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市
云端听那男子怀疑,忙回道:“这面具就是我的!”
那男子见云端如此心虚,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冷冷道:“小兄弟,冒充暗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云端藏在面具后的脸涨得通红,争辩道:“我才没有冒充暗卫,这面具就是我的!”
那男子阴险地笑了笑,道:“戴上这个面具,不见得就是暗卫,要证明暗卫的身份,还有两样信物,还请大人拿出来,让小人开一开法眼。”
周围的商贩见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云端根本就不知道另外两件信物是什么,记忆中姚飞羽除了这个面具,也没有给过他别的东西。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云端又羞又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男子胆子壮了起来,一把拉起云端的手,大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暗卫,走,跟我去见官差。”
说着,就一个劲地拉着云端往外面走。
云端又气又急,拼命的挣扎,但是那汉子紧紧抓住云端,云端挣不开,被他拉出几步远,周围的人都只是小声议论,没人站出来为云端说话。
这时候,一个冷漠凶狠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松开你的爪子,不然我就把它砍下来!”
云端一听这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便和众人一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队军士整整齐齐地站在街道的另一端,在最前面的是骑着马的三人。
为首一人正是姚飞羽,她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左边那人是上一次递给云端面具的那个女子,云端从口音能听出来,刚才的话是她喊的。
而右边那人,面如冠玉,一双眼睛盯着云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正是肖千羽。
云端心中暗道不妙,真是冤家路窄,躲都躲不及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碰上了。
众人一看禁军到了,纷纷散开,那汉子先是呆了呆,随后想起刚才的狠话,赶紧松开了手,退到一旁,心道:“这下有大麻烦了!”
姚统领和另外二人拍马上前,停在云端附近。
云端朝姚飞羽躬身道:“见过姚统领!”
他话说完,心中却忐忑不已,不知道姚飞羽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
姚飞羽只是看了看云端,道:“昨日匆忙间忘了把暗卫信物给你,过几日夏统领一并交给你。”
旁边那女子闻言点了点头,云端这才知道她姓夏。
姚飞羽话说完,把视线转向了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中年汉子,冷冷道:“此人是我禁军暗卫,也是将军府的护卫,你以后可知道了?”
那中年男子捣米似的连连点头,慌忙道:“姚统领放心,小人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暗卫大人,小人这就自罚。”
说完,就真的用力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姚飞羽心中厌恶,道:“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禁军只负责守卫王宫,你归属商部,禁军没有权力管你,但你既然掌管早市,就当尽心尽力,若是欺行霸市,以权谋私,上面的大人追究下来,可就不是几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那汉子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心里虽然不服气,但脸上还是堆着笑容,转而又马上变了个脸,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凶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忙你们的事情,马上就闭市了,别再磨磨蹭蹭的。”
姚飞羽虽然心里很厌恶这人,但碍于身份,不便插手,就不再理他。
她看了看云端,问道:“大清早不呆在将军府,到早市来做什么?”
云端听她语气不善,似乎是在责备他,便看着地面紧张道:“睡不着,就出来逛逛。”
姚飞羽见云端如此害怕自己,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许歉意,他毕竟还涉世未深,之前自己对他确实是凶了点。
一念及此,她也不好意思再责备云端,柔声道:“你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为好,城中鱼龙混杂,不乏心怀不轨之徒,要是出了什么事,陛下那边我也不好交差。”
姚飞羽话说完,却没注意到一直笑嘻嘻的肖千羽在刚才的不经意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她。
云端心中一暖,没想到姚飞羽也会这么斯文的讲话,忙点了点头。
姚飞羽转过头,对肖千羽道:“正好你要去将军府,就让云端给你带路吧!记住,见了孟城主,不要失了礼数。”
云端听完,吓得一激灵,心说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就不该出来的。
肖千羽听了姚飞羽的话,笑道:“放心吧师姐,保证不给你,不给师父还有醉梦城丢脸。”
姚飞羽正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你不要为难云端,他现在是阿月小姐的护卫,你若是为难他,孟城主那边不好交代。”
肖千羽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不见,随即又嬉皮笑脸道:“师姐说的哪里话,我和云护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会为难他呢?”
姚飞羽对之前醉梦城发生的事情也已经知晓,对自己师妹的性子更是了如指掌,知道她嘴里虽说不计较,但以她那胡搅蛮缠的性子是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云端。
早市人多嘴杂,姚飞羽也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多说些什么,就点了点头,然后和张统领还有其他士兵慢慢离开。
云端见姚飞羽就这么走了,心里害怕,不知道肖千羽会怎么对付他,便抬头看了看肖千羽。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肖千羽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即便是一副男子打扮,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可这样的笑容在云端眼里却是噩梦,他总感觉肖千羽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
肖千羽从马上一跃而下,身法娴熟轻盈,落地声音几不可闻。
她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拉着缰绳,朝云端走开。
到了云端跟前的时候,命令道:“把马牵好,”说着,就把缰绳递给云端。
云端心里虽一百个不愿意,但嘴上不敢拒绝,只好老实地接过缰绳。
第三章 糖葫芦
肖千羽让云端牵过马后,便自顾自的往早市的另一端走去。
云端见肖千羽走的方向,忙叫道:“少城主,将军府往这边走,你走反了。”
肖千羽回过头,道:“将军府我去的多了,比你熟。”
云端驻足不前,道:“可是我刚从将军府出来啊,明明是这个方向。”说完还往来时的路指了指。
肖千羽淡淡一笑,道:“谁说我要去将军府了,现在还早呢,过会儿再去也不迟,你乖乖的跟着就是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云端心知拗不过她,便牵着马远远跟在身后,不敢离她太近,肖千羽倒也无所谓,就任云端远远跟在后面。
肖千羽虽然来过都城多次,但是大早上到都城还是头一次,更是第一次亲自到早市来,便觉得有些新奇,便沿着街道一路看。
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多是蔬菜,粮食,水果之类的。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叹道:“应该晚市再来看看,应该会有不少好东西!”
走了一阵,突然发现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小,刚开始还没在意,但走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便皱着眉头转过身去看云端。
回头一看,后面已经没有了云端的影子,肖千羽心中生气,暗骂一声,便站在原地,在人群中四处搜寻。
肖千羽从小习武,又在灵族修习过玄术,视力远超常人,她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阵,便看到了远处那熟悉的马儿,云端自然也站在旁边,只不过呆在原地不动。
她颇为恼怒,想大声叫他过来,但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而且两人距离也较远,云端不会玄术,就算自己喊了,他也不一定能听见。
肖千羽恨恨地哼了一声,快步朝云端走去,待走到离云端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发现云端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努力忍下想用鞭子抽云端的冲动。
肖千羽几步走上前,正要开口喝骂云端,却发现他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路边的一个什么东西,她心中好奇,便顺着云端的目光看去。
只见在路边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头,他手里正拿着一根竹棍,竹棍上面绑着几圈稻草,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肖千羽先是楞住,然后又不敢相信地看了看云端,确定他的目光是定格在糖葫芦上的,便没好气地用鞭子用力在他肩头戳了一下。
云端这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到肖千羽,傻笑道:“少城主,你也要买糖葫芦啊?”
肖千羽翻了他一个白眼,感情他还不知道她是专门为了他折返回来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云端不知道肖千羽为什么问这个,便老实答道:“十七,少城主为何问这个?”
肖千羽冷笑道:“那可巧的紧,我前几天刚过完十七岁的生辰,比你小。”
云端听完更加糊涂,小声嘀咕道:“我虚岁十七,还没到十七呢!”
“你!”
肖千羽俏脸涨得通红,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击云端。
云端见肖千羽面色不善,忙低头看着地面,不敢与她对视。
肖千羽好不容易才把这口气咽了下去,讥讽道:“你都十七岁了,还要吃这种东西?”
云端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要吃,是阿月小姐要吃,我答应了她今天要给她买糖葫芦。”
肖千羽闻言一怔,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下来,淡淡道:“那你倒是买啊,杵在这里干嘛?”
云端习惯性地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道:“少城主,我,我,我没钱。”
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叫一般。
肖千羽有些哭笑不得,竟不自禁地笑出声,云端原本低着的头垂得更低了。
肖千羽叹了口气,柔声道:“好了,你把头抬起来,戴着个破面具,脸红了别人也看不见,你怕什么。”
云端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就把头抬了起来。
肖千羽看了看那个老头,发现老头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二人。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云端道:“你买吧,我给你付钱。”
云端忙道:“那怎么行,不能让少城主掏钱。”
肖千羽马上来气,翻脸道:“你到底要还是不要?不要我们就走了,别在这里耽误老人家做生意。”
云端见状,只好点了点头,道:“要,要,那就多谢少城主了,云端日后一定还给您。”
肖千羽没好气道:“得了,我才不稀罕呢,”转而又对那老头道,“老人家,这人的钱,我付了。”
云端闻言一喜,仔细地看了看,从那竹棍上拔出一串个头最大、个数最多的糖葫芦。
肖千羽白了他一眼,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慢慢蹲下,把里面白花花的几块银锭全部倒在了老头面前,却把钱袋放回了腰间,道:“把你手上的糖葫芦全部卖给他,这些银子够了吧?”
那老头看到这么多银子,眼睛发亮,忙连连道:“当然够,当然够。”
说完,利落地站起身一把把手中的竹棍硬塞给云端,云端忙松开缰绳,才接住竹棍。
老头很快的把地上的银子抓起来放到怀里,生怕肖千羽会反悔。
肖千羽笑了笑,便招呼惊骇莫名地云端往前面走。
走了几步,云端突然叫住了肖千羽,把刚才拔出的那串糖葫芦递给肖千羽,道:“少城主,给你的!”
肖千羽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葫芦,道:“这东西,我七岁之后就不吃了,要吃你自己吃吧!”
云端讨了个没趣,但还是没有收回手,道:“少城主你就尝一个吧,这可是用你的钱买的,你不吃的话,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肖千羽呆了呆,看向云端的眼神有些复杂,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看着云端被面具遮住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糖葫芦,发现居然无法开口拒绝,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了过来。
她忙转过身,有些慌张道:“我是看一只手抱着一捆,另一只手又拿着这串糖葫芦,怕你牵马不方便,才勉为其难接下来的,你不要有别的意思。”
云端一愣,问道:“还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肖千羽没有回答他,只是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糖葫芦。
她从七岁后就再没碰过这东西,父亲和师父都把她当成一个男孩子看待,不准她吃这些东西。
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
甜!
久违的感觉传入口中,更涌进了心头。
她会心一笑,只觉得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第四章 当铺
肖千羽脸颊有些发红,不想让云端看到自己的窘态,就埋头飞快地走着,一串糖葫芦很快就吃完。
她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一抬头,赫然便看到街道对面的一间铺子,屋檐下的牌子晃来晃去,上面一个大大的“当”字,她犹豫了片刻,便打定主意,赶快走了过去。
当铺的伙计刚把门打开不久,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正忙着打扫店铺,把典当的货物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便弯下身子透过围栏的缝隙看去。
只见肖千羽慢慢步入大堂,秀美的双眼细细地打量着屋内。
往日这个时候,从来没有客人登门过,那伙计心中好奇,狐疑地看了看肖千羽。
见她气度不凡,明明是个女子,却又一副男子打扮,心中不敢怠慢,忙陪笑道:“客官是要当东西还是赎东西?”
肖千羽见这伙计如此痛快,也懒得和他嗦,径直走到围栏前,把腰间那空钱袋掏了出来,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放在柜台上,道:“这个值多少?”
此时云端牵着马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不知道肖千羽在里面做什么,他看了看店铺的名字,道:“原来这就是当铺啊。”
那小伙计放下手中脏兮兮的抹布,正要伸手去拿,肖千羽忙用马鞭把他的手拨开,嫌弃道:“把你的手洗干净了先。”
伙计闻言一怔,心中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板着脸去了后堂。
片刻之后,那小伙计就慢吞吞地回来了,肖千羽见他手上湿漉漉的,脸上便有些不快。
伙计平日里接触的客人多的很,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发现了肖千羽脸色不太好看,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就一脸堆笑,等自己手干了,才举起手给肖千羽看。
肖千羽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慢慢把马鞭收了回来。
那小伙计见肖千羽如此看重,心里早就好奇拿出来的会是什么奇珍异宝,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拿了起来仔细查看。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到最后一脸不屑,随意丢在柜面上,道:“客官,您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吧?这大清早的便来找茬儿吗?您这就一破钱袋,也敢拿来换钱?”
肖千羽压抑住怒气,冷冷道:“你狗眼看人低,没见过世面,本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叫你们老板出来,让他看看我这宝贝值多少钱!”
小伙计正要骂人,但一看到肖千羽那凌厉的眼神,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传遍全身,只好吃了个憋,快步朝后堂跑去。
不一会儿,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后堂慢慢传来。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汉子背着手慢慢走了出来,看他身上的华贵的衣服和手上的玉扳指,想必靠着这间当铺赚了不少钱。
他慢慢走到柜面,并没有看那钱袋,而是上下打量了肖千羽一阵,疑惑到:“阁下是女儿身吧?”
肖千羽脸色陡变,愤愤道:“与你何干!这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老板呵呵一笑,道:“少城主息怒,醉梦城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肖千羽由愤怒转为吃惊,强自镇定道:“你认得我?”
老板笑道:“小人虽身份卑微,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整个人族,有这等武功,又这副打扮的,想必只有少城主了吧。”
那伙计一听少城主三个字,猛然间便想起了在人族威名远播的醉梦城肖千羽,一时后怕不已,便趁着肖千羽不注意赶紧溜回了后堂。
肖千羽先是疑惑了一阵,随后淡淡笑了笑,道:“看来都城真是卧虎藏龙啊,肖某来都城多次,却从不知道这市井之中居然还有尊驾这等能人。”
老板闻言笑了笑,道:“小人这点微末道行,入不得少城主法眼,与外面那些贩夫走卒之辈,没什么分别。”
云端在门边听的清楚,心道:“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外面这些人一样身份卑微,却又明明瞧不起他们,真是口是心非。”
想到这里,云端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好在他带着面具,那老板也看不到。
肖千羽则不动声色,用马鞭指了指柜面,淡淡道:“请过目!”
老板忙道:“少城主说哪里话,您一句话,老城主就是金山银山也得给您搬过来,怎么会来小人这店铺找银子呢,再说了,少城主若是需要银子,言语一声,小人便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给您凑齐喽!”
肖千羽假意一笑,道:“肖某出来的匆忙,确实没带钱在身上,不过既然是做生意,肖某岂能白拿你的,你且看看,我这钱袋值多少钱。”
老板闻言不再推辞,将钱袋拿在手中把玩一阵,道:“醉梦城的钱袋子,装着的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富,这可是无价之宝啊!这样吧,少城主,这东西,小人便是把整个铺子卖了,也买不起,不如这样,这钱袋,先放在小人这里,少城主需要多少银子,您开个数,我一定给您备好,他日少城主可随时赎回去,如何?”
肖千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钱袋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不过我马上会赎回去,要是弄丢了,你可就麻烦大了。”
老板忙摆摆手,道:“少城主放心,进了小人铺子里的东西,只要小人不愿意,谁也拿不走!”
肖千羽道:“好,那就有劳老板为我准备三千两银票!”
老板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就,就三千两?”
肖千羽点头道:“对,就三千两,少一两不行,多一两也不行。”
老板闻言,便转过身冲后堂吼了一句:“马上准备三千两银票!”
很快,那小伙计就拿着一小叠银票跑了出来,递给老板。
那老板一边把银票递给肖千羽,一边把钱袋放进了盒子里,并对伙计道:“好生保管!”
肖千羽接过银票,便不再停留,也不和老板说话,快步走出了当铺。
那老板连忙追出来要送肖千羽,肖千羽却头也不回,走的飞快。
云端赶紧牵着马追过去,追到肖千羽身边的时候,肖千羽突然转过身,一把拉过云端,把手上的银票全塞到了他的怀里。
“送给你了!”
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将军府的那条路走去。
第五章 阴谋
云端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不知道肖千羽为什么把银票全部给了自己,而且看样子她对那个钱袋还挺舍不得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就赶紧牵着马走到肖千羽身后,准备问她原因,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肖千羽已经先说话了。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堂堂醉梦城的少城主,会沦落到要去典当东西,又为什么要把得来的银票送给你?”
肖千羽说完,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云端。
云端点了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肖千羽笑了笑,走到云端身边,突然足尖一点,轻轻一跃,云端只觉得眼前一花,肖千羽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她让云端继续牵着马往将军府慢慢走着,嘴角笑了笑,道:“人族的大权并不全部掌握在陛下手中,在陛下之前,每一位人皇不过就是几位大臣手中的傀儡,表面上虽然风光无比,其实却没有实权。”
她顿了顿,继续道:“人族的权力掌握在三位大臣手中,这三位大臣分别掌管着商部、军部和政部,如今的军部大将军,便是孟城主,所以陛下掌握着军权,才能有一定的实力和另外两部抗衡。”
云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这和刚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肖千羽白了他一眼,道:“之前和你拉扯的那人掌管早市,还有方才当铺的老板,都是商部大臣的人,我原本只是探探他的底细,没想到这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而且还会玄术。”
此时天已大亮,许多摊贩都已经收拾干净,陆陆续续离开了,街道两旁的商铺,很多也已经开张营业了。
云端和肖千羽二人行了一阵,便到了将军府门前。
将军府的大门已经打开,几个守卫看到二人后,连忙朝府内跑去通报,肖千羽从马上翻了下来,走到云端前方,静静地站着。
不一会儿,便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只见孟璋带着李菁还有一众仆人走了出来。
孟璋见到云端和肖千羽在一起,先是一愣,随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笑道:“少城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将军府蓬荜生辉啊!”
肖千羽一改之前的高冷孤傲,躬身道:“大将军说笑了,千羽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请大将军和夫人海涵。”
孟璋豪爽一笑,道:“少城主客气了,里面请!”
话刚说完,却看见云端手里抱着一捆糖葫芦,不禁微微皱眉,问道:“云护卫,你这是?”
云端一愣,随后才明白到孟璋的意思,忙解释道:“这是阿月小姐吩咐的,我特地去给她买的。”
孟璋和李菁同时呆住,然后相视一笑,不禁笑出了声,孟璋道:“阿月顽皮,云护卫可不能这么由着她的性子来,不过,云护卫从灵恩寺到都城,分文未带,这钱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端看了看肖千羽,老实道:“是少城主帮的忙,她还……”
话未说完,肖千羽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对孟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将军请!”
孟璋见状,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看了李菁一眼。
李菁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先带少城主进去吧!”
孟璋宠溺一笑,阔步朝里面有去,肖千羽对李菁道了声谢,便跟着孟璋进去了。
李菁对身后的刘叔柔声道:“刘叔,有劳你把少城主的马带到马厩去,吩咐马倌好生照看,要用最好的草料,不可怠慢。”
刘叔闻言,从云端手中接过缰绳,站在一旁。
李菁看了看云端和他手中的糖葫芦,莞尔一笑,道:“云护卫请随我来。”
说完,吩咐其他仆人散去后,则朝里屋走去。
云端便紧随其后,李菁边走边笑道:“云护卫有心了,这种小事,吩咐下人去办就可以了,让云护卫亲自跑一趟,受累了。”
云端呵呵一笑,道:“不打紧,反正我起得早,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李菁闻言停了下来,问道:“是不是阿月调皮了,让云护卫睡不着?”
云端忙撒谎道:“没有没有,夫人多虑了,阿月小姐是顽皮了些,但终究是小孩子,白天玩累了,夜里也就老实了。”
李菁笑了笑,没有起疑,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我和将军都拿她没办法。”
不一会儿,二人就走到了大厅外面,孟璋坐在大厅中央的主位上,肖千羽则坐在右侧的椅子上,低头细细地品茶。
李菁给云端找了个早已放好茶的位子坐下,示意云端把他手中的糖葫芦放在一旁,然后对孟璋道:“我去给阿月梳头发,你别说太久,快到用饭的时间了。”
孟璋笑道:“放心,你去吧!”
李菁朝二人微微欠身后便离开。
孟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问道:“少城主是如何与云护卫相遇的?”
肖千羽看了看云端,笑了笑,道:“昨日陛下和大将军离开醉梦城不久,千羽也离开了醉梦城,到都城后天已经黑了,就在客栈住了一宿,谁知那客栈就在早市附近,被吵的睡不着,便出去走走,刚好就遇到了早起巡逻的师姐,又正巧遇到了云护卫被李朋纠缠。”
孟璋眉头紧锁,放下茶杯,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李朋?可是掌管早市的那个李朋?”
肖千羽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
孟璋一脸疑惑,道:“他是商部的人,虽与我军部素有不和,但云端初到都城,身份没几个人知道,他为何会纠缠云端?”
肖千羽道:“云护卫带着暗卫的面具,李朋怀疑云护卫的身份有假,要带云护卫去见官,好在师姐赶到,云护卫才化险为夷。”
云端心中震惊不已,他一直以为被那人为难只是一个巧合,但听二人的对话,才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似乎早就有人设计好了这一切。
孟璋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猛然停住,严肃道:“将军府有内奸!”
肖千羽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吃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孟璋见肖千羽如此镇定,也猜到她已经知道了,笑道:“看来少城主也已经发现了。”
肖千羽谨慎地看了看门外,欲言又止。
孟璋明白她的担心,笑道:“少城主放心,我已经吩咐过了,这间屋子周围没人敢靠近的。”
肖千羽压低声音,道:“陛下和将军去灵恩寺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是和前几年一样,帮阿月小姐治病。云护卫的出现,必定通过他们在军队中的眼睛传到了他们那里,但是云护卫到了都城后没有露过面,只在将军府待过,可云护卫早上一出门,就被商部的李朋给撞上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而且商部和军部素来不和,李朋是商部的人,从来不和暗卫结交,却偏偏在今早讨好云护卫。再者,李朋只不过是靠着溜须拍马的功夫才爬到这个位置,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暗卫,所以,一定是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孟璋点了点头,道:“他们能知道云护卫到了将军府,又能准确知道云护卫离开将军府的时间,一定有将军府的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说完,他叹了口气,道:“好在有要姚统领解围,不然云护卫被送到官府,政部再不问青红皂白地胡乱判案,往大牢里一送,等我们去救人,怕是已经晚了。”
孟璋看了看云端,眼中带着担忧,道:“云护卫,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对你下手了!”
第六章 会客
云端听完,坐立不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对付我?”
孟璋摇头叹息道:“他们并不这么认为,你现在对他们没有威胁,不代表以后不会,在他们那个位置上,是不能容忍任何对他们不利的因素存在的,不过你放心,有陛下和我在,只要你不犯事,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肖千羽听完,道:“云护卫还是老实待在将军府为好,他在都城没有什么关系,商部的人指不定还会给他下什么绊子。”
孟璋点头称是,道:“少城主说得有理,”然后看了看云端,“既然如此,就只能委屈云护卫了。当务之急,是要给你找一个师父,让你学些防身的本事。”
他说完,思索了一会儿,道:“云护卫,我军务繁忙,没什么时间教你武功,只能稍后去军部挑选些高手,来教你功夫,你意下如何?”
云端傻呵呵一笑,道:“全凭城主吩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肖千羽眼睛一亮,心中便多了些想法,对孟璋笑道:“大将军何必要去军部苦苦寻找,教云护卫武功这种事,千羽便可效劳。”
云端本来正在喝茶,闻言一惊,被呛得不停咳嗽,心里盼望着孟璋千万不要答应。
孟璋看了看云端,又看了看肖千羽,想起昨日云端得罪过肖千羽,便笑道:“少城主愿意当云护卫的师父,倒是云护卫的福气,只不过云护卫没练过功夫,还得从基本的拳脚功夫学起,这些东西我让军部的人来做就行,怎么能让少城主受累呢?”
肖千羽狡黠一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家父这次让千羽在都城待几个月,千羽正不知该在何处住下呢,若是教云护卫武功。就可以在将军府住下了,不知道大将军愿不愿意收留千羽?”
孟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少城主愿意在将军府住下,那是孟璋的福气,只不过,少城主身份尊贵,教云护卫武功怕是有些委屈了?”
肖千羽摆摆手,道:“大将军收留千羽,千羽当然也该为大将军做些事才是,而且云护卫是阿月小姐的贴身护卫,更需要悉心教导,他日才能更好地保护阿月小姐。”
孟璋听完,暗中赞叹肖千羽聪明,说话滴水不漏,同时,也暗中为云端捏了一般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试探道:“云护卫,少城主是人族一等一的高手,有她教导,你的武功修为定会突飞猛进,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有意见吗?”
云端其实心里也在考虑,虽然他对肖千羽有些害怕,但就在刚才的接触,他发现肖千羽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至少要比她的师姐更好说话。
而且,肖千羽的武功不弱,有她教自己武功,总要好过自己从头练起。
想到这里,云端就点了点头,然后对肖千羽抱拳道:“有劳少城主了!”
肖千羽淡淡一笑,道:“好说!不过先说好,我教你武功只是指点,并不会收你为徒,你我无师徒之名,也不必以师徒相称,明白了吗?”
云端心里也不想叫她师父,听到这话,倒乐的如此。
肖千羽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学武功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准怀疑我的命令,也不准半途而废。”
云端还没说话,肖千羽又对孟璋道:“大将军也不准插手,更不能暗中相助!”
孟璋一愣,他原本还打算暗中帮助云端,毕竟云端是自己请来的贵客,但没想到肖千羽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那就只能出卖云端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忙答应道:“少城主放心,云护卫能吃苦,绝不会半途而废,我也不会暗中作梗。”
云端心里叫苦不迭,感觉好似落进了两人的圈套,便死死地盯着孟璋。
孟璋虽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也能猜到,云端一定不高兴自己把他出卖了。
他心中有愧,不敢和云端对视,便赶紧低头品茶。
这时候,李菁牵着阿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肖千羽一见到阿月,脸上便笑的十分开心,小声招呼道:“阿月,快到姐姐这里来。”
阿月原本是准备到孟璋那里去的,听到声音,便好奇地转过头。
一看到笑意盈盈的肖千羽,阿月脸上也露出活拨欢乐的神情。
她挣开李菁的手,快步跑到肖千羽身前,一把扑入到肖千羽怀中,咯咯笑个不停。
肖千羽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道:“这才几日不见,咱们的大小姐就又长的好看许多了!”
阿月闻言小脸一红,撒娇道:“千羽姐姐又骗阿月,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肖千羽一愣,没想到这小丫头已经这么机灵了,就哄道:“千羽姐姐没骗你,每次见到你,都比上次更漂亮了。”
阿月心中欢喜,笑个不停,转过头看了看云端,又看到他身边的一捆糖葫芦,眼前一亮,便突然从肖千羽怀中挣脱,冲云端跑了过去。
肖千羽轻轻惊呼一声,不知道阿月为什么突然就跑了。
只见阿月几步跑到云端身前,面色凝重,呆呆地看着云端。
云端正在好奇,阿月却突然笑了起来,小脸上布满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笑了一会儿,看了看旁边的糖葫芦,欢快地叫到:“叔叔!”
云端也笑了笑,明白了阿月的想法,便从竹棍上取了一串糖葫芦递到阿月手中。
阿月伸出小手一把接过,快步跑到孟璋身边,撒娇似的对着孟璋笑着。
肖千羽不禁看的呆了,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些许暖意,从小到大,自己的父亲何时这么疼爱过自己。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恨恨地盯着云端,愤愤道:“凭什么我是姐姐,你是叔叔?这样子我岂不是比你小了一辈!”
云端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实巴交地说到:“你要是不愿意,你让阿月叫你姑姑也成!”
肖千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能怪阿月,就只能欺负云端,凶道:“你年纪这么大,叫你叔叔也是应该的,本姑娘年轻,就该是姐姐!”
云端闻言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回道:“你年纪比我还大呢!”
肖千羽一时无话可说,猛的拍案而起,喝到:“你再说一句!”
第七章 劝酒
云端见肖千羽真的生气了,忙低头喝茶,大气也不敢出。
李菁莞尔一笑,忙充当和事佬,道:“少城主不要生气,云护卫没有别的意思。”
肖千羽这才闷哼一声,慢慢坐了下来,但还是恨恨地盯着云端。
李菁对孟璋道:“饭菜已经备好,有什么话,咱们饭后再说吧。”
孟璋点了点头,道:“少城主,云护卫,将军府已备下早宴,还请一同赴宴,切勿推辞!”
肖千羽抱拳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端本就是将军府的人,所以也没有和孟璋客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孟璋抱起阿月走在前面,李菁则示意肖千羽先行一步,然后故意走在后面,靠近云端道:“云护卫,等会儿切莫失了礼数。”
云端想起来自己上一次在李菁和了尘道长面前的失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夫人放心,云端一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
李菁抿嘴一笑,边走边道:“云护卫是真性情,倒可不必压抑,只是在人前需要多注意几分,”然后看了看他的面具,道:“以后在将军府,可以不用戴着暗卫铁面。”
云端闻言点了点头,将面具摘了下来,在他的心里,对这暗卫铁面颇有些抵触,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就这样一个冷冰冰的面具,就能够把他带进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之中。
很快就到了另一个屋子,云端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味,他不停地咽了咽口水,若不是考虑到李菁的交代,他可能都要一下子冲进去了。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许多是云端从未见过的,他便多看了几眼,阿月在一旁看见了,娇笑个不停,弄得云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众人按主宾落座后,孟璋举起酒杯,对众人道:“区区薄酒,还望包涵,这杯酒,孟璋敬两位贵客。”
肖千羽没有任何迟疑,很豪爽地端起酒杯,谢道:“多谢大将军款待!”
云端看着面前的酒,心中有些犯难,不知道喝还是不喝。
孟璋见状,笑道:“云护卫不会喝酒,那便以茶代酒吧。”
云端脸上一喜,正要开口道谢,肖千羽却坏笑道:“那怎么行,大将军的酒,岂有不喝之理,而且云护卫七尺男儿,不喝酒怎么能行呢?来,我给你满上。”
说完,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站起身来,也不管云端愿不愿意,提起酒壶就把云端的酒杯给斟满,一边斟酒,一边道:“放心,将军府多的是好酒,这壶喝完了,大将军再给你换上一壶。”
孟璋放下酒杯,努力憋住笑,幸灾乐祸的看着云端,心道:“这小子连着得罪少城主几次,以后又要在她手底下习武,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又看了看李菁,二人相视一笑,都明白肖千羽这回是吃定了云端,便也不再说话。
云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肖千羽的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自己若是不喝这酒,一是驳了孟璋的面子,二是会被肖千羽轻视。
权衡再三,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端起酒杯,强颜欢笑道:“少城主说的是,这酒云端一定得喝。”
肖千羽阴谋得逞,满足地笑了笑,别有深意地冲孟璋举杯,道:“大将军,请!”
孟璋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肖千羽也豪爽的一口喝完,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
她喝完了杯中的酒,就一脸笑意地盯着云端,脸上的笑意越发狡黠。
云端没办法,正在犹疑之际,李菁淡淡一笑,道:“云护卫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勉强,这杯酒妾身代劳了。”
说完就要来拿云端面前的酒杯,云端和肖千羽齐齐一惊,孟璋却欣慰地点了点头,一脸赞赏。
云端再不敢迟疑,忙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下子全部倒入口中,喉咙里那熟悉的火辣辣的感觉再次传来,口中浓浓的酒味让他直犯恶心。
李菁因为云端的举动而呆住,手停在一半忘记收回。
云端忙喝了一口茶,冲淡了口中的酒味,对李菁道:“夫人好意,云端心领了,只不过这酒,云端必须得喝!”
肖千羽微微一怔,随即眼珠一动,一个鬼主意油然而生。
她赶紧又给云端斟满一杯酒,一本正经道:“云护卫在将军府,承蒙大将军和夫人照顾,要好好谢谢才是!”
孟璋已经明白了肖千羽的用意,忙准备劝云端不要当真。
云端却老实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孟璋道:“孟城主,这杯酒云端敬你。”
孟璋无法,只好举起酒杯,正要和云端一起喝,肖千羽却止住二人。
“且慢!”
几人满脸狐疑,一齐看着肖千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肖千羽假意责怪云端道:“云护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将军和夫人是主人,你是客人,你要先喝上三杯,以示敬意!”
孟璋面色陡变,微微有些不乐,沉声道:“少城主,云护卫不会喝酒,这样子不太合适吧?”
肖千羽当做没看到孟璋的脸色,依旧嬉皮笑脸。
云端见孟璋脸色不太好看,忙附和道:“少城主说的是,云端先干为敬。”
说完,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又连着倒了两杯,都是一饮而尽。
孟璋心中不忍,又有些愧意,便冲李菁使了个眼色。
李菁一看孟璋的眼色,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开口劝住云端。
云端却又满上了一杯,转而对李菁道:“夫人,云端敬你!”
说完,又是三杯,一口气喝完。
李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看向孟璋,希望他能拿主意。
孟璋此时心里也有些好奇,不知道云端为何要这么听肖千羽的话,他酒量不好,喝不了这么多酒的。
肖千羽一向玩世不恭,此刻也一脸严肃,她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云端,谁知云端如此老实听话。他是将军府的贵客,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正要告诉云端已经喝的够多了。
谁知云端突然转过身朝自己抱拳道:“感谢少城主在早市替我解围,日后习武,就有劳少城主多多费心了!”
说着,又开始给自己倒酒。
孟璋和肖千羽还有李菁都吃惊不小,以为云端是喝醉了在逞强。
可云端除了面颊通红外,并没有任何喝醉的迹象。
但是,肖千羽注意到了一个异样的地方,云端的左臂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息。
第八章 祸起
肖千羽心中惊骇莫名,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不会喝酒的云端可以一下子喝这么多酒而不醉,一定是通过左臂上散发的气息把酒排出了体外。
只是她想不明白,云端明明不会玄术,甚至连拳脚功夫都不会,想要用真气把酒度出体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暗中瞥了一眼孟璋,发现孟璋脸上波澜不惊,但微微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肖千羽按捺住心中疑惑,打算事后再找孟璋问个清楚,她见云端正端起酒杯给自己敬酒,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他,忙道:“云护卫客气了,一杯便可。”
云端闻言便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孟璋笑着试探道:“云护卫现在感觉如何?”
云端闻言一怔,似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听了孟璋的话,他才想起来自己喝了不少,但现在反而一点事没有,便老实答道:“没什么感觉,与往日里没什么不一样。”
孟璋哈哈一笑,道:“云护卫深藏不露啊,酒量如此之好,他日孟璋一定与你大战千杯,不醉不归,哈哈哈。”
云端还没答话,坐在冲他不凳子上的阿月就一脸正经地说道:“爹爹你又要喝多了,到时候我要告诉姑姑。”
孟璋嗔怪道:“你这个小叛徒,净帮着姑姑欺负爹爹。”
阿月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靠在李菁身上笑个不停。
孟璋拿她没办法,转而对肖千羽和云端道:“我稍后还要去宫中面圣,一杯为限,酒以后再喝,两位请用菜,不必客气。”
几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云端初时还有些放不开,到了最后,也许是之前的酒起了作用,慢慢的也不再拘谨。
而在另一个地方,在将军府外面不远的一个狭窄的巷道里,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双眼紧盯着地面,内心慌乱不已,身子抖个不停,在他身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人,在巷道的两头,还站着几个官差模样的带刀护卫。
那红色官服的人背对着地上的男子,嘴里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言慢慢抬起头,猥琐的脸上透着害怕与慌张,正是李朋。
官服男子转过身,低头打量了李朋一阵,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知道,我们在将军府的人,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情报透露给你,可你最后却把事情办砸了,蔡大人那里,你打算如何交差?”
李朋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求饶道:“黄大人开恩啊,小人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要把他交到政部手里,眼看就要成了,谁知半路杀出个姚飞羽,你也知道的,姚飞羽是禁军统领,小人虽不归她管,但那小子是禁军的人,以我的身份,我动不了他啊,还请黄大人在蔡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黄大人”闻言狡诈一笑,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道:“如此说来,也确实怪不得你,我这里倒是好说话,只不过蔡大人愿不愿意听你解释,那就难说了。”
李朋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又在早市里和各种商贩打交道,早就见惯了各种嘴脸,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好本领。
他一听到黄大人的话,立马就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心中暗骂一声,嘴上讨好道:“黄大人只要能救小人一命,小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你的大恩。”
黄大人阴险笑道:“只不过我人微言轻,光靠我一个人求情的话,蔡大人未必会听,你也知道,商部那么多官员,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李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朋心里明白他意有所指,直骂他不是个东西,嘴上仍是装傻道:“黄大人的意思是?”
黄大人阴恻恻笑道:“李大人掌管着早市,早市虽不如晚市繁华,但也是个油水颇多的地方,李大人应该明白,这钱财乃身外之物,要是命都没了,留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李朋道:“早市所得赋税收入,都是要上报商部,最后入国库的,小人若是贪污,陛下查了下来,小人有三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黄大人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恶狠狠道:“李大人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若是舍不得这个钱,黄某也不强求,奈何黄某有心救你,你自己却不愿意抓住机会,也罢,等见了蔡大人,黄某便实话实说,李大人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李朋忙一把抱住黄大人的腿,求饶道:“黄大人饶命啊,早市所得收入,小人愿意分黄大人两成,还望黄大人救小人这条命。”
黄大人闻言转过身,道:“这两成,怕是打通不了各种关系吧,这钱可不是黄某拿的,而是给上面的各位大人的,这样吧,李大人让出一半利润,黄某便帮李大人这个忙,如何?”
李朋大吃一惊,心道:“黄锦年你个王八蛋,真会狮子大开口啊!”,但嘴上不敢拒绝,正在考虑该如何收回一成利润,黄锦年却作势要离开,李朋再不敢迟疑,忙点头答应道:“五成便五成,还请黄大人多多费心,小人这条命,就交到黄大人手里了。”
黄锦年见李朋答应了,忙变了个脸,将李朋慢慢扶起来,道:“李大人放心,这件事包在黄某身上了。”
李朋恨得牙痒痒,脸上却假意感谢,问道:“黄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还请黄大人明示。”
黄锦年狡黠一笑,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们明明可以直接做了那小子,为何要大费周章把他弄到政部去?”
李朋点了点头,谄笑道:“黄大人慧眼如炬,小人这点心思,瞒不过您的法眼。”
黄锦年面露凶光,道:“那小子是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就是陛下的人,真要是死于非命,陛下彻查的话,我们也没好果子吃,你别忘了,将军府外面的密探,可是时刻注意着将军府的动向,我们若是轻举妄动,被孟璋抓到把柄了,事情可就难办了,但如果找一个借口,把他送进政部,到时候出了事,也有政部背这个黑锅。”
李朋一听,忙拍马屁道:“高,实在是高!黄大人手段高明,小人佩服!”
黄锦年摇头叹息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姚飞羽那个小妮子,大清早的居然出现在早市,若不是她,那小子早就已经进了大狱,随便找个由头,都能要了他的命,不过,姚飞羽和孟璋护不了他一辈子。”
李朋问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连蔡大人都要亲自过问。”
黄锦年摇了摇头,道:“不清楚,目前还在查他的身份,但既然陛下和孟璋如此看重他,姚飞羽这种不近人情的人也破例让他成为暗卫,说明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我们必须趁他现在羽翼未丰的时候早点剪除,若是任由其壮大,迟早会给我们带来大祸。”
第九章 炎日
李朋点头称是,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对付这小子?”
黄锦年看了看巷道的尽头,道:“此事须从长计议,早市发生的事情,孟璋肯定知道了,以后也必定会严加防范,我们不可打草惊蛇。”
他说完,又沉思了一会儿,道:“孟璋是个急性子,很多事情激他一激,他就可以上钩,只不过肖千羽现在和他走的很近,她武功虽高,但涉世未深,不足为惧,倒是他的老子,我们惹不起。”
李朋奸诈笑道:“小人掌管早市多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利益冲突面前,没有任何关系是可靠的,如果有,那就是利益冲突还不够大。”
黄锦年笑道:“李大人果然有一套,醉梦城的老城主隶属军部,是孟璋的得力干将,如果能把老城主拉到我们这边来,那军部的实力可就大大受损了!”
李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道:“此处离将军府不远,黄大人约在此处见面,要是被军部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黄锦年冷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早市发生的事情传到孟璋那里,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会派人盯着你,趁现在他还没来得及行动,我必须和你把事情交代清楚,而且,我带的几人都是好手,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李大人尽管放心。”
李朋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问道:“那接下来小人该怎么做?”
黄锦年笑道:“做你该做的事情,掌管好早市,那小子的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以免被孟璋抓到把柄,我会转告蔡大人,交由蔡大人定夺。”
说完,对周围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快步奔了过来,将黄锦年护在中间,其中一个领头人道:“大人,周围并无异样,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是早些离开吧!”
黄锦年点了点头,对李朋交代道:“记住两件事情,一是早市的赋税收入,你得交一半出来;二是不准轻举妄动,要是被军部抓到了把柄,坏了蔡大人的大事,你知道后果的。”
李朋点头哈腰道:“黄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不会打草惊蛇的。”
黄锦年正要转身离开,李朋却突然叫住了他。
“黄大人,请留步!”
声音显得略微焦急与慌张。
黄锦年闻言停住,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李朋看了看黄锦年身边的几名护卫,对他使了个眼色。
黄锦年心中纳闷儿,只好让几名护卫散开,自己走到李朋跟前。
李朋努力踮起脚想要凑到黄锦年耳边说话,奈何身材矮小,始终够不到黄锦年的脑袋。
黄锦年无法,便躬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只听李朋小声道:“将军府的内应告诉过小人,她曾听到过李菁还有阿月小姐和那小子的交谈,她们两个都曾说过,这小子与一个人长得很像,但是具体是谁,她们没说。”
黄锦年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天下长得像的人何其之多,这小子戴着面具,见不到他的脸,你知道的再多也没用。”
说完,也不再搭理李朋,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
李朋等黄锦年走得远了,才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走狗,老子迟早得让你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他骂了一会儿,一想到云端和姚飞羽,心里更气,道:“臭小子,把老子害这么惨,看老子不整死你。”
李朋心中烦闷,骂骂咧咧地往自己的宅子走回去。
而他没有注意到,包括刚才黄锦年的那几个所谓的“好手”也没有注意到。
一个戴着斗笠,披着红色披风的神秘人已经早早地站在了巷道旁的屋顶,他目睹了之前的一切,二人的谈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黄锦年走后,他便一路跟着李朋,他的轻功极好,在倾斜的屋顶上如履平地,身形只微微一晃,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屋顶,李朋完全没有发觉一路被人跟踪,而街上巡逻的士兵也从没发现过他。
他一路跟到李朋的住所,看到李朋推开门走进宅子后,他嘴角露出一丝怜悯,不忍心地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
转眼便到午时,人族地处南部,较之其他三族要炎热许多。
将军府内,云端正满头大汗地站在烈日下,他的浅衫已被汗水湿透,额头上和脸上不停地淌着汗珠。
肖千羽则悠闲地坐在屋檐下,翘着二郎腿,慢慢地剥着葡萄,时不时地看看云端,嘴里喊道:“别逞能啊,受不了了就赶紧说一声,别硬撑。”
云端用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衣袖擦了擦汗水,笑道:“少城主,我没事。”
其实这种天气,在烈日下暴晒,对云端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了。云家村常年寒冷异常,即便是在夏日也不会热到哪里去,像今日的这种天气,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过。
但这既然是肖千羽对他的考验,他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守卫众生。
李菁和阿月在旁边看着,脸上满是担忧和焦急,李菁担心地问道:“少城主,这可是三伏天,这么晒下去,会不会出事啊?”
肖千羽嘴里吃着葡萄,含糊不清道:“不会的,俗话说得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他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没那么娇贵,我当初可是九岁的时候就在太阳底下晒呢,夫人放心,肖某自有分寸,决计不会让云护卫出事的。”
李菁这才稍稍安心,但还是有些担忧,道:“可是云护卫身子弱,怕是不能再这么晒下去了。”
肖千羽笑道:“就是因为身子弱,所以才要多吃苦、多练功,等功夫练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强壮了,这可是为他以后修习玄术做准备。”
云端闻言大喜,顷刻间便觉得一点也不苦了,一脸喜悦,忙转过身大声问道:“少城主,我真的可以修习玄术吗?”
肖千羽气的立马丢了一颗葡萄砸过去,大声呵斥道:“老老实实站着,我和夫人说话,你多什么嘴。”
第十章 命案
云端赶紧重新站好,惹的阿月笑个不停。
阿月笑着对肖千羽道:“千羽姐姐你好凶啊,叔叔好怕你。”
肖千羽闻言一怔,看了看云端,发现他老老实实的站在烈日下一动不动,便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月。
李菁把阿月抱起来,道:“千羽姐姐这是严师出高徒,只有对云叔叔严厉一点,云叔叔才能学到本事呢。”
肖千羽听完没忍住,“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忙谦虚道:“夫人见笑了,千羽这也是第一次教别人习武,还有许多地方也是不明白的,只能按师父当年教我的法子去教云护卫了,至于能学到多少,还得看云护卫的天资和悟性。”
云端哭笑不得,看来李菁已经接受了阿月叫他叔叔的这个事实。
李菁看了看云端,对着身后的刘叔道:“刘叔,我方才吩咐小荷,让她给云护卫准备一身衣裳,你去看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叔闻言便赶紧离开,过了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赶过来,他手里拿着几件衣物,似乎就是给云端准备的衣裳。
他气喘吁吁的走到李菁面前,李菁见他满头大汗,便柔声道:“刘叔,你这是怎么了?小荷呢?”
刘叔一边把衣裳递到李菁手里,一边喘着粗气道:“夫人,出,出事了!”
李菁只好把阿月放下,接过衣物,追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慢慢说。”
刘叔缓了口气,道:“老奴方才去找小荷,到处也找不着她的人,以为她是贪玩去了,便去问了守卫,守卫说小荷从未离开过将军府,老奴便找遍了整个将军府,发现了给云护卫准备的衣裳被丢在路上,可是还是没找到小荷。”
李菁眉头紧锁,忙牵着阿月的手,对刘叔道:“传令下去,搜查将军府的每一个地方,务必要把人找出来,还有,你赶紧差人进宫让将军回来,说府里出了大事。”
肖千羽见李菁一脸坚决果断,全然不似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样子,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忙一本正经的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李菁吩咐刘叔后,便镇定道:“小荷是一个很听话的侍女,我交代的事情她绝不会怠慢,更不可能把云护卫的衣服随便丢在路上,想必是被人劫持了,守卫既然没有看见她离开将军府,那她要么便还在府内,要么就是劫持她的人武功太高,避过了守卫。”
肖千羽听完,思索了一会儿,道:“什么人会有这个胆子和本事敢在将军府劫人?而且,此人既然武功不凡,为何又只对一个丫鬟下手?”
李菁点点头,道:“少城主说的有道理,这事情确实蹊跷,将军不在,若此时真的有贼人来犯,就只能靠少城主相救了。”
肖千羽闻言站起身,道:“夫人放心,只要肖某在,定保夫人和小姐无虞。”
李菁眉间的愁色少了许多,道:“少城主请随我去大厅内等候将军吧。”说完又看了看云端,“云护卫,衣裳我就给你放这里了,你先去沐浴更衣,稍后可到大厅来找我们。”
云端闻言转过身,看了李菁一眼,转而又呆呆看着肖千羽,似乎是想要征得她的同意。
肖千羽见云端这么听自己的话,心中颇有些高兴,嘴上却凶道:“还磨蹭什么,夫人叫你去你就去!”
云端听完,忙跑过来把以上拿上,然后悻悻跑开。
李菁看着云端离开的身影,又看了下肖千羽,神秘地笑了笑,便朝大厅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将军府都充满了士兵和守卫嘈杂的声音。
刘叔已经把将军府附近的士兵都给调了过来,一部分守在大厅外,保护李菁等人的安危,一部分跟着府内的守卫搜查将军府。
云端过了一会儿便穿着刚换上的衣服走了进来,李菁笑道:“云护卫,这衣服可还合身?”
云端忙谢道:“非常合适,有劳夫人费心了。”
李菁淡淡一笑,道:“以后要置换衣裳的时候,给我说一声就行。”
这时候,几名守卫快步走进大厅,对李菁行了礼后,道:“禀告夫人,府内每一处地方都已经搜了,没发现要找的人。”
李菁脸上笑容蓦地消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入大厅,抱拳道:“见过夫人,见过少城主。”
云端听这声音很熟悉,忙看过去,只见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女子站在大厅中央,正是傅嫣。
李菁见到傅嫣,喜道:“傅姑娘,可是将军差你来的?”
傅嫣点了点头,道:“将军让我转告夫人,府内的事情已经解决,让夫人不必担心。”
李菁有些好奇,不知道孟璋说的已经解决是什么意思,但他与孟璋结发多年,对他的脾性太清楚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就该相信他。
傅嫣见李菁没说话,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大将军让少城主和云护卫随我走一趟,大将军和姚统领已经等着了。”
李菁喃喃道:“这个时候见少城主和云护卫,傅姑娘可知道是因为何事吗?”
傅嫣看了看众人,道:“都城发生了命案,可能和云护卫有关,大将军让云护卫去一趟,不过大将军说了,只是去把事情说清楚,不会有事,请夫人放心。”
云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实在没想到,早上的风波刚过去,中午就又有事情和自己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命案,连孟璋和姚飞羽都要亲自到场,死的人想必非同小可。
但他想破脑筋也想不出,自己在都城才来一天,又会和哪个大人物扯上关系呢。
他见李菁脸上有些担忧,不想让她为难,就坦然道:“夫人,无妨,有大将军、姚统领还有少城主在,我不会有事的。”
李菁叹了口气,带着愧意道:“都城是个是非之地,云护卫受苦了。”
说完,又问傅嫣,“傅姑娘可否告知,死者是谁?”
傅嫣也不隐瞒,道:“死者一共二人,一男一女,其中男子是商部的早市官员李朋,女子是……”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李菁,道:“女子不是李朋府上的人,但大将军认出她来了,是将军府的一名侍女,名唤小荷。”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李菁粉拳紧握,强行压抑住震惊与愤怒,冷笑道:“原来将军说的事情已经解决是这个意思,胆子真是不小,敢动我将军府的人,傅姑娘,有劳你带路,我要亲自过去一趟。”
傅嫣话语中带着为难,道:“夫人,大将军吩咐过,不让您过去。”
李菁大声道:“死的是我将军府的人,我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难道还不能过问吗?”
傅嫣连忙解释道:“大将军说了,凶案现场有些奇怪,夫人最好还是不要让阿月小姐看到,怕吓到阿月小姐。”
李菁一听,看了看一脸惊恐的阿月,兴许是自己刚才的失态吓到了她。
她心中愧疚,忙拉起阿月的小手,对她宠溺一笑,转而柔声道:“妾身方才失态了,事关将军府的声誉和安危,一时情急,还望包涵。”
他对云端道:“云护卫,有劳你跟傅姑娘走一趟了,你放心,你对将军府的恩情,我们都记着,将军绝不会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伤害你分毫。”
第十一章 审讯
云端淡淡一笑,道:“云端自然相信夫人,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跟傅姑娘过去。”
傅嫣提醒道:“云护卫,不要忘了暗卫铁面。”
云端这才想起随身带着的面具,便赶紧戴在脸上。
肖千羽和云端向李菁道别后,便跟着傅嫣朝将军府外面走去。
刚出将军府的大门,肖千羽便问道:“傅姐姐,死了一个商部的官员,为何会牵连到云护卫?那个将军府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傅嫣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听商部的人说,李朋早上和云护卫起了冲突之后,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被人杀了,有人怀疑和云护卫有关。”
云端正要辩解,肖千羽却伸出手止住了他,问道:“是商部的人咬着不放吗?”
傅嫣道:“这倒是没有,但是大将军为了证明此事与云护卫无关,就让我把云护卫带过去,给商部的人说清楚,免得他们在背地里说将军府包庇凶手。”
众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座宅子前面。
宅子高贵气派,外面站满了士兵和官府的人。
一个眼尖的商部官员远远便看见了三人,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肖千羽恭敬道:“少城主,大将军和姚统领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随我来。”
肖千羽淡淡点了点头,便带着二人,跟着那官员快步朝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肖千羽的脸色便越凝重,因为她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而且越来越重。
云端见肖千羽这么严肃,便大气也不敢出,紧紧跟在身后。
那官员走到门外,朝里面通报道:“大将军,姚统领,少城主和云护卫到了。”
说完,又对肖千羽道:“少城主,里面就是凶案现场,卑职就不进去了,”他看了看云端,小声提醒道:“听大将军说云护卫不是习武之人,可得做好准备。”
肖千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看了看云端,道:“敢进去吗?”
云端心中惴惴不安,但又不能临阵脱逃,便硬着头皮道:“没关系,我胆子大!”
肖千羽笑了笑,似乎不怎么相信云端的话。
她大步走到屋子里,发现孟璋和姚飞羽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下,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黄锦年。
他们三人都齐齐盯着地面,肖千羽便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男子正是李朋,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但伤口却似乎不是利器所伤,更像是被灼伤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皮翻肉烂,有的伤口则已经漆黑一片,让人一看便觉得触目惊心。
肖千羽心中疑惑,忙看向另外一具女尸。
那女尸端端正正的躺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伤口,脸上也见不到痛苦的表情,若不是提前知道这人已经死了,肖千羽甚至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肖千羽心中已经猜到,这便是将军府失踪的那个叫小荷的侍女。
云端走进屋后也看到了地下的两具尸体,他并没有被吓到,因为在梦中还有在那条大河堤上发生的事情远比这个要残忍的多。
他只是觉得有些心酸,上午还和自己纠缠的人,转眼便惨死在自己的家中,而那名叫小荷的侍女,自己还曾在阿月身边见过她几次,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如今却变成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孟璋看不见云端的表情,但看到他没有任何慌乱与害怕,心中大加赞赏,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黄锦年道:“黄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黄锦年连忙答应道:“是是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下官这就带大将军去大厅内歇息。”说完,便带着几人往屋外走去。
云端想的入迷,呆呆地站在原地,全然没注意到众人已经离开。
肖千羽走出屋外,见云端不在身边,忙回过头查看,见云端一动不动。
她心中有些不快,跑回去轻轻推了云端一把,喝到:“你发什么呆呢?”
云端回过神来看了看肖千羽,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肖千羽白了他一眼,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不过你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我还以为你会吓得尿裤子呢!”
云端有些不好意思,善意提醒道:“少城主,你是女儿家,说话可不能这么粗鲁。”
肖千羽闻言一怔,愣了一下。
云端以为她要发脾气,忙道歉道:“云端失言,请少城主不要当真。”
肖千羽却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她看了云端一眼,没有说话,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口气道:“好了,快走吧,大将军他们还等着呢。”
她话刚说完,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因为她不经意间看见了云端的衣服上,在左肩有一个小小的破洞。
她快速靠近云端,严肃道:“站着别动!”然后,眼睛几乎是贴在了云端的肩膀上细细观察,最后淡淡道:“把外面的衣服脱了。”
云端一惊,问道:“为什么啊?”
肖千羽不客气道:“叫你脱你就脱,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难不成要我帮你?”
云端心中百思不解,不知道为何肖千羽变脸会这么快,又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但又不敢拒绝,好在里面还穿了一件汗衫,不至于在人前失礼,便慢腾腾地把外衣脱了下来。
肖千羽待云端脱下外衣,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随便叠成一团,便往外走,也不管云端。
云端也不敢问,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他们到了大厅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经坐好。
众人见云端的外衣在肖千羽手里,脸上均是一脸震惊与不解。
姚飞羽脸上戴着面具,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也紧紧盯着肖千羽,似乎想知道些什么。
肖千羽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便赶紧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云端想到自己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为了不让孟璋为难,便自觉站在大厅中央等着商部的人来盘问。
孟璋坐在主位,对黄锦年道:“黄大人,让云护卫坐下来说话,不过分吧?”
黄锦年忙赔笑道:“大将军言重了,云护卫只是来说明情况的,又不是受审,当然可以坐下。”
孟璋淡淡一笑,对云端道:“云护卫,这位是商部的漕运大臣黄锦年黄大人,奉商部首臣蔡大人的命令调查这件案子,若你有什么知情的,一定要如实告诉黄大人,不能有任何隐瞒,明白吗?”
云端答道:“云端明白。”说完,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孟璋对黄锦年道:“黄大人,两名死者,一名是商部的人,一名是我将军府的人,但既然是在李大人府中出的事,有两件事,孟某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请黄大人告知。”
黄锦年心中暗道不妙,道:“大将军请问,下官知无不尽。”
孟璋见黄锦年答应下来,便扫视了屋子一眼,道:“李大人生前掌管的是早市,以他的官职,是住不了这么大的宅邸的,我来之前,还特地查了他的俸禄,以他的俸禄,也买不起这座宅子,而且这座宅子除了他自己外仅有一名管家,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黄大人难道不好奇?”
黄锦年心道:“好你个孟璋,居然反咬我们一口,”但脸上还是惶恐道:“这宅子下官也是今天才知晓,大将军放心,下官一定禀报蔡大人,如果这座宅子当真是李大人贪赃枉法得来的,商部一定不会姑息。”
孟璋点头道:“如此甚好,还有一件事孟某不明白,我方才问过管家了,他说我将军府的侍女小荷经常出入这座宅子,但我却从不知道小荷与李大人相识,莫不是,李大人暗中对我将军府有什么想法?”
黄锦年心中叫苦不迭,暗里将李朋骂了无数遍,商部好不容易在将军府安插的一个眼线,却被这个蠢才给暴露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这一点下官也无从得知,但大将军尽可放心,李大人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将军府图谋不轨。”
孟璋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道:“我的话问完了,黄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开口,云护卫一定不会说假话的。”
黄锦年被孟璋摆了个下马威,也心知不能得罪云端,便一脸笑意的对云端道:“云护卫这是第一次到都城?此前可曾来过都城或是认识都城的人?”
云端摇了摇头,道:“我这是第一次到都城来,除了大将军、姚统领和少城主等人,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
黄锦年低头沉思一会儿,问道:“那云护卫可会玄术?”
云端还没回答,肖千羽便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哪会什么玄术。”
姚飞羽见肖千羽帮云端出头,忙轻声说道:“千羽,不得无礼!”
肖千羽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说的是实话。”
黄锦年忙劝道:“姚统领不必当真,少城主也是为了云护卫的清白。”
肖千羽一下就急了,大声道:“他的清白关我屁事,我才不在乎。”
黄锦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姚飞羽呵斥道:“千羽,你给我闭嘴!”
云端不知道这师姐妹两人,好好的为什么就突然闹成这个样子,正要当和事老,却看见孟璋正对自己使眼色,似乎是叫自己不要插手。
云端恍然大悟,感情她俩这是在唱苦肉计,和稀泥呢!
第十二章 起疑
黄锦年也是一脸不解,但她们一个贵为禁军统领,一个贵为少城主,虽说是师姐妹,但在一起久了,针锋相对也是难免的。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漕运官员,一个都不敢得罪,便打定主意,早点问完算了。
一念及此,他忙谄笑道:“二位不必动怒,下官只是随便问问。”
说完,他又问到云端,“云护卫今日和李大人相争后,一直在将军府吗?”
云端点了点头道:“离开早市后,我一直与少城主在一起,之后便回了将军府,大将军和夫人还有少城主都可以作证。”
黄锦年对孟璋道:“大将军,云护卫不会武功,不可能是凶手,而且也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件事就算了吧,大将军公务繁忙,也不用为这件案子操心。”
孟璋不悦道:“黄大人的意思是,这件案子不查了吗?那我将军府的人平白无故的被杀害,又是在你商部官员的宅子里,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黄锦年忙道:“不会不会,这件案子,商部一定会查下去,也一定会抓到凶手,给大将军一个答复。”
孟璋这才淡淡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孟某就不打搅了,云护卫可以回将军府了吧?”
黄锦年连忙站了起来,道:“那是自然,下官恭送大将军!”
孟璋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黄大人还是多放点心思在案子上,早日抓到凶手吧!”
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另外几个人与黄锦年道别后,便赶紧跟上孟璋。
孟璋等人行了一程,已到将军府外。
这时候,一路无话的肖千羽突然一把抓住姚飞羽的手,娇笑道:“师姐,我刚才戏演得不错吧?”
姚飞羽轻轻甩开她的手,温和道:“就你机灵!”
孟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姚统领和少城主配合默契,真是让孟某大开眼界,黄锦年那老小子估计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说完,他又对云端道:“姚统领和少城主可是为了帮你才故意那么做的,你明白吧?”
云端也觉得有趣,笑道:“云端明白,谢过二位了!”
几人一进将军府,刚走到院子,肖千羽就停下来对云端道:“老老实实在这站着,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
云端愕然道:“啊?还要晒啊!”
肖千羽板着脸道:“怎么?你不想练武功了?”
云端忙摇摇头,将身子站的笔直,问道:“那少城主能不能把衣服还给我?我就这一件汗衫,湿透了不太好看。”
肖千羽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说完也不管他,便直接走进了大厅。
孟璋见肖千羽走进来,问道:“云护卫呢?”
肖千羽把云端的衣服放在桌子上,坐下道:“让他在院子里晒着呢,练练他的体力和毅力。”
孟璋不再多问,对李菁道:“阿月呢?”
李菁笑道:“阿月在睡觉呢,你放心吧。”
孟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今天发生的案子有些蹊跷,所以把大家叫过来商讨一下,听听大家的见解。”
姚飞羽首先说到:“商部向来是锱铢必较,只要能跟军部扯上一点关系,他们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可是这次,发生了命案,他们却只派一个小小的漕运大臣来查,实在是让人费解。”
肖千羽点头道:“而且黄锦年似乎也想快点结案,不愿意查下去。”
孟璋疑惑道:“我们见过现场,李朋身上的伤口不是兵器利刃造成的,而是灼伤,而且这灼伤的痕迹很奇怪。”
肖千羽不解,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姚飞羽答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检查过李朋的尸身了,寻常火器或者刑具造成的灼伤只能烧毁皮肉,但他的伤口之下,连骨头都已经烧成灰了。”
肖千羽面色陡变,嘴里吐出两个字:“玄术!”
姚飞羽点了点头,道:“只有玄术才能造成这种伤口,商部之所以不愿意追查,可能也是因为凶手不好惹。”
孟璋补充道:“小荷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仵作验过尸,没有查出死因。但我和姚统领看出来了,她是中毒而死的,这种毒无色无味,服下后没有任何痛苦,睡着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李菁心头微痛,悲戚道:“小荷还那么年轻,究竟是什么人要加害她?”
孟璋忙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李朋的管家说了,小荷经常出入李朋的宅子,我们之前一直怀疑将军府有商部的内应,应该就是她了。”
李菁一脸震惊,道:“小荷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从未出过差错,你确定她是商部的人吗?”
孟璋道:“如你所说,她在你身边那么久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这本身就不正常,何况,人是可以被收买的,对了,小荷还有家人吗?”
李菁想了一会儿,道:“听她说起过,好像在乡下还有亲人。”
孟璋叹息道:“吩咐刘叔,商部的人如果方便了,去李府把小荷的尸体带回来,厚葬了吧,给一笔银子送到她家里去,主仆一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菁点了点头,道:“我稍后便吩咐刘叔去办。”
肖千羽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孟璋跟前把云端的衣服递给他,道:“这是在小荷失踪的地方发现的,夫人让她给云端准备衣物,但最后人不见了,只剩下这件衣服。”
孟璋心知有蹊跷,便把衣服打开细细察看,突然,脸上的疑惑更加浓了几分。
他一言不发,把衣服又递给了姚飞羽。
姚飞羽见孟璋表情凝重,便赶紧接过衣服,仔细看了起来,当看到左肩上的那个小破洞时,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把衣服放在桌子上,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李菁不解,便赶紧过去拿起衣服看了起来,虽然也发现了那个破洞,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孟璋示意她先坐下来,然后道:“小荷是被凶手从将军府劫持到李府的,李朋身上的伤口是被玄术灼伤,云护卫这件衣服上的破洞,也有火烧过的痕迹。”
他看了看李菁,道:“将军府周围有军部的密探,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将军府,更别提从将军府劫人,李朋身上的伤口,还有这衣服上面的痕迹,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外族的人,因为人族有这等玄术的没有几个人,他们不可能同时动商部和将军府的人。”
孟璋顿了顿,道:“距离都城最近的一位外族高手,便是炎龙圣君,而且,他是火灵之身,炎龙之息是可以焚毁万物的。”
姚飞羽腾地站起,道:“这不可能,炎龙圣君从不轻易杀人,更不会对人族动手,光凭灼伤痕迹这一点就怀疑他,未免太牵强了。”
肖千羽忙焦急地劝道:“师姐!”
姚飞羽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忙对孟璋道:“大将军恕罪!只不过,炎龙圣君身份之尊贵,仅次于灵帝,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怀疑他,若是传到灵族那边,后果不堪设想。”
孟璋叹气道:“我知道你和少城主师出灵族,不愿意怀疑炎龙圣君,炎龙圣君对我族有恩,我也不想怀疑他,我答应你们,此事绝不声张,但我一定会追查下去,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李朋和小荷的死,一定和云护卫有关系。”
姚飞羽慢慢平静下来,问道:“云护卫的身世,需要我再去查一下吗?”
孟璋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嗯,这件事情需要你多费心,陛下和我答应过要帮他的!”
姚飞羽点了点头,道:“将军若是没事的话,卑职先告退了!”
孟璋似乎有些累了,道:“夫人,送一下姚统领。”
李菁正要起身,姚飞羽道:“夫人留步!”
姚飞羽转过身,刚走出两步,孟璋却叫住了她。
“姚统领,有件事,孟某需要提醒你一下,灵族的族规是不容置疑的,千百年来有人挑战过,但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姚统领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傻事!”
姚统领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步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孟璋的话,让她心中的伤痛更重了几分。
这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备受煎熬,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成为禁军统领的原因,因为面具下,人们无法看到她的悲伤。
李菁心有不悦,轻轻斥责孟璋:“将军!”
孟璋其实心中也替姚飞羽感到伤心,但他不得不把话说清楚。
肖千羽一脸关切地走向姚飞羽,眼中泪光闪动,柔声道:“师姐。”
剩下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几年来,她已经劝过她无数次了,但从来都没用。
姚飞羽看了看这个小自己七岁的小师妹,柔声道:“师姐没事,你在将军府,要多听大将军的话!”
说完,便赶紧快步朝外面走去。
姚飞羽走后,李菁瞪了孟璋一眼,责怪道:“你为什么又要提起这件事?”
孟璋淡淡道:“我也不想提,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又不是铁打的,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十三章 兵器
姚飞羽快步走出大厅,尽量不让别人看见自己有多伤心。
她走到院子,看见云端老老实实地站在烈日下,心里一阵暖意升起,便觉得心中的悲痛少了几分。
她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云端,轻轻喊道:“云端。”
云端闻言转过身,看见是姚飞羽,问道:“姚统领,你要走了吗?”
姚飞羽点了点头,柔声道:“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需要时间的,你不用这么心急,累了就歇歇。”
云端有些好奇姚飞羽为何会这么温柔,笑道:“我不累的,只要能学到本事,再累我也不怕。”
姚飞羽见状,也不再劝他,只是央求道:“云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云端道:“姚统领请说,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答应。”
姚飞羽沉默了一阵,道:“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去炎龙殿吗?”
云端一愣,心说自己倒是一直想去炎龙殿目睹一下炎龙圣君的风采。
但是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是决计去不了炎龙殿的。
想到这里,他便爽快地答应道:“姚统领放心,云端答应了。”
姚飞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径直走出了将军府。
傍晚时分,黄锦年静静地坐在红木椅子上,等待着珠帘后面的人发话。
他心中害怕,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许久,里面才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李朋的案子,你办怎么样了?”
黄锦年心惊胆战,道:“已按大人您的意思,不了了之了。”
珠帘那头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李朋出事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黄锦年仔细想了想,不敢把自己敲诈李朋早市赋税收入的事情说出来,便低声道:“李朋只是让我在大人面前替他求情,别的什么话倒是没说。”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阵,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黄锦年心虚地笑了笑,道:“将军府的那名丫鬟是我们的内应,但是死在了李朋的宅子里,这不像是军部的行事风格,而且看样子,凶手武功不低。”
珠帘那头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人族的高手屈指可数,有这个本事的人都没有动机!”
他顿了顿,又道:“李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人灭了口,你仔细想想,将军府的丫鬟和李朋同时被杀,有没有什么事情能把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黄锦年便努力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猛然间想起李朋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
他看了看屋子四周,小声道:“下官想起来了,李朋告诉我,将军府的丫鬟听到孟寒月和李菁说起过,那个云端长得很像一个人。”
里面的人有些疑惑地喃喃道:“像一个人?这小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长得像谁啊,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突然提高声音,道:“用尽一切办法,把云端的画像给我找出来,一定要把他查清楚!”
黄锦年心中害怕,心道:“李朋刚知道这个线索就被灭口了,你个混蛋居然让我继续查,不是让老子去送死吗?”
他心里虽有怨言,但脸上却是满脸笑意,爽快答应道:“下官一定不负蔡大人嘱托!”
里面的人懒懒道:“我累了,你下去吧,还有,李朋的早市由你代劳,赋税上不能出任何纰漏,该交到国库里的,一文钱都不能少,不该交的一文钱也不能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锦年又惊又喜,原本以为李朋死了,自己就少了条财路,谁知现在直接把整个早市都送到自己手上了。
他慌忙跪了下来,扣谢道:“谢蔡大人栽培,下官一定把早市打理好。”
里面的人淡淡道:“下去吧!”
黄锦年听到他声音中夹杂着困倦,心中有些疑惑,但不敢追问,忙起身告退,飞一般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将军府内,孟璋、李菁、阿月、肖千羽还有云端坐在桌前用饭,刘叔及几个丫鬟则恭恭敬敬地站在外围。
云端的脸上、脖颈上都被晒得通红,他感到又痛又痒,不时地伸出手挠几下。
孟璋见状不忍,吩咐刘叔道:“刘叔,去把上次陛下赏赐的药膏拿过来。”
刘叔闻言便快步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进来。
孟璋从刘叔手里接过那个小瓷瓶,然后递向云端,道:“这药膏是灵族赠与陛下的疗伤圣品,涂在伤口上,愈合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你在脸上涂抹一些,便不会再被晒伤。”
云端受宠若惊,推辞道:“无功不受禄,这种珍品,大将军还是留着吧,我歇歇便好了。”
孟璋说到:“云护卫这就见外了,一瓶药膏而已,拿着吧。”
说完,直接把瓷瓶抛向云端,云端没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接,但还是没接到,眼看瓷瓶就要掉在地上。
这时,肖千羽眼疾手快,身子微微一躬,就把瓷瓶接在了手里,云端这才松了口气。
肖千羽把瓷瓶放在云端身前,道:“大将军一片好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云端看了看李菁,李菁也含着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收下。
他不好意思再推辞,谢道:“那云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璋笑道:“对了,云护卫你想用什么兵器?既然开始习武了,那兵器自然是要有的,你先想好,我明日去军部帮你物色一件。”
云端一愣,道:“兵器啊?我还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呢。”
肖千羽喝了一杯酒,大大咧咧道:“大将军不必操心,他现在拳脚功夫都还没开始练,兵器还早着呢,再说了,您那些神兵利器,给他也是暴殄天物。”
云端其实心里是想要兵器的,之前虽然没想过,但孟璋提出来后,他才发现他确实需要。
他害怕肖千羽责骂他,不敢说出口,只好埋头吃饭。
李菁的心思何等细腻,一看云端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想说,便笑道:“你这孩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少城主嘴上严厉了一点,又不会真的打你骂你。”
肖千羽本来还在自在地喝酒,听了李菁的话,不由得狐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云端闻言鼓起勇气对孟璋道:“大将军,我想要一副双锏。”
肖千羽闻言呆住,心说这呆子为什么要选这种兵器。
孟璋则是爽朗一笑,问道:“世间兵器繁多,云护卫为何偏爱双锏?”
云端想起父亲的告诫,认真道:“因为双锏无刃,伤人无血,可震慑敌人,是兵器中的'善器’。”
肖千羽忍不住嘲讽道:“你这个呆子,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傻话啊,双锏练起来比刀剑难多了,就你这小身板,你连双锏都拿不起来!”
孟璋也劝道:“少城主说的有道理,双锏过于沉重,非力大无穷之人不能用,云护卫你要不还是换一件别的兵器?”
云端倔强的摇了摇头,道:“我想好了,就要双锏!”
肖千羽见云端不听劝,便闷哼了一声,道:“得,当我没说!到时候你可别又哭着嚷着让大将军给你换兵器,”说完便自顾自的喝酒。
孟璋见肖千羽不悦,与李菁对视一眼,满含深意的一笑,道:“少城主,如果我没记错,令尊便是用双锏的高手,我军部的兵器都是作战用的,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老城主那里,想必有不少价值不菲的双锏!”
肖千羽端着的酒停在嘴边就再也没有喝进去,她似乎感觉到孟璋在敲诈她。
孟璋坏笑道:“云护卫与你虽不是师徒,但好歹也算是你的半个徒弟,你这做师父的,总得要给点见面礼吧?正巧云护卫想要一副双锏,而令尊恰恰又是用双锏的,这可是难得的缘分啊!”
肖千羽一口把酒喝完,对孟璋开玩笑道:“大将军也太小气了,将军府的护卫,兵器还得从我醉梦城找,大将军这买卖可真划算。”
孟璋大笑,端起酒杯与肖千羽喝了一杯,道:“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肖千羽无可奈何道:“大将军的话,千羽岂有不从之理,我明日便修书一封,让家父差人送一副双锏过来。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告诉家父,至于送过来的双锏是好是坏,我可不负责。”
孟璋忙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完,对云端使了个眼色。
云端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忙满上一杯酒,对肖千羽道:“多谢少城主成全!”
肖千羽酒喝得多了,脸颊有些微红,她眨了眨微醺的双眼,悠悠道:“你小子运气真好,大将军都拐着玩儿帮你。”
她嘴上虽不饶人,却也满上一杯酒,与云端干了一杯。
李菁想起来一件事情,道:“当年老城主一副双锏守住了醉梦城,也守住了人族的边境,云护卫可不要辱没了老城主的威名。”
肖千羽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刚开始的时候,孟璋等人还没在意,毕竟肖千羽酒量很好,一向都是有酒必喝。
但到了后面,孟璋见她一直不停地灌自己喝醉,便劝道:“少城主,不能再喝了。”
肖千羽打了个嗝,双手撑在桌子上,醉醺醺的说到:“这个天下,从来都不是一副双锏,或者一把剑能守护得了的。”
第十四章 遇刺
肖千羽说完那番奇怪的话,便趴在桌子上醉倒了。
孟璋叹了口气,吩咐李菁道:“夫人,你带少城主去歇息吧。”
李菁闻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向肖千羽走去。
云端赶紧让开一条路,身后的刘叔恳求道:“将军,让丫鬟带少城主过去就行了,不必让夫人这么劳累。”
李菁闻言解释道:“少城主戒心很重,丫鬟近不了她的身的。”
她轻轻将肖千羽架了起来,然后小声道:“少城主,你喝醉了,先去歇息吧。”
肖千羽耷拉着脑袋,浑身无力地压在李菁肩上,嘴里胡乱地说着些听不清的话。
李菁费力地将肖千羽往她的房间带去,孟璋赶紧吩咐两个丫鬟,“你们跟过去,帮帮夫人。”
阿月也跳下凳子,央求道:“爹爹,我也去。”
孟璋笑着答应道:“嗯嗯,去吧,不能给娘和少城主添麻烦,明白吗?”
阿月乖巧地点了点头,走过云端身边时,对云端笑了笑,然后飞一般地追李菁。
孟璋担心道:“阿月你慢点跑,当心摔着。”
阿月装作没听见,孟璋带着笑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云端见酒桌上转瞬间就只剩他和孟璋二人,想起肖千羽刚才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大将军,少城主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喝了这么多酒。”
孟璋叹道:“怪我不好,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老城主的。”
云端问道:“老城主是她的父亲,为什么提到她的父亲,她反而会这个样子?”
孟璋喝了一杯酒,道:“你以后会明白的,老城主一直想要个儿子延续香火,但却只有少城主一个女儿,故对她颇为严厉,而且,听传言说,老城主不怎么喜欢她,很小就把她送到了灵族。”
云端心中不禁有些替肖千羽感到难过,她平时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原来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他想起云成对他的要求,便觉得二人同病相怜,但云成虽然严厉,却从未不喜欢过自己。
这么一看,肖千羽甚至比他还要惨。
他心中感慨不已,看来每一个人,无论在人前多么风光,在背后也有属于自己的悲伤。
而且这种悲伤大多数时候还不能找人倾诉,孟瑶如此,孟璋如此,肖千羽也如此。
孟璋见云端表情凝重,笑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一定会遇到些坎坷的,来,干杯!”
云端一想也是,便不再想那么多,端起酒杯和孟璋喝了个痛快。
夜晚,云端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阿月跟着李菁去了肖千羽那里后还没回来,他便坐在这里静静地等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前并没有喝过酒,这几次喝酒,每一次都喝的不少,但却从来没有醉过,也没有任何不适。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他转过头,只见李菁牵着阿月的手走了过来。
她一脸倦色,但一看到云端后,脸上便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阿月则一如往常,洋溢着天真灿烂的笑意。
李菁把阿月带到云端身旁,道:“时辰不早了,我把阿月带在身边怕她犯病,就交给你了。”
云端点了点头,问道:“少城主怎么样了?”
李菁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事了,就只是心里不太舒畅,醉一下也好,不然憋着也难受,我再陪她一会儿,等她睡着了我就走。”
说完,对阿月道:“你早点睡,不准调皮听到没有?”
阿月听话地点了点头,就走进了房间。
云端则继续坐着,对李菁道:“夫人先去忙吧,我等阿月收拾好了便休息。”
李菁道:“练了一天,你也累了,多注意休息。”
说完,慢慢朝肖千羽的房间走去。
云端等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门边轻轻叩了叩门,问道:“阿月,你好了没?”
阿月在房间里轻轻“嗯”了一声,云端这才推开门进去。
桌子上的一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好在阿月的闺房不大,倒也勉强能看清屋子里的摆设。
云端小心翼翼走过去,把油灯拿到自己的床边,然后还是照旧只脱了鞋袜,吹灯入睡。
他白天晒了一天,好在涂了孟璋给的药膏,那又痛又痒的感觉才好了很多。
他确实有些累了,便闭上双眼,盖好被子准备入睡。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一直听到屏风那头发出的声响,便揉了揉眼睛,问道:“阿月,睡不着吗?”
阿月“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云端耐心地问道:“为什么睡不着?”
阿月悠悠道:“想起千羽姐姐,就睡不着,觉得她好可怜!”
云端来了兴趣,索性也不睡了,追问道:“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怜?她可是堂堂少城主,禁军统领的小师妹。”
阿月道:“刚才她喝醉了,说了好多酒话,边说边哭,哭的可伤心了,她说老城主嫌她是女儿身,从小就不喜欢她,宁愿把她堂兄留在身边,也不让她这个女儿跟着他。”
云端叹了口气,安慰道:“老城主不喜欢她,她不是还有师父和师兄师姐吗?总有人对她好的,你不要担心。”
阿月却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姚姑姑更可怜呢!爹爹说她在灵族和一个灵族人私定终身,结果灵族的族规不允许灵族男子与人族女子通婚,她心里放不下那个人,就回到人族当了禁军统领,到现在还孤零零地一个人。”
云端吃惊不小,他从来不知道姚飞羽还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为姚飞羽感到伤心,更为灵族的族规而愤怒。
云端愤愤道:“为什么灵族族规不让灵族男子与人族女子通婚?”
阿月似乎听出了云端的语气中带着愤怒,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好像是因为人族的血脉不能修习玄术,灵族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不准族中男子与人族女子通婚,以免后代受影响。”
云端生气道:“这是什么混账族规,灵族号称天下第一大族,眼光怎会如此狭隘?姚统领好歹也是师出灵族,武功修为在灵族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他顿了顿,又道:“难道姚统领就甘愿这么忍气吞声吗?要是我,一定会争取,才不管别人怎么阻拦。”
屏风那头久久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阿月沉稳的呼吸声。
云端兀自叹了口气,心中总觉得有些难受,但偏偏又没有办法。
他和姚飞羽虽然相处不久,但以他对姚飞羽的了解,如此冷冰冰的一个人,内心应该会非常倔强要强。
但她居然能够接受这样的命运,可想而知灵族的族规是多么摧残人性。
云端越想越心烦,便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沉沉睡去。
而就在他入睡后不久,在月光下,窗户上浮现出了一个影子。
那似乎是一个人的影子,一头长发时不时随风飘扬,在窗外静静的站了很久,才慢慢离开。
云端猛地睁开双眼,支起身子看着窗户,可窗户上什么都没有。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如何,他在睡梦中总感觉到方才有人站在外面。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而就在此刻,那影子却又出现在了窗外,并且透过窗户的缝隙直勾勾地盯着云端。
她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瞳仁已变成了血红色,满是怨毒地看着云端,又看了看挡住阿月的屏风,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声。
“嘎吱”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看不清样貌的女人披头散发,赤着脚慢慢朝云端靠近。
她走到云端身前,看了看云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然后又看了看隔在云端和阿月中间的屏风。
她伸出苍白的手,慢慢将屏风移开,看见睡的正香的阿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便本能地挥手拨开。
只听“哐当”一声,油灯便掉在了地上。
阿月被惊醒,正要转过身子,就听到云端焦急的吼道:“阿月,不要睁眼!”
云端飞一般扑到了阿月的床前,将阿月挡在身后。
他的脸上也是一脸惊恐,额头上的汗珠子不住地渗出。
他刚才发觉到有异动,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个“人”,猜到她会对阿月不利,就直接拿起身旁的油灯砸了过去。
那女人突然狞笑出声,仿佛是夜半鬼哭一般,阿月吓得身子不住地颤抖,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只因云端护在身前,她才感觉到有一丝心安。
云端就这样和那女人对峙了片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阿月,尽量拖到孟璋等人赶过来。
但他心中害怕,万一孟璋等人还不知道这里的事,这女人既然能够穿破重重守卫到阿月的闺房,仅凭自己是对付不了她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用尽全身气力大喊出声:“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那女人的笑容蓦地消失,一脸凶狠地便朝云端扑了过去。
云端不会武功,本能的就想躲开,但阿月就在身后,一旦躲开,那阿月势必就会遭她的毒手。
他没办法,只好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
那女人双手一接触到云端的手臂,便如遭雷击一般缩了回来,她又惊又怒的看着云端,再也不敢上前。
这时候,许多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守卫的声音也不断响起。
“快,保护大小姐。”
“守住大门和围墙,不要让他走了。”
那女人一脸不甘地对云端怒喝一声,转身飞一般冲出大门。
刚离开大门,一股刚劲勇猛的内力便传来,只见孟璋一脸愤怒的一掌打了过来。
她慌忙接招,仍被震退数丈。
李菁一脸担心地跑向闺房里面,孟璋则一个纵身跃到女人身前,冷冷道:“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那女人突然阴险地笑了起来。
孟璋先是一阵疑惑,紧接着周围的守卫一个个地倒了下来。
他大惊道:“有毒,屏住呼吸!”
但为时已晚,他只感觉到头重脚轻,身子不住地摇晃起来,饶是他功力深厚,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女人面露凶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往孟璋的脖子上刺去。
她速度太快,孟璋中了毒,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这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重重地打在了匕首上。
那女人只觉得手上一阵剧痛,连匕首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她恨恨地看过去,只见肖千羽手中拿着鞭子快步赶了过来,刚才的匕首就是被她打掉的,也因此救了孟璋一命。
肖千羽几步赶了过来,将孟璋带到屋檐下坐下,然后便去和那女人缠斗。
那女人身形虽然很快,但肖千羽仗着鞭子的优势,始终将她拦在一丈开外。
她越战越心急,瞥了一眼孟璋,发现他正在运功逼毒,心知一旦被他把毒逼出来,自己肯定是走不掉了。
就在分神之际,她感到手臂上一怔彻骨地疼痛,已经挨了肖千羽一鞭。
她不敢再留下来,借势身形一遁,便立在了墙头,恨恨道:“今夜少城主所赐,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肖千羽见她轻功很好,又看了一眼孟璋和地上的守卫,便不想再追。
那女人正要逃走,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源源不断的从上方传来。
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感觉,即便是孟璋的武功远胜过她,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原本昏暗的将军府此刻却亮如白昼,她看到肖千羽还有孟璋都是一脸震惊。
她便慢慢回过头朝天上看去,心中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她看到天空中的景象时,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一个全身上下被火焰包裹住的“人”,背上背着一柄同样满是火焰的长枪。
他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凌空站在半空中,一头巨大的火龙在他身旁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想起了四个字。
“炎龙圣君!”
第十五章 信物
将军府和周围的地方在熊熊的火焰下亮如白昼,火龙的咆哮声使得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他们纷纷跑了出来仰望着天上的人,又是吃惊,又是仰慕。
李菁急急忙忙跑进房间,昏暗中看见云端护在阿月床前,心里一阵感动。
她焦急地走到床前,见阿月娇小的身躯颤抖不停,心中不由得大痛,忙抓着她的小手安慰道:“阿月不怕,娘来了,没事了。”
阿月闻言才一把扑到李菁怀中,害怕得哭了起来。
李菁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关切地问道:“云护卫,你没事吧?”
云端终于松了口气,后怕道:“没事,幸亏大将军他们及时赶到。”
李菁宽慰道:“将军已经到了,那刺客不是将军的对手,你不用担心,今晚真是多亏你了。”
云端正要说话,却听到屋外孟璋大喊出声,似乎是中毒了。
云端与李菁二人脸上同时变色,不敢相信那女人竟然使用下毒的下三滥手段。
李菁慌乱道:“我去帮将军。”
云端忙拉住李菁,劝道:“夫人,你不能出去,以那刺客的武功,你出去了也没用的,当务之急是保护阿月,将军武功高强,就算中毒,也不会有事的。”
李菁没办法,只好和云端护在阿月的床前,心中为孟璋担心。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外面响起了鞭子的破空声。
李菁开心道:“少城主到了,将军府有救了。”
二人等了一会儿,只听外面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突然,安静了片刻,那女人放下一段狠话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了起来,屋子外面火红一片。
云端从未听到过这种声音,不禁有些好奇,李菁脸上却是一脸震惊。
他对李菁道:“夫人,我出去看看,你和阿月留在这里不要动。”
说完,便快步跑了出去。
刚跑出门外,他就感觉到一阵炙热感,让他呼吸为之一窒,原本有些寒冷的夜晚却变得炎热异常。
他看见孟璋和肖千羽盯着天上,便顺着他们的目光向天上看去。
火龙依旧在那人身边盘旋,那人静静地站在天上,由于隔得太远,只能看见他浑身被火焰裹住,看不清长相。
围墙上的女人又惊又怕,实在猜不透为何炎龙圣君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她来不及细想,只能穷尽毕生之力飞快地逃窜。
就在她跃起的那一刻,半空中那人身形未动,背后的长枪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下来。
那速度之快,已经无法用肉眼捕捉到,众人只看到一阵火红色的光芒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和那女刺客坠地的声音。
那人只微微扬了扬手,长枪便从那女刺客身上飞出,飞快地回到了他的背上。
孟璋勉力站了起来,抱拳躬身道:“多谢炎龙圣君相救,孟璋感激不尽。”
半空中传来了炎龙圣君温文如玉的声音,虽隔得远,但却听的很清楚。
他温和道:“守卫人族是炎某职责所在,大将军不必多礼。”
说完,火龙蓦地消失,周围顷刻间便暗淡了下来,只留下半空中那团明亮的火焰。
炎龙圣君在半空停留片刻,便飞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云端啧啧称奇,炎龙圣君在半空距离如此之远,却能够听清孟璋的讲话,更是可以将自己的声音传到地面,这份功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菁兴许是在屋内听到了炎龙圣君的声音,这才带着阿月小跑出来。
她跑过去扶住孟璋,心疼道:“没事吧?”
孟璋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多亏了少城主和炎龙圣君,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守卫,道:“好在这毒只是让人昏迷,不会有性命之虞,闹了这么大动静,禁军等会儿应该就来了,交给禁军吧!”
孟璋让李菁扶着他走到云端身旁,道:“云护卫,你又救了阿月一次,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孟家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肖千羽原本束着的头发此刻飘散着垂到腰间,想必是从睡梦中惊醒以后赶了过来,情急之中没有来得及收拾。
她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和赞赏,静静地看着云端。
李菁看了看天色,对云端道:“云护卫你带阿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孟璋笑着看了看阿月,道:“云护卫答应过姑姑和我,会用生命守护你,你要相信他。”
阿月懂事的点了点头,经过方才的危险,她对云端更加信任,便看了云端一眼,回到屋里。
云端原本想陪着他们看一下现场的情况,但又害怕阿月离开了他会犯病,只好回到房间躺下睡觉。
他刚睡下,就听到阿月甜美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云端笑了笑,道:“都是我该做的,我答应过陛下和将军要保护好你的。”
阿月突然反问道:“如果没有姑姑和爹爹呢?你也会这么不顾危险的保护我吗?”
云端先是一愣,然后打了个呵欠,道:“当然会,当别人处于危难的时候,就该出手相助的。”
阿月开心地笑出了声,突然说到:“对了,我想起来你像谁了。”
云端不以为意,道:“是吗?像谁?”
阿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年身子不好,了尘师父还有娘亲带我去炎龙殿,让炎龙圣君帮我治病,在炎龙殿挂着历代炎龙圣君的画像,两侧的画像好像是历代圣君的贴身护卫,他们被当做功臣,供奉在炎龙殿,其中一幅画像上的人,和你长得很像。”
云端还是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应该只是巧合,早点睡吧!”
翌日,云端很早就被屋子外面的交谈声吵醒。
他穿好鞋袜,走出屋外,然后轻轻将门带上。
屋外站着很多士兵,看样子是军部的人。
他们见到云端从阿月的房间走出来,先是疑惑与震惊,但随后看到了他脸上的暗卫铁面,便纷纷朝他行礼。
云端何曾见过这种大阵仗,飞快地跑开,找到地方洗漱完毕之后才又慢悠悠地转了回来。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傅嫣和之前的几个女子,他快步走过去,招呼道:“傅姑娘,你们也来了啊。”
傅嫣等人闻言看向云端,都呵呵笑出了声。
云端见到她们也颇觉得亲切,自己现在戴着暗卫铁面,按理来说和她们都是一伙人了。
他刚走到附近,就看到了另外几个人。
姚飞羽和之前的那个夏统领静静地站在一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云端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
这几次和姚飞羽的相处,再加上阿月告诉了她的往事,让云端觉得姚飞羽其实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但那个夏统领实在是凶的紧,她不像肖千羽那样嘴硬心软,而是实实在在的凶。
云端正要溜开,却听见姚飞羽喊道:“云端,你过来。”
他心中直呼倒霉,只好战战兢兢地走到她们身旁。
姚飞羽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突然赞赏道:“昨晚的事情我听大将军说过了,你保护阿月小姐有功,没有丢禁军的脸,这是暗卫的另外两件信物,以后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务必随身携带。”
旁边的一名禁军闻言双手捧着一个铺着黄绢的托盘走向云端。
托盘里面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令牌,还有一封帖子。
云端将两件信物拿起,细细地看了起来。
那银白色的金属令牌拿在手中颇为沉重,远比平常见到的金属要重的多,上面有几个凸起的字眼。
云端拿近了些,才发现刻着的是“禁军暗卫”几个字,在四个字的下方还刻着云端的名字。
另外一个帖子是被折起来的,他看到上面两个朱红色的“禁军”打字,下面还盖着官印。
姚飞羽耐心解释道:“暗卫的令牌是用精金制成,这种金属质地坚硬,沉重异常,只有军部才能使用,那名帖则是证明你官职的委任状,上面盖有军部大印,有这两件信物,旁人便不会怀疑你的身份。”
一想起昨日在早市被李朋纠缠的情景,云端便觉得后怕,有了这两件东西,以后在外面不仅不会被人怀疑,还可以威风八面。
姚飞羽说完,便继续盯着地面。
云端一眼看过去,只见昨晚那名女刺客倒在血泊之中,她身下的血液已经凝固,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她是鬼族的吗?”
姚飞羽点了点头,道:“罗刹族从不离开北境,灵族不会对将军府下手,人族又没有这号人物,只能是鬼族了。”
夏同龄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会不会是是魔尊派的人?”
姚飞羽摇了摇头,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道:“不会是魔尊派的人,以她的实力,在鬼族也算不上高手,魔尊若是真的有心行刺,又何必派这种人来送死。”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阿月小姐是陛下的外甥女,一旦出了事,就会挑起两族争端,鬼族被灵族重创,元气大伤,不会再希望有战争的。”
夏统领点了点头,对姚飞羽说的话表示赞同。
云端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肖千羽的身影,便问道:“少城主还没醒吗?”
肖千羽淡淡道:“她天一亮就出发去了醉梦城,说是去拿一件东西。”
她话说完,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便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云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肖千羽。
不过好在姚飞羽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转而对夏统领吩咐道:“将军府的守卫要加派人手,周围的密探也要勤加训练,不能懈怠。”
然后又对云端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将军府的守卫统领了,将军府的守卫都听你差遣,记住,阿月小姐不能出任何事。”
第十六章 寒露
云端有些吃惊,不敢相信姚飞羽的话,忙推脱道:“姚统领,我才到将军府几天,就当守卫统领,这恐怕不合适吧。”
姚飞羽解释道:“你不用拒绝,这是陛下的意思。”
周围隔得近的几个守卫听到了姚飞羽的话,都是一脸羡慕,不知道自己何时才有立功高升的机会。
云端见是孟瑶的意思,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接受。
姚飞羽看了看女刺客的尸体,吩咐道:“带走吧,把血迹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脏东西,免得惊吓到阿月小姐。”
这时候,李菁走了过来,见到姚统领,笑道:“姚统领受累了。”
姚飞羽微一躬身,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飞羽失职,才让刺客有机可趁,万幸阿月小姐没事,不然,飞羽就成了大罪人了。”
李菁坦然道:“姚统领无需自责,觊觎将军府的人何其之多,又如何防的过来,何况这次来的是鬼族的人。”
她看到一些禁军正将尸体抬走,便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姚统领摇了摇头,道:“这个卑职不清楚,陛下只吩咐卑职把尸体带回去。”
李菁点点头,不再追问。
姚飞羽等地面清理干净后,抱拳道:“卑职告退!”
李菁笑道:“姚统领慢走。”
姚飞羽带着禁军走后,将军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没有昨晚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将军府多了很多的守卫,他们提醒着云端,昨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肖千羽不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连几日都在院子里的烈日下晒着。
李菁和孟璋多次劝他不必这么用功,他也都一一谢绝。
几日过后,正是午时过后不久,云端用过饭后便如往常一样站在烈日下。
远处的几个守卫原本在小声交谈着,突然恭敬地喊了一声“少城主”。
云端忙一眼看去,只见肖千羽一头汗水,脸上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的右手抱着一个长约三尺的黑色匣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云端忙站的笔直,生怕被肖千羽一顿臭骂。
肖千羽在老远就看到云端,先是一愣,然后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她几步走到云端跟前,见云端和几日前相比黑了许多,忍不住噗嗤一笑,问道:“你这是干嘛?”
云端憨厚地笑了笑,道:“少城主走的匆忙,又没有吩咐我该做些什么,我见少城主不在,就照你之前的吩咐,多晒晒太阳。”
肖千羽欣慰地笑了笑,道:“呆子,晒一两天就行了,哪有天天晒的道理,你看你都黑成什么样了。”
她说完,自顾自地走到屋檐下的阴凉处,看云端没有跟过来,不悦道:“你过来啊,还要我请你不成。”
云端忙“哦”了一声,擦了擦汗,赶快跑了过去。
肖千羽把抱着的匣子用双手托住,递给云端,道:“接住了。”
云端虽然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又害怕被肖千羽凶,就没有问。
他见肖千羽很轻松地把拿匣子托住,自己便也伸出双手接过。
谁知那黑色的匣子沉重异常,肖千羽手一松,云端只觉得一股大力压来,根本就托不住,往地上坠下。
眼看匣子就要掉在地上,肖千羽情急之中忙弓下身子,伸出手将匣子给托住,但也不小心碰到了云端的手。
云端一接触到肖千羽的手指,就感觉到一阵温滑细嫩的触感,不禁心神荡漾。
他慌忙将手抽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不稳,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肖千羽并没有什么反应,问道:“怎么了?晒出毛病了吗?”
云端喘了喘粗气,摇头道:“不知道,就刚才突然就觉得头晕站立不住。”
肖千羽看了他脸上的面具,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你见过了尘道长吗?”
云端点了点头,有些诧异地问道:“见过了,少城主怎么突然问这个?”
肖千羽口是心非道:“没什么,就随口问问而已。”
她说完,抱着匣子走到大厅里面,将匣子放在桌上,然后自己走到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懒懒道:“打开看看吧。”
云端跟着走进大厅,闻言走到桌子旁,慢慢把匣子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柄银白色的四棱锏,那双锏长约二尺多一点,锏把前有八卦形状的铜护盘,锏身呈四棱形,锏尖较锏身尖锐,但和刀剑想必,依旧平缓许多。
云端当即明白肖千羽回醉梦城是为了帮他拿这套双锏,他心中感动之余,更加想要试试这武器,能让肖千羽亲自回醉梦城,这双锏一定不是凡品。
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握住锏把,拿锏把传来的冰凉感立刻让他抖了个机灵。
肖千羽看了看他别在腰间的暗卫令牌,淡淡一笑,道:“这双锏名为寒露,据传是用采自北境极寒之地的玄铁,在寒露当天制成,比你暗卫令牌的精金还要沉重得多,以你现在的功力,应该是拿不动的。”
云端听后,不服气道:“我才不信,双锏我拿不动,一支我还是能拿动的。”
肖千羽不再说话,一边喝茶,一边看戏似的看着云端。
云端手上猛地用力,原以为会把寒露拿起来,却发现寒露只是往上面微微抬了抬。
他继续使劲,寒露也只是往上面抬了几分,始终没能离开匣子。
肖千羽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像云端这样又倔又呆的人了。
云端额头上汗珠直冒,手上青筋暴起,却始终无法将寒露拿起,他一连试了好几次,连手掌都有些生疼,手臂都开始发酸,却还是没有成功。
肖千羽见他还要再试,便讥讽道:“你要不要换一只手试试?”
云端一听觉得有道理,就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左手伸了出去。
肖千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就这点力气,换哪只手不都一样吗?”
云端闻言呆住,一想肖千羽说的也对,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回头了,要是把手缩了回来,肖千羽一定会笑话他。
他下定决心,还是和之前一样猛地一用力,寒露立马就在他的带动下离开了匣子。
云端吃惊不已,更令他惊讶的是,寒露在他的左手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分量,完全不像刚才右手拿的时候那么沉重。
他左手拿着寒露,胡乱地舞了几圈,发现寒露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根寻常的木棍一样灵活自如。
肖千羽惊讶的合不拢嘴,端在嘴边的茶始终没有喝下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云端甚至是怀疑这两柄寒露质地不一样,便轻轻将左手的寒露放在桌子上,尝试着用右手去拿动。
可右手一握住寒露,却无论如何也拿不起来。
他心里更加吃惊,便试着用左手拿匣子中的另一柄寒露,心说不会这柄也只有左手能拿起来吧。
他的左手握住锏把,只轻轻一用力,就将寒露拿了起来,他又照着刚才的步骤,把这柄寒露放在桌上,准备用右手去尝试。
肖千羽早已经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淡淡道:“不用试了,两柄寒露的形状、质地和重量一模一样,不是寒露的问题。”
云端更加不解,问道:“既然不是寒露的问题,那难道是我的问题吗?可是这说不通啊,两只手即便会在力气上有一些区别,但也不可能相差如此之大啊!”
肖千羽面色凝重,没有回答云端的问题,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弄清楚这中间的缘由。
她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云端,不由分说,一把将云端的左手拉了起来,细细查看。
云端从小家教甚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手抽回去。
肖千羽却严肃道:“别动!”
云端见肖千羽眉头紧锁,又没有一点笑意,便不敢违逆她的心意,乖乖地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这时候,李菁端着茶具走到大厅门口,一走进大门,就看到大厅内一幅“暧昧”的场景。
她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僵住,但转瞬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欢喜,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她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假装没看见,轻轻咳嗽了两声。
大厅里的二人听到声音,同时将手抽了回来,各自赶快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云端带着面具,所以李菁看不到他的表情。
肖千羽则脸颊羞得通红,她心知李菁一定是误会了,想要解释,可话一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害怕一解释便是欲盖弥彰,索性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慌乱不已。
李菁认识肖千羽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肖千羽脸红,心中觉得好笑,但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以她对肖千羽的了解,即便是二人真的有什么关系,她也不会承认的。
李菁装作若无其事的给二人奉茶,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双锏,惊道:“少城主,这双锏可是寒露?”
肖千羽忙收敛心神,道:“夫人好眼力,这双锏正是寒露。”
李菁会心一笑,别有深意地对云端道:“少城主不辞辛劳,专程回醉梦城为云护卫取回寒露,云护卫可不要辜负了少城主的一片苦心啊。”
云端似乎也察觉到了李菁话里有话,忙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云端一定好好习武,不辜负少城主的教导之恩。”
肖千羽白了云端一眼,忙岔开话题道:“你知道这几日为什么要你在烈日下暴晒吗?”
云端摇了摇头,他也一直想知道原因,他只知道习武需要强身健体,从来没听过要晒太阳。
肖千羽欲言又止,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
她看了看李菁,道:“夫人也已经看出来了吧?”
李菁笑道:“妾身玄术不精,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将军告诉过妾身,说少城主让云护卫晒太阳的原因。”
肖千羽点点头,对云端道:“你身上阴气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