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1章【岗前培训】埋怨和仇恨？
沃琳白天要学习，简燧提出他留下来和沈娴换班照看沈梦蓉，让韩霆送沃琳回住处。
韩霆没有客气，但婉拒了沈娴的出租车，说是时间还早，他想和沃琳逛逛夜市。
两人手牵手出了医院，沃琳问韩霆：“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这么冷的天，又是临近年节，买到了车票的人都急着赶回老家，夜市哪还有什么人。
“是，”韩霆解开自己的羽绒服，把沃琳裹在怀里，“我不想你再和沈娴的母亲聊天了，最起码，目前不要再聊了。”
“为什么？”沃琳问，“做为医生，你不是最希望患者能好起来吗？”
韩霆叹息：“做为医生，我是希望所有的患者都能治好，可是做为你的男朋友，我又不想你的好心换来的是埋怨和仇恨。”
“埋怨和仇恨？”沃琳更加不明白，“为什么？”
“走，我带你去喝茶，”韩霆检查过沃琳的围巾有没有围好，又把自己的手套套在沃琳的手套外面，把沃琳的帽子拉得低了些，这才牵着沃琳的手继续往前走，“到了茶馆，我再详细给你说。”
沃琳默默地跟着韩霆走，想来是韩霆觉得在这里不好说话吧，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进了茶馆，韩霆要了一间包间，帮沃琳拿掉帽子和围巾，摘下手套，脱掉外套，他自己也脱掉羽绒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安安心心坐下后，这才笑着道：“总算甩掉那个家伙了。”
沃琳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你要甩掉谁？”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而已，怎么搞得跟做地下工作似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那个小爱慕者了，”韩霆将沃琳因拿掉帽子而带乱的头发理顺，“简燧一直跟着咱们呢，我要是不带你赶紧离开，我说的话被他听到就麻烦了。”
“哦，”沃琳反应过来，“你在医院门口抱着我，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简燧看见。”
“嘿嘿，顺带，顺带而已，”韩霆腆着脸笑，“顺带秀一下恩爱，让那小家伙赶紧死心。”
“你缺德不缺德呀，”沃琳哭笑不得，“你没时间接我，就让人家接，用过人家了，又反过来欺负人家，你多大个人了，跟个半大小子较劲。”
韩霆笑得越发得意：“哈哈，我这人还真就是别的不缺，只缺德。”
见沃琳朝他瞪眼，韩霆见好就收：“我逗他玩而已，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会因为我一个玩笑就想不开，男孩子嘛，就是要多碰壁，受的挫折多了，也就不再一根筋了。”
就不会再老是盯着你看了，我虽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可他看着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等服务员把茶叶和茶具送进来，门从外面关好，韩霆边泡茶，边和沃琳说起他不想沃琳再和沈梦蓉聊天的原因。
“医院是最能检测人心的地方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虽然不算全对，可既然能成为一句俗语，就有他存在的道理。
“我虽然从医的时间并不算长，可见过的人情冷暖却不比老医生少，一对父母可以养活大十个子女，十个子女却养不了两个老人。
“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孩子，都不愿赡养含辛茹苦养大他们的父母，何况沈娴从小就离开她的母亲，和她母亲之间除了血缘这个纽带外，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虽然沈娴对她母亲照顾得尽心尽力，可从我和患者家属打交道的经验看得出，对于要不要治好她母亲的病，沈娴其实一直在犹豫。
“我是这方面的专科医生，虽说哪个医生也不能绝对保证能治好患者的病，可最起码我能够给出最好的建议，沈娴是我恩师的侄女，我更加会为她着想。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肯说出她母亲的病因，从检查结果上我又看不出异常，最大可能是人为或心理的原因，这让我要怎么帮她，就是在这首都的大医院，她如果不配合，医生也帮不了她。
“不对我说病因我可以理解，兴许是致病原因有些让人难为情，在熟人面前不好说，可是对其他为她母亲治疗的主管医生，她也绝口不提，这就耐人寻味了。
“今天医生说过你和患者多聊天，对患者可能是良药，你问医生聊天是不是真有用时，医生却没有回答你，就是因为沈娴的态度不明，医生不好明确答复你。
“这样的结果，其实我早就料到了，我同学今天上午向我抱怨，说沈娴什么都不肯告诉主管医生，主管医生要不是看在我同学的导师的面子上，早就让出院了。
“这种根本不配合治疗的患者家属，医生就是经验再丰富，医术再高，神仙妙手，在病历资料显示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也是徒劳。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母亲没病，只是怕不被她理睬，装睡不起，放任神经和肌肉不作为，造成大小便失禁的假象，久而久之，肌肉和神经因不使用而渐渐萎缩，她就真把自己活成了植物人。”
“不会吧，哪有好好的人把自己活成植物人的，老睡着不动多难受啊？”沃琳忍不住打断韩霆，“我不止一次亲眼看见沈老师给阿姨按摩，沈老师说每天早晚都给阿姨按摩，就是为了预防阿姨肌肉萎缩，要是阿姨真的是在装病，肌肉不会萎缩这么快吧？”
韩霆端给沃琳一杯茶：“这就对了，从片子上看，确实没有不对，肌肉也没有萎缩。”
“那你的意思是说，阿姨真的在装病？”沃琳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小的时候她遇到过这种事，有的孩子为了不去上学，用各种手段装病，可植物人这种病，不是说装就能装的，睡得久了她也难受呀。
“装病这个原因只是我无聊时瞎想而已，准你的小脑瓜天马行空，就不准我也学学你各种猜想呀，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敢妄下决断。”韩霆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放松地慢慢品尝。
沃琳看似在品茶，因韩霆的话，这茶品得没滋没味，她问韩霆：“你说不让我和阿姨聊天，是觉得阿姨如果真的在装病，怕我自作多情吗？”
第0572章【岗前培训】 他承认，他吃醋了
韩霆给沃琳换了杯茶，叹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娴的母亲真醒了，沈娴的压力会有多大？
“毕竟，真正要面对母亲，她母亲一块生活的人，是沈娴，不是任何其他人，如果沈娴和她母亲相处不如意，恐怕沈娴宁愿她母亲躺着没醒，她虽然累点，也比她母亲给她添堵强。
“更重要的是，她母亲醒来的后续医药费，复健费，营养费，陪护费，这是一个填不满的大窟窿，这钱只能沈娴自己承担，还有她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做为朋友，其他人能做到的只能是尽量多帮她一点，不可能完全替她负担。
“窟窿难填，不管她母亲的醒来和你有没有关系，我怕她会迁怒你，如果她母亲没醒，一直那样躺着，她最多辛苦点，不用面对后续的这些费用。”韩霆说出了他的担心。
“不是还有李院长吗？”沃琳自然而然想到了李宗荣，“李院长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人脉和金钱应该都不缺，自己的姊妹病了，李院长难道会袖手旁观？”
钱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沈娴那么一个大才女，因为她母亲的原因，她能用的时间比较碎片，无法利用她的音乐才能来固定时间给学生上课，不得不开出租车赚钱，辛辛苦苦赚的钱，大部分给出租车公司交了份子钱，沈娴自己落的并不多。
也就这个月开始，有了简燧和沈娴同用一辆出租车，沈娴的负担才算小了些。
韩霆摇头：“谁知道呢，要管应该早管了吧，你看沈娴生活的这么辛苦，李院长像是管了吗？李磊和沈娴的感情那么好，没了沈娴的消息时，李磊疯了一样到处找，可当我告诉李磊沈娴就在首都时，李磊却无动于衷。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是怕你好心反招恨，你要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想帮沈娴的母亲醒过来，就再耐心等等，等沈娴的态度明确，你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这话本不该是我一个当医生的说出来，可是人心难测，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得不防！”
“嗯，我懂了！”沃琳点头。
她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虽然心里有点难受，可也明白韩霆的推测不是无的放矢。
沃琳反过来安慰韩霆：“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只是偶尔见得到阿姨时，才和阿姨聊天。”
韩霆苦笑：“你的一次偶尔，比沈娴几个月说的话加起来都多，你和我在一起时怎么没这么能说，就听我在说话了，我怎么感觉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外人重要。”
他承认，他吃醋了。
“哈哈，我只有面对病人的时候才能说，你是韩医生，不是病人。”对于韩霆的吃醋，沃琳很是受用。
“医生又不是神仙，也是会生病的，不行，我现在就是你的病人，我心里难受，心疼，肝疼，肺疼，浑身都疼，你得给我治，和我说话，编故事哄我。”韩霆凑到沃琳跟前，撒娇。
“你想听什么故事呀？”沃琳一口哄沃鸿的口气，站起来摸了摸韩霆的头。
不站起不行呀，韩霆个子高，坐下比她坐下时照样高一截，她坐着倒是摸得到韩霆的头，可是得把手抬得比自己的头还高，没有大人哄小孩的架势呀。
“就讲你回家过年，心里怎么想我的故事吧。”韩霆一把将沃琳抱进怀里，闷笑。
沃琳的个头在他面前，完全是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沃琳摸他头的架势，就是小孩子充大人的模样，他怎么看怎么逗，忍不住在沃琳脸上吧唧了一口：“嗯，我家闺女真香！”
“谁是你闺女，我都还没回家呢，怎么讲回家后想你的故事，你又耍赖皮。”沃琳一巴掌拍在韩霆脸上，把韩霆的脸拍得扭向一边，她从韩霆怀里撤出来，坐在了韩霆对面。
说起回家，沃琳又想起了车票，顿时没有了精神：“曹主任说市场部能给买票，这都快两天时间过去了，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不知今年能不能回家，去年我就没回家过年。”
韩霆安慰沃琳：“真的回不去也没有关系，有我陪着你呢，咱们小两口也一起过个年，想想就觉得激动。”
他惯用的占便宜式安慰，并没有引得沃琳如以往般让他心痒痒的嗔怪，沃琳的小脸皱起，趴在桌子上：“不要，我要回家，小侄儿都好几个月大了，我还没见过小侄儿呢。”
给小侄儿的银锁和银手镯都买好了，还买了两身可爱的小衣服，想起几个月大的小孩子那粉嘟嘟的可爱模样，她的心里就痒呼呼的。
“哦，好受打击哟！”韩霆摸着胸口做痛苦状，“有了你的家人，我就更不重要了！”
他忽然喜笑颜开：“要不这样吧，你要是真买不到票回家，就把我当你家小侄儿怎么样，我绝对比他可爱。”
“噗，”沃琳被韩霆的搞怪逗笑，“哪有几个月大就长一米八几的，还满嘴跑火车，这不是可爱，这是妖怪。”
“嘿嘿，还是专门吃你这个小仙女的妖怪。”韩霆挤眉弄眼，更是逗得沃琳哈哈笑。
两人又逗乐了一会儿，韩霆回归正题：“不要发愁了，春运期间一票难求，这事不是你我能改变得了的，你愁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不是没有通过同学找人买票，也不是没有跑到火车站找黄牛党买票，可是，没有票就是没有票，有钱也没用。
“我知道，”沃琳点点头，心绪已经平静下来，“实在回不去那也没办法，平时过日子是过日子，过年也是过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对了，”韩霆隔着茶桌探手揉揉沃琳的头发：“我们家小妹妹这么乖，你想得到什么奖励呢？”
沃琳也不矫情：“我想吃热乎乎带汤的东西。”
在病房里的时候吃的是米饭，菜有点凉了，米饭也比较硬，沃琳只是随便吃了点。
韩霆乐呵：“行，这家茶馆是提供汤食的，牛肉面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韩医生说好吃，那就绝对好吃。”沃琳来了兴致。
韩霆立即打开门对着外面喊：“两碗牛肉面，多加肉。”
看到沃琳听到牛肉面那兴奋的小模样，他自己的馋虫也被引了出来。
第0573章【岗前培训】 连轴转
过了小年后的第二天，曹阳达跑到机房找沃琳：“沃工，火车票买着了。”
“真的？”沃琳高兴得就差蹦起来了，“谢谢，谢谢，太好了！”
“等等，等等，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曹阳达冲沃琳摆手，“票是买到了，可时间有点晚。”
“有点晚，有多晚？”陈新宇接话，“该不会是大年初一的吧？”
“不是，比大年初一早那么一点。”曹阳达挥手让陈新宇不要乱插嘴。
“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的票咯？”陈新宇当没看见曹阳达的手，“沃琳说的是大年三十到家就行，您这票比大年三十到家晚，比大年初一早那么点，那就只有大年三十晚上的了。”
“没事的，没事的，有票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沃琳心里虽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很高兴。
从首都到她家，最快的火车十个小时，最慢的十六个小时，大年三十晚上出发，到家最晚也超不过正月初一，不能和家人一起除夕夜熬年，总比过年回不了家强吧。
曹阳达虎目圆睁，一巴掌拍在陈新宇背上：“我这当主任的还有没有一点威信，说话还管不管用？”
“管用，管用，怎么能不管用呢，”陈新宇嬉笑，“我这不是怕您说话大喘气，再给累着！”
像开会呀，分派出差任务呀，找领导报账签字呀，讨公道呀，这些正经事上，大家把曹阳达当正经主任，平时也就是个工友关系，谁也不怕曹阳达，曹阳达自己也没有领导的架子。
这会儿曹阳达明摆着要在沃琳面前卖关子，陈新宇不拆他的台白不拆台，否则哪来的乐子。
曹阳达掏出车票给沃琳，还不忘插陈新宇一刀：“这小子不地道，蔫坏蔫坏的，沃工你可得多长几个心眼，别让这小子给坑了。”
沃琳被这两人的互黑逗乐：“哈哈，谢谢曹哥，陈师兄对我最好了，从不坑我。”
在正经事上从不坑她，但在闲聊天时，以挖坑给她跳为乐子，沃琳这是正话反说。
陈新宇脸上的不自然只是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曹阳达的眼睛，曹阳达大笑：“陈新宇，你小子也有吃哑巴亏的时候，坏事干多了，总有一天遭报应。”
全厂只有这么些个人，谁什么德行都清楚，这小子肯定天天欺负人家小姑娘。
沃琳接过火车票，从口袋里掏钱。
曹阳达看见沃琳一把掏出三百块钱，玩笑：“你上个班这身上还揣着几百块钱，是不是就等我给你送票，你好给我钱呢。”
“可不是吗，钱一直揣身上呢，”沃琳半认真半玩笑，“我盼火车票都快盼魔怔了，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我要是再看不着火车票，就准备上演铁道游击战，趴车皮上回家了。”
另外两个机房的工程师不是本地人，不过比起沃琳来，那两人的家离首都不算远，已经向曹阳达请了假，坐大巴车回家去了，这个厂房就只剩陈新宇一个人上班。
没人和陈新宇互相打掩护，陈新宇只得每天上午都坚持呆在机房，否则整个厂房一整天都没一个人上班，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仪器调试不顺利，陈新宇把施汇杰请过来和他一起调试，一干就是一天，天天干到半夜。
不管陈新宇和施汇杰干到什么时候，沃琳都坚持跟着。
韩霆每天下班后来接沃琳吃晚餐，沃琳都还在加班，韩霆二话不说，直接把晚餐打包到操作室来，和沃琳还有陈新宇施汇杰一起吃。
吃完饭，韩霆收拾饭盒，然后坐在操作室看书，沃琳跟着陈新宇和施汇杰继续忙活。
施汇杰和陈新宇那两张嘴本就能瞎掰，加上韩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嘴时不时凑个趣，嘻嘻哈哈间，几个人夜里干活倒也不容易犯。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沃琳终于可以全天休息了，因为陈新宇宣布，年后再接着干活。
天还没亮，韩霆起来洗漱，沃琳心疼：“你就不能请会儿假，晚点去上班？”
连着四天，沃琳晚上干活到几点，韩霆就陪到几点，送沃琳回宿舍后，时间太晚，他没有离开，随便洗漱一下，就连被子抱着沃琳睡着了，沃琳自己也是累得秒睡。
在医院忙活一天，下班后打包晚餐给沃琳和师傅们吃，然后陪着沃琳到深夜，期间连个盹都不打，为了去医院不迟到，第二天早上外面还黑乎乎的时候，韩霆就起床赶往医院。
周而复始，连续四天韩霆每天休息时间不到五个小时，沃琳心疼又愧疚。
韩霆给沃琳盖好被子：“我是个夜猫子，对我来说熬夜才正常，我这人睡眠质量好，四个小时的睡眠，抵得过别人八个小时，你好好睡吧，咱们晚上见。”
说完，干脆利索地离开。
连着四天加班到深夜，沃琳也有些吃不消，韩霆走后，沃琳很快陷入沉睡。
这一睡，睡到韩霆敲门。
沃琳坐起，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的天还没亮。
给韩霆开门的是马工，沃琳昨晚和韩霆一起回宿舍时，马工刚从外地回来，三个人同时进门，互相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各自回了房间。
马工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打开门后只是冲韩霆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己屋里。
韩霆敲沃琳的宿舍门：“沃琳，先起来吃饭，要是还想睡，吃了饭再睡。”
迷迷糊糊的沃琳给韩霆开了门，看着韩霆手里提的饭盒，埋怨：“你不用给我送早饭回来的，赶紧去上班吧，小心迟到了。”
韩霆哭笑不得：“傻瓜，这是晚饭。”
沃琳甩甩脑袋，嘟囔：“我以为天还没亮呢，原来是天黑了，那我岂不是睡了一整天？”
“你以为呢？”韩霆催沃琳，“赶紧去刷牙洗脸，吃了饭咱们去医院，你回家之前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这几天我也忙得没顾得上去，不知沈娴的母亲情况怎么样了，你要是还没睡过瘾，等从医院回来，你想怎么睡都随你。”
“哦，对哟。”韩霆提起这一茬，沃琳清醒过来。
这几天忙得连轴转，今天又睡了个稀里糊涂，她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今晚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了，明天白天韩霆要上班，晚上送沃琳上火车，怕是难挤出时间。
第0574章【岗前培训】 韩霆落荒而逃
沃琳和韩霆到了医院后，才知沈娴前天已给沈梦蓉办了出院手续，至于沈梦蓉的情况怎么样，值班的医生告诉韩霆，沈梦蓉已经有了自主意识，是患者自己要求出院的。
出了住院部，韩霆打电话给沈娴，出于职业习惯，问起沈梦蓉的具体情况。
“我母亲可以含糊说出几个字，大小便能稍微控制，能坚持坐一小会儿，喂饭也比以前方便多了。”沈娴的声音疲惫，“至于细节问题，你以后有空过来看吧。”
沈娴挂掉了电话，马上又打了过来：“卫国哥请护工时，给护工预付了一个月的工资，我母亲现在有护工看护，你们不用担心我，该忙什么去忙吧。”
说完，沈娴又挂了电话，摆明了不想韩霆今晚去她家，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算了，再抽空去看吧，”韩霆叹气，苦笑，“我送你回去。”
沃琳抱住韩霆的腰，嬉笑：“我今晚不回去了，求收留。”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等她回到住处，已经是半夜，虽然她没有加班，可时间上算起来，和加班没什么两样，韩霆照样休息不了多久，又得赶早起床。
韩霆见习的医院虽然不是这一家，可比起沃琳住的地方来，就不算远了，宿舍就在医院。
她要是说自己回去，不让韩霆送，韩霆肯定不答应。
韩霆先是欣喜，随即怀疑：“小妹妹主动投怀送抱，就不怕我吃了你？”
“吃了就吃了呗，最多以后我理你！”沃琳大义凛然，躲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忐忑。
韩霆把玩沃琳帽子上的绒球：“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累都累死了，哪有心情想别的。”
说是这么说，可两人真的只穿着秋衣秋裤躺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紧张，韩霆干脆落荒而逃：“不行，我怕我忍不住。”
也多亏要过年了其他人都回家去了，因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另外两间卧室都没锁，韩霆还可以有地方睡。
否则，他还得跑到外面去找地方睡。
想起沃琳怕冷，而这屋子的暖气效果不行，韩霆又跑回去，把他自己的和沃琳的羽绒服，都捂在沃琳盖着的被子上，把沃琳包裹严实，他又跑去另一间宿舍睡觉。
还有一间宿舍的被子是闲着的，可韩霆就是不想给沃琳盖，那是其他男人的被子。
听着韩霆来回折腾，沃琳心里有些不安，也放下心来，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她，不知是这几天确实累得狠了，还是因为韩霆给她包裹得太过舒坦的缘故，她竟然很快又睡着了。
韩霆是确实累得狠了，大脑根本没有给他想东想西的机会，躺下就睡着了。
年三十，韩霆上班，沃琳自己去了沈娴家。
这会儿是全天太阳最好的时候，也没有风，沈梦蓉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听到护工开院门的声音，沈梦蓉缓缓睁开眼睛。
“阿姨，您好，我是沃琳。”沃琳蹲在沈梦蓉面前，和沈梦蓉打招呼。
“啊，啊……”沈梦蓉缓慢翕动嘴巴，发出几个沃琳听不懂的音节。
也许是沃琳的声音让沈梦蓉觉得熟悉，沈梦蓉缓缓地动着头，努力想要说什么。
“阿姨，您不要着急，恢复是要有一个过程的，”沃琳接过护工递过来的小板凳坐下，冲护工笑道，“辛苦您了大姐，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护工有些犹豫：“要不要我去叫沈老师起来，沈老师早上才出车回来。”
沃琳摆手：“不用叫了，我和阿姨说会儿话就行。”
护工笑了笑，继续忙着晾晒被子和衣服，还有一堆的口水布。
“阿姨，今天是大年三十，我晚上坐火车回家，来和您告个别，”沃琳边给沈梦蓉捏腿，边道，“至于什么时候能再来看您，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回来的票。”
她抬头冲沈梦蓉做出个苦瓜脸：“过年时候的火车票真的很难买！”
“呃！”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有趣，沈梦蓉的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沃琳没有觉得沈梦蓉的笑难看，反倒为沈梦蓉高兴：“阿姨您笑了，真好看！”
“好看什么呀，能吓死个人，就你胆子大，护工都不敢看。”坐在卧室的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情景的沈娴，笑着摇头。
虽然有护工照看沈梦蓉，沈娴却没有半分放松。
自从沈梦蓉有了自主意识，沈娴的睡眠更加警醒，唯恐一个疏忽，沈梦蓉从床上掉下来，或是发生别的危险，所以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醒。
沃琳敲远门的时候，沈娴就醒了，听到沃琳和沈梦蓉又聊了起来，沈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苦闷。
母亲醒了，她和母亲无话可说，如果不是有护工做了大部分事，她都不知该如何时时面对母亲，所以只有母亲睡着后，她才接替护工照看母亲，让护工休息。
幸亏母亲的恢复需要一个比较长的过程，母亲现在清醒的时候不多，她还不至于太为难，但随着母亲一天天好起来，她都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院子里，沃琳说，沈梦蓉听，护工听得不时爆发出一阵笑，沈娴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为难就为难吧，总会好起来的，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和自己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如果自己做的还不如一个外人，沈娴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沃琳的欢声笑语中，沈梦蓉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沃琳给沈梦蓉把毯子盖好，蹑手蹑脚走到护工跟前，轻声对护工道：“沈老师在休息，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了，我先走了，祝您新年愉快！”
“也祝您新年愉快！”护工送沃琳到院门口。
等沃琳走后，护工关了院门，轻手轻脚走进沈娴的卧室，看到沈娴面对墙睡着，护工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东家没醒，要是客人把东家吵醒，东家因睡眠不足而和自己换班照顾病人，那自己可就真要累死了。
东家的哥哥给的是三倍工资，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
要不是为了这三倍工资，说死了，自己也得回家过年。
可是，想起家里的孩子等着她的钱上学，她是村里第一批出来打工的，要是挣不到钱就回家，村里人会笑死她，她还是决定忍着。
一个月满之后，要是东家还愿意雇她，哪怕工资降回平时的价钱，她也干。
这家人口简单，就母女两个，比和她一起出来打工的人强多了，不用面对一大家子人。
而且，沃琳是她见过的东家的第二个朋友，和那个叫做简燧的男孩一样，都对她很客气，可见东家的朋友多是素质很高的人，不会因为她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就看不起她。
第0575章【岗前培训】 火车上的除夕夜饺子
当沃琳到了火车站，似乎明白为什么市场部能买到今晚的票了，当她上了火车，就完全确定了她的猜想，因为大年三十晚上坐火车的人少。
车厢虽已没有空座位，但没有想象中的拥挤，旅客可以在过道自由穿梭，兴奋的孩子们在过道跑跳嬉闹，毫不受拘束。
火车每到一站，下车的人多，上车的人少，甚至有几站根本没人上车。
所以，火车越走，车上人越少。
车到中途，整个车厢连沃琳一起，已经剩下不到十个人，每个人占一条三个座位的长座，当成床一样睡觉，不用怕因占了别人的座位而被人赶。
沃琳强撑着没敢睡。
这是一列没有空调的绿皮火车，刚上车时因车上人多，她还不觉得怎么冷，随着车上的人越来越少，车厢内的气温越来越低，沃琳怕她睡着了会感冒。
这不是卧铺车厢，没有被子。
列车员推着餐车进了车厢，边走边喊：“睡觉的人起来了啊，今晚除夕夜，大家却还在旅途中无法和家人团聚，餐车给大家准备了饺子，免费的啊，大年三十同在旅途奔波，也是大家伙的缘分，每人吃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就当和家人一起过年了啊。”
“嘿，年三十坐火车，还有这待遇？”睡觉的人陆续坐了起来。
“这待遇只有你们有，先下车的可是没有啊！”列车员乐呵呵地把饺子发给大家。
“那是因为前面的人多，饺子不够吃吧？”有人起哄。
“嗨，还是这位大哥聪明，”列车员乐呵，“大哥您算算，就现在这情况，算一节车厢还有十个旅客吧，全车旅客也有一百来号人，我们人手有限，发挥三头六臂的本事，也才刚好包的饺子让大家伙饿不着，能不能吃饱看缘分，您说说，要是提前几站分饺子，您能吃几个？”
大家哄笑：“能吃几个？说不定一个都吃不着哦。”
说笑间，列车员推着餐车去了另一节车厢。
有个小朋友问爷爷：“列车员叔叔说，能不能吃饱看缘分，啥意思？”
爷爷解释：“意思就是说，每份饺子的数量都是一样的，饭量大可能就吃不饱，像宝贝你呀，人小，饭量也小，一份饺子绝对吃得饱。”
小朋友认真地数起碗里的饺子来，数完后，往爷爷碗里拨饺子：“有二十个，我吃八个就饱了，爷爷是大人，要多吃点。”
爷爷赶紧拦着孙子：“宝贝，这饺子个头小，不能按平时的饭量算，你先吃，实在吃不了的再给爷爷。”
沃琳莞尔，这饺子的个头，就是饭店里卖的平常个头，爷爷这是怕孙子不够吃。
火车上，尤其是座位车厢，旅客吃东西都是随便凑合的。
尤其是春运期间，有人为了避免上厕所，根本什么吃的都不带，一路上水米不沾，因为最挤的时候，座位车厢的厕所里都站着几个人，根本没地方上厕所去。
现在竟然有热腾腾的饺子吃，真的是意外之喜，爷爷自然就想让孙子吃个饱。
饺子是羊肉胡萝卜馅的，一口下去，汁多肉香，虽说味道有点淡，可也在情理中，众口难调，口味淡一点总比口味太重强。
饺子吃下去，汤喝了个干净，沃琳觉得浑身上下暖呼呼的舒坦，意也渐渐袭上来。
当沃琳睡醒，太阳已从车窗射进来，车厢里除了她，还有一个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的乘警。
沃琳苦笑，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火车这么空，早知道除夕夜可以把火车坐成专列，去年春运时她就该买除夕夜的票。
不过假设是不成立滴，沃琳在脑子里臆想了一下以后就这么办，最后还是摇头。
春节就七天假，她除夕从z市上车，回到家已经正月初二，正月初七要上班，她最晚初四就得上火车，在家只能呆初三一个囫囵天，这不是折腾吗，还是腊月二十九晚上坐火车最划得来，可以在家多待两天。
现在的她觉得过年只在家待一天划不来，越到后来她越发现，由于她的工作性质，还有日益多出来的各种琐事，就是只正月初三在家待一天，对她都已经成了奢望。
不过是后来的事，沃琳现在一心只想早点到家。
看到站台上那个焦急的追着火车跑的身影，沃琳发出由衷的笑声，哥哥来接她了。
车门打开，列车员刚从火车上下来，沃强就往车上冲，唯恐速度慢了，别人因要下车堵得他上不去，他不能替妹妹拿行李。
妹妹在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就是这趟车，这节车厢。
可当沃强冲进车厢，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车厢里空空的，只有一个穿着大红色羽绒服，低着头，帽檐遮住半个脸，头发披在肩上的女孩子，正在往车门口走，他的妹妹呢？
沃强东张西望，边叫喊着妹妹的名字，边挨个在座位上找。
妹妹该不会睡着了，不记得下车了吧？
走到红衣女孩跟前，女孩挡住了他的路，沃强让在一边，让女孩先过。
女孩却不动窝，沃强恨不得将女孩扒拉开，嘴里催着女孩：“你先走。”
“嘻嘻，哥！”女孩抬头，冲沃强嬉笑。
沃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沃琳？”
如果不是妹妹先叫他，他真的不会以为这是自己的妹妹，妹妹这一打扮，漂亮多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呀，自小排斥红色的妹妹，竟然穿起红色衣服来了，样式还这么时髦。
“哥，你傻了？”沃琳瞪沃强，“再不下车就下不去了。”
“哦，对对对，先下车，有话下了车再说。”沃强醒过神来，拿走了沃琳手上的行李。
沃琳成了甩手掌柜的，优哉游哉跟在沃强身后，她的手提箱已经提前装进了行李箱里。
兄妹两个只顾高兴，谁也没有顾得上回头看一眼，那个一直趴着呼呼大睡的乘警，在兄妹俩往车门口走时，坐了起来，视线一直追着他们下了车，走向出站口，消失在人群中。
这个被沃琳误以为的乘警，是寿卫国。
寿卫国是来陪沈娴母女过年的，他下火车的时候，刚好看到韩霆送沃琳上火车，鬼使神差地，他上了沃琳同一列火车的另一车厢，并且在沃琳睡着后，进了沃琳所在的车厢。
他不是装睡，是真睡着了。
相比于刚生病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不少，可相比于他原先状如牛的体质，他现在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不管白天还是夜里，熬不了多久他就困乏得很。
第0576章【岗前培训】 成了个精致人
大年初一的团圆饭是要在奶奶家吃的，沃琳回家放下行李，拿了送给奶奶和叔叔一家的礼物，和沃强赶往奶奶家。
路上碰到同村的人，各个看见沃琳都是眼前一亮，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沃琳？”
有人甚至开沃强的玩笑：“你妹子变漂亮了，小心你媳妇一眼没认出你妹子来，揍你，以为你带了个小的回来。”
沃强哈哈乐：“自己妹子哪还能认错，我媳妇眼神厉害着呢。”
到了奶奶家，所有人看到沃琳的穿着打扮，反应和沃强如出一辙，各个都惊讶得呆住了。
在场的人除了沃能年纪比沃琳小，沃鸿的辈分比沃琳小，其他人都是长辈和同辈中比沃琳年龄大的，沃琳按规矩先对长辈和同辈中年龄高于自己的人称呼一圈。
轮到刘丽芬这里，刘丽芬夸沃琳：“侄女这一化妆呀，还真跟城里人一样好看，成了个精致人。”
余玲立即反驳：“婶婶你什么眼神，妹子这明摆着就是变漂亮了，哪里有化妆。”
刘丽芬不服：“不是化妆是什么，你妹子的皮肤黄不拉几的，这还不知道涂了几层粉呢！”
“眼神不好就少说话！”沃肥一声呵斥，刘丽芬闭了嘴。
沃肥恨不得自己媳妇这张嘴缝上，昨晚他一遍遍嘱咐刘丽芬，今天过年，一定要说好话，尤其是在大哥一家人面前，丑话无论如何要憋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见着侄女，媳妇的脑子就给扔了。
大哥一家都是护短的人，侄媳妇在外人面前也是很维护侄女的，别说侄女这是真变漂亮了，就是侄女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大过年的，也不能说什么脸色黄不拉几的呀，这不是戳大哥一家人的心窝子吗。
吕慧茹不悦地斜了刘丽芬一眼，拍拍余玲的手，给沃琳整了整本就不乱的衣服，催沃琳：“自家嫂嫂就不要用客气了，回到家有的是时间说话，先给奶奶行礼。”
“对对，先给奶奶行李，行了礼赶紧开饭，不能饿着你奶奶。”沃土其实也怕饿着闺女。
到了开饭的时候，沃土和吕慧茹都说让别人先吃，他们等沃强接沃琳回来后再一起吃。
奶奶干脆决定，全家人齐了再开饭，所以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沃肥家的点心和水果都比平时多消耗了好几盘。
“奶奶，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笑口常开，长命百岁！”沃琳给奶奶鞠躬。
“嗯，这身打扮不错，你总算开窍了，不用我逼着你穿红衣服。”奶奶这会儿脑子一点都不糊涂，还记得沃琳不喜欢穿红衣服这茬呢。
沃琳原地转了一圈：“好看吧，只要奶奶高兴，我以后都穿红衣服，喜庆。”
“对咯，过年就应该穿喜庆点。”奶奶说着话，眼睛已经瞟向沃琳提来的几个盒子。
沃琳好笑，奶奶这是惦记着吃的呢。
“奶奶，这特意挑给您的点心，馅分很多种，很好吃，您也绝对咬得动。”沃琳把点心盒子捧给奶奶。
“那我得留着，等我妈回来一块吃。”奶奶抱着盒子回她的屋里去了。
沃鸿不用吩咐，蹑手蹑脚跟着老奶奶进了屋子，看来小家伙已经成习惯了当小密探。
沃琳愕然，奶奶怎么又提起她妈来了，难道奶奶这会儿糊涂着呢，这是回屋藏吃的去了？刚才夸自己穿红衣服好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沃肥苦笑：“你奶奶现在变得神神叨叨的，我都分不清她什么时候是糊涂着，什么时候是明白着的。”
“她哪是现在变得神神叨叨，她一直都神神叨叨的，就没活明白过。”刘丽芬实在是忍不住了，嘟囔。
不过是，说是嘟囔，声音可不小，听起来倒是像在宣泄愤怒。
“妈”沃能冲刘丽芬嚷嚷，“非要闹得全家不高兴，你心里就舒坦了是不是？”
然后沃能对着沃琳苦笑：“姐，我妈就是一张嘴，你别理她。”
“我不理婶婶怎么行，婶婶可是长辈呢。”沃琳递给沃能两个盒子：“一个给你媳妇，里面是你姐姐我给孩子补的百日礼，一个里面是电动玩具，是给你和你闺女一块玩的。”
沃能立即咧开嘴嘿嘿嘿傻笑，惹得沃鸿瞪眼：“沃琳，沃能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你咋能送他玩具呢，你看他那德性，啥时候能像你哥那么出息。”
第一个盒子里有什么猫腻他不管，可这个玩具，他肯定是侄女送给儿子的。
沃琳立即塞给沃肥一个盒子，嬉笑：“我弟出息着呢，全村这么多半大小子，你看有几个有我弟这么能干，小小年纪跑到外面去做生意，还给你买了新摩托。”
沃能给沃肥买新摩托车的事，是回来的路上沃强告诉沃琳的，沃强还告诉沃琳，沃能媳妇和婶婶刘丽芬斗气，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过年都没有回来。
“嘿嘿，这倒是，”沃肥立即来了个大笑脸，笑得脸挤成了一个大肉包子，“沃能这孩子确实能干，这都是你爸的功劳，名字给起的好，沃能，沃能，就是能！”
沃土笑骂：“刚还说你儿子没出息，你看你自己这样，还不如你儿子呢，你个变脸猴。”
“嘿嘿，哥，在沃能面前，给我点面子，”沃肥苦起脸，“以后沃能更不听我的话了。”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沃肥比沃土年纪小太多，沃土骂自己这个弟弟，就跟骂儿子一样，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而且，相对沃肥来说，沃能更加听沃土的话。
沃琳挽着余玲的胳膊，小声问：“嫂子，咋不见余泽呢？”
余泽就是沃强和余玲的小儿子。
“早上送我妈家了，”余玲在沃琳耳边嘀咕，“过年要祭祖，走个形式，下午送回来。”
“哦。”沃琳没再多问。
余玲是独生女，她生了小儿子后，余父和沃土商量，让小的跟余玲的姓，算是顶了余家的门户，以后他老两口去世了，财产分给两个外孙。
开始时沃土死活不愿意，自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让孙子改姓去继承别人家的财产。
余父苦口解释，说是小的只改姓，不用离开沃家，户口也还在沃家，顶余家的门户这事，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等自家老两口入土的时候，能有个姓余的子孙给摔瓦罐。
沃土听余父说的凄惶，和吕慧茹商量后，也就答应了，把小孙子原来的姓名沃泽，改成了余泽。
当时给余泽上户口的时候，刘丽芬满村宣扬，说是沃强为了逃避二胎罚款，连自家儿子跟老婆姓都做得出，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要知道，当时余玲生了小儿子之后，有好些人盯上了小两口店里的农用物资，准备把所有农用物资拉走顶罚款，这可比那些桌子凳子实用多了。
那是唯一的一次，吕慧茹没有跟刘丽芬计较，算是默认了刘丽芬的说法。
第0577章【岗前培训】 睡不着活该
“唉，沃琳，咋你叔和你弟弟你弟媳都有礼物，就没有我的呢？”刘丽芬着急。
余玲挤兑刘丽芬：“婶婶，您和我叔是两口子，送礼还要分开来呀，难道你想藏私房钱？”
刘丽芬着急：“哥哥嫂嫂，你们怎么也不管着点侄媳妇，由着她这张嘴胡乱编排长辈。”
吕慧茹一把抱住从余母屋里冲出来的余鸿，呵呵笑：“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咱们当长辈的也不能管得太多，你说是不是呀，小宝贝？”
后面你话是和余鸿说的，吕慧茹摆明懒得理刘丽芬这茬。
刘丽芬不敢问沃肥要礼物来拆开看，心里痒痒地她盯上了沃能：“沃能，你姐送的百日礼是什么，打开来看看，按规矩，百日礼可是要入账的。”
本地风俗，生女孩不办百日宴，生男孩只是头胎才办百日宴，可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很多风俗也就慢慢破除了，思想开放的人，无论生男生女，都办百日宴。
百日宴那天，客人送的礼不但要入账，账房还要给唱出来，有的规矩大的人账房先生，还要将礼物摆在院子里给所有人看。
所以，有些客人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多送几件礼物。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人嫌麻烦，全都送现金，你爱买什么买什么，我懒得费心。
“哦，好。”沃能毕竟年纪小，没有考虑那么多，沃肥还没来得及阻止，沃能已经手脚麻利地打开盒子，沃能气得咬牙切齿。
盒子里是两条面料精致式样新颖的红色裙子，一大一小，一模一样，母女装。
“哇，好漂亮！”余玲赞叹。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这种样式的裙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一次从怀孕到生孩子，她一直圈在家里，很久没有逛街了。
刘丽芬的脸色却不好看：“漂亮有什么用，结了婚的人了还穿什么红裙子，招摇过市的丢人，还不如撕了给我孙子做成尿布呢，面料还算软和，不会硌着我孙子！”
儿媳生了个女孩，刘丽芬怎么看儿媳怎么不顺眼，非要逼着儿媳答应再生个男孩。
儿媳不说生，也不说不生，不跟她吵，也不跟她闹，满月之后回了娘家，只在给孩子办百日宴时回来过一次，沃能过年回来，想媳妇和女儿了，还得到丈人家去看。
余玲讥讽：“婶婶，谁说结了婚的人就不能穿红色衣服了，婶婶您穿的是什么，还有，您知道这一套裙子要多少钱吗，六百多块，您孙子是金子做的呀，用六百多块的尿布。”
沃琳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嫂子，您可真敢说，六百块，我一个月才挣三百多，哪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这还是沈老师出车路过商场，遇到商场打折，帮我买的呢，不到一百。
奶奶喜欢过年的时候大家都穿的喜庆，所以在场的所有女性的衣服，不管是枣红，大红，粉红，还是屁红，都是红色。
沃琳小的时候，村里的女孩子流行用指甲花染指甲，指甲花捣碎，加入明矾定色，如果明矾的比例调配不好，染出的指甲不是漂亮的亮红色，而是颜色暗淡没有光泽不知用什么词来定名的红色，村里人戏称这种红色是屁红色。
刘丽芬此时穿的衣服，就是那种说不上是什么红的屁红色。
“六，六百多块？”刘丽芬被唬得傻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发愣。
沃肥瞪沃能：“还不赶紧收起来，这么贵的衣服，小心弄坏了！”
“哦。”沃能麻溜儿地赶紧叠好裙子，放进盒子收起。
他这会儿算是醒过神来了，后悔不该听妈妈的话打开礼盒，知道了衣服价钱，等以后还礼的时候，可是要大出血的呀。
“吃饭，吃饭。”一心藏东西的沃母，才不会注意外面发生的这些小插曲，东西藏好，沃余母拄着拐杖一出屋，就嚷嚷着开饭。
“吃饭，吃饭。”沃鸿学着老奶奶叫嚷了两句，拉着沃肥的裤子往一边拽。
看着小家伙脸上那神秘兮兮的小表情，沃琳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蛋，跟着嫂子进厨房端菜。
不用问，小家伙肯定是要告诉叔爷爷，老奶奶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这一餐饭吃的是各怀心思，吃过饭，吕慧茹借口沃琳坐火车累了，得回家睡觉，余玲带孩子累了，也早该休息了，留沃土和沃强陪余母聊天，她率儿媳和女儿先回家。
小沃鸿有沃能这个大孩子带着放花炮，正兴奋地紧呢，不肯跟着回家。
路上，沃琳抱着余玲的胳膊一阵笑：“嫂子，你可真能忽悠，估计这个年婶婶晚上都睡不着了。”
余玲喷笑：“她肯定怀疑你送的不是什么百日礼，而是送给了莓妮儿什么好东西，所以才哄沃能打开盒子看，她和叔叔浑身上下所有穿戴加起来也没有六百，她睡得着才怪。”
“睡不着活该！”吕慧茹愤恨，“媳妇穿得好看，她当婆婆的应该高兴才对，媳妇打扮的漂亮，她脸上不也跟着有光？你婶婶就是见不得媳妇好，闹心是她自找的！”
回到家，沃琳把给各自的礼物拿出来，所有人每人一条羊毛围巾，当然，这也是打折的时候买的，两个侄儿另外各两身衣服，余泽外加银手镯和银锁，余鸿还有个银算盘。
余玲有些失望：“就这些呀，我每次出去都给你买好多礼物的。”
沃琳抱屈：“本来想给你买衣服的，可你生了孩子后是胖是瘦我也看不着啊。”
“你不也给莓妮儿买了衣服吗，我这个嫂嫂难道还不如堂弟媳亲？”余玲更加不满。
沃琳觉得不对劲：“嫂子，你别急，我东西还没有都拿出来呢，跟你开个玩笑。”
除了怀孕期间，余玲的以前没有这么情绪化过。
余玲叹气：“我也不想急，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吕慧茹催沃琳：“还不快把东西都拿出来，别让你嫂子着急。”
“哦。”沃琳从箱子底翻出她买给余玲的手提包，“呶，漂亮吧，上街倍儿有面子。”
“嗯，确实有面子。”余玲抢过手提包，像是有人追一样跑回自己屋里。
沃琳一头雾水：“妈，我嫂子这是怎么了？”
第0578章【岗前培训】 余玲无法自控
“肯定是回屋哭去了，”吕慧茹叹气，“她生了余泽后就这样了，好好的就哭一通，无缘无故地就冲着你嚷嚷一通，所以我把她早点带回来，就是怕她忍不住犯毛病。”
沃琳问：“嫂子是不是心理上有病了，带她去医院看过了没有？”
吕慧茹摇头：“怀余泽的时候，怕出事，不让她出门，余泽生下来之后，按咱们这儿的风俗，产妇满月那天，跟着娘家人回娘家住一个月，可你嫂子死活就是不肯出门，她爸妈想看孩子了，还得费神跑到咱家来，今天好歹哄着，她才算去了你奶奶家。
“你嫂子虽然性子直，可还是知道分寸的，要是以前，初一吃团圆饭的时候，不管你婶婶怎么乱说话，你嫂子都不怎么还嘴，省得大年初一闹不愉快，今天你看见没有，你婶婶说一句，你嫂子顶好几句，我怕你嫂子犯急，也就由着她。”
“我嫂子自己知道自己怎么了吗？”要是患者自己心里有数，这还好办些。
在医院呆的时间长了，沃琳现在的思维习惯，已经动不动就往患者这方面考虑。
吕慧茹点头：“我问过她，她说在外面碰到认识的人，还得说一堆的话，她懒得虚套子，干脆不出门还好些，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哭，由不得她自己。
“我说你不想和不相干的人虚套子，那就不和他们说话，和自家爸妈总不用虚套子吧，干嘛也不回娘家呀，你爸妈年纪大了，来回一趟怪费劲的，她就哭，我也不敢说了。”
沃琳有些担心：“要不我去看看嫂子，她一个人呆在屋里哭，别出什么事吧？”
吕慧茹同意：“行，你去看看吧，你们都是年轻人，说不定她有话愿意跟你说呢。”
沃琳来到哥嫂的屋子，余玲正躺在床上哭呢，听见沃琳进门，余玲也毫无收敛，哭得声音倒是不大，在院子里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嫂子，口干不干，我给你倒杯水吧？”沃琳坐在床沿，看着余玲。
余玲点头，继续哭。
沃琳倒了水递给余玲，余玲接过杯子喝了水之后，继续哭。
沃琳没有再说话，泡了壶茶，慢慢等着余玲自己止住哭。
在奶奶家先是费了一通口舌送礼物，紧接着就吃饭，吃过饭就回来了，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这会儿沃琳也是口渴得紧。
一壶茶续了两次水，余玲总算不哭了，端过沃琳的杯子就喝茶，看来是哭得很口渴了。
茶喝完，余玲问沃琳：“我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不是，”沃琳很肯定，“得了神经病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得了神经病。”
就是嫂子真神经了，她也不能承认呀，岂不是刺激患者。
“可是，我为什么就不想见人，就想哭，就想发脾气呢？”余玲自己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茶喝，又从柜子里翻出点心，摆在桌子上。
“那你哭过之后呢，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沃琳往嘴巴里塞了块点心。
点心很小，味道很好吃，是余玲的妈妈做的，沃琳上大学的时候，每年寒假开学，余玲的妈妈都给沃琳带些点心上火车。
“没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就是想哭的时候控制不住，哭够了也没什么感觉。”余玲也许是哭得饿了，连着吃了好几个点心，才记得喝一口茶。
“那是因为你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几个月，没有最初的感觉了吧，肯定是有原因的。”沃琳听韩霆说过这方面的事，不过她怕自己半瓶水误人，不敢下结论。
“发脾气也是，想发脾气的时候控制不住，过了那个劲就没事了。”余玲接着吃点心。
看着余玲一个点心接着一个点心地往嘴里送，沃琳看得心惊：“嫂子，你不怕噎着吗？”
点心再好吃，它也没什么水分，这样一块接一块地吃，要换做其他人，早几杯水下肚了。
“哦，”沃琳的话提醒了余玲，余玲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继续吃点心。
“嫂子，你很饿吗？”沃琳记得余玲刚才吃的饭也不少呀，怎么会这么快就饿了。
“不知道，就是想吃。”余玲继续往嘴里塞点心。
沃琳问余玲：“嫂子，你天天都这么想吃吗，还是就今天想吃，还是哭了之后才想吃？”
“想吃的时候就吃了，谁还管这么多。”余玲嗔怪。
“问题是，你要是天天这么吃，也没见你长胖呀，我记得你刚生沃鸿那会儿，胖起来跟吹气球一样。”沃琳比划。
“那时候喂奶，这次又不用喂奶，吃那么多干什么？”余玲说完，自己停下吃点心。
沃琳听老妈在电话里说过，不知为什么，余泽就是不肯吃奶，不管是余玲的母乳，还是泡的奶粉，都不肯吃，只喝米汤汁，豆浆也喝。
有一次余玲犯倔，强给余泽惯了一口奶粉，结果余泽哭得撕心裂肺，脸憋得青紫，喝下去的奶粉也给吐了出来，吓得余玲再也不敢给余泽喂奶了。
沃强和吕慧茹都问过医生，别人给孩子断奶要费尽周折，怎么余泽天生就不吃奶呢？
医生的回答是，有些孩子对奶过敏，严重的会致命，可能余泽比一般孩子敏感，接触奶就不舒服，所以对奶特别排斥。
知道了原因，家人更不敢给余泽喂奶了，连带有奶的东西，都不敢放在余泽附近，就怕余泽不小心挨着了出事。
余玲问沃琳：“我记得你谈的男朋友是个医生吧，我不想出门，能不能让你男朋友来咱家给我看看，我知道我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沃琳婉拒：“本来是打算带他来家里的，可是他过年要值班，来不了，我陪你去医院看，在医院可以做检查，他来家里也只能干看，眼睛又代替不了仪器。”
她确实不想韩霆过年时间来家里，因为她觉得她和韩霆还没有到见家长这一步，而且她说的也是她最担心的，不做检查，只靠眼睛看，靠经验判断，她怕耽误了余玲的病情。
“他总不会天天值班吧，”吕慧茹掀帘进来，吩咐沃琳，“让他过来，一来给你嫂子看病，再来我也想见见他，你年龄不小了，合适就早点定，不合适就干脆点散伙再找。”
“妈，哪有女方主动让男方上门的？”沃琳还想推托。
吕慧茹轻哼：“谁让他是医生来着，凑巧而已。”
第0579章【岗前培训】 无中生有
与此同时，东北某山镇一个不显眼的小院，乔丽看见突然冒出来的韩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乔铁杉的脸色也稍微变了变，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呵呵，韩霆来了，怎么没回家陪你爸妈过年，反倒来到这个贫苦寒冷的地方，是不是还放心不下我家丽丽？”
韩霆能找到这里来，乔铁杉并不觉得奇怪。
在乔铁杉和乔丽去z医院的单身宿舍楼宣扬他们是韩霆的岳父和未婚妻之前，是打听过韩霆的情况的，知道韩霆又谈女朋友了，而且还有个女董事长在倒追韩霆。
这个女董事长就是李亚迪，所以，韩霆能知道他们父女的住址，乔铁杉觉得在情理之中。
何况，他们父女来这里，是李亚迪一手安排的，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住处，虽然有本公司的人和他们在一起，不过那几个人说是照顾和协助他们父女的，不如说是监视和看守他们父女的，那几人绝不会向外人透露他们的消息。
他们父女在这边开拓市场所要干的，是制定计划和全盘合理统筹，和村民接触收购山珍的事，都是由李亚迪派来的人去做，他们父女很少有机会和村民接触，乔丽因为怕辛苦，也不想去村里奔波，所以村民也就不知道他们的住处。
韩霆面无表情，没理会乔铁杉，眼睛直盯着乔丽，慢慢地一步步朝乔丽走近。
乔丽一步步往后退，从院里退进了屋里，直到被炕拌得坐在炕沿上，退无可退，乔丽才战战兢兢第问：“韩霆，你要干什么？”
韩霆并不说话，依然面无表情，可乔丽眼里的恐惧越来越浓，似乎下一秒韩霆就会变身夜叉将她撕得粉碎。
她和韩霆相爱过，韩霆自小也照顾她很周到，可韩霆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
而她自己曾经怎么对待过韩霆，她心里明白。
女儿被韩霆逼到如此地步，乔铁杉却在院里团团转，不敢轻易进屋去，除了开始女儿问韩霆要干什么之外，再没听到屋里发出一丁点声音，乔铁杉的心越揪越紧。
实在是忍受不了对女儿的担心，乔铁杉对着屋门轻声哀求：“韩霆，事情都是我哄着丽丽做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吓丽丽。”
他的话音刚落，门帘猛地被掀起，韩霆双眼通红，一脸煞气地俯视着乔铁杉。
乔铁杉不由打了个哆嗦，强撑着胆子问韩霆：“丽丽怎么样了？”
韩霆侧过身体，示意乔铁杉自己进去看。
乔铁杉冲进屋里，看见乔丽脸色惨白半躺在炕上，双腿垂下炕沿，看样子是吓晕了。
“丽丽，丽丽，”乔铁杉喊了乔丽两声，乔丽没有任何反应。
乔铁杉急得问韩霆，“丽丽没事吧？”
韩霆没有回应，双手插进兜里，将头扭向一边，看向窗户上贴的窗花。
乔铁杉松了口气，他了解韩霆的习惯动作，韩霆这个样子，表示乔丽真没事。
乔铁杉小心翼翼地将乔丽抱到炕上，用被子把乔丽盖好，这才下了炕，对着韩霆的背道：“让丽丽好好休息，有话咱们去隔壁屋说。”
回答他的，是韩霆的猛然转身，还有紧盯着他的冰冷而满含讥讽的眼神。
乔铁杉乞求：“再怎么说，你和丽丽是爱过的，还差点有了孩子，你就给丽丽留点活路吧，去医院找你，也是逼不得已，要不是你出手，我和丽丽早已经饿死街头了。”
韩霆眼里的讥讽更甚，坐在了炕沿上。
今天正月初一，这个屋子乃至整个院子却找不到多少过年的气氛，窗户上的窗花是旧的，屋门上的对联是旧的，院门上的旧春联还没有撕，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院里没人。
乔铁杉叹气：“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比起以前东躲西藏时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万块钱的年薪，一分钱都拿不到手，衣食无忧，却没有人身自由，我们住在这里，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我给你的钱呢？”韩霆突然幽幽开口，如暗夜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木木然不带丝毫感情。
然而，就是这样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才让乔铁杉打心底里害怕，他宁肯韩霆发脾气，对着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甚至不顾他是长辈而对他拳脚相加，也不愿听到这种让人浑身血冷的声音。
“什么钱？”乔铁杉下意识去看乔丽，肚子里打好腹稿卖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乔丽还没有醒，不过，脸色比刚才要好一点了，乔铁杉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就是乔丽流产后，我给乔丽养身体的钱，我是亲手送到了你的手上，还有卖了房子的钱，我妈当时是要给乔丽的，是你说乔丽还小，你来保管我妈就把钱给了你，那些钱哪去了，十万呢，这可不是小数目。”韩霆也看向乔丽。
看到乔丽的眼睫毛动了动，韩霆心里冷笑。
“韩霆，你可不能现编胡话啊，你小子那么精明，不可能不知道丽丽流产是假的，以你的脾气，你怎么可能会给丽丽钱养身体，”乔铁杉气得脸色铁青，“还有，你家人怎么可能让你卖掉房子，就是真卖了，也不可能卖十万，你家也不会让你把钱给我。”
韩霆的声音更冷：“乔丽流产是假的？一切都是你哄着乔丽做的？这么说，乔丽告诉我她在还不知道怀孕的情况下，就因我对他动手而导致她流产，是你教她说的？
“还有，男人对女人动手，第一次和第一万次没有区别，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和我分手，房子也必须归她，那是我欠她的青春补偿费，这也是你教她说的？”
“没错，都是我教丽丽说的，那又怎么样，你小子良心让狗吃了，哪怕丽丽用流产骗了你，可丽丽和你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到头来你还不是一分钱都舍不得出？”乔铁杉声色俱厉。
韩霆突然笑起来：“我明白了，是你拿我给乔丽的钱，全都投进了股市，亏了。”
乔铁杉突然变得歇斯底里：“韩霆，你小子不要血口喷人，你什么时候给了我钱，你那么对丽丽，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反过来污蔑我，你小子是不是人？”
“我从没说过我是人，”韩霆收起笑容，“尤其是对你这种无中生有，害人害己，连亲生女儿都骗的人，我就是疯狗，是野兽。”
韩霆看着乔丽：“我当年到底有没有对乔丽动手，乔丽自己清楚，钱我给了，温饱问题我也替你们解决了，仁至义尽，如果你们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干出什么事，你们自己想！”
扔下这通话，韩霆干脆利索地离开。
第0580章【岗前培训】 后悔死的人是我
乔铁杉气得浑身发抖，无中生有，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没想到，如今竟然被韩霆反过来用在了他身上。
乔家和韩家是世交，韩霆从小对女儿乔丽就不错，两家人还玩笑说，看两个孩子相处的情形，两家人将来有望做亲家，甚至还商量着用哪套房子给两人做婚房。
细数韩家的祖辈，韩霆算是个没落世家的公子，韩家老爷子去世之前，将家产按各房对家庭的贡献大小以及各房男丁的多少，分给了后代，韩霆的父母分得几处房产，其中有两处指定是给韩霆的。
两家人玩笑归玩笑，其实乔铁杉对韩霆并不完全看好。
因为韩霆天生就控制欲极强，说什么就必须是什么，别人如果不听他的，不管是对长辈还是同辈，不管是用武力，还是耍心机，最后都要达到别人服从他的目的。
两个孩子上了大学后，真就谈起了恋爱，似乎还有了同居的苗头，而那时的韩霆表现的更加刚愎自用，乔铁杉怕自家女儿吃亏，决定将女儿和韩霆分开。
乔丽在乔铁杉的娇生惯养下长大，在什么事都由韩霆说了算的长期影响下，乔丽养成了没有主心骨的性子，所以乔铁杉稍微使手段就哄得乔丽听了他的。
按照乔铁杉教的，乔丽告诉韩霆，她怀孕了，可是流产了，是在流产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是在韩霆对她推搡后流产的，她害怕韩霆以后都对她暴力，所以她要和韩霆分手。
韩霆虽然精明，可当时的韩霆毕竟只是个毛头小子，不是没对乔丽的话有过怀疑，但最终还是信了乔丽，无论是低声下气请求，还是被激怒后强行要把乔丽留在身边，乔丽都死了心坚持要分手，最终，韩霆答应了乔丽。
至于给乔丽养身体的钱，是韩霆主动给的。
因乔丽避着不肯见韩霆，韩霆把钱给了乔铁杉，在当时一斤米两三毛钱的情况下，五千块钱，称得上是巨款。
看韩霆给钱这么爽快，乔铁杉起了贪念，教唆乔丽闹着让韩霆把那套两家说好给他们结婚用的房子卖了，一半钱归乔丽算做乔丽的青春补偿费。
乔丽真就按照乔铁杉的话做了，在韩霆面前又哭又闹，韩霆冲动之下答应之后，乔丽又不肯再见韩霆。
韩霆确实把那套房子卖了，但并没有如乔铁杉所愿把卖房子的钱的一半给乔丽，而是把钱交给了母亲处置。
听说韩霆因为受分手的事的打击，大学期间韩霆再没有回过家，毕业五年后才第一次回家和父母一块过年。
然而，韩霆的父母虽依然和乔家正常走动，却决口不提卖房的钱。
乔铁杉唆使乔丽几次讨要卖房的钱无果，自己亲自出面要钱，韩霆的母亲都说韩霆早晚会亲自把钱给乔丽。
一气之下，乔铁杉拿韩霆给他的五千块钱炒起了股，梦想着赚的钱比韩霆家的钱多得多，然后压得韩家抬不起头。
那五千块钱，他只说是他自己攒了多年的工资，并没有告诉乔丽实情。
乔丽虽然没有主心骨，可头脑还是很聪明的，在乔铁杉和乔丽的精心分析和谨慎投资下，真的梦想成真，炒股赚的钱远远超过韩家的财富。
那几年，乔铁杉见了韩家人便冷嘲热讽，不把韩家看在眼里，乔丽因心中有愧，一般不在韩家人面前露面。
谁知天意弄人，梦想成真的快，破灭的也很惨，一个月时间，那些让乔铁杉尾巴翘上天的财富，便血本无归，这两年他们父女像过街老鼠一样，根本不敢露面。
现在好不容易不用过饥寒交迫的日子了，韩霆这个煞神似乎也对当年的事回过味来，找上门来睁眼说自己拿了女儿十万块钱的瞎话，这不是在挑拨自己父女的关系吗。
现在的女儿，已不是当年那个没有主心骨的女孩，两年的颠沛流离，女儿已经有了些独到的手段，如果女儿真信了韩霆的话，和自己离心离德，那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姜虽是老的辣，但最终有老到不中用的一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乔铁杉正想着对策的时候，听到乔丽问他：“爸，韩霆说的是真的？”
“丽丽，你醒了？”乔铁杉欣喜，他问乔丽，“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乔丽坐起：“我刚才确实被韩霆吓晕了，但在爸你进屋的时候我就醒了，爸，韩霆真的给了你十万块钱？”
乔铁杉分析：“丽丽，你想想，十万块钱，那是多大一笔钱呀，就是韩霆冲昏了头脑，他妈可不会糊涂，哪怕他再倔，他妈也不可能让他把钱给我，你说是不是？”
“那韩霆给我养身体的钱呢，也是韩霆瞎编的吗？”乔丽边说边下炕。
乔铁杉叹气：“那笔钱他倒是真的给了，到现在我也不瞒你了，就是咱们炒股时的启动资金。”
“这么说，爸您是拿了我的钱炒股，然后又让我跟着您忍饥挨饿，我还得感激您的养育和呵护之恩？您的算盘打得可真好！”乔丽嗤笑。
“怪不得您撺掇我和韩霆分手后，对我的婚事一直不着急，我今年都快三十了，您还说等我们条件好了，让我嫁个有钱的，一辈子吃穿不愁，您这是打算让我一辈子给您当赚钱机器呀。”乔丽的语气和刚才的韩霆如出一辙，不带丝毫感情，说完，出了屋子。
乔铁杉心觉不妙，慌得追出去：“丽丽，你要去哪里？”
“我去给董事长打电话，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干各的。”乔丽走向院门。
“丽丽，韩霆今天就是挑拨咱们父女来的，你难道听不出来吗？”乔铁杉急得拉住乔丽，“爸爸真的是为了好！你再耐心等等，合同上签的是五年，爸爸保证，咱们用不了五年就会好起来的，到那时，什么样的结婚对象随便你挑，让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后悔死。”
“后悔死的人是我！”乔丽甩脱乔铁杉，“这几年我都在后悔不该听你的话和韩霆分手，韩霆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对我是真的好。韩霆今天的来意是什么，我不用你提醒。”
自从和韩霆分手，再也没人帮她将她那一头秀发编织成各种发型，她一狠心，将长发变成了寸头短发。
也许当年是因为韩霆看到了她的长发变短发，才会突然答应对她放手。
她要重新续起长发，不为任何其他人，只为自己而活。
第0581章【岗前培训】 让他们父女分开干
走在有着厚厚积雪的乡间路上，侧身遥望远处的山林，韩霆的心里忽然萌生一种冲动，很想就此直接冲进山林。
不知，现在的山林还有没有狼，如果他和狼打一架，不知谁会赢。
心中想着，走到岔路口，韩霆拐了个方向，直面山林向前走。
只要遇到岔路口，他都选择朝向山林的方向。
手机铃声响，韩霆没有看是谁的电话，直接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是李亚迪的声音：“喂，韩神经，你真的去找那对父女了？”
“有事就直说。”韩霆没有耐心和李亚迪废话。
“好好好，我说，真是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这辈子给你办事还不受你待见，”李亚迪忍不住埋怨，紧接着说正事，“乔丽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想单干，这事你怎么看？”
“她是你的人，不关我的事。”韩霆说完就要挂电话。
李亚迪早料到韩霆会这样，在韩霆挂电话之前就喊：“先别挂，你总得给我大致说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在不了解原因的前提下做随意安排，这不是给我自己装定时炸弹吗。”
昨晚她和爸爸正在吃年夜饭，韩霆突然打电话问她要乔氏父女的地址，今天下午乔丽就打电话说要和乔铁杉分开，各干各的，她过个年都过不消停，真不知韩霆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韩霆道：“他们父女闹矛盾了，分开干也好。”
“他们父女闹矛盾了？”李亚迪猜测，“该不会是你干的好事吧？”
“这不关你的事。”韩霆烦躁。
李亚迪嗤笑：“嘁，刚才说不关你的事，现在又说不关我的事，既然咱们俩的事都不关，当初不如把他们父女直接丢狼群里，省了我在这儿瞎耽误功夫！”
“让他们父女分开干！”韩霆说完，直接关机。
李亚迪瞪着手机嘟囔：“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命令起我来了。”
再打韩霆的电话，韩霆的手机已经打不通。
李亚迪撇撇嘴，将电话打给了秘书：“你马上安排人给乔丽另外找住处，大过年的实在不好找的话，就先安排乔丽住在咱们在那边省城的酒店，今天这事必须办好。”
“今天？”秘书为难，“董事长，今天大年初一，大家放假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李亚迪呵呵笑：“那照您的意思，让我自己去找人？”
秘书打了个激灵：“董事长，我错了，我现在马上就安排。”
让董事长亲自安排这事，她可不想春节第一天就成了待业青年。
韩霆不知自己走了有多久，山林看起来依然还是那么远，似乎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而回望来处，小镇在他的眼里已如一个微缩的模型，可见他已经走了很远。
感觉到腰间的震动，韩霆摸出传呼机，上面是秀才来的信息：沃琳找你。
这个传呼机是他今天下飞机后才新买的，就为防止手机没电时别人找不到他，本来想告诉沃琳的，又怕沃琳问起他今天是怎么过的，鬼使神差地，他把传呼机号码告诉了秀才。
没想到，传呼机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沃琳找他找得能打电话到秀才那里，可见是已经打给过很多人了，韩霆心里着慌，不知沃琳遇到了什么难事，才会这么着急找他，他来这里，没给任何人提起过。
将手机开了机，韩霆打电话给沃琳，然而，打了几次，沃琳都没有接，韩霆扭头往回走。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再说，如果沃琳真的有急事，他也能尽快赶到沃琳身边。
从镇上坐大巴车赶到临近的城市，天已经黑了，沃琳的电话也总算打通了。
“喂，韩霆，对不起，”接通电话就听到沃琳的道歉，“我发小找我去玩，我怕别人说我显摆，就把手机放家里了，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让你着急了，我刚回来。”
诺大的村子，才只有少数几家装了座机，村里有手机的人，要么是吹嘘在外发了大财的，要么是在外参加工作多年，有头有脸的人。
像沃琳这样别业参加工作不满两年的人，如果被别人看见拿着手机打电话，估计得来的不是别人的羡慕，而是各种酸话，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猜测。
对于别人的酸话和恶意猜测，沃琳倒是从不会不放在心上，她是怕给爸妈添麻烦，所以儿时的伙伴来找她玩的时候，她并没有让伙伴看到她的手机。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是你男朋友，难道还不了解你？”听到沃琳的声音，韩霆觉得心都化了，一天来身心上的疲惫，也一扫而光，“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沃琳有些焦急：“事儿倒是有，不过我担心的是你，你没事吧？”
韩霆的语气听起来就很轻松了：“我能有什么事，一个人闷了，出来走走，只是手机没电了，在外面充电不方便。”
“没事就好。”沃琳松了一口气，唠叨，“打你电话打不通，沈老师说你没去她那里吃饭，李磊和伍哥都说没你的消息，我怕你一个人呆在宿舍，生了病也没人知道，实在没办法了，我打电话给秀才，问你有没有和他留其他的联系方式，你以前有事不都是让他代办的吗。”
“小妹妹你很聪明，找对人了，”韩霆戏谑道，“我是从秀才那里得到消息，你在找我。”
“你还有心思笑，我都快担心死了，”沃琳埋怨，“心里一直想着你会不会有事，和发小说话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被发小说成我眼界高了，看不起她们了，都怪你，让发小冤枉我。”
韩霆好笑：“好好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出门之前不向你汇报，以后这种事一定要杜绝，对媳妇一定要做到早汇报，晚请示，不能让媳妇担心。”
这种小女儿状的撒娇，韩霆是头一次从沃琳嘴里听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你又胡说，我挂了。”沃琳佯怒。
她是拿着手机在自己房间里打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要是韩霆的话被爸妈和哥嫂听到，她难为情还在其次，就怕老妈训斥她说被男方占便宜。
“别挂，”韩霆求饶，“别挂，我不胡说了，你找我什么事？”
沃琳叹气：“我嫂子病了，不肯出门，带不到医院里去，你能不能来给我嫂子看病？”
第0582章【岗前培训】 上门是客
韩霆搭正月初二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到沃琳所在的省会，然后转乘火车，到达沃琳所在的地区级城市，嫌弃等大巴车花费时间，他直接打出租车到沃琳的村口。
“怎么这么快？”沃琳到院门口接韩霆，昨天晚上她才打电话给韩霆。
“正月初一，坐火车的人少，票好买。”韩霆习惯性地先看沃琳的脸色，再摸沃琳的手，然后额头贴了下沃琳的额头，确定沃琳衣服穿得薄厚合适，这才放心。
昨天去找乔丽的事，先不告诉沃琳，就让沃琳当他是昨晚从首都坐火车过来的。
韩霆这一连贯的动作，被站在屋门口等候的吕慧茹看在眼里。
吕慧茹自己带孩子时，判断孩子是冷了还是热了，衣服穿得薄了还是厚了，就是用的这种办法，看来这位韩医生，是把自家闺女当孩子带了。
“伯母，新年好！”韩霆礼貌地问候吕慧茹。
“新年好，韩医生，大过年的让你跑一趟，辛苦你了。”吕慧茹客气地让韩霆进屋，解释着家里人员的情况，“对不住啊，沃琳他爸去照顾沃琳的奶奶了，所以不能在家接待你，沃琳的哥哥嫂子带着孩子去他丈人家还没有回来。”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今天好歹算是把余玲哄去了娘家，否则就该余玲的爸妈哭了，大过年的独生女都不肯回娘家。
“伯母，您叫我韩霆或者小韩就好，叫我医生太见外了。”韩霆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吕慧茹笑得爽朗：“只要你不介意，那我就叫你韩霆了。我是觉着，大过年的还要辛苦你跑一趟给沃琳嫂子看病，称呼你医生，是对为医者的尊重，不过，既然你和沃琳是朋友，从年龄上又是小辈，我叫你的名字，你也应该不会见怪。”
韩霆心里苦笑，沃琳妈妈的嘴巴可真会说，看来见家长的这第一关不会好过。
进到屋里，韩霆把临时在飞机场买的礼盒奉上，和吕慧茹之间又是一通客套后，这才算坐下休息。
沃琳把点心和水果端上桌，泡上茶，然后坐在了吕慧茹的身边。
纵使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和韩霆说，这个时候还是表现的老实点好一些，省得老妈看她对韩霆太殷勤，以为她有多急迫呢。
“韩霆，吃点心，这都是自家做的，”吕慧茹热情地招呼韩霆，“以前呀，我们这里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做点心，现在大家的日子过好了，有钱了，有些人家就犯懒，不想自己动手做点心，过年的时候就买点心待客，不过我和沃琳他爸还是乐意自己做。”
说着话，吕慧茹把点心盘子往韩霆跟前推了推。
“好咧，谢谢伯母。”韩霆捏了一块梅花形点心。
点心皮层多酥脆，每一层都薄如纸，只从盘子里捏起来的时候，外层皮已经断裂掉落，韩霆怕一不小心就把整个点心给捏碎了，小心地将点心捧在手心。
轻咬一口，满嘴枣香。
“嗯，好吃！”韩霆赞叹。
吕慧茹乐呵：“有好几种馅呢，每种馅的点心形状不同，你都尝尝。”
虽说客人称赞点心好吃大多时候说的是客气话，可谁都喜欢听好话，被沃琳称作人老成精的吕慧茹，也照样免不了这个俗，何况吕慧茹对自家做的点心很有信心。
“哎，好咧。”韩霆频频点头，他是真觉得点心好吃。
吃掉手里的点心，又吃了一个石榴花形状的点心，这个是豆沙馅的。
吕慧茹吩咐沃琳：“看茶泡好没有，干吃点心太噎。”
“嗯。”沃琳点头，起身。
“伯母，我来。”韩霆赶紧站起来，抢先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茶水。
看茶色，应该还没泡好。
沃琳好笑：“这是土茶，和你平时喝的茶不一样，看茶色的方法也不一样。”
说着话，沃琳端起这半杯茶水，掀开茶壶盖，将茶水倒回茶壶。
“然后呢？”韩霆看沃琳要端茶壶，他赶紧自己先将茶壶端起，生怕热茶壶烫着沃琳。
“然后你像我这样倒腾两次，然后再看看。”沃琳把刚才那个杯子推到韩霆跟前。
“哦。”韩霆照着沃琳的做法，倒半杯茶水，再倒回壶里，反复两次。
沃琳换了个新杯子给韩霆，韩霆往杯子里倒了多半杯茶，这回再看茶色，真的泡好了。
“这不就是把下面的浓茶翻腾上来，和上面的淡茶混合均匀了吗？”韩霆猛然反应过来。
沃琳嬉笑：“要不，你以为呢？”
茶叶沈在壶低，茶壶静置，壶低的茶水自然浓一些，越往上，茶水越淡，茶壶出水的地方在茶壶中间靠上，泡茶的时候，只往茶壶注入多半壶水，韩霆第一次倒的茶，就是最上层的茶水，也就是最淡的茶水，所以他看茶色，以为茶还没有泡好。
从茶壶口往里注水，壶低浓茶水被翻腾上来，反复几次，整壶茶水可不就混合均匀了吗。
沃琳没有明说，是为了戏弄韩霆，更是为了缓解韩霆的紧张。
别看韩霆应酬有度，可是从韩霆捏点心的姿势来看，韩霆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沃琳打心底里佩服自家老妈，一个乡下老太太，不显山不露水的，硬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把韩霆这个油皮子给镇住了，要不，这么简单的道理，韩霆怎么可能才反应过来。
韩霆将倒的一杯茶端给吕慧茹。
吕慧茹赶紧站起身，要从韩霆手里拿走茶壶：“上门是客，怎么能让客人倒茶呢？”
她埋怨沃琳：“怎么这么不懂事，让客人倒茶！”
紧跟着向韩霆解释：“刚才沃琳教你识茶，我知道是你们年轻人闹着玩呢，也就没说她，这会儿既然茶泡好了，可不能让她再这么没规矩。”
沃琳问韩霆要茶壶：“还是我来倒茶给你吧，你是客人。”
“还是我来吧，”韩霆拿茶壶的手离沃琳远了点，笑着对吕慧茹解释，“怕冷的人不耐烫，沃琳怕冷，伯母您是长辈，由我来倒茶最合适。”
沃琳好笑：“怕冷的人不耐烫，这是什么道理，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0583章【岗前培训】 抑郁症
“当然有道理了，每个人对温度的感知阈值有差异，所以有人怕冷，有人怕热，你皮肤天生敏感，既怕冷，又怕热。”韩霆说着话，麻利地给沃琳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是吗，还有这个说法？”吕慧茹拦住沃琳即将出口的话头，“怪不得沃琳打小就怕烫，别人喝着是温水，她非说烫，非要等水快凉透了她才喝，说那才是温水。”
自己费心养大的闺女，虽说将来肯定是要嫁人，可真看到闺女和表现出了女生外向的苗头，她心里还是有点酸。
吕慧茹呵呵笑，称赞韩霆：“还是当医生的厉害，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韩霆谦虚：“不是医生厉害，是万事万物都有理可循，人怕冷怕热这方面，刚好从医学上能解释得通，但医学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疑难杂症，至今在医学上无解。”
“说得好，有些现象呀，几辈子老人都说不出原因，可它就是存在。”吕慧茹嘴上赞同韩霆的说法，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韩霆进院门就查看闺女穿衣的薄厚，那一连贯的动作，自然而娴熟，毫无做作的痕迹，而闺女对韩霆那一系列动作的反应，没有丝毫不适和推拒，看来两人都早已习惯了。
闺女泡茶时和韩霆之间的互动，吕慧茹说是当两个年轻人闹着玩，实际上是在观察韩霆，所以茶泡好，韩霆给她倒茶的时候，她才提醒沃琳说韩霆是客。
现在又见韩霆为护着闺女不被烫着，说闺女的皮肤天生敏感，既怕冷又怕热，还从医学角度说出了理由，吕慧茹心里嘀咕，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不知道闺女的皮肤天生敏感。
韩霆连着吃了五块点心，看似是把每种馅的点心都尝了一遍，其实是因为他饿，为了赶时间，他从凌晨起床到现在，也就吃了这么五块点心。
吕慧茹拦着韩霆：“你在火车上肯定没吃饭，你先和沃琳说说话，我这就给你弄饭去，正月里菜都是现成的，随时可以上桌，只热几个馒头，弄个汤就行，很快。”
沃琳更干脆，直接把点心盘子端走：“不能再吃点心，等下吃不下多少饭了。”
韩霆轻声问沃琳：“我是不是吃相太猴急了，你妈不会以为我是饿死鬼投胎吧？”
沃琳摇头：“我妈是什么人呀，火眼金睛，你那点小心思，我妈早就看穿了。”
韩霆拍拍胸口：“明知道我紧张，你还不帮我，是不是看到我出丑你就高兴了？”
“你紧张什么？”沃琳故意做出不理解韩霆的样子，“你是来自大城市的大医生，见多识广，还怕乡下老太太？”
从小到大，她见过不少这种事，村里的女孩嫁给大城市的男人，女婿上门，表面上对丈人家有礼有节，实际上却是以俯视的姿态看待丈人家。
“我不是怕乡下老太太，”韩霆压低声音，“我怕我表现不好，你妈对我不满。”
“嘁，”沃琳装傻，“你是来给我嫂子看病的，又不是来走秀的，怕什么表现不好？”
她昨天只说请韩霆来给嫂子看病，并没有提老妈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告诉过韩霆家里已经知道她和韩霆恋爱的事，不过她心里明白，她有没有告诉韩霆都一样，韩霆心里肯定有准备。
提起嫂子来，韩霆的态度认真起来：“你给我说说你嫂子的具体情况，我心里先有个底儿。”
昨晚在电话里沃琳说嫂子病了，不肯出门，没有说得很仔细，韩霆以为今天一来就能见到沃琳的嫂子，谁知吕慧茹又说儿媳回娘家去了，听说的和见到的不符，他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嫂子以前还好，性格开朗，人也随和，可是生了小孩之后，人就变得古怪起来。”
沃琳把余玲从怀第二个侄儿开始，到昨天余玲无缘无故发脾气，一哭就是很长时间哭完又吃很多的事，凡是她知道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
“吃饭了，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等下我告诉你。”吕慧茹用托盘端着饭菜进来。
沃琳赶紧收拾清爽桌子，吕慧茹把饭菜摆上桌，吩咐沃琳：“拿酒来。”
“不用拿酒，”沃琳直接替韩霆做主，“韩霆喝酒，就是比白开水多了点酒味，没啥意思，还不如喝汤呢，酒下去就是水，汤还能补充营养。”
“过年哪有不喝酒的？”吕慧茹呵斥沃琳，“让你拿酒就拿酒，一点事儿都不懂！”
拿酒就拿酒，沃琳在吕慧茹背后做鬼脸。
韩霆看着好笑，找理由推辞：“伯母，这一餐我就先不喝酒了，喝酒误事，等给嫂子看过病后，我再好好陪您和伯父还有哥哥喝。”
朋友之间喝酒是为了助兴，现在没有那个氛围，他还真不想喝酒。
吕慧茹不再坚持：“行，那你就多吃一点儿，坐火车累，吃不好。”
过年来客要喝酒，这是当地习俗，不过吕慧茹让沃琳拿酒，只是做做样子，不管韩霆的推辞是客气还是真话，她就当真话听了，哪怕韩霆没有如她所料推辞喝酒，她也有后招让韩霆这个酒喝不成。
就她和沃琳两个女眷在家，不能让闺女陪韩霆喝酒，她自己陪韩霆喝酒更不合适。
吕慧茹只准备了韩霆一个人碗筷，韩霆很想让沃琳陪他吃，不过没敢造次，自己边吃边问起了余玲的情况。
毕竟沃琳一年到头在家呆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几天，所以比起沃琳来，吕慧茹说的情况可就仔细多了，韩霆也不放过任意一个细节。
饭吃完，韩霆对余玲的情况有了初步结论：“根据伯母说的这个，嫂子可能患了抑郁症，不止是产后抑郁，孕期就有了抑郁的症状，只是孕期的症状不明显，没引起重视。”
“抑郁症？”吕慧茹喃喃，“我也想过她是抑郁症，可我不是医生，只是心里揣测，不敢肯定。”
“哟呵，妈您真是见多识广，抑郁症您都知道，都能当医生了。”沃琳调侃老妈。
她自小看的书不少，小时候看的书是家里给借的，后来慢慢对史书感兴趣，也就偏爱看和历史有关的书籍，所以虽然自小身体不好，但和医学有关的书，她倒是没怎么看过。
抑郁症这个词，她也是进医院工作之后才知道的。
吕慧茹瞪沃琳：“你真把你妈当无知村妇了？”
第0584章【岗前培训】 咋这么晚才回来
沃琳叫屈：“冤枉啊，我妈出身书香门第，我怎么会把您当无知村妇呢，我只是好奇，怎么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有关抑郁的事呢。”
她是真得佩服老妈：“怪不得您这么镇定呢，要是换一个人家，遇到我嫂子这样的情况，病人自家人就到处宣扬神经病什么的了，说不定早被逼着离婚了呢。”
这可不是沃琳为了哄吕慧茹开心才这么说的，沃琳说的这种情形，不是少数，因为受不了不公平待遇，病人自杀或杀人，真疯了的情况都有。
吕慧茹叹气：“我知道抑郁症，是因为得抑郁症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医生没有给我解释得很清楚，只说让我凡事要放宽心，不要钻牛角尖，给我开了一大堆药，那些药我买了，但没有怎么吃，副作用太大，我怕吓着你和你哥。”
“妈，您得过抑郁症？”沃琳吓得不轻。
吕慧茹呵然而笑，“都已经挺过来了，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我也不怕告诉你了。
“你天生体弱，我生怕自己一个错眼你就没了，恨不得全天不睡觉看着你，后来真就睡不着了，总是用手去试你的鼻孔，看你还有没有在出气。
“睡不着觉，大把地掉头发，提不起精神，莫名其妙看着你就哭一通，没命的吃东西，胖得都没了人样。
“你爸为了专心照顾我和你，把你哥送去你姥姥家，我想你哥了，让你爸把你哥接回来，你哥看着我的样子吓得大哭，我才意识到不能那样下去了，就自己断了药，让你爸去上班，我独自照顾你和你哥，慢慢的，我就撑过来了。”
韩霆问吕慧茹：“伯母，那时没有人帮您吗？”
靠自己一个人撑过抑郁症，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有时候也不是靠意志就能撑过去的。
吕慧茹摇头：“就像沃琳说的，别人看我的样子，都说我得了神经病，巴不得有多远就离我多远呢，怎么会有人帮我，就是沃琳奶奶，也说我神经了，还请了神婆来驱邪，要不是沃琳他爸坚持说我没事，一直陪着我，我说不定早就活不下去了。”
沃琳心有余悸：“妈，多亏您扛过来了，要不这世上就没有咱娘俩了。”
韩霆心里使劲点头，伯母，多亏了您的强大意志力，否则我就遇不到沃琳了。
吕慧茹感叹：“所以呀，看到你嫂子的样子，我就觉着她是抑郁症，她不肯出门，我说请医生上门给她看，她又发脾气不肯，我就天天这么陪着她，哄着她，开导她。”
话题一转，吕慧茹向韩霆道谢：“韩霆，真的是要谢谢你，大过年的辛苦你上门给沃琳嫂子看病，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是沃琳嫂子自己提出让你来的，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说明她的病还不严重？”
韩霆苦笑：“伯母，我算是知道沃琳怎么总是那么客气见外了，肯定是随您了，您不用谢我，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而且，我现在还没看到嫂子人呢，抑郁症只是推测。”
他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要是沃琳的妈妈对他寄予的希望太大，而他又没能做到如沃琳妈妈预期的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沃琳之间要坏菜了。
沃琳家里的人他才见了沃琳妈妈这一个，还有沃琳的爸爸和哥哥没出现呢，要是每个人都对他来一脚，那个后果他真不敢想。
吕慧茹点头：“这是自然，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等沃琳嫂子回来，你给她看了再说。”
韩霆心里那叫个佩服，看来沃琳的善解人意不是天生的，多半受您的影响，可您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我的小心脏就得提溜起老高，这一点，沃琳可千万别再随了您。
天黑了很久，沃强和余玲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余玲抱着小的，沃强一手抱着大的，一手推着自行车，同时还得眼睛盯着余玲，唯恐余玲走不稳摔跤。
“咋这么晚才回来？”吕慧茹问着话，从余玲手里接过余泽。
虽说已经立春，天没那么冷了，可昼夜温差大，天黑也不好看路，大人自己不怕出事，也得顾着两个孩子呀。
这话在吕慧茹的肚子里打了个转，顾及到余玲的情况，吕慧茹没有说出来。
沃强把自行车给了一起来接他们的沃琳，语气很冲：“我说早点回来，可余玲磨磨唧唧就是不肯走，我说要不就住下明天再回，余玲一年多没回娘家了，刚好和她爸妈好好说说话，可余玲又不肯，吃了晚饭她倒是闹着要回来，她妈说让把孩子留下，晚上冷，她还是不肯！”
“这是我的家，我干嘛不回来，孩子是我的，我就要带着。”余玲哭了起来。
“那你回来就不能早一点，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沃强埋怨，“你自己不怕受罪，也要心疼心疼沃鸿和余泽，大过年的，他们要是冻病了咋办？”
“说来说去，你就是嫌弃我，想把我留在娘家，不想要我！”余玲歇斯底里地喊。
“你这是胡搅蛮缠，我哪有这个意思？”沃强吼。
“闭嘴！”吕慧茹呵斥沃强，“冲你媳妇吼什么，显得你男人家嗓门大，比女人厉害？”
“妈，您真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沃强一肚子委屈，“余玲她今天真的不像话……”
吕慧茹没让沃强说下去：“行了，大老爷们没有一点肚量，丢人，把孩子放下，去把你爸换回来，沃琳的朋友来了，让你爸回来陪着，你就别添乱了。”
吕慧茹又转而哄余玲：“玲妮儿，你冻了一路，先回屋躺会儿，我熬了米汤，等下给你端过去，别气了，等我把孩子安置好，就替你好好收拾沃强，看他还敢欺负你。”
余玲还在哭，抹着眼泪进了她的屋里，吕慧茹心里叹口气，抱着余泽往自己屋里走。
原先沃鸿是跟着沃强和余玲睡的，余泽出生后，怕儿媳夜里带两个孩子忙不过来，吕慧茹就带沃鸿跟着自己睡，后来看余玲不对劲，吕慧茹担心孩子出事，把余泽也带在了身边睡。
“妈，你是说妹妹的男朋友来了，在哪儿呢？”沃强忘了满肚子的委屈，有些兴奋。
吕慧茹回头瞪沃强，沃强赶紧闭嘴。
对哦，那个姓韩的医生还没过自家这一关，怎么能说是妹妹的男朋友呢。
第0585章【岗前培训】 孩子是我的
外面闹这么大动静，韩霆就躺在吕慧茹的炕上，余玲歇斯底里地喊叫时，韩霆就醒了，不过他没有出去。
一来这是在别人家里，他的突然出现，会让正在闹脾气的人尴尬。
再来，从医生的角度出发，他觉得在患者不知情的情况下，静观其变也是个好办法。
下午他吃过饭后，沃琳带着他参观了她的屋子，在沃琳的屋里还没呆几分钟，就被吕慧茹叫到了主屋，说是主屋暖和，让韩霆在主屋休息。
韩霆明白，在他这个男朋友的身份还没被沃琳家人承认之前，沃琳的家人是不允许他在沃琳的屋里多呆的。
吕慧茹和沃强抱着孩子前后脚进了屋，把孩子放在炕上的时候，韩霆才迷迷糊糊坐起，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把你吵醒了？”吕慧茹告诉韩霆，“沃琳的哥哥嫂嫂回来了。”
韩霆迷迷瞪瞪和沃强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谁是你哥，叫的这么亲热，我还没同意你和我妹子的事呢，沃强肚子里嘀咕，嘴上却笑哈哈地：“韩医生，不好意思哈，不知道你在睡觉，把你吵醒了。”
“睡到这个时候，也该起来了。”韩霆利索地下了炕。
吕慧茹和沃强在里间安置两个孩子，沃琳在外间准备晚饭，韩霆洗了手帮忙。
晚饭很简单，米汤，馒头，现钞了一个蔬菜，切了一盘卤肉。
沃琳告诉韩霆，过年的时候，天天白天都是大鱼大肉，晚上也就吃的清淡一些。
“这很好啊，符合你的生活习惯。”韩霆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慢待。
不管是韩霆的老家，还是z市，早餐都很随意，中餐稍微丰富一些，晚餐是最丰富的，过年的时候，晚餐更是满桌的大鱼大肉，往往吃到很晚。
而沃琳的习惯是，早餐会很认真的准备，中餐也比较均衡，晚餐就吃的很简单，一般不会吃很多，也不吃肉，或是吃很少的肉，除非夜里加班饿了，一般不吃夜宵。
她这习惯，应该是从小养成的，韩霆和沃琳在一起这么久，也习惯了。
安置好孩子，沃强赖着不走：“我晚饭没吃多少，骑了一路的车，这会儿有点饿了。”
“那就饿着，”吕慧茹毫不留情，“你爸一口晚饭都没吃呢，还不赶紧去换你爸回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儿子那点心思，不就是想套韩霆的话，看韩霆够不够资格做他妹夫的吗，现在最要紧的是他媳妇的病，等韩霆给他媳妇看了病，他爱怎么折腾韩霆她都不管。
沃强还是知道轻重的，要不是等他和媳妇回来，这个时间点，家里早吃过晚饭了，也不会让老爸饿到现在，沃强赶紧去了奶奶家。
余玲勉强收拾好情绪，过来和韩霆打招呼：“对不起，大过年的，让你辛苦跑一趟。”
韩霆好笑：“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伯母这样说，嫂子也这样说，嫂子您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他心里真心佩服吕慧茹，把女儿养得这么好，儿媳也调教得这么懂事。
很明显沃琳的嫂子正是抑郁烦躁的时候，却能克制住情绪来和他打招呼，可见沃琳的妈妈不依赖药物，自己克服抑郁症，是有着多大的毅力，同样也影响了儿媳。
韩霆和余玲就势攀谈起来，利用他的专业知识，还有从医经验，将余玲藏在心里的话都引了出来，再通过和内科的同事电话沟通，最后他判断，余玲患了抑郁症，并发甲亢。
“这只是根据您的表象做出的判断，还需要检查结果做依据，嫂子，希望您能尽快去医院做个检查，也好做最后的确诊，”韩霆诱导余玲，“您也不希望您的情况继续恶化吧，不治疗只会继续恶化。”
“我不去，那些人会抢走我的孩子，”余玲摇头，“医院里好多人，都会笑话我长得丑！”
吕慧茹哄余玲：“没人抢孩子，咱们把孩子留家里，不带去，谁说我家玲妮儿丑，谁就最丑，谁就贼喊捉贼咧。”
心疼呀，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圈出毛病来了。
“不行，孩子不能留在家里，我爸妈会抱走孩子的。”余玲又急得哭起来。
“你爸妈抱走孩子有啥关系，他们是孩子的姥爷和姥姥，只会对孩子好，还能把孩子怎么着？”吕慧茹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
余玲哭得直跺脚：“不行啊，孩子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我爸妈也不行！”
“好好好，不哭，不哭，”余玲哄孩子一样抱住余玲哄，“你告诉妈，今天去你爸妈家里，是不是你爸妈对你说什么了，或者是你听说什么了？”
余玲趴在吕慧茹肩膀上呜呜哭：“我爸妈说，余泽现在还小，先养在我身边，等余泽上学的时候，就把余泽接到他们身边上学，等余泽长大了，接手点心作坊，给他们养老送终。”
吕慧茹心里一震：“你答应了？”
回答她的，是余玲撕心裂肺的哭声。
吕慧茹轻拍余玲的背，在余玲耳边说着：“玲妮儿，咱先不哭，咱先把话说清楚，才好解决问题，妈问你，你爸妈说给你这话时，沃强在跟前吗，他知道这事吗？”
如果亲家两口子真是这么打算的，这事她绝不答应。
儿子娶了亲家的独生女，为亲家养老送终就是儿子的本分，但绝不能连累孙子。
让孙子改姓余，为了将来亲家入土时有姓余的子孙摔瓦罐，不被人笑话绝户头，将来的事只是走个形式，她也就答应了，可因为这个就决定了孙子的前程，她绝不答应。
不管是谁，都不能替孙子决定以后的路怎么走，就是当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都不行。
如果亲家给儿媳说这话时，沃强也在，自己就要向沃强问清楚，如果沃强也不知道这事，那就得去和亲家把话说清楚了，不过看余玲现在这个情形，怕是说不清楚了。
余玲不回答，只是哭，可能是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竟然趴在吕慧茹的肩膀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