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谈判
孟璋话说完,淡淡地扫视一下围着他的那几人,他们清一色的皂色衣服,用黑色面巾蒙着脸,握着兵器的手此刻在不停地颤抖。
他拔刀出鞘,道:“身为人族子民,明知此举会给人族带来灾难,却还是有意为之,你们的死,不冤了。”
众人闻言,知道孟璋不会放过他们,索性就一齐动手,同时攻向孟璋。
当先一人手提大刀劈向孟璋,孟璋身形轻轻一晃,便躲过来势,然后左手刀鞘用力拍向那人后背。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脊背上一阵剧痛,趴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再也起不来,另外几人见状,吓得肝胆俱裂。
孟璋是人族少有的高手,即便是在灵族,也能排的上号,相传在人族的高手里面,孟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第二则是姚飞羽,但又有传言说孟璋实力要胜过姚飞羽,只因为姚飞羽师出灵族,人们普遍认为她会更强一些。
军部更是将天赋较好的人收为己用,像政部商部里的高手,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武夫,眼前这些人,对付寻常百姓还行,但在孟璋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孟璋面对几人围攻,没有丝毫慌乱,一边招架,一边讥讽道:“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还敢和军部作对。”
一个手拿铜鞭的大汉在孟璋身后,见孟璋气定神闲地说着话,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就想着出其不意,要是能把这个威震人族的大将军给拿下,那自己的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自然是不愁了。
想到这里,他计上心来,趁孟璋在招架另外两人的招式时,突然用尽全力,一鞭朝孟璋的头上砸去。
眼看就要得手,他心中狂喜不止,谁知就在这时候,孟璋却猛地将那两人逼开,回身一刀挥了过来。
那汉子没想到孟璋反应如此迅捷,也来不及后退,只好硬着头皮向前砸去。
只听“钉”地一声,两个人的兵器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后,那汉子的铜鞭被斩为两截,一截掉在地上又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那汉子惊骇莫名,完全呆住,孟璋的刀却依然没有止住来势,朝他的脖子劈了过来,他心底一阵绝望,还没来得及惊呼,一颗头颅就已经飞上了半空,好一会儿才掉落下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个不停。
鲜血从那汉子的断颈喷薄而出,孟璋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轻飘飘退到远处,没有沾到一滴鲜血。
孟璋一瞬间逼退二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一人,让剩下的人又惊又怕,呆立在当场。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一些那汉子的鲜血,鼻尖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们只觉得腿脚都在颤抖,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冲上前一步。
孟璋也不管他们,提着刀信步走进内堂。
内堂陈设颇为简陋,光线有些昏暗,在最里面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华服男子,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此刻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呆呆地看着孟璋。
孟璋心中冷笑不已,因为他从那男子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他快速走过去,里面的护卫纷纷拿出兵器,如临大敌般看着他,他还刀入鞘,从旁边拿起一把椅子,放在那男子的桌前,自顾自的坐下,全然不把众护卫放在眼里。
众护卫见他如此有恃无恐,又羞又怒,但是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吭一声。
孟璋把佩刀重重放在桌上,对那男子笑道:“林公子,你不好好待在都城享福,跑来青石城做什么?”
华服男子故作镇定,强笑道:“林某一介闲人,都城呆的太久,闷得慌,就到青石城来游玩,大将军公务繁忙,怎么也会在青石城?”
孟璋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护卫,道:“林公子还是让你的手下离开吧,有些话,我们私下里聊更合适。”
他见林公子眼神游移不定,威胁道:“我若是真想杀你,就凭他们几个,你觉得能保住你的命吗?”
林公子闻言,面色一寒,从小到大,很小有人敢这么威胁他,但偏偏面前这人又是自己惹不起的瘟神恶煞。
他强忍住愤怒,对众护卫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众护卫一听,赶紧离开内堂,生怕孟璋真的会对他们动手。
孟璋待众人走后,冷冷道:“林公子这次可是闯下大祸了。”
林公子淡淡一笑,故作惊讶道:“啊?大将军此话何意?林某不明白。”
孟璋冷笑道:“你这是装糊涂了?陷害青石城城主,纠结民众闹事,杀人灭口,这可都是大罪,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吗?”
林公子道:“人证物证,那都是你军部的一面之词,我可以说你们屈打成招,勾搭成奸诬陷我。”
孟璋眉头微皱,随后淡淡一笑,道:“林公子这意思是要耍无赖,打死不承认了?”
林公子得意的笑了笑,正准备开口继续狡辩,孟璋却突然把刀拔了出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林公子根本反应不及,他看着孟璋刀上还没有完全干掉的鲜血,只觉得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他再也淡定不起来,慌张道:“孟璋,你要干什么?你别忘了,我大伯是政部首臣,你想清楚动我的后果了吗?”
孟璋不慌不忙地用刀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在我孟璋面前嘴硬,我觉得更需要想清楚后果的是你,现在外面已经被我军部的人包围,谁也逃不出去,你要是嘴硬,我就先把你一刀剁了,再把外面的人杀干净,你觉得,你大伯会找到我头上吗?就算他知道是我干的又如何,他有证据吗?”
林公子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政部与军部作对多年,他深知孟璋做事不讲规矩,杀人灭口这种事情自己做得出来,孟璋更做得出来,对于一个在久经沙场的将军来说,杀人只不过是最最寻常的事情。
他额头不停地渗出汗珠,声音也有些颤抖,明显没有了先前嚣张跋扈的气焰,道:“你想怎样?”
孟璋把刀从林公子的脖子上拿开,道:“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军部,军部和政部虽不和,但是,做事总是要有底线的,我不知道你大伯是否参与了这件事,如果他也有份,请你转告他,以后再有这种事,可不要怪我孟璋心狠手辣了。”
林公子面色凝重,问道:“就这么简单?”
孟璋点点头,道:“看在政部首臣的面子上,你的命我暂且留下,但你记住,我让你活着,你才能活着,至于外面那些人,一个都走不了。”
林公子面色陡变,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孟璋冷笑道:“总得有人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你大伯不会没有教你弃车保帅的道理吧?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选第二条路,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傻到选第二条路的。”
林公子握紧拳头,咬牙道:“好,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孟璋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突然间猛地一刀向林公子的左臂砍去。
林公子吓得面无人色,以为孟璋出尔反尔,只觉得不甘,居然栽在了这个疯子手上,可是等了半天,手臂上也没有传来疼痛感。
他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臂并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只是手臂上的衣服少了一大块。
孟璋用刀把那块割下来的衣服挑了过来,然后拿在手中,把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淡淡道:“如果再有下次,掉的可就不止这点东西了,此间事了,林公子请跟我走吧。”
说完,一把将林公子抓了过来,提在手中,大步走出内堂。
林公子一出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只见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流满了一地,而人头则滚落在另一边。
他悲从中来,恨恨地看着孟璋。
孟璋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笑道:“对,是我做的。”
守在外面的守卫见孟璋把林公子提在手里,纷纷摩拳擦掌,作势要冲上来解救林公子。
孟璋颇有些震惊,对林公子道:“看不出来,他们对你还挺忠心呢。”
其中一个蒙面男子大声道:“大伙一起上,决不能让他带走公子。”
孟璋一脸笑意,似有深意地看着林公子。
林公子心中不忍心,但还是咬牙对众人道:“大将军只是带我去军部问几句话,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闻言,这才让出一条路来。
孟璋带着林公子走了出去,把林公子叫到了暗卫的手里。
肖千羽看到林公子,一脸厌恶道:“果真是你!”
林公子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孟璋回过头看了看那废旧的宅子,转而问道:“附近没有百姓吧?”
一名暗卫忙回道:“禀大将军,此地荒废已久,并无百姓居住于此。”
孟璋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众暗卫道:“杀,一个不留!”
第三十三章 诛心
孟璋说完,又吩咐另外几名暗卫,道:“林公子此次追查叛逆有功,等会儿贼人伏诛之后,带林公子认认尸首,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如果没什么问题,再把林公子连夜送回都城。”
说完,也不管林公子脸上的表情如何怨毒,便对那名暗卫小声嘀咕了几句,带着肖千羽离开。
孟璋和肖千羽二人刚走,所有暗卫就冲了进去,只听到里面不停地传来喊杀声、兵器交击声和惨叫声。
林公子听得肝胆欲裂,强忍住留下泪水的冲动,心中对孟璋、对军部的恨又多了许多。
盏茶功夫过后,里面终于恢复了平静,一名暗卫快步跑了出来,对林公子道:“林公子,大将军吩咐您进去认尸。”
林公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悲痛与愤怒,跟着暗卫走了进去。
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目光所及,十多具尸体倒在地面上,全是他的人。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和暗卫交手,他们只有被屠杀的份。
这时候,他发现之前那名胡须男子满身伤口,满是血污,似乎还没有完全断气,正艰难地朝他爬了过来。
一名暗卫走过来,将手中的刀递给林公子,林公子不解的看着他,那名暗卫躬身道:“这是大将军的意思,林公子追查出贼人下落,又亲手诛杀贼人,日后可向陛下表功。”
林公子苦笑两声,心中挣扎不停,最后无奈接过钢刀,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向那名重伤的男子,蹲下身子,一脸泪水地看着那人。
那人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林公子的裤脚,抬头看着林公子,脸上满是血污,分不清是痛苦还是高兴。
林公子看了看四周的尸体和站着的暗卫,低声道:“你放心去吧,你们的家人我一定会用心照看,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
说完,猛地一刀刺进那人的胸膛,那人只闷哼一声,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是手还死死抓着林公子的裤脚。
林公子拔出钢刀丢在地上,用衣袖擦干眼泪,用力将他的手掰开,然后用手将那人睁大的双眼合上。
他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细细查看,那些没有瞑目的人,他就会帮他们合上双眼,他深深地将这些人的面容记在了心里,心中暗暗起誓,一定会让孟璋血债血偿。
孟璋和肖千羽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尚早,大厅里只有孟老城主一人。
孟老城主见他们二人回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孟璋笑道:“叔父放心,事情已经办妥,明日我便让人张贴告示,告诉百姓真相,贼人已经伏诛,相信城中百姓不会再闹事,叔父大可不必再担心。”
孟老城主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叹息道:“多亏了你啊,我这几日是寝食难安啊,好在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了。”
肖千羽问道:“大将军为什么偏偏放过林雪舟?”
孟老城主眉头一皱,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孟璋。
孟璋解释道:“政部首臣林艾虽与军部作对多年,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想必这件事是林雪舟瞒着他的,他并不知情,林雪舟毕竟是他侄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事情闹大了,他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干脆就卖他个人情。”
孟老城主愤愤道:“现在的后生真是胆大包天,教唆闹事,等同谋反,连这种弥天大罪也敢犯,要是不给他点教训,指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孟璋笑道:“叔父说的是,我已经警告过他了,量他以后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深夜,政部首臣林艾的府邸内。
林雪舟**着上身跪在大厅,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
一名身着黑色长袍,蓄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手里紧紧握着一条马鞭,正怒不可遏的盯着林雪洲。
在大厅里的还有一名和林艾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一脸焦急的看着这一切。
林艾指着林雪舟咆哮道:“畜生!你真是胆大包天,诬陷城主,挑衅暗卫,聚众闹事,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你说!”
他太过激动,气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中年男子忙扶住他,劝道:“大哥,雪舟知道错了,好在没有铸成大错,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林艾瞪着中年男子,喝道:“还没铸成大错?那什么才叫铸成大错?真要是铸成大错了,他现在还能跪在这里吗?孟璋是什么人难道你们不清楚吗?他就是一个疯子!这些年要不是陛下管着他,你信不信他早就提着刀来找我了。”
他又看了看林雪舟,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军部,政部和商部跟孟璋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从他那里讨到半分便宜,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背着我去找军部的麻烦,你要不是姓林,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林雪舟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心道:“都是因为你胆小怕事,孟璋才会入主军部,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林艾没有猜到他心中的想法,把鞭子丢在地上,道:“希望这顿鞭子能让你长点记性,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想平安无事,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学学你堂弟,学学蔡商君,不给家里找麻烦,不插手政部的事情,便是对林家最大的付出。”
他说完又对中年男子道:“你好好管教你儿子,若是再这般纵容他胡闹下去,迟早会给林家带来大祸,听明白了吗?”
中年男子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大哥的话,我听明白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林艾喘着粗气,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出来露面,免得孟璋旧事重提。”
中年男子走过去,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披在林雪舟身上,慢慢将他搀扶起来,准备离开。
林艾却突然叫住了他们,问道:“对了,孟璋有说过什么吗?”
林雪舟计上心来,轻轻咳嗽两声,撒谎道:“孟璋说,让大伯你好自为之,要是敢惹他,他就亲自来会会你。”
林艾不疑有他,道:“这倒是孟璋的性子,我便等着他,看他如何来找我。”
第二章 林府
林艾说完话,叹息一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退下吧,记住我的话。”
林雪舟父子向林艾行了个礼,便慢慢离开大厅。
他们刚走出门外,就碰到一个和林雪舟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男子,那男子见林雪舟一脸疲惫,虚弱不堪,忙焦急地问道:“堂兄,你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雪年啊,你堂兄做错了事,你爹责罚了他一顿,没什么事了,你进去劝劝你爹,让他消消气。”
林雪年点点头,道:“叔叔慢走,我这就进去劝我爹。”
等二人走后,他几步走到大厅,见林艾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叹息,忙问道:“爹,堂兄犯什么错了,惹你这般生气?”
林艾气不打一处来,道:“他不知死活,煽动青石城百姓围攻城主府,被孟璋抓了个现行。”
林雪年为林艾捧上一杯茶,问道:“事情很严重吗?”
林艾接过茶杯放在一旁,道:“若只是普通的聚众闹事,那倒是小事,可青石城是什么地方?那地方一直被鬼族惦记着,青石城的城主又是陛下的亲叔叔,打青石城的主意,军部可以说他和鬼族同谋,颠覆人族统治,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林雪年吃惊道:“啊?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林艾气愤道:“雪舟就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亏,才敢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孟璋和军部要是有这么好对付,政部和商部也就不会和他们斗这么多年了。”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林雪年,劝诫道:“你听爹的,不要插手家里的事情,做个富家公子,花天酒地也没什么关系,爹给你留下的基业,够你花几辈子了,朝堂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若是哪一天爹遇到了不测,你没有插手政部事务,以陛下的仁德,相信不会追究你的过失。”
林雪年立马就急道:“可是我想帮您分担一些担子,政部那些官员虽说现在听您的,但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背叛您,我是你儿子,您最该相信的也是我。”
林艾欣慰的笑了笑,道:“雪年,爹知道你孝顺,只不过你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官场的事情,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你心地单纯,不适合在官场打拼,你就听爹的话,好好在家享福,不要跟着你堂兄胡闹。”
林雪年还要再说话,林艾却道:“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他没办法,只好躬身行礼,道:“孩儿告退,爹爹也早些休息。”
林雪年从大厅出来后,立马吩咐一个仆人,“赶紧备马。”
那仆人面有难色,支支吾吾道:“少爷,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先跟老爷说一声,您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小人可就有大麻烦了。”
林雪年斥责道:“叫你备马你就备马,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爹那里你也不准说,不然有你好看。”
仆人心中害怕,也不敢顶撞他,只能按着他说的,不一会儿便从马厩牵出来一匹马交到林雪年手上,并顺手递给他一个灯笼,道:“外面天黑,少爷骑慢些。”
林雪年笑道:“老孙头,方才心急,说话不太中听,你别忘心里去。”
仆人感激道:“少爷说的哪里话,不过天亮之前您必须赶回来,不然老爷发现你半夜偷溜出去,老奴没法儿交差。”
林雪年点点头,牵着马提着灯笼走到府门前,几名守卫不敢阻拦,也不敢多问,忙打开大门放林雪年出去。
林雪年提着灯笼,慢慢骑着马在都城的街道中穿行着,几名巡夜的士兵原本想把他拦下来盘问,其中一个士兵忙拉住他们,道:“不要命了,政部首臣林大人的公子。”
那几名士兵这才作罢,装作没听见他,继续巡夜,林雪年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不屑道:“哼,军部的走狗。”
他快马加鞭赶到一座宅子前,宅子正中央的牌匾上写着“林府”两个大字。
外面守门的护卫看到林雪年,忙把他迎了过去,打开大门让他进去。
林雪年是林府的常客,对林府很是熟悉,没有让人带路,很快就走到一间亮着灯的屋子,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忙转过头看了过来。
只见林雪舟**着上身趴在穿上,身旁站了一名中年妇人,一边给他擦洗伤口,一边为他敷药,林雪舟的父亲则静静站在一旁,见到林雪年进来,脸上明显一愣,问道:“雪年,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雪年快步走过,先对着二人施了个礼,道:“叔叔,婶婶,雪年深夜造访,打扰了。”
林父摆摆手,道:“不说这些客套话,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你爹知道吗?”
林雪年道:“父亲责罚堂兄,我心里过意不去,就瞒着我爹,过来看看。”
他看到林雪舟背后的鞭痕,恻隐之心大起,又道:“父亲下手也太重了,再怎么说堂兄也是为了政部才去找军部麻烦的。”
林父叹了口气,道:“这事不怪你爹,要怪就怪雪舟自己不懂事,做事之前也不先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要是早知道他要做这种事,就一定会制止他,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雪年对林父和林母道:“叔叔婶婶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我陪堂兄说说话。”
林母眼泪流个不停,心疼地看着林雪舟,道:“二十多年,我都没舍得动他一个手指头,大哥下手可真狠。”
林父见林雪年脸上尴尬不已,忙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罚的重一点,他能长记性吗?”
说完,他又对林雪年道:“雪年,你们哥俩从小关系就好,你多劝劝他,让他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人族的天下姓孟,和孟璋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叔叔就这一个儿子,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雪年忙恭声道:“叔叔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堂兄。”
林父见状,忙拉起林母,赶紧离开了屋子。
第三章 上山
林雪年坐在林雪舟的床前,看着他的后背的鞭痕,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问道:“堂兄,你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林雪舟冷笑一声,道:“和心里的痛比起来,这点伤算什么?”
林雪年为难道:“堂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雪舟淡淡道:“你也要劝我就此收手?”
林雪年微微一怔,笑道:“我爹还有你爹说的不错,孟璋掌管军部多年,手段毒辣,而且还有陛下给他撑腰,连我爹都斗不过他,你何必要区自讨苦吃呢,要不就算了吧。”
林雪舟突然惨笑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他大声道:“算了?那些兄弟跟了我这么久,全死在了孟璋手里,你现在跟我说算了,可能吗?”
林雪年腾地站起,一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面色凝重,问道:“你是说,那十多个兄弟全死了?”
林雪舟咬牙切齿道:“这笔账,我迟早会跟孟璋算清楚。”
林雪年见状,郑重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雪舟冷笑道:“我之前一直在查一件八年前的案子,如果这件案子的真相和我所料的不差,别说孟璋,就连孟瑶也一定会被拉下马,整个孟家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林雪年顿时来了兴趣,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林雪舟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听你爹的话,不要插手这些事情,你要是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林雪年笑了笑,道:“帮你就是帮政部,也就是帮我爹,我都这么大人了,他还老把我当小孩子看,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
林雪舟闻言,郑重道:“好,那我们兄弟俩就联手,把孟家的势力从人族连根拔起,让别人再也不敢小瞧我们林家。”
林雪年也颇为激动,兴奋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林雪舟阴骘一笑,道:“先不急,对付孟家,要一步一步来,你这段时间先不要管,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找你,记住,我们的计划不能告诉任何人,军部的人无孔不入,一定会密切注意我们的动向。”
林雪年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堂兄你好好养伤。”
林雪舟颔首道:“嗯,路上小心。”
第二日,青石城城内,到处贴满了告示,将此次动乱的经过和幕后指使之人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当然,林雪舟的那些手下成为了替罪羊。
城中百姓见铁证如山,失踪的那名男子也已经找到,对罪行供认不讳,便一股脑散去,再也没有人在街上闹事,整个青石城一片祥和安宁。
城主府内,众人用过早饭后,就在大厅里闲聊,孟璋见青石城之围已解,便打算午时动身回都城。
云端却突然请辞,道:“大将军,我和凌楚先行一步,夜里一定回到将军府。”
孟璋问道:“云护卫为何不同我们一起走?”
肖千羽面色不善,插嘴道:“人家两人如胶似漆,才不愿意跟着我们,怕我们妨碍了他们谈情说爱呢。”
云端脸色绯红,忙对孟璋道:“是这样的,炎龙圣君和凌楚有过约定,邀凌楚近日赴炎龙殿一叙。”
孟璋知道凌楚身份特殊,当下也不再挽留,忙吩咐几个仆人备了两匹快马给二人,道:“快去快回,我们夜里将军府见。”
云端和凌楚告别众人,快马加鞭赶往炎龙殿,一路上有说有笑,到了炎日山下,已经是未时时分。
二人下马,开始往山上走,云端望着修建在山顶的炎龙殿,感叹道:“在这么高的山上修建一座宫殿,应该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凌楚微微笑道:“修建炎龙殿,对于人族意义非凡,炎龙圣君在这里,许多人也不敢打人族的主意,多费些人力物力也是值得的。”
云端想到前几次炎龙圣君的帮助,心中对凌楚的话表示赞同,山路陡峭崎岖,虽然路上已经凿出了一级级的石阶,但走起来仍是颇为吃力。
尤其是有些路段狭窄异常,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云端偶尔往两边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两人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半山腰,云端身上已被汗水湿透,双腿不住地打颤,坐在山路上喘着大气。
凌楚却没有丝毫疲累,身上一滴汗水也看不到,她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巾,温柔地帮云端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云端大为不解,问道:“你不累吗?”
凌楚摇了摇头,道:“我是罗刹族,活了几百年了,体格远超过普通人,不会觉得累,等你修习玄术了,这种山路对你来说就是如履平地了。”
她话刚说完,突然就从山上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云端听这声音很熟悉,忙道:“炎龙圣君?”
凌楚点了点头,继续帮云端擦拭汗水。
很快,炎龙圣君就到了跟前,他脚下踩着那条浑身火焰的巨龙,一脸笑意地看着二人,尤其是看到云端后,笑得更是灿烂,道:“云护卫应该在山下通报一声,炎某下山迎接便是,让二位受累走这么远,炎某实在是愧疚难当。”
云端受宠若惊,忙站起身道:“炎龙圣君言重了,有劳您亲自迎接,云端感激不尽。”
炎龙圣君笑道:“二位请。”
说着就让二人也走到那火龙身上去,云端正准备过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停下脚步。谢绝道:“有劳炎龙圣君带凌楚去炎龙殿吧,我就在这里候着就行。”
炎照和凌楚齐齐看向云端,炎照笑着问道:“这是为何?云护卫难道还怕炎照摆了鸿门宴?”
云端忙解释道:“云端曾经答应过姚统领,绝不进入炎龙殿,我虽然不知道姚统领为何不让我进入炎龙殿,但她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道理,我身为暗卫,对姚统领的命令必须服从,还请炎龙圣君恕罪。”
炎照面色明显一变,随即又恢复自然,笑道:“无妨,姚统领与我也是老朋友了,她做事有她的道理,那就请云护卫在此等候,凌姑娘片刻就回来。”
第四章 炎龙殿
凌楚跟着炎照很快就到了山顶的炎龙殿,炎照一落地,就对凌楚道:“看来你的选择没错。”
凌楚笑道:“他说的那个姚统领,为什么不让他进炎龙殿?”
炎照叹息一声,道:“你应该还记得,云端并不是第一个离开云家村的人,在他之前几十年,还有一个人离开过。”
凌楚细细回想,终于想起来那个人,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道:“那个人,和云端长得很像。”
炎照点点头,解释道:“不错,那个人逃离云家村后,首先找到了我的祖父求救,但是我祖父知道你被关在云家村,为了灵族的安全,也为了炎家的声誉,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最后他留在了我祖父的身边,成了我祖父的贴身侍从。”
凌楚问道:“他和云端的关系,你知道吗?”
炎照摇摇头,道:“他前几年就去世了,关于他的身世,我也没有追问过,想必和云端有血缘关系。”
凌楚又问道:“这和姚统领不让云端进炎龙殿有什么关系?”
炎照慢慢往炎龙殿走去,道:“云叔叔作为炎家的功臣,去世之后,他的画像被供奉在炎龙殿,其中一幅年轻时的画像,被姚统领看到过,她应该是猜到了云端和炎家的秘密有关,所以不让他进入炎龙殿,但没想到的是,云端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凌楚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焦急道:“这个姚统领和你又是什么关系,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信得过吗?”
炎照惆怅道:“她完全可以信任,也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
凌楚从云端那里知道,很少有人能够进入炎龙殿,这个姚统领能够进入炎龙殿,炎照又如此信任她,而且她注意到,炎照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脸上或多或少有一些悲伤,心中已然猜到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凌楚又想起来之前云端给他说过的一件事,问道:“云端说过,前不久将军府的一名丫鬟,还有商部的一个大臣离奇死亡,那个大臣身上留下的伤口,似乎是灼伤的痕迹,这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炎照闭眼叹息道:“是我做的,阿月小姐身患怪病,将军夫人和了尘道长曾经带她到炎龙殿找过我,看到过云叔叔的画像,也认出了云端,那名丫鬟是商部的奸细,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李朋,我如果不除掉他们,商部的人要是追查云端的身世,一定会知道我们的秘密,为了炎家的声誉,我不得不动手。”
凌楚叹息一声,道:“身为龙君,也有很多不得已的时候吧。”
炎照没有回答,径直走到炎龙殿前,轻轻一拂袖,便将重逾千斤的玄铁大门打开。
他恭敬地站在一旁,对凌楚道:“先祖辜负了前辈,抱憾终身,炎照不忍前辈继续受苦,也不想让先祖一直错下去,所以将前辈救出,也希望前辈能够理解先祖的苦衷,他也是为了灵族的命运才不得不辜负前辈,望前辈原谅先祖。”
凌楚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走到大殿里面,在大殿最里边的正中央看到了很多画像,尽管那个人已经老去,但他还是一眼就找了他的画像。
她慢慢走过去,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见到他,也曾想过自己和他见面后该怎么质问他。
可当她真的面对他的灵位和画像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愤怒,更没有失声痛哭。
凌楚从供桌上取出几支香,在烛台上点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上了香,然后就呆呆地看着他的画像,心中平静无比,只觉得几百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她从未有过的放松与舒坦。
炎照静静地站在门外,他心里担心凌楚会因为被困几百年而对先祖的灵位不敬,但先祖确实有负于她,她要是拿先祖灵位或者画像撒气,自己也不能阻拦她。
可他等了半天,始终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便走到大门处,往里面看去,见凌楚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正要走过去询问,凌楚却转过身朝自己走来。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也见不到半点流泪的痕迹,她走到炎照身旁,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纠葛已经清了,他困我四百多年,让我生不如死,你救我出来,让我重获新生,以后两不相欠,你也不用再为他感到愧疚了。”
炎照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也终于能明白当年先祖为什么不忍心对她下杀手,为什么又在临终前流着泪还在念叨着她的名字。
他说不出话来,深深地对凌楚作了一揖,道:“前辈宅心仁厚,炎照代先祖谢过。”
凌楚温柔一笑,道:“他能有你这样的子孙,也是他的福分了。”
二人赶至半山腰的时候,云端已经靠在一尊巨石上睡着了,凌楚见到他酣睡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暖,低声对炎照道:“下山的路你不用送了,我和云端慢慢走回去。”
炎照会心一笑,当即也识趣地离开,不再打扰二人。
凌楚轻轻走到云端身旁,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歪着头痴痴地看着云端。
云端一会儿就醒了,看到凌楚望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忙看了看四周,故作镇定问道:“咦?炎龙圣君呢?”
他说完,打算站起来,却发现靠在巨石上太久了,腿脚和手臂都有些酥麻,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凌楚将云端扶着,轻轻给他捏了捏手臂,温柔道:“慢一点。”
云端心中感动,在她的搀扶下身子才慢慢恢复,道:“我们赶快回都城吧,不然夜里赶不到将军府,阿月又要害怕了。”
凌楚点点头,与云端并肩走下炎日山。
炎照站在一株树顶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喃喃道:“这就是炎家的宿命吗?注定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相守终老,炎龙圣君又如何,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办法选择,可悲。”
第五章 归程
云端与凌楚赶到都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守城的士兵检查过云端的令牌,立马给二人开城门,放他们二人进城。
街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叫卖的商贩和出来游玩的人,凌楚已经几百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一脸新奇的看着街上的一切。
云端见街上实在太过拥挤,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给弄丢了,就让凌楚骑着马,自己则下马紧紧牵着缰绳。
凌楚见到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新鲜物事,就一一请教云端,云端大多也不能认识,就这样在街上行了一阵。
云端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旁边不远处,正是之前在都城马场认识的蔡商君。
他生性胆小害羞,但蔡商君人不错,又是肖千羽的朋友,而且还送过自己一匹宝马,于情于理都该打个招呼。
想到这里,云端便牵着马走过去,对那人恭声道:“蔡公子,别来无恙。”
蔡商君带着几名护卫,闻言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云端一阵,记忆中想不起此人在哪里见过,但是听声音又特别熟悉。
他身为商部首臣的公子,平日里借故和他称兄道弟,想要高攀他的人数不胜数,像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不少,以往都是爱答不理。
但对眼前这人,却没有那种厌恶感,他努力回忆,突然间想起来前几日都城马场的事情,小声试探道:“云护卫?”
云端一喜,道:“蔡公子好记性,正是云端。”
蔡商君哈哈一笑,道:“上次见你还戴着暗卫铁面,这面具一摘下,我还真没认出来。”
他看了看云端身后的笑意盈盈的凌楚,心中不禁赞叹这出尘脱俗之姿,忙问道:“云护卫,这位姑娘是?”
云端还未说话,凌楚道:“小女子凌楚,是云端未过门的妻子。”
蔡商君惊得合不拢嘴,忙看向云端,见云端也是一脸羞怯,心知凌楚说的不会有假,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
他心情大好,便把云端单独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云护卫,你和少城主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云端见他一脸迫切的样子,好奇道:“什么特殊关系?少城主和我,算得上亦师亦友吧,除了教我武功,别的就没什么了。”
蔡商君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道:“云护卫这话,我信了。”
他说完,看了看凌楚,吩咐一个护卫,道:“把刚才我买的东西拿上来。”
那护卫忙从怀里取出一个一尺长短的锦盒,交给蔡商君。
蔡商君把锦盒递给云端,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云护卫一定要收下。”
云端连忙推辞,道:“蔡公子使不得,您上次送我一匹好马,我还未来得及道谢,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收蔡公子的东西。”
蔡商君豪爽道:“凌姑娘国色天姿,若是没有首饰点缀,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这锦盒内的玉簪,也只有凌姑娘才配得上,更何况,蔡某有一件事需要云护卫帮忙,这玉簪,全当是蔡某给云护卫的谢礼。”
云端见凌楚一头长发,却只是用几根绣绳随意扎着,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也佩服蔡商君心细体贴。
他抱拳谢道:“那就多谢蔡公子了,不知道云端能帮你做些什么。”
蔡商君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云端,云端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就是之前肖千羽抵押给当铺的那个钱袋。
云端将锦盒和钱袋一齐接到手里,道:“这钱袋,好像是少城主的。”
蔡商君点了点头,黯然道:“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故了,只留下了很少的东西,这钱袋便是其中一件,正巧那当铺的老板是商部的人,立马就把这钱袋送到了我这里,听说她今日回都城,本想亲自交给她的,但她和大将军在一起,我也不便交给她,就有劳云护卫代为转交了。”
他说完,又补充道:“不要告诉他是我赎回来的。”
云端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蔡商君叹了口气,道:“千羽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若是知道是我赎回来的,怕是又要找各种法子还我人情,我不想让她和我那么生分。”
云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东西收好。
蔡商君笑道:“云护卫想必对都城还不是很熟悉,蔡某略尽地主之谊,便带着二位逛逛晚市,如何?”
云端看了看凌楚,见凌楚微微点了点头,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蔡商君带着二人去了都城最为繁华热闹的晚市,街上人来人往,旁边的护城河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画舫,不时传来阵阵歌声。
二人在蔡商君的陪同下,把晚市逛了个遍,也知道了不少新奇的东西。
最后,云端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就对蔡商君说到:“多谢蔡公子陪同,时辰不早了,云端还要回将军府复命,他日再聚。”
蔡商君笑道:“云护卫请便,蔡某就不送了。”
云端二人告别蔡商君后,就赶紧赶回将军府。
府外守门的几名士兵见到云端回来,忙迎了过来,焦急道:“云护卫你可回来了。”
云端下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士兵忙摇头道:“那倒没,就是大将军和夫人见云护卫你一直没回来,担心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都来回问了很多次了。”
云端脸上露出一丝愧意,笑道:“有劳你把马带到马厩去,我这就去见大将军。”
说完,带着凌楚大步流星地赶往大厅。
大厅内,孟璋等人看到云端回来,脸上的担忧才慢慢消散,孟璋道:“云护卫你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再不回来,我可要派人去寻你了。”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让大将军担心了。”
他说完,走到肖千羽身前,从怀中取出那个钱袋,递给肖千羽,道:“少城主,你的钱袋。”
肖千羽微微一凛,心中颤动不已,问道:“你帮我赎回来的?”
云端想起蔡商君的交代,便点头道:“对,那老板说这钱袋不值钱,让我早点赎走,就让我低价赎回来了。”
肖千羽一手接过钱袋,呆呆地看着钱袋,脸上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孟璋见状,对云端道:“这段日子,少城主要帮我处理军部上的事情,可能没时间教你武功了,你照着我叔父给你的那本秘籍,认真参悟修炼,有困难的地方再告诉我们。”
阿月突然几步蹦到云端身前,抬头看着云端,撒娇道:“千羽姐姐有礼物,那阿月的呢?”
云端一下子呆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生怕这个大小姐发脾气,但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礼物,总不能把凌楚的簪子给她吧。
阿月见云端傻傻地站着不说话,知道他没给自己买礼物,小脸一下子不高兴了起来。
李菁连忙跑过来把她抱回去,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云叔叔回来的这么匆忙,哪有时间给你买礼物,不许调皮了啊。”
阿月似乎还是在生气,嘟着小嘴把头瞥向一边,也不听李菁说话。
凌楚笑了笑,道:“阿月,你看这样子好不好,云叔叔和我明日陪你出去玩儿,你想要什么,云叔叔就给你买什么,好吗?”
阿月立马就笑了起来,望着云端,开心地问道:“真的吗?”
云端只好点头答应。
阿月这才乖乖听话,心满意足地在李菁身旁撒娇。
李菁无可奈何地看着阿月,戏谑道:“长大后要是还这么调皮,以后还怎么嫁人。”
阿月灵机一动,咯咯直笑,道:“阿月不嫁人,永远陪着爹娘。”
孟璋宠溺道:“傻丫头,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阿月一脸认真道:“姑姑都可以不嫁人,阿月也可以不嫁。”
孟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不见,良久才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我累了,早点歇息吧。”
说完,也不管众人,大步离开了大厅,留下众人呆在当场。
阿月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一脸委屈地看着李菁,小声道:“娘,阿月说错了话,惹爹爹不高兴了吗?”
李菁轻轻搂住阿月,温柔道:“傻孩子,爹爹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听话,不要乱想,跟着凌楚姐姐回去睡觉。”
说完,对凌楚道:“凌姑娘,有劳了。”
凌楚点点头,慢慢走过来,牵着阿月的小手,离开大厅。
等他们走后,云端问道:“夫人,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李菁叹息一声,道:“哎,他应该是想到陛下了,所以心情不好,陛下为了人族,为了孟家,一生不能嫁人,注定要孤独终老,做弟弟的,难免会心疼姐姐。”
云端一想也是,道:“他们姐弟关系一定很好吧?”
李菁点头道:“那是自然,陛下和大将军,自小父母双亡,长姐如母,两人关系从小到大便好得很,陛下虽然对大将军严厉,但他们姐弟间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肖千羽感慨道:“大将军性子暴躁,做事冲动,要不是没有陛下,还真没人管的住他。”
李菁无奈笑道:“谁说不是呢,他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陛下一人。”
第六章 喋血
第二日上午,孟璋和肖千羽去往军部办差,阿月则吵着要云端和凌楚带她出去玩儿,李菁怎么劝也劝不住。
凌楚笑道:“没关系的,既然都答应阿月小姐了,当然不能骗她了,反正我和云端在府里也没事。”
云端也附和道:“夫人放心,我会保护好阿月的。”
李菁这才同意让阿月出去,临行前还不放心,叮嘱阿月道:“不许在外面玩太久,也不许乱跑,乖乖跟着云叔叔和凌楚姐姐,要是不听话,以后就不放你出去玩了,知道吗?”
阿月眨着大眼睛不停地点头,活脱脱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一样。
李菁又拉过云端,小声道:“云护卫,我今早心绪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阿月玩一会儿了,就早些带她回来。”
云端嘴上答应,心里却叫苦,以阿月的性子,没玩够的话,自己哪怕是把她绑着,她也不可能回来。
阿月身子弱,孟璋夫妇很少让她出来游玩,这一次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没有孟璋管着,心里别提多开心。
云端却一刻也不敢松懈,和凌楚始终不离开阿月半步。
阿月这边瞧一瞧,那边看一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三人在街上走了许久,云端壮着胆子对阿月道:“阿月,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阿月原本开心的脸立马就阴沉了下来,她委屈巴巴地看着凌楚,也不说话。
凌楚爱怜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云端道:“要不再让她玩一会儿?”
云端没办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好继续跟着阿月。
阿月的小心思得逞,得意地跑到一边,盯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然后又似有深意地看着云端。
云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赶紧过去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这时候,突然有两个身穿盔甲的军士向他们走了过来,对阿月躬身道:“大小姐,大将军让我们接你去军部。”
云端好奇问道:“大将军不是说让我们带阿月小姐出来游玩吗?为什么又要小姐去军部?”
其中一名军士答道:“卑职不知,只知道大将军吩咐卑职带小姐去军部,别的一概不知。”
云端不疑有他,道:“那好,我们陪大小姐一起去。”
那名军士忙道:“大将军只吩咐了带阿月小姐过去。”
云端没办法,便对阿月道:“这可不是我要你回去啊,大将军要你去军部,不让我们陪着你。”
阿月不高兴地看了那两个军士一眼,极不情愿地跟着他们二人转过身准备离开。
凌楚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忙低声对云端道:“这两个人好像不太对劲。”
云端闻言,立马叫住二人,问道:“二位既然是收到大将军的命令,那大将军可曾告诉过二位我的身份?”
那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云端面色凝重,壮着胆子慢慢靠近,道:“还请二位出示军部的腰牌。”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就伸手从背后掏出一个什么东西。
云端以为是军部的信物,就没有在意。
阿月在那两个军士的身后,一眼便看到那人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匕首,忙大喊道:“云叔叔小心。”
云端闻言,只见到那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自己的面门刺来,情急之下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倒在地。
周围的百姓吓得四处奔逃,另外一名军士趁云端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从腰间拔出佩刀砍向云端。
凌楚见状忙赶到阿月身边,拉着阿月向一边跑去,不时回头担忧地看着云端。
云端见阿月已经安全,当即从背后取下寒露,挡住那军士的攻势,两兵相接,那军士只觉得虎口剧痛,佩刀立马断为两截。
他吃惊不已,没料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武功居然不弱,他吓得丢掉手中的断刃,恶狠狠地朝阿月扑了过去。
云端忙飞身赶到阿月身前,护住凌楚和阿月,左手用力挥动寒露,朝那军士的胸口砸去。
只听到一阵清脆的筋骨断裂的声音,那人口中一口鲜血喷出,尽数落到云端的脸上,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半空划过,重重坠落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周围百姓的惊慌引来了巡逻的士兵,另外一名军士见状不妙,连忙逃跑。
那些士兵一见到阿月,忙把阿月保护在中间,一名士兵伸手去探刚才那个军士的鼻息,然后对云端摇了摇头,道:“死了。”
云端只觉得一阵晕眩,似乎随时都要晕倒一般,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情急之下出手,没想到就把人给打死了。
阿月也吓得不轻,呆呆地看着云端。
凌楚紧紧握住云端的手,一边用丝巾擦拭他脸上的血迹,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了,不是你的错。”
云端却如失了神一般,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
凌楚看在眼里,心疼不已,眼里不由得流出泪来。
众士兵护着三人回到将军府,然后赶紧去军部找孟璋。
将军府的守卫见云端脸上血迹斑斑,忙把三人迎了进去,向李菁通报。
云端一进将军府,就发了疯似的跑向自己的屋子,凌楚把阿月交到守卫手里,赶紧追了过去。
李菁慌不择路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将阿月抱在怀里,温言安慰道:“阿月不怕,到家了,没事了。”
阿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如决堤的河流夺眶而出。
李菁抱着阿月在大厅里等了很久,始终没有见到云端过来,也没有见到孟璋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此时,一名军部的士兵进来,恭声道:“禀夫人,大将军不在军部,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大将军了,只要一发现大将军,立马告知大将军。”
李菁点点头,让他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孟璋和肖千羽刚从王宫出来,就接到了阿月在街市上遇到刺客的消息,立马快马加鞭赶赴将军府。
此刻的将军府,里里外外站满了士兵,就连墙头和屋顶都站满了暗卫。
孟璋一刻也不敢停留,径直奔到大厅,见到阿月在李菁怀里抽泣,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他快步走到李菁身旁,焦急地问道:“阿月没事吧?”
李菁摇了摇头,道:“只是收到了些惊吓,没什么大碍。”
孟璋怒不可遏,忙把当街巡逻的士兵叫了进来,问道:“刺客呢?抓到没有?”
那名士兵忐忑道:“一个刺客跑掉了,另外一个,被,被云护卫当场打死。”
孟璋努力平息怒气,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城搜捕逃走的那名刺客,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抓住刺客,赏黄金千两,封千夫长,敢有窝藏刺客者,抄家灭门。”
他下完命令,又一脸担忧地问李菁道:“云端怎么样了?”
李菁感激道:“多亏他了,要不是他,阿月恐怕就。”
她顿了顿,又叹息道:“听守卫讲,他跟失了魂一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没出来过。”
孟璋道:“我去看看他。”
李菁忙制止道:“你不要去了,凌姑娘陪着他呢,不会有事的,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总会有些受不了的,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孟璋感慨道:“他总要迈出这一步的。”
他说完,对肖千羽说到:“少城主,麻烦你去查一查那刺客的尸首,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肖千羽领命出去,一个时辰左右便回来了。
孟璋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肖千羽摇了摇头,道:“我问过仵作,那刺客冒充军部的人,穿着军部的盔甲,被云端用寒露打碎了骨骼和内脏,当场毙命,问不到什么,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孟璋淡淡道:“云端刚学了一点武功,就能隔着厚厚的盔甲把人打死,是个好苗子,真想把他拉到军部来帮我做事。”
他见李菁睁大双眼瞪着他,忙改口道:“可惜了他心思单纯,这样一个好孩子,还是不能让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才对。”
肖千羽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那名刺客穿的盔甲,可以拿去军部辨认,如果确实是我军部的盔甲,那就可以追查近期丢失盔甲的记录,如果不是,那就在民间的铁匠和作坊里面找,应该会有些线索。”
孟璋一听有理,点头道:“少城主说的有理,这件事就有劳少城主了,刺客一日抓不住,我心里就不踏实,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啊。”
他低头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还是去看看云端吧,他又救了阿月一次,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说完,也不管李菁同不同意,快步走出大厅。
肖千羽想了想,也跟着孟璋一起去了云端的屋子。
二人走到云端屋外,孟璋轻轻咳嗽两声,轻轻喊道:“云护卫,你还好吧?”
里面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轻轻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凌楚走了出来,轻轻将门带上,小声对孟璋道:“他没事了,休息片刻就好了,大将军不用担心。”
孟璋感激道:“今日若不是云护卫舍身相救,阿月只怕是凶多吉少啊,云护卫对孟家的恩情,孟璋记在心中,也请凌姑娘转告云护卫,不要太过自责。”
凌楚笑道:“我记住了,大将军的话,我一定转告给他。”
孟璋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云护卫这里,就有劳凌姑娘多多照看了。”
肖千羽看着凌楚,又朝屋子看了看,本想对云端说几句话,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凌楚何等聪明,见肖千羽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对肖千羽道:“少城主有什么话要对云端说的,我帮你转告给他。”
肖千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强忍住心酸,便跟着孟璋离开。
第七章 争吵
夜里吃饭的时候,云端依旧是神情呆滞,无精打采,眼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却没有半点食欲。
李菁忙用胳膊碰了碰孟璋,示意孟璋劝一劝云端。
孟璋也不知该如何劝云端,就忙给肖千羽使眼色,毕竟云端很听肖千羽的话。
肖千羽没办法,暗自思索一阵,开口道:“云端,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们的,这又不是你的错,你想想,你要是不那么做,阿月和凌姑娘就会有危险,我记得你说过要守卫众生,那就势必会遇到一些恶人,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恶人,你要是对他们心慈手软,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云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毕竟是第一次杀人,一想到那人临死前的惨状,他就觉得心中不好受。
他看了看众人,也不想大家担心,强颜欢笑道:“我没事,让诸位担心了。”
说完,端起碗大口吃饭,仿佛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一样。
凌楚心里开心,对着肖千羽感激一笑,肖千羽则礼貌性地回以一笑。
晚饭过后,孟璋、肖千羽、云端三人照例在大厅议事,李菁和凌楚则带着阿月早早地离开大厅。
孟璋叹息道:“青石城之围刚解,又出了这种事,多事之秋啊,看来人族是要出大事了。”
肖千羽问道:“他们劫持阿月小姐,肯定是想以阿月小姐来胁迫大将军和陛下,那会不会是商部和政部的人?”
孟璋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政部和商部跟我斗了这么多年,还没那个胆子动孟家的人,更别说阿月了。”
他看了看云端,问道:“云护卫你和他们交过手,有没有什么发现?”
云端努力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摇头道:“他们谎称是军部的人,也没有军部的腰牌,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们身手很差,不会是被训练的刺客。”
孟璋一听有理,沉吟道:“究竟是什么人,会派两个身手这么差的人劫持阿月?”
云端突然问道:“会不会他们两个没有人指使,劫持阿月就是他们自己的意思?”
孟璋很肯定的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们武功这么差,如果没有人指使,绝对不敢对阿月动手,更何况,我孟璋从来不对普通百姓下杀手,两个人若是普通人,更加没有理由劫持阿月。”
他说完,只觉得疲累不堪,道:“算了,抓住的那个人也已经死了,问不出什么,把逃走的那人抓住,自然水落石出,少城主,这件事还要有劳你多费心。”
肖千羽见状,答应道:“千羽知道了,大将军早些休息,我和云端先告退了。”
二人出了大厅,肖千羽语气较平时温和许多,说道:“第一次沾上人命,难免会不好受,只是有时候,该心狠手辣的时候决不能手软,尤其是对那些恶人,你要想保护好凌楚的话,必须得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云端见肖千羽提到凌楚,忙问道:“少城主的意思是?云端不明白。”
肖千羽边走便道:“我听她说起过,她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虽然我不怎么相信,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身上一定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不可能活几百年而不老不死,江湖上人心险恶,若是让人知道了,一定会打她的主意,你若是不想杀人,就保护不了她。”
她说完,也不管云端听没听懂,赶紧快步走开。
云端听了肖千羽的话,心中感慨万分,自己不想与人争斗,但若是真的有一天,有人要伤害凌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是带着凌楚东奔西躲,亡命江湖,还是奋起反抗,斗争到底。
第二日晌午,肖千羽便接到暗卫的密报,她赶紧打开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问道:“还有几个人知道?”
送信的那名暗卫道:“除了报信的那位小孩儿,并无其他人知晓。”
肖千羽点点头,把密报折好拿在手中,对那名暗卫道:“你告诉那个小孩儿,不要把他看到的告诉给别人。”
她没告诉给孟璋,骑着马直奔商部首臣的府邸,到了门前,对着外面的守卫喊道:“告诉蔡商君,肖千羽在都城客栈等着他,他要是不来,以后就不用再见我了。”
说完,一刻也不停留,赶赴都城客栈。
蔡商君骑着马风风火火赶到客栈的时候,那名小厮已经守在了门外,赶紧给蔡商君牵过马。
钱夫人也迎了出来,看了看楼上,对蔡商君小声道:“少城主在二楼的雅间,看样子在发脾气,你小心点,别触她眉头。”
蔡商君淡淡的点了点头,对钱夫人道:“夫人,麻烦你让人看住楼梯,任何人不准上楼打扰我和少城主。”
钱夫人笑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蔡商君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对钱夫人道:“夫人千万要当心,一旦出了差错,商君也没办法。”
钱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蔡商君心中慌乱,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肖千羽见面,但没想到这次见面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他每靠近楼上一步,就觉得身上的压抑感重了几分,不禁担心起来,等会儿该如何应对肖千羽。
当他走到楼上的时候,一间屋子的大门已经敞开,他看到肖千羽正在里面闷着头喝酒,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把门轻轻关上,笑道:“少城主,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约我见面了?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肖千羽饮下一口酒,冷笑道:“蔡商君,都这个时候了,你有必要继续装下去吗?”
蔡商君心中一阵刺痛,故作惊讶道:“少城主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真的盼着和你见面啊,绝不是装出来的。”
肖千羽苦笑数声,没有说话,只是一杯一杯不停地灌着自己。
蔡商君一时心痛,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别喝了。”
肖千羽一把甩开蔡商君的手,猛地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眼里噙着泪,悲戚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你是商部首臣的儿子,是我的死对头,可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我一直都以为你从不插手军部和商部的争斗,这也是我能和你做朋友的原因,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骗我,你到底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肖千羽拿出之前的密信,重重丢在桌子上,道:“你好好看清楚,告诉我,这信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蔡商君面无表情地拿起密信,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不错,是真的。”
肖千羽怒极反笑,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窝藏那个刺客?”
蔡商君找了个椅子坐下,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肖千羽,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在你眼中那个刺客罪该万死,可在他的眼中,你们又何尝不是?”
肖千羽没料到平日里谦谦君子的蔡商君也会说出这种话,讥笑道:“蔡商君,看来我肖千羽以前看走眼了啊,没想到你除了吃喝玩乐还是有点本事的嘛,可是你知不知道,一旦让大将军知道你把那个刺客藏了起来,就是你爹也保不住你。”
蔡商君心中悲痛,大声道:“对,我是把他藏起来了,可是你这么替孟璋卖命,你又能保证,孟璋做的都是对的吗?”
肖千羽争辩道:“我是军部的人,大将军的话,我都会听,谁要是对他不利,就是我的敌人。”
蔡商君怒不可遏,站起身来,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愤愤道:“所以你才过得那么累,你小时候听你爹的,长大了听你师父的,现在听孟璋的,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听你自己的!你贵为少城主,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管,难道不是更好吗?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就因为你爹是军部的,我爹是商部的,你就一直躲着我,你扪心自问,我蔡商君认识你这么多年,何曾对你说过一句重话,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肖千羽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蔡商君。
她从来没见过蔡商君发火,在她的记忆中,他的脸上永远都保持着那种温文如玉的笑容。
蔡商君见肖千羽不再话说,心知刚才自己太过激动,心中大为后悔,忙柔声道:“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给军部办事,只是不想你做你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肖千羽强自镇定,收敛心神,把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道:“这封密信,我没有交给大将军,你自己早做打算吧,不要让大将军抓住把柄。”
说完,一拂长袖,推门而出。
蔡商君轻轻喊了声“千羽”,声音如蚊蝇般细微难闻,他赶紧追了出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知道以后两人再也不可能和好如初,一时间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这时候,他的一名护卫跑了过来,低声道:“少爷,大事不好了。”
蔡商君淡淡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那护卫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您昨日藏起来的那个人跑掉了,我们的人看到他好像是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街上到处都是军部的人,我们没敢抓他回来。”
蔡商君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护卫一脸又急又怕,道:“他要是去孟璋那里告密,说是少爷你把他藏起来了,以此换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该如何是好?”
蔡商君慢慢走下楼,惋惜道:“可惜了这样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啊,我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第八章 对峙
肖千羽刚回到将军府,守卫就跑了过来,道:“少城主,大将军吩咐了,让你一回来就去大厅见他。”
她心中暗道不妙,难道蔡商君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吗?他会不会质疑自己的忠诚?会不会真的对蔡商君动手。
肖千羽赶到大厅外,发现大厅的门紧闭着,他推开门进去,发现孟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在大厅的中央则站着一个一脸桀骜的年轻男子。
孟璋见肖千羽回来,淡淡道:“你回来的正好,我已经派人去叫云端了,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云端就走了进来。
他轻轻把门关上,问道:“大将军,你找我?”
孟璋点点头,指着大厅中央那年轻男子,问道:“云端,你看看这人,有没有印象。”
云端慢慢走过去,到了那人跟前,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忙惊呼道:“他就是劫持阿月小姐的那名刺客。”
肖千羽心中“咯噔”一声,最担心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他不禁为蔡商君担忧了起来,一旦这人把他供了出来,就是他爹也保不住他。
那年轻男子恨恨地看着云端,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大哥。”
云端看着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忙说到:“我情急之下出的手,不是有意的。”
孟璋不悦道:“云端,你不必搭理他,他大哥那是死有余辜。”
肖千羽问道:“大将军,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孟璋淡淡一笑,道:“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肖千羽一脸不解,追问道:“这是为何?”
孟璋摇摇头,道:“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他说完,对那年轻男子道:“你很有胆子,居然敢来找我,说吧,谁指使你的?”
那男子没有丝毫畏惧,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我和我大哥做的,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
孟璋冷笑道:“没人指使?那你为何要劫持我女儿?总不会是想要钱吧?有命赚钱你也没命花啊。”
男子愤愤道:“我与你有血海深仇,这个理由够了吗?”
孟璋疑惑道:“说说看。”
男子眼里噙着泪,道:“你杀了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孟璋叹了口气,问道:“我杀的人不计其数,哪一个是你父亲?”
男子突然大笑起来,悲愤道:“孟大将军贵人多忘事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今天便忘了吗?”
孟璋眉头一皱,面色陡变,问道:“林雪年的那些手下,里面有你父亲?他们助纣为虐,都是该死之人,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杀了他们。”
男子大声道:“对,他们是该死,可是那个百姓呢?那个身怀秘籍,被迫闹事的无辜百姓也该死吗?”
孟璋心中一下明白了,沉默良久,才说到:“原来他才是你父亲,这你就更不能怪我了,杀他的人是林雪年的手下,你要报仇也该找林雪年去,更何况,杀你父亲的那些人已经被我杀了,某种意义上,你该谢我才对。”
男子恨恨道:“不错,杀他的人确实是林雪年的人,可是你明知道有人要杀他,你派了人保护他,却没有救他,难道你不是帮凶吗?”
孟璋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你父亲的死我确实有责任。”
肖千羽忙对那男子说到:“你这话不对,你父亲在大将军到达青石城之前就已经被林雪年给找上了,以他们的手法,即便是大将军不插手这件事,你父亲也会被灭口,为什么偏偏要把这顶帽子扣到大将军头上。”
那男子一时语塞,道:“反正孟璋见死不救,就是林雪年的帮凶。”
肖千羽见他蛮不讲理,也懒得和他争吵,不过心中对他倒是颇为敬重,宁可自寻死路,也不愿意拖累蔡商君。
孟璋笑了笑,道:“你要找我报仇,那也是应该,只是我觉得,孟某太冤了,林雪年才是主谋,你为什么偏偏要找我报仇呢?这样吧,看在你勇气可嘉,一片孝心的份上,我不杀你,也可以既往不咎,马上放你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男子拒绝道:“不用说了,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杀父之仇,我一定会报。”
肖千羽忙说到:“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你劫持阿月小姐,大将军放你一马已是难得,活着不好吗?非得寻死。”
那男子傲然道:“与其苟且偷生,屈辱地活着,让我忘记杀父之仇,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孟璋笑道:“年轻人你很有骨气,孟某也很敬佩你这样的人,你一进屋,我没让你跪着说话,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那男子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孟璋又说到:“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可以放你走,你也可以报仇,但是,主谋是林雪年,你应该先去找他算账,再来找我报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男子一时呆住,哑口无言,沉默了好半天,才郑重道:“你说得对,主谋是林雪年,你顶多只能算是帮凶,我答应你,在林雪年谢罪之前,我绝不找你报仇。”
孟璋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雪年是政部首臣的侄子,报仇可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命可就没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这样子岂不是更好,我死了,就没人找你报仇了。”
孟璋看了云端一眼,道:“你大哥虽然死在云端手里,但他也是为了救我女儿,你莫要记恨他,若要报仇,便一并算在我的头上吧。”
那男子点了点头,对孟璋道:“杀父杀兄之仇,我一定记在心里。”
他说完,也不管孟璋,就准备离开。
孟璋赶紧叫住他,“且慢,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头也不回,道:“等你听到我名字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肖千羽看着他离开,不悦道:“这人可真够狂妄的,不过大将军这招实在是高明,让林雪年多了一个敌人。”
孟璋淡淡一笑,道:“他父亲的死,我确实有责任,他既然敢到我这里来,说明他背后还有人,不然,青石城的事情那么隐秘,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父亲和大哥都死了,我要是把他也杀了,徒添罪孽,何况,他现在没有对我构成威胁,杀了他也没用,还不如给林雪年送一份厚礼。”
肖千羽笑道:“外面的人都说大将军你是疯子,可我发现,大将军粗中有细,心思缜密,并不像传言中的粗人一个。”
孟璋哈哈笑道:“我要是没点小手段,政部和商部早把我给除掉了。”
他说完,收起笑容,一脸疑惑道:“青石城和林雪年的事情,那么隐秘,居然能被人知道,看来除了军部,还有一个情报网在盯着我们。”
肖千羽沉思了一会儿,道:“政部和商部虽然也有耳目安插在军部,但是都不成气候,除了军部的情报网,还有哪一个情报网有这种本事?”
孟璋笑道:“自然有,除了军部的情报网,还有民间的情报网,他们的首领,你应该很熟悉了。”
肖千羽面色陡变,道:“不可能的,他们一向不插手朝堂争斗,青石城的事情,他们不会管的。”
孟璋道:“你最好还是去问问,军部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但考虑到他们没有和军部作对,所以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他们越了界,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还请少城主转告,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们有关,我希望这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云端对这一切很感兴趣,忙问道:“民间的情报组织?很厉害吗?”
孟璋点点头,道:“军部的情报网靠的是权力比较大,许多常人无法接触到的东西,他们都可以接触到,而且还有军部的财力支持,而民间的情报组织,主要靠的是人多,任何一个人,比如说街上的小贩、客栈的老板,甚至是路边的乞丐都可以给他们带来有价值的信息。”
云端一脸震惊,道:“那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他们的首领能够联合这么多人,又能把这么多繁杂的信息糅合成为情报,一定非常了不起吧。”
孟璋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忠义会’,就因为这忠义二字,我孟璋便可以放任他们壮大,他们的首领很奇怪,并不是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相反,一直都在人们的视野下。”
云端更加不解,问道:“情报组织的首领,一定会被许多人盯着,他不是更应该藏起来吗?”
孟璋笑道:“这也许就是她的过人之处吧,少城主和她很熟,你要是感兴趣,可以问问少城主,我去看看阿月。”
说完,迈着大步子离开大厅。
云端一脸恳亲地看着肖千羽,希望能从肖千羽那里打听到这个首领的消息。
肖千羽心中烦闷,不耐烦地看了云端一眼,淡淡道:“一边儿待着去,没工夫给你讲故事。”
说完,也离开了大厅,留下云端呆在当场。
第九章 神功
云端在大厅里待了一会儿,正要出去走一走,凌楚却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几张纸,轻轻把门关上,谨慎地把纸交到云端手里,道:“这几张纸上面的东西要烂熟于心,背熟之后就毁掉,不要让别人看到。”
云端接过来看了看,见上面写的东西自己完全看不懂,就问道:“这是什么?”
凌楚轻轻道:“罗刹神功的心法和口诀,把这个记下来,对你修习玄术作用很大,不过,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云端惊讶道:“为什么?”
凌楚小声道:“罗刹神功是天底下最为高深、霸道的内功心法,从古至今只有罗刹王和几位罗刹天才能修习,我被幽冥罗刹天选中了四百多年,所以知道罗刹神功的心法口诀,只要你勤加修炼,很快就可以成为武林高手。”
云端又惊又喜,忙问道:“真的吗?要多久?”
凌楚思索一阵,道:“少则四五年,多则七八年。”
云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闷闷不乐道:“这么久啊。”
凌楚温柔一笑,道:“已经很快了,玄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好的,尤其是人族,更是难上加难,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罗刹神功的心法口诀背熟,只要内功练好了,武功招式学起来就容易了。”
云端讨好道:“有没有什么更快的办法?”
凌楚拿他没办法,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不过基本上都不可能实现。”
云端立马来了精神,道:“不管能不能实现,先说说看。”
凌楚笑了笑,道:“一种办法是有一个高手愿意把他的功力传给你,另一种办法就是,除非你有着像几位龙君那样的天资,龙君在被龙灵选中后,天赋会变得远超常人。”
云端听完,不由得沮丧起来。
凌楚见云端不高兴,心中有些难过,忙安慰道:“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云端怕凌楚担心自己,忙笑道:“没关系,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凌楚好像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出口,“罗刹族世代居住于北境极寒之地,修炼罗刹神功也需要阴气,你要是不怕吃苦的话,每晚子时可以在外面打坐,吸收天地之灵气,对你修炼罗刹神功大有裨益。”
云端点点头,高兴道:“这点苦,我不怕。”
凌楚看着云端这么高兴,心里只觉得十分满足,甜甜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云端快步跑了出去,找到刘叔,高兴道:“刘叔,有梯子吗?”
刘叔纳闷儿道:“云护卫你要梯子做什么?”
云端神秘一笑,道:“练功。”
刘叔搞不清楚云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吩咐一个仆人,“你赶紧去给云护卫找一架梯子过来。”
不一会儿,那仆人就扛着一架梯子过来。
云端谢过那仆人和刘叔,从他手里接过梯子就飞一般地跑到自己的房前。
刘叔和那仆人对视一眼,然后好奇地跟了过来。
云端本把梯子架到了屋顶上,然后慢慢爬了上去,对下面的两人道:“从今晚开始,我就在这上面练功了,刘叔,麻烦你告诉府里的守卫,到时候千万不要错把我当小偷或者刺客。”
刘叔笑着答应,然后和那仆人一起走开。
刚走开几步,那仆人就问道:“云护卫为什么要在屋顶练功?从来没听说过啊。”
刘叔笑道:“习武之人的讲究,我们哪能猜得到。”
那仆人见周围没人,小声问道:“云护卫武功怎么样?刘叔你资历老,辈分高,府里的事情你一定知道不少。”
刘叔听他奉承自己,心里颇有些得意,心情大好,笑道:“云护卫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陛下和大将军的赏识,破例成为暗卫,又挡住过鬼族刺客,救过阿月小姐,升任将军府护卫统领,武功自然不能小觑,你别看他年纪小,他的武功恐怕不比少城主弱呢。”
那仆人吃了一惊,不禁对云端刮目相看,道:“少城主师出灵族,云护卫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知师承何处。”
刘叔笑了笑,道:“这就不是你我能够知道的了。”
二人走了一会儿,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孟璋夫妇。
孟璋见到二人,问道:“有见到云护卫吗?”
刘叔朝云端房间的方向指了指,道:“云护卫正在屋顶练功呢?”
孟璋一脸疑惑,蹙眉道:“在屋顶练功?”
他看了李菁一眼,小声道:“不会又是少城主给他出的什么馊主意吧?”
李菁白了一眼孟璋,嗔怪道:“你把少城主当什么人了。”
孟璋笑了笑,赶紧和李菁去了云端的房间,正好看到云端在屋顶,小心翼翼地走着。
他更加疑惑,大喊道:“云护卫,你在屋顶上做什么?”
云端往下一看,见是孟璋和李菁,忙回道:“凌楚说吸收天地之灵气,对我修习玄术有帮助,从今晚开始我就在屋顶修炼了。”
孟璋觉得有趣,笑道:“凌姑娘说的倒是不错,要不要我叫人在屋顶给你放一张案台,你以后夜里修炼的时候,可以摆上几个小菜,放上一壶好酒,累了就吃吃喝喝,赏赏月亮,岂不快哉?”
云端一时愣住,忘记了说话,只因孟璋这想法实在是惊世骇俗。
李菁哭笑不得,忙把孟璋轻轻推开,嗔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孟璋立在一旁傻笑个不停,李菁对云端道:“云护卫,我们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云端赶紧顺着梯子退了下来,道:“大将军和夫人有何吩咐?”
李菁笑道:“是这样的,方才宫里来了消息,说陛下许久未见阿月了,让我和阿月进宫面圣,可能会待上几天,你也知道的,阿月的病还没好,夜里离不开凌姑娘,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让凌姑娘陪我们进宫。”
云端顿时有些担心起来,毕竟王宫重地,不像将军府这般自由,而且凌楚几百年没与外人接触过,让她一个人在王宫,他是在有些不放心。
李菁见云端面色凝重,心中猜到了几分,笑道:“云护卫不必为难,凌姑娘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和阿月当日返回就可以。”
云端尚未答话,凌楚那温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愿意进宫。”
云端一眼望去,见凌楚正慢慢走过来,便满是担忧地看着凌楚。
凌楚走到他身旁,温言道:“放心吧,就进宫几天而已,有陛下和夫人在,不用担心的。”
孟璋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凌姑娘不必勉强自己,要是不愿意进宫的话,可以不去的。”
凌楚笑道:“大将军不用担心,陛下这么看重云端,我为云端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孟璋灵机一动,道:“这样吧,凌姑娘既然愿意进宫,那云护卫也一起去吧,免得你在将军府不安心,其实,陛下也挺想你的,以为你在将军府忙得很,就没有召你进宫。”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将军又在说笑了。”
孟璋哈哈一笑,道:“你入宫以后,需要谨言慎行,不要随处走动,不过,有两个地方,你倒是可以去看一看。”
云端问道:“哪两个地方?还请大将军明示。”
孟璋笑道:“王宫的藏书房和百宝阁。”
云端一听这这名字,知道藏书房是收藏书籍的,但不知道百宝阁是做什么的,就问道:“这两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
孟璋解释道:“藏书房里面有不少武功秘籍,对你修习玄术有帮助,至于百宝阁,里面收藏着人族从各处得来的宝物,古玩字画,金银玉石,神兵利器,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你对孟家有大恩,陛下一定会同意你去的。”
第十章 藏书房
第二日一早,孟璋就亲自带兵护送李菁母女还有云端、凌楚进宫,一路上对云端交待了许多,大多都是谨言慎行之类的,虽说孟瑶可以护他,但最好还是不要让政部和商部抓到把柄,以免借题发挥。
孟璋一路通行无阻,到了王宫里面,几名宫女将孟璋等人迎到御书房,告诉孟璋,“大将军稍候片刻,陛下正在大殿议事,片刻便回来。”
孟璋点点头,示意她们退下,然后走到桌前,看到桌上堆着厚厚的已经批阅过的奏章,不禁有些心疼起孟瑶,她为人族呕心沥血,人族这些大臣却想着要颠覆孟家,实在是替她觉得不值。
几人在御书房待了小半个时辰后,御书房的门终于被打开,孟瑶身着龙袍,头戴王冠,一脸笑意却又不失威严地走了进来。
阿月立马挣开李菁的手,飞也似地奔了过去,一把扑到孟瑶怀里,娇笑道:“姑姑,你终于来了。”
孟瑶爱怜一笑,轻轻抚摸着阿月的小脑袋,柔声道:“阿月有没有想姑姑?”
阿月忙点了点头,开心道:“当然想了啊。”
孟璋几人正准备行礼,孟瑶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她看了看云端,关心道:“许久未见,云兄弟晒黑了许多,在将军府可还住的习惯?”
云端躬身道:“云端在将军府一切都好,有劳陛下挂念了。”
孟瑶点点头,道:“那就好,孟璋要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她说完,看到云端身边的凌楚,见她有倾国倾城之美貌,印象中似乎没见过这个女子,不禁好奇了起来,问道:“这位姑娘是?”
孟璋赶紧介绍道:“这是凌姑娘,云护卫的朋友,能够治好阿月的病。”
他一边笑着,一边满含深意地看着孟瑶。
孟瑶马上就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忙笑道:“云护卫和凌姑娘可真是孟家的福星啊。”
她说完,忙让众人坐下,然后想起了什么事情,对孟璋说到:“青石城的事情,叔父已经告诉我了,你处理得不错,只不过对林雪年的手下,稍微狠了一点。”
孟璋冷笑道:“要是不对他们狠一点,他们不会长记性的。”
孟瑶叹息一声,道:“治治他们也好,省的他们总是这么不顾大局。”
孟璋笑道:“事情已经过去,别再为他们烦恼了,这次进宫,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孟瑶问道:“什么事?”
孟璋看了一眼云端,道:“云护卫正在修习玄术,他的天赋很好,要是能够进入藏书房或者百宝阁的话,对他功力提升应该很有帮助。”
孟瑶打量了云端一阵,欣慰道:“那真是太好了,人族又要多一位高手了。”
她说完,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云端,道:“你拿着这个,藏书房和百宝阁的守卫不敢拦你,但是要记住,藏书房的秘籍只能在里面观看,不能带出来,百宝阁里面的东西,你要是有喜欢的,告诉我,我回头给百宝阁的人说一声就行。”
云端双手接过那枚玉佩,谢道:“多谢陛下。”
孟瑶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救了阿月几次,这些东西,权当是谢礼了。”
孟璋对李菁道:“你带着阿月还有云护卫、凌姑娘在宫里走走,我有事要和陛下商谈。”
李菁点了点头,从孟瑶怀里接过阿月,然后对云端和凌楚道:“二位请随我来。”
四人退出御书房之后,云端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对问李菁,“夫人,藏书房在哪里?我想马上去看看。”
李菁抿嘴一笑,问道:“云护卫你为何如此心急?”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藏书房藏书众多,我早点去看,能多看一些,也能学到更多。”
李菁便从旁边叫过一个宫女,道:“这位是陛下的贵客,你带他到藏书房去一趟。”
云端谢过李菁,然后冲凌楚一笑,道:“那我去了啊。”
凌楚伸手过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道:“去吧,有夫人陪着,我没事。”
云端点点头,便跟着那宫女离开。
那个宫女带着云端走了好长一段路,七拐八拐,最后终于在一座大殿前停了下来,对云端道:“里边就是藏书房,奴婢只能到这里了。”
云端赶紧谢道:“谢谢姐姐,有劳了。”
那宫女微微一笑,便回去复命。
云端看着面前这座大殿,规模宏大,气势恢宏,便知道里面的藏书一定非常多。
他往前走了几步,立马跑来一个守卫,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沉声道:“何人胆敢擅闯藏书房?”
云端赶紧拿出孟瑶给的玉佩,道:“陛下吩咐我过来的。”
那个守卫见云端年纪不大,便一脸不相信地接过玉佩,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最后把玉佩恭恭敬敬地交回到云端手里,赔笑道:“大人,属下方才也是公事公办,您千万不要怪罪,陛下那边,还请您多多美言几句。”
云端闻言,便随口道:“大哥恪尽职守,我一定禀告陛下,嘉奖二位。”
那名守卫笑得合不拢嘴,忙把云端给迎了进去。
在长长的围廊和石阶旁,也站满了守卫,他们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对云端如此客气,当下也不敢多问,纷纷放行。
那名守卫把云端带到藏书房门口,道:“里面就是藏书房了,大人需切记三个规矩,不然出了差池,属下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云端一听这么吓人,忙道:“大哥请讲。”
那名守卫清了清嗓子,道:“第一,不得损坏藏书房的书籍,第二,藏书房的书籍只能在里面观看,切不可带出藏书房,第三,不得携带任何火种进入藏书房。”
云端点点头,道:“这些规矩我记住了,没有别的了吗?”
那守卫点了点头,道:“没了。”
云端正要推门进去,那守卫却突然叫住了他,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大人天黑前一定要出来,属下等只负责看守藏书房,并不能进去,要是大人在里面出了差池,属下很难交差。”
云端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天黑前出来?”
那守卫小声道:“大人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近日藏书房里不太平。”
他见云端还不明白,只好一脸恐惧地说到:“据夜里值哨的守卫讲,这几日,藏书房一到夜里就有动静,陛下白天派人找过,什么也没找到。”
云端眉头一皱,道:“不会是老鼠吧?”
那守卫立马摇了摇头,道:“要说藏书房有鬼,都可能有人会信,但要说有老鼠,是绝对没人信的,那么多藏书,要是有了老鼠,还不被啃个稀烂,对吧?”
云端一听有理,道:“谢谢大哥的告知,我记住了。”
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到藏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屋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竹简、书籍,甚至还有一些帛书,每一格书架上又挂着一个木牌,写的是书籍的类别和用途。
云端慢慢地走着,希望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当看到一个木牌上的“玄术”两个字的时候,他两眼放光,快步跑了过去。
只见“玄术”这个书架上堆满了书籍,他随意挑选了几本,又随手翻了翻,发现这些书籍的纸质虽然已经很老,看样子已经有了年头,但却是崭新的,似乎是很少有人看过。
他兴致勃勃地抱了一堆书,坐到里面认真的看了起来。
由于云成在云端很小的时候就让他看书背书,所以他的记忆力很好,也能够静得下心来细细读书。
这些修炼玄术的秘籍多半是各种武功招式,因为人族难以修炼玄术,内功心法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所以就只能从招式上学一学灵族。
只不过,任何武功招式若是没有内功的加持,其威力就会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人看这些书的原因。
像孟瑶孟璋这种高手,已经不屑于学习这些武功招式,而那些不会玄术的普通人,又根本参透不了这其中的奥秘,即便是学成一招半式,也不会有什么造诣,久而久之,藏书房里面的玄术秘籍就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天书”。
云端非常幸运,因为他在凌楚的帮助下可以学成罗刹神功,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驾驭这些寻常的武功招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些秘籍,暗暗把招式记在心中,有时候也会突然站起来跟着秘籍中的图画比划起来。
他看的非常认真,以至于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外面的守卫在门外叫了他很多声,他一句也没听到。
藏书房里不准出现任何火种,所以也不会有油灯或者灯笼、火把之类的,只有在云端坐的那个位置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
夜明珠发出的光芒虽不能照亮整个藏书房,但是,对于云端来说,只要能够看清楚书上的字画就已经足够了。
这时候,云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他回过神来,发现整个藏书房已经暗了下来,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一想到白天那名守卫说的,藏书房里可能闹鬼,他就觉得后背发凉。
他把手中的秘籍放下,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脚步声。
云端待到那脚步声到了自己身后不远时,猛地转过头去,一看到背后的东西,立马吓得要大声叫出来。
一双苍老有力的大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云端拼命挣扎,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第十一章 传功
在昏暗的夜明珠光芒下,他看到一个体型高大,身穿褐色衣服的老人。
那老人须发皆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阵阵笑意,他苍老瘦削的大手却如巨石般不可撼动,云端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挣扎不开。
老者淡淡一笑,道:“你不叫人,我就放开你。”
云端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那老者手一松开,他立马转身就跑,大喊救命。
可是刚转过身,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那老者就一把把他拉了回去,又把他的嘴给捂上了。
云端惊骇莫名,因为他刚才试着用自己在秘籍里看到的招式去躲避,却没有奏效。
那老者慈祥一笑,道:“你这孩子,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狡猾得很。”
云端心中吃惊不已,听他所说的话,似乎是认识云成,可是云家村这么多年来就云端一个人离开过,要说面前这人认识他爹,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老者见云端表情惊疑不定,便松开了手,问道:“你好像不相信我认识你爹。”
云端知道不是这老者的对手,也不再逃跑,随口就答道:“当然不相信。”
那老者笑了笑,坐了下来,道:“你不信,那我就给你说说看,你叫云端对吧?”
云端一惊,随即狡辩道:“这有什么,知道我名字的人多了去了。”
那老者也不生气,继续道:“你来自云家村,你父亲叫云成,你祖父叫云川,对不对?”
云端这下完全惊呆了,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云家村的事情他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起过。
他警惕地看着那老者,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那老者没有回答他,问道:“凌楚也在王宫吧?”
云端更加害怕,忙凶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去把凌楚叫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云端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心中打定主意,先溜了再说,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到王宫抓他。
那老者似乎看穿了云端的心思,笑道:“你要是趁机溜了的话,那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了。”
云端见他似乎没什么恶意,故而也不怕他,但是,他害怕面前这个老人真正的目标是凌楚,万一他是利用自己把凌楚骗过来,那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万一凌楚不愿意来见你,该怎么办?”
老者淡淡一笑,道:“你告诉她,我和她有三十多年没见面了,她应该就会来见我了。”
云端将信将疑,快步离开藏书房。
刚出藏书房,一众守卫就围了过来,好奇地上下打量他,白天那个守卫一见到云端,忙担忧道:“大人,我在外面叫了你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回一声,属下还以为你出了事,刚刚禀告过陛下。”
云端一惊,心说惊动了孟瑶,这下麻烦了。
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了内侍官的声音。
“陛下驾到。”
那守卫脸都吓白了,忙给云端说到:“大人,千万要给属下求情啊。”
说完,便和其他守卫一齐跪了下去,齐呼“参见陛下”。
很快,孟瑶就在禁军的保护下来到了藏书房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孟璋夫妇、阿月、凌楚,还有许久未见的姚统领。
孟瑶快步走过,将云端扶了起来,急道:“方才藏书房的守卫来报,说你在藏书房没了踪影,我赶紧过来看看。”
云端带着歉意道:“云端看书看得入迷了,没有听到守卫叫我,让陛下担心了。”
孟瑶柔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名守卫见孟瑶对云端如此重视,心中更加害怕,忐忑道:“卑职失职,让陛下受惊,请陛下责罚。”
孟瑶还未说话,云端便求情道:“陛下,这事不怪他们,是云端的过失,还请陛下饶了他们。”
孟瑶笑道:“云护卫说的是,”转而对众护卫道,“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齐齐谢恩,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禁感激起云端来。
云端看了看凌楚,见她一脸担忧,忙对孟瑶道:“陛下,云端在藏书房看到一本书,着实深奥难懂,想让凌楚陪我去看一看,不知是否合适?”
孟瑶笑了笑,道:“云护卫如此用功,我又怎好拒绝,只不过我听李菁说,你从早上到现在,还未吃过东西,身体要紧,我差御膳房备好了晚宴,你和凌姑娘稍后一定要过来。”
云端谢道:“云端谢过陛下,等书一看完,立马过来。”
孟瑶笑了笑,道:“不急,晚宴还得准备一会儿。”
说完,带着众人离开,孟璋小声提醒云端道:“云端,别耽搁了时辰,千万不要让陛下久等。”
云端恭声道:“云端知道了。”
众人走后,云端走到凌楚跟前,小声道:“我在藏书房里遇到一个怪人,他居然知道云家村的事,还说要见你,我怕他对你不利,就拒绝了,但他说他和你有三十多年没见了。”
凌楚微微皱眉,努力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突然笑了笑,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你带我去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云端见凌楚都这么说了,便放下心来,对那守卫道:“大哥,我还要再进去待一会儿,可以吧?”
那守卫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方才多谢大人在陛下面前求情。”
云端和他客气一番,便带着凌楚进了藏书房,走到那老者跟前。
那老者看到二人,略带心酸地笑了笑,道:“凌姑娘,别来无恙。”
凌楚淡淡一笑,道:“你老了。”
那老者看了看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那是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道道痕迹。
他无奈叹息道:“岁月不饶人啊,凌姑娘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
云端有些吃惊,问道:“你们真的认识?”
凌楚点了点头,道:“你还记不记得,云家村在你之前的几十年,也还有一个人成功逃出去了?”
云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居然是自己的同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恭敬道:“晚辈方才失礼,前辈莫要怪罪。”
凌楚笑着看着那老者,道:“你和云端的关系,不只是同乡这么简单吧?”
云端听得云里雾里,忙仔细打量起了那老者,这才发现,那老者的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那老者粲然一笑,道:“凌姑娘猜的不错。”
他说完,把云端叫到跟前,道:“我叫云山,云川是我大哥。”
云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给自己说起过,自己还有个叔公。
那老者示意云端坐下,道:“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云山苍老的脸上略显疲态,似乎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一年,村里又要挑人出村,每家每户至少要派出一名男子,按理说应该是年长的来承担这一责任,但那个时候,你爷爷已经成家了,你父亲当时才几岁,你也知道,出村十有**是回不来的,你爷爷要是有了个三长两短,那他一家该怎么办?”
“所以,最后我代替了你爷爷出村,在梦中遇到了凌楚,她见我会诗词歌赋,不忍心让我死去,就在梦里教会了我避开狼群的办法,最后我踩着同伴的尸体渡过了鬼手阵。”
凌楚接着道:“你当时答应过我,出去了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可我等了几十年,一直没等到你回来。”
云山苦笑道:“是啊,我当时也想着要回去救你,回去救云家村的人,可我找到了炎龙圣君,他告诉我,你要是被放出来,让罗刹族知道的话,必然会在武林掀起惊风骇浪,炎家的声誉也将一败涂地,所以最后,我没有回去,一直留在了炎龙圣君的身边,成了他的护卫。”
凌楚脸上并没有生气、抱怨之类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看着云端,道:“当年那个人总是给我背诗听,所以我见到你叔公会诗词歌赋,就没忍心看他送死,以往的那些人,我顶多只是告诉他们河里有鬼手,并不是不想帮他们出去,实在是因为驱逐鬼手要花费我大量的元气。”
她看了看云山,对云端道:“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符咒,所以他最后离开了,他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过,也许是大家都不想再提起他,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你父亲能活着回去,也是因为他会诗词歌赋,所以他从小就要你学习诗词歌赋,就是为了让你能遇到我,几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人。”
云山老泪纵横,道:“我这几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们,可是为了百姓的安宁,我不得不牺牲云家村。”
凌楚叹息道:“可是,炎照不是说你已经去世了吗?”
云山悲伤道:“那是我让他这么说的,我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大夫给我诊断过,说我活不了几天了,我这一辈子,稀里糊涂的活着,只想在死之前,给云家村做点事情。”
他顿了顿,道:“我让炎照暗地里告诉大将军,说藏书房有玄术秘籍能帮你修习玄术,然后潜入藏书房,就是为了等你。”
云端好奇道:“等我?”
云山点了点头,道:“你天赋根骨极佳,是块修习玄术的料子,只不过现在有些晚了,从头开始肯定是来不及,叔公马上就要离开了,走之前,想把这一身功力传给你,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学好本事,把云家村的人救出来。”
凌楚看了看云山,担忧道:“你的身子,把功力传给云端,怕是活不过三天。”
云山坦然一笑,道:“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够把功力传给自己的侄孙,也是物尽其用了。”
云端心中一阵苦涩,哭泣道:“叔公,你不能死,爷爷奶奶,还有父亲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云山没有丝毫害怕,道:“叔公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死后,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安葬在云家的祖坟里,叔公就满足了,告诉你爷爷,叔公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云家村。”
云端还要再劝他,云山却制止道:“好孩子,你听我说,叔公这一生辅佐过三任炎龙圣君,却未给人族出一份力,人族积弱数百年,希望你能让人族强大,也给云家村争争光。”
他说完,盘膝坐好,让云端背对着他坐下,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道:“什么都不要想,引导内力走遍你全身的各个穴位和筋脉。”
云端只好照做,接受云山的传功。
过了好一会儿,云山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云端,然后对凌楚道:“他左臂上的穴位和筋脉全被封住了,是怎么回事?”
凌楚也是一脸不解,问道:“云端,你想一想,有谁对你动过手脚?”
云端想了想,猛然道:“净空方丈曾经说,把我左臂上的印记封住了。”
云山冷冷一笑,道:“果然是他,这老秃驴总是杞人忧天,生怕会给人族带来祸端。”
他说完,看了看凌楚,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凌楚淡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封印要是不解除,他的玄术也修习不了。”
云山点点头,不再迟疑,对云端道:“既然知道是净空封住的,那我就有法子解开封印,云端,等会儿我会用功力冲破你左臂上的封印,可能会有些难受,你要忍着些。”
云端点点头,坚定道:“来吧。”
云山运气全身,然后把全身的内力集中传到云端的左臂,云端只感觉到左臂一阵钻心的疼痛,忙咬牙忍住,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渗出。
凌楚在一旁看着,有些焦急,又帮不上忙,看着云端难受,只好紧握粉拳,心如刀绞。
云山继续运功,只感觉到突然间一阵轻松,功力便畅通无阻,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
云端也感觉到左臂上的疼痛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舒适感,他甚至能感觉到周身气息的流动,仿佛体内充满了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云山才收回双掌,不停地喘着大气。
云端忙转过身,焦急地看着他,只见原本精神抖擞的云山,此刻却虚弱不堪,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几十岁。
他心中难过,忙抽泣道:“叔公,您受累了。”
云山慈祥地笑了笑,道:“傻孩子,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的,你不要伤心了,好了,你和凌姑娘回去吧,记住我的话,好好修炼,这里面的武功招式虽然普通,但对你来说,用处也不小,要好好利用。”
云端见他如此虚弱,担心道:“我们走了,叔公你怎么办?”
云山笑道:“放心吧,炎照会来接我的。”
他说完,对凌楚道:“他体内还有一种鬼族的气息,而且看样子功力比我还要深厚,加上你的罗刹之力和我的灵族功力,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为威震天下的高手,以后,就全靠凌姑娘照顾他了。”
凌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他。”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坚定无比。
云山笑了笑,不舍地看了云端一眼,道:“去吧,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扭扭捏捏的。”
第十二章 指点
云端跪在云山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坚定道:“叔公放心,云端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他说完,带着凌楚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凌楚知道他心中难过,忙紧紧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别伤心了,这些事情总是免不了的。”
云端点了点头,擦干泪水,认真地问道:“要是哪一天,你也离我而去怎么办?”
凌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嫣然一笑,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我向你保证。”
云端担心道:“可是你不会老,我却会一天天变老,到时候你会嫌弃我吗?”
凌楚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云端,道:“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你要是走了,我就随你一起去。”
云端心满意足地笑出声,带着凌楚离开了藏书房。
藏书房外面已经有宫女在等候,见云端出来,忙上前躬身道:“云护卫,陛下差奴婢接您过去赴宴。”
云端忙谢过那宫女,转身朝那些守卫道别后,便跟着那宫女去了一处偏殿,外面值守的士兵见到云端后纷纷放行。
云端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
他推开门走进去,见里面已经坐满了白天里见到的那些人。
孟璋快步走过,拉着云端赶紧坐了下来,道:“你这么废寝忘食地修炼,功力提升绝对很快,到时候,可要为人族争光啊。”
孟瑶也笑道:“几个月之后,在王宫会有一场比武大会,到时候云护卫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去看看。”
云端好奇道:“比武大会?所有人都参加吗?”
孟瑶摇了摇头,道:“这次的比武大会每十年才召开一次,参加比武的人必须都在二十岁以下,为的是挑选出各族的少年奇才,获胜的人便可以名扬天下,因为罗刹族从不离开北境,所以参加比武大会的一直都只有三族。”
她顿了顿,又道:“比武大会会在三族的都城召开,这一次,轮到人族的都城了,人族很难修习玄术,所以很少能够在比武大会上取得好的成绩,多半都是灵族折冠,其实输赢倒是小事,不能因此而退缩畏战,让鬼族小瞧了我们。”
云端问道:“那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孟瑶点了点头,道:“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就是少城主了,但是也不可能坚持到最后,毕竟灵族和鬼族的青年才俊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云端突然来了兴趣,问道:“那我可以参加吗?”
孟瑶笑了笑,道:“云护卫有这个想法是不错的,只不过,你的天赋根骨虽然极佳,但是毕竟修炼时间太短,即便是上了擂台,也比不过他们的。”
云端沮丧道:“那好吧,只能等别的机会了。”
凌楚忙劝道:“你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的,江湖中那么多高手,虽然年少成名的很多,但是大器晚成的也不少,你只要勤加修炼,一定可以赶上他们。”
孟瑶也在一旁劝道:“凌姑娘说的有理,只要你用功,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
云端哈哈一笑,道:“是我太心急了,我一定勤加修炼,稳扎稳打。”
之后的好几日,云端一直待在藏书房,凌楚则始终陪在他的身旁,只有夜里才会回去陪阿月。
云端自从被云山传功之后,就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永远都有充沛的精力和体力,藏书房里的武功招式,只要看过一遍,他就可以过目不忘。
也许是左臂上的封印被解开,他发现自己的右手也能够拿得起寒露,一时间喜不自胜。
很快,他就将藏书房的玄术秘籍看了个遍,所有的武功招式他也熟记于心,想到孟璋提起过的百宝阁,他并没有什么兴趣,索性就在藏书房看起了凌楚给他的罗刹神功的心法,并且按照上面的口诀运气、修炼。
又过了几日,孟璋一行人离开王宫,回到将军府。
云端一回到将军府,首先就是找到藏着的那柄寒露,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轻松自如地使用双锏。
当天夜里,云端依照凌楚的吩咐,爬上了屋顶,在月光下打坐,修炼罗刹神功的内功心法。
他惊奇地发现,罗刹神功的内功修炼起来,似乎能将体内的气息导向身体的各个地方,他体内虽然有云山充沛的内力,但却不知道如何使用,而罗刹神功的修炼,则可以引导内力,让内力能够听自己的调遣。
一连几天的夜里,他都在屋顶静坐,旁人知道他在练功,也就没人打扰他。
子时时分,他正在打坐修炼,突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响动,忙转过头去,只见一名黑色龙纹长袍的长发男子静静站在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云端看了那人一眼,立马就想起来他就是那一晚在营帐里见到的,自称是阿月师父的那个怪人。
想起这个怪人给自己治过伤,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起身站起来,小声道:“晚辈云端,见过前辈。”
那怪人笑道:“你武功提升得很快,居然能发现我在你背后,前几日我在你身旁,你都一点也察觉不到。”
云端惊道:“前辈的意思是,您前几日便一直在这屋顶?”
怪人点头道:“不错,我见你修炼的认真,便没有打扰你,同时也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原本以为至少需要一个月,没想到,你进步的如此之快。”
云端心中有些高兴,挠了挠头,道:“晚辈惭愧,今日才发现前辈。”
那怪人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如此过谦,在人族,能够发现我行踪的,除了孟瑶姐弟,姚飞羽,了尘道姑,再无他人,在你这个年纪,更是没有人能够做到,可以这么说,现今人族,在你这个年纪,没人能强过你。”
云端完全不敢相信,问道:“那少城主呢?”
怪人很快摇了摇头,道:“肖千羽虽然在灵族待了很长时间,但天赋和资质赶不上你,你若是和她比拼,虽然打不过她,但也是输在技巧和招式上,但比内功的话,她现在已经比不过你了。”
云端还是不明白,问道:“技巧和招式?晚辈不懂,请前辈明示。”
怪人笑了笑,道:“你若是能追上我,我便告诉你。”
说完,身形轻轻一晃,人已经在几丈之外的另一间屋顶上,落下之时没有任何响动,下面的守卫完全没有发觉。
云端心中羡慕不已,赶紧追了出去,可是刚跑两步,就差点跌倒,屋顶上的瓦片也被他踩下去不少,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引来守卫的阵阵侧目。
他稳住身形,也知道决计追不上他,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生怕又弄出声响,惊动守卫。
走了片刻终于到了那怪人跟前,那怪人身形又是一晃,飘然落在了对面的一间屋顶上,然后笑着对云端道:“算了,你这身法,追不上我的,这样吧,你只要能跳到这屋顶上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云端看了看二人所在的屋顶,中间大概有两丈来宽的距离,他心中有些害怕,但又不想认输,便咬了咬牙,豁了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跳了过去。
可是刚到一半,他就感觉到身子无从着力,止不住的往下掉,正要惊呼出声,却突然间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忙看过去,只见那怪人一脸欣慰地笑着,拉着云端的手,然后凌空一跃,就重新回到了屋顶。
云端惊魂甫定,大口喘着粗气,后怕不已。
那怪人笑道:“你小子胆量不错,这么差的身手,居然还真的敢跳过来,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小子,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明天白天,到都城之外,向北走十里路,那里有一处森林,去那里等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
他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指来长的小瓷瓶,递到云端手里,道:“把这东西交给孟璋,告诉他这是阿月需要的东西,他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满是欣赏地看了云端一眼,身形再次一晃,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云端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发现瓶口已经被塞子堵住,也就不再好奇,可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看了看屋顶,朝那怪人离去的方向急道:“喂,前辈,你倒是放我下去啊。”
翌日清晨,云端早早起来,就去找孟璋,正好碰到孟璋要早出去军部练兵,便把手中的小瓷瓶交给孟璋。
孟璋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何物?”
云端小声道:“上次帮我治伤的那个前辈让我交给你的,说是阿月需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孟璋面色陡变,赶紧把瓷瓶拿过来,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问道:“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吧?”
云端点点头,道:“大将军放心,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也没告诉过任何人。”
他说完,想起了昨晚那怪人的话,问道:“大将军,我白天能出城一趟吗?出去练功,你看,我的身手太差了,要去野外好好练练。”
孟璋笑道:“当然可以,你是将军府的护卫统领,行动自由,进出方便,这样吧,你给凌姑娘说一声,免得她见不着你担心。”
云端应了一声,赶紧跑到阿月的房前,轻轻喊道:“凌楚,你醒了吗?”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只见阿月探出一个小脑袋,鬼头鬼脑道:“我娘在给凌楚姐姐梳妆打扮呢,你找她干嘛?”
云端呆了呆,道:“我有话跟她说。”
阿月狡黠一笑,道:“那你告诉我,我替你转告给凌楚姐姐。”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讨好道:“你去帮我把凌楚姐姐叫出来,我待会儿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阿月眼睛一亮,立马就把小脑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凌楚就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只不过,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原本一身白色的素衣换成了一袭柳绿色的长裙,齐腰披散着的长发盘在脑后,一支玲珑剔透的碧玉发簪斜插在头发后方,脸上则施了些胭脂水粉,让云端眼前一亮,不禁看得呆了。
凌楚脸颊绯红,低头害羞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云端忙回过神来,慌忙道:“好看,好看。”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阿月的咯咯笑声,不由得也害羞了起来,便赶紧说到:“我白天要出城一趟,给你说一声,不然怕你担心。”
凌楚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云端,柔声道:“千万小心,注意安全。”
云端心中暖暖的,笑道:“那我走了。”
他每走几步,就回过头看凌楚一眼,发现凌楚总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凌楚望着云端远去的身影,心中虽然欢喜,但也多了几分惆怅。
这时候,孟璋慢慢走了过来,见到凌楚在外面,便赶紧打招呼道:“凌姑娘,正巧我有事找你。”
他几步走上前,看了看四周,从怀中拿出两个小瓷瓶,递到凌楚手里,道:“你上次提到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吗?”
凌楚接过瓷瓶,道:“已经足够了,有这两件东西,阿月小姐的病很快就能治好。”
孟璋大喜,激动万分道:“太好了,阿月的病终于可以治好,她再也不用被这该死的怪病折磨了。”
门突然被打开,李菁和阿月都呆在当场,想必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李菁颤抖着声音问道:“凌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阿月的病能治好了?”
凌楚点点头,柔声道:“少则十天,多则一月,就能治好。”
李菁闻言,喜极而泣,抱着阿月,忍不住哭出声来。
孟璋看着他们母女相拥而泣,心中感慨颇多,道:“凌姑娘和云护卫对孟家的恩情,孟璋这辈子也报答不完。”
凌楚笑了笑,谦虚道:“大将军言重了,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云端,只要大将军能够记住云端的好,凌楚就心满意足了。”
云端骑着马出了双龙城,向北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了一处茂密的森林。
他骑着马到了森林里边,大喊道:“前辈,云端到了,你在何处?”
“往树林里面走。”
怪人那雄壮洪亮的声音在树林里久久回荡着。
云端赶紧拍马往树林深处走去,可是他发现,越往里走,身下的骏马步子就越慢,走到最后,那骏马更是一动不动,任由云端如何驱赶,始终不肯往前一步。
云端没办法,只好下马,把缰绳捆在树干上,独自一人往里边走去,心中不禁好奇,那怪人为什么偏偏挑这种地方。
走了一会儿,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阵阵笛声,忙快步赶了过去。
笛声悠扬,清脆悦耳,云端不懂音律,可似乎能感觉到笛声中夹杂着某种不太欢喜的旋律。
等云端走的近了,才发现那怪人坐在一株大树的枝丫上,口中正吹着一支青黑色的长笛,而在大树的下面,一头恶狼正安静地趴在地上,一双满带凶光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云端,看那恶狼的体型,不比炎龙圣君的那头恶狼要小。
云端不敢再上前,大声道:“前辈,你不会是被这头狼追的躲到树上去了吧?”
那怪人笛声忽的止住,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骂完,也不下来,淡淡道:“你居然不怕我的鬼狼?”
云端笑道:“炎龙圣君的炎狼我都见过,这算什么。”
怪人见云端语气中轻视自己的鬼狼,不悦道:“炎家的炎狼论灵性确实是比我这鬼狼要强,但是论凶性的话,炎狼就远远比不上了。我看得出来,你体内有比较充沛的内力,应该是有人给你传功所得,加上我上一次在大营传给你的内力,你的内功现在已经不弱,只是外功实在是不行,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用。”
怪人顿了顿,继续道:“我昨晚说了,你要是和肖千羽动起手来,铁定会输得很难看,无论是轻功、身法、招式,还是打斗中的技巧,你都不会。”
云端一听有理,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弥补呢?”
怪人笑了笑,道:“算你小子走运,你救过阿月几次,我说什么也得帮帮你,我这几个月没什么事情,就指点指点你。”
云端一听,格外高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一定用功。”
那怪人颔首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我先指点你的身法。”
他坏笑道:“我这头鬼狼凶悍无比,只听我的差遣,现在,你可以逃命,我数十声,十声之后,它就会追捕你,记住,鬼狼的嗅觉很灵敏,不要试图藏起来,你若是跑出了树林,以后就不用来见我了。”
云端吓得不轻,看了看凶相毕露的鬼狼,忙问道:“它要是抓住我了会怎么办?”
那怪人阴险地笑了起来,道:“我不会让它伤你性命,但是肯定会让你吃些苦头,你最好还是拼了命的跑,至于你怎么跑我不管,别被它逮到就行。”
云端心中叫苦,猛地转身跑开,逃离当场。
那怪人摇头苦笑,默默数了十声,对大树下的鬼狼道:“鬼风,抓住他,不要伤了他就行。”
鬼狼听懂了怪人的话,猛地站了起来,鼻尖轻轻抽动,便如离了弦的箭一般,朝云端跑开的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第十三章 追逐
烈日下,人族都城双龙城向北十里的树林里,云端拼了命的在逃跑,他刚跑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野兽喘息声和野兽奔跑的脚步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他不敢回头,只能尽量找些树木或者巨石来偶尔躲避一下。
可是那鬼狼实在是太过凶悍,遇到细一点的树木,它直接将其撞断,粗一点的,它便很灵活地绕了过去,对于那些巨石,它更是一跃而起,直接翻了过去。
最惊险的几次,云端的脖子上甚至已经感觉到那鬼狼口中发出的腥热的气息。
云端不知道那怪人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法子训教他的身法步伐,那么多的办法不用,就非得用这种惊险的方式吗?
他跑着跑着,见到前方不远处慢慢开阔了起来,树木也渐渐稀疏,应该是快跑到树林的尽头了,想到那怪人说的话,不得不换了个方向,往旁边跑去。
可是就在他换方向的时候,身形慢了一些,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右脚一阵剧痛,整个人就飞了起来,随即又重重坠落外地。
云端被摔得七荤八素,只觉得头晕眼花,好在自己内力充沛,并不是特别疼痛,只是那滋味也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鬼狼将云端掀翻在地后,就匍匐着身子,龇牙咧嘴地不时地发出威胁似地嘶嘶声,作出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样子。
云端忍住疼痛,赶紧爬了起来,与那鬼狼对峙片刻后,猛的又开始逃命,鬼狼则自然紧紧地跟在身后穷追不舍。
一个上午,云端像这样被掀翻在地七八次,刚开始的时候还多少会有些愤怒,到了后来就已经完全习惯了,被掀翻在地后来不及愤怒,立马就爬起来继续跑。
不知道这样子跑了多久,那怪人的声音终于又再次传了过来。
“好了,上午先到这里吧。”
鬼狼听到怪人的声音,便再也不管云端,朝怪人的方向奔了回去。
云端终于松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慢慢回到怪人身边。
还未完全靠近,一阵烤肉的香味便扑面而来,他胃口大开,忙大步赶了过去。
只见那怪人已经架起了一堆柴火,手里拿着两支木棍,上面各串着一只兔子,在柴火的熏烤下,那两只兔子被烤的色泽金黄,油脂四溅。
云端只觉得饿极了,不停地吞着口水,那怪人笑了笑,道:“小子,过来帮忙。”
说完,把两支木棍交到云端手里,让云端烤着,自己则钻到树林里,好一会儿才出来。
他手里拿着几株云端不认识的花草,将它们撕成小段,撒在那两只兔子上,兔子的香味顿时猛增。
云端心中对这怪人的本事又赞叹了一声,忙把兔子交给他。
过了一会儿,怪人轻轻道:“好了,可以吃了。”
然后递给云端一只,云端笑了笑,倒也不和他客气,伸手接过,先拿在鼻尖闻了闻,只觉得香味十足,忙咬了一小口,外焦里嫩,鲜香爽口,再加上那些花草的独特香气,更具一番滋味。
云端一边吃,一边对那怪人道:“前辈,没想到你还会这手。”
怪人笑了笑,道:“快十年没动手做过了,手艺也生疏了不少,你是除了我自己之外,第三个能够吃到我亲手烤的野味的人。”
云端随口便问道:“那第二个人是谁?”
那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悲伤,良久才重新恢复笑容,惆怅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云端只顾着大口吃肉,并没有注意到那怪人的异常,他想起之前李菁提到的那个将军府的神秘人,问道:“夫人说,将军府每年总会有几天,出现一个神秘人,是你吗?”
那怪人点了点头,道:“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从了尘道姑手里跑掉。”
云端也不追问,淡淡道:“夫人说你是鬼族?”
那怪人狐疑地看了云端一眼,不悦道:“鬼族人怎么了?鬼族人就不能和人族人做朋友了吗?”
云端忙摆摆手,道:“当然不是,前辈误会了,晚辈就随口问问,其实我觉得,这些门户之见都太迂腐了,别的不说,就说灵族的族规吧,不准灵族男子与人族女子通婚,害的姚统领至今孤身一人,实在是可恨。”
怪人叹息一声,道:“要是天底下人人都和你一样没有门户之见该多好,你知道与姚飞羽相恋的灵族男子是谁吗?”
云端呆了呆,摇头道:“灵族的人我不认识几个,也不知道几个。”
怪人苦涩一笑,道:“这个人想必你认识,他便是威震天下,被誉为‘灵族第一奇才’的炎龙圣君,炎照。”
云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姚飞羽心仪的男子居然是炎龙圣君,而且听怪人这口气,炎龙圣君似乎也钟情于姚统领。
怪人叹息道:“贵为炎龙圣君又如何?普通灵族男子都不能与人族女子通婚,更何况他还是龙君。”
云端不服气道:“那又怎么样,要是我的话,才不管什么族规和天下人的看法,说什么也要拼一拼。”
怪人讥讽道:“你这是说的孩子话,天底下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胆量和魄力,一个人越是站在高处,就越是身不由己,从古至今,都是这样,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除了罗刹族的几位神,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云端很快就把那只烤兔吃的只剩几根骨头。
怪人笑道:“你先休息片刻,等会儿我再教你鬼族的内功心法。”
云端一惊,问道:“外面的人传言鬼族修炼邪功,你不会要教我那些东西吧?”
怪人白了云端一眼,道:“胡说八道,外面那些人的谣言你完全不用相信,要是哪一天,你可以去鬼族的话,就可以知道,鬼族和你们想的并不一样。”
云端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似乎没有发现鬼狼,问道:“咦?你的鬼狼去哪里了?”
怪人淡淡道:“出去捕食去了。”
话音刚落,鬼狼便猛地奔了回来,嘴上血迹未干,云端看的心头发凉,幸亏在追捕自己时只是摔摔自己。
怪人对云端道:“你现在体内的内力已经开始起作用了,鬼狼追了你一上午,你都没怎么停过,摔了你那么多次,你也没受伤,这说明,你的体力和耐力已经好了很多。”
云端原本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听那怪人提起,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一点事没有,换做是以前的话,不累死也得被摔死了。
那怪人见云端一脸得意,便冷冷道:“别高兴的太早,你要是不把其他本领学会,你这身内力,到头来就只有挨打的份。”
下午,云端在那怪人的指点下修炼鬼族的内功心法,许多他不明白的地方都会问那怪人,怪人也从不推辞,耐心地给他讲解,有些甚至是罗刹神功里他没有弄明白的,也拿来问。
那怪人不疑有他只要是云端问的,他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他。
傍晚时分,那怪人看了看天色,对云端道:“以后每日巳时,还是在这个地方,过时不候,你回去之后,把白天我交给你的好好再参悟一遍。”
云端谢道:“多谢前辈,云端告辞。”
他跑到之前自己拴马的地方,牵过马匹,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刚在自己的屋子坐下,凌楚就赶了过来,她见云端一身灰尘,灰头土脸的,脸上和手上还有轻微擦伤的痕迹,焦急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云端笑了笑,坦言道:“出城练功,受些苦是在所难免的嘛,你不用担心。”
凌楚心疼地问道:“疼吗?”
云端摇了摇头,笑道:“不疼,放心好了。”
凌楚这才放下心来,道:“瞧你这一身,先沐浴更衣吧,过会儿就要用饭了。”
说完,慢慢走了出去。
云端待她走到门边时,突然叫住了她,然后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凌楚面颊绯红,害羞的抬不起头。
他想到白天里怪人说的话,道:“姚统领心仪的男子居然是炎龙圣君,而且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
凌楚慢慢抬起头,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吃惊。
云端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凌楚点了点头,道:“上次去炎龙殿的时候,我从炎龙圣君的话里就猜到了,炎龙殿守卫如此森严,姚统领没有任务在身,却能够进入炎龙殿,她和炎龙圣君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云端拍了拍脑袋,懊恼道:“我怎么就这么笨,姚统领告诉我不要进入炎龙殿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
他看了看凌楚,道:“炎照贵为圣君,都不能违背族规,饱受煎熬之苦,可是我向你保证,无论世人如何阻拦,我都不会离开你,抛弃你。”
凌楚幸福一笑,温柔道:“你的心,我明白,我也答应你,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第十四章 比试
夜里,云端用过饭后,依旧是爬到屋顶打坐,修炼罗刹神功的同时,也将那怪人传授的内功修炼了一遍,发现二者并无冲突。
尤其是在那怪人的指点下,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开朗,对修炼罗刹神功大有裨益。
之后的几日,云端白天就去城外的树林里接受那怪人的指点,夜里则在屋顶打坐,参悟内功心法。
经过这几日的训练,云端奔跑的速度和灵活性已经大大提高,许多沟壑、巨石他轻轻一跃就能跳过,那些大树他也能一下子跳上去,鬼狼抓住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到了第五日,云端尚未用尽全力,而鬼狼一个上午居然都没能抓到他一次。
到了晌午吃东西的时候,云端得意地炫耀道:“前辈,你这鬼狼跑的有点慢啊,都追不上我了。”
怪人邪魅一笑,阴险道:“你先不要得意,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云端不知道那怪人又要耍什么花样,便忐忑不安地把烤兔吃完,怪人突然站了起来,对那鬼狼道:“鬼风,叫上你的一些伙伴,帮云兄弟消消食儿。”
怪人的话一说完,鬼风便慢慢站了起来,仰头长啸,整个山谷都回荡着狼嚎声,片刻之后,云端就感觉到四周有不少的东西在慢慢靠近。
他心中暗道不妙,猜到鬼风一定是叫上帮手了,顿时暗骂那怪人狡猾。
怪人阴险一笑,高声道:“鬼风叫来的这些伙伴虽赶不上它,但狼群机敏,擅长围攻捕猎,而且这些野狼可不会对你嘴下留情,你最好还是跑的快一点。”
云端一听,拔腿就溜,鬼风则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不多时,云端的周围就出现了几头恶狼,纷纷向他包抄而来。
云端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和它们绕着圈子,好在这些狼速度比鬼风慢了很多,根本就追不上自己。
只不过它们似乎是在听鬼风的差遣,配合极为默契,自己行进的路线总是会遭到狼群的堵截。
这样子才跑了一会儿,云端只觉得比前几天还要累的多,到了傍晚时分,身上破烂不堪,到处都是狼群留下的爪印。
那怪人看着浑身是伤的云端,先是有些担心,但细细检查一遍后,发现没什么大问题,都是些皮外伤,就取笑道:“小子,这么点狼群都应付不过来,以后还怎么面对千军万马?”
云端颓废地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实在是没有心思和他拌嘴。
那怪人见状便安慰道:“好了,你也不必如此丧气,能够在短短几天之内甩掉我的鬼狼,已经是很难得了,回去吧。”
云端站起来朝那怪人道过谢,然后问道:“前辈,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怪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笑道:“我复姓诸葛,名长鸣。”
云端一听这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低头想了一会儿,兴奋道:“前辈,你这名字,和魔尊的名字一样啊。”
诸葛长鸣淡淡一笑,道:“我也是鬼族人,你为什么不会觉得,我就是魔尊呢?”
云端随口答道:“天底下名字一样的何其之多,再说了,你也不可能是魔尊。”
诸葛长鸣有些意外,问道:“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不可能是魔尊。”
云端笑道:“世人皆知,鬼族和人族是世仇,你要是魔尊的话,又怎么会和陛下是朋友,而且,魔尊贵为一族之长,也不可能纡尊降贵,跑到这里来教我这个穷小子的武功。”
诸葛长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双龙城的方向出神。
云端知道他有心事,便很识趣地悄悄走开。
又过了三日,云端依旧在树林里拼了命的逃跑,只不过,现在的狼群再也抓不到他,他的身形步法非常灵活,许多崎岖不平的道路他却如履平地,而且跑得飞快,就连鬼风都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中午,诸葛长鸣很欣慰的笑了笑,道:“不错,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用功,你现在的身法和步法已经不需要再刻意地提升了,从今日起,我便教你御气。”
云端问道:“什么是御气?”
诸葛长鸣解释道:“一个人的武功再好,没有内力支持,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式,御气便是把身体内的内力转化为外力,也就是所谓的玄术,普通人修习玄术,只能让自己的武功增加一些威力,比如说一掌劈开石头,这一境界被称为初玄;稍微有些功力深厚的,便能御气飞行,也就是所谓的轻功,被称为显玄;再厉害一些的,便是以气御物,人族通常到达这一境界就再也不能提升,被称为太玄;之后的一些高手,便能以气化形,化形为气,被称为圣玄,你所见到的炎龙圣君的火龙,其实就是他的内力所化,能够达到圣玄境的人,天底下已经少之又少,而在圣玄境之后的一个境界被称为天玄,当今世上,能够达到天玄境的人,恐怕只有灵帝和罗刹王二人了。”
云端听的兴起,问道:“那天玄境就是最高境界了吗?”
诸葛长鸣摇了摇头,道:“在天玄境之后,还有一个境界,只不过,这个境界只有成神的罗刹王才能达到,被称为神玄,达到神玄境的人,便能超脱生死,不伤不灭。”
云端笑着问道:“那前辈,你看看我,我现在在哪个境界?”
诸葛长鸣无奈的笑了起来,嘲讽道:“你啊?你应该是显玄境里面的上品了吧。”
云端惊讶道:“啊?每个境界还要分品级啊?”
诸葛长鸣道:“那是自然,就拿肖千羽、姚飞羽、孟璋来讲,肖千羽是太玄下品,姚飞羽和孟璋是太玄上品,只不过他二人受人族资质的桎梏,始终到不了圣玄境,至于孟瑶,她应该是圣玄下品,炎照和其他几位龙君,应该都是圣玄上品。”
他顿了顿,看了云端一眼,道:“你这些日子多用功,我指点指点你,让你达到太玄中品,想来不是难事。”
云端又惊又喜,忍不住惊呼出声,自己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越肖千羽,一想到肖千羽以后再也无法欺负自己,他就打心底高兴。
诸葛长鸣看了看云端放在一旁的寒露,淡淡道:“你知道这双锏名字的来历吗?”
云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少城主送我的时候没说,我也没问。”
诸葛长鸣惆怅道:“这双锏是肖千羽的母亲在寒露之日命工匠打造而成,当时作了一首诗,寒露霜霜,逐虎驱狼,功成之日,携手还乡。”
云端不解,问道:“这首诗,有什么深意吗?”
诸葛长鸣点头道:“当时正巧人族要从鬼族手中夺回青石城,肖千羽的父亲便是主将,他的夫人为他铸造双锏,愿他能驱逐鬼族,然后回醉梦城团聚,此事被传为人族佳话,后来夫人病故之后,老城主便再也没用过这双锏。”
他看了看云端,满含深意道:“肖千羽能把这双锏送给你,看来你们二人的关系不简单啊。”
云端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忙装作没听懂,道:“前辈昨日让我把寒露带过来,是为了教我御气吗?”
诸葛长鸣点了点头,道:“御气是内功的范畴,你照我之前教你的法子,只要能把你体内的内力完全调动,便大功告成,今日我要教你的,是将内力聚在兵器之中。”
他说完,随手从树下捡起一根二指粗细的树枝,道:“现在你用寒露和我比试,只要能赢得过我手中这根树枝,这一关就过了。”
云端想到上次自己单锏就把那个男子活生生打死,而现在更是双锏在手,诸葛长鸣手上就一根树枝,未免也太狂妄了。
想到这里,他就挥舞着双锏朝诸葛长鸣攻去,原以为那树枝会轻而易举地被折断,可当双锏打在那树枝上,树枝不仅没有折断,反而还把云端震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诸葛长鸣淡淡道:“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我说的话,要把内力凝聚在兵器里面,你现在使出的力气只是一股蛮力,靠的也只是寒露本身的重量,而我这根树枝,带着的却是我的内力,所以你必败无疑,再来。”
云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忙运气于手上,再次向诸葛长鸣攻去,这一次,依旧是被震退了好几步。
诸葛长鸣道:“你运气不够熟练,要做到气随意走,想将内力运往何处,他便流向何处,还有,要将你的身法和步法融入到交战之中。”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二人都在比试,与其说是比试,倒不如说是挨打,云端身上各处不知挨了诸葛长鸣多少次攻击,却没有一次能够击中诸葛长鸣。
比到最后,云端几乎是在到处逃窜,但他的身法和诸葛长鸣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无论怎么跑,始终躲不开诸葛长鸣的那根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