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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楚殇     神剑笑txt下载     神剑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妥协

    罗源见罗曲不说话,又继续道:“本来那是我父亲的任务,这里面关着的几个人,就是我父亲看管起来的,多年来,凡是资质差的一出生就会被杀掉,除了他们几个,活下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女。我父亲去世之后,任务就落在了我二哥头上,他反出灵族的时候,把剩下的的人全部关到了这里面,灵帝害怕我二哥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用尽全力追杀我二哥,但最后碍于战骑营的势力,又怕把我二哥逼急了把事情抖出去,只好答应我二哥,只要我二哥守口如瓶,他就放我二哥离开灵族。”

    他说完,又问道:“当时我大哥靠着三点才让沈长风妥协,除了战骑营和这个秘密,你知道还有一点是什么吗?”

    云端摇了摇头,罗源这才带着满腔恨意,道:“那就是我大哥的双腿,我那时还小,我二哥被夺去龙灵之后,游龙圣君自然就是我大哥,沈长风向来忌惮我大哥,就让我大哥自废双腿,才肯放过我二哥。”

    云端听完大惊,问道:“大爷答应了吗?”他话刚问完,才知道自己这是明知故问。

    罗源点了点头,叹息道:“当时我二哥已经落在了沈长风手里,我大哥不得不答应,沈长风知道我们罗家一定会怀恨在心,但又不敢与我们家翻脸,只能重用长孙寒,以长孙寒的势力来压制罗家。”

    云端听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到现在才终于能够理解罗源的话,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他也明白了罗源为什么不恨罗曲。

    但云端随即又反应过来,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罗源笑了笑,道:“古安民不是很看重你吗?这件事情他也知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但是,他会不会杀你灭口就难说了。”

    云端淡淡道:“好,我姑且先相信你,那这几个人呢?你留着他们是要威胁灵帝吗?”

    罗源笑道:“这只是其一,罗家既然与沈长风握手言和,自然还是要帮他做事的,他留下了一些资质好的男童,却又让罗家常年囚禁他们,不让他们习武,你也知道,沈长风不想让位,只要他对外宣称无子,这灵帝之位便可一直由他坐着。他的这些儿子或者孙子们,活着的唯一作用,就是为他繁衍子嗣,找出天资绝顶的男童,再加以栽培,最后继承灵帝之位。”

    他说完,突然放声大笑道:“只可惜啊,沈长风把我罗家的人想的太傻,我怎么可能会把天资绝顶的男童交给他呢。”

    罗源说着,一脸阴狠地看着牢房里的几人,道:“只要资质稍微好一些的男童,一出生我便杀了,剩下些资质差的,再送给沈长风交差,沈长风肯定也会杀了,所以到头来,沈长风居然真的也就绝后了,除了这里面的几个。”

    云端疑惑道:“难道灵帝就不会起疑吗?”

    罗源笑道:“日子久了,他当然会起疑,要求我们必须放出两个人,我大哥二话没说就放了两个人给他。”

    云端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问道:“那灵帝现在是不是有子嗣了?”

    罗源摇了摇头,道:“给的那两个人被我大哥动了手脚,没办法生育的,沈长风就算知道是我大哥搞的鬼,也拿我大哥没办法。”

    他说着,脸上多了几分忧愁,道:“罗家与长孙家原本就互相看不顺眼,家族联姻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我二哥反出灵族之后,二嫂带着晓玉回了长孙家,两家的关系就更加雪上加霜,战骑营与我罗家关系密切,长孙寒害怕他的潜渊军压不住我们,为了获取其他势力的支持,所以就把东海龙神殿的公子招来做了女婿,又把晓玉送到了玄机观,希望得到玄机观的支持。”

    云端心中有一点一直想不清楚,问道:“我能问一句,晓玉道长到底是向着长孙家还是罗家?”

    罗源微微有些吃惊,皱眉问道:“你见过晓玉了?”

    云端点了点头,道:“是她主动找我的,问了二爷在孤云城的消息。”

    他说完,不忍再看牢房里的几个人,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又道:“我一直以为她会非常痛恨二爷,但从她那天说的话来看,她似乎并不是很恨二爷。”

    罗源一边跟着云端往外面走,一边叹息道:“我二哥当年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他和我二嫂本就没有感情可言,若不是父亲逼着他娶妻生子,他也不会迎娶我二嫂。晓玉这孩子外冷内热,心里有事也不告诉我们,无论怎么说,我二哥终究是抛弃了她们母女,再加上我二嫂的蛊惑,她应该是向着长孙家那边的。”

    他说完,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灵族的局势,沈长风阴险狡诈,长孙寒穷兵黩武,一旦他登上灵帝之位,灵族和罗刹族的战争不可避免,所以,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云端略带歉意道:“你争夺灵帝之位,不管是出于大义还是小利,都没什么错,可是,我是人族人,我不能插手你们灵族的政务,我也不能将人族带进这场风波之中。”

    罗源闻言怒道:“你以为你袖手旁观,人族就能独善其身吗?一旦灵族和罗刹族开战,无论胜负,势必会元气大伤,而你们人族和灵族有盟约,也是需要为这场战争尽力的,你们如果不参战,到时候鬼族大军压境,没有灵族的庇护,你们挡得住他们吗?”

    云端听了这话很生气,可是又没办法反驳,灵族与人族同气连枝,一旦灵族元气大伤,人族也会受到波及,而唯一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就只有阻止两族交战这一个办法。

    罗源看出云端脸上的愤怒和无奈,便好言相劝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人一向人性的很,绝对不会让你做那些为人不齿的事情,你只需要和圣女一样,等我的安排就可以了。”

第十六章 北境

    炎照一人一马离开玄光城,行了一日之后,才到普灵寺境内,这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

    他刚到“佛城”,就见到一名身穿大红色袈裟的僧人,立在城门之外。

    那僧人等炎照到了身前,微微合十道:“阿弥陀佛,圣君驾临,苦如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炎照见状,立马下马,抱拳道:“大师客气了,炎某只是路过宝地,并没有别的事,大师不必理会炎某。”

    苦如大师闻言,眉头微皱,他一听到“路过”两个字,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圣君要去罗刹族?”

    炎照也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苦如大师叹了口气,问:“灵帝是要和罗刹族开战了吗?”

    炎照并没有直接回答苦如大师的提问,只是回头看了看灵族王城的方向,眉间有一种难言的苦涩,道:“开战与否,还有许多变数,大师切莫对旁人提起。”

    苦如大师双手合十,悲叹道:“众生皆苦,何必执着,灵帝若是一心北上,到时候两族交战,生灵涂炭,两族无辜百姓,又有何错呢?”

    炎照没有回答苦如大师,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己很多遍,只可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发一语,只朝着苦如大师微微躬身见礼,便翻身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四十多天转眼就过去了,此时已经是农历七月份,一年当中最热的几个月之一。

    然而,在遥远的北境,到处都被冰雪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中,炎照孤独地在雪地里行进,到了北境之后,青草越来越少,他如果继续带着那匹马,马儿迟早会饿死。即便最后靠着冰原里极少的苔藓活了下来,也绝对熬不过这彻骨的寒冷,最后他只能选择将马儿放掉,任它一路逃回南方。

    炎照是先天火灵之身,又是炎龙圣君,自然不害怕北境的寒冷,加上他辟谷之术也已经修炼到极致,偶尔在冰原里抓住一只野狐,就能够撑上个四五天。

    寒冷和饥饿并没有让炎照感受到绝望,真正让他从心底里害怕的是,这无边无际的冰原和死一般的寂静。越往北方,白天的时间就越长,他眼里看到的除了白雪还是白雪,以至于到最后,他只能通过天上的星辰来分辨方向、计算时间。

    在行到第四十八日的时候,炎照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在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几个庞然大物在快速朝自己奔来。

    炎照一边朝着那庞然大物大步走去,一边凝神戒备。等到了近处时,才发现那些奔跑着的是十多头白色的巨熊。巨熊们也突然止住了步子,对着炎照咆哮不停。

    炎照并未将这些巨熊放在眼里,他的耳边清晰地听到巨熊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跳跃的声音。

    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便突然出现在了最前方那头巨熊的背上。

    那女子大概二十来岁,身穿着厚厚的貂皮长袍,圆圆的脸蛋冻得通红,雪白的长发拧成了两只辫子,眼睛下面画着几道红色的印记,给人一种彪悍之感。

    炎照见到是一名女子之后,心里的戒备放松了几分,微微笑道:“敢问姑娘,此处是何处地界?”

    那女子呆呆地看了炎照一阵,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冲着炎照嘿嘿一笑,道:“这里是罗刹族飞雪宫的地界,外乡人,你是从南方来的吗?”

    女子的声音充满着好奇与欢快,炎照许久没有与人交谈过,闻言只觉得格外亲切,心情也变得十分愉悦,点头道:“在下正是从南方赶来,打扰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忙摆了摆手,慌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她说完,转动着大眼睛打量着炎照,突然好奇地问道:“我听爹爹和爷爷说,南方和北方不一样,但是我不信,他们都没去过南方,一定是骗我的,你是从南方过来的,一定知道南方是什么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南方是个什么样子?”

    炎照心中泛起一阵怜意,罗刹族的族人世代居住在北境,许多人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南方的艳阳高照,他不想欺骗女子,便笑着点了点头,道:“你爹爹和爷爷说的没错,南方和北方,完全不一样。”

    那女子闻言,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惊奇的光芒,她灵活地在巨熊背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一路欢笑着朝炎照跑了过来。

    炎照淡淡一笑,他已经看到了女子藏在衣袖里的匕首,但并没有躲开,反而迈着步子朝那女子走去。

    女子奔到炎照身前,然后双手负在身后,又对着炎照嘻嘻一笑,欢喜道:“外乡人,你给我说说南方和北方有什么不一样,好不好?”

    炎照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边走边说。”

    他说完,当先向前走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凉意,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只见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已经从后面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紧接着,就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哈哈哈,抓住你了,外乡人!把你抓回去给爷爷,爷爷一定会夸我的。”

    女子脸上满是得意和欣喜,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炎照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一点害怕与吃惊,温和笑道:“南方一年有四季,春天的时候,许多漂亮的花儿都会开放,漫山遍野的桃花和梨花,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各种各样颜色和形状的花儿都有。”

    女子见炎照的性命被自己捏在手里,不仅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还真的从容自若地讲起了南方的景象。她原本想给炎照吃些苦头,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但听到炎照的话之后,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卷,一幅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却从没有见过的画卷。

    她的匕首慢慢松了一些,但还是板着脸,嘟着嘴,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继续说,本小姐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把你放了。”

第十七章 引荐

    炎照会心一笑,他已经一个人独处几十天了,即便已经孤独习惯了,他也受不了这么久没有人跟他说话,想到这里,他便决定满足一下女子的心愿。

    “南方的春天,过了之后就是夏天,那是一年中最暖和的日子,人们不用穿着厚厚的衣服,可以随意到河里游玩,之后是秋天,天气不再像夏天那么炎热,许多树木的叶子也都落光了,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黄色,只有秋天结束之后才是冬天。”

    那女子听得无比神往,但还是无法想象出炎照所说的美景,她心里一阵失落,闷闷不乐道:“你骗人,爷爷说了,南方比我们这里还要寒冷十倍。”

    炎照闻言,回过头来看着女子,不禁有些心酸,道:“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到南方去看一看呢?”

    女子摇了摇头,道:“不行,历代罗刹王都禁止族人离开北境,而且南方的人坏得很,我们要是离开北境,一定会被他们欺负的。”

    炎照淡淡一笑,感慨道:“我认识一个罗刹族的女子,她就敢为了她爱的人离开北境,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女子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她最后过得好吗?”

    炎照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说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他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缓缓说道:“虽然中间吃了些苦,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吧,至少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女子听完,立马讥讽道:“我就知道你们南方人心眼儿坏得很,就会欺负好人。”

    炎照听完并没有反驳,叹息道:“是啊,南方人心眼多得很,只要是对自己有威胁的,就算对方没有敌意,他们也会想法设防的把他除掉。”

    女子原本以为炎照会狡辩,所以早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讥讽炎照,但炎照的一番话让她颇感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炎照的话里充满了心酸与无奈。

    她看着炎照眼里的几分悲戚,心头一软,慢慢把匕首收了回来,小声问道:“外乡人,你是不是被坏人所害,在南方待不下去了?”

    炎照微微一笑,问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坏人呢?”

    女子笑了笑,道:“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坏人。”

    她说完,又问炎照:“外乡人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陪着你走一段路的。”

    炎照愣了愣,问道:“你是飞雪宫的人,飞雪宫的现任宫主凌霜,是你什么人?”

    那女子听到凌霜的名字,眼里顿时露出无比敬仰的神情,惊道:“外乡人,你居然知道我姑姑?”

    炎照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既然是凌家的直系血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女子看着炎照,犹豫了片刻,才爽快道:“你先说说看,如果我能够帮忙的,我就答应你,如果不能帮忙,那就不能怪我了。”

    炎照点了点头,道:“我想见凌术凌老前辈,姑娘是否可以通报?”

    女子吃惊地“啊”了一声,随即才有些疑惑地问道:“凌术爷爷虽然是凌家的家奴,但是在罗刹族和整个凌家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而且他年纪大了,不轻易见外人。”

第十八章 飞雪

    炎照见女子一脸为难,便坦然笑了笑,道:“既然凌老前辈不愿意见外人,在下也不好强求姑娘了。”

    女子听了炎照的话,本想客气一番,她话尚未说出,炎照却又突然开口道:“凌老前辈不方便,那就只能劳烦姑娘,带我去见见飞雪宫的宫主了。”

    “啊?”

    女子闻言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炎照,打量了炎照一阵子之后,才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见我们的宫主?”

    炎照随口答道:“我有些问题,一直都想不清楚,想要从她那里求证。”

    女子立马摇了摇头,皱眉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我们宫主很讨厌你们南方人的,你要是见到了她,一定会吃苦头的。”

    炎照微微一笑,虽然他知道,女子不让她去见飞雪宫的宫主,只是出于善意的提醒,但炎照还是很感激,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一次到罗刹族来,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见凌宫主。”

    女子微微一怔,又道:“你如果非要去的话,我劝你还是先把你剩下的事情做完了,回来的时候再去见我们宫主吧。”

    炎照有些不解,问道:“早几天和晚几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女子大声说到,“你要是先去见了我们宫主,也许剩下的事情就完成不了了。”

    炎照闻言,心中微微一颤,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默默地看向远方,眼中多了一丝悲戚,淡淡道:“如果我继续往北方走,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倒不如先见见你们的宫主,了却一桩心事。”

    女子闻言,脸色大变,惊道:“什么?你还要往北方走?”

    炎照将眼中的悲戚慢慢收回,脸上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和镇静,他看着一脸震惊的女子,点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往北方去的。”

    女子明显有些担心炎照的安危,劝道:“越往北方越不安全,就算是飞雪宫的人,也不敢随意往北方去,你知道神佛殿吗?他们心狠手辣,就算你能躲得过神佛殿,也不可能躲得过罗刹王的。”

    炎照笑了笑,问道:“我与姑娘初次相见,姑娘为何如此关心在下?”

    女子听了炎照的话,洁白如雪的脸颊顿时一片绯红,立马解释道:“你可不要多想啊,我只是见你从南方跑这么远,赶到这里来,不想看着你白白送命罢了。”

    她说完,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南方人,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坏人,为什么非要送死呢?”

    炎照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继续迈着步子朝北方走去,女子见状赶紧追了上去,拦在了炎照的身前,道:“你如果一定要见我们宫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到了飞雪宫,你要听我的话,不然你一定活不下来的。”

    她说完,也不管炎照答不答应,丝毫不顾忌男女之别,拉着炎照跑到那些巨熊身边,然后灵巧地翻上巨熊,回过头来让炎照赶紧跟上。

    炎照迟疑了片刻,最终也向前迈出步子准备骑上巨熊,谁知炎照刚伸手准备触碰巨熊的时候,原本温顺的巨熊突然咆哮一声,猛地扑向炎照。

    炎照察觉到不妙,身形一动便已在数丈之外,那巨熊一扑落空,又咆哮着准备朝炎照冲过去。

    女子见状飞身落到巨熊背上,伸出手在巨熊的脑袋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板着一张脸嗔骂道:“让你调皮,让你调皮。”

    巨熊一下子便老实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就像是犯错了的小孩子一样。炎照在一旁看着,暗暗称奇。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脸歉然道:“对不住啊,我们北境的雪熊凶得很,你是生人,它才会对你发脾气的。”

    炎照笑道:“无妨,南方的许多野兽都被驯服的没了灵气,我倒是许久未曾见到如此凶猛的野兽了。”

    女子笑了笑,又道:“你再上来吧,这次它不敢再调皮了。”

    炎照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有劳姑娘带路,在下跟得上。”

    女子见炎照推辞,也没有再继续强求,又问道:“不要姑娘姑娘的叫着了,怪别扭的,我姓凌,单名一个彦字,你叫什么名字?”

    炎照笑道:“我叫炎照。”

    女子闻言思索了片刻,有些疑惑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

    她说着说着,也不再想,转过身驱赶着巨熊,朝飞雪宫的方向赶去。

    凌彦行了一阵,害怕炎照跟丢,便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炎照就跟在几丈之后,身形灵巧飞快,在雪地中没有丝毫不便。

    她每一次回过头的时候,炎照总是在身后不远处,不由得有些好奇。

    “看来他的武功远远在我之上,可是,刚才为什么不反抗呢?”

    越往北方,天就黑的越晚,炎照一直在心中算着时辰,两人行了几个时辰之后,已经是酉时三刻,很快就要到了戌时,但天色依旧没有完全黑下来,直到戌时一刻,巨熊的速度才终于放慢。

    女子手指着前方,一脸兴奋道:“外乡人,飞雪宫到了。”

    炎照闻言朝前方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冰川上,赫然便矗立着一座巍峨雄壮的宫殿。

    那宫殿在暮色中显得十分朦胧,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轮廓,在炎照的记忆当中,只有灵族和人族的王宫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同时,他也发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朝自己这边走来。

    前面的中年妇人,一袭蓝色绫罗长裙,身披着厚厚的貂裘披风。

    在她身后的是一名老者,那老者手里提着一柄大刀,那双紧盯着炎照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凌彦见到二人,飞快地从巨熊身上跳了下来,朝二人奔了过去。

    她一把扑到妇人的怀里,撒娇道:“姑姑,你怎么来了?”

    妇人笑了笑,道:“还不是专程过来接你的。”

    凌彦嘻嘻一笑,然后松开妇人,朝着老者躬身道:“凌爷爷。”

    老者看着凌彦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的杀意立刻消散,温和笑道:“老奴见过彦少主。”

    妇人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炎照,朝着炎照微微欠身道:“炎龙圣君驾临飞雪宫,妾身这厢有礼了。”

    炎照淡淡笑着,朝着妇人回了个礼,谦恭道:“凌宫主,凌老前辈,炎照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那妇人正是罗刹族两大势力之一的飞雪宫现任宫主凌霜,她身后的那名老者,自然也就是凌家的家奴,圣玄三圣之首的凌术。

第十九章 条件

    凌彦听到“炎龙圣君”四个字,陡然想起来九龙圣君的传闻,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炎照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炎照,她无论如何也不理解,堂堂的炎龙圣君,为什么会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到异族他乡。

    “大骗子!我是看在你走投无路的份上,才想救你一命,没想到你居然骗我。”凌彦眼里含着恨意,大声骂着炎照

    炎照也不生气,微微笑道:“炎某并没有欺骗姑娘,我到飞雪宫来,确实是有要事见凌宫主。”

    凌霜将凌彦拉到自己身后,淡淡一笑,“要事先放在后面,我们先把结下的梁子清算一遍再说。”

    凌术闻言,将手中的大刀握得更紧了一些,只待凌霜发话,就立马冲上去。

    炎照眉头微皱,道:“难道凌宫主就不打算先问问,我为什么要来见凌宫主吗?”

    “我不关心,”凌霜笑着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你是灵族的圣君,我是罗刹族飞雪宫的宫主,本就势不两立,没什么可说的。”

    炎照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凌宫主也不能摒弃门户之见。”

    凌霜满是怨气地“哼”了一声,道:“就算我可以摒弃门户之见,但炎家和凌家的仇怨,永远也消逝不了。”

    炎照明白了凌霜话里的意思,道:“我炎家先祖有愧于凌家,凌宫主若是抱恨在心,炎照不敢争辩。”

    凌霜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凌楚先祖受的苦,就要由你来偿还。”

    她说完,转而对凌术道:“凌叔叔,有劳你为凌家诛杀仇敌。”

    凌术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炎照比试,听到了凌霜的话,立马提起大刀就朝炎照奔去,炎照本想跟凌霜再耐心解释一番,但凌术已经不由分说地冲到了他的身前。

    面对玄天三圣之首的凌术,即便是炎照也不敢轻敌,他身形一闪,飘退数丈,同时,周身的火焰腾地燃起,一条火龙盘旋在他的身旁,荒火炎龙枪自虚空出现,猛地钉入地面,方圆几丈距离的冰雪刹那间融化。

    凌术身形一顿,忙运功护住全身,而站在稍远一些的凌霜和凌彦二人,只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由得呼吸一窒。

    凌术见到炎照亮出了龙灵,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愈加兴奋,大叫着一声“痛快”,就又朝炎照冲了过去。

    炎照且战且退,只守不攻,虽一直防守,但却没有落到下风,凌术的大刀几次要伤到炎照的时候,都被炎龙枪轻而易举地挑开。

    两人就这样比试了小半个时辰,依旧分不出胜负,凌霜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好叹息一身,先是叮嘱凌彦。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她说完,飞身赶到二人附近,扬声道:“凌叔叔,先让炎照把话说清楚吧。”

    凌术斗得正酣,但是听到凌霜的话之后,不敢再迟疑,很快就收掉内力,退回到了凌霜的身旁,炎照见状也将龙灵和炎龙枪收了回去。

    凌霜知道炎照并没有用尽全力,不然也不会只守不攻,问道:“既然你说你要见我,那倒是说说看,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炎照淡淡道:“灵族有意进攻罗刹族,我来劝你们做好准备。”

    凌霜仿佛早就已经料到炎照会说这些话,脸上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沈长风有北上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罗刹族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灵族如果真的敢来,罗刹族随时奉陪。”

    她说完,突然又面露疑惑,皱眉问道:“虽然我们早就知道灵族的狼子野心,但我不明白,你是灵族的圣君,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

    炎照苦笑道:“灵族和罗刹族自古以来相安无事,倘若因为灵帝一人的野心,而让天下生灵涂炭,那便是灵族的罪过,飞雪宫是进入罗刹族的第一道屏障,灵族若是北上,飞雪宫势必首当其冲,炎家对凌家有愧,炎照必须要给凌宫主提个醒。”

    “还有一件事,”炎照说着,又补充道,“云端和凌楚姑娘现今都在灵族,一旦凌姑娘的身份暴露,他们一定会有危险的。”

    凌霜先是一惊,随时面露忧色,道:“云端已经是人族的圣君,就算凌楚的身份暴露,灵族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炎照摇了摇头否认,“以前是不敢,但如今正值两族将要交战之际,如果罗刹王知道了凌楚的罗刹天身份,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把凌楚带回罗刹族,一旦罗刹王找到了凌楚,会是什么后果,不必我说,凌宫主也知道,以灵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留下凌楚的。”

    凌霜强颜欢笑道:“凌楚不会玄术,别人发现不了她的罗刹天身份的,况且她在灵族待不了多久,你这是杞人忧天了。”

    炎照叹息道:“可是凌楚已经有身孕在身了,短时间是回不了人族的,凌宫主应该知道,凌楚一旦怀有身孕,就意味着这个秘密瞒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凌霜闻言脸色陡变,忍不住大声喊出声,凌术很少看到凌霜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刻,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凌霜。

    炎照面色凝重道:“我这次来罗刹族,有可能是回不去了,所以来提醒凌宫主,飞雪宫不仅要当心灵族,还要当心罗刹王,如果有一天,这个秘密瞒不住了,飞雪宫又该何去何从,凌宫主要早做打算。”

    凌霜立马追问道:“云端知道这件事情吗?”

    炎照摇了摇头,道:“云端如果知道了凌楚有孕的后果,只怕会坏事,所以我没敢告诉他,凌楚想必也没有对他坦白。”

    他说完,对着凌霜微微颔首,径直朝北方赶去,凌霜和凌术并没有强留炎照,任他淡然远走。

    过了好一会儿,凌霜的脸色才恢复如常,叹了口气,无比烦心道:“先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凌术憨憨一笑,强行安慰道:“小姐,凌家有后,这是件好事啊。”

    凌霜无奈一笑,道:“凌叔叔,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只不过赶上这个时候,那就不是好事了,不行,一定不能让先祖再留在灵族了,否则她的身份一定会被人察觉。”

    凌术不解,小声问道:“小姐要把凌楚先祖带出灵族?可是我们在灵族是没有暗探的。”

    凌霜点了点头,无奈道:“看来只能答应那个人的条件了。”

    凌术闻言大惊,好半天才壮起胆子劝道:“小姐,一旦答应那个人的条件,后果也许是我们承受不起的啊!”

第二十章 罗刹王

    第二十章

    炎照与凌霜等人分开之后,又孤身一人踏上了北上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到底是对是错。

    离开飞雪宫之后,又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茫茫雪地,他强忍着孤独与寒冷,一步一步向北方行去,直到第十五日,才终于又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着厚厚的熊皮长袍,盘膝坐在冰面上,戴着一个竹制斗笠,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

    在他身前不远处是一个冰窟窿,他一只手紧握着鱼竿,在冰面上垂钓,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壶,不时地喝上一小口。

    炎照没有察觉到那人身上的灵气,便放下戒备朝他走去,但还未完全靠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他一眼望去,只见前方是一处巨大的湖泊,只结着很薄的一层冰,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小动物,也会让冰面破裂。

    眼前的这人可以如此淡定的坐在冰面上,可见玄术之高强。若只是在冰面上站立,炎照也能很轻易地做到。

    但炎照最为担心的是,眼前这人武功玄术如此之高,自己却不能发现他身上的灵气,可见他的实力一定非同凡响。

    炎照淡淡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行踪终于暴露了,眼前这人一定就是罗刹族派来围堵自己的,既然是敌非友,炎照也就不再客气。

    他站在那人身后,对着那人微微抱拳,道:“在下灵族炎照,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渔翁”刚喝下一口酒,听到炎照的话之后,似乎是吃了一惊,被呛得咳嗽个不停,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他把斗笠摘下放在一旁,然后提着酒壶,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来面对着炎照,一脸笑意地看着炎照。

    只见渔翁两鬓的头发已有些斑白,脸上也有淡淡的皱纹分布,乍一看就和一个普通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但炎照一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关于这个人的身份,炎照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摄魂夺魄的力量,炎照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就觉得心神恍惚,只能立刻镇定心神,才回过神来。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很和蔼,朝着炎照微微颔首,笑道:“炎龙圣君驾临罗刹族,应该支会柳某一声的,柳某也好派人亲自迎接圣君。”

    炎照闻言,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躬身抱拳行礼道:“炎照见过罗刹王。”

    罗刹王哈哈一笑,道:“圣君此行的目的,柳某已经知晓,若是不介意,不妨与柳某结伴同行如何?”

    炎照点了点头,谢道:“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前辈了。”

    柳无虞很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捡起地上的酒壶,抛给了炎照,豪爽道:“越往北境越冷,圣君虽然武功高强,但没必要白白浪费灵气,喝口酒,暖暖身子。”

    炎照一手接过酒壶,正要仰头喝酒,却又听到柳无虞扯着嗓子喊到,“圣君就不怕柳某在酒中下毒吗?”

    炎照没有回答,仰着头喝了一口酒,那酒一入喉咙,炎照只觉得喉咙有如一阵火烧,随即身上就开始暖和了起来。

    “炎某已是龙灵之体,早已百毒不侵,况且,堂堂罗刹王,也不屑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客人吧。”炎照说完,又把酒壶丢给了柳无虞。

    柳无虞将鱼竿随手丢掉,慢慢走到炎照身边,然后领着炎照朝北方缓缓行去。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柳无虞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炎照,淡淡问道:“炎照,你的名声很好,就算在罗刹族,也有很多人知道你,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为难你,只不过,我身为罗刹族的族长,是决不能放任你在罗刹族走下去的。”

    柳无虞说完,又道:“你回灵族去吧,就当没来过罗刹族。”

    炎照并没有畏惧,淡淡道:“我和前辈阵营不同,立场不同,免不了会有一战,炎照自知不是前辈的对手,但既然受命来到这里,就不能无功而返。”

    柳无虞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你的朋友说的没错,你来罗刹族,就是来求死的。”

    “我的朋友?”炎照眉头微皱,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突然写满了震惊,“前辈可否告知,这个朋友到底是谁?”

    柳无虞摇了摇头,道:“我和他有交易,自然是不会透露他的身份的。”

    炎照面色陡变,追问道:“交易?他是灵族的人?”

    柳无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将身上的熊皮大衣裹得更紧了一些,淡淡道:“他要我留你的性命,作为交易,他会告诉我幽冥罗刹天的下落。”

    他见炎照一脸惊骇,又补充道:“飞雪宫毕竟为罗刹族立下汗马功劳,况且凌家一向看重骨肉亲情,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瞒而不报,我是个重情分的人,绝不会对飞雪宫动手,但是幽冥罗刹天,我是必须要带走的,你的先祖把幽冥罗刹天藏了几百年,我绝不会再让你把他藏起来的。”

    炎照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随之而来的是担忧和害怕,他万万没想到,柳无虞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炎照不禁为云端和凌楚担心了起来,而最让他不明白的是,柳无虞口中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又为什么会与柳无虞做这个交易。

    炎照问道:“就只是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柳无虞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到,“你那个朋友精明得很,当然不会只有这一个要求。”

    “那你这交易可不划算。”

    “划算得很,能够找到幽冥罗刹天,区区两个要求又算得了什么。”

    柳无虞见炎照不说话,劝道:“沈长风老糊涂了,居然想着北上进攻罗刹族,你进入北境这么久,也看到了北境的样子,灵族的军队要想进攻罗刹族,只怕还到不了飞雪宫,就会先死掉一半人。罗刹族从未想过要与灵族为敌,即便是在鼎盛时期也没有这个野心,只可惜灵帝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二十一章 炎火珠

    灵帝沈长风闭关之后,灵族大小事务全部交由战龙圣君长孙寒定夺,罗家兄弟自然不会让长孙寒顺心如意,一边假意听从长孙寒的差遣,一边却在暗中动用自己的势力与长孙寒对抗,给长孙寒找了不少麻烦。

    长孙寒虽然知道罗家兄弟暗中与自己作对,但一来碍于罗家在灵族的庞大势力,一旦与罗家撕破脸皮,自己也讨不了好,长孙寒是一个聪明且谨慎的人,绝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节外生枝,二来罗家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因此,对于罗家的那些小动作,长孙寒便装作不知。

    凌楚怀有身孕的消息,在一个多月之后终于传回了人族,人族上下,举族欢庆,都在期待着这位千年难遇的龙君,再为人族增添新的希望。

    而云端自从跟着罗源前往囚龙谷之后,对灵族和灵帝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罗刹无情、鬼族无义、人族无胆、灵族无惧,这些话流传甚广。

    有着天下第一大族之称的灵族,素来以勇猛、正义而闻名于世,灵族多次帮助人族脱离危难,再加上有炎照、姚飞羽和甘青羽等人的缘故,云端对灵族一向是敬重有加。

    灵帝沈长风作为灵族的族长,一直是天下侠士心中的神,可云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务必敬重和佩服的那个人,居然是个贪恋权力、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

    云端也终于明白,争权夺利是人的本性使然,无论是在人族、鬼族还是灵族,这些都不可避免,他始终牢记着将临行前孟瑶的叮嘱始,绝不插手灵族的权力之争。但他也明白,自从踏进灵族土地的那一天起,自己就已经卷入了这场争斗,他只是这场棋局的一颗棋子,除非分出胜负,否则,绝不可能抽身。

    一连几日,云端总是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凌楚看在眼里,猜到了是和罗家有关,但还是没有追问,她知道,云端也一定不希望自己为他担忧。

    这一日,阿月和云帆在院中玩耍,云端则陪在凌楚身边,看着院中两个小孩子无忧无虑地嬉笑,云端只觉得无比羡慕。

    凌楚的心思何等细腻,立马就看透了云端的想法,她冲云端微微一笑,安慰道:“没关系,总有一天会过上这种日子的。”

    云端一听到凌楚的话,只觉得眼睛发酸,心中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当初答应过凌楚,不再理会这些俗世里的恩怨纠葛,可他最终没能信守承诺。

    凌楚看出云端有话要说,只温柔一笑,摇了摇头,让云端那些刚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她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依然如平日里美丽动人,含情脉脉地盯着云端道:“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想去做的,你都可以去做,不要担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点,无论如何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云端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畏首畏尾的少年,但在凌楚这里,他始终像个小孩子一样,无论自己想什么,都瞒不过凌楚。

    云端露出一个坚毅、和煦的笑容,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胜过千言万语。

    这时候,狼刑迈着大步子走了过来,他先是冲两个小孩子粗犷一笑,然后对云端道:“主公,甘公子求见。”

    云端一听到甘青羽来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便对凌楚说到:“我去接甘大哥。”

    凌楚笑着点点头,目送云端出去后,才走到两个小孩子前面,她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云帆的脸颊,爱怜地问道:“帆儿,阿月姐姐对你好不好?”

    云帆毕竟是小孩子,一点也不懂得含蓄,听到凌楚这么问,小脑袋忙点个不停。

    阿月则一脸绯红,虽然不知道凌楚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娇嗔道:“凌楚姐姐,我只当帆儿是小弟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楚见阿月一脸娇羞的样子,心情大好,不禁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几年的时间,我们古灵精怪的阿月小姐,也有大人模样了呢。”

    她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狼刑,犹豫了片刻后,小声道:“狼大哥,有件事情要辛苦您和雪阳了。”

    狼刑听到凌楚的话,忙惶恐道:“夫人,我的这条命都是主公给的,夫人要是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凌楚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两个小孩子。

    “我希望狼大哥和雪阳,能够带着阿月和帆儿离开灵族,回到人族去。”

    凌楚话刚说完,云帆当即哭闹了起来,阿月也是一脸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单独送我们回去,凌楚姐姐还有云端叔叔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凌楚一边温柔地替云帆擦干眼泪,一边笑着解释道:“我和云端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等事情办完了就回去找你们。”

    阿月立马回道:“那就等你们事情办完了,我们再一起回去,反正这一次你们别想把我甩掉。”

    云帆眼里噙着泪,盯着凌楚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年幼,但在刘豹、肖千羽和云端的教导之下,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就连看向凌楚的眼神,也是异常坚定。

    凌楚看着云帆和阿月,心中不忍,但还是笑着劝道:“阿月,帆儿,你们要听话,云端在灵族势单力薄,你们要是留在灵族,他就没办法放手去做那些大事,只有你们回到了人族,他才能安心做事。”

    阿月一脸委屈,想必是猜到了云端要做的事很危险,为了不让云帆害怕,也为了不给云端添麻烦,她只好答应下来,问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凌楚见阿月突然间这么懂事,心中感动,道:“我是他的妻子,做妻子的,当然要陪在丈夫身边,再说了。”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盈盈道:“再说了,回人族的路途太远,我现在身子不好,没办法长途跋涉,等我身子养好了,就和云端一起回来。”

    凌楚说完,又特别对阿月道:“你的父母,还有舅舅和舅母,都在盼着你回去,你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阿月闻言,心中难受至极,一把扑向凌楚,抱着凌楚大哭了起来。云帆原本已经止住了哭泣,见阿月如此,只觉得悲上心头,又哭了起来。

    凌楚抱着两个小孩,强颜欢笑道:“狼大哥,有劳你了。”

    狼刑是个粗人,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禁眼眶微湿,听到凌楚的话,他赶紧收敛心神,郑重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安全护送阿月小姐和小少爷回到人族。”

    凌楚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道:“雪阳是个好姑娘,狼大哥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狼刑心头震动不已,一向不善言辞的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凌楚的话。

    凌楚笑了笑,对三人道:“行李我一早就让雪阳收拾好了,你们夜里出发,避开耳目,走的时候就不要和云端道别了,他是重情义的人,如果看到你们离开,他会伤心的。”

    站在暗处的云端和甘青羽,早已经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甘青羽看着云端眼睛有些发红,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凌楚的安排是对的,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如果处理不好,就算你是圣君,也没办法全身而退,早点让他们离开,也是好事。他们在这里虽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但毕竟多一个人留在这里,你的软肋也就多一些。”

    云端点了点头,道:“黑豆,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只可惜,凌楚还要待在这虎狼之地。”

    甘青羽淡淡笑道:“放心吧,以你的身份和威名,没人敢打凌楚的主意,长孙寒虽算不上君子,但也绝不是那种会用凌楚来要挟你的人。而且以长孙寒在灵族的影响力,如果他不想凌楚离开灵族,凌楚是万万走不掉的。”

    云端叹了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而问甘青羽:“黑豆,你今天来找我,除了要让我把阿月和帆儿送回人族,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甘青羽淡淡一笑,叹了口气说到。

    云端看着甘青羽脸上的笑意,却也发现了他眉间隐藏着的一丝无奈与焦虑,忙正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甘青羽并未回答云端的问题,只是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递给了云端。

    云端一脸疑惑地接过那东西,立刻就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从那东西中传来,令人呼吸一窒,他忙运起内劲将那股灼热气息压制住,定睛一看,那东西却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通体火红,晶体剔透,隐约还能看见内部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焰,如活物般缓缓飘动,随着那丝火焰的缓缓飘动,一股股灼热的气息也向外散发着。

    云端从未见过这珠子,便将目光投到甘青羽身上。

    甘青羽似乎是猜到了云端心中所想,淡淡道:“这是炎龙殿世代相传的‘炎火珠’,每一位炎龙圣君在继任之后,都会将自己的一丝精魄注入其中,炎龙圣君生命力越强,这珠内的火焰便越强盛,反之,炎龙圣君生命力越弱,这珠内的火焰便越微弱。”

    望着炎火珠内部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火焰,即便镇定如云端,也免不了面色大变,炎照的实力他自然清楚,放眼整个灵族,能够与他战成平手的人屈指可数,而能够胜过他的人,除了灵帝沈长风,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可看着炎火珠那微弱的火焰,很明显炎照如今的状态不容乐观,想到这里,云端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实力如此之高的炎照,在进入罗刹族后,显然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甘青羽平日里总是洋溢着笑容的脸上,此刻愁云密布,云端知道他和炎照的关系非同一般,只好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炎龙圣君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就算罗刹族高手如云,但要想留住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甘青羽苦笑道:“寻常罗刹族的高手,我倒是不担心,但我父亲数月前外出游历时,无意中听到了罗刹王已经出关的消息,若是罗刹王出手的话,炎照大哥必然会有危险。”

    听到“罗刹王”三个字,云端竟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恐惧感涌入心头,他比谁都清楚,一旦罗刹王知道,消失了几百年的幽冥罗刹天就在凌楚身上时,以罗刹王对成神的执念,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凌楚的,虽然还不清楚罗刹王的实力有多强,但毫无疑问,就凭着刚进入圣玄境的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位令天下人谈之色变的罗刹王的对手。

    一念及此,原本还沉浸在即将成为父亲喜悦之中的云端,却不得不为这一家子的未来担心起来。

    他明白,罗刹王终有一天会发现凌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想保护凌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云端努力平复心情,然后试探性地问了问甘青羽,“炎龙圣君远在罗刹族,就算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以他在灵族的地位,即便是罗刹王,也不敢轻易对他下狠手,你倒是不用太担心,你今天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听了云端的话,甘青羽不由得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支支吾吾道:“没别的事情了,你不要瞎想,我是担心炎照大哥的安危,顺便也过来提醒你,凌楚的身份虽然没多少人人知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为了你们的安危,你要早做打算了。”

    他说完,顿了顿又说道:“你是人族人,按理说不该插手灵族的事务,但如今灵族这摊浑水已成定局,如果不能让他清澈起来,最后污染的可绝不仅仅只是灵族。”

第二十二章 诡影

    云端听了甘青羽的话,那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忧虑再次萦绕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成为人族的圣君之后,云端无欲无求,既没有那种逐鹿天下的野心,也没有争名逐利的执念,他心中不过两愿而已,一愿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生死不离,二愿护卫人族百姓,保苍生平安。

    若是这两个愿望不得不选择一个的话,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实现那第一个愿望,在他心中,凌楚的地位高于一切,守卫众生固然重要,但若连自己心爱之人都守护不了,又谈何守卫天下众生。

    看着狼刑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之后,凌楚久久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那极美的笑颜却显得愈加苦涩。

    云端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酸楚无比,他转而冲着甘青羽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甘青羽回以一笑,伸出手拍了拍云端的肩膀,也没有说一句话,然后很自然地转身离开。

    云端待甘青羽走后,便快步走到凌楚身边。

    听得脚步声响起,凌楚侧过头看向云端,美眸里无限爱意,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云端走到她身边,轻轻地为她擦干眼泪,柔声道:“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就会重逢的。”

    冰天雪地里,一老一少两个人慢慢悠悠的行进着,老者从腰间取下一个银色酒壶,仰头猛地喝了一大口,这酒一进肚中,顿时一股暖意从身上传来。

    老者砸吧砸吧嘴,美美的回味了一番,然后看了看身旁那温温如玉的男子,随即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沉默了片刻后,将酒壶扔给那男子。

    “炎照,北境寒冷,喝口酒暖暖身子。”老者那豪爽的声音响起。

    炎照一把接过酒壶,却没有立即饮下,只是看了看身后的路,眉间有些诧异,道:“前辈这是在往南走?不回罗刹族了吗?”

    “老夫在罗刹族待了一辈子,也该到外面去走走了,外面你比我熟,就烦劳你帮我带路了。”柳无风哈哈一笑,云淡风轻道。

    炎照眉头一皱,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抹愁色,问道:“前辈所说的外面,是指的哪个外面?”

    柳无风也不理会炎照,将身上的貂裘长袍裹紧了一点,然后大步向前走去,好一会儿才传来他那雄浑有力的声音。

    “随意走走而已,炎照小友就权当是陪我这糟老头子游山玩水罢了,到时候老夫定然会给小友一笔不错的酬劳。”

    “老夫并非强人所难之人,小友若是不愿意,老夫觉不强求,我二人就在此分道扬镳,你继续完成你来罗刹族的任务,老夫便一个人出去闯一闯,不过,老夫有句话奉劝小友,我这笔酬劳,绝对会让小友满意。”柳无风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柳无风的身影渐渐模糊,炎照呆呆地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又望了望柳无风远去的方向,心中一阵茫然,饶是聪慧如他,也不明白柳无风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说柳无风的实力高出炎照太多,而且两人在各自族内的身份皆是非同一般,以两族剑拔弩张的关系,两人见面必然是生死大敌,不死不休。

    可柳无风自始至终都没有对炎照动手,甚至两人的关系根本不像敌人,更像是忘年之交,炎照在柳无风那里没有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甚至感觉到柳无风根本就没有对他设防,这让炎照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对柳无风出手。

    但炎照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一来炎照对偷袭之举极为不齿,二来他也清楚,以柳无风的实力,自己先发难的话,不是明智之举。

    权衡再三之后,炎照一边将酒壶封好,一边朝着柳无风的方向急掠而去。

    两人就这般在罗刹族行进了四五日之后,终于到了一处积雪较少的地带,炎照也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地方比之前到过的地方暖和很多。

    柳无风突然停下,看了炎照一眼,悠悠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炎照这一路来,对周边的风景和地形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以柳无风的性格,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这么一句话。

    炎照并没有急着回答柳无风,而是仔细地看了看周边的地形,他们所处的地带,只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山地,在罗刹族随处可见。

    但不知为何,炎照却隐隐感觉到周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这种气息说不上来,但却有如此真切,他立即将目光转移到了柳无风身上,可柳无风却跟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炎照。

    炎照知道这种气息不是从柳无风身上发出的,便凝神感应,片刻之后,终于感受到了那气息的来自于前方不远处。

    他快步朝前方走去,越往前走,那股异样的气息就越强烈,而随着他的不断靠近,一个约十丈见方的深坑出现在眼前。

    那深坑看似很普通,炎照站在深坑边缘,一眼就能看到坑底那凌乱的巨石堆,但让炎照大为震撼的是,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暗气息缓缓在坑内飘动,隐隐还能从那股黑暗气息中看到模糊的人影。

    那黑暗气息时而飘落谷底,时而窜上天空,但只要一到达坑顶,就会立马离开,就像是遭受到了什么痛苦一般。

    炎照静静地看着这诡异的情景,直觉告诉他,这黑暗气息定然是不祥之物,但却有感觉到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接触过这种气息,他努力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

    柳无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炎照身旁,似乎是猜到了炎照心中所想,便叹息一声,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说起来,他和你炎家渊源颇深,若不是你炎家先祖将幽冥罗刹天封印四百多年,这下面的东西也不会留到今日。”

    炎照心头猛地一震,这个秘密他看的很重,一旦被外人知道,炎家先祖的声誉必然会受损,而作为受害者的凌楚,也会再深陷危险,而如今,这个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又被最危险的那个人所知晓。

    这一刻,炎照下定决心,为了炎家的声誉,也为了凌楚的安危,他必须得站出来,去直面这个这个世间最危险的人物,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也必须得尝试。

第二十三章 幽冥

    柳无风的一席话,让炎照明白,这深坑中的黑色诡影,与幽冥罗刹天有着很大的关系,更让炎照害怕的是,柳无风已经知道了幽冥罗刹天是被炎家藏匿了四百多年,柳无风既然能够知道这件事,那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凌楚的存在。

    炎照生性恬静,无欲无求,对人也始终是一片和气,遇事也是波澜不惊,但他心中有两件事,是他这一生中的逆鳞,一是姚飞羽,二是炎家声誉。

    所以,在柳无风道出这诡影由来之后,炎照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催动内力,炽热的火焰陡然从体内涌出,形成一条赤色的火龙缠绕在炎照身上,一柄充斥着火焰的荒火炎龙枪凌空出现,那枪上的火焰似是活物一般,不停地涌向枪尖。

    炎照的炎龙之力陡然迸发,周边的温度猛然升高,厚厚的积雪瞬间便融化了许多,紧接着又在火焰的炙烤下化作蒸腾的雾气缓缓上升。

    那原本在坑顶盘旋着的诡影,在炎照释放出炎龙之力的瞬间,便猛地窜到了坑底,似乎对炎照的火焰极为忌惮。

    柳无风眉头微微一皱,望着已被火焰包裹住的炎照,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平日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郑重道:“炎家的炎龙之力果然名不虚传,但炎照小友也不必要如此大动肝火。”

    炎照慢慢将荒火炎龙枪抬起,指向柳无风,从火焰中中传来炎照那低沉却满带杀气的声音,“炎家声誉不可毁,幽冥罗刹天必不能交还于你,若前辈非要与炎照为敌,炎照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不会让前辈如愿。”

    “唉,你如今的玄术已进入天玄境,放眼整个天下,能够与你匹敌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是老夫,想要将你拿下,也需要付出不小代价,念你这一身本领修炼不易,况且你是炎家独子,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你炎家的香火就断了,老夫无意与炎家为敌,只要你不阻拦老夫,我以罗刹王的名义向你保证,四百多年前的事不会声张出去,你炎家的声誉不会受损,罗刹族也不会怪罪你炎家封印幽冥罗刹天。”柳无风叹了口气,幽幽道。

    炎家封印幽冥罗刹天四百多年,使得罗刹族历代罗刹王均不能成神,若是换做别的罗刹族人,绝对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但柳无风知道,罗刹族与灵族大战即将爆发,在这个紧要关头与炎照为敌,绝不是明智之举,是以不愿意与炎照起纠纷。

    炎照听得柳无风的话,倒是大感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能够不计较炎家藏匿幽冥罗刹天,但即便如此,炎照的长枪还是没有放下,杀气也没有减淡。

    “炎照相信前辈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炎家先祖藏匿罗刹天数百年,错在炎家,炎照愿代先祖受罚,愿听前辈发落,”炎照说话,话锋却是突然一转,“但幽冥罗刹天绝不能交还,前辈若是要执意收回幽冥罗刹天,那便请先收下炎照的尸体。”

    柳无风无奈一笑,摇头叹息数声,淡淡笑道:“老夫若真想与你动手,早在初次见面时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你我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恩怨,幽冥罗刹天本就是我族所有,炎家将其藏匿数百年,如今罗刹族将其收回,也算是物归原主,为了一个本就不属于你炎家的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说完,笑容渐渐消失,又道:“而且据我所知,你心仪之人是人族姚飞羽,幽冥罗刹天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为了她和我拼命,值得吗?”

    炎照轻哼一声,道:“炎家所犯之错,炎照自会偿还,但幽冥罗刹天因我炎家先祖,受苦四百多年,炎家有愧与她,炎照护她,一来是赎罪,二来也是不忍看前辈拆散这对神仙眷侣。”

    “小友这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柳无风试探性地问到。

    “炎家声誉与幽冥罗刹天,炎照一定会用性命守护,除此之外,再无余地!”炎照的语气异常坚决。

    柳无风听后,突然一阵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敬佩、自嘲与无奈,但唯独没有愤怒。笑声过后,柳无风突然大声道:“没想到啊,炎家倒是出了你这么有种的后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说完,突然拍了拍手掌,道:“好了,戏都落幕了,你们几个都出来吧。”

    听闻柳无风的话,炎照心中一惊,他忙用玄术感知周围,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与人的气息,但听柳无风这话,很明显周围有人藏着。

    柳无风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慢慢响起,炎照又惊又疑,忙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当看到走来的几人时,心中的惊骇更是难以言表。

    当先一人是一名女子,体态丰腴,身着紫色绣袍,脸上笑意盈盈,显得风情万种,看年纪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其容貌绝美,丝毫不输年轻少女,反而多了一丝妩媚。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老者,老者年事已高,白须白发,但脸上神气十足,并无一点老态,气息平稳有力,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身后一把血色大刀看起来颇为骇人。

    炎照一见到这两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凌霜宫主,凌老前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凌霜冲着炎照妩媚一笑,并未回答炎照,而是走向柳无风,先按照罗刹族礼节,对着柳无风跪下行礼,凌术见状,虽有些不愿,但见到凌霜如此,也只好跪下行礼。

    但二人还未跪下,就感觉到一股磅礴无比的气势朝二人涌来,将两人半跪下的身子给扶了起来。

    柳无风淡淡一笑,道:“凌宫主和凌长老身份尊贵,可不必对本王行此大礼。”罗刹族人出现之后,柳无风的自称也是改变了。

    凌霜见状,便躬着身子,恭敬道:“飞雪宫宫主凌霜,携家奴凌术,见过罗刹王。”凌术老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也跟着躬身行礼,但却不发一语。

    柳无风淡淡的点了点头,冲着炎照道:“你们既然认识了,那本王就不再为你们引荐了。”

    炎照看到凌霜二人,诧异道:“凌宫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凌霜笑了笑,道:“前几日便接到罗刹王的传信,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没想到等来了炎龙圣君。”

    炎照听完,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柳无风安排好的,以炎照的实力,凌霜二人隐藏在这里没有被他发现,想来一定是罗刹王利用玄术将他们的气息给掩盖住了。

    柳无风似乎是猜到了炎照的想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着凌霜慢慢道:“刚才的情形凌宫主也看到了,炎家将幽冥罗刹天囚禁数百年,对凌家虽有不可饶恕的罪过,但看在炎照拼死也要守护幽冥罗刹天的份上,这笔恩怨,应该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柳无风的话,再次让炎照杀意暴涨,先前的话,顶多只能证明柳无风知道炎家和幽冥罗刹天的关系,但现在的话,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幽冥罗刹天就是凌家的人,那想必,凌楚的身份他也已经知道了。

    让炎照意外的是,凌霜二人在听了柳无风的话之后,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和震惊,反而是一脸平淡,仿佛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早就料到了一般。

    对于凌霜二人的表现,柳无风似乎也并没有在意,他自顾自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没有丝毫天下至尊的样子。

    “本王知道凌家的家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家族大于天’,本王传信让你们到这里的时候,想必你们就已经猜到,本王知道幽冥罗刹天是你们凌家人,”柳无风顿了顿又道,“凌家在罗刹族势力颇深,对罗刹族的功劳本王也是记在心里,以本王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宁可背叛本王,也不会把幽冥罗刹天交于本王。”

    凌霜脸上笑意不减,语气温柔但却坚决,“此处是上一任幽冥罗刹天诞生之地,王上传信凌家在此接驾的时候,凌家就已经猜到,家族的秘密定然守不住了。王上贵为罗刹族族长,所有罗刹族人都是王上的臣民,飞雪宫虽在罗刹族屹立千年不倒,实力强劲,但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全族,必然是毫无胜算。”

    柳无风点了点头,道:“可是你们还是要孤注一掷,与本王为敌?”

    凌霜笑了笑,道:“没办法,家族大于天,更何况,这一次要守护的还是我凌家先祖,凌家若是弃先祖不顾,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换一个本该在几百年前就死去的人,孰轻孰重,凌宫主掂量好了吗?”柳无风的话语中,既有惋惜,也有劝诫,还有威胁。

    “先祖大于天!”凌霜短短的一句话,却是把之前的家族大于天换成了先祖大于天,这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望着凌霜脸上决绝、坚毅的神情,柳无风心中竟隐隐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良久后,柳无风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凌宫主执意如此,那本王也不再废话了。世人皆说‘罗刹无情’,可本王并非无情之人,凌家对罗刹族劳苦功高,本王亦不忍看你凌家覆灭,幽冥罗刹天对于本王来说,并非不可舍弃。”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一惊,即便镇定如凌霜,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本王对成神并不敢兴趣,幽冥罗刹天消失数百年,对我罗刹族也并无影响,本王原本也无意追查幽冥罗刹天下落,只因灵族有意对我罗刹族进军,为保罗刹族无虞,本王才有意成神,若是你们三人能答应本王三个条件,本王便不再插手此事。”

    炎照闻言,手中长枪慢慢放下,周身火焰蓦地消失,随即与凌霜对视一眼,见到凌霜微微点头后,便恭声道:“前辈请讲。”

    “此事根源在于灵族有意北伐挑起两族战争,罗刹族素来无吞并天下的野心,但若他族来犯,罗刹族也绝不退让半步,你们若能保证灵族不北伐,本王自然不会对幽冥罗刹天有什么想法。”

    凌霜闻言,将目光转移到炎照身上,毕竟灵族内部的事务,她身为外人也无法插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炎照身上。

    炎照看着凌霜那希冀和满怀期待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他深知这场战争是一场不义之战,但做这个决定的,却是沈长风和长孙寒这两个在灵族最有权势的人物,他也明白想要组织这场战争有多苦难。

    但如果不阻止这场战争的话,不仅无数的人会死于战争,就连炎家的声誉、凌家的性命和凌楚的安危都保不住。

    思索再三之后,炎照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炎照一定会尽力阻止这场战争。”

    柳无风见状也不废话,紧接着道:“幽冥罗刹天是我族罗刹王成神的必要条件,同时也有许多外族人对幽冥罗刹天觊觎已久,只不过他们没那个胆子出手争夺,但如今幽冥罗刹天身处灵族那虎狼之地,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本王虽不愿强行将幽冥罗刹天收回,但也绝不允许灵族人对幽冥罗刹天有所进犯,既然你们能让本王放弃将她收回,那你们便保护好她,否则,本王还是会出手。”

    凌霜闻言点了点头,道:“王上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先祖,待她生产完毕,再送她离开灵族,只要离开了灵族,她就不会再有危险?”

    柳无风听了凌霜的话,眼中精光陡盛,脸上满是震惊,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她有身孕了?”

    凌霜虽不愿让柳无风知道这件事,但毕竟纸包不住火,只能点头承认。

    柳无风闻言失神落魄般喃喃道:“看来这都是命啊,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她的造化了,这也是我罗刹族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炎照闻言大为不解,看到柳无风如此失态,他猜到了凌楚怀有身孕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追问道:“凌姑娘怀有身孕,会对罗刹族带来什么后果?”

第二十四章 精魄

    凌霜无奈叹息一声,满是焦虑道:“先祖被幽冥罗刹天选中之时,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之后又离开罗刹族,被封印了数百年,对于幽冥罗刹天,想必她也不是完全了解。”

    她说完,朝着深坑中看了一眼,悠悠道:“相传在太古之初,因天地际遇,诞生了许多神明,在经过诸神之战以及岁月更替后,留下的神明越来越少,最后剩下的九位神明被世人尊为‘罗刹天’,第一位让九位罗刹天同时选中的人,拥有了不老不死和通天彻地的能力之后,被世人尊称为神,这位神后来根据世人的血脉,将天下人分成了罗刹族、灵族、鬼族和人族,而拥有罗刹天血脉的先民,便是后来的罗刹族人。”

    凌霜顿了顿又道:“有机会得到罗刹天的选中,这在整个罗刹族都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在罗刹族的历史里,历代被罗刹天选中的人,最后都会为了罗刹王的成神大业而自愿将体内的罗刹之力献祭给罗刹王。”

    炎照听完,心中泛起一阵不安的感觉,皱眉问道:“献祭了罗刹之力的人会怎样?”

    凌霜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柳无风,然后才缓缓道:“献祭出罗刹之力的人,会失去因为罗刹之力而带来的异能,自身倒不会有什么损伤,罗刹族人为了感激他们的大义,必定不会亏待他们,所以他们的一生多半都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后代子孙也能够得到福荫。”

    “可先祖已经活了四百多年,幽冥罗刹天赋予她的异能是永生,如果她献祭出幽冥之力的话。”凌霜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炎照自然是听懂了凌霜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可是这与凌姑娘怀有身孕有什么关系?”

    凌霜朝前方走了几步,然后指着深坑内那团诡影,道:“上一任幽冥罗刹天是在这里降临的,凌楚先祖想必当年也是无意中经过这里,然后被幽冥罗刹天选中,这坑中的黑影是原本是幽冥罗刹天留下的一丝精魄,几百年来吸取天地之灵气,竟已有化成人形的趋势。”

    她说完,见炎照仍是一脸迷茫,便又补充道:“先祖身上的幽冥罗刹天少了一丝精魄,也正是缺少的这一缕精魄,注定了她身上的幽冥罗刹天并不完整,这原本对她本身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一旦先祖有了身孕,这个麻烦就会越来越明显,因为成亲之后,一部分幽冥之力已经转移到了云端身上,有身孕之后,剩下的幽冥之力又会慢慢转移到婴儿体内,在先祖生产之时,便是体内幽冥罗刹天的力量最为微弱之时。先祖数百年来不老不死,靠的便是这幽冥之力,一旦孩子出生,以这极为脆弱的幽冥之力,想要支撑先祖活下去,怕是极为困难。”

    炎照听完,心情无比沉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方才强作镇定地问了句,“事关凌姑娘的安危,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凌霜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为了防止幽冥罗刹天的精魄出逃,也为了防止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对这缕精魄有歪主意,所以历任罗刹王都会对她设下禁制,在她化为人形之前,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但幽冥罗刹天的精魄却因吸收了这些禁制上的力量,反而成长的更快。倘若她真的化成了人形,那她和先祖身上的幽冥罗刹天,是谁献祭给谁还不一定呢,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唯一的办法,便是趁她还未化作人形之前,将生产前的先祖带到这里。”

    说到这里,凌霜面有难色地看了看炎照,道:“只不过先祖身在灵族,因为云端的关系,必然会在各方势力的监视之下,想要将先祖带到罗刹族,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说到底也是因我炎家而起,当年炎家先祖带她离开罗刹族,也该由我炎家带她回来。”炎照一脸平静,但语气却极为坚定。

    凌霜原本就是想让炎照帮忙把凌楚带回罗刹族,但听到炎照主动承诺下来,一时间还是颇为感动,心中对炎照又多了几分佩服,道:“炎照圣君既然愿意帮忙,妾身便在此代凌家谢过了,我凌家也会派人暗中行动,到了灵族,还望圣君多多照应些。”

    炎照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柳无风脸上倒是看不出喜怒,只是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抛给了炎照。

    炎照一把将卷轴接过,并未打开,而是一脸狐疑地看向柳无风。

    柳无风淡淡一笑,道:“长孙寒派你到罗刹族来打探军情,你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去了,肯定是没办法交差的,以你的身份,他虽然不敢把你怎么样,但若是借此为由头,在沈长风面前参你一本的话,对你后面的行动也有所不利。这卷轴是我罗刹族的地图,各个城池要塞,以及守将兵马都一一标注在里面。”

    他看了一眼炎照,见炎照眼中有些犹疑,立马猜到了炎照心中所想,笑道:“炎照小友大可放心,本王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给你一幅假地图骗灵族上当。虽然古语有云,‘兵不厌诈’,但没有人比长孙寒更明白这个道理,在他面前耍这些心机的话,倒是班门弄斧,贻笑方家了。他贵为天下兵道至尊,这地图他一看便知真假,本王若是给他一幅假地图,也必然瞒不过他。”

    炎照心思被揭穿,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以他恬淡的性子,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又是敬佩又是疑惑道:“前辈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灵族手上,就不怕两族开战的时候,对罗刹族不利吗?”

    柳无风大大咧咧一笑,道:“这地图中所标注的罗刹族兵力,既没有隐藏实力,也没有夸大其词,沈长风和长孙寒虽好大喜功,但也不至于为了所谓的功绩强行出兵北伐,我相信他们看了这卷地图之后,也该冷静冷静了。沈长风想北伐罗刹族,成千古未有之霸业,那也必须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柳无风说完,话锋突然一转,又问道:“凌楚的丈夫,名叫云端?本王听说他是人族的第二位圣君,也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天下第九位圣君?”

    见炎照点了点头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问了句,“实力如何?”

    炎照略有思索,道:“晚辈并未见到云兄弟出手,但听传言,他在腾龙之时,曾一招重伤鬼族二长老易江湖,实力想必已至圣玄境中品。”

    柳无风闻言,竟有些小小的吃惊,有些不相信道:“易江湖虽只是个二流角色,但已是圣玄境中品的境界,云端能一招将其重伤,至少也该是圣玄境上品才对。”

    炎照见状便解释道:“晚辈曾打听过此事,易江湖当时怀有轻敌之心,是以才被云端一招重伤。而且,玄术境界仅仅只是依靠内力的强弱划分的,云端体内有罗刹之力,又是魔尊诸葛长鸣的唯一弟子,修炼有鬼族至高心法阴鬼咒,还修炼有人族至高心法圣王功,是以内力充沛,但却因为心善,没有修习多少威力强劲的外门武功,若是单比拼内力的话,自然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真正与人较量之时,也许会吃亏。”

    他不想让云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所以故意将云山为云端传功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实际上云端体内还有着灵族的内力。

    柳无风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假,凡进入圣玄境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圣玄境后,一个品阶的差距便是天壤之别,但以往品阶低者胜过品阶高者的也有不少,古安民也曾一剑敌退过甘慕闲。但云端小小年纪年纪能有此际遇和修为,倒也确实是个天才,本王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只可惜以本王的身份,不能离开罗刹族。小友这次回到灵族之后,还请将我的一句话转告给他。”

    炎照微微躬身抱拳,道:“前辈请讲,晚辈一定将前辈的教诲转告给云兄弟。”

    柳无风随意甩了甩手,道:“教诲谈不上,你只需要告诉他,幽冥罗刹天是我罗刹族的图腾,按理本王是一定要收回的,但看在凌家的面子上,本王就不拆散他们了。但那未出生的孩子,体内有一半是我罗刹族的血脉,也算半个罗刹族人,他若是想保护妻小周全,光凭他圣君的身份还不够,得拿出些真本事来。”

    炎照点了点头,答应道:“前辈的话,晚辈一定带到。”

    柳无风点了点头,转而对凌霜道:“凌家对罗刹族的忠心,本王从未有过半点怀疑,本王也尊重你们家族的组训。但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倘若灵族真的打进来了,飞雪宫可是罗刹族第一道防线,到时候可不要掉以轻心了。”说完,也不再理会众人,转过身慢悠悠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凌霜和凌术对着柳无风离去的方向重重行了一礼,决然道:“王上大义,飞雪宫铭记于心,万死难报王上大恩,绝不会让灵族军队进入罗刹族半步。”

    待柳无风的身影消失在三人视线中之后,凌霜这才笑着对炎照道:“炎照圣君上次走的过于匆忙了些,还未到飞雪宫做客。圣君千金之躯,在罗刹族风餐露宿如此之久,受了不少罪,不妨随妾身到飞雪宫聚上一聚,也好让飞雪宫一尽地主之谊。”

    也许是因为炎照先前的举动,凌霜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是从心底里发出。

    炎照略一思索,笑问道:“炎照造访罗刹族,按理说本该拜访飞雪宫,只是一来凌楚姑娘的事情一天也耽搁不得,炎照急着回灵族;二来,凌楚姑娘被我炎家囚禁数百年,想必凌家族人对我凌家是恨之入骨,炎照此时到飞雪宫,只怕有些不合适,凌宫主如此聪慧,必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仍然坚持让炎照进飞雪宫,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吧?”

    凌霜嫣然一笑,也不再遮掩,道:“炎照圣君快人快语,那妾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适才妾身说过,将凌楚先祖带回罗刹族一事非同小可,这中间还需要圣君的帮忙,但我飞雪宫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飞雪宫也要派人随圣君到灵族,暗中行事。”

    炎照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道:“凌宫主信不过炎照?”

    “圣君言重了,”凌霜笑了笑道,“这件事难度不小,飞雪宫怎忍心让圣君一个人扛着,况且,先祖身在虎狼之地,身边多个人照顾着,妾身也放心一点。”

    炎照脸上平静,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微微笑道:“凌宫主考虑周全,只不过罗刹族人进入灵族,很快便会被察觉,如此一来,对事情反而不利。”

    凌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圣君说的是,所以妾身这次派出的人,并不是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手和高手,若是一个不知名的晚辈随圣君一起回去,应该不会让人起疑吧?”

    炎照点了点头,心中虽觉得多一个人回去必然会多一些麻烦,但只要不是像凌术那种大人物,自己应该都能应付过去,是以也没有反对。

    凌霜见状笑的更开心了一些,道:“正是因为跟随圣君回灵族的人初入江湖,对罗刹族之外的事情一概不知,需要圣君一路多加照顾,所以才需要到飞雪宫内详谈。”

    炎照闻言,也不再推辞,将卷轴收入怀中,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霜正要动身,炎照却突然叫住了她。

    “凌宫主请留步,炎照还有一事不明。”

    凌霜有些不解地看向炎照,见炎照一脸凝重,知道他接下来说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便道:“圣君请说。”

    炎照见状,道:“凌楚姑娘是幽冥罗刹天,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罗刹王是如何知道的?”

第二十五章 御兽

    凌霜听了炎照的话,脸上并未有任何吃惊,似乎是早已料到炎照会问这个问题,冷静道:“即便圣君不问,我也会问圣君的,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罗刹王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得知。”

    炎照点了点头,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道:“我与罗刹王初见的那一日,他便告诉我,有人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凌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难道这个交易,就是幽冥罗刹天的下落?”

    炎照点头,淡淡道:“凌宫主猜得没错,通过这笔交易,罗刹王知道了幽冥罗刹天的下落。”

    凌霜看了一眼炎照,略有些好奇地笑了笑,问到:“我很好奇,告密的那个人,从罗刹王手里交易到了什么。”

    “我的命,”炎照说着,见凌霜与凌术一脸的不可置信,便有补充了句,“罗刹王说了,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把秘密告诉给罗刹王,罗刹王就答应留我一命,让我平安回到灵族。”

    一旁从未开口说话的凌术突然笑了笑,笑声中却满是不屑与愤怒,然后冷哼了一声,怒喝道:“我就知道你们灵族人信不过。”

    凌霜见状,赶紧制止凌术,“凌叔叔,炎照圣君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相信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凌术闻言,脸上的怒气这才慢慢消散了些,但又觉得拉不下脸皮给炎照赔不是,只好一甩长袖,闷哼一声,板着一张脸不去看炎照。

    凌霜看到凌术这个样子,一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缓缓朝炎照道:“凌叔叔性子急,圣君不要介意。适才圣君说言,妾身已经明白了,只不过这人愿意用幽冥罗刹天的下落来换取圣君的平安,想必与圣君关系匪浅,圣君可有怀疑的人。”

    炎照没有任何迟疑地摇了摇头,沉吟道:“炎某虽有不少好友,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是谁做的这个交易。”

    凌霜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好在罗刹王没有成神的执念,这个人既然如此看重圣君的性命,必定不会是圣君的仇敌,万幸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灵族人,不然的话,以灵族对罗刹族的忌惮,一定不会放过先祖。”

    炎照点头表示赞成,道:“这件事情,待我回到灵族后,会彻查此事,一定不会再让人威胁到凌楚姑娘的安危。”

    凌霜点点头,对炎照道:“妾身略备了些薄酒,还请圣君飞雪宫内一叙。”

    炎照抬头看了看远方灵族的方向,转而又看了看深坑内那已渐成人形的幽冥诡影,然后点了点头,跟着凌霜与凌术朝飞雪宫的方向行去。

    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一大队人马在浩瀚无垠的草原上快速行进着,马蹄声响,尘土飞扬。

    这队人马约莫二三十人,每个人都穿戴者银色铠甲,带着刀剑斧枪等各式兵器,其中几人手里扛着一杆绣着“火红色凤凰”的战旗。

    四族里,罗刹族以罗刹天为图腾,灵族以龙为图腾,鬼族以玄龟为图腾,人族因人皇为女子的原因,以凤凰为图腾,而在四族之外的孤云城则以麒麟为图腾。

    这几面绣着凤凰的战旗正是人族的战棋,一行人则是数月前随云端从人族前往灵族的人族将士。

    在人群中,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格外显眼,在马车外,一个身着褐色短衣,面容冷峻的独臂男子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正是狼刑。

    狼刑一脸警惕,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时不时地往四周眺望,见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才稍稍放心了些。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因为是云端的亲随,是以人族的士兵都将他视作这次归途的领头人。

    其中一名模样稍显稚嫩的士兵,见狼刑始终一脸警惕,忍不住说到:“狼大哥,这里是灵族的地界,寻常的土匪强盗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实力高强的人物,也不会没有这个眼力见,敢来打劫人族的宫主和圣君的儿子,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狼刑听了那士兵的话,并没有搭理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他清楚地记得临行前凌楚的担忧,以他对凌楚的了解,此行绝不可能顺利,毕竟,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灵族。

    那士兵讨了个没趣,也知道平日里狼刑就不爱说话,是以倒也没往心里去,尴尬地笑了笑之后就不再多话。

    这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起一角,只见雪阳从里面探出个脑袋,她望了望马车外的景色之后,又看了看将身子蹦的笔直的狼刑,有些担心的问道:“狼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狼刑听到雪阳话里的担忧,猜到她应该是听到了刚才那士兵的话,便轻轻摇了摇头,虽没有转过身,但说话的语气却比平日柔和了些,“没什么事,你放心吧。主公和夫人将小公主和少主的安危都交到我的手里,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没办法向主公交代,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雪阳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帘子,回到马车内,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阿月和云帆,只见云帆正在打着盹儿,口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阿月则一脸调皮地盯着云帆坏笑着,忍住不笑出声来。

    看着这一幕,雪阳心里只觉得无比的舒适,轻轻道:“还是小孩子好啊,没有那么多烦恼和心事。”

    阿月听到雪阳的话,转过头冲雪阳嘻嘻一笑,有些不服气道:“才不是呢,小孩子也有烦恼的,只是你们大人不知道而已。”

    雪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这些日子她和阿月已经很熟悉了,虽说阿月是人族公主,但在云端面前却始终是个小女孩儿,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是以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她这个人族公主的身份。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地停了下来,阿月和云帆飞快地朝前方甩了出去,幸亏雪阳这段时间跟着云端学了些防身的功夫,她赶忙稳住身子,将两个孩子给抱住,这才没让两个孩子飞出车外。

    云帆从睡梦中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阿月和雪阳,阿月同样也是一脸茫然,只有雪阳是如临大敌般,脸色不太好看。

    紧接着,车外刀剑出鞘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一声“保护公主和少爷”的声音响起,阵阵散乱的马蹄声也迅速向马车靠近。

    雪阳紧紧护住阿月和云帆,透过帘子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马车已经被人族士兵给团团围住,狼刑的手里已不是马车的缰绳,而是那支可以御狼的骨笛。

    在人群正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几个人影正在慢慢靠近,在距离人群两三丈距离地方才停了下来。

    来者一共四人,清一色地穿着黑色斗篷,将全身罩在里面,脸上则带着略显狰狞的佛门金刚面具。

    狼刑握紧手中骨笛,心中一阵不安的感觉袭来,他分明一直观察着这周围方圆的一举一动,以他的听觉和视觉,方圆一里地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可自己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这几人的气息,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光凭这一点,狼刑就可以断定,这几人的实力远高于自己。

    想到这里,狼刑对着那几人沉声道:“不知道诸位是何方神圣,我等途径此地,无意叨扰,还望诸位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去。”

    那几人相互望了一眼,低声交谈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人走了出来,用一种沙哑无比的声音对着狼刑说到,“我家主人想请诸位做客,还望诸位莫要推辞。”

    狼刑借势问道:“敢问你家主人名号?”

    那人似乎没料到狼刑会问这个,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后面一人一把将他拉到后面,转而用一个同样沙哑无比的声音大声道:“我家主人说了,不能告诉你们,等你们到了地方,见了我家主人就知道了,我家主人还说了,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狼刑冷笑一声,道:“阁下盛情相邀,本不该拒绝,只是我们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恕难从命了。”

    那人听了之后也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大大咧咧道:“你们有急事?那好吧,那我们就不留你们了,下次碰到了再请你们。”

    此话一出,人族士兵全都吃了一惊,连狼刑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人见到狼刑等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哟!”,那人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屁股一痛,紧接着就一个趔趄往前方扑了过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屁股上的一个脚印,伸出手拍了拍,然后冲着后方就骂道:“哪个混蛋踢得老子?”

    “蠢货!滚开。”突如其来的一个女子声音从后面那三个人中传来,一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刚才还在骂人的那个人顿时就蔫了下来,低垂着脑袋慢慢走到几个人中间。

    很快,一个同样穿着黑色斗篷,带着佛门金刚面具的人走上前几步,对着狼刑道:“我家主人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但马车内的两个小孩儿必须得留下,只要小孩儿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

    这人的声音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子声音,声音婉转清亮,但音色却不似女子声音那般柔和,反倒是多了一种刚强。

    狼刑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问道:“你们既然知道马车里面是两个小孩儿,那就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人族的小公主和云端圣君的义子,我们几个就是专门为了他们来的。”

    狼刑慢慢将骨笛拿了出来,道:“阁下既然知道小公主和小少爷的身份,就应该知晓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你们敢打他们的主意,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黑衣人脸上看不出喜怒,沉默一阵之后,缓缓道:“这个就不劳阁下担心了。”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狼刑手中的骨笛,冷冷道:“我知道你能够御狼,但我向你保证,你就算把这破笛子吹开花儿,也不会有一头狼敢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突然朝着狼刑迈出一步,而就是这一小步,立刻就让狼刑这边的军马躁动不安起来,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不停地嘶鸣着。

    狼刑心中吃惊不已,诸葛长鸣曾告诉过他,御兽之术分三品。

    下品御兽术乃是‘以声御兽’,或模仿其天敌的声音令其恐惧,或模仿其同类令其跟随,以此达到御兽的目的。

    中品御兽术乃是‘以术御兽’,这个‘术’指的便是玄术,但凡玄术高超者,皆可以用内力驱使野兽。

    上品御兽术极为少见,被称为‘以气御兽’,这种御兽术是没办法学到或者传授的,能够掌握这种御兽术的人,要么是先天的万兽臣服体质,要么便是后天机遇使血脉得到改变。能够以气御兽的人,即便没有一丝内力,不用任何举动,也能够号令万兽,这等体质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狼刑并未从那人身上发现半点内力,也没见他发出任何声音,但从马群的表现来看,这应该就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上品御兽术,也难怪她能够如此肯定,自己的御狼术在她面前不会有用。

    他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御兽,在被诸葛长鸣救下指点后,他的御狼术更加精进了不少,但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他的御狼术实在拿不出手。

    狼刑武功稀松平常,没有了御狼术,自己这一行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想到阿月和云帆的安危,狼刑头上的汗珠开始不停地滚下。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狼刑的窘态,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得意了起来,戏谑道:“乖乖交人吧。”

第二十六章 龙神殿

    狼刑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退让,骨笛指向黑衣人,扬声道:“放马过来吧,我倒想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人族士兵闻言,也全都把各自的兵器拿了出来,护住马车,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那黑衣人闻言叹息一声,无奈道:“既然你们执意寻死,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都是各为其主而已,到了下面,可不要告我们的状。”

    她话说完,又往前跨了一大步,人族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涌了上来,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但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之下,根本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坠下马车。

    黑衣人一见到那个身影,立马停了下来,将内力散去,众人这才恢复如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狼刑感觉到身后有异,立马纵身后跃,一把将那娇小的身躯扶稳,看清楚那身影之后,才恭敬道:“阿月公主,外面危险,你先到里面去,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和小少爷有事的。”

    阿月冲着狼刑暖暖一笑,并没有回到马车里面,而是站直了身子,望着那几个黑衣人,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坚毅与决绝,没有一点害怕。

    最前方的那个黑衣人见到阿月之后,不知为何,竟从心中生出一种敬畏感,她微微躬身,抱拳道:“阿月公主,在下奉命接公主殿下和小少爷到敝府做客,还请阿月公主和小少爷移驾。”

    阿月看了看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心底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小手突然指着那黑衣人,一本正经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肯定也知道我云端叔叔了,你如果敢劫持我们,我云端叔叔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一声,道:“云端圣君的威名,在下自然是听说过,但在下此番是奉命接二位,云端圣君怪罪下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下以性命保证,公主殿下和小少爷只要跟我们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事。”

    阿月闻言,俏脸一寒,冷冷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不就是想用我和云帆弟弟来要挟云端叔叔吗?告诉你们,我云端叔叔早就料到会有人对我们图谋不轨,一早就安排了高手暗中保护我们,你们要是识相的话,赶快离开,我云端叔叔一向宅心仁厚,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的。”

    几个黑衣人闻言顿时一阵大笑,那名女子则强忍住笑意,笑嘻嘻问道:“哦?看来云端圣君考虑的十分周到嘛,敢问公主殿下,这执行护送任务的高手,是哪一位?不妨说出来听听,兴许在下还认识呢。”

    阿月听到这话,一时呆了呆,然后在脑海里思索自己知道的那些灵族高手,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哪一个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云帆那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阿月姐姐,这里是玄机观的地方,青竹道长和爹爹关系要好,用青竹道长吓吓他们。”

    云帆应该是怕那伙黑衣人听到,是以说话的声音细如蚊蝇,但只见那黑衣人耳朵微微一动,然后又笑了一声,道:“小少爷好计谋啊,想用玄机观首徒来吓唬我们,只可惜,我们胆子大得很,光凭青竹道长,还吓不倒我们。”

    阿月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已经被黑衣人看穿,一时间又气又急,忍不住连着跺了跺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也不再客气,正要向前走去,却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一个极为清脆冰冷的声音传来。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劫持人族公主和圣君义子,你们胆子确实是大得很,难怪连我玄机观首徒也镇不住你们。”

    这个声音一响起,在场所有人无不吃惊,众人听那声音明显是来自于阿月身边,但在阿月身边除了人族众人外,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黑衣人听到“玄机观”三个字,心中暗道不妙,她明白,对方能够一直隐藏在人族的队伍里而不被自己发现,实力明显要远远高出自己,一念及此,她忙收敛心神,说话的口气也谦恭了起来。

    “不知是玄机观的哪位前辈驾临,在下并非有意诋毁玄机观,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黑衣人话音刚落,就见到在阿月身旁一丈距离不到之处,一阵雾气突然出现,在那雾气消散之后,一个身着青色道袍,挽着道髻,一手提着拂尘,一手结着法印的道姑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道姑的身材细长高挑,面容也十分俊美,给人一种超凡脱俗、出尘绝艳的感觉,年纪约莫在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脸上却无半点稚嫩之气。

    “云隐!”黑衣人看清那道姑的模样后,惊呼出声。

    那道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冲着那黑衣人淡淡道:“你既然识得我玄机观云隐秘术,想必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黑衣人心中叫苦不迭,只好躬身抱拳道:“见过晓玉道长。”

    晓玉微微点了点头,道:“适才阿月公主和小少爷所言不假,云端圣君托我师侄护送他们回人族,我青竹师侄有要事脱不开身,便由贫道代劳了。”

    黑衣人闻言一惊,心中半信半疑,犹豫了一阵之后,突然一咬牙,道:“晓玉道长,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一家人,还望晓玉道长能够不要插手此事,否则,不但我们教不了差,晓玉道长也会受到连累的。”

    晓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才插手此事救你们性命,如果我不出面,你刚才再往前踏出一步,定会身首异处,你们想要回去交差,那也得有命回去才对。”

    黑衣人心中迷惑,正要发问,却见到晓玉一改先前的倨傲,朝着远方大声道:“前辈,剩下的路,便由晓玉护送了,还望前辈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饶过他们这一次。”

    晓玉的声音夹带了内力,传出去很远很远。

    很快,一个雄浑有力、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听到这个声音,几个黑衣人冷汗不停地流下,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原来除了晓玉,竟然还有一个绝顶高手在暗中保护人族众人,如果晓玉没有出面阻止的话,自己一行人恐怕早就没了命了,想到这里,他们只觉得后怕不已。

    那苍老的声音消失后不久,晓玉这才对着几个黑衣人道:“回去之后,告诉你们主子,这事情瞒不过云端圣君,让他亲自到云端圣君面前请罪,倘若云端圣君将此事告到灵帝那里,别说是你们,就连我舅舅都会受到牵连。”

    黑衣众人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不停地点着头,等晓玉吩咐完之后,才逃命般地离开了这个差点丢掉性命的地方。

    待黑衣众人离开之后,晓玉这才转过身,见到阿月之后,她脸上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些,抱着拂尘微微躬身道:“贫道晓玉,见过公主殿下。”

    阿月心中感谢晓玉出面解围,便笑着对晓玉道:“道长客气了,若不是道长出面,我们今天只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晓玉笑着摇了摇头,道:“即便贫道不出面,有那位前辈在,公主殿下也不会有事。”

    阿月心中不解,一脸疑惑地问道:“道长说的那位前辈是?”

    晓玉笑了笑,道:“贫道能隐隐感觉到他的那股真气,已经到了圣玄境上品了,在灵族除了几位圣君之外,能有这种本事的,估计只有古安民前辈了。”

    “剑神!”听到晓玉提到古安民的名字,狼刑忍不住惊呼出声。

    阿月倒是对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了解不多,但在心里还是把这位“恩人”的名字记了下来,她开心一笑,道:“云端那家伙,总算还知道派人保护我们,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就放心我们这么几个人回来。”

    晓玉看了看远方,道:“再往前行半日,就是两仪城了,大伙可以在城内歇息一日再上路。”

    阿月很懂事地点了点头,道:“晓玉姐姐要不到马车里面坐一坐吧?反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要一起。”

    晓玉听到阿月叫自己姐姐,脸上笑了笑,道:“好,贫道就不推辞了。”

    一进入马车,就看到云帆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便打趣道:“肖千羽那丫头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胡闹,居然把刘家小少爷送给云端当义子。”

    云帆听到晓玉的话之后,故作老成地起身对着晓玉鞠了一躬,奶声奶气道:“云帆见过晓玉道长。”

    晓玉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冲着云帆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与你师父,还有甘青羽师伯从小便认识,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姑姑也是可以的。”

    云帆看了阿月一眼,然后挨到雪阳身旁坐下,突然开口问道:“听晓玉姑姑刚才的话,方才劫持我们的那些黑衣人和晓玉姑姑认识?”

    晓玉闻言也不遮掩,点头道:“谈不上认识,今日劫持你们的是龙神殿的势力,他们虽然是我舅舅的人,但我相信,这次行动应该是龙神殿自作主张,我舅舅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蠢事的。”

    她顿了顿又道:“龙神殿的人前两日就到了两仪城,这自然瞒不过玄机观的眼线,我师父得知你们回人族会经过两仪城,猜到了他们是想劫持你们,便吩咐我前来解围,一来我身上有长孙家的血,龙神殿的人也不敢对我太造次,二来我也确实有事要去人族一趟,正好和你们一起同行。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古安民前辈居然跟在身后做护卫。原本想着,古前辈出手的话,我就不用出手了。但奇怪的是,我感受到了古前辈的杀意,一向儒雅随和的古前辈居然动了杀心,我如果不出手的话,只怕他们几个全都要命丧古前辈的剑下了。”

    云帆听完,看了晓玉一眼,道:“我猜晓玉姑姑并不是要去人族,而是要去孤云城。”

    晓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中却暗暗称奇,云帆年纪虽小,但心智却极为成熟,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假以时日,在云端的教导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云帆毕竟还是小孩儿,见晓玉不再说话,自己也就不再追问,转而看向雪阳,问道:“爹爹和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雪阳心中一阵苦涩,这个问题她实在是答不上来,阿月见状,拍了拍云帆的小脑袋,安慰道:“放心吧,等我们回到人族了,他们就会回来的。”

    晓玉正在出神,听到这话之后,突然来了兴致,低声问道:“你不想你的亲生父母吗?”

    云帆闻言,眼里噙着泪,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道:“爹爹从小就告诉我,我必须要离开刘家,才能保住刘家所有人的性命,从我出生开始,就注定是要被送给别人的,爹爹怕时间久了舍不得将我送人,平日里根本就不见我。”

    晓玉无奈叹息一声,闭目养神,自顾自地喃喃道:“都说天底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可还是有那么铁石心肠的父母。”

    想到自己的遭遇,晓玉心中只觉得心头一阵难受,云帆至少还在亲生父亲身边待了几年,就算被送人,他也还有一个疼他爱他的义父。

    可自己从一出生就没见过那人,她小时候打心底里怨他恨他,可长大了之后,又总觉得恨不起来。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和那个抛弃妻女的负心汉有任何瓜葛,但二十多年了,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找他。

    晓玉不知道,自己和他之时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她从来没想过,也从来没敢想过。

第二十七章 父女

    灵族战龙圣君长孙寒府内,长孙寒面色阴沉的坐在大厅主位,一只手端着酒杯在嘴边把玩着,却没有真正的喝一口,他不时地瞥一眼大厅下面坐着的其他人,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

    在大厅两侧坐着五六人,脸色全都极为难看,他们有的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完全不敢抬头,有的则是看向长孙寒,希望从长孙寒口中得出一个结果,但只要和长孙寒那冰冷的目光一接触,就立马将视线转到一旁,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就这样沉默了盏茶功夫过后,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上的男子,先是看了看其他几人,又看了长孙寒一眼,终于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岳父大人,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鲁莽了,下面的手下不懂事,我也已经责罚过了,至于晓玉说的让我们亲自去给云端赔罪,依小婿之见,还是免了吧。”男子见长孙寒没有回话,便又接着说到。

    “龙神殿毕竟是灵族的大势力,灵族人也都知道龙神殿是依附于您的,云端的身份就算再尊贵,可这里也不是人族。倘若传了出去,让族人知道了,不止龙神殿威名受损,岳父大人您脸上也无光啊。”

    长孙寒闻言,慢慢将酒杯放下,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嫌弃鄙夷之色,他看了刚才那说话的男子一眼,寒声道:“子道啊,你以往可未曾让我失望过,可为何年龄长了几岁,见识却越发短浅了?”

    被叫做“子道”的男子姓关,正是灵族四大势力之一龙神殿的少主关子道,也是长孙寒的大女婿。

    关子道听到长孙寒的话,面皮不禁一红,有些不服气道:“岳父教训的是,但要小婿亲自去给云端赔罪,小婿可拉不下这个脸。”

    长孙寒闻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以后还要如何成大事。云端的身份非同小可,他归还了灵族的三百里草原,整个灵族上下都欠着他的人情,灵帝闭关之前特意嘱咐过我,让我万不可怠慢了他。你倒是会给我闯祸,居然敢劫持人族公主和他的义子。别的不说,那云帆虽为云端义子,但毕竟是刘豹的亲儿子,那刘豹发起疯来什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关心那所谓的脸面,你该关心的是你脖子上的脑袋。”

    关子道见长孙寒越说越气,心中多了些害怕,道:“岳父,我们也只是想把那两个小孩儿请到龙神殿而已,也不可能伤害他们两个的,小婿再怎么糊涂,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长孙寒死死地盯着关子道,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沉声道:“请?你到现在还说是请他们做客?你这是劫持人族公主和圣君义子!事情闹大了那就是两族纷争。你别忘了,刘豹虽然是我的部下,但灵帝可是他的亲姑父,动他儿子,你有几颗脑袋!我费劲心机拉拢云端,全都被你这混账小子给搅黄了。”

    大厅里的众人都是龙神殿的人,听到关子道被长孙寒骂了一顿,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关子道心中虽不高兴,但也知道长孙寒说的话没有危言耸听,只好任由长孙寒数落,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长孙寒骂了关子道之后,心中愈发心烦与郁闷,只觉得疲累无比,便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懒懒的对众人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算了,事已至此,再怪你们也没用了,你们下去吧,这件事我来善后。”

    关子道众人闻言如释重负,站起身朝长孙寒行了一礼,恭声道:“岳父早些歇息,小婿先告退了。”

    说完,带着众人离开大厅,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长孙寒那慵懒却又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这里是灵族都城,不是龙神殿的地盘,你们都老实点,不要胡作非为,要是被罗家的人抓住把柄,我可不会费力区搭救你们。”

    关子道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便带着人赶快离开了大厅,心中却对长孙寒后面交代的话不以为然。他知道,他这个岳父最是喜欢护犊子,只要自己没有闯下滔天大祸,他就不会不管自己。

    众人离开大厅之后,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长孙寒一人,在外人眼里,他是灵族高高在上的战龙圣君,权势滔天,他跺一跺脚,整个灵族都会颤动。可地位再高,身份再尊贵,在面对灵族这波诡云谲的局势时,他依然会感觉到疲于应对。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绣裙,划着淡妆的美丽女子慢慢走向到长孙寒身旁,她伸出手拿过桌上的酒杯,然后拿到鼻尖闻了闻,然后会心一笑,又慢慢将酒杯放下。

    长孙寒并未睁开双眼,只是略有些疲惫的说了句“你来了。”

    女子笑了笑,关切道:“父亲还在为姐夫的事情发愁?”

    “哎,烂泥扶不上墙啊。”长孙寒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年子道在同辈里是数一数二的人才,我才将你姐姐嫁给了他,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他就变得鲁莽冲动、目中无人了,以后我要是百年归老,长孙家交到他的手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长孙寒说完,终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儿,脸上的疲态也少了些,怜爱道:“怀蕊,为父就你姐姐和你两个女儿,你姐姐向来不喜权力之争,你又是个女儿身,若你是个男儿身,我这圣君之位传给你,长孙家我也就一点不担心了。”

    长孙怀蕊眉间闪过一丝苦涩,笑道:“怀蕊虽是女儿身,可自认不比那些男儿差,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女儿能做,他们不能做到的事情,女儿也能做到。”

    长孙寒看着长孙怀蕊,无奈摇头道:“你若是在人族,那必定是你的天下,论心智谋略,人族女皇陛下都不见得能够胜过你,只可惜你生在灵族,白白埋没了你的才能。”

    长孙怀蕊一点也不悲戚,道:“女儿从小到大都只是在向父亲证明,女儿虽不是男儿身,但不管父亲在还是不在,长孙家照样能够在女儿手中发扬光大下去。”

    她说完,顿了顿又道:“即便女儿没办法做到,辰儿也有办法做到。”

    长孙寒听到“辰儿”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心软与不忍,道:“为父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已经是颇为自责与愧疚了,辰儿还小,你当真也要让他走上你这条路吗?”

    “生在长孙家,这是他逃避不了的责任。”长孙怀蕊眼中满是坚毅,一字一句道。

    “可是他姓关。”长孙寒淡淡说着。

    长孙怀蕊微微一笑,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递给长孙寒,待长孙寒接过一饮而尽后,才意味深长地说着,“姓长孙还是姓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向着长孙家就行,就和罗晓玉和长孙晓玉是一个道理。”

    提起晓玉,长孙寒的脸上又多了一丝愁绪,道:“这丫头性子倔,倒是随她父母,她这次护送人族一行人回人族,实则是为了去见罗曲,你知道吧?”

    长孙怀蕊为长孙寒拿回酒杯,道:“女儿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灵族这盘棋,输赢只在灵族人手中,孤云城改变不了胜负的走向。”

    她说完,看了长孙寒一眼,虽没有说话,但眼中带有些乞求。

    “为父很少看到你会有这种眼神,说说吧,有什么事情是连你都解决不了的。”长孙寒笑着对长孙怀蕊说到。

    “这一次云端来灵族,肖千羽也跟着来了,那夜在仙鹤城,我派人去肖千羽的房里寻那东西,本来已经得手,谁知半路杀出个黑衣人,那东西也被那黑衣人抢了过去。”长孙怀蕊有些不安道。

    长孙寒闻言眉头微皱,淡淡问道:“你派的是谁去的?”

    “姜回谷。”

    长孙寒闻言,又继续问道:“身份可曾泄露?那黑衣人用的是什么武功?使的是什么兵器?”

    面对着长孙寒的一连串问题,长孙怀蕊直接摇了摇头,道:“身份倒是没被发现,不过据姜回谷所说,那黑衣人身法快的出奇,使的武功也全都是灵族的一些基本功夫,并未使用兵器。”

    听到长孙怀蕊的回答,长孙寒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凝重,沉声道:“姜回谷的功力是圣玄境下品,那黑衣人能从他的手里把那东西抢走,功力必然在他之上,使用基本功夫,不用兵器,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灵族圣玄境的高手不在少数,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查出此人是谁。”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会不会是云端?”

    “不会是云端,姜回谷看到云端也在追逐那名黑衣人,若不是云端出手阻碍了那名黑衣人,只怕姜回谷就被那黑衣人擒住了。”长孙怀蕊一口否定道。

    长孙寒脸上的凝重并没有就此消散,又问道:“之后呢?可曾再去打探过?”

    长孙怀蕊点了点头,道:“之后我又吩咐姜回谷暗中区肖千羽的房间查探过,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东西。”

    长孙寒闻言慢慢站起身子,缓缓道:“这件事情是件麻烦事儿,那黑衣人的来历十分神秘,是敌是友也说不准,不过东西被抢走了也好,光凭那东西,也没人查得出来什么,只要不在肖千羽手里就行。”

    他说完,正要慢慢离开,长孙怀蕊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父亲,您说那东西会不会还在肖千羽,或者云端的手里,毕竟发生了那晚的事情,那东西要是还在他们手上,他们一定会把它藏起来的。”长孙怀蕊的语气中透露除了一丝焦急与担忧。

    长孙寒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长孙怀蕊,安慰道:“那黑衣人的来历不简单,既然会从姜回谷手中把那东西抢走,想来一定是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他若是和云端相识的话,姜回谷也不可能从肖千羽那里把东西偷出来。看来那东西还在黑衣人手里。”

    他说完,又专门加重了语气,叮嘱道:“就算你们怀疑东西还在肖千羽和云端手里,也不要贸然行动了,这次龙神殿的闯的祸,已经把云端得罪了,你们若是再敢去招惹人家,只怕到时候不好收场。这云端我见过几次,虽然行事低调,谦恭有礼,但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也有圣玄境中品的功力,你们若是贸然去招惹他,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孙寒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语气也柔和了些,爱怜道:“你做事一向稳重,为父从不担心。但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些太过紧张了,记住‘关心则乱’这个道理,与其花费这么多功夫在那东西上做文章,不如让那个人多想想,怎么把嫌疑撇干净,就算最后查到他身上,他也能顺利脱身。”

    长孙怀蕊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恳求道:“父亲,这件事情是女儿的错,不管他的事。请您无论如何要答应女儿,不管最后是什么结局,一定要保住他,包括他的性命和名声,哪怕是牺牲女儿。”

    长孙寒看着长孙怀蕊眼中若隐若现的泪水,心中一阵不忍,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长孙怀蕊的脸颊,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错既然已经铸成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犯下的罪,就算是活着,这世间对他来说也是阿鼻地狱,保不保他,对他而言,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对女儿意义,只要他能好好的,女儿便认了,”长孙怀蕊带着哭腔道,“父亲,您还在恨他吗?可这都是女儿一手促成的,根本就不怪他。”

    长孙寒脸上突然凶狠了起来,阴恻恻道:“因为他,我一向成熟稳重的女儿这一辈子都要担惊受怕。因为他,一个女人一辈子注定要被人指指点点。因为他,你的一生都难以心安,却还要把他的罪归结到你身上,是他该下地狱,而不是你替他下地狱。女儿啊,你要为父如何不恨他!”

第二十八章 身不由己

    长孙寒贵为灵族战龙圣君,除了灵帝沈长风之外,在整个灵族没有人比他的权力更大,几位圣君当中,由于炎照和甘慕闲无心权力之争,事实上能够与他争锋的仅仅只有游龙圣君罗源而已,可以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为掌管灵族军队的兵马大元帅,长孙寒一向奉行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属下和士兵的面前,他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威,这样才能令手下的人信服。

    在外人眼中,长孙寒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就算是面对着抛弃自己亲妹妹的罗曲,他也依然能够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但这一刻,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动怒还是在什么时候。

    长孙怀蕊也被长孙寒的怒火惊得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心绪,满怀愧意道:“女儿从小到大都听父亲的话,只要是父亲吩咐的,不管女儿喜欢还是不喜欢,女儿都会照做,只因在女儿心中,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这一次,女儿没有听父亲的话,大错已经铸成,只希望父亲能够让女儿任性这一次,原谅女儿这一次。”

    长孙寒闻言不忍再看长孙怀蕊,叹息一声,惆怅道:“或许是为父的错,不该让你插手灵族与家族的争斗,你若是像你大姐一样,相夫教子该有多好,至少不必为了某些人担惊受怕。”

    长孙怀蕊微微一笑,坚决道:“女儿不后悔,即便时光重来,女儿还是会选择任性一次,还是会选择他。”

    长孙寒也笑了笑,道:“不后悔就好,不愧是我长孙寒的女儿,长孙家的人,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说完,突然冲着大厅外喊了句,“来人,备马。”

    长孙怀蕊眉头微皱,问道:“这么晚了,父亲还要出去?”

    长孙寒将衣裳简单地整理了一番之后,无奈道:“龙神殿闯下的祸,总该要有人来善后的,子道心高气傲,让他去给云端赔罪,反而容易出乱子,女婿闯了祸,岳父出面也是情理之中的。况且,有些事情,也该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长孙怀蕊看了一眼大厅外,道:“可是已经这么晚了,父亲还去云端府上,是否有些失礼?”

    长孙寒的脸色颇为凝重,道:“为父去的不是云端那里,说实话,我是真不想去找那个人。”

    长孙怀蕊听到这话,心中已经大致猜出来了长孙寒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便只好对长孙寒道:“去找他,真的有用吗?他那脾气可是又臭又硬,就算是父亲你亲自去了,他也不见得会给面子。”

    “就算不给我面子,那我也得去他那里一趟,他那人是迂腐了一些,但还没到不近人情那个地步。”长孙寒一边朝着大厅外面走去,一边说到。

    他出了大厅,走到府门外,门外已经有一个穿着褐色丝绸短衫的老年仆人,牵着一匹白色骏马,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老仆人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道道皱纹,

    那骏马通体雪白,较寻常所见的马匹要高出不少,腰背滚圆,四肢粗壮,体格极为壮硕,如铜铃般大小的双目炯炯有神,任谁人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

    白马一见到长孙寒,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突然开始挣扎了起来,想要往长孙寒的方向奔去。

    那仆人似乎早已料到这骏马的举动,紧紧地握住缰绳,任凭那马儿如何挣扎,自己的身子就如一座山岳般巍然不动,那马儿挣扎了片刻依然不得自由,竟挣扎的更为剧烈。

    长孙寒见状一笑,大步走了过来,从老仆人手里接过缰绳,在那白马的头上轻轻拍了拍,那白马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老仆人抬头看了看天色,疑惑道:“夜已深了,主人这个时候外出,需不需要带上些护卫?”

    他话刚说完,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自嘲道:“是老奴糊涂了,主人出行从不需要带护卫的,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有那个本事对主人出手。”

    长孙寒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老爷子年纪越大,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往日里可没见你这么胆小过。”

    老仆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啊。”

    长孙寒见老仆人脸上多了些悲戚,这才安慰道:“徐叔叔,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你是府里的老人,不管到哪一天,我都记得你对长孙家的功劳。”

    他说完,便直接翻身上马,朝南方策马行去,一路途径不少街市,到了南城门处。守城的士兵见到长孙寒之后也不敢拦他,打开城门放行。

    就这样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过后,长孙寒在都城外的一处山脚之下停下时,已是夜里子时,他将白马随意地留在原地,自己则慢慢的朝山上行去。

    此时虽是深夜,但长孙寒所在的山脚却点燃着不少油灯,格外明亮,他顺着地上的青石阶梯,一步一步慢慢朝山上走去,石阶每隔九级就会出现一盏油灯,长孙寒在心底默默地记着这些油灯的数量,当心里记到第一百八十盏油灯时,一个身着青衣,背负长剑,手里拿着一卷书籍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长孙寒见到青衣男子,淡淡一笑,微微躬身道:“长孙寒见过古前辈。”

    青衣男子正是灵族的青衣剑神古安民,不过今夜古安民的打扮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他的一头略带花白的长发不再用玉簪束住,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听到长孙寒的声音,原本坐在石阶之上的古安民抬头看了长孙寒一眼,随即又慢慢垂下头,慵懒道:“圣君千金之躯,老夫只是灵帝的一个奴才而已,圣君不必对老夫如此客气。”

    古安民的话虽如此说,但话语中却满是不忿,甚至都没有站起身,连正眼也没有再瞧长孙寒一眼。

    长孙寒对古安民的言行并没有在意,还是谦恭道:“老师还在生学生的气?”

    古安民闻言冷哼一声,讥讽道:“老夫身份卑贱,可不敢当圣君的老师,让旁人知道了,辱没了圣君的威名。”

    长孙寒苦涩一笑,道:“老师授业解惑之恩,学生一直铭记在心,从未敢忘。学生知道,这些年来所作所为辜负了老师的教导,老师怪罪学生,也是应该的。”

    古安民一边在油灯下翻阅着书籍,一边毫不在意道:“圣君今夜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和老夫说这些废话吧?若是没有别的事,圣君还是请回吧,灵帝在此闭关,需要清净,倘若惊扰了灵帝,你我可担待不起。”

    长孙寒抬头看了一眼古安民身后那由无数盏油灯组成的“火龙”,无奈叹息一声,道:“学生心中有个疑惑,苦思不得其解,故深夜到此,还请老师为学生解惑。”

    古安民闻言,正在翻阅书籍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长孙寒,犹豫片刻后,终于将手中的书籍合了起来,放在身旁,道:“你是想问云端的事吧?”

    长孙寒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道:“学生想知道,三十年前的旧事。”

    此话一出,古安民原本慵懒无神的双眼顿时充满了杀意,他盯着长孙寒,冷冷道:“三十年前的旧事,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该你这个小辈来过问。”

    长孙寒苦笑了一阵,道:“老师,我记得你曾教导我,大丈夫行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以老师的一身傲骨,却甘愿为灵帝做那些脏事,即便老师身不由己,但这件事终归是因为长孙家而起,事关学生的身生父母,难道老师就打算隐瞒一辈子吗?”

    古安民面无表情道:“老夫还是那句话,上一辈的恩怨,不该你这个小辈来过问,老夫曾断剑立誓,绝不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任何人,你要想探寻当年的真相,便从别处想办法吧,老夫没有一个字可以告诉你。”

    长孙寒对古安民的回答并无一点意外,笑问道:“即便老师不说,学生这些年也没有闲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学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两仪城内的阴阳鱼眼内,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江湖上各种猜测,但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定。老师是当年那件事的亲身经历者,不会不知道那下面埋藏的秘密吧?”

    他见古安民不说话,又接着道:“老师作为灵帝的心腹,只听命于灵帝,就算人族的云端圣君身份再怎么尊贵,也绝无可能会让老师亲自护送人族公主和他的义子回人族,况且灵帝闭关之时,老师负责保护灵帝的安全,老师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两个小孩儿离开灵族。但据学生所知,老师不仅暗中跟在那两个小孩儿身后,还对龙神殿的人动了杀心,这可不是老师的一贯作风啊,学生猜测,那两个小孩儿应该就是解开三十年前那个秘密的钥匙。”

    古安民叹了口气,道:“含玉啊,以你的心智和手段,灵族终究是会交到你的手上的,何必还要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呢。老夫相信,龙神殿劫持孟寒月和云帆的事情绝非你的授意,但龙神殿既然这么做了,多半也是因为你曾在他们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如今他们两个都已安然回到人族,你就算知道他们是解开那个秘密的钥匙,又还能如何呢?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吧,老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下,终究是苦了自己。”

    长孙寒听到古安民叫出自己的小名,心中不由得一阵暖意升起,笑道:“老师,放眼整个天下,能够作为解开这个秘密的钥匙的,似乎只有孟寒月和云帆了,但他们已经回到了人族。老师你说,云端那未出生的孩子,是不是也能成为这把钥匙呢?”

    古安民闻言惊立而起,一把将身后长剑取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拔剑,他看着长孙寒那令人生寒的笑容,只觉得无比悲凉与失望,苦笑一阵后又将长剑收了回去。

    “学生猜测,老师并没有把龙神殿劫人的事情告诉给云端,一来云端并没有要老师护送,老师暗中跟在身后,恐怕也会让人生疑。二来,想解开三十年前那个秘密的,可不止学生一人,学生与罗家虽明争暗斗,但他们比学生更想知道三十年前的真相,老师若是把这事告诉给了云端,那云端在灵族就真的再无立足之地了。”长孙寒看着古安民,幽幽道。

    古安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灵帝闭关的地方,道:“云端和你们不一样,他如果知道你们在打他那未出生孩子的主意,只怕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你们不见得会讨到便宜。”

    长孙寒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冲着古安民鞠了一躬,恭声道:“学生自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他说完,便转身朝山下走去,但是刚走了几步,又停下身子,回过头问古安民,“老师,你是否很欣赏云端?”

    古安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他和你年少的时候一样,也和老夫年轻的时候一样,看到他,我就想到了我们。”

    长孙寒很久都没见到古安民露出过这种发自心底的笑意了,不由得也有些神往起来,感慨道:“我倒是羡慕他,我也想活成他那样的人,只可惜,一旦陷入了这权力的漩涡之中,就身不由己了,他最终也免不了要成为像我们这样的人。

    他说完,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停留。

    等的长孙寒走得远了,古安民才取下背负的长剑,狂笑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啊,哈哈哈。”

    古安民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山里都回荡着古安民那满是苦楚、不甘与无奈地笑声。

    长孙寒在山脚下听到了古安民那近乎疯狂的笑声,也跟着无奈地吐出了句“身不由己”,便骑上马儿朝来时的路赶回去。

第二十九章 伏击

    不知不觉间,云端来到灵族已经快两个月了,作为人族圣君,灵族一直将他视作上宾,但他也知道,只要灵帝不出关,自己就没办法从灵族的明争暗斗中全身而退。

    闲来无事的时候,云端也会修习玄术功法,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陪在凌楚身旁,看着凌楚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云端既感到高兴与幸福,同时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明显,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这一日,他主动离开了灵族为他安排好的行宫,而是孤身一人去了罗源的府上。在路上,许多灵族百姓的目光始终集中在云端身上,但云端知道,这里面有不少人都不是真正的灵族平民,而是负责打探消息、监视行踪的线人。

    这些线人分属于各个不同的势力,对灵族的各种人物和事情进行监视,也并非仅仅只是针对云端。

    想到这里,云端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他没有掩饰行踪,径直朝罗源的府上赶去。到了罗府门外,守卫一见到云端,并未向府内通传,而是直接将云端迎到了府内。

    云端也不和他们客气,在守卫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一所偏房内,在偏房门口处,罗恒坐在木制轮椅上,一脸笑意地看着云端。

    罗恒待云端走的近了之后,笑嘻嘻地问了句,“看圣君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云端点了点头,道:“晚辈确实有一件事情不清楚,所以想来请教大爷,都说大爷是灵族的智囊,一定可以帮晚辈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罗恒谦虚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能让圣君如此着急的事情,想来不是件小事,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这就吩咐下人备酒,咱们一边喝,一边谈。”

    云端一向不喜欢饮酒,听到罗恒的话之后,原本想拒绝,但一看到罗恒脸上的笑意,就总觉得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以他对罗恒的了解,罗恒不会在云端如此着急的时候还来劝酒,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理由。

    一念及此,云端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心底里也想着看罗恒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恒冲着身后的一位小童笑了笑,道:“俊儿,这位是人族的云端圣君,他曾在孤云城待过一段时间,有关你伯父的的消息,等圣君有闲暇了,你可以请教圣君。”

    云端听到罗恒的话,便细细的打量着罗恒身后的那个十岁左右,穿着青色锦缎貂裘,透着几分贵气,长得眉清目秀的小童。

    那小童看起来才十岁的样子,但眉眼间却显得十分老成,从罗恒对他的称呼以及他的穿着打扮来看,这个被称作“俊儿”的小童身份定然不凡。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听到罗恒对云端的介绍之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笑意,对着云端作揖道:“晚辈梁俊,见过云端圣君。”

    云端听到这小童姓梁,他的伯父又和孤云城有关,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便冲他微微一笑,道:“你是三爷的侄儿吧?”

    梁俊笑着点了点头,答应道:“伯父当年离开孤云城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这些年家父一直非常记挂伯父,只可惜不得相见,圣君改日有空的话,家父一定到府上拜访。”

    云端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恭候大驾了,关于三爷的消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梁俊谢过云端之后,一边将罗恒慢慢推进屋内,一边将云端迎了进去。

    随后,梁俊十分熟练地吩咐下人将酒菜备好后,自己则恭恭敬敬地站立在罗恒身旁。

    罗恒却没有急着饮酒,倒是一本正经地问云端,“进了这扇门,便是罗家的客人。圣君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都可以问罗某,罗某虽是一介废人,但灵族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

    云端看了罗恒身后的梁俊一眼,略微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罗恒何等聪明,一见到云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了缘由,笑道:“圣君放心,俊儿年纪虽小,但知道什么听得,什么听不得,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云端听到这话,当下也不再客套,脸色凝重道:“不瞒前辈,晚辈这段时间在灵族呆的久了,静下心来后,突然想起来数月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罗恒见云端如此严肃,猜到事情一定不简单,脸色同样凝重地问到。

    云端回忆起数月前发生的那件事,神色黯然道:“孟瑶陛下和我师父诸葛长鸣的关系被世人知晓后,孟家遭到鬼族和人族军队的围剿。晚辈当时还未腾龙,曾护送孟瑶陛下前往孤云城避难,因为有二爷庇护的缘故,鬼族和人族军队都没敢攻城。”

    “后来孟家为了不拖累孤云城,便秘密离开孤云城逃往灵族,但奇怪的是,路上却被一伙神秘的黑衣人伏击,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伏击,让鬼族和人族的军队追到了孟家。”

    罗恒听完,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发觉了事情的蹊跷之处,但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云端继续往下说。

    云端见状接着说到,“陛下和我师父在位多年,树敌甚多,有仇家伏击他们倒也没什么奇怪,但那一晚的计划绝对保密,孟家出逃的路线也极为隐秘,但那伙黑衣人却能够在路上伏击,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但是我们排查了所有的知情者,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和动机。最为奇怪的是,那伙黑衣人对孟家只围而不伤,等人族和鬼族军队到了之后,他们又神秘消失了。”

    罗恒思索片刻,道:“围而不伤?那看来他们和孟家并没有太大的仇怨,否则一定会痛下杀手,如此说来的话必定不是鬼族的人,会不会是人族的人?”

    云端立马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人族的人,那些黑衣人各个武功高强,那日我虽不在场,但事后听陛下提起过,那伙黑衣人中有三人功力不在陛下之下,人族绝没有这样的高手。”

    罗恒轻轻点了点头,沉吟道:“人皇陛下功力已至圣玄境,你说的那伙黑衣人功力不弱于人皇陛下,看来也都是圣玄境的高手,既然不可能是鬼族和人族的人,罗刹族的人又不会出现在那里,那就只能是我灵族的人了。”

    罗恒刚说完,又带着疑惑的口气轻轻“咦”了一声,道:“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孟瑶陛下和诸葛长鸣在位的这十多年里,一直主张的休养生息,鬼族这些年来并未和我灵族有过大的争端,孟瑶陛下更是灵族的盟友,虽说那时已不是人皇,但灵族不至于派人伏击。”

    云端叹了口气,道:“这正是晚辈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圣玄境的高手虽然不多,但据晚辈所听到的,灵族圣玄境的高手也有数十位,这还不算上那些隐世不出的高人,想要把当日那伙黑衣人找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罗恒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思索片刻后问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圣君突然想要追查这件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云端淡淡一笑,道:“那倒没有,只不过突然间想起了这件事,就觉得不该就这么算了,那伙黑衣人既然对陛下和我师父出手,虽没有伤他们,但说起来毕竟也算是敌人,晚辈现在身处灵族,我在明,他们在暗,如果他们也打算对我出手的话,那我所处的局面必然大大不利。”

    “而且,我有一位故人在那一晚死在鬼族人手中,如果没有那伙人伏击的话,她一定能够安然离开人族,如果没有那伙人的伏击,孟家也一定早早地逃到了灵族,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大战,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所以,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为了还活着的我,我一定要把这伙人找出来。”

    云端说完这话,一向温和平静的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阴鸷与冷峻,罗恒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决绝与坚毅,心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华却又特立独行的少年的模样。

    那模样虽已渐渐模糊,但每当他记起这那少年人的模样之后,心中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动和温暖,而之后又是无尽的失落与惋惜。

    罗恒看着云端,会心一笑道:“我承认,在某些方面,你和我二弟的性格有些像,难怪我二弟那么愤世嫉俗的一个人,也会如此看重你,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会暗中调查,但以我的能力可能还帮不了你,我向你推荐一个人,只要他肯答应帮忙,不说一定能找出那伙黑衣人,但也绝对可以给你一个交代。”

    云端听完心中疑惑更甚,他来灵族时间也不短了,关于罗家几兄弟的各种传闻他听到过很多,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出奇的一致,罗家大爷善谋,他的人脉极广,并且拥有着一套自己的情报组织,这个组织在整个灵族都非常神秘,也是罗家与灵帝和长孙寒抗衡的重要筹码之一。二爷善武,曾有天下第一杀手的凶名,再加上他嫉恶如仇,不怕惹事,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去招惹这个真正的煞星。

    相较于罗恒和罗曲,罗家的三爷罗源在江湖上的各种传闻倒是少得很,在他两位兄长的光芒照耀下,罗源明显有些暗淡。

    但自从罗曲反出灵族,罗源自废双腿之后,整个罗家的担子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而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而已。

    罗恒当年为了让沈长风放过罗曲,不惜自废双腿,这件事传到灵族人耳朵里,却变成了罗曲为了反出灵族,竟不顾手足亲情将其亲生大哥的双腿废掉,使他成了一个废人。

    罗恒成为废人,罗曲失去圣君之位,反出灵族过后,罗家进入了前所未有过的黑暗时期,本来在灵族呼风唤雨的罗家突然间就好似要就此消亡了一般,他们一边要应对灵帝和长孙寒,一边还要提防仇家的寻仇。

    但最终,罗家还是挺过了那段艰难时期,并且在罗源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罗家鼎盛时期的实力。

    江湖上关于罗源的传闻很少,没有人知道这个世家少爷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历练与磨难,才能有这样的能力与魄力重振家族,并且成为灵族内少有的敢正面和长孙寒抗衡的人。

    但人们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普通人,能让灵帝和长孙寒都忌惮几分的人物,绝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云端之所以想到找罗恒帮忙,也是考虑到他的情报组织能够帮到自己,但没想到从罗恒口中得出,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更合适的人。

    想到这里,云端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重,问道:“晚辈对灵族认知有限,大爷口中的那位大人物,晚辈实在是没有听说过,不知道大爷说的是哪一位前辈?”

    罗恒笑了笑,道:“圣君今日来的正巧,刚好我说的那一位人物今日就在府上,圣君若是不介意的话,罗某就把人请过来。”

    云端喜出望外,原以为就算罗恒把这人的身份告诉给了他,他也要花功夫去寻访,没想到刚好就能够在这里遇上,这倒是为自己省去了不少功夫。

    罗恒见云端脸上的笑意,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小声地吩咐了梁俊几句。

    梁俊点了点头之后,便一路小跑离开了屋内,等梁俊走了之后,罗恒又笑着对云端说到,“我给你推荐的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而且脾气还大,不怎么好相处,但本事那确实没的说,不过我也要提前告诉圣君,他一般可不做亏本的生意,要想让他帮忙,圣君只怕要付出点什么东西才行。”

    云端听到前几句的时候倒是一脸笑意,毕竟真正有本事的人有些怪脾气也是正常的,而且他性格一向随和,也能忍耐,是以倒没有担心。

    但是听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云端就觉得有些不太妙了,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求人办事真的没那么简单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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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四族,纷争不断,人族积弱,幸得灵族庇佑,偏安一隅。在人族的一个小村庄,每一位少年总会在十七岁之前梦到一个女子,有些人梦见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这个女子,和四族几百年来的纷争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四族的纷争又该以怎样的结果来结束?为了追寻答案,云端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从一个懵懂少年,最终成长为江湖大侠,尽管他的信念一直在改变,但他却从未忘记他的初心—守卫众生信任新作,不足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所能得到赞赏和肯定,荣幸之至!神剑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剑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剑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