千羽摇摇头,道:“千羽也有此疑虑,还要等大将军回来后从大将军那里打听些情况。”
云端在院子中将寒露舞的呼呼作响,虽没有什么招式套路可言,但寒露在他的手中上下翻转,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高手的样子。
站在近处的护卫不认得那是寒露,但也纷纷露出敬佩之色,要知道即便是寻常的双锏也是颇为沉重的,而云端小小年纪,又瘦弱不堪,却能将单锏舞的风生水起,仅这一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军士都不一定能做到。
云端舞得兴起,便想试试看寒露的威力如何。
他提着寒露走到院子的一个石凳跟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寒露举至头顶,用力砸了下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阵灰尘扑起,石凳顿时被砸成了无数的碎石块,稍大的一些滚落在一旁,稍小一些的则飞到了远处,几个守卫忙吃惊地看着这边。
云端扇了扇灰尘,只感到虎口生疼,整条左臂都麻了起来,但他内心却狂喜,没料到寒露的威力如此巨大。
这时候,一阵掌声从院子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云端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体型适中,头戴长冠的黑衣华服男子笑容可掬地拍手鼓掌。
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炯炯有神,更添几分英气,美中不足的便是他那黝黑的肤色。
云端这几日已经晒黑了许多,但和这个男子相比,仍是如雪一般白净。
云端看他的装束不像是将军府的守卫,印象中也没有在将军府见过这个人。
正要开口询问,大厅里的肖千羽和李菁听到外面的声响,忙快步跑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便猜到了几分。
云端见肖千羽面色不善,心里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不见,赶紧把寒露收在身后,站的笔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等待受罚一样。
肖千羽原本想骂他几句,但见到云端这个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便冷冷道:“寒露就算威力再大,也不能照你这样子用,兵器是用来帮助你的,照你这样子用,你那条胳膊非废了不可。”
她话刚说完,看到院子那头的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到将军府来了?”
那男子几步走到院中,嬉笑道:“嘿嘿,当然是有任务了。”
李菁见二人似乎相识,便问肖千羽道:“少城主,这位公子是?”
那男子闻言刚准备开口,肖千羽却不耐烦道:“叫他‘黑豆’就行了。”
云端差点笑出声来,忙使劲憋住笑。
那男子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然后一脸笑意对李菁躬身道:“在下甘青羽,见过夫人!”
李菁一听到甘青羽这个名字,便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惊道:“原来是甘公子大驾光临,少城主也刚到不久,甘公子可是和少城主一起来的?”
肖千羽重重“哼”了一声,道:“鬼才愿意跟他一起呢!”
甘青羽闻言一怔,倒也不生气,对李菁道:“我这个小师妹一向刁蛮得很,处处跟我作对,让夫人见笑了。”
肖千羽也不管他,自顾自走回大厅。
李菁抿嘴一笑,道:“甘公子里面请。”
甘青羽正准备答应,但一看到肖千羽的身影,心中有些忐忑,笑容也不由得一僵,忙推脱道:“不必了,不必了,在下只是路过将军府,听闻小师妹在这里,便过来看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李菁忙劝道:“还是进屋歇息一下吧,外面晒得紧。”
甘青羽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黝黑的脸,道:“夫人看我这脸色还怕晒吗?”
李菁见甘青羽性子如此洒脱随和,对他不禁多了些好感,当下也不再强留,欠身道:“既然如此,那妾身先告退了,”顿了顿,然后对云端道,“云护卫,有劳你送一送甘公子。”
甘青羽礼貌地冲李菁作了一揖,然后目送李菁离开。
云端知道他是肖千羽的二师兄,不敢怠慢,便躬身道:“甘公子,我送你。”
甘青羽大咧咧地笑道:“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甘大哥就行,要是不想叫大哥,叫黑豆也可以,反正师父师姐还有师妹都这么叫,我也听习惯了。”
云端惊道:“少城主难道不叫你师兄吗?”
甘青羽叹了口气,道:“她八岁的时候就拜入师父门下,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师兄,这师兄二字从她嘴里叫出来,难如登天啊!”
云端追问道:“那在姚统领还有莫大将军面前,她也不叫你师兄吗?”
甘青羽顿时急道:“师父师姐面前她就更加放肆了,她年纪小,师父师姐让我多让着他些,我平时见到她都是躲着走的,这次想着好不容易来人族一趟,毕竟师兄妹一场,便来看看她,可是你看她,心里完全没我这个师兄。”
他似乎是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可以抱怨,便拉着云端说个不停。
云端见他脾气如此之好,完全没有一点师兄的架子,心中也对他多了几分赞赏和好感。
甘青羽还准备抱怨肖千羽,就听到大厅里传来肖千羽的声音。
“臭黑豆你有完没完,在那里嚼什么舌根呢,说够了没有?”
甘青羽似乎对肖千羽很是惧怕,一听到肖千羽的声音便立马闭口不言,一下子蔫了下来,拉着云端跑到远处。
他看了看大厅里面,又看了看云端和他手中的寒露,道:“小兄弟,你是人族的对吧?”
云端点了点头,不知道甘青羽为何会问这个。
甘青羽看出了云端的疑惑,道:“我刚才观察了你一会儿,看得出来你不会玄术,但是你能够拿得起寒露还能挥舞自如,在你这个年纪,不会玄术还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天生神力,要么便是根骨和天赋极佳,你应该属于后者。”
云端又惊又喜,不敢置信,问道:“甘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甘青羽郑重道:“那是自然,我骗你作甚,我师妹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她那人嘴皮子不饶人,知道了也不会说出来,怕你因此而心高气傲。”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少城主就是人凶了点,其实还是挺好的。”
甘青羽不以为然,道:“呵!她捉弄了我近十年,从小到大都被她欺负,”他顿了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端对甘青羽颇有好感,坦然道:“甘大哥但说无妨。”
甘青羽道:“你的左手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也许就是你能拿得起寒露的原因,也能助你更快地修习玄术,但是,你如果使用双锏作为武器的话,那你的右手便跟不上你的左手,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是用单手兵器,若是实在喜欢锏,那单锏也可,双锏的话,你的右手还需要高人指点才行。”
云端一听有理,看了看手中的寒露,眼神中满是不舍。
甘青羽笑道:“小兄弟也不必如此灰心,你现在还未修习玄术,等修习玄术了,右手能赶上左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端感激道:“多谢甘大哥!”
甘青羽会心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先行一步,请留步。”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抱拳作别。
第十八章 青石城
甘青羽走后,云端便开始整理思绪,他想起净空方丈、黑衣怪人还有甘青羽都曾对他说过,他的左臂有奇怪的东西。
但他们当中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说清楚那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东西似乎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他心想,能够对阿月的病有帮助、喝酒不醉、还有能拿的起寒露,这些似乎都和他左臂上的东西有关。
在云端的记忆中,他的左臂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唯一有的,便是在梦中,凌楚眼泪滴下的地方那个奇怪的印记。
他想的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屋檐下的阿月正歪着个小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等他回过神来看到阿月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的疑虑和烦恼一扫而空。
云端笑着走到阿月跟前,逗道:“你看我干嘛?”
阿月笑着不说话,便笑嘻嘻地跑进了大厅里面。
云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寒露回到大厅。
李菁和肖千羽相谈甚欢,云端刚走进大厅就听到二人的欢笑声。
肖千羽一看到云端,脸就板了起来,问道:“黑豆跟你说什么了?”
云端支支吾吾道:“甘大哥,没,没说什么,就说了我的右手需要高人指点才能赶得上左手,不然的话用不了双锏,只能用单手兵器或者单锏。”
肖千羽眉头一皱,道:“甘大哥?以后不准你叫他甘大哥,就叫黑豆,听到没有?”
云端诧异道:“啊?这不好吧!”
肖千羽瞪了云端一眼,道:“我说好就好,他还敢找你麻烦不成。”
云端不敢拒绝,只好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识趣地找了个离肖千羽较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肖千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寒露要一起用,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你右手使不上劲,只能先用单锏了。”
她话说完,自言自语道:“他不在灵族待着享福,跑到人族来干嘛?”
李菁笑道:“少城主,你这个二师兄人不错,是个好后生。”
肖千羽苦笑道:“夫人你有所不知,黑豆脾气倒是好,就是太过于惫懒了,他是灵族人,我和大师姐的天赋远远及不上他,但是他练功习武的时候总是偷懒,师父拿他也没办法,师父还说了,他若是能静下心来修习玄术的话,将来的建树还会在他父亲之上。”
李菁莞尔一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他姓甘,那他的父亲是?”
她嘴里这么问,其实心中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肖千羽看到李菁的神情,道:“夫人猜得不错,他的父亲正是隐龙圣君,不然的话,以师父的脾气,早把他扫地出门了。”
李菁问道:“他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肖千羽摇了摇头,道:“甘家就他一根独苗,隐龙圣君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很少管他,任他由着性子胡来。”
李菁笑道:“实在看不出来,甘公子以后居然也会成为龙君。”
云端不觉惊呼道:“甘大哥这么厉害啊!”
他话刚说完,看到肖千羽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忙改口道:“黑豆真厉害。”
肖千羽这才把视线从云端身上收回来,道:“厉害?他现在连大师姐都打不过,这样子要是想成为龙君,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李菁问道:“莫大将军和隐龙圣君不着急吗?”
肖千羽笑了笑,道:“他自己都不着急,别人着急又有什么用,他反正就等着到时候被龙灵选中了,功力和修为会提升,混混日子,也不用争什么天下第一。”
李菁叹道:“能够被龙灵选中,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甘公子居然一点也不在乎。”
这时候,刘叔慌慌张张从门外跑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纸书信,快步走到李菁跟前,将书信递到她手里,小声道:“暗卫急报!”
李菁忙接过书信,看到上面的“孟璋大将军亲启”几个大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看了看肖千羽,请求道:“少城主,大将军此刻在军部,我还要在府中主持大局,云护卫不认识军部的人,别的人我不是很放心,你认识去军部的路,和军部的人也熟悉,烦请你将这封信带给大将军。”
说完,让刘叔把书信给了肖千羽。
肖千羽心知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接过书信,站起身道:“夫人放心,千羽一定将书信交到大将军手上。”
李菁吩咐刘叔道:“赶快给少城主备马。”
刘叔回道:“回夫人,马已备好,就在将军府外。”
肖千羽跟李菁道别后,便快步走出大厅,到了外面,娴熟地翻上马背,策马朝军部奔去。
盏茶功夫过后,肖千羽便到了军部附近。
军部附近从很远开始就已经布满了巡逻的士兵和守卫,他们见是肖千羽,纷纷让开不敢阻拦。
肖千羽下马快步跑了进去,路上的人纷纷对她行礼,她也来无暇顾及。
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见肖千羽如此着急,问道:“少城主何事如此慌张?”
肖千羽急道:“大将军在吗?我有急事要见他,还请杨副将通报。”
杨副将忙道:“少城主请随我来!”
二人在军部走了片刻,便到了内堂。
杨副将走到门口,通报道:“大将军,少城主求见。”
“快请!”
肖千羽便轻轻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孟璋正在伏案批阅公文,听到声响后忙抬起头,一脸笑意地看着肖千羽,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少城主给吹来了?”
肖千羽一脸严肃,忙冲孟璋使了个眼色。
孟璋心领神会,对杨副将道:“你先下去吧。”
杨副将跟随孟璋多年,自然明白孟璋的意思,便轻轻将门带上,走到外面吩咐道:“任何人不准靠近。”
肖千羽来不及跟孟璋解释,直接把藏在袖子里的书信递给孟璋,道:“暗卫送来的,想必是非常要紧的事。”
孟璋忙小心地撕开封口,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肖千羽见孟璋面色陡变,心中对信中的内容好奇了起来。
片刻之后,孟璋便将密信看完,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旁边的一个铁盆旁,取出火折子将密信焚毁。
待密信全部化为灰烬后,他才走回案台,道:“少城主可曾听说了近几日青石城发生的事?”
肖千羽点了点头,道:“千羽这几日回了醉梦城,听说过一些,但知道的并不多。”
孟璋叹了口气,道:“青石城原本被鬼族占据多年,陛下即位后,从鬼族手里夺了回来,但城中有不少百姓被鬼族的一套歪理邪说给蛊惑了,修习邪术,残害无辜,陛下为了青石城的安宁,在青石城设下了暗卫营,用以防止鬼族余孽和心怀不轨之人闹事。”
肖千羽道:“暗卫镇守使已设立多年,并未与青石城的百姓起过冲突,为何突然间事情闹得这么厉害?”
孟璋冷笑一声,道:“陛下设立了暗卫营,还减免了城中大半的赋税,原本暗卫营与百姓相安无事,但前几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刁民围住了城主府,要青石城的城主离开青石城。”
肖千羽眉头一皱,仿佛明白了什么。
孟璋继续道:“当年青石城遭鬼族荼毒,民不聊生,青石城收回之后,百废待兴,陛下便派了一位官员出任青石城城主,这位城主,便是孟家人,也就是陛下和我的叔父。叔父出任青石城城主十余年,政绩斐然,将青石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可前几日,那群刁民却诬陷叔父搜刮民脂民膏,要押叔父到都城受审。”
肖千羽道:“青石城有军队驻扎,孟老城主难道没有派兵镇压吗?”
孟璋道:“叔父向来谨慎,若是派兵镇压,势必给政部和商部留下口实,现在是多事之秋,若是激起了民愤,对孟家来说,不是个好兆头,叔父不愿意拿孟家的声誉和前途冒险,所以只好求助暗卫营,让暗卫营帮忙查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肖千羽心知此时绝没有那么简单,问道:“时不时暗卫营出了什么事?”
孟璋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焦虑,道:“暗卫营执行任务的时候,和一个刁民起了冲突,将那刁民推倒在地,可是第二日那人却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城中百姓都说是暗卫营暗中报复,便聚众游行,要暗卫营交出凶手和叔父。”
肖千羽问道:“信里面说了什么?”
孟璋道:“密信说,这件事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操纵,企图激起民愤,陷害叔父只是手段,实则是为了剪除我孟家的势力,暗卫营归禁军统领,按理这密信应该交到姚统领手上的,但是姚统领不插手朋党之争,所以才送到了将军府。”
肖千羽叹了口气,明白大师姐的脾气,问道:“信中可曾提到幕后黑手是谁?”
孟璋阴狠一笑,道:“政部首臣的侄子,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青石城的百姓被蒙在鼓里,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如果陛下再不管,恐怕会出大事了。”
第十九章 马场
肖千羽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对孟家造成很大的危害。
她想要知道孟璋的意见,问道:“大将军打算怎么办?”
孟璋嘴角微微上扬,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许久未见到叔父了,不如趁此机会,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肖千羽明白了孟璋的意思,问道:“大将军要去青石城?”
孟璋笑道:“不仅要去,还要带着家人一起去。”
他顿了顿,脸上阴霾消散,对肖千羽道:“云端好像还不会骑马吧?你下午教一教他,作为将军府的护卫统领,不会骑马是不行的。”
肖千羽一愣,旋即释然,道:“对了,还有一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云端有修习玄术的天赋。但是他的左臂,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接触他更早一点,知道有什么来历吗?”
孟璋取过一本公文,说到:“陛下和我遇到他之前,他已经被净明大师救下了。他的左臂好像被净空大师动过手脚。而且我能感觉到,灵恩寺的两位大师,还有云端都对我们有所保留。”
他见肖千羽一脸不解,便解释道:“云端谎称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我知道他一定还记得,他涉世未深,撒起谎来很容易识破,但他对孟家有恩,所以我们也装作不知道。而且他这几次的表现,也值得我们信任。”
肖千羽说到:“大将军的戒心,是不是重了一点?云端是净明大师推荐的人,又救过阿月小姐的命,大将军不应该怀疑他才是。”
孟璋无奈道:“我倒不是怀疑他,只是和你一样,也想知道他背后的隐瞒的事情。他才十七岁不到,天赋却如此惊人,这在人族里面也找不到几个。所以,还需要少城主你多多栽培。”
肖千羽嗔怪道:“大将军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千羽,千羽惶恐至极。”
孟璋笑了笑,道:“我听说,少城主二师兄到了都城。”
肖千羽道:“大将军消息可真够灵通的,黑豆前脚刚踏进都城,大将军立马就知道了。”
孟璋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消息灵通,只是因为甘公子一路上完全没有隐藏行踪,我就算不不去打听,也能知道。”
肖千羽埋怨道:“他就那样,什么都无所谓,那千羽先告退了。”
孟璋点点头,道:“少城主请便,孟某就不送了。”
说完,继续埋头批阅公文。
肖千羽快步走出内堂,出了军部,策马回到将军府。
一进门,就问一个守卫道:“云端在哪里?”
那守卫老实答道:“云护卫没出去过,应该是大厅。”
肖千羽点点头,大步流星走进大厅,见里面只有云端一个人,正专心地看着一本书。
云端看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肖千羽走到了身边。
肖千羽有些好奇,把头凑过去看了看书籍的内容,把云端吓了一大跳。
她见书上面写的一些筋脉、穴位之类的东西,猜想云端应该是在了解玄术的基本,便一把把书抢了过来,随手丢在一旁,道:“这些东西看了没用,修习玄术若是靠看书就有用的话,人族也不会积弱这么久了。”
云端一听,无法反驳,只好说到:“我在将军府没事情做,只能看看书了。”
肖千羽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到:“没事情做?放心,马上有的事情让你做,你不会骑马吧?”
云端楞了一愣,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不会骑马,怎么了?”
肖千羽嘴里蹦出两个字,“跟上。”
然后便自顾自地朝大厅外面走去,云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没办法,只好跟上肖千羽。
肖千羽走到府门前,对守门的守卫道:“转告夫人,我和云护卫有事出去了,让她不要担心。”
然后自己还是骑上方才的那匹马,用一种接近讨好似的目光看着云端。
云端见只有一匹马还被肖千羽霸占着,便明白了肖千羽的用意,老实地走过去牵过缰绳。
肖千羽心里一暖,道:“算你小子还算懂事,等会儿教你骑马的时候少骂你几句。”
云端一听说要教他骑马,精神为之一振,忙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谢少城主。”
肖千羽面无表情道:“要谢就谢大将军吧,要不是大将军让我教你,我才懒得陪你去那破地方。”
说完,肖千羽轻轻拍了拍马背,慢慢行进。
云端牵着缰绳慢慢在前面走着,问道:“破地方?看样子少城主不喜欢那个地方。”
肖千羽冷冷道:“军部的马场有军队在练兵,只能去都城马场了,那是商部的地盘,等会到了里面,除了骑马,别的什么事都别管。”
云端点了点头,便照着肖千羽的吩咐往都城马场的方向走去。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马场。
马场外面的守卫远远看见肖千羽,飞也似地跑了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官员。
那官员赶紧带着几个手下奔到肖千羽身前,谄媚道:“少城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肖千羽假意笑了笑,道:“赵大人,都城马场的油水也太肥了吧,上次见你,还没这么富态呢!”
那姓赵的官员尴尬地笑了笑,道:“少城主又说笑了,马场又脏又累,下官比上个月还瘦了不少呢。”
肖千羽也不拆穿他,指了指云端,道:“这位是将军府的守卫统领,云端云护卫。”
赵大人方才并未在意云端,以为云端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听了肖千羽的话,忙上下打量云端。
见云端戴着暗卫铁面,腰间还别着暗卫令牌,心下一凛,忙从云端手中接过缰绳,惶恐道:“原来是将军府的云统领,下官失敬了。”
云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云统领,虽然前几日孟瑶已经封他做了将军府的守卫统领,但他给将军府的人说过,还是叫他云端或者云护卫,所以将军府的人都没叫他云统领。
赵大人这么一叫,他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肖千羽见状,翻身下马对赵大人说到:“云统领年纪小,怕生呢,赵大人不必在意。”
赵大人忙道:“哪里的话,下官岂敢,不知少城主到马场是要骑马游玩还是挑选良驹?”
肖千羽笑着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奉大将军的命令,来马场教云护卫骑马的,赵大人可方便?”
赵大人吃惊不小,孟璋居然会让堂堂少城主来陪一个护卫统领骑马,他料定云端的身份非比寻常,忙答应道:“方便,当然方便。”
肖千羽走上前,对赵大人道:“烦请赵大人帮云统领挑选一匹好马,性子要烈一些的。”
赵大人点头哈腰道:“少城主放心,包在下官身上。”
说完,把缰绳递给一个手下,吩咐道:“好生照看,要用最好的草料,最好的泉水,明白了吗?”
几个手下忙牵起缰绳,将肖千羽的马牵到一边的马厩去。
赵大人欠身道:“少城主,云统领,请随下官来。”
几人进了马场,看到马场上有许多衣着华丽光鲜的人在策马奔驰着。
云端一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心中不由得多了些自卑感。
赵大人带着二人七拐八拐,到了马场的马房,上百匹骏马被关在里面。
云端不识马,便跟着二人慢慢走着。
赵大人走到一匹黑色骏马前停了下来,道:“这匹马是前几日下面的人献上来的,据说是在西边的草原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乃是匹野马,性子烈得很,这几日有几个公子哥尝试了很久,始终不能驯服,少城主可还满意?”
肖千羽见那黑色骏马四蹄健硕,又高又壮,周身皮毛如墨般黑亮,心知是匹好马,不禁赞叹出声,伸出手去抚摸。
谁知手刚碰到那黑马的身子,那黑马便长嘶一声,向一边跑开。
赵大人忐忑道:“少城主,要不还是换一匹驯服过的马吧?这匹马性子太烈,云统领不会骑马,初学还是用性子温和一点的马更好,不然云统领若是除了任何差池,下官担待不起啊。”
肖千羽会心一笑,道:“就这匹马了,烈马才更能体现出真本事呢,你放心吧,有我在,他出不了事。”
她话说完,看了看云端,问道:“就这匹马了,怕吗?”
云端原本是有些害怕的,但听到肖千羽对赵大人的话,便觉得无比安心,摇头道:“不怕。”
肖千羽坏笑道:“不怕?等会儿摔不死你!”
赵大人见肖千羽下定决心,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地走进马房,把那匹黑色骏马的缰绳解开,然后牵了出去。
肖千羽看到,那黑色骏马虽在赵大人的牵扯中步入马场,但不时地晃动脑袋,似乎是在无力的反抗。
她心中不禁为云端捏了一把汗,心道:“会不会太为难这个呆子了。”她下意识地瞅了瞅云端,但又没办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云端此时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波动不停,不停地祈祷,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第二十章 烈马
赵大人专门给云端找了一块空旷的草地,然后把缰绳递到云端手里,谄笑道:“云统领若是有任何吩咐,只管知会一声,下官立马去办。”
云端虽不喜欢被他奉承,但也觉得此人做事颇为认真,便谢道:“多谢赵大人。”
他说完,忐忑不安地从赵大人手中接过缰绳。
肖千羽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鞭子递给云端,道:“用我的。”
云端谢过,然后牵着马溜了一圈,他无意间瞥道,那黑色骏马周身似乎有不少鞭痕,心中有些不忍,便把赵大人叫了过来。
他指着骏马身上的鞭痕,问道:“这些鞭痕是怎么回事?”
赵大人面有难色,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嘛,云统领你也知道这匹马性子烈,这几日不少公子哥儿都没能驯服,有几个公子哥儿还吃了不少苦头,免不了要拿它出气的。”
肖千羽见状走了过来,听到赵大人的话,便对赵大人吩咐道:“这里没事了,赵大人你先去忙吧。”
赵大人听了肖千羽的话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肖千羽等赵大人走后,才温言劝慰道:“怎么了?马场里的马儿怎么可能不被鞭打呢,看开点儿。”
云端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肖千羽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
云端不想骗她,说到:“我曾经看到过恶狼流泪,从那时起便知道,天下的一切生灵都是有灵性的。”
肖千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云端,沉默了片刻,又恢复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姿态,道:“好了,踩着马镫,翻上马背,不管怎样,一定不要松开缰绳。”
云端听了肖千羽的话,提醒吊胆地踩在了马镫上,原本以为那骏马会反抗,但云端等了一会儿,那骏马完全没有动静。
他心中一喜,再不迟疑,飞快地翻上马背。
肖千羽的内劲已经暗中蓄好,一旦那骏马撒野,她就出手相助。
可等了半天,那骏马依旧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冲云端喊道:“你赶它一下试试,看它动不动。”
云端闻言,没忍心用鞭子抽它,便把鞭子放在马背上,用手轻轻拍了拍马腹,那骏马还是没有反应。
他又稍稍加重了力道,依旧没反应,最后云端拍的手掌生疼,那马儿还是没动过。
肖千羽心中狐疑,赵大人说的不假,这匹马一看便知野性十足,按理说早就该把云端掀翻在地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安静,安静倒也罢了,可又偏偏不肯跑。
她几步走到旁边,对着云端说到:“它要再不跑,你就用马鞭抽它,我告诉你,你不要这么心软,在马场里面的马,要是烈马顶多就是挨挨鞭子,像这种不跑的马,会直接被屠宰了卖到早市去,你帮它就是害它。”
云端没有办法,正要拿起鞭子,那黑马却突然猛地朝前方冲去,云端不自禁的向后栽倒,紧紧拉住缰绳才把身子稳了下来。
肖千羽心里一急,正要冲上去,却看见云端紧紧贴在马背上,无论那骏马如何腾挪跳跃,都没能将云端给掀下来。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也不管草地脏不脏,便毫不顾忌地坐了下去。
云端头一次骑马,惊慌之余又高兴不已,这马性子虽烈了些,奔跑起来却是快的惊人,他只感到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肖千羽的视线里。
不知是跑的累了,还是放弃了抵抗,在马场来回奔了许久之后,那黑马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云端心里直呼痛快,他很是喜欢这种策马奔腾的感觉。
这时候,突然有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女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那匹黑色骏马,又看了看云端,脸上的表情都露着疑惑与吃惊。
其中一个华服男子走过来,语气不善,问道:“你是什么人?蔡公子看中的马你也敢骑?”
另外一个女子看到云端脸上的面具,忙走到刚才那男子身前,小声道:“他好像是暗卫,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吧。”
那男子不屑地“哼”出声,道:“暗卫又怎么了,这里是商部的马场,有本事回他军部的马场去啊,这匹马蔡公子早就看上了,再怎么也轮不到军部的人。”
云端见状不妙,忙准备勒马回头,另外几个人见云端要走,忙一齐把云端连人带马围在了中间。
那男子气焰更胜,盛气凌人道:“军部的粗人只配骑劣等马,这种马不是你能享用的,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云端虽然胆小羞怯,但从小被父亲教诲,也知道威武不能屈的道理,自然也不会任人羞辱。
他从马背上小心的跃下,争辩道:“马场的马本就是供人用的,凭什么你家蔡公子看上的马就不准别人用了,再说了,军部的人带兵打仗,凭什么就不能用好马了?”
那男子没料到云端居然会顶嘴,不由得一怔,然后恶狠狠道:“好你个下贱东西,居然敢口出狂言,来人啊,给我撕烂他的嘴。”
他话说完,却没有一人敢上前,他知道暗卫的武功不差,自己也不敢贸然出头,便吼道:“大伙一起上,我们这是帮蔡公子做事,出了事蔡公子会帮我们的。”
众人一听有理,纷纷摩拳擦掌,作势欲上。
云端寡不敌众,但也不愿意求饶服软,心中慌乱不已。
“啊!”
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刚才喊话的那名男子突然间单膝跪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男子大骂云端道:“暗箭伤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他话刚说完,又是一声惨叫。
只见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哀嚎不已。
他慢慢将手拿开,嘴里满是鲜血流出,手里还捧着几颗带着血的牙齿。
众人又惊又怕,围着云端的人忙散了开来,远远站在一边。
这时候,肖千羽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第二十一章 蔡商君
众人闻言看过去,只见肖千羽拿着几块小石子在手里掂来掂去,面色不善的朝众人走了过来。
这些富家子弟虽然仗着家世嚣张跋扈,不把军部的人放在眼里,但肖千羽贵为醉梦城少城主,家世地位远非他们可比,更何况她还师出灵族,武功高强,像他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加起来也休想碰到肖千羽一根手指头。
肖千羽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云端,又不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男子,冷冷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那男子汗如雨下,声音有些颤抖,道:“少城主,我,我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不知道是你出的手。”
肖千羽冷笑道:“教训他?你胆子倒是不小啊,暗卫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了?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老子来了,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漕运主簿,也没那个胆子动将军府的护卫统领。”
那男子面如土色,忙求饶道:“少城主,我不知道他是将军府的人啊,不知者无罪,你放我一马,我求你了。”
说完,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及尊严,直接双膝跪地磕起了头,周围其他人见状,害怕惹祸上身,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肖千羽却不为所动,厉声道:“好在我修习玄术,老远就听见你在这边大放厥词,你刚才还说,军部的人只配骑劣等马,是吗?”
那男子后悔不迭,害怕的要命,忙磕头道:“少城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肖千羽阴险一笑,道:“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给大将军,至于大将军如何定夺,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少城主,别来无恙!”
后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地上跪着的那人一听到这声音,好似看到了救星,忙大喊道:“蔡公子,救我啊。”
肖千羽不耐烦地转过身,道:“你消息够灵通的啊。”
只见一名青衣少年郎骑着马快速奔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赵大人也在其中。
那少年郎一下马,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人,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肖千羽冷冷道:“他嘴巴不干净,侮辱军部,我出手教教他规矩。”
青衣少年忙点头附和道:“侮辱军部?胆子不小啊,该打,该打。”
地上跪着的那人原本还想让蔡公子救他,见蔡公子如此说话,便只好心中叫苦,老老实实地跪着。
蔡公子看了看周围的人,眼睛瞥到云端和那匹骏马,不由得一惊,问云端道:“这匹野马,你驯服的?”
云端老实地点了点头。
地上那男子忙插嘴道:“蔡公子,就是这小子要抢你的马,我是为了帮你出气,才和他吵起来的,少城主无缘无故就打了我一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周围众人见蔡公子到了,不由得硬气起来,纷纷帮那人作证。
肖千羽冷冷一笑,问道:“蔡商君,你信我还是信他们?”
蔡商君想也不想,张口便回答道:“当然是信你了。”
肖千羽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指了指云端,道:“这是禁军暗卫云端云统领,大将军吩咐我教他习武,教他骑马。”
蔡商君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回复过来,道:“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我的头上,少城主你看看,我有没有习武的天分?”
他说完还故意挺直了身子,一脸渴望地看着肖千羽,眼神中满是央求与希冀。
肖千羽一笑,道:“你细皮嫩肉的,还是算了吧。”
蔡商君沮丧道:“少城主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很能吃苦的。”
肖千羽压根就不信,道:“云统领在烈日下一连晒了好几天,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考验,你要是能够通过考验,我便教你。”
蔡商君原本一脸坚定的脸上顿时丧了气,尴尬一笑,道:“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无用之人吧。”
他说完,看了看云端,一脸羡慕道:“云统领真是有福气啊,少城主亲自教你,着实让人羡慕。”
肖千羽忙打断他,道:“他们说,这匹马被你看上了?”
蔡商君立马就猜到了肖千羽话里的意思,心中一酸,懒懒散散地对云端道:“这匹马我前几日看上了,但一直没能驯服,云统领既然能驯服此马,说明和它有缘,这匹马便送给云统领吧。”
他转身问赵大人,“赵大人,这样子方便吗?”
赵大人忙不停地点头,道:“当然方便,整个马场的马,蔡公子尽可随意挑选。”
云端虽然也很喜欢这匹马,但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推辞道:“这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爱,蔡公子既然喜欢这匹马,云端不能要。”
蔡商君笑道:“云统领要做君子,蔡某自然不能屈居人后,云统领不愿意夺人所爱,蔡某却愿意成人之美,这匹马,云统领手下吧,全当是蔡某送给云统领的见面礼,再说了,此马性烈,但不失为是一匹良驹,被军部所用,才不算暴殄天物,在我们这些人手上,也不过是消遣消遣罢了。”
云端见蔡商君说的句句在理,不好再拒绝,便谢道:“那云端在此多谢蔡公子了。”
蔡商君见云端彬彬有礼,颇合他胃口,便对地下那人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冒犯禁军暗卫,还打着我的招牌丢人现眼,还不滚!”
地上那人和众人忙连滚带爬,逃命似的离开。
肖千羽谢道:“多谢你了,给足了我面子。”
蔡商君柔声道:“何必这么见外,你和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个‘谢’字。”
云端见蔡商君一脸柔情,肖千羽则面颊微红,便猜到了蔡商君对肖千羽的意思。
肖千羽则装作听不懂,问云端道:“你学会了吧?学会了就走吧,大将军还等着呢。”
云端心中疑惑,孟璋此刻应该在军部才对啊,正要开口询问,却看到肖千羽的眼色不太对。
他恍然大悟,知道肖千羽这是故意找理由离开,便点头道:“学会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先回去吧,别让大将军等太久了。”
第二十二章 客栈
肖千羽见云端帮自己圆谎,便趁热打铁,对蔡商君道:“今日不凑巧,改日再聚,好吧?”
蔡商君略有些失落,闷闷不乐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肖千羽随口道:“男子汉大丈夫,决不食言。”
蔡商君更加失落,道:“你每次都这么讲,每次又都说你不是男子汉。”
肖千羽有些哭笑不得,道:“真的,不骗你,下次一定和你一起喝酒。”
蔡商君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等着。”
肖千羽笑道:“把你的马借我用一下吧,我的马在外面呢,刚才用轻功赶过来的,到外面了就把你的马放外面。”
蔡商君忙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递到了肖千羽手上。
肖千羽坏笑道:“你这匹马可是万中无一的好马,就不怕我借了就不还了?”
蔡商君笑道:“不打紧,你不还也没事,就当我送你的。”
肖千羽淡淡笑了笑,还是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再说话,翻身上马,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她说完,看见云端刚翻上马背,玩性大起,突然间大喊道:“走喽!”。
云端听见声音,刚转头看过来,肖千羽“刷”地就是一鞭子朝那骏马的屁股抽了过去。
骏马吃疼,哀嘶一声便猛地冲了出去。
云端差点从马背上载了下来,不禁惊呼出声,奔出老远还能听见他的埋怨声。
“少城主,你这是干嘛?”
肖千羽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拍马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追到了云端。
蔡商君听着肖千羽爽朗的笑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却又不免失落起来。
他看着肖千羽和云端二人策马奔驰的画面,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自嘲道:“商部首臣之子又能如何?连和你一起骑马喝酒的机会都没有。”
“心有千千语,相见却无声;情深切切意,奈何无人听。”
他一边吟着诗,一边自顾自地走开。
众手下和赵大人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一时也不敢跟过去。
肖千羽和云端二人在马场骑了很久,终于到了马场外面。
马场的人见到肖千羽,便赶紧把她的马牵了出来。
肖千羽骑回自己的马,指着蔡商君的马对马场的杂役说到:“这是蔡公子的马,可别出了差池。”
那杂役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二人这才放心离去。
肖千羽一看天色,估摸了一下自己出来的时间,想必午时已经过去很久了,想起来二人还未用过午饭,便打定主意,对云端道:“走,带我去吃东西。”
云端一愣,问道:“为什么是我带你去?都城我不熟啊。”
肖千羽凶狠狠道:“上次的银票全给你了,我现在身无分文,难道要让我带你去吃白食吗?”
云端想起来上次的事情,一时语塞,忙摸了摸怀里,心中暗道不妙,吞吞吐吐道:“我,我忘记带了。”
肖千羽气得脸色发白,扬起鞭子作势欲打。
云端吓得连忙勒马后退,求饶道:“少城主,我们回将军府不就行了吗?”
肖千羽恨恨地收回马鞭,道:“将军府的饭菜太过清淡,不合我胃口。”
她说完,又偏偏没有办法,只好萎靡不振地骑着马,慢吞吞地朝将军府的路回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欢脱。
云端紧紧跟在后面,见肖千羽低垂着脑袋,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二人行了一阵,突然一阵浓烈的饭菜香味传到了鼻中。
他们向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子,在屋檐下挂着一面随风起舞的酒旗,上面写着“都城客栈”四个大字,里面不时地传出阵阵欢笑声,刚才那饭菜香味似乎也从那里传来。
肖千羽眼珠一动,原本失望苦恼的脸上又浮现出之前的神采,她心头大喜,忙驱马前进,头也不回地对云端道:“快跟上,有好吃的了!”
云端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跟了过去。
二人刚到客栈门口,迎客的小厮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一副谄媚的笑容,道:“二位客官,喝酒还是住店?”
肖千羽率先跃下马背,低声道:“你新来的吧?看着面生,叫你们老板娘出来见我,就说肖千羽到了。”
那小厮一听到肖千羽的名字,再一看肖千羽的穿着打扮,忙把二人迎了进去,急急忙忙地冲到了楼上。
店内坐着各种各样的人在喝酒吃肉,肖千羽找了个没人的位子坐了下来。
云端正要坐下去,肖千羽却凶道:“你还好意思坐下来,要不是你忘记带钱,我会沦落到蹭饭吃的地步吗?老实给我站着。”
云端心中虽然有些愧疚,但也觉得不服气,不悦道:“那少城主吃好喝好,云端在外面等候。”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出客栈,静静站在街边。
肖千羽见云端生气了,心中一软,想要开口叫他进来,但话到嘴边又发现说不出来,便冷冷地“哼”了一声,愤愤道:“呆子,让你倔,饿死你。”
云端在街边站了片刻,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他本想直接回将军府,但又不想把肖千羽一个人抛在这里。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见到云端,都面带笑容,致以敬意,但都远远地避开。
就在此时,云端听到上方传来“吱嘎”一声,紧接着便是肖千羽那充满戏谑的声音。
“嘿!呆子!”
云端抬起头,只见肖千羽正趴在楼上的窗户边,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眼神中不知是讥笑还是打趣。
他忙低头不去看她,打定主意,不管她接下来说什么,自己都不能生气,不然正中了她的下怀。
肖千羽见云端这么不给面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自禁的笑出声来,便温言道:“好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不该对你这么凶的,你别置气了,干嘛要跟肚子过不去呢,你赶紧来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云端吃惊不小,以肖千羽的性子居然会给他道歉,在这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第二十三章 蹭饭
这时候,那小厮跑了出来,恭敬道:“这位客官,少城主在楼上雅间等着您呢,您还是上去吧,不然小人没办法交差。”
云端见肖千羽如此有诚意,不好在别人面前扫了她的面子,而且自己也确实有些饿了。
一念及此,他看了看楼上的肖千羽,见她一脸笑意,心中的气便消了一大半,索性就跟着那小厮上了二楼。
云端步入二楼的雅间,一进屋就发现满桌的美味菜肴,让他不停地咽着口水。
他还发现,肖千羽身旁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约莫三十岁年纪,头上戴着朱钗,长长的秀发盘在脑后,身着红色碎花长裙,面容姣好,一张鹅蛋脸上布满了笑意。
肖千羽见云端进来,便指着那妇人对云端道:“这位是客栈的老板娘,钱夫人。”
钱夫人忙站起身,对云端欠身道:“云统领,妾身有礼了。”
云端忙回礼道:“夫人客气了。”
说完,找了个离肖千羽远的位子坐下。
肖千羽丝毫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对钱夫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出门匆忙,没带银两,还得在你这里蹭饭吃。”
钱夫人抿嘴笑道:“少城主说这话就是见外了,许久未见你过来,还以为你忘了妾身呢。”
她见云端有些拘谨,道:“云统领不必客气,你是少城主的朋友,便是妾身的朋友,希望这些饭菜能合你的胃口。”
云端笑着谢过之后,便取下面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钱夫人看了肖千羽一眼,道:“以少城主的身份,即便是没带银两,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吧?”
肖千羽摇摇头,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军部对下属约束严得很,不能在百姓那里白吃白喝,不然的话,一旦被政部的人抓到把柄,又会说我们军部鱼肉百姓,他们若是再添油加醋的颠倒黑白,那千羽可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钱夫人感慨道:“朝堂之上,处处都是陷阱与杀机,少城主是军部的重要人物,也要小心行事才是。”
肖千羽摆手道:“我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来招惹我。”
钱夫人淡淡一笑,道:“对了,商君隔三差五便到我这里打听你的消息,他见不到你人,还以为你故意躲着他呢。”
肖千羽面不改色,只顾着吃东西,装作没听见。
钱夫人会心一笑,不再多言,问云端道:“云统领今年多大年纪?”
云端回到:“十七。”
钱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道:“妾身也有个弟弟,他要是还在的话,比云统领大不了几岁呢。”
云端见她眼中似有泪水,忙劝到:“逝者已矣,还请夫人节哀。”
钱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恢复到之前的笑容,道:“瞧我,尽提些不开心的事情。”
二人风卷残云,将满桌的菜肴吃得只剩下些残羹剩渣。
钱夫人将二人送至客栈外,道:“二位日后若是有空闲,可多到店里坐坐,妾身一定好生招待。”
肖千羽抱拳谢道:“今日叨扰夫人了,下次再来拜访。”
从客栈离开后,二人便直奔将军府,刚好在府门前遇到从军部回来的孟璋。
孟璋见云端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知道他刚从马场回来,问道:“云护卫,可还顺利?”
云端点点头,开心道:“顺利的很,多亏了少城主,不然还学不会呢。”
肖千羽不领情,道:“你少拍马屁,是你自己运气好,我可没帮你什么。”
孟璋无奈一笑,带着二人走进了将军府。
几个仆人过来帮他们把马牵到马厩去,云端则一转眼跑的没了影。
孟璋好奇地问道:“云护卫这是做什么?”
肖千羽摇摇头,道:“不知道,兴许是这呆子脑子不太好使。”
云端一进将军府就冲向了阿月的房间,在门口轻轻喊了几声阿月的名字,确认阿月不在里面后,才推门而入。
他把之前孟璋送给他的那个装着药膏的瓷瓶找了出来,然后心急火燎地奔到马厩,喘着粗气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匹骏马。
云端慢慢朝它靠近,那黑马只是偶尔动一下,并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云端看到黑马身上的鞭痕,不由得怜意大起,长长的叹了口气,便开始把药膏敷在它的伤口上。
在云端的手刚接触到黑马的时候,那黑马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一会儿,似乎发觉云端没有恶意,这才任由云端给它敷药。
盏茶功夫过后,云端见它的伤口也抹的差不多了,瓷瓶中的牙膏也所剩无几,便满足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刚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挂住了,忙回过头,却看见那黑色骏马用嘴咬着他的衣服。
云端正在纳闷,那黑色骏马却自己走上前,把头伸过来在云端的身上蹭来蹭去,极为黏人。
他哈哈笑了起来,道:“不枉我把你从商部的马场带回来,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待你。”
云端回到大厅的时候,孟璋一家三口,还有肖千羽都已经在里面了。
孟璋见云端回来,道:“云护卫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好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云端把药膏收了起来,道:“大将军请讲。”
孟璋道:“青石城的城主是我叔父,军部公务繁忙,我已经许久未曾去拜访过他了,打算明日带着夫人还有阿月去一趟青石城,阿月离不开云护卫,所以云护卫也要跟着一起去,这也是我今日让少城主教你骑马的原因。”
云端不疑有他,道:“云端全听大将军吩咐。”
孟璋点点头,道:“不过此行,少城主和我另有要事要办,夫人和阿月的安危,就交在云护卫手里了,我会挑选几名武艺高强的禁军保护你们,到了青石城,还有暗卫营会暗中保护你们,云护卫可有异议?”
云端疑惑道:“我没有异议,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将军只带几个人前往青石城,难道不怕有人图谋不轨吗?”
上次鬼族行刺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孟璋与肖千羽相视一笑,道:“我倒是想他们对我动手,我把夫人和阿月带在身边,也是害怕我和少城主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找将军府的麻烦。如果带的人多了,那些人反而还不敢肆意妄为,示敌以弱,他们才会露出马脚。”
第二十四章 惊变
翌日清晨,将军府众人早早用过早点,便在孟璋的安排下准备动身前往青石城。
临行前,孟璋把将军府的一切事宜交给了刘叔,嘱咐道:“我和夫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将军府上下交给你打理,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可到军部找杨副将或者姚统领,明白吗?”
刘叔点点头,道:“大将军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将军府出任何事情。”
孟璋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众人走到府外,对阿月道:“你和娘坐马车,要是累了就告诉娘,好不好?”
阿月开心地点了点头,在李菁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被护在中间,四周都是几个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士兵,孟璋则在马车的正前方,肖千羽和云端在他的左右两侧。
孟璋见云端的那匹马精神抖擞,心中大为赞叹,道:“云护卫这匹马从何处得来?”
云端道:“昨日去商部马场骑马,蔡公子送的。”
孟璋一脸疑惑,旋即又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肖千羽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青石城在都城南方,两城相距不过大半日路程,孟璋担心路上颠簸,故一直骑得很慢,到达青石城的时候,已是黄昏。
孟璋等人进入城中直奔城主府,路上见到了不少游行闹事的队伍,官差只能拦着他们,却不敢对他们动手。
肖千羽忙看了看孟璋,见他铁青着脸,轻声道:“规模如此浩大,参与人数如此之多,看来政部的人花了不少力气。”
孟璋没说话,心中在思量着对策,街上已经这么多人,城主府必定只会更多。
果然不出所料,孟璋等人到了城主府的时候,外围的百姓已经将城主府围的水泄不通。
孟璋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肖千羽。
肖千羽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退后几步,护在了马车前面。
孟璋见那些人群情激愤,一边喊着“孟家滚出青石城”,一边朝里面丢石头烂菜。
他强忍住怒气,大吼道:“都给我闭嘴!”声音带上了内劲,一下子就将众人的声音盖了下去。
众人忙慌慌张张地转过头,见到孟璋,都是一脸疑惑。
其中一个人突然叫出了声,“他是大将军孟璋,人皇陛下的亲弟弟。”
众人一听,纷纷害怕起来,毕竟孟璋的威名在人族流传甚广,而在百姓心中,比他威名更甚的是他的凶名。
人族的人,都知道大将军孟璋是一个杀伐果断,性情暴烈的军人,他曾以雷霆之势诛杀叛族大臣满门,又曾带着人族的士兵打到了鬼族的边境。
可以说,在人族士兵的心中,他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且他与孟瑶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完成,只要可以杀的人他绝不会手软,不管对方是男士是女,是老人还是小孩。
这也是他得罪许多人,却依然能在军部屹立不倒的原因,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一个疯子,尤其是这种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
众人一听到他是孟璋,又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一时也不敢说话,只是忐忑不安地看着孟璋。
孟璋扫视了他们一眼,冷冷道:“围攻城主府,意同叛族,轻者流放千里,重者抄家灭门,你们还不走吗?”
众人又惊又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中一个人喊道:“大将军,孟城主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孟璋闻言看了那人一眼,眼神中满是杀气,那人只觉得脊背发凉,连忙把头垂了下去。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道:“是啊,大将军,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孟璋一字一句道:“是非黑白,我自会查明,若孟城主真的违犯了族规,哪怕他是孟家的人,我也会按族规论处,绝不姑息,但案子还未查明之前,若是有人想趁机犯上作乱,孟璋在此保证,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众人一听孟璋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便再也不敢吱声,相互看了一眼,便慢慢散了开来。
刚才说话的那男子见状,还要准备叫众人留下,可是话刚到嘴边,看到孟璋那杀气凛凛的眼神,心中害怕,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赶紧跟着众人离开。
孟璋见那男子走开,轻蔑地一笑,轻轻道了一声“小五。”
身后的一名士兵便应声道:“属下明白。”然后下马朝那人跟了过去。
城主府的守卫见周围的百姓散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人快步朝府内跑去。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为首的一个男子年过半百,须发已有些花白,他身着青色长袍,脚穿平底布鞋,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脸上已有不少皱纹。
他快步走到府外,看到孟璋,眼里笑意渐浓,便要躬身行礼。
孟璋忙一把扶住他,笑道:“叔父行此大礼,折煞侄儿了。”
说完,转身对马车方向道:“夫人,快带阿月见过叔父。”
李菁在马车中听到孟璋的声音,忙带着阿月下了马车,欠身道:“李菁见过叔父。”
阿月笑盈盈地叫道:“叔公好!”
孟老城主一脸笑意,道:“好,好,两年没见阿月,阿月都长这么高了。”
孟璋道:“叔父,我们里面说吧。”
孟老城主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人,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了,里面请。”
说完,就带着众人进了城主府。
孟璋边走边对孟老城主道:“李菁和阿月累了一天了,烦请叔父先找个屋子让她们歇息会儿。”
孟老城主心下明了,忙吩咐几个丫鬟将李菁和阿月带到一边,自己则继续领着几人去往大厅。
到了大厅,众人依主宾之位坐好后,孟老城主率先发问:“小璋,你这次到青石城来,不只是探望我这么简单吧?”
孟璋笑道:“侄儿许久未曾拜访叔父,阿月也有些想念您老人家,所以便过来了,只不过,顺道处理些小事。”
孟老城主叹了口气,道:“小事?这事情可一点也不小啊,稍有不慎,就会激起民愤,后果不堪设想,背后布局的人知道我们不敢派兵镇压,所以才肆无忌惮,煽动城中百姓闹事。”
孟璋道:“原来叔父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背后有人捣鬼。”
孟老城主感慨道:“我好歹做了十多年的城主,自然清楚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青石城是从鬼族手中夺回来的,城中百姓虽然沾染了鬼族的一些恶习,但绝不敢聚众闹事,更不敢围攻将军府,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孟璋冷笑道:“百姓无知,只要把背后的人找出来就好了。”
肖千羽问道:“可是大将军你刚到这里就露面了,那些人若是更加谨慎,岂不是更加难以把他们找出来了?”
孟璋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来了,他们越慌,就越容易出错,我们就越容易查案,这招叫做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孟老城主点了点头,看了看肖千羽和云端,又看了看站在大厅外的几个士兵,疑惑道:“可是,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能把案子查清楚吗?能够挑起这种事端,背后的势力一定非同小可。少城主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位?”
他见云端戴着暗卫铁面,心说既然是暗卫,武功修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云端一阵。
孟璋一笑,道:“叔父,云护卫不会武功。”
“啊?”
孟老城主一惊,道:“暗卫居然不会武功?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璋你把他带在身边的用意是?”
孟璋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云端道:“云护卫,把你的兵器拿给我叔父看一下。”
云端闻言,从背后取下寒露,递到孟老城主手上,由于他的右手拿不动寒露,故此行他只带了一柄寒露在身上。
孟老城主一眼看到寒露,先是微微一怔,然后伸出手接过,当云端松开手的那一刹那,他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沉。
他忙运起内力,才将寒露接住,一脸震惊道:“寒露?”
孟璋点了点头,道:“云护卫不会武功,却能拿起寒露,叔父明白我的意思吧?”
孟老城主不可置信地看了肖千羽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便把寒露交回云端手中,笑道:“不会武功还能拿起寒露,看来云护卫的天赋非比寻常,若是勤加修习,他日必成大器。”
云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取回寒露坐回原处。
孟璋继续道:“青石城还有暗卫营在,我和少城主会带着暗卫营行动,夫人和阿月,就有劳叔父了,还有一件事。”
孟璋说完,小声道:“云护卫可以治阿月的病,有劳叔父在阿月的房间增设一张床和一面屏风。”
孟老城主先是一惊,随后笑道:“小璋,你带云护卫来,是有些谜题想要找到答案吧?”
孟璋笑道:“叔父猜的不错,侄儿到青石城的第三件事,便是想从叔父这里,找到云护卫身上的答案。”
第二十五章 逼供
云端一听和自己有关,忙坐的笔直,细细听着。
孟璋对云端道:“云护卫你有所不知,我叔父在人族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对玄术的研究和对四族秘闻的了解,整个人族无人能出其右,你身上的谜题,也许会在我叔父这里找到答案。”
孟老城主轻捻胡须,思索了一会儿,道:“阿月的病是被鬼族的邪术所害,按你说的,云护卫能够治阿月的病,那云护卫身上必然是有可以克制鬼族的东西,世上能够克制鬼族的,除了武功高强的人外,只有罗刹族了,云护卫莫不是和罗刹族有什么关系?”
肖千羽闻言,面色陡变,用一种难以描述地神情盯着云端。
孟璋却摇了摇头,道:“我和姐姐都观察过了,云护卫确实是人族人,体内也察觉不到任何罗刹族的气息。”
孟老城主疑惑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体内的罗刹族气息被某位高人封住了,一般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肖千羽不知为何,总觉得十分不舒坦,道:“云护卫体内有没有罗刹族的气息,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治阿月小姐的病,这就够了。”
孟老城主听肖千羽话中带刺,忙笑道:“少城主说得有理,只不过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弄清楚更好,你也知道,人族得灵族庇护,才能不被鬼族侵犯,但罗刹族和鬼族是他们的死敌,若是知道我们和罗刹族的人有关系,到时候灵族怪罪下来,可不是小事啊。”
孟璋见状,对孟老城主道:“叔父放心,云护卫绝不是罗刹族的人,他对孟家,对人族也绝无二心,侄儿可以向你保证,若没有云护卫,恐怕阿月今日就不会站在您面前了。”
孟老城主眉头微皱,问道:“你是说前几日鬼族刺客在将军府行刺一事?”
孟璋点头,道:“叔父也知道此事?”
孟老城主淡淡一笑,道:“此事连炎龙圣君都惊动了,人族上上下下早已传遍,云护卫在鬼族刺客面前毫不畏惧,老朽佩服。”
云端忙解释道:“其实我当时也很害怕的,但没办法,不能让阿月出事,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了。”
孟老城主见云端丝毫不居功自傲,不由得在心中对云端的赞叹不已,又问道:“云护卫在见到陛下和大将军之前,可还曾认识过什么奇怪的人?”
云端想了想,摇头道:“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好像只有净空大师和净明大师,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了。”
孟老城主疑惑道:“这就怪了。”
云端突然想起来那个奇怪的梦,换做以前他一定不会说出来,但他也一直被那个梦困扰,他无比迫切地想知道那个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老城主的见识,说不定能解开这个谜题。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说到:“老城主,其实,我还遇到过一个女子。”
孟老城主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什么样的女子?”
云端回想起凌楚的温柔与善良,心中多了无限暖意,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了起来,“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她笑起来很美,哭起来让人心碎,我答应了要带她走,却没能做到,答应了她要回去,也没有做到。”
肖千羽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与不悦,孟璋却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异常。
孟老城主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这女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云端正要回答,突然有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个小五。
孟璋腾地站起,道:“叔父,我和少城主去见一个人,云护卫就有劳你陪一下了。”
说完,带着肖千羽还有小五以及外面的几个士兵出了城主府。
天色已渐渐昏暗了下来,众人在城中的街道七拐八拐,最后在小五的带领下,走到一座破损不堪的土地庙停了下来。
小五躬身道:“大将军,你要的人就在里面。”
孟璋吩咐几名士兵站在外面放哨,自己则带着肖千羽和小五走了进去。
土地庙年久失修,平时无人踏足,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破败的庙里布满了蛛网。
孟璋和肖千羽小心翼翼地走到已经裂成几块的土地像面前,见到神像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被五花大绑绑了起来,嘴里塞着布条,正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刚被殴打过。
此人正是方才在城主府门前向孟璋伸冤的那名男子,他脸上原本惊慌害怕的表情,在见到孟璋后更加明显。
孟璋见状,问小五道:“你打过他?”
小五笑了笑,道:“这家伙路上不老实,被我揍了一顿。”
孟璋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而看了看地上那人,道:“把他弄起来,我有话问他。”
小五闻言将他扶了起来靠在神像上,伸出手把他口中的布条拿掉,凶道:“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
那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前面几个人,声音颤抖道:“大,大将军,我之前情急之下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
孟璋冷笑道:“你不必在这里装疯卖傻,我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来,你心里清楚得很,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有半句假话,你知道后果的。”
那人还欲争辩,但一看到孟璋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不自觉的蔫了下来。
孟璋冷冷问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那人心中叫苦,害怕说出口会招来杀身之祸,但眼前的孟璋又太过精明,根本糊弄不过去,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祸端躲过去,老实答道:“的确有人指使小人,但小人从未见过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啊。”
肖千羽思索片刻,道:“大将军,他不像在撒谎,这么重要的事情,背后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
孟璋点点头,又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一五一十的交代,我还会考虑保你活命,否则的话,就算我不杀你,你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那男子赶紧低头想了一会,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道:“大将军,我知道老城主贪污受贿的内情。”
孟璋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那男子理清思绪,道:“城中百姓暴动,是因为他们怀疑暗卫杀人报复,而暗卫营又是老城主调来的,究其起因还是出在老城主这里,青石城的人都知道是老城主私下收受了一个玉匣子,被人揭发了,才会有之后的事情。”
孟璋道:“这些情报,青石城的人都知道,你就告诉我这些,凭什么觉得我会饶你一命?”
那人忙补充道:“因为那东西就是从我这里得来的,这也是那些人为什么找上我的原因,我也不想做这种事,但那群人威胁我,不做的话就要我的命,我也是被逼的啊。”
孟璋打量了他一阵,疑惑道:“据传那玉匣子价值不菲,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富家子弟,哪来的玉匣子?”
那人苦笑道:“我要是有那玉匣子,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狼狈了,玉匣子不是我的,但玉匣子里面的东西却是我的,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大将军还是去问孟老城主吧。”
孟璋仔细揣摩了一阵那男子的话,觉得不像是假话,便吩咐小五,“看在他也是被人胁迫的份上,把他带到城主府吧,保住他一条命。
肖千羽担心道:“可他要是失踪了,城中百姓会不会又和上次那个失踪的人一样,说被大将军报复灭口?即便城中百姓没有发觉,但幕后黑手若是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知晓我们在查案,这岂不就打草惊蛇了。”
地上那人听了肖千羽的话,害怕孟璋不管自己,忙一把抱住孟璋的脚,求饶道:“大将军你可得救救我啊,要是落到那群人手里,我一定是活不了了,他们连城主府和暗卫营都敢算计,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孟璋看了看地上那人,道:“少城主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样吧,我派人暗中保护他,兴许他背后的人还没发现我们与他见过面,就算是知道了,要杀他灭口,我们正好也可以把人抓起来,你意下如何?”
肖千羽点了点,内心佩服孟璋心思缜密,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孟璋对地上那人道:“要想活命,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别人要是问起你脸上的伤,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那人听到孟璋派人保护自己,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忙回到:“知道,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了。”
孟璋“嗯”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对外面的两个士兵说到:“你们两个保护他的安全,暗中行事,切不可被人发现,如果有人与他接触,先不要插手,除非有人想杀他,明白吗?”
两名士兵闻言抱拳道:“属下领命。”
第二十六章 重逢
孟璋等人风风火火地赶回城主府,到了大厅内,孟老城主正在和云端聊天。
他见到孟璋的脸色不太对,问道:“小璋,发生了什么事?”
孟璋叹息一声,最终还是问道:“叔父,你能告诉侄儿,那玉匣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孟老城主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看来你还是知道了。”
孟璋道:“叔父你对金银钱财,古玩字画这类东西向来不感兴趣,但却收下了那玉匣子,想必一定是玉匣子里面的东西对你很重要。”
孟老城主满是后悔,摇头叹息,道:“叔父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啊,青石城中有一位富豪,平时欺行霸市,横行乡里,那玉匣子便是他是送给我的。”
孟璋问道:“既然是横行乡里的祸害,为什么不早些处置?”
孟老城主无奈道:“我也想处置他,为民除害,只不过,他与商部的大臣走得近,要想处置他,谈何容易啊。百姓敢怒不敢言,但被欺压多年,忍无可忍,便要我出面主持公道,既是民心所向,我自然推拖不得,也不顾商部的人施压,最终将他抓到城主府,打了一顿板子,罚没了些银两赔给百姓,以平民愤。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不久之后,那富豪突然差人送来一个玉匣子,我原本想退回去,却又忍不住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把那玉匣子打开看了一眼,可”
后面的话,孟老城主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边懊恼地叹息,一边不住地跺着脚。
孟璋问道:“玉匣子中是什么东西?”
孟老城主叹道:“玉匣子中是半本秘籍,你也知道我对古书典籍浸淫已久,多年前偶然间得到半本秘籍,这些年费了不少功夫寻找另外半本残卷,一直没能找到,那富豪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我在找那半本秘籍,更不知从何处将那半本秘籍找到了,我当时心想,半本残卷,也算不得行贿,本打算将残卷收下,第二日将那玉匣子还回去,谁知第二日那富商便纠结多人,说我向他索贿,那玉匣子就是证据。”
肖千羽眉头紧锁,问道:“老城主就没有矢口否认吗?”
孟老城主摇头道:“那玉匣子老夫确实是收了,自然不能否认,可是城中百姓根本就不听老夫解释,认定了我与那富商沆瀣一气,日日将城主府围的水泄不通,老夫又不敢派兵镇压,今日若不是小璋到了这里,只怕府内的物资都快供给不上了。”
孟璋皱眉问道:“那是怎样的一本秘籍?”
孟老城主道:“不过是一本修习玄术的秘籍罢了,人族大多数人不能修习玄术,所以也没人在意,但我一直想把这本秘籍找齐。”
孟璋更加疑惑,问道:“市面上修习玄术的秘籍多的是,叔父为何偏偏对这一本如此重视?”
孟老城主似有得色,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市面上秘籍虽多,但都是灵族的,所记载的修习方法也都是根据灵族人的筋脉和天赋来写的,而我要找的那本秘籍,乃是根据人族的筋脉和天赋撰写,更适合人族修习,人族虽不能修习玄术,但是总有一两个天赋异禀的人,若是让他们根据这本秘籍来修习玄术,一定会事半功倍。”
他说完,看了看云端,道:“我看云护卫就非常适合这本秘籍。”
孟璋笑了笑,道:“我昨日接到了暗卫营的急报,他们已经找到了背后操纵的人。”
孟老城主面色陡变,问道:“是谁?”
孟璋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道:“政部首臣的侄子。”
孟老城主一脸愁容,道:“这就不好办了,没有证据,我们不敢随意定罪,即便是证据确凿,想要抓人,也是难得很啊。”
云端问道:“为什么证据确凿了还不能抓人?”
孟老城主解释道:“云护卫你刚到都城不久,还不知道人族内部权力的构成,人族的官僚网络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陛下即位之前,人族的权力全被世家大族把持,陛下即位之后,收回了军部的权力,对这些势力打压了不少,他们才有所收敛,但要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就势必会引来内乱,受苦的终究还是人族的百姓和士兵,陛下投鼠忌器,所以很多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情牵涉到了政部首臣的侄子,很有可能连政部首臣都参与进来了,要是把脸皮撕破,可能会酿成大祸。”
孟璋重重一拍桌子,愤愤道:“姐姐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才会被他们捏住软肋,照我的意思,不破不立,要想建立一个全新的人族,就必须把这群跳梁小丑尽数铲除,一点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军权在我手里,我一天之内就能把他们绳之以法。”
孟老城主忙劝道:“小璋,不可胡言乱语,商部和政部已经把持大权多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说铲除就铲除的,再说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现今的人族,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不想发生战争,你若是率先挑起战争,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士兵们也会倒戈相向。”
孟璋气的握紧了拳头,愤愤不平地敲了一下桌子,不再言语。
肖千羽见状,忙说到:“当务之急是解城主府和暗卫营之围,我们已经派人将那带头闹事的人控制住,还需要找到两个人才能让案子水落石出,一个人是那名富商,一个人则是失踪的那个人,无论是死是活,都需要找出来。”
孟老城主道:“这两个人我已经请暗卫营的人开始找了,那个富商已经找到,背后指使的人便是从他口中逼问出来的,他是商部的人,政部倒是不敢把他怎么样,只是那个失踪的百姓,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候,一个仆人慢慢走了进来,道:“城主,晚宴已按您的吩咐备好。”
孟老城主吩咐道:“你去请将军夫人和大小姐。”
云端原本坐在位子上听着他们说话。突然间,他感到一种压抑感,压迫得他无法呼吸,忙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肖千羽听见云端呼吸急促,似乎不太对劲,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孟璋和孟老城主闻言也发现云端的异常,孟璋快步走过去,将他的面具取下,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地吓人。
云端喘着粗气道:“外面,外面有东西。”
孟璋等人齐齐一惊,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守卫们慌乱的声音,似乎是“拦住它。”
外面乱作一团,声音嘈杂无比,守卫们惊惧害怕的声音和一种类似野兽咆哮的声音夹杂在一块。
孟璋担心地看着云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忙运功为其调理内息。
肖千羽把腰间的鞭子拿了出来,护在孟璋身侧,警惕地看着大厅外面。
突然间,一个庞然大物从院子中扑了进来,她只感到眼前一花,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连地面也震动了起来。
一头浑身血污,高大无比的恶狼龇牙咧嘴地匍匐在肖千羽前方,铜铃般大小的血红双眼,满带着凶意,恶狠狠地盯着云端。
云端瞥道这头恶狼,只觉得肝胆俱裂,因为这头恶狼正是在数月之前,云端逃离云家村的时候,追击他的那头恶狼。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头恶狼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河里的鬼手难道也没能拦住他它?它又是如何追到了这里?
孟璋见了这头恶狼,心中也是吃惊不小,他又见云端脸上布满了惊恐,便试探着问道:“这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说的那头恶狼吗?”
云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肖千羽见这头恶狼如此凶悍,正要动手,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柔和熟悉的声音。
“千羽,且慢!”
肖千羽等人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穿大红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慢慢走了过来,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温文如玉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一头长发披在身后,随风飘扬,一双赤脚没有穿鞋,静静站在原地,出尘脱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尤其是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就连肖千羽都有些看得呆了,心中竟有些许酸意。
她愣了一愣,慌忙弯下身子,恭声道:“千羽见过炎龙圣君。”
炎龙圣君温和一笑,道:“无需多礼。”
身旁的那头恶狼一改之前的凶相,居然温柔地走到炎龙圣君身前,老老实实地趴了下来。
孟璋和孟老城主心中吃惊,也慌忙行礼,却发现云端一声不吭,孟璋担心云端失礼,忙准备提醒他。
他一看云端,却发现云端表情呆滞,呆呆地看着大厅外的那名白衣赤足女子。
孟璋虽然也知道那女子有着国色天香的姿容,但她既然与炎龙圣君同行,必然与炎龙圣君的关系非同一般,云端这样失礼地盯着她看,即便是炎龙圣君性子温和不计较,可人族的脸面就丢尽了。
他心中叫苦,正要呵斥云端,却听到那女子温和可亲的声音。
“我来找你了。”
声音中带着喜悦,满足与幸福。
第二十七章 无言
孟璋等人俱是一惊,发觉云端原本呆滞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和那白衣女子互相注视着对方,眼神中满是柔情。
肖千羽心里一酸,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好像心底一下子少了些什么东西,可又偏偏说不上来。
炎龙圣君看了看云端,笑道:“你就是云端?我听凌姑娘提起过你。”
云端感觉刚才的那种压迫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他实在不敢相信,居然能见到自己心目中仰慕了许久的炎龙圣君,更不敢相信的是,那个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女子居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恭声道:“见过炎龙圣君。”
炎龙圣君柔声道:“小兄弟无需多礼。”
孟老城主忙对炎龙圣君道:“圣君请上座!”
炎龙圣君谢道:“多谢孟城主好意,炎照此行乃是送凌姑娘与云兄弟重逢,使命已经完成,炎照便不再叨扰各位了。”
他说完,转身朝着凌楚躬身道:“凌姑娘,炎照先告辞了,还请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凌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依然一脸笑意看着云端。
炎龙圣君对孟老城主和孟璋道:“炎照叨扰各位,实在是过意不去,特奉上一物,作为赔罪,还望大将军和老城主能够笑纳。”
孟璋和孟老城主一脸疑惑,不知道炎龙圣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头恶狼听了炎龙圣君的话,飞快地冲了出去,很快就叼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
二人细细一看,只见恶狼将嘴里那东西狠狠地丢在地上,那东西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人。
那人身着平常百姓的衣物,此刻脸上布满了惊恐与慌张。
孟老城主大怒道:“混账东西,你居然还活着!”说完就要用脚去踹他,那人一边求饶,慌忙逃窜。
孟璋一把拉住孟老城主,劝道:“叔父,稍安勿躁,此人到底是谁?”
孟老城主气不打一处来,道:“前几日就是他聚众闹事,还故意与暗卫营起冲突,随后又消失不见,我还当他是被杀人灭口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炎龙圣君笑道:“炎照奉灵帝之命镇守人族,按理说不该插手人族事务,但青石城尚有不少鬼族余孽,故平日里炎照也多有留意,此人前几日与贵族暗卫起了冲突,夜里又遭人追杀,炎照一时心软便救下了,现交由大将军处置。”
孟璋心中感激,道:“炎龙圣君帮了人族的大忙,孟璋在此谢过。”
炎龙圣君谦虚道:“举手之劳,大将军太客气了,炎龙殿有事情需要炎某处理,今日便不叨扰了,请留步。”
说完,伸出手在那头恶狼的头上摸了摸,那头恶狼则眯着眼,老实地任他抚摸,完全看不见之前的凶相。
炎龙圣君离去后,云端呆立在当场,他想过无数和凌楚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料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相见,他甚至以为,自己今生再也无法见到她。
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孟璋不自觉地看了看肖千羽,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好像并不关心眼前的一切。
孟老城主毕竟年岁大,见过世面,忙对凌楚说到:“这位姑娘,里面请。”
凌楚温柔地冲他一笑,然后慢慢走到大厅,坐到云端身旁,低声道:“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来找你了。”
云端毕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见到凌楚,心中有些慌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有那些恶狼,它们和炎龙圣君是什么关系?”
凌楚柔声道:“炎照找到了我,把我救了出来,至于那些狼,本来就是炎家世代豢养的灵兽。”
孟璋看出了些门道,问道:“云护卫,这就是你说的那名女子吗?”
云端双颊泛红,点头道:“正是。”
孟璋忙追问凌楚,道:“据云护卫所说,他与凌姑娘相识后,便能治小女的病,那凌姑娘可有办法根治小女的怪病?”
凌楚笑道:“没什么难处,但是需要些时日,而且还需要两件特别的东西。”
孟璋问道:“需要什么东西,我立马派人去找。”
凌楚道:“大将军不必心急,这两件东西并不难,凌楚稍后再告诉大将军。”
李菁带着阿月走进大厅,看到云端身边坐着一个貌美无双的女子,不禁有些好奇,走到孟璋身边,低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孟璋只是满含深意地冲李菁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李菁自然明白孟璋的意思,就拉着阿月的小手准备坐下,却发现阿月呆呆地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凌楚。
凌楚笑着看了看阿月,柔声道:“阿月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阿月突然咯咯直笑,乖巧道:“大姐姐好。”
孟璋问道:“凌姑娘见过小女?”
凌楚摇摇头,道:“似曾相识。”
孟老城主见时辰不早,便吩咐守卫将地上那人带走,道:“诸位,晚宴已备好,还请随老夫赴宴。”
凌楚却突然对孟璋道:“大将军,夫人,请留步。”
孟璋夫妻二人同时停住,孟璋见凌楚如此郑重,便对肖千羽道:“少城主,有劳你先带阿月过去,我随后便到。”
待众人走后,孟璋才问道:“凌姑娘将我和夫人留下,有何要事?”
凌楚看了看屋外,确定屋外没有人后,才低声说道:“方才我说过,治好阿月小姐的病,需要两件东西,那两件东西,便是阿月小姐父母的鲜血,所需不多,一滴即可。”
孟璋大喜,道:“这个好办,我和夫人现在就可以取血为阿月治病。”
凌楚摇摇头,慢慢道:“大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要的是,阿月小姐亲生父母的鲜血。”
孟璋和李菁闻言面色陡变,李菁面色不善地走到门边将大门关上,孟璋则下意识地握紧佩刀。
他冷冷道:“凌姑娘,孟某知道你在云护卫心中地位非常重要,也知道你与炎龙圣君关系不一般,但是,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凌楚没有丝毫害怕,脸上依旧是那种暖暖的笑意,她轻声道:“大将军不必否认,事关阿月小姐的怪病,凌楚绝不会乱说,也绝不会告诉给其他人,包括云端。”
孟璋握着刀的手才慢慢松开,冷冷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凌楚笑了笑,道:“我有我的办法,大将军放心,天底下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人,只有两个,除了我,还有一人是罗刹王。”
孟璋心中的担心减轻了一些,又问道:“凌姑娘,你是罗刹族的人?”
凌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云端是人族人,我便是人族人。”
孟璋与李菁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道:“凌姑娘的意思,孟某明白了,凌姑娘还请一同赴宴。”
李菁见凌楚一双玉足站在冷冰冰的地上,不禁有些心疼,便道:“凌姑娘稍等。”
然后就推开门离去,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双白色的的绣鞋过来,关心道:“凌姑娘试试,也不知道合不合脚,不合适的话我再去换。”
凌楚笑着接过,穿在脚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谢道:“谢夫人。”
三人赶到厢房时,众人已经坐下,李菁见云端旁边的位子没人,便让凌楚坐在云端的旁边。
席间,众人有说有笑,肖千羽却一句话也不说,平时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云端则全程红着脸,每次无意间瞥道身旁的凌楚,就把头埋得更低,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
凌楚很安静地吃着些素菜,时不时地看一眼身旁的云端,眼中笑意盈盈,柔情似水。
肖千羽很快吃完,便一言不发的放下碗筷,离席而去。
李菁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眉间多了些许愁色,见孟璋对自己使眼色,才赶紧给阿月夹菜,来掩饰自己的担忧。
饭后,云端静静走到院子中间,凌楚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云端心中百感交集,他有很多问题想要从凌楚这里得到答案,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呆呆地站着不动,看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新月。
凌楚走到他身旁,并肩站在他的身边,一句话不说,也看着天上的月亮。
她的内心恬静无比,几百年了,她终于又能重见天日,再也不用日夜受那无尽的煎熬,再也不用绝望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回来。
她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小自己几百岁的“小孩子”,他才十七岁,而自己已经活了几百年,早已见过了沧海桑田。
凌楚坚信,自己将陪着他一起成长,尽管她的容貌已经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二岁那一年。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飞来横祸,亲人好友全都离自己远去。
也是在那一年,那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命当中,让她相信这世间还有最美好的事物。
但是,她也忘不了,那个男人辜负了她,无情囚禁了她四百多年,让她在这漫长的四百多年里,日日夜夜,肝肠寸断。
此刻,站在这个人的身边,即便是相对无言,她也依旧能感到他内心的炽热。
第二十八章 情深
两人沉默良久,云端率先打破沉静,问道:“凌楚,你是怎么认识炎龙圣君的?”
凌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笑道:“我几百年没出去过,炎照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认识他呢?”
云端一想也是,尴尬一笑,道:“看方才的情形,你们似乎相识。”
凌楚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又恢复自然,云淡风轻道:“我与他的先祖相识,他作为晚辈,对我敬重一些也是应该的。”
云端开心一笑,道:“那可真要谢谢他了,不然,以我的本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你救出来。”
凌楚心中一暖,道:“你有那份心就够了,我就算相隔万里,也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云端毕竟还小,闻言双颊晕红,好似想起了什么,忙急切地问道:“对了,狼群走了,那我的家人还有云家村的村民能出来了吗?”
凌楚见他太过激动,忙轻轻抓住他的手,安慰道:“你不要急,狼群虽被炎龙圣君带走了,但河中的鬼手还在,那鬼手是鬼族设下的禁制,如果贸然除去,会被鬼族的人知晓,炎龙圣君和我的约定便是,他救我出来,但我不能把云家村和我身上的秘密告诉给别人,连你也不行,不过你放心,炎龙圣君向我保证过,他不会驱逐鬼手,但也不会阻拦你。”
云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只要他们没事就行,终有一天我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凌楚似乎有些辛酸,道:“云端,其实他们生活在那里挺好的,我走了,他们再也不会做那个梦,和外面的刀光剑影比起来,云家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了。”
云端一听有理,又发觉她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悲伤,便笑着问道:“那你呢?你是想在这里还是在云家村?”
凌楚突然间笑得很灿烂,道:“我几百年来想出去,倒不是讨厌云家村,只是因为不想再受那种折磨,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有你在,即便是身处炼狱,我也不怕,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云端心中的感动难以言表,不枉他这么久以来对她的思念,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一定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二人双手紧握,在院中站了许久,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已到了入睡的时候。
凌楚柔声道:“你去歇息吧,你身上的静心咒,我已经帮你解了,从今天开始,我陪着阿月小姐,你以后也就不用戴着那面具了。”
她见云端眉眼间有些许担心,坦言道:“放心吧,有我在,阿月小姐不会有事的。”
云端不舍地看着她,有些担心地问道:“我会不会一觉醒来就看不见你了?”
凌楚抿嘴一笑,只觉得跟吃了蜜一样甜,道:“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没有人可以让我离开。”
云端憨憨一笑,便开心地去找孟老城主,让他给自己安排一间屋子。
凌楚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不见,突然轻轻道:“姑娘,云端走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现身直说吧。”
她话刚说完,肖千羽便出现在了一边的屋顶上,她几步跃到凌楚身前,上下打量她一阵,道:“我刚才听你跟云端说,你活了几百年?”
凌楚淡淡一笑,道:“是的,只不过我知道,姑娘你不会相信。”
肖千羽面无表情,道:“我当然不相信,世间再长寿的人,也只不过能活一百多岁,能活几百年的,除了罗刹族的神,天底下不可能再有第二人,而且你这容貌,也只有云端才会相信你的话吧。”
凌楚并没有辩解,淡淡道:“云端信我的,那就够了,别人信不信,我并不在乎,何况,我也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
肖千羽逼问道:“那你来找云端,是为了什么?”
凌楚答道:“不为什么,我想陪着他,就来找他了。”
肖千羽不好再继续追问,便还了一个问题问道:“孟老城主说云端身上有罗刹族的气息,似乎是与你接触之后才有的,所以,你是罗刹族吗?”
凌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给姑娘你的也是同样的答案,云端是人族人,我便是人族人,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来说,除了记忆,以前的一切早都不复存在,我现在只剩云端,除了他,别的一切我都不关心。”
肖千羽心中感慨不已,虽不是完全相信她的话,但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女子多了几分钦佩,道:“云端能有你这个红颜知己,是他的福分。”
凌楚摇摇头,道:“能遇到他,是我的福分,我想过,如果在这之前没有遇到他,炎龙圣君或许就永远找不到我,即便是找到我,把我救了出来,我的心也早就死了,万幸我在之前就已经遇到了他。”
肖千羽不停地苦笑,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感叹,自己为什么不会那么幸运。
凌楚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无奈地叹息一声,朝阿月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走到门外,从窗户看到屋内一片光明,便轻轻推开房门。
只见李菁坐在阿月的床头,正在给阿月讲故事,她见凌楚走了进来,微微一怔,疑惑道:“凌姑娘,云护卫呢?”
凌楚温柔一笑,道:“云端身上的静心咒已经解除,不能再与阿月小姐同处一室,不过夫人放心,以后我代替他陪着阿月小姐,不会让阿月小姐出事的。”
李菁从孟璋那里知道,云端身上的罗刹族气息来自凌楚,那么凌楚也一定可以治好阿月的病。
想到这里,李菁便不再担心,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静心咒号称只有施咒之人才能解除,凌姑娘是如何帮云护卫解掉的?”
凌楚笑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符咒铭文,阵法禁制,也都是如此。”
李菁不懂这些东西,彬彬有礼地笑了笑,然后对阿月道:“要听大姐姐的话,不许调皮,不许任性,知道吗?”
阿月点点头,问道:“明早可以睡懒床吗?”
李菁宠溺道:“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明天不用出去,你可以好好睡个够。”
她说完,站起身对凌楚道:“有劳凌姑娘了。”
凌楚道:“夫人不必客气,这都是凌楚该做的。”
李菁走后,凌楚走到屏风前面的床榻前坐下,用手抚摸着柔软的被褥,眼角一滴泪无声落下。
在云家村地底下的陵墓中,她被冰冷的锁链捆缚了几百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日日夜夜,备受煎熬。
身体上的煎熬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苦,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愤怒,再后来就成了绝望。
阿月见凌楚眼角有泪,小声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凌楚忙擦干眼泪,又露出那熟悉的笑容,道:“姐姐没事,只是太开心了。”
她说完,忙把油灯吹灭,不让阿月看见自己的窘态,然后脱去鞋袜外衣入睡。
阿月突然间好奇地问道:“大姐姐,你是喜欢云端叔叔吗?”
凌楚躺在床上,莞尔道:“阿月你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
阿月忙争辩道:“不,阿月明白,爹爹说了,心里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想要保护他,就是喜欢。”
凌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好了,那就依你,算是喜欢吧。”
这是凌楚四百多年来,睡过的第一个好觉,她终于不用再受**和灵魂上的煎熬,即便是云端不在身边,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第二日,凌楚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经一片明亮,阿月的床头传来沉稳有规律的呼吸声。
她估摸着天应该刚亮没多久,便穿好鞋袜衣服,然后会心一笑,因为她感受到了云端的气息。
凌楚轻轻打开门,见云端果然拿着寒露在院子中舞来舞去,她慢慢走过去,静静地看着他。
云端注意到凌楚走了过来,便停了下来,憨厚地笑了起来。
凌楚看了看他手中的寒露,道:“你的左臂上有我留下的印记,虽然被别人封印了起来,但对你修习玄术还是有很大帮助,以你现在的修为和体格,还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印记,等你修为起来了,我再帮你。”
云端快步跑过来,问道:“凌楚你会玄术吗?”
凌楚摇了摇头,道:“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虽然不会玄术,但可以帮你。”
云端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修习玄术呢?”
凌楚笑着用衣袖擦了擦云端额头的汗珠,小声道:“我体内有些东西不受我的控制,修习玄术恐怕会带来大祸,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本事越大,对普通人的威胁也就越大,所以我干脆就不习武。”
云端似懂非懂你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不习武也没关系,有我保护你就成。”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肖千羽冷冰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第二十九章 兜风
云端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肖千羽换上了一身紫色长袍,坐在湖心的凉亭中,翘着二郎腿,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面颊微微发烫,故作镇定道:“少城主,你也起的这么早啊!”
肖千羽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那可比不上你,天还没亮就守在凌姑娘房间外面,不知道是怕凌姑娘跑了,还是一夜不见,就思念成疾了。”
凌楚没有搭话,只是温柔地笑看着云端,眼神中满是柔情。
云端脸更红了,忙解释道:“少城主不是说过,清晨习武作用更大,所以我才起这么早,专心练功呢。”
肖千羽看了阿月的房间一眼,又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房子,道:“你的房间和凌姑娘的房间隔了这么远,偏偏跑到这里来练功,可真是闲得慌啊。”
云端自知和肖千羽斗嘴的话,自己决计占不到半分便宜,就不敢再争辩,看了一眼凌楚,然后对肖千羽道:“少城主,能不能麻烦你带凌楚去梳洗一番。”
肖千羽头也不回,讥讽道:“你自己没长腿吗?干嘛要我带她去?”
云端有求于人,只好厚着脸皮道:“你是女儿家,比我更合适。”
肖千羽冷冷地扫了云端一眼,不再说话,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语气变得温和了些,“跟上吧。”
凌楚冲云端暖暖一笑,便跟着肖千羽慢慢离开。
这一切,就如梦境一般,云端直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敢相信,只因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云端。”
孟璋一边喊着云端的名字,一边朝他走了过来,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本书,走到云端跟前后,把书递给云端,道:“这是修习玄术的秘籍,我叔父送给你的。”
云端连忙拒绝道:“万万不可,这东西太过贵重了,我不能收。”
孟璋直接把那秘籍强塞到云端手里,道:“这次青石城的祸端全都是因它而起,叔父也不想再留着了,这本秘籍只适合初学者,正好对你有用,你就拿着吧,里面有些内容晦涩难懂,你可以请教少城主或者凌姑娘。”
云端只好谢过孟璋和孟老城主,问道:“案子有眉目了吗?”
孟璋点点头,道:“现在和案子有关的三个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只等他们露出马脚了。”
云端道:“昨晚孟老城主说起过,背后指使的人位高权重,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孟璋叹息一声,道:“动不了他们,就只能动动下面的小喽了,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有一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云端道:“大将军请讲。”
孟璋找了块石头坐下,道:“现在凌姑娘来了,阿月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我想让你去灵族历练历练,我和少城主都看出来了,你的天赋很好,尤其是左臂的力量,更为惊人,待在人族只会白白埋没了你的天赋,去灵族学些本事,再回来帮助陛下和我,你意下如何?”
云端吃惊不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去灵族。
孟璋见云端发怔,又道:“这件事不急,你现在才十七岁,涉世未深,即便是要去灵族,我也会先让你在人族磨炼两年,你不用太过担心。”
云端低声问道:“那凌楚呢?”
孟璋明白云端的意思,笑道:“凌姑娘既不是将军府的人,也不是军部的人,我自然不能决定他的去留,她要跟着你,你带着她去灵族也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又说到:“不过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学好本事,不然去了灵族,很多危险你是应付不过来的。”
云端点点头,问道:“我可以带凌楚出去走走吗?”
孟璋眨眨眼,道:“自然可以,你现在是将军府的护卫统领,这种小事不用征得我的同意。”
云端一喜,转身就要离开。
孟璋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云端指了指马厩的方向,道:“去马厩,把马牵出来,带凌楚出去走走。”
孟璋哭笑不得,道:“你还没用过早饭呢。”
云端嘻嘻一笑,道:“我不饿,凌楚要是饿了,我带她在外面吃东西,老城主那里还请大将军说一声,让他不要责怪。”
孟璋笑道:“你放心去吧,叔父那里我会转告的,我在这里站着,凌姑娘要是过来了,我让她去城主府门外找你。”
云端谢过孟璋,飞也似地朝马厩奔去,把自己的那批黑色骏马牵出到府外。
那黑马见到云端,颇为欢喜,不停地用脑袋和身子在云端身上蹭来蹭去。
不一会儿,凌楚就迈着沉稳的步子,慢慢走了出来。
她一见到云端,脸上就笑开了花,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云端一愣,尴尬笑道:“我头一次到青石城,也不知道去哪里,走一步看一步吧,上马,我给你当马倌儿。”
凌楚嫣然一笑,在云端的搀扶下翻上马背,道:“云端,你知道青石城的来历吗?”
云端老实地摇了摇头,随意挑了一个方向,慢慢牵着马走去。
凌楚解释道:“青石城的北边有一块青色的巨石,据说上面留有神谕,青石城的名称由此而来。”
云端听完很感兴趣,问道:“神谕?是九龙圣君的神谕吗?”
凌楚柔声道:“不全是,第一位神在四个地方留下了神谕,后来第四位神一统天下,划分四族的时候,就在这四个地方兴建城池,把这四个城池分给了四族。”
她顿了顿,继续道:“九龙圣君的神谕是在灵族的都城玄光城,青石城神谕的内容是,有一件凶器埋在了罗刹族的圣殿之下,至于罗刹族和鬼族的神谕,至今未能破解。”
云端心想凌楚不愧是活了几百年,懂的东西还不少,又问道:“凌楚,你之前来过人族吗?”
凌楚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好一会儿才恢复,道:“罗刹族的族人,没有罗刹王的命令不许离开北境。”
云端突然停下,一脸好奇地看着凌楚,问道:“凌楚,我可以知道你的过往吗?”
第三十章 过往
凌楚脸上的笑容透着些心酸与无奈,似乎是在回忆久远前的事情,她沉默一阵,幽幽道:“你挑人少的地方走。”
云端知道她要说的一定非常重要,害怕别人听见,所以就专门避开人群,走偏僻幽静的道路。
不到一会儿,二人一马就离开了闹市,到了一处草地,草地虽然不像上次都城马场那么宽广辽阔,但好在人迹罕至,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无人打搅。
云端就地停住,把凌楚接了下来,然后解掉缰绳,对着黑马道:“你自由了,快跑吧,以后再不要被别人抓住了。”
那黑马似乎听懂了云端的话,在云端的身边来回走了好几圈,才撒开蹄子飞奔而去,才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云端,眼中似有不舍,然后再次飞奔而去,很快就跑的没了影。
凌楚道:“看得出来你有些舍不得。”
云端虽有不舍,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笑道:“它本就是匹野马,壮野草原才是它的归宿,我不该禁锢它的自由。”
凌楚被困数百年,自然也知道重获自由的难得,心中受到触动,不自觉地抓住了云端的手。
两人席地而坐,凌楚紧紧地依偎在云端的肩上,道:“我出生在罗刹族的一个小寨子,由于罗刹王不许族人离开北境,在二十四岁之前,我都没有离开过罗刹族,二十岁那一年,突然出了些变故。”
说到这里,云端感觉到她柔弱无骨的手突然间握得更紧了,忙撇向她。
凌楚微闭双眼,慢慢道:“那一年,我意外地发现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比如说不吃不喝也不会感到饥饿,还能看到周围的亡灵,听到他们的低语,只不过他们一见到我就会逃离的很远。罗刹族有神的血统,天生便是恶鬼亡灵的克星,所以最初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告诉我,我被罗刹族的幽冥罗刹天选中,可以号令时间鬼神。”
云端面色陡变,他想起了净空方丈给他说的那个幽冥罗刹天失踪的没头没尾的故事,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净空方丈和净明大师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和凌楚有关,难怪要他保守左臂上的秘密。
凌楚道:“对于罗刹族的族人来讲,被罗刹天选中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可以帮助罗刹王成神,那人出现在我的生命当中,每天带我去各处游玩,给我念诗词歌赋,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云端心中颇有些酸意,问道:“那人,是你的恋人吗?”
凌楚凄惨一笑,道:“他告诉我他是灵族的,到罗刹族来游玩,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悄悄潜入罗刹族,为的就是接近我,我在罗刹族呆的太久,也很想出去看一看,就听信了他的话,随他离开罗刹族,到了很多地方,青石城便是其中一个。”
云端问道:“后来呢?罗刹王是不是发现了你?要来抓你回去。”
凌楚摇摇头,道:“我被罗刹天选中的事情,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我跟他一起流浪了一年多,最后,他带我去了云家村。”
云端暗叫不妙,看了看凌楚,发现她眼角有泪珠滑落,心中怜意大起,忙准备劝她不要再说了。
凌楚轻轻抽噎一声,道:“他带我去了云家村地底下的陵墓,他突然告诉我,那个陵墓刚修建不久,在他动身去罗刹族找我之前就已经开始修建,就是为了我准备的,我还没有听懂他的话,他就把我锁在了陵墓的锁仙柱上,墓里墓外都设下了层层阵法和禁制,他似乎还不放心,就在云家村的外围留下了他家世代豢养的炎狼,鬼族帮他设下了鬼手阵。”
云端听完,如遭雷击,他实在想不到凌楚的过往居然如此凄惨可怜,更加对那个欺骗她、抛弃她的男人感到愤怒。
他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但突然想起了凌楚话中的一个关键信息,忙一脸震惊的问道:“你刚才说,那人留下了他家世代豢养的炎狼,可那些恶狼是炎龙圣君家的,那人和炎龙圣君的关系是?”
凌楚淡淡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就是现今炎龙圣君的先祖,只不过他在困住我的那个时候,还没有成为炎龙圣君。”
云端怒不可遏,骂道:“堂堂炎龙圣君,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他怎么忍心。”
后面的话,云端实在是说不出来,他为凌楚遭遇的一切感到不平,更为凌楚这四百多年来所受的苦感到不忍。
凌楚似乎猜到了云端的想法,把头抬起来,温柔地笑着,对云端道:“你不要难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原本可以杀死我的,最后下不了手,就把我囚禁在那里。”
云端愤愤道:“算他还有点良心,那现在的炎龙圣君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凌楚点了点头,道:“炎照从他祖父那里知道了关于他先祖的事情,为了给他的先祖赎罪,他一直在找我,直到你的出现,他才通过净空方丈找到了我,把我救了出来,只不过事关他先祖的声誉,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云端万万没想到炎龙圣君居然会如此深明大义,心中不禁对他又敬重了几分,又问道:“我还有一点没弄明白,为什么当年的炎龙圣君药费尽心机把你带出罗刹族,又把你困在云家村?”
凌楚解释道:“罗刹族的族长罗刹王,一旦让九位罗刹天全部降临并且赐予他罗刹之力,他就会成为普天之下唯一的一位神,那个时候,罗刹族的实力就会空前强大,即便是灵族也不能与之抗衡,鬼族虽与灵族不和,但相比于罗刹族的强大,他们更愿意让灵族来压制罗刹族。那时候,幽冥罗刹天已经降临在我身上,只不过罗刹族还没发现,我被困四百多年间,罗刹族一位神都没有出现过,因为少了幽冥,罗刹王就成不了神,灵族因此压制了罗刹族几百年。”
云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炎龙圣君身为灵族的龙君,为了灵族的命运,使些手段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他辜负了你,害你受苦这么多年,实在是可恶至极。”
凌楚莞尔一笑,道:“等来了你,这四百多年的苦就没有白受,你还需要成长,需要磨练,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云端想起早上孟璋说的事情,道:“大将军打算几年后安排我去灵族历练,我原本是想带着你去的,但是你是罗刹族,会不会被灵族人发现,毕竟灵族有那么多的龙君和高手在,我害怕你过去出事。”
凌楚一脸柔情道:“不会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玄术,体内的罗刹之力他们发现不了,你好好修习玄术,然后把你的家人救出来,之后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相守一生,你说好吗?”
云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表示同意,以他的性子,也不愿意涉足这些江湖上是非和争斗。
第三十一章 抓贼
午时时分,青石城城主府内,孟璋与孟老城主还有肖千羽坐在大厅,悠闲地聊着天儿,似乎城内并没有危机。
孟璋喝了一口茶,道:“那个富商还有那个闹事的人已经被暗卫控制起来了,背后的人如果想要杀人灭口,只能对剩下的那个人动手了。”
肖千羽有些担心,问道:“我们派出去的那几个人,能保护好他吗?”
孟璋冷笑道:“能不能保住他的命不重要,他的死活我不关心,我需要的只是背后的人露面,我才好跟他们谈判。”
肖千羽一脸疑惑,问道:“谈判?跟谁谈判?”
孟璋道:“如果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对政部和军部都是麻烦,如果深追下去,必定会牵涉到更多人,我相信政部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最好的办法是就是大事化小。”
肖千羽不服气道:“他们捅了这么大娄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孟璋微微一笑,道:“少城主稍安勿躁,我自有主意,保证让政部的人以后再也不敢用这种手段来挑事。”
云端和凌楚二人刚走到城主府,就听到天上传来一阵尖厉的声音,他们抬起头,只见半空中约莫有十来只鹰隼模样的鸟儿在城主府上空盘旋。
凌楚皱眉道:“暗卫营的哨鹰。”
云端问道:“哨鹰是什么?”
凌楚解释道:“暗卫营的有些任务没办法用书信或者人传递,就训练了哨鹰来帮忙通风报信。”
她话刚说完,就看到孟璋和肖千羽骑着马从城主府出来。
云端上前问道:“大将军,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孟璋笑着点头道:“暗卫营有些要事需要我去处理,云护卫和凌姑娘玩得可还开心?”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还行,还行。”
肖千羽不悦道:“没事做的时候多练功,老城主送你的那本秘籍要多多参悟,不要辜负了老城主的一片好心。”
云端忙答应道:“是是是,云端记住了。”
孟璋见状,便和肖千羽快马加鞭赶往暗卫营。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便到了暗卫营,几个戴着面具的暗卫立马迎了出来,把孟璋和肖千羽的马牵过,另外几个人则带着二人到了府内。
里面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正要对孟璋行礼,孟璋则直接找了个位子坐下,摆手道:“礼数就免了,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忙道:“昨日大将军派人保护的那名男子,两个时辰前被灭口了。”
孟璋眉头微皱,问道:“我派去保护他的那几个人有被发现吗?”
那人摇头道:“他们害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出面阻止,只是暗中跟着凶手,希望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指使的人,一旦发现他们的落脚之地,立马用哨鹰报信。”
孟璋点了点头,道:“既然人都死了,你派人去把尸体收了吧,好好安葬,不可怠慢。”
那人闻言立马退出大厅,只留下孟璋和肖千羽。
孟璋见肖千羽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问道:“少城主,你是不是在为那个人的死而介怀?”
肖千羽黯然道:“大将军这么做虽然是为了追查幕后黑手,但是,我们原本可以救他一命的,他现在就这么死了,我心里有些难过,好像我们也成了帮凶。”
孟璋叹息一声,道:“身在朝堂,总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你在灵族待了多年,又早早地在军部做事,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这些。”
肖千羽正要解释,孟璋却制止道:“其实说到底你还是一个女儿家,年纪也还小,老城主不该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你,我也知道在军部做事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为了完成老城主的心愿,才不得不接受军部派给你的各种任务。”
他见肖千羽不说话,苦笑道:“你知道吗?其实当昨晚凌楚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云端可以不再保护阿月了,还想过让云端也跟在我身边做事,后来夫人劝我,说云端心地善良,老实胆小,不应该让他的双手也沾满鲜血,我才就此作罢。”
孟璋顿了顿,叹息道:“当年姐姐即位的时候,我才八岁,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手上不知道粘了多少人的血,你还年轻,还有机会选择,老城主的话,并不一定要听的。”
肖千羽凄惨一笑,强忍住悲伤,道:“父亲就我一个女儿,我不想违逆他的心意。”
这时候,一名暗卫突然快步跑了进来,恭声道:“禀大将军,暗卫已经发现了贼人藏身之地,还请大将军定夺。”
孟璋收敛心神,冷冷道:“传令暗卫营,火速赶往,不可放过一人。”
他看了看肖千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狐狸尾巴既然已经露出来了,我们也该收网了。”
肖千羽点点头,便跟着孟璋向府外走去。
暗卫营已经集结了数十名暗卫,都在等着孟璋发号施令。
孟璋与肖千羽骑着马,领着数十名暗卫,浩浩荡荡地赶赴贼窝。
很快,众人就到了城郊一处荒废的宅子前,几名暗卫立马上前对孟璋道:“大将军,贼人已全部围困在里面,插翅也难逃。”
孟璋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对肖千羽道:“少城主,你们就不用进去了,在外面守着,以防有漏网之鱼。”
肖千羽感激地冲孟璋一笑,道:“好,绝不放走一个。”
孟璋取下佩刀,率先走到府门前,用力一刀将大门劈开,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几名暗卫忙叫住孟璋,道:“大将军,当心有埋伏,还是让我们陪你进去吧。”
孟璋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内堂的门外,高声道:“林公子,孟某亲自登门拜访,你是不是该出来迎客了啊?”
他话音刚落,突然间就从内堂冲出了几道人影,将孟璋围在中间。
孟璋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看来林公子是不欢迎孟璋了,那孟璋可就只有硬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