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6章【岗前培训】 忽悠大神就在您面前
“咋了这是？”沃土进门，刚好看到吕慧茹和沃琳一边一个架着余玲。
吕慧茹道：“没啥，玲妮儿睡着了，你把菜热一下。”
说完，她和沃琳将余玲送回余玲的屋里去。
本来是准备开始吃晚饭的，余玲过来和韩霆打招呼，先是韩霆探查余玲的病情，然后经余玲的一通哭闹，晚饭没吃成，余玲累得睡了过去，炒的菜也凉了。
韩霆向沃土问好，沃土这会儿没有心思和韩霆客套，随便应对了两句，就向韩霆问询余玲的情况，沃强替换他回来，自然是和他提起过韩霆。
“从表象上看，嫂子患了抑郁症，可能还并发甲亢。”韩霆说出他的诊断，“不过要确诊，最好去医院进行化验检查，医生给患者下处方，有数据为依据的话，会更加准确。”
“哦，果然是抑郁症。”沃土并没感到意外和惊奇，他和老伴私下里也嘀咕过这个可能。
沃土边热菜，边感慨：“还有甲亢呀，怪不得饭量大了，没胖，反倒瘦了，哪像才生了孩子的人，比电视上那些不吃饭虐待自己的演员还瘦。”
韩霆好笑：“伯父，人家演员那是在减肥，瘦了演戏好看。”
本来他做好准备解答什么是甲亢呢，结果沃琳爸爸根本没问，听沃琳爸爸的意思，对甲亢还是了解的。
都说久病成医，看来家里有个从小靠药罐子长大的孩子，家长也快成半个医生了。
安置好余玲，吕慧茹让沃琳去把沃强给叫回来：“就说我让你哥和你爸一块陪客人喝酒，让你叔叔今晚照顾你奶奶，等轮到你叔叔照顾你奶奶的日子，你爸替他一整天。”
“我知道怎么说。”沃琳急匆匆去了奶奶家。
沃强真以为是叫他回来陪韩霆喝酒呢，回到家看到老妈的脸色，他觉得有点不妙。
老爸、老妈、妹妹、韩霆四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他坐在一边干看着，还得被老妈审犯人一样问了一大串问题，都是今天媳妇有没有哭，有没有发脾气之类。
最后，老妈才问到正题：“你媳妇说，等余泽到了上学年龄，他爸妈要把余泽接到身边，接手余家的点心作坊，有没有这回事？”
沃强皱起眉头想了想，摇头：“我今天一天都跟着余玲呢，就怕她犯脾气，没听到他爸妈和她说这话，是不是余玲她自己多心呀？”
“那以前她爸妈提过这事没有？”沃土问。
“余玲从怀余泽起，到今天之前，都是她爸妈来家里看余玲，他们私下里有没有说这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不可能见天跟着余玲呀。”沃强的头摇得更快。
吕慧茹来火：“你媳妇说起这事，哭得像要她的命一样，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
“这不是急不急的事，得先弄清楚有没有这回事，”沃强有些焦躁，“早知道生个孩子会弄成这样，当时就不该让她生这个孩子。”
“你说的这不是屁话吗，孩子生都生了，有本事你再把他摁回去？”沃土也来了火。
韩霆及时插话：“伯父，伯母，哥，现在不是上火的时候，尤其是家里有抑郁症患者，更加不能随意发火，抑郁症患者本身就易怒，多疑，如果家人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会加重抑郁症患者的病情，最严重的后果，可能导致患者更加想不开而自杀。”
“这么严重？”沃强吓得不轻。
“可不是有这么严重吗？”吕慧茹叹气，“以后说话都要注意着点，不要刺激玲妮儿，尤其是沃强你，不要老想着和你媳妇唱反调，以前和你媳妇唱反调那是逗乐，现在不一样了。”
“知道了，妈，我这就回屋去看看。”沃强麻溜儿地出了主屋。
吕慧茹拜托韩霆：“看起来我儿媳对你很信任，麻烦你劝她早点去医院做检查，当妈的最在乎的就是孩子，你试着用孩子来打动她，看看行不行。”
韩霆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不说为了表现给沃琳的家人看，从他的本职出发，他也希望患者能尽早得到治疗。
饭后，沃琳领着韩霆在村口散步，想起老妈因为自己而得过抑郁症，沃琳有些闷闷不乐。
韩霆逗她：“伯母的病已经是过去式，你现在也活蹦乱跳的，提得了工具包，挥舞得了扳手，形式一片大好，你应该高兴才对，要是你也抑郁了，岂不是白费了伯母的辛苦？”
“我才不要抑郁呢！”沃琳还是高兴不起来。
“那你是担心你嫂子了？相信你男朋友吧，你男朋友一定会把嫂子带去医院的，”韩霆半认真半玩笑，“你可别忘了，忽悠人是你男朋友的绝技，目前为止，还没你男朋友办不成的事。”
沃琳抱住韩霆的腰：“韩医生，大过年的，让你跑一趟，真的辛苦你了！”
韩霆苦笑：“大过年的跑一趟我乐意，乐在其中，但听你们家人每个人都反反复复说这句话，我的耳朵真的是辛苦，咱能不提这一茬了吗？”
“不能，我是真得觉得你辛苦。”沃琳把头埋进韩霆怀里。
看嫂子的症状，想像着老妈曾经得抑郁症时的样子，她的心就发抖，要做到让嫂子接受治疗，韩霆嘴上说得轻松，做起来肯定特别费神，真得会很辛苦。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三，韩霆利用余玲对他的信赖，加上他那张连沃琳都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的嘴，用了半天时间，最终说服余玲去医院看病。
不过余玲答应韩霆的前提是，要韩霆一起去医院，余玲怕被医院里的医生忽悠。
沃琳哭笑不得，真正的忽悠大神就在您面前。
县级医院做不了的化验，一般会送到地区级医院，或是送到省医院，所以韩霆建议直接去地区医院，看似路途远，实则省了时间，能够更早得到结果。
一般抽血化验得早上空腹抽血，余玲现在不管去哪个医院，肯定都做不了化验了，但怕过了一个晚上余玲又变卦，吕慧茹拍板，就去地区医院，说走就走，当天赶不回来也没关系。
怕余玲犯病时沃琳没经验，沃强又拿余玲没辙，吕慧茹留沃琳在家帮老伴看孩子，她自己和沃强带着余玲去看病，韩霆陪同。
正月初四晚上，吕慧茹和沃强带着余玲回来，说余玲的病已确诊，确实是抑郁症合并甲亢，并给开了药。
沃琳问吕慧茹：“妈，韩霆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去的时候四个人，回来时只有三个人。
吕慧茹告诉沃琳：“韩霆坐火车赶回首都去了，说是有个朋友的妈妈病危，从昨晚到今天，他的手机都没有充电，接完电话手机就没电关机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第0587章【岗前培训】 韩霆的无力和哀伤
余玲的病确诊，家里人也知道该怎么和余玲相处，日子过得比之前要轻松些。
韩霆初四那天离开后，晚上给沃琳发了一条消息，说他要推迟回医院，但具体什么时候回医院，他也不确定。
然后，韩霆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沃琳打他电话打不通，发信息给他，他也没回。
让沃琳意外的是，以怕媳妇出名的陈新宇，竟然每天给她发信息，每次信息都胡说八道一通，但中心思想都一样，他还在媳妇家，具体哪天回首都，媳妇没给确信，让沃琳也不用着急回加速器厂。
沃琳好笑，陈师兄那么怕媳妇的人，敢每天给她发信息胡侃，肯定是背着他媳妇发的，可见陈师兄这个年过的有多无聊。
虽然不用急着回加速器厂学习，沃琳的心里还是越来越焦急，她每天往火车站跑，希望能早点买到去首都的火车票，早点见到韩霆。
和大学时的寒假一样，她每天排队，每天都买不到票。
正月初十，沃琳终于收到韩霆的信息：沈娴的母亲去世，两天前已下葬。
沃琳震惊：怎么会这样，沈老师的母亲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我回家之前去看她，她还和我说话了呢。
韩霆告诉她：寿队长说，沈娴的母亲早就不想活了，是沈娴心有不甘，强留母亲在世间陪着她，她母亲能陪沈娴过这个年，生命已经耗干。
沃琳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她的检查结果没有异常，她可能只是在装病吗？
韩霆回复：寿队长说，一个人如果不想活了，不用经过死亡的过程，可以直接变成尸体，我说这从医学上说不通，可寿队长说，不管我信不信，现实例子已摆在我面前。
沃琳不知怎么回复韩霆，她自己还处于不可置信中，两个人都默默地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韩霆发来信息：我学医五年，从医近七年，和死亡打交道是常事，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可以这样死去！
透过屏幕，沃琳可以感觉到韩霆那浓浓的无奈和痛苦。
做为一个医生，医术再高，也留不住对生命丝毫没有留恋的人，哪怕这个人就在你面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抢救。
沃琳安慰韩霆：不要难过了，就当你又见识了一个新病例吧。来，抱抱！
过了很久，韩霆发来一个笑脸：媳妇，我没事了，还是媳妇的怀抱有魔力！这几天我和寿队长轮流看着濒临崩溃的沈娴，怕影响你过年的好心情，没有和你联系，对不起！
沃琳喉头发酸，这几天韩霆要照顾沈娴，还得被心中的无力和哀伤折磨，一定过得很艰难，却还反过来和她说对不起，真的是难为韩霆了。
她转移韩霆的注意力：沈老师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韩霆回复：李院长来了，他说的话比谁都管用，沈娴好多了。寿队长休长假陪沈娴散心，我和李院长回医院，现在我们都在火车站。
沃琳不舍：那我岂不是回医院之前见不到你了！
韩霆编辑了一大串笑脸发过来：媳妇，想我了吧？
看着这一大串的笑脸，沃琳知道韩霆是不想她担心，强颜欢笑而已，韩霆应该是以为，反正她又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沃琳叹息，我虽然看不到，但我感觉得到。
沃琳老实承认：我确实想你，很想你！
两个人絮絮叨叨聊起了琐事，主要是沃琳说些家里的事，净捡高兴的和有趣的来说，用以分散韩霆的注意力。
聊了半天，沃琳还是感觉得到韩霆的情绪不高，沃琳刺激韩霆：我姑姑来了，说像我这个年岁的女孩，别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了，我得赶紧找一个人结婚，也好早点生孩子。
韩霆就问沃琳：你姑姑没有顺便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当然介绍了，这可是最顺理成章的戏码，沃琳逗韩霆，姑姑说，她村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青年，也是大学毕业后在南方工作，也还没有对象，家里人替那男青年着急，姑姑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她看那男青年合不合适。
韩霆编了个着急的表情：你没告诉你姑姑你有男朋友了？
沃琳摇头：没有，我只说我想找个在本市上班的，不想两地分居。
信息发出去后，沃琳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个医生，最起码自己家人看病方便，嘻嘻！
韩霆没有如沃琳预料的那样，很傲娇地说：那就是非我莫属了？
而是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姑姑就又给我介绍了个男生，在大城市工作，可以把我调到那个城市去，给我换一份轻松的工作，沃琳附加了一个愁苦的表情发过去。
怎么，你动心了？韩霆回给沃琳一个怒容。
当然动心了，在所有的亲戚里，我和我表弟关系最好，他有能力把我调到大城市，还有能力给我换工作，说明他有能力保护我，我能不动心吗？沃琳附了个犹豫的表情。
不行！韩霆这次发了一排的怒容，我才是你正宗的护花使者，你表弟也得靠边站！
哈哈，沃琳问韩霆，你这是吃醋了么？
对，我就是吃醋了，泼天的醋箭正在向你发射过去，别说是你表弟，就是你亲哥都不行，都得靠边站。
沃琳乐呵：我亲哥就在跟前呢，要不，你亲自和他说？
然后她故意把电话打过去，韩霆接通电话，听到沃强的声音：“一个人在这儿傻乐啥呢？”
“没啥，跟朋友聊天呢。”这是沃琳的声音。
“嘁，蒙谁呢，肯定是和韩霆聊呢，让我看看，你们都说了啥？”沃强的声音越来越近，“咱爸妈可是还没有同意你和他的事呢啊，我也还没有机会问他的情况。”
然后，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盲音，是沃琳挂了电话。
韩霆的心脏呀，跟着那嘟嘟嘟的节奏声跳，嘟嘟嘟声停，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听了，他不知沃琳会不会给沃强看手机，沃强看了信息后又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因为他的话不让沃琳再和他交往。
还有，沃强说爸妈不同意沃琳和他的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表现不好，还是做错了什么？
不过，因为这个插曲，韩霆的伤感倒是减轻了许多，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沃琳的父母要是不同意他和沃琳的事，他该怎么办。
第0588章【岗前培训】 一辈子安康幸福
“爸妈怎么说？”沃琳追着沃强问。
韩霆走后，吕慧茹向沃琳问过韩霆的情况，沃琳把她知道的告诉了吕慧茹，吕慧茹恨铁不成钢：“他在业务上优秀又能怎么样，你对他家了解吗，对他爸妈了解吗，他现在对你好，结婚以后呢，他还能和现在一样护着你吗？”
沃琳无言以对。
那次问话之后，吕慧茹再没有提起过韩霆，也没有说过对沃琳和韩霆之间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似乎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
在儿女的婚事上，老爸都是以老伴为主，他总是说，孩子是妈教的，当妈的最知道孩子需要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沃琳偷偷问老爸对韩霆的看法时，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你听你妈的。”
沃琳就嘀咕：“我妈没有明确指示，我咋听我妈的？”
老爸没有理她。
这下沃琳突然听哥哥说爸妈还没同意她和韩霆的事，沃琳心里痒痒，难道老爸也有了指示？还是说老妈有了新指示，老爸再次跟从？
沃强告诉沃琳：“咱妈倒是没给我说什么，是咱爸说，韩霆是有很多故事的人，如果韩霆一心对你好，那还好，要是韩霆和你耍心眼，吃亏的肯定是你，你从小在家里窝着，哪有韩霆的见识多？”
“爸怎么知道韩霆是有很多故事的人，爸和韩霆谈过？”沃琳承认老爸的结论是对的，可得出结论的理由是打哪来的，她记得老爸和韩霆也就初二晚上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然后再没怎么接触过。
沃强嗤笑：“你傻了吧，咱爸什么人，那可是老人精了，看人一看一个准，咱妈那么精明，还不是有咱爸这个狗头军师在幕后给出主意？”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你爸的吗？”沃强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沃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一手抱着余泽，一手抱着沃鸿，这一巴掌，是沃鸿替爷爷拍的。
小家伙拍完爸爸的后脑勺，赶紧抱住爷爷脖子，偷偷看爸爸的反应。
沃强瞪沃琳：“你故意的是不是，看见爸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害我挨了尚方宝剑。”
沃琳很无辜地摇头：“咱爸老奸巨猾，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算得到咱爸什么时候回来，还这么悄没声的。”
她刚说完，沃强的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这回是余泽拍的，还伴有沃鸿奶声奶气的解说：“这巴掌是给姑姑的，怎么能说爷爷老奸巨猾呢？”
沃强那个委屈：“爸，我说错话了您打我，怎么妹妹说错话了，您打的还是我？”
儿子的小巴掌拍他，也就是个挠痒痒的力度，问题是在儿子面前他太没面子了。
沃土瞪眼：“打的就是你，我和你妈怎么嘱咐你的，让你在你妹妹跟前不要乱说话，你的记性跑到哪儿去了，转个头你就把我和你妈卖了，不打你打谁！”
沃强辩解：“您和我妈不让说管什么用，妹妹和韩霆还不是聊得热火朝天，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你妹妹想怎么样，那是你妹妹的事，我和你妈这是表示个态度。”沃土把余泽递给沃强，“到睡觉的时候了，赶紧哄他睡觉。”
余泽性子安静，不哭不闹，但也很难哄睡着，不像沃鸿，醒着就是疯玩，玩累了挨哪儿睡哪儿，根本不用哄。
“好咧，宝贝，咱们睡觉去咯！”沃强喜笑颜开，抱着余泽出了主屋。
沃鸿从沃土身上出溜下地，跟着沃强往外走：“我去看着爸爸。”
沃强咬牙：“小子，我还用得着你看。”
听着父子俩的对话，沃土和沃琳都哈哈大笑。
沃强哄余泽睡觉，大多时候余泽还没睡，沃强自己先睡着了，这事被沃鸿发现过好几次，沃鸿小大人一样把自己当成了监督官。
其实家里人都明白，沃强这是累得。自己家里的几亩地他要收拾，岳父岳母年纪大了，干不动的活他得干，还有一个店子要忙活，一天到晚不得闲，头挨着枕头就能睡着。
屋里就剩沃土和沃琳两父女，沃琳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就我妈和我嫂子两个人，不知会怎么样。”
沃土很自信：“有你妈出马，保准能掰扯利索咯。”
自那天余玲哭着说她爸妈要让余泽接手点心作坊后，吕慧茹对这事就一直耿耿于怀，前几天忙着招待亲戚，今天总算有了会儿闲空，吕慧茹带着余玲去了余玲的娘家问清楚。
把话当着余玲的面说清楚，解开余玲心里的疙瘩，对余玲的病有好处。
“可要是我嫂子她爸妈没有说过那话，是我嫂子怕她爸妈抢余泽走，自己臆想出来那话，我妈这样去找人家讨说法，岂不是会吃亏？”沃琳说了她的担心。
“这事你妈会搞定的，你不要转移话题。”沃土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问沃琳，“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和你妈不认同你和韩霆？”
“没有，连我自己都没有确定和韩霆会怎么样呢。”沃琳有些心虚。
“就是看出了你对韩霆的犹豫，我和你妈才没有明确表示态度，”沃土的语调又变得欢快起来，“自己的闺女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和你妈还能不清楚？我闺女肯定不会胡来，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沃琳心头发酸：“爸，您就这么肯定呀，就不怕您闺女走错路啊？”
当初她因对肖钢的狂热，忽略了常桦对她的感情，导致常桦的驻足不前，最后没有等到她的明确态度而彻底远离，受伤的她在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原因的时候，就接受了简慷的感情来试图擦拭和掩盖曾经的痛苦，结果以失败而终。
沃土呵呵笑：“孩子嘛，总有走错路的时候，要不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恋爱嘛，也要谈过几次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适合，这很正常。”
沃琳把头扭向一边：“您和我妈在结婚之前都不认识，您哪来的这套恋爱大道理。”
她想哭，强忍着，不想被老爸看见。
沃土呵呵笑：“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我闺女的每次恋爱我都有感觉。你小的时候病成那个样子，我和你妈都已经打算好了，要是你身体养不好，我们宁愿养你一辈子，也不把你嫁出去让人欺负。
“你看看，我闺女长大后不但身体好了，还越来越漂亮了，我和你妈也就有了贪心，不但想让你嫁人生孩子，还要一辈子安康幸福。
“所以呀，我和你妈不催你，你也不用因为害怕年龄大了就随便把自己打发了，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嫁人。但是，我和你妈也不能完全由着你，意见还是要给的，要不怎么叫做教儿女呢？”
“爸，我知道了。”沃琳泪流满面。
第0589章【岗前培训】 防患于未然
吕慧茹和余玲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看吕慧茹一脸轻松的模样，沃琳就知道，事情解决得很合老妈的心意。
等余玲回自己屋休息了，沃土才问吕慧茹：“弄清楚咋回事了吗？”
吕慧茹笑道：“他爸妈倒是真说过那话，不过是玲妮儿还是姑娘的时候说的，那时玲妮儿和咱沃强才认识没多久，还没订婚那一步呢。”
余玲爸妈就余玲这一个孩子，没有儿子的他们，原本打算把余玲留在身边，招个上门女婿的。
本地风俗，上门女婿不但要改跟女家的姓，还要重新起名字，生的孩子也跟女家的姓，相当于抛根弃祖了，所以一般不是实在无可奈何，男人都不愿当上门女婿，愿意当上门女婿的人，要么没本事，要么人有毛病，要么就是被逼无奈，因为爱而义无反顾入赘的男人，只能在小说里看到。
而余玲对未来的丈夫人选又很是挑剔，挑来挑去，年龄也就越来越大了。
恰巧沃强那时候也早已被列入大龄青年，经人介绍，余玲和沃强认识，沃强虽喜欢余玲，可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当上门女婿的，而余玲也很喜欢沃强，就天天在家里哭。
实在没办法，余父余母老两口改了初衷，还是让闺女嫁了吧，就闺女这拗性子，恐怕以后再看不上别人了。
老两口合计，等余玲生了孩子，不管男女，过继一个到身边，把点心作坊传给孙子，死的时候也有个孙子给摔瓦罐，不至于死了还被人说是绝户头，对祖宗也有个交代。
不过这只是老两口私下里的合计，并没有和余玲说，毕竟现在管的严，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沃家不可能让唯一的孙子姓余。
让老两口意想不到的是，余玲真的又生了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这就让老两口看到了希望，和沃土商量后让小的跟姓了余，不过没敢提过继的事，怕是提了也没用，反倒得罪了亲家，搞得女儿在婆家难做。
但是，老两口当初私下里的合计，余玲是怎么知道的，老两口是真不知道，或许老两口说的时候被余玲听到了，或许是余玲根本没有听到老两口的话，而是听村里人的闲言闲语多了心，因为抑郁症，余玲脑子里的时间概念混乱，把这话当成老两口说给她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沃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老余两口子不地道呢，先骗咱们让余泽跟余家的姓，等余泽能离得了娘了，再把余泽弄到他们跟前一辈子守着他们那个小作坊，把孩子的眼界都圈小了。”
吕慧茹笑：“现在事情弄清楚了，玲妮儿的心结解开了，病慢慢会好起来的。”
沃琳问吕慧茹：“妈，你和我嫂子咋也这会儿才回来，初二那天我哥说是我嫂子磨叽的，今天也是我嫂子磨叽到天黑了才要回来的？”
“可不是吗，”吕慧茹叹气，“你嫂子老说她丑，怕人笑话，我就不知道她这话打哪儿说起的，原先以为是你哥和你嫂子闹别扭的时候说过，可我问你哥，你哥说他没说过这话，有时候气急了最多说你嫂子莫名其妙。”
这个就很难找原因了，兴许是余玲自己认为她生了孩子后变难看了，也许是生了沃鸿那个时候，她就形成了生了孩子后会变丑的认知吧。
毕竟她刚生了沃鸿那阵，人跟吹气球一样胖得很快，最胖的时候一百四十多斤，她怀沃鸿足月的时候都还不到一百二十斤呢，那个反差，当时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可我觉得现在的嫂子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嫂子为什么说她自己丑呢？”沃琳不解，“嫂子刚嫁给我哥的时候，头发稀黄，脸上总是长疙瘩，现在多好看呢，头发密了，颜色也深了，皮肤光润，比小姑娘还嫩呢！”
“说的也是呢，”吕慧茹乐呵，“初四那天带你嫂子去看病的时候，街上有小伙子多看你嫂子一眼，你哥都恨不得把人家揍一顿，韩霆和你哥开玩笑，说看你嫂子的人太多了，揍也揍不过来，让你哥干脆把你嫂子装兜里，那样最安全，谁也看不着，哈哈。”
“我哥不会当真了吧？”沃琳想象着哥哥那认真考虑的模样，就觉得喜感十足。
哥哥在别的方面很聪明，村里一般同龄人都不是哥哥的对手，可一遇到嫂子的事，哥哥就有点犯傻，有时候连小孩子都看得出的坑，哥哥硬是瞪着眼睛往里跳，让人哭笑不得。
吕慧茹的笑意更浓：“呵呵，没错，你哥真把韩霆的话当回事考虑了，本来韩霆说要打车的，你哥舍不得花钱，哪怕是韩霆出钱打车也不行，非要坐公交车，结果韩霆这么一说，你哥就赶紧打消了坐公交车的念头，改打车了。”
“噗，”沃琳喷笑，“出租车还真像个口袋，就你们四个人坐，除了司机，没外人。”
这不还是瞪着眼睛掉韩霆的坑里了吗。
沃土皱眉：“你哥这样不行，太紧张你嫂子，会给你嫂子压力，你嫂子更不愿意出门了，你得说说你哥。”
“我说我哥？”沃琳觉得有些不合适，“我怎么说，哦，哥，你不能太在乎我嫂子，对我嫂子的病不好，您听听，有没有一点小姑子嫉妒哥哥对嫂子太好而挑拨离间的味道，要是我哥犯傻把这话不带拐弯地告诉我嫂子，我嫂子再多想了，对我嫂子的病更不好。”
沃土撇嘴：“这个时候知道话不好说了，和你哥说我老奸巨猾的时候，你咋不觉得话不好说呀？”
沃琳哭笑不得：“爸，合着您还记着我的仇，在这儿等着报仇呢？”
吕慧茹和沃琳考虑的角度不同：“这话还真不能由你去说，你还没结婚，有些话也不好说，还得我去说。”
儿子紧张媳妇是好事，说明小两口感情好，可要是紧张过头了，就不是好事了，总不能真把媳妇装口袋不让别人看见吧，那日子还怎么过呀，后果可轻可重，轻则两口子离婚，为了孩子的抚养权反目为仇，重则逼疯一口子，逼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活了七十多年了，见过的事多了，大过年的虽然想这些事不吉利，可防患于未然总比发生悲剧后再来难过强。
第0590章【岗前培训】 咱有了讲究禁忌的资格
沃琳的姑姑真就把沃琳的话当了真，几天后，正儿八经给沃琳介绍了一个对象，和沃琳年龄相仿，职业真就是医生，在县医院上班，在附近一带已经小有名气，家离沃琳的村子还不远，就几十里地。
沃琳苦笑：“姑，我有男朋友了，跟我一个医院的。”
沃然怪沃琳：“你这妮子，那天我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你咋不说你已经有对象了，现在我跟人家说好了，和你约个时间见面，你又说你有对象了，耍你姑好玩吗？”
“这咋能怪我呀，是您听话听半拉，”沃琳叫屈，“我那天不是说了吗，要同市的，不想两地分居，最好是个医生，您给介绍的这个，医生倒是医生，可和我上班的地方隔着几个省呢，我要是老往回跑，一个月就挣那么点儿工资，还不够给火车轱辘浇油的呢。”
“那你调回来不就没有两地分居这回事儿了。”沃然觉得这都不算回事，主要是侄女两口子离得近的话，又都在医院上班，家里人看病方便，这可是侄女那天说的条件之一。
吕慧茹听不下去了：“你只图自家人看病方便，就不替你侄女的前程着想了？你侄女上班的地方那可是地区医院，你真就让你侄女从地区医院调到县医院上班？
“刘丽芬要把闺女介绍给她侄儿，就是在咱们镇医院上班的刘晓文，你又想把闺女嫁进县医院，你说你们都咋想的，闺女在大医院上班不好吗，非要一个两个的都把闺女给拽回咱这小地方来？”
沃然赶紧辩解：“嫂子，你别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是闺女的亲姑，咋会不盼着自家闺女好呢。”
其实她的脑子还有点懵，侄女上班的地方离她太遥远，对侄女的医院她不了解，根本就没有地区级医院和县级医院的概念，只知道是个医院。
沃琳安慰吕慧茹：“是呀妈，我姑最疼我了，咋可能不盼着我好呢，怪我那天没把话说明了，害得我姑替我操心还落您埋怨，罪魁祸首是我。”
因为哥哥嫂嫂的事，老妈这几天特别敏感，当着嫂子面的时候和风细雨，嫂子一不在跟前了老妈就特容易犯急。
吕慧茹瞪沃琳：“正话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那你说，这事咋办，总不能让你姑去给人家说，我侄女有对象了，这事就算了吧，那人家会怎么看你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得把人当猴耍？”
沃琳委屈：“妈，我没有耍我姑，我真不知道我姑会当真，我没把我姑当猴耍。”
“嫂子，你这是咋了，看你把闺女吓得，”沃然埋怨完吕慧茹，又劝沃琳，“别委屈了，你妈不是在说你耍猴，是在说我呢，哎哟，我也急糊涂了，也不是说我，是说的那家人，我要是实话回了人家，人家会气我拿他们当猴耍。”
沃琳随口道：“那您就不说实话，就说我又犯旧病了，这事就算了吧，反正我打小就是县医院的常驻病号，县医院稍微上点年纪的医生基本都知道我的病，他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哪怕他自己是医生，我也不信他愿意要一个病佬。”
“不行！”吕慧茹断然否决，“大过年的说你犯病了，不吉利！再说了，我闺女的身体越来越好，模样也越来越好看，以后会更好，不准再说犯旧病这种话了。”
沃琳不以为然：“妈，不是您说的吗，百无禁忌是安康，不就是个借口吗，我又不是真病了。”
“那也不行！”吕慧茹还是不同意，“你以前身体差，要是太讲究禁忌，你的病就没法看了，现在你身体好了，咱有了讲究禁忌的资本，该讲究的时候就得讲究起来。”
“得，这正话反话都让嫂子你一个人说了，那你说咋办吧？”沃然把吕慧茹刚才说沃琳的话又还给了吕慧茹。
吕慧茹沉吟：“我和你一块去见那个医生和他家里的人，是咱闺女看不上人家，又不是人家男方的错，我亲自出面说清楚。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说不定生病的时候就刚好落在人家手上了呢，咱不刻意巴结人，但也不至于去得罪人。”
沃然哈哈笑：“闺女，看见没，你妈浑身上下都是眼，这才叫做世故圆滑，学着点，在外面也不至于吃亏。”
吕慧茹叹气：“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自己满身是眼呀，我倒不希望闺女活得像我这样累，简简单单才是福。”
沃琳不知老妈是怎么给人家说的，反正后来姑姑再没有提那个医生的事。
反倒是婶婶刘丽芬不死心，旧事重提，旁敲侧击，又在沃琳面前提起了刘晓文，说刘晓文要是能早点结婚，哪怕只是订婚，也就心安了，不会再和他妈闹腾。
这事没用吕慧茹出面，余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把刘丽芬给收拾了。
看余玲现在的处事方式，沃琳觉得嫂子越来越像老妈了，真是什么样的婆婆教出什么样的媳妇，沃琳希望嫂子的心态也最好随了老妈，真这样的话，嫂子说不定能尽早从抑郁症中走出来。
元宵节前夜，陈新宇发信息给沃琳，说他媳妇终于对他大赦，放他元宵节后回家了。
恰巧此时沃琳也买到了火车票，是正月十六的，刚好赶上和寒假后归校的大学生一起挤火车。
临行前，她接到了张可欣的电话：“沃琳，你是不是回医院去了，我来加速器厂找你，他们都说没看见你，不知道你是回家过年还没回来，还是回医院上班去了。”
“哟呵，欣爷，您这个蜜月度得够久的啊，我等您等得雪花都化了，”沃琳调侃张可欣，“您该不会是打算把蜜月度成蜜年吧。”
“我这不是亲自上门赔罪来了吗，结果没见着你人，这可就不赖我了啊，是你老人家自己不现身哈。”张可欣开始时还一口负荆请罪的语气，沃琳还没来得及假意感动呢，张可欣马上原形毕露，强词夺理，反过来成了沃琳的错。
其实她年前度完蜜月就回国了，不过她又要上班，又要准备过年时的七七八八，还要应对娘家婆家各种错综复杂的事，就把沃琳给忘了，要不是秦琴打国际电话找她办事，顺便问起沃琳，她还想不起沃琳在首都学习这回事来。
第0591章【岗前培训】 你别管闲事
正月十五闹元宵，这是当地传统节目，元宵节这一天，一大清早沃琳的发小艾筱就来叫沃琳一起去县城，今天全县各村镇的闹元宵队伍都集中在县城表演节目，热闹得很。
沃琳也很想去，不过，为了配合余玲不愿出门的症状，沃琳还是选择了留在家里。
借口是要给老妈织毛衣：“明天我就要去学习了，今天不赶紧织完，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空闲呢，要是挨到天热的时候再织，手出汗，毛衣都能变色了。”
她总不能当着余玲的面告诉艾筱，我嫂子有忧郁症，我得顾着我嫂子的情绪吧，如果她真敢这么做，余玲就真会当场哭给她看。
余玲不肯出门，为了避免余玲胡思乱想，沃琳去买车票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大堆纱线，又买了些毛线，说是要跟余玲学织线衣和毛衣，其实就是给余玲找事干。
有了这一堆纱线和毛线，余玲给沃鸿和余泽织线衣线裤的同时，教沃琳织老人家穿的毛衣毛裤，余玲的情绪虽然依旧不是很稳定，但哭的次数不再那么频繁。
所以，沃琳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余玲。
艾筱不依不饶：“你不是明天才走呢吗，晚上我帮你织，保准比你织得快又好。”
“可是织毛衣讲究手劲，你的手劲和我的不一样，织出来的细密度和柔韧度也就不一样，”沃琳继续找理由，“我自己都已经快织完了，再来个风格突然转变，多难看呀，跟打了个补丁一样。”
艾筱手巧，艾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毛衣更是花样翻新，每次艾筱做出一件衣服，或是织出一件毛衣，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跟着学。
“不想去就不想去，还找这么多理由，说的好像我没帮你织过毛衣一样，也没见跟打了补丁一样不好看。”艾筱生气，“你打小就不爱动，这个谁不知道呀，这会儿还学会狡辩了。”
沃琳嬉笑：“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我是不想去，上学的时候有寒暑假，一年加起来能在家呆差不多三个月，现在我上班了，一年难得在家呆几天，就想窝在家里。”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艾筱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去就不去，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沃琳不喜欢吃纯甜的东西，但对酸酸甜甜的东西情有独钟，凡是碰到酸酸甜甜的好吃的，艾筱都忘不了沃琳，不管是小时候沃琳因身体弱，不能随便出门，还是现在艾筱已嫁人。
正在戳余泽脸蛋玩的沃鸿，立马来了兴致：“艾姑姑，我姑姑已经是大人了，糖葫芦是小孩子吃的，你不用给我姑姑买糖葫芦。”
艾筱好笑：“对哦，你已是当哥哥的人，已是大人了，余泽又还太小，连牙齿都没有，不能吃糖葫芦，那这糖葫芦要买给谁呢，要不，咱干脆就不买了吧，你说好不好？”
沃鸿辩解：“我还是幼儿园小朋友呢，不算是大人。”
“那就是个小大人咯？”艾筱继续逗沃鸿。
沃鸿着急，一只小手边揪扯自己的耳垂边想理由：“奶奶说，人的年龄再大，也永远是爸妈的孩子，我爸爸是爷爷奶奶的孩子，我是爸爸的孩子，那我就是小孩子。”
觉着自己说得还不算清楚，小家伙用双手扯住两边的耳垂，笑得双眼弯弯，大声强调：“我是，小小孩子！”
艾筱大乐：“哎哟，不得了了，小小年纪就这么能说，长大了谁惹得起呀。”
小家伙想吃糖葫芦，就是不明说，还用一堆的理由说得你不买都不行。
说笑间，沃琳的另一个发小王云舒也到了沃琳家。
听说沃琳不一起去县城看热闹了，王云舒心里不痛快，话也带了刺：“正月初一约好的，你说反悔就反悔，上了大学后你就变了，放假都不怎么和我们联系，现在你在大城市上班了，就更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人，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农村人出身。”
“怎么说话呢，怎么说话呢？”艾筱不乐意王云舒这么说沃琳，“俗话说，端人家的碗，属人家管，越是大的城市，规矩越大，正是因为沃琳在大城市上班了，有规矩管着，沃琳才珍惜待在家里的每一天，你多大的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不懂，你懂，那你就陪沃琳待着吧，我走了！”王云舒负气，推着自行车先离开。
沃琳有些懵：“云舒怎么这么大脾气？”
三个人同村，也是同学，王云舒没上完初中就辍学了，艾筱临高考前突然离校，再也没有踏进校园，此后王云舒和艾筱都在家务农，只有沃琳读完大学后在外参加工作。
不过，从沃琳认识王云舒开始，王云舒和沃琳就没有红过脸，更别说甩手而走了，今天王云舒表现得确实不对劲。
“还不都是孩子闹得，”艾筱叹气，“行了，不说了，我得去追她，别再出什么事。”
“行，那你慢点。”沃琳送艾筱到院门口。
看着艾筱骑车离开，沃琳回到屋里问余玲：“嫂子，艾筱说的是啥意思，咋回事？”
余玲道：“云舒嫁人都八年了，孩子是怀一个掉一个，不知跑了多少医院，吃了多少药，就是留不住孩子，折腾来折腾去，好好的人变得疑神疑鬼，脾气能好得了才怪。”
“找出原因了吗？”沃琳倒是听说过这事，只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曾经关系再亲近的发小，因为各自环境的变化，慢慢的会来往越来越少，对于各自的情况自然就了解的少了，何况为了面子问题，即便是发小相聚，相互间也会有所隐瞒。
余玲摇头：“村里人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云舒又和咱不是一个村，不管说什么的，都是听她村里的人说的，话转话，越传越离谱，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王云舒嫁到了别的村子，按当地的风俗来论，王云舒就不是沃琳村里的人了。
艾筱嫁的比王云舒还要远，婚姻生活也是磕磕绊绊，不过艾筱自小强势，即便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子小姑子好几个，她也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人，一家人的活计全由她安排。
余玲警告沃琳：“你可别觉着自己在医院上班就管闲事啊，现在的云舒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你就是为她好，她也会以为你是在嘲笑她，把你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第0592章【岗前培训】 抗体七项
艾筱还真的给沃琳买了糖葫芦回来，沃琳哭笑不得：“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呢，你还当真了，拿回去给你孩子吃吧，我都多大了，对这个早就没了兴趣。”
“人长大了怎么着，就不能吃好吃的了？”艾筱塞给沃琳一支糖葫芦，自己也拿了一支糖葫芦先吃起来，“我从来不会因为我的孩子还小，就什么都偏着他们，好吃的都留给他们，否则会把他们养成自私的性子，家里有了好吃的，哪怕再少，也是大家一起吃。”
艾筱有三个孩子，大女儿是她和第一个丈夫生的，离婚后她带着女儿嫁给现在的丈夫，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一对龙凤胎，大女儿已经上小学，龙凤胎也已经上幼儿园。
好吧，算你有理，吃就吃，沃琳也咬了一个糖葫芦，在强势的艾筱面前，沃琳从来都是听从安排的那一个。
沃琳问起王云舒怀不住孩子的事，艾筱叹气：“医生说是她的血清里有什么抗体，这个抗体把孩子当做入侵者往出推，你说说，这玩意怎么可能怀得住孩子。”
“抗体？”沃琳曾听赵萍闲聊时说起过这个，但因这种事离她太遥远，她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听艾筱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了有这么回事，可惜她也一头雾水。
艾筱还在感慨：“你说说，这当妈的身体里怎么能有不要自己孩子的东西，这都什么事呀？”
“你等等，”沃琳打断艾筱的感慨，“抗体这玩意儿不会无缘无故产生，我先问问我们医院的医生。”
“行，那你给问问，”艾筱说明情况，“这个抗体还是去地区医院化验出来的，咱们县医院都没这个技术，在大医院花钱多，医生说的那些话又听不懂，云舒婆婆只是催云舒赶紧回家，不要乱花冤枉钱，所以云舒根本没整明白。”
沃琳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到z医院妇产科，刚好张萍值班，接到电话就把沃琳一通抱怨：“你不是说只学到过年的时候就回来吗，我怎么听某人说，你过年后还要学一段时间才回来，我一个人呆在宿舍无聊死了，你赶紧回来。”
沃琳才不信张萍的鬼话：“骗谁呢，还不知是谁和她的那位卿卿我我的，早忘了我是谁了呢。”
两人又玩笑了几句，沃琳说起王云舒的状况。
听着沃琳和赵萍说话很随意，艾筱直觉沃琳和这个医生关系不浅，这个医生应该不会和沃琳拐弯抹角地拽文，而会直话直说，她便直接摁了免提，想亲自听听医生怎么说。
张萍对沃琳不满：“你说得不清不楚的，患者我没见过，既往病史也不清楚，我怎么能随便给你下结论呢。”
沃琳嬉笑：“发小的情况我就只了解这么多，你把大致可能的原因都给我说说呗。”
“行，趁我现在还没去上手术，就给你做个简单科普，这样你也算能给你的发小有个交代。”张萍向来干脆。
和流产相关的抗体有：抗精子抗体、抗子宫内膜抗体、抗卵巢抗体、抗透明带抗体、抗滋养层抗体、抗心磷脂抗体和抗绒毛膜促性腺抗体。
正常情况下，妇女不会产生抗精子抗体，但是女性生殖道有炎症和损伤时，在女性血清和宫颈粘液中也会产生抗体，这种抗体的存在会阻碍精子穿透宫颈粘液和受精。
抗子宫内膜抗体，是以子宫内膜为靶抗原，并引起一系列免疫反应的自身抗体。
抗体的产生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因为异位子宫内膜刺激系统；另一方面是机体的免疫系统失常，也就是自身免疫缺陷。
子宫内膜是胚胎着床和生长发育之地，但在病理状态下，如子宫内膜炎、子宫内膜异位症及子宫腺肌症等，可转化成抗原或半抗原，刺激机体自身产生相应的抗体。
如果体内有抗子宫内膜抗体的存在，便会导致女性的不孕、停孕或发生流产的现象。
不少患者因为在初次妊娠时做了人流手术，而不能再怀孕，这种继发性的不孕症患者多数是因为体内产生了抗体。
抗卵巢抗体，是靶抗原在卵巢颗粒细胞、卵母细胞、黄体细胞和间质细胞内的自身抗体，可影响卵巢和卵泡的发育和功能，导致卵巢早衰、经期不规律、卵泡发育不良，甚至不排卵产生抗生育效应，进而导致不孕。
抗卵巢抗体产生原因：染色体异常；卵巢没有发育或者是存在着先天性的缺陷；卵巢切除引发抗卵巢抗体阳性；卵巢感染，或者抗癌治疗；和其他自身免疫疾病并发，比如甲状腺炎、风湿性关节炎等；基因突变；卵巢供血障碍。
卵细胞周围包裹着一层非结构性嗜酸性明胶样物质，这种物质就是透明带，它是在卵的生长和发育过程中由卵细胞及其周边滤泡细胞分泌而成。
透明带不仅具有很强的免疫性，还可诱导身体产生整体或局部的细胞和体液免疫应答，产生抗透明带抗体。
抗透明带抗体可防止精子附着、阻止精子穿透卵母细胞，还会使透明带硬化，当受精发生时，干扰精子的植入。
抗透明带抗体导致的不孕症归根结底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致胚胎被封固在透明带内，而无法着床，怀孕后容易造成胎儿宫内停育或者流产。
抗滋养细胞膜抗体阳性，是一种通过免疫反应引起母体产生不能对胎儿产生保护作用封闭性抗体，从而产生流产及不能正常受孕。
研究表明，在不明原因流产的患者血清中，抗滋养层细胞膜抗体比正常孕妇明显增高，说明抗体的增高与流产之间有着密切联系。
抗心磷脂抗体，是一种以血小板和内皮细胞膜上带负电荷的心磷脂作为靶抗原的自身抗体，可用于习惯性流产、血栓形成、血小板减少和狼疮脑病的辅助诊断。
抗心磷脂抗体阳性的患者因血小板凝集功能增强，血栓素增加，更易形成血栓，妊娠时易发生流产，抗体阳性者发生反复自然流产的，多于抗体阴性者。
抗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抗体阳性，属于免疫性不孕症，受孕后容易导致流产，胎停育。
第0593章【岗前培训】 好友和发小的醋意
说了这么一大堆，张萍歇了口气，做总结性发言：“其实导致流产的原因还较多，但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遗传基因缺陷；
“环境因素：比如过多接触某些有害的化学物质和物理因素；
“母体自身因素：主要包括母体自身的某些疾病导致；
“胎盘内分泌功能不足：卵巢的妊娠黄体分泌孕激素，胎盘滋养细胞亦逐渐产生孕激素，除孕激素外，胎盘还产成其他激素，如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胎盘生乳紊及雌激素等，如果怀孕的时候，上述激紊提供不够的话，妊娠将难以连续而致流产；
“免疫因素：如果母体和胎儿双方免疫不适应，则引起母体对胚胎的排斥而致流产。
“你发小流产，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也有可能是合并因素，这就要具体看你发小的化验结果，还有询问她的生活习惯，生活环境，家族病史，还有既往病史了。”
艾筱问张萍：“医生，我发小这个要做什么治疗呢？”
张萍没想到称之为发小的还另有其人，她稍作沉默，然后笑道：“我刚才说了，我没有见到患者本人，也不了解患者的既往病史，所以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对不起，医生，是我唐突了，”艾筱意识到了张萍对她的防备，立即道歉并表明身份，“我和沃琳还有这个患者，都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很铁的发小，我们都担心患者。”
称呼发小为患者，艾筱有些不自然，但为了能和医生顺利沟通，她还是这么称呼了。
“呵呵，”张萍干笑两声，和沃琳玩笑起来，“流连忘返于首都的人儿呀，您该不会是要图谋留在首都不回来了吧，要真这样的话，您吱一声，也好给人家腾位置接近某人，有大把的人等着您出局呢。”
对于艾筱的突然插话，张萍已不是防备这么简单，而是产生了一种厌恶感。
她可以想象得到并相信自己的猜测，几千里之外的电话那头自称和沃琳一起长大的人，肯定拿走了沃琳的话筒，或是自作主张按了免提，她很不喜欢这种朋友之间聊天，却被陌生人强行插话的感觉。
尽管这个陌生人是她朋友的发小，咨询的是她专业上的问题，她还是不喜欢。
不过，为避免沃琳在发小面前难做，张萍还是又补充了一番嘱咐：“不管你们发小的抗体是什么，也不管抗体是什么原因产生的，要治疗这种习惯性流产，都要做好长期备战的准备，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还可能时间更长，而且要去正规医院，不要相信什么偏方之类的特效药，偏方不仅不能治病，还会对患者造成伤害，严重的有可能会致命。”
艾筱问：“具体要怎么治疗，您能给说说吗？”
“不能！”张萍回绝得很干脆，“还是那句话，我不了解患者的情况，不能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案，而且各个地方的治疗措施有差别，我们医院的方案，不一定适合你们那个地方。”
艾筱千恩万谢：“谢谢医生，医生的话一定要听，我一定把医生的话转告给发小。”
“行，有什么事再联系吧，我要去上手术了，目前为止，我今天已经安排了三台手术。”张萍那边挂了电话。
艾筱眉头紧皱，对着沃琳苦笑：“医生说了那么一大堆，我听的不是很懂，你再给我说说，我好讲给云舒听。”
沃琳苦笑摇头：“我听得也不是很明白。”
一大串的专业术语，都是哪些字她都不清楚，怎么给艾筱讲，说不定艾筱理解的意思比她还全乎呢，艾筱的脑瓜子比她灵泛得多，上学的时候艾筱的成绩一直在她前头呢。
两人正说着，沃琳的手机响，沃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告诉艾筱：“是张萍的信息，就是刚才咱们通话的那个医生，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这是你的？”艾筱好奇地盯着沃琳的手机。
“嗯，”沃琳拿着手机晃悠显摆，“好看不？”
在艾筱面前，沃琳很少有保密的事，艾筱对沃琳也是，哪怕两人的环境差距越来越大，可也从来没有过隔阂。
“嗯，真好看，这得好几千吧，我可舍不得买。”艾筱小心翼翼从沃琳手里拿过手机，看得很仔细，眼里的羡慕很明显，但没有丝毫的嫉妒。
“没你说的这么贵，我运气好，刚好遇到搞活动打折，五百块钱就买下来了，原价也才不到一千。”沃琳边解释边教艾筱怎么用手机。
不愧是聪明的人，没用沃琳提点几句，艾筱用起手机来已经很溜，好像这手机本就是艾筱自己的一样，沃琳当初拿着秀才的手机，只学着打字就废了半天劲。
翻到信息的时候，艾筱把手机还给沃琳：“还是你自己看吧，我觉得张医生很不喜欢我，要是我看了她发给你的东西，她会对你有意见。”
“哈哈，我觉得也是。”沃琳被艾筱的醋意逗乐，“好朋友和发小，你们俩面都没见过，她就不喜欢你，估计是嫉妒你和我之间亲密到不分彼此吧。”
“嗯，我觉得也是，”艾筱深以为然，催沃琳，“快看看，张医生发信息是不是为了解释她刚才说的那一大堆。”
沃琳也好奇张萍要说什么，打开信息看，果不出艾筱所料，张萍写的都是她刚才说的那些术语，还有简短的解释，连着发了好几个信息，才算把术语解释清楚。
用文字描述，清楚明白。
最后一条信息，是埋怨沃琳没有提前和她说清楚有发小在跟前，搞得她刚才有些失态，感觉自己好糗。
沃琳好笑，回信息：乡下的环境不像城里，城里的屋门一关就是一个私密空间，我们这里的乡下，天一亮就院门大开，只要屋里有人就不会随意关屋门，没什么私密可言，只能说明你不了解两者的差别而已。
张萍回了一个怒容：哼，算你说的有理，这回我是真要去上手术了，赶紧回来给我做好吃的，想你！
沃琳回以不屑的表情：你是想我还是想我做的饭？
张萍回复：有区别吗？
然后张萍再也没了回信，看来这回是真上手术去了。
沃琳把张萍解释术语的信息给艾筱看，艾筱看得连连点头，可见是理解了信息内容。
信息全部看完，艾筱瞪着沃琳撇嘴：“你们的关系很好吧，看你笑得那个样子！”
沃琳忍俊不禁：“对呀，我和她关系是不错，她和你的性格很像，都是那么喜欢做主，都是把自己当作老母鸡一样护着小鸡。”
艾筱这回干脆一点都不掩饰了，摆明了醋意满满。
“嘁，懒得理你了，”艾筱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走，“我去找云舒，给她说说抗体。”
第0594章【岗前培训】 变了就是变了
第二天一大早，艾筱就来了沃琳家里，给沃琳带了一大袋她自己做的吃食，让沃琳带到火车上吃，吃不完的话，等到了学习单位，分给别人，也算是家乡的特产。
沃琳看看老妈给自己准备的吃的，再看看艾筱带来的吃的，苦笑：“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像是要去学习，而是要去做小本买卖。”
两个袋子都有那么大，都快赶上人家做买卖的货物批发袋了。
艾筱不理会沃琳的怪话，拉着沃琳去院里说悄悄话：“昨天我和云舒说了那个抗体的事，云舒一顿好哭，说是治疗这个病，得去大医院，肯定要花很多钱，就是再花钱，她也要治。”
沃琳叹气：“你替我安慰安慰她，我这要走了，也没法去见她。”
“她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去见她干什么，”艾筱替沃琳打抱不平，“你好心帮她问了人家医生，她不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还反过来抱怨你没问清楚，你以后不用再和她打交道了。”
“你不要生气了，她心情不好，就让她抱怨几句吧，我又不会少块肉。”沃琳安慰艾筱。
“我不是生气，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艾筱嘱咐沃琳，“她这些年变了不少，心眼越来越小，动不动就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反正你以后很少在家，没必要上赶着受她的冤枉气。”
“你不也是上赶着受冤枉气，她抱怨我的时候，肯定也没少说你的不是吧，你不还照样为她着想？”沃琳调侃艾筱。
艾筱叹气：“我和你不一样，我和她离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我这脾气，她也不敢在我面前太嚣张，至于她背地里怎么说我，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听不见。”
“哈哈，”沃琳乐呵，“你这属不属于掩耳盗铃，还有，双标准？”
艾筱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掩耳盗铃，眼不见心不烦。至于标准嘛，不止是双标准，应该说是多头标准，这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沃琳摆手：“在下甘拜下风就是，不用去理解了，您的话永远是对的。”
艾筱以一人之力，将婆家和娘家两个大家庭都管理得妥妥帖帖，自然少不了应用她所说的多头标准，沃琳自认没有艾筱这个本事，也懒得费这个心。
“哼，服了吧？”艾筱傲娇得抬头挺胸，逗得沃琳又是一阵乐呵。
在沃琳面前，艾筱还保持着那份童真，从没戴上过因生活所迫而凝成的面具。
艾筱看看天上的太阳，推着自行车就往院门口走：“时间不早了，今天闺女开学，我得送她去学校，还得给老师交学费，就不和你瞎扯了。”
艾筱离开，余玲从屋里出来，对沃琳恨铁不成钢：“我说不让你管王云舒的事吧，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贴上电话费，贴上人情，费劲巴力地替人家打听，人家还嫌你不尽心。”
沃琳无奈：“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还是嫂子有先见之明，都怪我没听嫂子的话。”
她这话带有马屁的成分，哄好余玲，也省得余玲犯抑郁症。
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向张萍咨询王云舒体内那个抗体的事，毕竟是发小，曾经的情意不是假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过，即使没有艾筱的嘱咐，她以后也不会主动和王云舒打交道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即便是曾经关系再好的发小，变了就是变了，将就着相处没什么意思。
最终，沃琳在艾筱送给她的那一大袋吃的和老妈给她准备的吃的里面，挑了很少一部分带着，不是无可奈何的话，她连装换洗衣服的行李包都不想带。
火车上太挤，她买到的票没有座位，东西带的多了实在不方便。
还好这趟车到首都只有十个小时，火车也没有晚点，沃琳现在的身体又比以前好了很多，一路站着到首都火车站，沃琳只是觉得腿涨得难受，身体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谢天谢地，总算到了！”沃琳心里默念着，拖着肿胀的腿，随着人流往火车站外走。
刚一出站，沃琳就听到简燧的声音：“沃琳姐，这里”
名字后面拖了那么长的音才加了个姐字，可见简燧这句姐叫的有多不情愿。
沃琳朝简燧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是这趟火车来？”
“是韩医生告诉我的。”简燧拿过沃琳的行李。
看沃琳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简燧问沃琳：“你是站着来的？”
他恨不得抱着沃琳走，可是理智告诉他，沃琳不会让他这么做的，那他就和沃琳并排走，绝不因为自己腿脚利索而把沃琳落在后面。
“是呀，刚好赶上大学生开学，元宵节过后，打工的也大批回城，火车上人挤得不得了，”沃琳还挺乐观，“这样也不错，站着睡着了都倒不了，不怕摔着。”
她问简燧：“你回家没有？”
简燧点头：“嗯，回去了，你大年三十出发，我是正月初一出发的，在家里呆了三天，正月初六就来了，正好赶上沈娴姐母亲的葬礼。”
说到这个，简燧的情绪有些低落：“我回家的时候，沈娴姐的母亲还好好的，这人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沈娴姐也走了，我感觉好凄凉呀！”
葬礼实在是简陋，参加葬礼的只有四个人，沈娴、韩霆、寿卫国、简燧自己，与其说是参加葬礼，不如说是去看护沈娴，本就瘦的沈娴，经历母亲的突然离世，更是瘦得脱了形。
沃琳安慰简燧：“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只是每个人的形式不同而已，看开点吧。”
想起韩霆对沈梦蓉突然离世的无力，沃琳也是心有感慨，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安慰简燧的话是多么苍白无力。
为免简燧继续难受，自己也不想沉浸在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中，沃琳转移话题：“你说是韩霆告诉你的我会坐这趟火车来？”
“是呀，是呀，”简燧咬牙切齿，“那家伙真的是无耻透顶，明明知道我对你有意却只能干看着，还让我来接你，就是不想让我好受！”
“嗯，我也觉得他无耻！”沃琳说的煞有介事，“那你不用管我了，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嘁，你和他一样无耻，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还说这样的话激我！”简燧气得将头扭到了一边。
经沃琳这么一调侃，他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第0595章【岗前培训】 你想让我问什么
简燧开的还是沈娴那辆出租车。
简燧告诉沃琳：“这还是我回来后第一次开这辆车呢，导师给我介绍了个翻译的活儿，人家把稿件送到我那里，我翻译好后人家自己过来拿，我不用跑腿，也就用不上车。”
“你这是把出租车当私家车用了，十天才开一次，”沃琳觉得划不来，“听说出租车司机交给出租车公司的份子钱可不少，你就把车这么空放着，不觉得亏得慌吗，还不如还回去。”
“我也想还回去呀，可这车是沈娴姐从出租车公司租的，押金也是沈娴姐交的，我办不了手续，”简燧也心疼钱，“等沈娴姐一回来，我就让她赶紧把车还了。”
开出租车辛苦不说，挣的钱还大部分交给了出租车公司，自己落不了几个钱，还是干翻译的活比较实在，足不出户，工钱还高。等沈娴姐回来，让导师给沈娴姐也介绍个翻译的活，导师说了，他手头上还有不少资源。
沃琳问起简赋：“你哥还好吧？”
“也就那样吧，净忙着走亲戚了，过年还不都是那样。”想起走亲戚时的场景，简燧心里有些别扭，“以前总幻想着，要是哪天我发达了，一定要在亲朋好友面前好好显摆显摆，现在我没有了这种想法，反倒对这种想法厌烦。”
他不过是保送研究生而已，走个亲戚，就听到了各种赞扬，奉承，巴结，羡慕，嫉妒，有的真心赞扬，有的心口不一，有的从头到尾都在说着刻薄的话。
短短三天时间，见识了各种面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家，哥哥也支持他。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人打一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学会了忍。
沃琳嗤笑：“你是从小到大被你家里人保护得太好，现在只是遇到言语攻击而已，你就受不了，以后你可能还会遇到各种不堪场面，那时候你往哪里逃，难道躲进深山老林里不见人吗？”
简燧没言语。
过了很久，简燧才问沃琳：“我是不是很没用？”
沃琳摇头：“这不是有没有用的事，是你年龄还小，见的场面少。”
“嘁，说的好像你见过多少场面一样，你还不如我呢，”简燧不服，他不喜欢沃琳说他年龄小，“最起码我大多时间都在外面撒野，见的东西比你多，你都窝在家里养身体，只会纸上谈兵。”
沃琳笑道：“窝在家里养身体的人，不代表见识就少哇，你不惹事，事却来惹你，躲都躲不过。”
“行行行，我投降！”简燧甘拜下风。
无论是强词夺理，还是正经说理，他就没有在沃琳面前不露怯的时候，干脆投降还好些，还能保留一点风度。
“我去老大家里了。”简燧打心底里不想在沃琳面前提起简慷，可他又怕沃琳想知道简慷的情况，还是说起了简慷。
两年时间没见，简慷变化很大，在家里的地位也大有变化。
以前的简慷，在花钱方面稍不如简母的意，简母就会对简慷大打出手。
这次简燧见到的简慷，不但出手阔绰，简母对他也非常客气，客气到已经完全不像一家人，简慷的弟弟和妹妹对简慷前所未有的热情，也热情到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简父和简慷之间的相处，还是像以往一样没有变化，但简燧总是有种感觉，简父对简慷的态度也有些微变化，这个变化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变化，简燧觉得，用纵容可能稍微恰当些。
但简燧又觉得，简父对简慷更多的是无奈，不过简父将这种无奈掩饰得很好，两人之间表现出来的，是明晃晃的父慈子孝，看起来那么真切，又那么假。
只有在简爷爷面前，简慷还是原来的那个简慷，没有一点作伪的痕迹，感情也丝毫不掺假。
“世易时移，人都是会变的。”沃琳用一句书面语言总结了简慷一家人的变化，再不想说什么。
“你不想知道简爷爷怎么样了吗？”简燧最敬重的是简爷爷。
“你说。”想起那个笑呵呵和她用笔交流的老人，沃琳心里升起别样的温情，但心理上的矛盾又使得她不想多说话。
简燧长出一口气：“看在老大阔绰的份上，婶婶对简爷爷照顾得很周到。”
再多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他只说出他看见的。
简慷不在家，简赋去简慷家的次数也就少了，即便简赋不用上课，也把精力用在了给孩子们答疑解惑上，周末还要办辅导班，没有多少时间去探望简爷爷。
所以，对于简慷家里，简赋不比简燧知道的更多，简燧也就只能告诉沃琳这么多。
之前他还担心沃琳会问起简慷有没有提起她，他打心底里不想沃琳问这个问题，现在看沃琳根本没这个打算，他放心了，所以才长出一口气。
“嗯。”沃琳点头，她觉得自己似乎该说点什么，可是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没有意义，索性沉默。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沃琳如此简单的回应，简燧心有不甘，也觉得沃琳有些冷血，简爷爷对沃琳那么好。
沃琳反问：“你想让我问什么，你是想让我对前男友的家事继续过问吗，我就是问，你回答得上来吗？”
“我？”简燧卡壳。
是呀，他想沃琳问什么呢，沃琳又能问出什么呢，他这个自小在简爷爷家混玩，和简爷爷之间的情分比沃琳亲近得多的人，也只知道这么一点情况，他还想沃琳怎么样。
前男友这个词，刺痛了他的心，可是再痛他也得忍着，谁让他自己提起简慷的呢！
心痛得无法呼吸，简燧给自己找乐子：“秀才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在我家过的年，这个人很有意思，跟他说话，好像在跟雕像说话一样，得不到一点回应，可你想忽略他吧，又忽略不了，他那脑瓜子太灵了，算数比计算器都快。”
“他就是那样的人，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想像着简燧家的人和秀才相处时的懵逼样，沃琳就觉得好笑。
简燧的声音变得神秘兮兮：“秀才和别人没话说，跟我哥可是很有话说，嬉笑怒骂，人该有的表情他一个都不缺，我怎么觉得我哥待秀才，像待媳妇一样，他们俩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沃琳大乐：“这话你问不着我，你该去问你哥才对呀，当事人是最清楚滴，哈哈。”
“嘿嘿嘿。”简燧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
第0596章【岗前培训】 衣服不争气
沃琳看到陈新宇，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噗嗤笑出声：“陈师兄，您这是充气了还是咋滴？”
陈新宇原本还算清秀的长脸，半个月不见，硬是变成了大方脸，身子也跟吹气球一样圆了许多，可见陈新宇这个年没有白过，硬生生把自己横向鼓了起来。
沃琳想起一首打油诗来：
每逢佳节胖三斤，
仔细一瞧三公斤。
减肥拼命小半年，
未到功成又过年。
人瘦穿啥都百搭，
人胖穿啥都白搭。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胖三斤。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吃猪肉少一人。
陈新宇这模样，怕是胖了三个三公斤都有余。
只有半个月时间呀，胖了近二十斤，这人该有多能吃！
要不是在机房里看见的陈新宇，沃琳都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陈新宇嘿嘿笑：“在媳妇家闲得慌，除了吃，没有其他事可干，长肉是理所当然的，也能显示出媳妇一家人的成就不是？”
“看来陈师兄在嫂子家生活得挺习惯呀。”沃琳忍俊不禁。
“唉，可惜呀，这衣服太不争气，我长肉，它不长个儿，”陈新宇苦起脸晃了晃被衣服紧包着的身体，“媳妇只给吃的，不给买衣服的钱，长这一身肉我容易吗，还得费劲巴力地减掉。”
“哈哈哈哈……”沃琳再也忍不住，整个机房都充斥着她的笑声。
她的脑海里又冒出另一首打油诗：
三月不减肥，
四月徒伤悲，
五月路人雷，
六月男友没，
七月被晒黑，
八月待室内，
九月更加肥！
十月相亲累，
十一月无人陪，
十二月无三围，
一月肉更肥……
她是真心佩服编这个打油诗的人有才呀！
然后她一副励志对联窜进她脑子里：
上联：一白遮百丑。
下联：一胖毁所有。
横批：多么痛的领悟……
“哈哈哈哈，”沃琳越笑越想笑。
这些打油诗似乎都倾向于女性，可陈新宇这一脸的怨妇相又是为哪般。
陈新宇只做表情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沃琳痛快得大笑，这还是陈新宇第一次见沃琳笑得这么肆意，这么不顾形象。
不过，看起来挺可爱的。
直等沃琳止住笑，陈新宇才呵然而笑：“怎么样，开心吧，笑够了吗，笑够了咱开始干活，我们主任说了，你们医院要求最晚四月初开始装机，所有咱们得加紧干活了，可能晚上和周末都得加班。”
所有部件调试好后，得装箱，装车，运输，几千里路的长途运输，几百万的机器，路上得小心又小心，到了z市后，卸货也是个很麻烦的事，然后拆箱，安装，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沃琳意识到一件事：“陈师兄的意思是，咱们调试的这台加速器，是我们医院的？”
“是呀，要不干吗让你一直跟着我这一台，就是因为这台加速器是你们医院的，”陈新宇笑得得意，“你脑子够迟钝的哈，现在才想到。”
沃琳撇嘴：“是陈师兄不够厚道，早点告诉我也没什么呀，我学的还尽心些。”
“你还想要怎么尽心呀，调试过程你一分钟都没落，已经史无前例了好不好，后有没有来者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是我见过的最勤快的，还是个女孩子。”陈新宇开始干活。
提起女孩子，沃琳想起了那个被拐卖的女孩，问陈新宇：“陈师兄，那个失踪的女孩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专门负责维修加速器？”
陈新宇说过，但凡这个厂里发生的事，厂里没人不知道的，陈新宇虽然不住在厂里，那个女孩被拐卖又被解救的事，他肯定晓得。
陈新宇苦笑：“没错，她和你一样，也是医院派来专门学习加速器的，刚开始她来机房还挺勤快，渐渐地就开始请假，请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编的借口假的不能再假。
“后来她也懒得请假了，经常无缘无故好几天不见人影，她自己对学习不上心，我们也不会上赶着叫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学生需要看着。
“所以她的失踪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要不是她的医院打电话过来问起她，我们还以为她不知在哪里玩呢，我们帮忙找了她，可她和我们说的没多少真话，留的讯息基本都是假的，想找到她几乎不可能。”
说到这里，陈新宇长舒一口气，笑得有些无奈：“我们主任刚把你分给我带时，我心里是排斥的，怕你跟那个女孩一样，贪图首都的繁华，忘了本身该干的事。
“可我再排斥，也不能拒绝，谁让我调试的这台机器，刚好就是你们医院的呢。
“刚见面就和你东拉西扯瞎白活，不是我喜欢和你说话，而是为了忽悠得你对我没有防备心，套你的话，也好留下些你的真实讯息，以备不测时用得上。”
“啊？原来陈师兄还有过这个心思呀！”沃琳惊讶。
她还以为是因为大家师出同门，自然就亲近些呢。
陈新宇咧嘴笑：“还好你是个让人省心的，从头到尾都没缺过勤，我这个心思算是白费了。”
说到这里，陈新宇语气一转，又是撇嘴又是摇头：“不过像你这样宅到变态的女孩子也真是少见，来到繁华的都市，竟然没有来个几日游什么的，还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一起加班到深夜，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呀！”
前些天他每天发信息和沃琳聊天，并不去全是因为自己无聊，他也想了解沃琳的大致动态，看沃琳是不是安全，避免再发生和那个女孩一样的悲剧，毕竟沃琳现在还处于跟着他学习期间，如果沃琳出了什么事，他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不过，这话就不用告诉沃琳了，人家好好在家过个年，自己却一心想着人家会不会失踪，挺破坏心情的，还是把话烂在肚子里吧。
沃琳对于陈新宇表现出的鄙视一点都不在意：“这有什么，游有游的乐趣，宅有宅的乐趣，要是您见到的每个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您想象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每个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陈新宇还真就想象了一下，浑身恶寒，“咦，还是不要学人家了。”
第0597章【岗前培训】 一连串信息
两人边说笑边干活，时间过得很快，等两人感觉到又累又饿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走，咱们吃羊蝎子去，”陈新宇大手一挥，“你来这么久，师兄我还没有请你吃过饭，今天给你补上。”
沃琳可不敢答应：“还是算了吧，我自己随便吃点什么就行，嫂子还在家等着陈师兄回去吃饭呢。”
陈新宇是有名的妻管严，每一分零花钱都要向媳妇报账，沃琳可不想给陈新宇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事。
“嘿嘿，我媳妇在娘家没有回来。”陈新宇笑得像偷腥的猫，“我还有半个月的人身自由期，得抓紧时间享受！”
沃琳真心实意道：“那就由我来请陈师兄，跟着陈师兄学了这么多东西，这顿饭算我的一点心意。”
陈新宇摆手：“你当然要请我吃饭，不过不是在这里请，这是我的地盘，等我去你们那里的时候，你必须得好好请我，今天就不要和我争了，我一个大男人是要面子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台机器应该是由他去安装，因为这台机器的部件是他调试的，他最清楚各个部件的状况。
“好吧，那我就不跟陈师兄抢了。”陈新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沃琳再抢着自己请吃饭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两人走出机房没多久，沃琳的手机收到一连串信息，都是张可欣发来的，先是问沃琳什么时候回首都，然后说是请沃琳吃饭，再然后把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沃琳，时间就是今晚。
机房里没有讯号，这会儿一股脑收到了所有信息。
沃琳疑惑：“奇怪了，张可欣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她问陈新宇：“陈师兄您告诉张可欣的？”
回首都之前，她没和张可欣联系，回来之后，她先来陈新宇这里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张可欣她已经回来的事，张可欣竟然连饭店都订好了。
而且，她回来之后，只见过简燧和陈新宇的面，张可欣和简燧是完全不搭杠的两种人，张可欣认识简燧的机会不大，那张可欣就极有可能从陈新宇这里得到的她的消息。
陈新宇摇头：“我这人是有名的怕媳妇，除了我妈，是个女的我都不敢随便搭话，绝对不是我告诉她的。”
尽管沃琳知道陈新宇从不避讳怕媳妇的事实，可陈新宇说的这么露骨，沃琳还是觉得好笑：“陈师兄，您这理由可真是万金油，什么时候拿出来用，别人都无可辩驳。”
已经说好和陈新宇去吃羊蝎子，两人也已是饥肠辘辘，沃琳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张可欣，就说今天有事去不了，改天再聚。
张可欣订的饭店，和加速器厂完全不在一个方向，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不堵车的情况下，从这里赶到饭店都至少得要一个小时，何况这个时间点，正是堵车最厉害的时候。
这样的情况下，等沃琳到了饭店，估计人家饭店的厨师都要打烊了。
沃琳拿出手机刚翻出张可欣的电话，手机被陈新宇拿走。
陈新宇拨通了张可欣的电话：“可欣师妹呀，我是陈新宇，沃琳这里正被我压榨着干活呢，今晚肯定要加班到深夜了，对不住了啊，改天师兄我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罪。”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张可欣，而是张可欣的丈夫，和陈新宇客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陈新宇把手机还给沃琳，嗤笑：“虽然说客随主便，可这主也太不为客考虑了，没有提前联系，直接通知你去吃饭，订的饭店对你来说还是这么不方便的地方，这根本不是张可欣干得出的事！”
第0598章【岗前培训】 谁管着谁
经陈新宇这么一说，沃琳也觉得对方有些唐突了，不过她还是不太明白陈新宇话里的意思：“陈师兄，怎么说？”
陈新宇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等你见了张可欣的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吃羊蝎子的地方离加速器厂不远，打车几分钟就到了，店里生意挺红火，沃琳和陈新宇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有座位。
陈新宇点了一份羊蝎子，四个凉菜和一瓶啤酒。
这瓶啤酒是为陈新宇自己点的，他不主张沃琳喝酒，给沃琳点了一份玉米汁。
“女孩子还是少喝酒，喝多了容易出事，”陈新宇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我媳妇就是喝酒喝成我媳妇的，所以她管我管得特别紧，尤其是不让我在外面吃饭，不能喝酒。”
沃琳玩笑：“没想到陈师兄喝酒还能喝出个媳妇来。”
“嘿嘿嘿嘿，虽说我和媳妇结婚有些迫不得已，可我媳妇对我是真好，对我家里那也是好得没话说，我是心甘情愿让她管着。”陈新宇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准备喝。
沃琳拦着陈新宇：“陈师兄，您还是吃点菜再喝吧，空肚子很容易喝醉的。”
“行，听你的，”陈新宇放下酒杯，捞了一块羊蝎子吃起来，呵呵笑，“大多男的都烦被女人管，嫌女人嗦，可我觉得吧，是那些男人不识好歹，女人费心巴力管着男人，最终得益的还是男人自己。”
陈新宇向周围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拿自己举例子：“就说我吧，以前没人管，整天跟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的，吃饭也没个规律，肠胃落下了毛病，犯起病来简直要命了。
“自从有我媳妇管着，我肠胃犯病的时候越来越少，人也精神了，从我吃胖就能说明这一点，以前我是无论怎么吃都不胖，医生说吸收不好。”
“看来，陈师兄挺享受被嫂子管着的感觉呀！”沃琳感慨于陈新宇的直白。
“也不全是，”陈新宇摇头，怕有人跟他抢一样把杯子里的酒往嘴里灌，杯子里的酒喝干，陈新宇满足地哈哈笑，“就比如我犯酒瘾的时候吧，我还是挺烦她的。”
他拿起酒瓶子晃了晃，叹气：“不过呀，再烦她，我也让她给管出毛病了，一喝酒就想到她那母老虎的模样，最多喝一瓶就不敢喝了，心理阴影，心理阴影呀！”
嘴上说着心理阴影，脸上却没有一点深恶痛绝的神情，似乎还能看到一丝幸福和享受的意味，沃琳心想，陈新宇这个样子，是不是就是已婚男人痛并快乐着的模样。
沃琳想到了韩霆，不知她和韩霆婚后相处的模式是怎样的，是她管着韩霆，还是韩霆管着她，或者是两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再或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当当”
清脆的敲碗的声音打断了沃琳的思绪，陈新宇把筷子从凉菜碗边撤离，一脸戏谑地问沃琳，“说着话你都能走神，想韩医生了？”
“你怎么知道！”沃琳嗔了一句陈新宇，捞出一块羊蝎子，低头认真吃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还用问吗，我这边正说我媳妇呢，你那边就走神了，肯定是触景生情，想起韩医生了呗。”陈新宇很笃定。
他一口喝干瓶子里的酒，认真吃起菜来，边吃边还不忘白话：“你呀，和我媳妇不是一路人，就别想着管住韩医生了，就你这性子，肯定是被韩医生管的那一个。”
“何以见得？”沃琳不服。
“从你和韩医生平时的相处方式就看得出呀，韩医生事事周到，而你，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要不是有韩医生管着，恐怕你窝在家里一天啃三餐饼干都不待动脑子的，你自己说说，你们俩谁管谁。”
“这你可说错了，我才不会亏待我自己的胃呢，平时都是我做饭给他吃，他连菜刀都不想拿的，说是天天上班拿手术刀，回到家不想再动刀。”
“我说的这个，只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说呀，你比较随遇而安，韩医生比较讲究品质，只有韩医生管着你，才能达到他讲究品质的效果。”
“是这样吗？”沃琳觉得陈新宇的话似乎有道理。
就说她的衣着吧，她觉得只要衣服穿着合体舒服就行，而韩霆却很讲究式样和材料，要不是怕她不高兴，韩霆早就把她自己买的衣服都扔掉了。
如今仔细想一想，只要有机会，韩霆就给她买衣服，并极力鼓动她穿他买的衣服，她自己买的衣服已经很少穿了，韩霆这是以另一种方式在换掉她自己买的衣服。
“可是，不是有个比喻，男人从恋爱到步入婚姻殿堂，就是一个从奴隶到将军的晋升过程吗，他现在对我事事周到，难保婚后也还愿意什么事都操心吧？”沃琳提出质疑。
“做为男人我也承认，你这话是有一定的代表性，但再怎么着，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讲究品质的人只会越来越讲究，而不会因为结婚就放弃，除非他穷得没有了那个讲究的资本。”
陈新宇招手叫来店员又点了一瓶啤酒，店员把啤酒拿过来，他咬了咬牙，又把啤酒给退了，一口接一口地吃菜。
沃琳看着陈新宇想喝酒又强忍着的样子，心里很受触动，结婚难道真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吗，可以割舍掉原本自己喜欢的东西，去将就另一个人的喜好。
第0599章【岗前培训】 张可欣突防
一盘凉菜吃了一大半，陈新宇才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被我吓着了，还是被我刚才的话吓着了？”
“嘴巴都用来说话了，怎么吃东西呀？”沃琳打哈哈。
“算你说的有理，那就赶紧吃吧，”陈新宇知道沃琳说的只是借口，却也没有揭穿，“过年第一天上班就被我抓了苦差，肯定很累了，赶紧吃了回去休息，别说你一个小丫头了，我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一份羊蝎子，四个凉菜，被两个人吃了个精光，陈新宇又点了几个涮菜，也吃得一点不剩，陈新宇有点吓着了，问沃琳：“你没事吧？”
他自己吃的多也就算了，过个年把胃口给撑开了，沃琳这么个清瘦的女生，不比他吃的少，这就有点不对头了，主要是平时在食堂吃饭，沃琳的饭量比这小得多。
“没事，就是吃撑了。”沃琳往后挺了挺腰，“吃涮菜嘛，就是这个样子的，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主要是涮菜吃得慢，时间拉得长，也就没有饱的感觉。”
她不会承认，因为陈新宇的那一番分析，她天马行空的毛病又犯了，嘴上搭着陈新宇的话，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同一回事，塞进嘴里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体会到味道。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吃撑了。
“嗯，有道理。”陈新宇点头，他觉得要是再点几样菜，他还吃得下。
但是现在真不能吃了，一来时间不早了，再来他自己也有点撑了，还是安全最重要。
陈新宇把沃琳送到宿舍楼下才离开，沃琳慢悠悠上楼梯，看到宿舍门口站着一个人，她也没在意，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沃琳，是你吗？”那个人突然开口，吓得沃琳差点没把吃撑的东西给吐出来。
“你是，张可欣？”沃琳不敢确定。
眼前的人，体型苗条，妆容精致，一头顺直的亮黑长发垂在腰间，本就显高的身材，因踩着一双恨天高的高筒皮靴，显得人更加高挑，这和沃琳印象中体型壮实，常年穿着运动鞋，头发棕黄寸长，有一大堆化妆品却从来不用，搭配衣服都懒得动脑子，性子大大咧咧的张可欣根本对不上号。
不过，人的样貌变了，声音却还是那个声音，沃琳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张可欣。
“哎呀，快点开门，我都快冻死了，你说你人在外地，不好好在屋里呆着，乱跑什么呀，就不怕让人给抢走了。”
听到这一通埋怨，沃琳乐了，这么不客气使唤自己的人，不是张可欣还能是谁。
一进沃琳的宿舍，张可欣就脱掉高筒靴，毫不客气地穿上韩霆的棉拖鞋：“你再不回来，我这腿就要废了。”
沃琳哭笑不得：“谁让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来着，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早点回来，你还穿得这么单薄，装相也不是这么装的吧，这罪可是你自己找着受的。”
“什么叫装相，这叫美行不？”张可欣强词夺理，“都离校两年了，还这么不开窍，你这男朋友是怎么骗到手的！”
她脚上的拖鞋一看就是男式的，床底下还有一双女式拖鞋，那这双男式拖鞋肯定是沃琳男朋友的，哈哈！
第0600章【岗前培训】 显摆是人之常情
沃琳得意：“哪用得着我骗，是他上赶着追我的！”
“是吗，听说是一个年轻又很厉害的医生，喜欢他的女生一大把，还有女性董事长倒追他，你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是用什么手段让他对你臣服的？”张可欣的八卦心起。
沃琳更加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业之后她只和张可欣联系过两次，一次是年前，她打电话给张可欣，接电话的是张可欣的丈夫，没说几句就挂了，后来秦琴用张可欣的手机打了过来，当时张可欣喝醉了，她没和张可欣说几句话。
第二次是年后，张可欣找到加速器厂没看到她，给她打电话耍赖。
两次通话，她都没有提起过韩霆，张可欣却对韩霆的情况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就让她感觉有些蹊跷了。
“我现在想要知道什么人的信息很容易，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只要我想了解他，我就连他小时候有没有尿床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张可欣这话说的毫不在意，就像说她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真的假的呀？”沃琳心里震惊，表现出来的神情却是没把张可欣的话当真，“难不成你改行当警探了？”
沃琳觉得张可欣的话有夸张的成分在，但张可欣说出的韩霆的情况却是事实，她不得不信张可欣有这个能力。
在学校时，张可欣成为学霸级人物的同时，一点没有耽搁那颗八卦的心，而且往往给的消息都是确切无误的，很少有误传的情况。
“当然是真的，我家那位是个猎头，手下有一帮猎寻员，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情况，一般没有做不到的。”张可欣显摆。
“猎头？哪两个字，是干什么的？”沃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你连猎头都不知道，太落伍了吧？”张可欣对沃琳投以鄙夷的眼神，“你不是最喜欢读杂书了吗，难不成这两年只顾着谈恋爱，读书都顾不上了，荒废了？”
沃琳还给张可欣一个不屑的眼神：“你什么意思，就怕我不知道你在大都市生活，见多识广，大半夜的跑来我这儿显示你有多能耐来了？”
张可欣立即来了个大变脸，嬉笑：“嘿嘿嘿，显摆是人之常情，我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岂能脱俗？”
“行，那我就满足你的显摆之情，给我说说这猎头是个什么玩意儿吧！”沃琳提溜起奶粉袋子冲张可欣晃，“欣爷，吃饭没，我这里只有奶粉招待，要不，您将就一下？”
曾经的张可欣是个夜猫子，每晚必加餐。
“奶粉就奶粉吧，热乎乎地喝了暖和。”张可欣也只能将就了，她很怀念曾经在学校时吃夜宵的日子。
“行，很快就好。”沃琳拿起电热水壶去厨房接水。
韩霆来了之后，结束了沃琳拿不锈钢杯子就当烧水壶又当锅碗瓢盆的日子，给沃琳添置了电热水壶和一套茶具，还买了一次性杯子备用。
此时想来，沃琳觉得她和韩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过日子讲究的是精简，而韩霆讲究的是精致，就像陈新宇说的，韩霆讲究的是生活品质，沃琳讲究的其实就是个凑合。
边等待水烧开，张可欣边给沃琳讲解猎头这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