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1章【打下手】 变了？变了！
“哟，去见一趟男朋友就是不一样了哈，气色好了，人也变漂亮了，还添了手机和首饰。”张萍围着沃琳转圈，“这衣服的品味嘛，也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张萍伏在沃琳耳边悄悄问：“是不是有了男朋友的滋润，心情也格外不一样啊？”
“你在胡说什么？”沃琳直觉张萍这话意有所指，绝对不是表面的意思。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和你男朋友还没有那个啊。”张萍瞪大眼睛。
“难道你和你男朋友那个了？”沃琳反问，避开问题不答。
“废话，住在他家里，这事能免得了？”张萍叹气，“所以我才搬到宿舍来住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调侃沃琳的张萍，一提起这事就蔫了：“我怀孕了，他妈说让我生下来，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就围着孩子转，跟他妈吵了一架，搬了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沃琳没想到，张萍搬来宿舍，是为了这件事。
“还能怎么办，打掉呗，孩子还小，可以不做手术，我打算药流。”张萍的态度很坚决。
沃琳有些担心：“你是妇产科医生，自然最有发言权，可是我听老辈人说，打掉头胎的话，会影响以后的怀孕，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生孩子，老辈人的话应该也有些道理吧？”
张萍倒是不太在意：“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吃饭还能噎死人呢，我不可能为了那个微不足道的几率，就堵上我的大好前程，反正我决定了，他们家人说什么都没用。”
“那你男朋友怎么想的，他也同意你的做法吗？”沃琳总是听张萍说起她男朋友的妈妈怎么样，几乎没有听张萍提起男朋友过。
张萍耸耸肩：“他妈妈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我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一听到我和他妈妈争执，他就出差了，你看着，等我和他妈决出胜负之后，他绝对欢欢喜喜回家。”
原来是个没主见的男人呢，沃琳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张萍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强势，如果男方也是个自主性强的人，估计两人也坚持不到现在。
沃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俩领结婚证没有？”
张萍撇嘴：“他妈说了，要是这个孩子我生下来，就让他和我领结婚证。”
“也就是说，只要你不生孩子，你们俩就永远不结婚咯？”沃琳惊讶。
“反正，结不结婚，我都不会这么早生孩子，”张萍根本不理会沃琳的关注点，自顾自说着她的想法，“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干嘛要弄个孩子来占我的时间，找虐呀我！”
张萍反过来问沃琳：“要是你，会怎么办，会听他家里人的，把孩子生下来吗？”
“不知道，”沃琳没想过这种事，“应该会顺其自然吧，不过，首先得有结婚证。”
她问张萍：“你男朋友自己没说过要不要结婚的事吗？”
“他巴不得我早点嫁给他呢，也好有借口从家里搬出去，脱离他妈的控制，”张萍冷哼，“他家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婚房，可就是不放他走，他也没胆量离家出走，就指望我呢。”
“所以这就是他让你住进他家的目的？”沃琳脑补。
“这倒不是，是他妈要我住进他家里的，”张萍为男朋友说话，“他当初并不同意，说他妈非常强势，怕我和他妈合不来，后来他妈说他经常出差，没什么时间照顾我，他才同意。”
“那你自己呢，也愿意住进他家里？”沃琳好奇。
“我是他和他妈联合追到手的，当初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同意咯，”张萍嗤道，“谁知住进去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妈什么都想操控在手里，我不想被她操控，最后就这样咯。”
“噗”沃琳忽然喷笑。
“你笑什么？”张萍对沃琳不合时宜的笑很是不爽。
沃琳分析：“我觉得吧，因为你和你男朋友的妈妈性子太像，你男朋友的妈妈对你惺惺相惜，所以才怂恿你男朋友追你，结果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后，又因为性子太像，一山不容二虎，你和你男朋友的妈妈反倒互相呛起来了，这就叫同性相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是呀，他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怪就怪我太天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张萍承认。
“不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和韩医生怎么样了？”张萍又把话题扯回到沃琳身上。
“挺好的，腻在一起一周，关系突飞猛进。”沃琳道，“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张萍已然搬来宿舍住，两人少不了说起各自的事，既然逃不开这个话题，不如坦然面对。
“那就好，只我知道的，咱们医院就有好几个女医生看中了韩霆，我还怕你守不住呢。”张萍是真替沃琳吊着一颗心，她觉得沃琳性子太软，争不过别人。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吧，张萍和沃琳聊了没多久，就犯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然张萍今天休息，但早上的查房和开医嘱，还得她亲自去，沃琳不得不叫醒张萍。
“所以嘛，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麻烦死了！”张萍怨气冲天。
埋怨归埋怨，该干嘛还得干嘛，迷迷瞪瞪吃着沃琳做的早餐，张萍还忘不了开沃琳的玩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来，亲爱的，啵一个。”
“啵你个头，要啵和你家那位啵去，”沃琳往张萍的碗里丢了一个酸辣椒，“醒醒吧你！”
“爽！”张萍把酸辣椒嚼吧嚼吧咽了下去，问沃琳：“还有没有，再来一个？”
“变态呀你，米椒都辣不醒你！”沃琳真是服了张萍，又往张萍的碗里丢了一个酸辣椒。
张萍照样眉头都不皱一下，一个小米椒进了肚里。
这下沃琳不敢再往张萍碗里丢酸辣椒了。
老妈说过，孕妇吃辣椒吃的多了，生下的孩子皮肤不好，容易长莫名其妙的东西，要是张萍改变了主意，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呢，那自己岂不是害了孩子。
不管老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宁可信其有吧，反正不吃辣椒也不会怎么着。
没有了酸辣椒，张萍倒是把眼睛睁开了，视线到处寻找酸辣椒。
然而，沃琳已经开始收拾桌子：“赶紧吃吧，你不是说今天海院长查房吗。”
“对哟。”张萍滋溜溜喝光碗里的稀饭，丢下碗就跑。
“喂，你慢点，特殊时期。”沃琳朝着张萍喊。
这么跑，把孩子跑掉了怎么办。
“没啥特殊不特殊的，”张萍随便朝身后摆摆手，“妇产科医生都这样，照顾患者第一，第二才是想起自己也是个孕妇。”
说完，一溜烟儿跑下楼去了，看得沃琳是心惊胆战。
收拾好宿舍，沃琳去计算机室上班，听寿卫国说，秀才忙得四脚朝天，沃琳觉得自己一口气休息了这么久，挺对不住秀才和高阳的，今天打算好好干活。
进计算机室，秀才和高阳都不在，只有实习生小翟在打电话，沃琳听那意思，是哪个科室的电脑掉线，小翟正教操作电脑的人联网。
“秀才呢？”沃琳问小翟。
“哦，文老师去开会了，高老师下科室了，其他同学去了科教科，又到了一批电脑。”小翟一口气说了所有人的去向。
沃琳点头。
年底，会多，秀才作为计算机室的主任，去参加会议很正常。
医院刚刚建起局域网，电脑联网对于每个科室都是新鲜物种，电脑培训课上学到的东西远远不够，计算机室的人还得时不时下科室解决问题，高阳现在就是去干这事了。
秀才和高阳都忙得脱不开身，科教科新到的电脑，就只有实习生去安装调试了，计算机室也得留一人守着，就是面前的这位了。
四个做辅教的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秀才问过沃琳后，全部留下来实习，秀才向院领导打报告增添人手，院领导批了两个名额。
也就是说，四个实习生只能留下两个在z医院工作，至于留哪两个，就看四个实习生的表现了。
小翟倒是有眼色，沃琳只问了秀才，他说了全部人的去向，免得沃琳再一个个问。
“我不在的这些天，大家都在忙什么呢？”沃琳再问。
秀才都忙到四脚朝天的地步了，想来事情应该不少吧。
“有黑客侵入咱们的网络，文老师已经解决了。”说起这个，小翟有些后怕。
“黑客偷袭？”沃琳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对，咱们只是局域网，没有和外网链接，不知黑客是怎么进来的，幸亏文老师发现的及时，咱们医院才没有蒙受损失。”小翟对秀才的感觉，就一个字：服。
不止如此，要是局域网瘫痪，医院的运行又要回到全手工模式，这个可真的叫做憋屈。
“那秀才是不是在忙着堵黑客？”沃琳猜测。
小翟忙不迭点头：“嗯嗯，高老师说，外面卖的软件是普用的，很容易被黑客破解，所以黑客很有可能返土重来，文老师自己在编写反黑客软件，我要向文老师学习！”
秀才话少，高阳成了秀才的代言人。
沃琳觉得小翟说的有点夸张：“你自己不也是计算机专业的吗，编写软件对你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吧，怎么感觉你和我一样是门外汉。”
小翟摇头：“对于沃老师您来说，我是计算机专业的，您是门外汉，可和文老师相比，我就成了门外汉，文老师简直是计算机专业的天才，是我辈的楷模。”
“你和沃老师相比，谁是门外汉还不一定呢。”门口突然响起了高阳的声音。
沃琳朝门口看去，秀才和高阳都站在门口，秀才冷着一张脸，高阳站在秀才身后。
“咦？你们一起回来了，”沃琳惊讶，“秀才你不是去开会了吗，这么早就散会了？高阳这手脚够快的啊，这么快就下科室回来了？”
“变了。”秀才盯着沃琳扔下两个字，径直进了里间。
变了，什么变了，沃琳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阳围着沃琳转圈：“哇，去了一趟g市，就是不一样了，大变活人呀，明晃晃变成了大都市的人物，闪呀闪呀，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哎哟，哎哟，我的眼睛呀，要被闪瞎了。”
“发癔症呢你，想眼睛瞎也得等把话说完再瞎，”沃琳给了高阳一拳，“快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是不是出现了我不知道的情况？”
她下火车回到宿舍就把衣服换了，现在穿的是旧衣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配饰，哪有什么闪呀闪呀的，高阳这分明是在搞怪。
“嘁，怎么就不知道配合一下，真没意思。”高阳收起逗趣的怪相。
说正题：“秀才去的地方是办公区会议室，我下科室，是修办公区会议室电脑，所以我们去的根本是同一个地方。会议临时改期，那台电脑是我的老病号，手到病除，我们俩也就一起回来了。”
经高阳这么一念叨，沃琳腹诽，好嘛，秀才还学会双关语了，就蹦出两个字，还代表两个意思，一个是说她变了，一个是说会议时间变了。
张萍说她变了，秀才说她变了，高阳也说她变了，她真的有变吗，她自己怎么没有觉得。
可是，这三个人不可能商量好的统一口径吧，最起码秀才不会和其他人商量。
沃琳仔细体会，要说变嘛，也确实有点变化，外表没变，因她完完全全明确了对韩霆的心意，所以心境变了。
这个变化真有这么明显吗，一个两个的见面就给点了出来，难道她是当局者迷？
迷就迷吧，反正已经被人点出来了，自己也不是完全迷了。
秀才从里间出来，指着一个电脑对小翟道：“你坐那边！”
又指着沃琳的专用电脑，对沃琳道：“你也坐下！”
“干嘛？”沃琳被秀才这突然的举动弄懵，秀才从来没有以这种强势的口气命令过她。
秀才没有理会沃琳的质疑，指着小翟道：“你设置障碍！”
再对沃琳道：“你破！”
这下沃琳明白了，秀才是让她和小翟对战。
曾经计算机室只有她和秀才时，秀才教她编程时累了，就和她玩攻防游戏，现编小程序，有时是她攻，秀才防，有时是她防，秀才攻，不过基本都是她惨败，偶尔秀才会让她赢一回。
想起高阳刚才在门外时的那句：“你和沃老师相比，谁是门外汉还不就一定呢”，沃琳明白秀才是要干什么了，他是想杀杀实习生的傲气。
她虽然不是学的计算机专业，但用熟了的东西，即便门外汉，也比你这个专业生强。
第0542章【打下手】 谁陪谁玩
秀才简单地下达命令，高阳做具体的解释，实习生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沃老师，早听高老师说过，您得了文老师的真传，我恐怕不是您的对手。”小翟说出的话很谦逊，但从神情上看，他并没有把沃琳放在眼里。
秀才看了一眼高阳，什么都没说，径直进了里间。
现在计算机室人多了，全部坐在外间就显得有些拥挤，秀才作为计算机室主任，便独自搬进里间坐，这也符合他喜欢独处的性子。
高阳会意，秀才这是让他监督小翟和沃琳的对战。
对战开始，先是由小翟设置障碍，沃琳得等到障碍形成，才能开始编程，等待的这段时间，沃琳便是闲着的，她在书柜里拿了本书看，边和高阳聊起在g市的见闻。
“哇，g市的夜市那么热闹呀，咱们z市和g市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高阳向往，“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也要去g市玩一玩，晚上去逛夜市，吃夜宵，混酒吧。”
“哎？对了，g市的酒吧你去过没有？”高阳问沃琳。
沃琳撇嘴：“我说了这么多都没你的嗨点呀，你们男生是不是就只对酒吧有兴趣？”
高阳反击：“别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呀，我就是没去过酒吧，才有兴趣的，你以为谁都跟你家韩医生一样是酒吧的常客呀，网吧我熟，酒吧长啥样子，我还真不知道。”
这家伙越说越来劲：“说了这么多，没听你提起酒吧，你家韩医生真没带你去酒吧玩过？”
众所周知，韩霆的闲暇时间，不是去酒吧，就是去运动场所。
“他知道我对酒吧不感冒，干嘛还要带我去？”沃琳反问高阳，“该不会你女朋友越不愿意干啥，你就越起哄要干啥吧？”
她对着高阳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啧嘴：“啧啧啧啧，没看出来呀，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挺扛得住折腾，被高傲而美丽的花朵儿排列组合过，还能这么全乎。”
高阳的现女朋友是附属学校高中部的数学老师，和高阳一样长得小巧玲珑，和高阳同姓，叫做丽朵，全名高丽朵，训高阳跟训学生一样，不管说什么，都横向第一第二第三至第n点，纵向第一第二第三至第n点。
高丽朵不止嘴巴厉害，动起拳脚来高阳也不是对手，熟识高阳的人，都喜欢开玩笑说高阳天天被重新排列组合，意指高阳被女朋友训话，外带身体也被修理。
“我们家丽朵就是表面看起来凶，骨子里那叫个温柔呀，”高阳一脸陶醉的模样，“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美妙，你们这些俗人，只知道看表面。”
“是呀，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谁还不知道谁呀，哈哈！”沃琳明着换概念，幸灾乐祸。
小翟边听两人互相拆台，边漫不经心地编写程序，半个钟头过去，程序编好。
“该你了。”高阳提醒沃琳。
“好！”沃琳把书放一边，在自己的电脑上认真研究起小翟设置的障碍。
沃琳现在要做的是，用自己的电脑，寻找小翟在他那台电脑里某个区域设置的堡垒，然后进行攻击，直至攻破堡垒为止。
鉴于沃琳被秀才无数次的虐练，小翟设置的这个小堡垒，沃琳很容易就破了，用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小看我了是吧，”沃琳呵呵笑，“搞点有难度的，你这个对我来说只是小儿科。”
“行，我来个难的。”小翟继续编程。
他刚才设置的那个堡垒，不过是入门的难度，只想随便应付任务而已。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沃琳能攻破，秀才敢让沃琳这门外汉应战，自然是有些自信的。
小翟所谓的来个难的，不过是把原来的堡垒稍微升级，用的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
他用的时间短，沃琳用的时间更短，五分钟就把他的升级版堡垒攻破。
小翟再将堡垒升级，沃琳再破，小翟升级堡垒一次比一次用的时间短，沃琳用攻破堡垒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用的短。
高阳看不下去了，和沃琳玩笑：“看来人家只是陪你玩玩而已，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不是的，不是的，”小翟赶紧摆手否认，“我是觉得，术业有专攻，沃老师有沃老师的特长，我有我的强项，沃老师根本没必要费脑筋跟我比这个。”
“那就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呗，”沃琳打算和小翟调换角色，“行，既然你有这个心陪我玩，那咱们就好好玩，这回我守你攻。”
也不管小翟同意不同意，沃琳在自己的电脑上一通操作，然后对小翟道：“好了。”
小翟颇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进入沃琳的电脑寻找堡垒。
可是他找遍了所有的区域，都没有找出这个堡垒在哪里。
“沃老师，您该不会是逗我玩的吧？”小翟终于失去了耐心，“您这儿什么都没有呀？”
沃琳呵呵笑：“在你自己的电脑里找。”
“我的电脑？”小翟疑惑。
他检查自己的电脑时，发现除了系统盘之外，其他的硬盘都打不开了。
“您封了我的硬盘？”小翟惊讶。
秀才从里间出来，对小翟道：“这台电脑你专用，其他电脑不要碰。”
“好，谢谢文老师！”小翟挺高兴。
整个计算机室只有沃琳有专用电脑，连秀才用电脑都是随机用到哪台算哪台，他只是一个实习生，现在有了专用电脑，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是不是代表着一种暗示，他就是被留下来的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呢？
电话响，高阳接电话，是财务科胡科长打来的，要沃琳和高阳一起去帮忙。
年底了，财务科有很多账目要做，今年所有的账目都要输入电脑，也就无形中额外增加了许多事，高阳和沃琳都给财务科帮过忙，又都对计算机熟悉，就成了最好的帮忙人选。
“胡科，这事我们自己做不了主，得请示领导。”高阳没敢贸然答应，挂了电话。
他和沃琳现在归秀才管，要别的科室帮忙，最好得到秀才的批准，这是对领导的尊重。
可是，高阳有些为难，在想怎么和秀才说这事好一些。
这种跨科室借用人的事，应该是两个科室的领导先沟通，被借用人的科室领导同意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或者是，跨科室用人这种事，要用人的科室领导先上报院领导，再由院领导统筹安排，这样的话，即便被借用人的科室领导不情愿，一般也会服从安排。
胡科长却哪一个办法都没用，绕过秀才直接要求高阳和沃琳过去，胡科长之所以这么做，高阳觉得，是因为秀才不善与人交往，导致别人不把秀才当回事，他替秀才打抱不平。
高阳承认，秀才的性格确实孤僻，可在高阳眼里，秀才是非常有才的人，秀才这个人真的是无人可替代，秀才不该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然而，秀才却毫不在乎，不等高阳报告电话的内容，直接答应：“去吧。”
但他有要求：“晚上的课要照上，有事得随时回来。”
胡科长和高阳的声音都不小，电话的内容他听得清清楚楚。
高阳满口答应：“这个你放心，我们随叫随到。”
他问沃琳：“是吧？”
沃琳自然是向着秀才的，而且还有些担心秀才：“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帮忙？”
反噬黑客这事她肯定心有余而根本没啥力，但做些边边角角的事，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
“不用。”秀才吐出两个字，进了里间。
“走吧。”高阳拍拍小翟的肩膀，招呼沃琳和他一起离开。
高阳和沃琳一走，小翟赶紧开始折腾他的专用电脑。
系统盘没有被封，只是其他硬盘被封了，要解开其他硬盘的封锁，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然而，他几经折腾，不止没有解封其他硬盘，电脑运行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卡死。
“大不了我重装系统，重新分区。”小翟按住主机电源键，强行关机。
可是，不管他摁多久，摁几次，电脑始终关不了机。
“我断了你的电，看你还死赖着不关机！”小翟拔掉了电脑的电源插头。
重新插上电源插头后，小翟找到电脑安装盘，摁下主机电源键。
可无论他怎么花样按电源键，电脑主机始终没有反应，搞得他甚至怀疑电源插头没插好，反反复复插拔几次插头，主机依旧没反应。
该不会我刚才强行断电，把电脑主机给烧坏了吧，小翟被他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再试几次，还是开不了机，无奈，小翟只得向秀才报告：“文老师，电脑坏了。”
秀才自顾在面前的电脑键盘上敲打，眼神都没给小翟一个，扔出几个字：“那是你的专用。”
然后，再没了声音，也没有任何暗示明示之类的指示。
小翟明白秀才这是不打算管他了，他只得出了里间，对着电脑一筹莫展。
上午的剩余时间，小翟就在接电话和对着他的专用电脑发愁中度过。
另外三个实习生在科教科安装调试完新电脑后，直接下班了，而高阳和沃琳在财务科帮忙，忙得没有空回计算机室，小翟想找个熟识的人帮忙都找不到。
下班后，小翟回到四人合租的房子里，说起他今天和沃琳的对战，实习生小周捶了他一圈：“你脑子进水了吧？”
“怎么说？”小翟一头雾水。
另一个实习生小田对着小翟摇头：“你脑子还真是进水了，你没有听说吗，文老师和沃老师关系好，互相护短，你竟然当着文老师的面跟沃老师叫板，你活腻味了是不是？”
“我哪有跟沃老师叫板，是文老师让我和沃老师对战的。”小翟不服。
小周恨铁不成钢：“沃老师的计算机是文老师教的，你竟然拿入门级的东西打发沃老师，你这是明晃晃地鄙视沃老师，也就相当于鄙视沃老师的引路人文老师，你这还不是叫板是什么，你这不止是叫板沃老师，还是向文老师宣战。”
“你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呀，”小翟神烦，“牛头不对马嘴，绕口令呢你。”
半天没说话的实习生小陈问小翟：“最后呢？”
“最后，电脑坏了，文老师不理我，我这不是来找你们帮忙了吗？”小翟神情沮丧。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是活腻味了，找死吧，”小田激动，“没事你惹沃老师干嘛，文老师生气了吧，要是电脑真报废了，让你赔电脑，看你不哭死去。”
他们还是学生，每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有限，别说买电脑了，就是买个收音机都得算计很久才舍得买呢。
“那你们说怎么办？”小翟有些慌了。
小陈是四个人里最冷静的人，他让小翟把当时的过程仔细说一遍。
“强行断电？”小周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这回还真是要赔钱了，你说你，关不了机就关不了机吧，你拔插头干嘛，真会烧坏主机的。”
小田皱眉，问小翟：“你想重新装机，那你直接把安装盘放进光驱就行，干嘛非要关机后再重新开机再装机呢？”
只要把安装盘放进光驱，安装盘就能自动启动，除非光驱也被封锁。
小翟立即慌了：“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想着重新开机可能会暂时不卡机，然后我再重装系统重新分区，就能完全解决问题。”
“嗷”小周狼叫，“你有没有脑子，好好的文老师怎么会给你一个实习生专用电脑，文老师和高老师自己都没有专用电脑呢，肯定是文老师已经预料到最后结果，才会这么做，你丫还傻傻的往上撞，肯定没少沾沾自喜吧。”
小田不让小周继续说下去：“目前最要紧的是确定电脑到底坏了没坏，没坏的话，就说明你的阵地完全被沃老师控制，要是坏了的话，那就是你的钱包被控制。”
小翟不相信小田的前一种推测：“咱们这些专业人士都不可能完全控制别人的电脑，沃老师不过对电脑懂得个皮毛而已，怎么可能做得到。”
小陈问小翟：“如果把沃老师换做文老师呢？”
小翟点头：“这是有可能的，不不不，应该说是完全做得到的，文老师很厉害。”
小陈再问：“如果沃老师掌握了文老师的套路呢？”
小翟摇头：“不可能！”
“好吧，”小陈对小翟的态度不置可否，“那咱们现在就去计算机室看看，到底是电脑坏了，还是被控制了。”
实习生没有计算机室的钥匙，不过秀才和高阳这段时间天天加班，他们现在去计算机室的话，至少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人会在。
第0543章【打下手】 好心当做驴肝肺
高阳看到下班时间四个实习生扎堆站在计算机室门外的情景，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进来吧，”高阳从里面把门打开，“你们是为了小翟的专用计算机来的吧？”
“高老师，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小翟被高阳这句话说得耳根都烧起来了。
计算机室的三位老师里，他最佩服的是秀才，第二个就是高阳。他对沃琳也是真心恭敬，但在计算机专业方面，他一直以为沃琳不过是学了个皮毛混饭吃而已。
高阳笑笑：“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
说完，他自顾专心做自己的事，把从财务科带回来的报表，一项项输入电脑中。
四个实习生轮流用各种办法想将小翟的所谓专用电脑开机，可是无论怎么折腾，也只能看到通电后电源指示灯是亮的而已，就是开不了机。
小田向高阳求助：“高老师，您给帮忙看看，这台电脑是不是坏了？”
“没坏。”高阳丢过来两个字，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
“没坏？没坏为啥开不了机呀？”小周性子急，恨不得踢电脑主机几脚。
小陈走到高阳身边，毕恭毕敬地对高阳道：“高老师，我们对这种情况实在是没什么经验，您给帮忙看看。”
高阳停下手里的活，笑呵呵地看着小陈道：“我看也没用，弄不了，就是沃琳她自己，对这种情况也没辙，要彻底解决，得找秀才。”
“找文老师？”小翟苦起一张脸，“我上午问了文老师，可是文老师根本不理我。”
他要是会理你，就不会让你和沃琳对战了，高阳心里嘀咕着，嘴上呵呵呵打了个哈哈，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四个实习生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其他三人一致瞪着小翟，意指让小翟再求高阳，谁让小翟惹出这事呢。
这哪是我惹的事，分明是锅从天降好不好，小翟心里无比委屈，可这事确实是因他而起，他只得硬着头皮上。
“高老师，说实话，我真不知哪里得罪了沃老师，文老师要这样整我，”这孩子倒是实诚，想啥说啥，“您肯定也知道这事怎么解决，就是迫于文老师和沃老师关系好，不敢帮我，您放心，我们绝不说，文老师和沃老师不会知道。”
平时他只看着高阳像秀才的狗一样，处处当秀才的代言人，还得不到秀才的笑脸，而沃琳对高阳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明摆着也没把高阳放眼里，所以他以为高阳就是个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受气包。
高阳听着小翟这自以为是的保证，笑得身子都发起抖来：“你尽管去说，没关系。”
其他三人听小翟这一番话，那叫个气呀，这小子长没长脑子呀，求人就求人，你倒插别人一刀干什么，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小田一把将小翟扯开，向高阳赔笑脸：“高老师，这小子缺根筋，您别理他。”
他们三个真的后悔上午不该让小翟留守办公室，要不也不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
这小子自己得罪老师们是小事，要是连累得他们也一并被退回学校，那可就坏菜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高阳打断小田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也才参加工作不到两年，也是从实习生的时候过来的，知道你们的想法。”
“谢谢，谢谢高老师的理解，”小田忙不迭赔笑，“麻烦高老师您给指点指点。”
高阳点头：“电脑的问题出在哪里，我还真知道，我也能解决，不过我也真不能帮你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是不是为了让我们自己研究，锻炼我们实际应付问题的能力？”小周猜测。
“我没有那么伟大，”高阳摇头，“我来办公室之前，沃琳嘱咐我不要和你们较真，可我就是想和你们较真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小陈，此时开了口：“您请讲！”
高阳问小翟：“你只知道沃琳不是学计算机的，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学什么专业的？”
小翟脱口而出：“那还用问吗？您的计算机用的这么好，当然是计算机专业的。”
“错了，计算机不过是我的业余，我的主业是临床专业。而且，沃琳她们专业还开设了计算机课，我们连计算机课都没有。”高阳哈哈笑。
“怎么会？”小翟觉得不可思议，“您不管在硬件还是软件方面，都比我们溜得很，怎么可能没有学过计算机？”
高阳收住笑，轻哼：“既然你已经没有把沃琳放在眼里，那就坚持下去好了，说不定问题早就解决了，可你偏偏又不能一以贯之，结果把不值一提的小蜘蛛网给扩大成了天罗地网，最后死在你自己手里。”
“什么意思？”小翟越听越不明白。
高阳继续他的叙述：“这种攻防游戏是秀才和沃琳经常玩的，沃琳不管是攻还是防，都弱得不值一提，秀才有时连沃琳设置的障碍在哪里都懒得找，直接重新装机。”
“就像这房子里的东西一样，”高阳指了办公室里一圈的用具，“管他什么是什么，我整体把房子毁了，再重新布置房子，原先里面的东西还重要吗？连影子都留不下。”
“高老师，您是不是说，刚开始我就应该直接重新装机，”小翟倒还不算太笨，“但只要我迎战，就会被困住？”
“沃琳以为你会坚持对她的专业性嗤之以鼻，不屑理会她的挑战而直接忽略她设置的障碍，重新装机，毕竟重新装机最简单省事，所以她也就随便用了曾经用过的一个程序应付了事，谁知你竟然出乎她的预料，重视了她的障碍一把，那倒霉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小陈问高阳：“高老师，您说沃老师对现在的状况自己也没辙，是不是沃老师用的这个程序经过了文老师的手？”
嗯，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力气，高阳点头：“没错，这个程序是秀才改良过后让沃琳对付他，他用来自我挑战的，只有秀才有解。”
他话锋突转：“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你们早已胸有成竹，研究研究就解决了呢，毕竟你们都是专业出身，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何况你们是四个人，哈哈哈哈。”
他关了手头上的电脑，边起身往外走，边对四个实习生道：“你们慢慢玩，我要去吃饭了，秀才和沃琳他们做了大餐，我可不能错过。”
四个实习生大眼瞪小眼，眼睁睁看着高阳扬长而去。
“什么意思吗这是？”小周指着计算机室的门愤愤不平，“咱们平时也没少孝敬这孙子，怎么到了用得着他的时候，他就这么甩手走人了？”
小田一脚踹在小周腿上：“闭上你的臭嘴。”
“是呀，闭上你的臭嘴，隔墙有耳的道理懂不懂，我这孙子还没走呢，”高阳突然从门口探进个脑袋来，满脸满身都是笑意，“拜拜了，哥们。”
然后脑袋又缩了回去。
小田追出计算机室，看到高阳出楼门，不禁松了口气。
返回计算机室的小田，刚好听到小周嘟囔：“他是土行孙转世吧，明明听脚步声已经走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小田恨得一拳挥向小周：“你这张嘴，早晚会害死你自己。”
“怕什么，”小周满不在乎，“我又没指望能留下来，得罪他就得罪了呗。”
他上大学之前家里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毕业以后直接去上班，上大学不过是为了镀个金，能有个文凭，面子上好看而已。
小陈黑起脸：“你是不用怕，但你想过我们没有！”
小周歪缩脖子：“对不起，是我欠考虑，要不，我现在去追高老师，跟高老师好好说一说，我不是有意的？”
小田阻止小周：“算了，你现在去说，只能越描越黑，高老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他不过是逗逗我们而已。”
“嗯，嗯嗯！”小周使劲点了几下头，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不再开口。
这孩子因为前程已定，生活起来无忧无虑，说起话来也口直心快。
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善于审时度势，该打抱不平的时候绝不含糊，该做缩头乌龟的时候绝不逞强。
小翟着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陈率先往门外走：“回去休息，上午没干完的活，下午还要接着干呢。”
小周二话不说，站起身紧跟着小陈就往外走。
“喂，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小翟气得嚷嚷。
“我们要是不讲义气，大中午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来了？”小田语重心长，“高老师不是说了吗，只有文老师能解决得了，所以呀，咱们现在留下来也没用。”
说完，小田也出去了。
三个人下了楼，并没有立即离开，小田问小陈：“咱们真的不管了？”
其实在高阳说了前因后果后，小田和小陈心里已经有了解决计算机问题的办法。
小陈叹气：“人家高老师好心给咱们提个醒，小翟那家伙却狗咬吕洞宾，挑拨老师们的关系，问题的本质已经变了味，这事还怎么管？”
说是不管，不过三个人都没有离开，就站在楼门口等。
有些事情自己看得透，却不能给伙伴说得太明白，得同伴自己想明白，也才好进一步看情况帮助同伴，否则很有可能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甚至被反咬一口。
四个实习生，小周和小田是同班同学，和小翟还有小陈分属三个学校，大家在来z医院之前互相都不认识的，不过在一起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对彼此的性情还是大致了解。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小翟下来，小田摇头：“走吧！”
看来小翟是打算自己死磕到底了，大家又不是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小田已经好心提示过小翟了，人家不领情，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本来除了小周之外的三个人就是竞争关系，能帮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此时的秀才和沃琳，并不像高阳说的在做什么大餐，而是坐着在静等吃大餐。
真正做大餐的，是张萍的男朋友任志宏，伍天明这样的厨艺高手，都只能给任志宏打下手，其他人更是只有递东西的份，还每每因递错了顺序被嫌弃，还不如啥也不干净等着吃呢。
闹哄哄的做菜大戏在伍天明宿舍那边，秀才是李磊请过来的，呆在李磊的宿舍，沃琳宿舍里只有沃琳和张萍两人。
听着外面的热闹，沃琳忍不住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问张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男朋友还会做菜？”
“我自己也是才知道他会做菜好不好？”张萍都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我认识他快五年了，从没见他做过菜，也没听他说过会做菜，他家里雇着两个保姆，一个专门做菜，一个负责生活杂事，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废柴，没想到他今天来了这么一出。”
她一直以为任志宏就是个没有主意的男人，他妈说啥就是啥，被他妈养成了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少爷模样。
如果不是任志宏持之以恒的细心和体贴打动了她，哪怕任志宏的妈妈再以优渥的经济条件围攻她，像任志宏这样的男人她也根本不会考虑。
今天任志宏突然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一面，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任志宏隐藏的这么深，连他妈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厨艺，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连他自己的妈都骗，那他对她的那些体贴能是真心的吗，是不是也是为了在他妈面前打马虎眼而做的样子？
“说不定他早就学会了厨艺，只不过为了不被他妈唠叨，才不露声色的，”沃琳猜测，“或者是为了让你改变对他的看法，一直在暗地里练习厨艺，现在你从他家里搬了出来，他终于可以大显身手。”
“你倒是善解人意，”张萍嗤笑，“我看你是杂书看多了吧，这么狗血的理由你也想得出来，想象力这么丰富，你干脆去写小说算了。”
“那要不怎么解释他突然会做菜的事，难不成他天生奇才，想什么就会什么，只不过一直没有暴露过这个特质，如今为了留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绝了你的后顾之忧，让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沃琳干脆真的天马行空起来。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张萍摸了摸肚子，“反正不管他怎么做，孩子我是不会留。”
沃琳无语，她认真时张萍不信，她胡说八道张萍倒是认真，她们两人还真不是一个脑回路。
第0544章【打下手】 临阵脱逃
“两位美女，吃饭了！”任志宏端着一个长托盘进宿舍，托盘上摆了总有十几个菜，都是用迷你型小碗小碟装着的。
他小小的个子和偌大的托盘比起来，显得他刻意夸张的殷勤表情有些滑稽。
任志宏的个子约莫一米七，在本地不算小个子了，可是和一米六五又穿着高跟鞋的张萍比起来，他的个头就有点不够看了。
原本和沃琳聊天时只是有点烦躁的张萍，看见任志宏进来，干脆黑了一张脸。
“还是你们俩自己吃吧，我去和他们一起吃，人多热闹。”沃琳见机赶紧溜。
任志宏的出现，给张萍一肚子的怨气正好提供了宣泄口，她现在要是还赖在宿舍不走，那摆明了就是大写的“多余”两字。
李磊的宿舍中央用两张书桌拼成了一个大桌子，做好的菜摆在这张大桌子上。
韩霆在g市，李磊搬去和曾依依同住，所以这间宿舍目前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偶尔单身们聚餐，就把这间宿舍作为临时餐厅。
沃琳进去时候，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坐好，李磊面对着满桌子的菜感叹：“为什么不是下午，为什么要在中午弄这么多菜呢，搞得人肚子里的酒虫乱窜。”
下午还要上班呢，中午不能喝酒。
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不会真的拿出酒来喝，也就没谁理会他，只管拣自己喜欢的菜吃。
曾依依把李磊撵去和秀才坐，她拉沃琳坐在她旁边，问沃琳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韩霆打电话要她多关心沃琳的伤，可她从昨晚上班一直忙到现在，根本没时间和沃琳通话，沃琳过来这边宿舍之前，她也不过是才进来。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沃琳让曾依依别太在意这事，“我没骗你，昨晚上车后寿队长让列车员给我上了一次药，今早上下火车前又上了一次，我回到宿舍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淤青退了很多。”
本来还在边吃饭边胡说八道的李磊，听沃琳和曾依依说起沃琳胳膊上的伤，一本正经给沃琳道歉：“对不起，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
沃琳一脸嫌弃：“你还是说人话吧，你这样突然变得人面禽兽的模样，我受不了。”
两人平时见面就互相挑刺，极尽所能让对方不好过，现在李磊突然正儿八经给她道歉，她觉得心里别扭。
她听韩霆说起过沈娴携带沈梦蓉失踪前后的情形，因为这事，李磊的心里本就苦闷，加上梅景琼的闹腾，李磊更是过着强颜欢笑的日子，她又怎么忍心责备李磊呢？
何况这次本就不是李磊的错，而且李磊自己也是间接的受害者。
从沃琳进门就没听见有说话的秀才，突然开口，语气冰冷：“受伤了还逞强！”
沃琳无语，胳膊受伤和跟小翟的攻防战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更何况这个对战又不是她要求的，而是秀才强行安排给她的，这家伙今天是不是没吃药，乱发脾气。
宿舍里除了高阳之外，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刚刚还因提起沃琳的伤而心怀歉意的李磊，此时立即变得唯恐天下不乱：“逞什么强？”
沃琳懒得理这家伙，自顾自吃菜，秀才冒了这么一句话后，再次把自己当成了背景，而高阳想起四个实习生的唱作俱佳，一时没忍住，喷笑而出，若不是他自己提前有捂住嘴，这一桌子菜就算是毁了。
其余人，除了秀才之外，所有人的视线一致转向高阳，那齐齐整整的好奇中带着疑问的眼神，使得高阳由喷笑变成了大笑。
其他人就边吃菜边看他笑，直到他笑够了，觉着自己一个人笑得没有意思了，这才说起上午他和秀才回计算机室刚好听到沃琳和小翟的对话，然后秀才布置沃琳和小翟的攻防战，再然后就是他中午在计算机室加班时，四个实习生各自的表现。
说完，他又笑起来，虽然从内心觉得自己一个人笑很尴尬，可他实在是忍不住呀！
曾依依丢给李磊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什么眼光呀，还特意去挑人才，这挑的这是什么人才，整个一二百五！”
李磊叫屈：“挑人的第一步不就是看个表面光嘛，至于里子是什么玩意儿，只能让时间来曝光，这不就初见成效了嘛，晒出了一个拎不清的。”
“现在是谁拎不清还不一定！”伍天明摇头，“当初他能在那么多同学中让你挑中他，自然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今天突然把他自己显得这么没脑子，说不定别有目的。”
“什么目的？”曾依依问。
“团队精神在于什么？”伍天明反问。
李磊顺口道：“团队的协作精神，这已是固定词语。”
“所以小翟把其他三个叫到计算机室是有用心的？”高阳皱眉，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伍天明呵呵笑：“可能吧，我说的只是可能，对于这几个实习生只有你们清楚，我不过是阴谋论了而已，说不定人家表里如一，就是活得那么单纯直接呢。”
“伍哥，真不愧是千年老狐狸，”李磊举双脚赞成伍天明的分析，接下来就没有好话了，“也难怪您一大把年纪了没有女朋友，就您这透视机一样的眼睛，人家大姑娘往您跟前这么一站，就被您面子里子看了个透彻，谁受得了呀！”
其他人哄堂大笑，伍天明自己也跟着笑：“你小子就可劲地作怪吧，哪天曾依依不理你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李磊洋洋得意：“这个您放心，我们两个好得很呢，您还是顾着自己个儿吧，别等我和依依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您还是千年老光棍一根。”
说笑之间，又有几个人加入吃饭大军，围着桌子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力量大，一桌子菜很快被扫了个清光。
沃琳胳膊上有伤，这次大家破例没让沃琳洗碗，沃琳也乐得清闲，信步往宿舍走。
宿舍里只有张萍一个人，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张萍双眼哭得跟一对小灯笼一样，通红肿胀，坐在那里发呆。
“这是怎么了？”沃琳吓一跳，饭后的意也给吓没了。
“我们分手了。”张萍说这话不带一丝情绪。
“为什么呀？”沃琳不解，“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为了给你惊喜，大显厨艺，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被他的出色表现收买了，怎么反倒你这个正主儿却反水了？”
“他表现他的厨艺，不过是为了向我证明，在他那强势的妈妈安排下成长起来的他，活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张萍说这话时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向你证明？”沃琳不明白。
“因为他没胆子让他妈知道真相，”张萍冷笑，“就只有在我跟前显示他的能耐了。”
沃琳更加不解：“可是你们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怎么这次就分手了？”
“他说他无法忤逆他的妈妈，如果我能一直忍受他的两面性，就和他维持关系，如果我忍受不了，就让我赶紧撤身而出，他不想耽搁我。”张萍的眼泪又流出来。
没有理会眼泪，张萍继续说：“他说，反正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没有孩子拖累，如果我想撤身，两个人的关系也能断得干净，不至于影响我以后的婚姻。”
“他说、他说，都是他说，你呢，你怎么说，分手是你提出的吗？”沃琳不知该怎么安慰张萍，只有引张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以免张萍憋出毛病来。
“他说这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和我分手嘛，他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我还不和他分手，还留着他干什么？”张萍的眼泪越流越凶。
分手是她主动提出的，可她和任志宏这几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怎么会不心痛？
沃琳正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缓解张萍的情绪，就看张萍双手紧捂下腹部，脸部痛苦到扭曲。
“你怎么了？”沃琳这下吓得不轻，联想到电影里孕妇流产就是这幅模样。
“肚子疼，药流省了！”张萍挣扎着往宿舍门口走。
沃琳这下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张萍一步跑出宿舍，大声喊曾依依。
“怎么了？”正在旁观李磊洗碗的曾依依，听到沃琳焦灼的喊声，大步跑过来。
沃琳什么都没说，闪开身体让曾依依看她身后的张萍。
曾依依并不知张萍怀孕的事，只以为张萍不舒服而沃琳一时不知所措。
“张老师，您怎么了？”曾依依扶住张萍。
“送我去我们科，我现在急需做清宫手术。”张萍忍痛咬牙道，脸色惨白。
“好。”曾依依明白了，没有废话，抱起张萍就冲出宿舍，冲下楼去。
沃琳锁好宿舍门，要追着张萍和曾依依去，被李磊叫住：“沃琳，怎么了这是？”
“张萍可能是流产了。”沃琳说完，没有再耽搁，快步跑下楼去。
李磊愣了一下，拨通海副院长的电话：“海姨，有个手术可能要麻烦您亲自做……”
沃琳追到产科，看见曾依依靠在走廊的墙上大口喘气，她走过去问张萍怎么样了。
张萍喘息着道：“在手术室了，海副院长亲自给张萍做手术，我想打下手，海副院长不让，但也不让我走，说是等会儿有事问我。”
她问沃琳：“张老师怎么会流产，看起来还挺凶险？”
沃琳摇头：“我这会儿还乱着呢，估计海副院长也是想问这事，等我理一理思路，一会儿我回答海副院长的时候，你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张萍的手术已经做完，曾依依没有让张萍下地，直接把张萍抱到了休息室。
海副院长让值班护士先守着张萍，她把曾依依和沃琳叫到了主任办公室。
不出沃琳所料，海副院长确实是为了问张萍怎么会突然这样，她已经给张萍开好了药流处方，说好了张萍明天开始住院做药流，怎么张萍今天就突然流产了呢？
听沃琳了复述张萍和任志宏之间今天发生的事，海副院长满心怒意，不过她没有当着沃琳和曾依依的面发作，而是让两人赶紧去上班：“张萍在我们自己科室，不会有事。”
此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沃琳和曾依依都没有休息，直接各自去上班。
沃琳直接去了财务科，她和高阳估计要在财务科帮忙到这个月底了。
计算机室内，秀才冷脸看着小周，看到小周恨不得隐身的时候，秀才问：“为什么？”
秀才一上班，就听小周报告，说小翟回学校去了，今天下午就由小周留守办公室。
秀才作为计算机室主任，时不时有事离开，高阳和沃琳属于机动人员，不时要离开计算机室下科室，而计算机室又必须得有懂计算机的人留守，随时电话帮忙解决其他科室的问题，秀才就让四个实习生自己安排留守计算机室的事，要求上班时间至少有一个人在。
对于其他人的行踪，秀才原本并不太在意，可由于上午沃琳和小翟的攻防战，还有他听高阳叙述了中午四个实习生的表现，便不由多了心，问小翟为什么回学校去。
小周说出他早已想好的说辞：“他的老师突然通知他回去搞毕业课题，他可能以后都不能来实习了。”
这话说出来连小周自己都不信，老师通知的再突然，也不至于急到连亲自和实习带教老师说一声都等不及，不过是毕业课题，又不是急着救命。
可如果不这么说，他又不知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小翟的突然离开，难道真的按照小翟的说法，说小翟的家人得了急病，小翟急着回去照看亲人，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积口德了，也太狗血了？
文老师虽然话不多，但既然年纪轻轻能做了计算机室主任，自然有文老师的过人之处，文老师能信了小翟这个理由才怪，家人早不生病晚不生病，非得在小翟遇到难题无法解决时生病，这也太巧了！
“嗯。”秀才没再深问。
他原来也没打算对小翟怎么样，不过是听到小翟看低沃琳，临时起意想让小翟吃个哑巴亏而已，现在小翟竟然做了临阵退缩的逃兵，这样的人再有才，他也不会要。
第0545章【打下手】 决定性因素在于自己
沃琳下班后直接去了产科看张萍，她没有见到张萍。
护士告诉沃琳：“张医生已经回宿舍了，是她男朋友接她走的。”
沃琳急匆匆赶回宿舍楼，一进走廊，就看见任志宏正在炉子前忙活，沃琳顾不上理会任志宏，她直奔宿舍，先去看张萍怎么样了。
“你回来了？”张萍躺在床上，她没有动，只听脚步就知道是沃琳进来了。
张萍在宿舍里住的时候不多，可也熟悉了沃琳的脚步声，因为沃琳走路时有一个连沃琳自己都不太注意的特点，就是沃琳的两只脚落地时的轻重有些微差异，尤其是沃琳此时脚上的这双鞋的鞋底沾了水的时候，这个特点就更加突出，因为鞋底着地时的声音差异更明显。
下午下班之前的天还是晴空万里，临到下班时却突然下了一场雨，而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找出雨伞，天又很快放晴，而且地面也很快就干了，好像刚才的雨只是人们的一个错觉一样。
然而，沃琳的鞋却为这场雨留下了证据，因为沃琳的鞋底是蜂窝状空心结构，且底部已经磨损出微不可见的小洞，鞋底只要沾水，就会有水钻进小洞去，走路时发出和平时不一样的声音。
而这双鞋，是张萍为沃琳选的，理由是，沃琳穿着这双鞋走路轻便，修仪器时走来走去腿脚不会太累，事实也确实如此。
沃琳因经常穿这双鞋，张萍又很得意帮上了沃琳的忙，所以沃琳穿这双鞋时张萍就刻意多加关注，也就特别了解沃琳穿着这双鞋时的所有特点。
“你怎么样？”沃琳坐在张萍的床沿，弯腰看张萍。
张萍双眼微闭，显然因身体无力而不想勉强自己完全睁开眼睛，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嘴唇泛起一层白皮，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和枕头周围。
“死不了！”张萍勉强露出疲惫的笑容，说话时嘴唇不时抽搐一下。
沃琳看得心也跟着抽搐：“很难受吗？”
她倒了一杯水，用棉签蘸着水抹在张萍嘴唇。
“呵呵，”张萍苦笑，“平时给患者做妇检，做手术时，总是嘱咐患者不要紧张，放松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今天轮到我自己，才知道什么叫做由不得自己不紧张，真他妈痛。”
沃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替张萍难受，调侃：“看来是真疼，平时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张医生，都疼得说脏话了。”
“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张萍故作潇洒地扬眉，“头胎刮宫肯定难受，以后就好多了，据说越往后越没有感觉。”
任志宏冲进来，脸皱成了苦瓜，乞求张萍：“我的姑奶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咱不说这话行吗？”
这一次就够他受得了，哪还敢有以后。
张萍板起脸：“我不会要孩子，有几个我打几个！”
任志宏直点头：“姑奶奶，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个苦了。”
以后？沃琳的视线在张萍和任志宏之间看了个来回。
张萍把头扭向朝墙一边，本来想要连身体都朝向墙，却因身体难受而没有成功。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休息，别乱动，”任志宏边说便往后退，“我熬汤，我熬汤，我熬汤。”
他听海副院长说，刮宫后会出几天血，最好卧床休息，因为活动量越大，出血越多。
沃琳看着任志宏狼狈地退出宿舍，她回头问张萍：“你们俩，和好了？”
张萍叹气：“他一听海副院长说我突然流产做了手术，吓得赶紧跑到医院来，他对我的那个紧张劲不是作假能做得出来的，说明他在意我，而且这几年的感情，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放得开。”
“嗯，明白了，”沃琳笑，“所以，你说的分手其实只是气话，你俩以后该咋滴还咋滴。”
“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张萍眼望天花板，长出一口气，道，“我不会搬回他家住了，就是结了婚，也住在医院分的家属房，不会住进他家给他准备的婚房，我的一切靠自己，不给他们家对我指手画脚的机会和理由。”
“好，有志气！”沃琳给张萍鼓劲，替张萍掖被子，“你现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想法咱们以后再说，反正你又不打算搬走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张萍微微点了点头，闭眼休息。
沃琳拿起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任志宏叫住她：“一起吃吧，我煮的饭多着呢，再来一个人都够吃了。”
“还是你们自己吃吧，”沃琳找借口，“我一般晚上都吃面食，不习惯吃米饭。”
张萍和任志宏闹矛盾闹到张萍糟了这么大一场罪，这两人肯定有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说的话，自己要是真留下和两人一起吃饭，还不知会怎么尴尬呢，自己还是识趣得先走吧。
“哦，是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留你吃饭了，不过我有事求你。”任志宏说完话，探头朝宿舍里看了一眼，确认张萍没有在听他说话。
“任大哥，您说，什么事？”沃琳等着任志宏的下文。
沃琳听张萍说过，任志宏在追张萍的时候，已经大学毕业并考上了公务员，而当时张萍才读大二，按正常读书年龄算下来，任志宏应该比张萍大好几岁，也比沃琳的年龄大。
任志宏也没客气，凑近沃琳低声道：“麻烦你劝劝张萍，让她和我一起回家，我也好方便照顾她，而且，你们的工作性质和一般人不一样，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多，声音嘈杂，她也休息不好不是？”
沃琳低声答应：“行，我会劝她的，不过她听不听我的，我可不敢打包票。”
心说就张萍那强势的性子，我的劝说最多起个传话的作用，但是答应还是要答应的，省得解释来解释去的被张萍听见，再节外生枝。
在食堂打了饭，沃琳不想马上回宿舍，以免打扰到张萍和任志宏，她干脆端着饭盒去了计算机室。
晚上要给职工上计算机应用培训课，她不知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里，培训课进程是否在按原计划进行，计算机室有进程记录，她看进程记录的同时，也能顺便在计算机室把饭给吃了。
天气太冷，在外面吃饭的话，饭很快就冷了，她的胃会受不了。
计算机室的防盗内门是打开的，小周一个人在沃琳的专用电脑前忙活，听到沃琳用钥匙开外层的防盗网门，小周只是抬头礼貌地叫了一声沃老师，然后低头继续忙活。
“忙啥呢，吃饭了吗？”沃琳放下饭盒，边翻看培训课进程表，边问小周。
小周憨笑：“嘿嘿，吃了，下班时在外面吃了一笼饺子，沃老师，您急着用电脑吗，我想看看能不能解开沃老师您的封锁。”
上午小翟和沃琳对战时用的那台电脑主机，还有沃琳的专用电脑主机，都已经被拆开，小翟的电脑主机硬盘被拆下来，接在沃琳的电脑主机上。
“你用吧，我暂时没啥事用电脑，”沃琳问小周：“看来你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小周还是那副憨笑样：“嘿嘿，试试，就是试试而已，不一定会成功。”
计算机室里所有的电脑，除了秀才在里间的那台外，就是沃琳的这台电脑配置最高，小周不敢随意动秀才的电脑，就只有用沃琳的这台电脑了。
别看沃琳的电脑是由报废的电脑配件组装的，是计算机室内年代最久，外表最旧的电脑，但因秀才时不时对这台电脑进行改装和升级，所以这台电脑沧桑的外壳内，永远都包着活力满满的芯。
而且，秀才的电脑也不是谁都可以用得了的，因为秀才的电脑设置了开机密码，除了秀才之外，只有高阳知道密码，沃琳虽然和秀才关系非同一般，可沃琳是计算机室的编外人士，秀才没有告诉她密码，更不会告诉实习生了。
“行，那你试吧。”沃琳看了进程表后，安安心心吃饭。
她的饭才吃一半，就听小周拍掌欢呼：“哦，成功了！”
“嗯，恭喜你呀！”沃琳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刚才她看小周的架势，就已经肯定小周能解决她的封锁，这个所谓封锁对她来说难，而对专业人士来说，经过了高阳的点拨，如果还解决不了，就只能说是心术不正了。
等小周把两台电脑都恢复原样，沃琳问小周：“要是毕业后把你留在计算机室上班，你愿意吗？”
“我？”小周没想到沃琳会问这个问题，他很坚决地摇头，“有这个机会我当然高兴了，不过我在上大学之前，家里已经给我安排好工作，我没必要和其他人抢这个机会。”
“是吗，你家里给你安排的是什么工作？”沃琳第一次听小周说起这事，有些好奇。
小周呵呵笑：“其实吧，也不是已经安排好了，还得经过考试才能上岗，不过考试对我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保准能过，是公务员，至于是什么公务员，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因为我也不确定。”
“哈哈，滑头！”沃琳调侃小周，没有追问，心里有些羡慕小周不用费劲找工作。
小周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沃琳面前，道：“沃老师，干吃饭噎得慌您喝水。”
换上讨好的笑脸：“沃老师，跟您商量个事呗。”
“嗯，你说。”沃琳含了一嘴的饭，话语有些含糊。
等沃琳咽下嘴里的饭，小周才接着说：“您不在的这几天，文老师让我和小翟一起代您上课，现在您回来了，本来这课该归还给您，可是我又想来个有始有终，而且我毕业后就不再怎么和计算机打交道，所以我想趁着实习的机会过过瘾，您看能不能成全我？”
“好啊，”沃琳答应得干脆，“这个班的课你和小翟上了一半了，就继续上完吧。”
别人已经带了一半的课，她不了解情况，上手后还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呢，不如顺水推舟，成全小周和小翟，也能给实习生多个练习的机会。
“行，谢谢您，沃老师。”小周欢笑。
沃琳莞尔，瞧小周那模样，就差高歌一首了，没有后顾之忧的孩子，欢乐对他们来说是这么容易。
晚上不用上课，沃琳也不想太早回宿舍，吃完饭的她和小周闲聊时，才知道小翟已经回了学校，不会再回来实习。
沃琳沉默了很久，而后叹口气，轻笑：“兴许，小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或者有他觉得更适合的去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医院兴许不在他的选择之列。”
从毕业到现在，已经一年半时间过去，沃琳已从最初总也觉得别人失去机会可惜的心态，渐渐演变到现在的一切顺其自然的心理。
如果在她最初参加工作的时候，小翟的走，她会归责到自己不该设置这样的封锁，甚至后悔自己不该和小翟说起那番专业和门外汉的话题，现在的她，虽然心里也会有歉疚，但不再会过多自责。
小翟的退却，主要原因在于小翟自己的畏难，或者是抗打击能力太差，再或者，是对伙伴的不满或失望。
这个伙伴，可能只是另外三个研究生，也可能包括她和高阳以及秀才。
但是，导致小翟放弃竞争机会的决定性因素，绝对不是她，也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小翟自己。
如果小翟走之前能和她告别，或者她提前知道小翟要离开，她会和小翟好好聊一聊，阐明她自己的想法，说说她曾经实习时的经历和心得，但，是去，是留，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于小翟自己。
“沃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学生的心理都很脆弱？”小周这话问得带着小心。
“没有啊，我不会这么觉得，”沃琳摇头，“我只比你早两年毕业，对于毕业生的心理了解应该还没有过时，不是所有的毕业生的心理都很脆弱，就比如你。”
“我，我怎么了？”小周被沃琳说得有些糊涂。
沃琳笑道：“明明知道自己毕业后不会从事现在的专业，还坚持在这个专业岗位上实习，要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就自暴自弃，或者实习时只找就业时的专业。”
小周摸着头嘿嘿笑：“我是实在喜欢计算机，要不，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就该服从我家里人给我选的专业了。”
此时的两人只是很随意的聊天，可是谁也料想不到，这次的聊天对两人以后的生活有着莫大的影响，多年之后，两人再次听到小翟的消息时，更是唏嘘不已。
第0546章【打下手】 想你想得书都看不进去
小翟的离开，没有引起丝毫涟漪，和小翟一起实习的另外三个学生，只有小周偶尔会提起小翟，小陈和小田几乎没再提起过小翟这个人，似乎之前一起实习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日子在按部就班中一天天度过，原来算着春节过后才能结束的计算机应用培训课，因为秀才给三个实习生单独带课的机会，每天多办了两个培训班，计算机应用培训课在十二月底提前结束。
本该沃琳带课的培训班，因为小周向沃琳的请求，沃琳一直交由小周代课。
一月一日，元旦节，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张萍和任志宏在宿舍里边烤火边嬉笑打闹，沃琳站在走廊的窗户前欣赏外面的雪景，不时看一下手机。
自沃琳从g市回来之后，就像失恋了一般，很少和韩霆联系。
不是她不联系韩霆，而是很少得到韩霆的回应。
怕影响到韩霆的学习，沃琳尽量不打扰韩霆，实在想念韩霆了，只在韩霆休息的时间发个信息给韩霆，问候韩霆吃的好不好，学习累不累，嘱咐韩霆要注意身体之类。
有时也会给韩霆发信息说说发生的和她有关的事，就当平时和韩霆聊天一样，
开始时，她还能得到韩霆的回复，都是很简短的几个字，很好、不累、不用担心之类，聊天的内容，韩霆也会简短给予评价，渐渐地韩霆回复的频率越来越少，最近这几天，韩霆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昨天，她终于忍不住给韩霆打了个电话，想问问韩霆元旦会不会休息，她想韩霆了，想去g市看韩霆，会不会打扰到韩霆的学习。
韩霆没有接电话，只在晚上给她发了条信息，说是他和夏教授在一起，然后再没了音讯。
沃琳猜不透韩霆的信息是什么意思，没敢贸然去g市，几乎睁眼躺倒天亮，一大清早任志宏就来和张萍相会，嬉笑打闹，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宿舍主人，倒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站这么久你不累呀，再站你就成望夫石了。”张萍从宿舍出来，和沃琳并排站着。
沃琳扭头看张萍，见张萍换上了出行的打扮，她问张萍：“你这是要出去？”
“今天元旦，她又刚好休息，去我家吃饭。”任宏志随后从宿舍出来，替张萍回答。
沃琳乐呵呵说起祝词来：“那好啊，祝你们吃得开心，玩得愉快，心想事成，别忘了替我向阿姨问好！”
张萍刚流产那几天，任志宏的母亲几乎天天来看张萍，照顾张萍就像伺候产妇坐月子，顺便连沃琳的那一份饭也做了，而且任志宏的母亲能说会道，沃琳也就和她熟悉了。
“你也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呆在宿舍多没意思。”张萍邀请沃琳。
“是呀，一起去吧，”任志宏附和，“让我们代问好，不如你亲自去问好，我妈挺喜欢你的。”
“不去！”沃琳想都没想就拒绝，“在宿舍里看你们俩秀恩爱还不够，还要追到你们家去看，我又没有毛病，给自己找虐。”
“那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张萍没有勉强沃琳，和任志宏出了宿舍。
从窗户里看着张萍和任志宏手拉手有说有笑走远，沃琳长叹一口气，回了宿舍。
再看下去，自己不变成望夫石，也会变成怨妇，还是，省得胡思乱想。
可是，抱着ct成像原理的书看了还没几行，沃琳的思绪就又神游出窍，脑子里有个人的影像挥之不去，李亚迪，那个说在追韩霆的女孩，不知此时是不是和韩霆在一起。
不能怪沃琳多心，实在是韩霆段时间的表现太过于冷淡，比一般人还不如。
有时沃琳会有一种幻觉，韩霆已像当初的简慷一样，没有任何解释的离开，韩霆离开之前还来向她道了别，而韩霆却消失的无声无息。
有时她也会想到常桦，毫无征兆地选择留校，又毫无征兆地不再留校，即便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两年，她每每想起来，依然痛彻心扉。
不知韩霆要是真的离开她后，她会不会也有这么心痛。
“小妹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哥哥我？”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沃琳抬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韩霆，是她正在对之想入非非的韩霆。
韩霆被沃琳那迷糊中带着狰狞的神情吓一跳：“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他扔下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跑进来抱住沃琳：“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管沃琳这样的神情是因为什么，自己先承认错误总不会错。
沃琳任由韩霆就这样抱着，没有做出丝毫反应，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了这是？”韩霆这次是真慌了，沃琳不言不动，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我以为你丢了，”沃琳回过神来，把头拱进韩霆的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发信息你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丢了，不回来了。”
韩霆揉了揉沃琳的头发，解释：“原先说好的过年之前我都不会回来了，可我想你想得书都看不进去，所以还是决定回来一趟，昨天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给你买东西，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接电话，晚上和夏教授在一起探讨问题到半夜，夏教授开车送我去的火车站。”
他捧住沃琳的头吻了下去，从头顶，到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子，最后落到了嘴唇上。
感觉到沃琳没有拒绝，他加深了这个吻，直吻到沃琳气息不稳，他才松开沃琳的唇。
沃琳羞臊得低下头，头顶抵住韩霆的胸膛，继续声讨：“那你之前都不怎么回我的信息，总不是也想给我个惊喜吧，怕打扰到你学习，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
“如果我说我一天至少十六个小时在学习，回你的信息全靠挤时间，你信吗？”韩霆问得很认真。
“信！”沃琳不假思索，点头。
但也有疑问：“会不会有人影响你回复我的信息，比如李亚迪？”
韩霆捧起沃琳的脸，直视沃琳的眼睛：“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么有一天，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会瞒你，也不会玩失踪，我会告诉你，在我没有告诉你之前，任何其他人都影响不了我回你的信息和电话，包括你，能影响我的只有我自己。”
“呵呵，”沃琳喷笑，“我怎么感觉自己在看言情电影，你的话好肉麻哦。”
正在思念时见到了思念中的人，她之前所有的愁绪全都抛之于云霄，满心满眼都是高兴。
“肉麻的还在后头呢。”韩霆抱起沃琳，让沃琳和他平视，对着沃琳的嘴唇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只是浅尝则止，因为他感觉到了身体的躁动，为免吓着沃琳，他赶紧把沃琳放到地上，从宿舍外捡起被他自己扔下的一堆包裹。
这些大包下包里，都是给沃琳买的现下最时兴样式的衣服，就连包装，都是最时兴的。
“你买这么多衣服往哪里放呀，现在宿舍里又不是我一个人住。”沃琳高兴之余也发愁。
韩霆将沃琳抱在怀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租房子住，咱们买多少衣服都放得下。”
沃琳摇头：“不用了。”
“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住？”尽管早有料想沃琳可能会不愿意，可真的听到沃琳的拒绝，韩霆还是有些失望。
沃琳再次摇头：“我马上要出去学习，你又不在z市，没必要租房子。”
“你要出去学习，哪里？”韩霆感觉非常意外。
沃琳道：“去直线加速器厂家，裴科长通知我，年后就要安装机器，年前先让我跟着厂家学习一段时间，到时候机器一安装好，我就能直接上手，以后这台机器的维修专归我负责。”
直线加速器分很多种，沃琳说的这个直线加速器，是医用加速器，做放射治疗用的仪器。
韩霆着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给我提过？”
沃琳的情绪有些低落：“昨天裴科长才通知我的，走之前我想去看你，可是打你电话你不接，你发的信息又那么莫名其妙，所以我以为把你弄丢了。”
“那好，等你学习回来，我也该结束进修了，到那时咱们再租房子，”韩霆自己心觉失落，还反过来安慰沃琳，“现在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很快的，等你回来，我进修也结束了，咱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你倒是心大想得开！”沃琳还是有怨气，说完，把头扭向一边不看韩霆。
这是冲自己撒娇了？韩霆看到沃琳气鼓鼓的样子，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踏实。
从来沃琳都怕给他添麻烦，对他和对别人没有多大区别，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沃琳竟然表现出小女生的小心眼，说明沃琳心里真有了他。
“哎哟，哎哟，看把我家小丫头气得，这脸都快成撅嘴的包子了，”韩霆拿过桌子上的小镜子举在沃琳面前，并屈腿让自己和沃琳一般高，把自己的脸和沃琳的脸并排凑到一起，很是认真地点头，“嗯，还是个小笼包，小巧玲珑，可爱至极！”
“你才是小笼包呢！”沃琳气鼓鼓地瞪韩霆。
眼余光扫到镜子里自己和韩霆的表情，一个气鼓鼓的，一个满脸正气，不禁被逗乐，一把夺过镜子，倒扣在桌子上，气哼哼道：“臭人多做怪，懒得和你计较！”
然后推着韩霆往外走，边走边嫌弃道：“臭死了！”
韩霆就着沃琳的力道自己往外走，乐呵：“你就可劲躲在我背后偷着乐吧！”
“谁乐了，你背后长眼睛了？”沃琳不服气，“哪只眼睛看见我乐呵了，哼！”
嘴里说着不服气的话，嘴角却已笑得翘起老高，笑得双眼弯弯，就差笑出声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把我自己洗干净，还你一个香喷喷的情哥哥。”韩霆回身在沃琳头上一通乱揉，成功把沃琳的头发揉成了杂草。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韩霆这才满意地提条件：“我要吃梅菜扣肉。”
时值元旦节，火车上人多拥挤，大冷的天他硬是一身一身地出汗，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厚，遮住了酸臭味，否则还不得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个跟头。
“美得你！”沃琳傲娇地冲韩霆皱皱鼻子，扭身回了宿舍。
刚好她昨天买了五花肉，任志宏又时不时送来一些土特产，其中就有梅菜，材料都是现成的，做起菜来很方便。
想到那一堆的土特产，沃琳苦笑着耸耸肩，说起来这些土特产是送给她的，实际上人家还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收了人家这么多好东西，难道还能亏待了人家女朋友？
现在的她，可以说已经成了张萍的御用厨师，每次做饭都少不了张萍哪一份，而且还得征求张萍的意见，满足张萍的各种刁钻要求。
还别说，虽然张萍在宿舍住的时间尚不满一个月，沃琳觉得自己的厨艺已大有进步。
韩霆一进宿舍，就不适地皱起了眉头，他两个月不在而已，宿舍就乱成了狗窝，脚经常踩的地方还好，其他地方显而易见积满了灰尘，两者形成鲜明对比，桌子上床上还有其他器具上也都是灰尘满满。
韩霆恨恨地骂：“这帮子人他妈的是畜生吗，这么脏的地方也吃得下。”
桌子拼凑在一起，凳子摆在桌子周围，桌子上堆着餐具，明显这里已被当成了餐厅，韩霆想到一伙人在这里吆五喝六得吃喝，就觉得膈应。
可是再一想到沃琳也可能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吃饭，韩霆的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的沃琳绝对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那些家伙吃饭的时候，沃琳绝对在加班。
撸起袖子先把宿舍收拾清爽，韩霆用冷水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再把脏衣服洗干净晾起来，这才去了沃琳的宿舍。
看到一桌子的菜，韩霆抓起沃琳的手放在嘴边，“吧唧”就亲了一口，赞美：“我老婆就是能干，我不过就是打扫个卫生的时间，我老婆就做了这么多菜犒劳我。”
“谁是你老婆，你发癔症呢吧。”沃琳一脸嫌弃地甩着被韩霆亲过的手。
“我老婆就在我眼前，你不认识是吗，那我给你介绍一下。”韩霆把沃琳拉到穿衣镜前，指着里面盯着一头杂草样头发的女孩道，“这就是，虽然迷糊了点，但蛮可爱。”
说着话，顺手拿起梳子，给沃琳整理头发。
第0547章【岗前培训】 有事跟你说
韩霆对沃琳纵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把沃琳送上火车。
“你在z市，我想你了，就是买不到票也没关系，可以借车开回来看你，”韩霆紧拥着沃琳舍不得放手，“现在你去了首都，我想看到你就没有那么方便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从g市到首都，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不是他说想去就马上能成行的。
“没事，过了年我就回来了。”沃琳安慰韩霆。
沃琳家离首都只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她打算春节放假时回家过年。
离两人几米开外的寿卫国，手里拿着一支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靠在柱子上悠悠地闻着烟，火车快要开了，他也不催两人。
现在虽说还没到春运时间，可火车票已经很难买到了，而医院催沃琳催得紧，前天裴科长才通知沃琳准备参加岗前培训，今天就催沃琳出发，沃琳没有买到火车票，今天去首都方向的所有车次的火车票都已卖光，连站票也没有了。
无奈，韩霆只有求助于寿卫国。
寿卫国即使有再多的渠道，也无法给沃琳弄到火车票，他只有采取迂回的办法，先托人把沃琳送到火车上，沃琳再在火车上补票。
车站工作人员催促乘客上车，韩霆才依依不舍得放开沃琳。
寿卫国走过来调侃：“走吧，上车了，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韩霆回怼：“嘁，等你有了女朋友，就不会说这种酸话了。”
寿卫国拍拍韩霆的肩膀：“小子，哥哥我谈恋爱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说完，寿卫国提起沃琳的行李，率先走向车门。
“唉，你干嘛去？”韩霆追上寿卫国。
把沃琳的行李送上火车，是他这个当男朋友的人该干的，寿卫国这家伙算怎么回事。
“我出差，顺路。”寿卫国扔下几个字，提着行李上了车。
他上的是卧铺车厢，上车的人少，不用太着急。
“嘁，老光棍，吹牛，”韩霆对着寿卫国的背影嘀咕，“胖成这样，哪个姑娘瞎了眼跟你。”
沃琳好笑：“人家帮了这么大忙，你还在背后编排人家，缺德不缺德呀你！”
韩霆还没来得及说话，寿卫国在车门里喊上了：“他不是缺德，他根本就没德，赶紧上来吧，车要开了。”
“对对对，你有德，一肚子都是德！”韩霆怒怼。
沃琳从g市回来时，在火车上看到一下子瘦了十几斤的寿卫国，愣是没敢认，现在才过了一个月时间，寿卫国的肉不但又长了回来，而且块头比原来还要大。
不过寿卫国现在的这种块头，和之前的大块头还是有些区别，之前的那个大块头叫壮实，有种泰山压顶的气势，而他如今的大块头，称之为胖。
韩霆说寿卫国一肚子德，就是讥讽寿卫国的胖，肚子鼓得把衣服撑起老高。
两个男人的耍嘴皮子，冲淡了离别的愁绪，沃琳在列车员的催促下，上了车。
沃琳跟着寿卫国穿过一节节车厢，进入餐车，在一张餐桌前坐下，寿卫国叫来列车员点餐。
列车员回复：“现在还没到用餐时间，还得等一会儿。”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到用餐时间。”寿卫国大手一挥，没有动窝。
列车员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沃琳的行李，问：“你们的车票呢，出示一下。”
一看这两人的架势就是蹭座位的，还说什么点餐，以为谁是傻子呢。
“别急，”寿卫国哈哈笑，“等下你们列车长就把车票送过来了。”
“是吗，您认识我们列车长？”列车员将信将疑，不过说话已换成了敬语。
“认识不认识，你等下看到你们列车长，就知道了。”寿卫国老神在在。
“那好，您坐一会儿。”列车员说完，离开了餐车。
沃琳好奇：“卫国哥，您真的认识列车长？”
“说不定拐几个弯就认识了。”寿卫国一改刚才和列车员说话时的淡定，换成了阴谋得逞后的得意，“我常年出差在外面跑，火车上认识了不少人，而且当年的战友也有退伍后在火车上工作的，这样拐弯抹角，东拉西扯的呀，也就都能攀上关系。”
“哦，原来您不认识列车长呀，”沃琳明白了，寿卫国根本是在唬刚才那个列车员。
她不安地左顾右盼：“那咱们走吧，要是列车员一会儿回来赶咱们，那多难看呀。”
寿卫国用手指敲了敲餐桌面：“要走一会儿再走，我有事给你说，这里说话方便。”
“什么事？”寿卫国的举动，将沃琳的注意力成功引到他这里来。
寿卫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沃琳：“这是沈娴的地址，你去了后找她。”
“沈老师在首都？”沃琳惊讶。
怪不得简慷怎么都找不到沈娴呢，首都和g市相隔几千里，简慷就是把g市翻个底儿朝天，也不可能找到沈娴。
寿卫国点头：“对，这事你先不要让韩霆知道，也不要告诉李磊。”
沃琳不解：“可是，为什么呀？”
“不要问为什么，”寿卫国摇头，“告诉你沈娴的地址，是为了你们两个互相有个照应，其他的，如果沈娴愿意告诉你，你就会知道。”
“那沈老师知道您把她的地址告诉我了吗？”沃琳有些担忧。
沈娴千方百计隐蔽行踪，要是她在沈娴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沈娴面前，那种场面绝对称不上美妙。
“是她让我告诉你地址的，”寿卫国呵呵笑，“至于为什么，你还是见了她，问她自己吧。”
“好吧。”沃琳没再多问。
看寿卫国这模样，她就是再问，寿卫国也不会告诉她更多。
寿卫国正在向沃琳介绍首都人的生活习惯，刚才离开的那个列车员领着一个和寿卫国年纪相仿的男人返回餐厅，从男人的穿着和胸牌，可以断定他就是列车长。
列车长一进车厢就大声问：“是谁说让我亲自给他送车票来的？”
“我。”寿卫国冲列车长挥了挥手，似笑非笑。
“你是哪方神圣？”列车长皱眉，脸上写着“这是骗子”。
寿卫国哈哈笑：“我不是骗子，我是瘦子。”
沃琳瞠目，就寿卫国这身材，和瘦子有半点关系吗？
“哈哈哈哈，”列车长大笑，“我说这张脸怎么有点面熟，原来是瘦子呀。”
寿卫国不屑道：“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变脸比翻书都快，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认为的，我要是不自报家门，估计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乘警了。”
“这可不能怪我，就你现在这体格，劈出当年的三个瘦子都有余，你自己说说，谁能想到是你呀。”列车长又爆出一阵大笑。
等列车长止住笑，寿卫国指了指沃琳，对列车长道：“废话等下再说，先给这丫头补票，到终点站。”
“行，”列车长把补票的仪器摆在桌子上，问：“卧铺还是座位？”
“座位。”
“卧铺。”
沃琳和寿卫国先后道。
寿卫国劝沃琳：“你这是公派学习，差旅费有报销，干嘛不让自己舒服点。”
“可是，我这个级别的，只能报座位钱，”沃琳心疼钱，“买卧铺的话，多出的钱得自己出。”
她的职称是初级，按规定，不管出差还是外出学习，差旅费都只报座位费。
“出卧铺票。”寿卫国直接吩咐列车长。
“得咧！”列车长在补票仪上哔哔哔一通摁，一张卧铺票已经从补票仪上打印出来，根本没有给沃琳反对的机会。
寿卫国掏出钱包：“我回去问韩霆要钱，那小子绝对不想你为了省钱而浪费卧铺。”
说着话，手脚麻利地拿钱给列车长，有整有零，数目刚刚好，连找零的时间都省了。
沃琳哪比得上寿卫国这份麻利劲，钱包还没有拿出来呢，列车长已经把票给了刚才那个列车员，吩咐列车员：“你送姑娘去卧铺车厢。”
“姑娘，您这边走。”列车员冲沃琳做出请的姿势。
寿卫国冲沃琳挥舞大肉手：“你去休息吧，我下车时就不去找你了。”
沃琳无奈，只得向寿卫国告别，谢过列车长，带上行李跟着列车员离开了餐车。
列车长压低声音问寿卫国：“那姑娘是谁呀，你闺女？”
“呸，”寿卫国啐列车长，“你才有这么大的闺女呢！”
“那就是你看上人家姑娘了？”列车长挤眉弄眼，“我听战友们说，你这些年一直是光棍一条，看上人家姑娘也是人之常情。”
寿卫国小声呵斥：“别胡咧咧，这是我首长一个下属的女朋友，我这不是出差吗，顺路照顾一下。”
列车长撇嘴：“你首长下属多了，你怎么就偏偏照顾这一个。”
“你屁放完没有，再放屁看老子不把你当年的糗事在车上广而告之！”寿卫国威胁。
“行，你只是顺路照顾，照顾得都替人家姑娘付车票钱了，”列车长阴阳怪气，“我可是记得，以前的你，除了对你家首长那个侄女外，没见你对哪个姑娘特别关照过。”
寿卫国用手指敲桌子：“我照顾沈娴，那是出于对首长的感恩，你小子别又往歪处想。”
“行了，不说了，”列车长举手投降，“都是陈年往事，说不出个是非黑白来，咱们还是说说现在吧，听说你经常在火车上坑蒙拐骗？”
寿卫国笑骂：“放屁，这叫广交天下豪杰，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
韩霆回到医院，路过沃琳宿舍时，被张萍叫住：“韩医生，刚才有个女孩找你，说是你的未婚妻。”
“嗯！”韩霆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韩医生，”梁颖又在身后叫他，“和你女朋友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哥，自我介绍说是你岳父。”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韩霆突然转身大吼。
沃琳突然远离，他那本就不美妙的心情，因为张萍和梁颖的话而更加恶劣。
“呵，恼羞成怒了？”张萍冷哼，“一个说是你未婚妻，一个说是你岳父……”
“未来的。”梁颖插话。
“对，未来的岳父，”张萍继续说，“这话可不止我们两个听见了，满楼道的人都听见看见了，你只冲我俩发脾气，可是止不住谣言哦！”
“蠢货！”韩霆怒骂。
梁颖不服气，指着韩霆问：“你骂谁蠢货呢？”
话才一出口，她又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指，退回到宿舍，把门从里面锁死。
此时的韩霆表情狰狞到面部扭曲，梁颖肯定，如果她敢再说下去，她的指头绝对会被韩霆折断。
她和韩霆同科室工作好几年，对韩霆太了解了，别看韩霆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嘻哈样，实际上韩霆绝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韩霆一旦被惹怒，不管男女，照打不误。
而此时的韩霆，明显已在爆发的边缘，以心直口快著称的她，脑子还是会拐弯的，还没有傻到挑衅韩霆的怒气。
张萍被梁颖的突然怯场搞得一愣，同时也把原本和梁颖商量好的一起奚落韩霆的话咽了回去，不过她没有被韩霆的神情吓到，更没有退回宿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韩霆，看韩霆接下来会怎么做。
韩霆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韩霆就对着手机吼：“李亚迪，你要想死就直说，我早点成全你！”
张萍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生怒吼：“韩霆你发什么疯，我哪里又惹着你了？”
韩霆冷哼：“你就这么想嫁给我，跑到我宿舍里来认亲，既然你这么不怕辛苦，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过来，我向大家介绍介绍你。”
“行，那你等着，等我这单生意谈完，马上坐飞机回去找你。”张萍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声已没有了怒气，换成了调侃的语气，还听得出笑意。
“坐飞机？”韩霆感觉哪里不对劲，“你不在z市？”
“我在东北谈山货生意，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移动营业大厅去查我的通讯位置，”李亚迪忍不住笑出声，“韩医生，你是不是又在哪里欠下了风流债，人家找上门了？”
韩霆直接挂了电话，问张萍：“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张萍回想：“女的很漂亮，满身的书卷气，男的看起来比女的大不了多少，不过那女的管男的叫爸爸。”
“好了，我知道了！”韩霆没让张萍继续往下说，“这事你不要告诉沃琳，我会处理，你是沃琳的好朋友，肯定不想沃琳烦心是吧？”
张萍一脸鄙夷：“放心，你们俩的事我不会掺和，但既然我是沃琳的朋友，也绝不会看着沃琳吃亏！”
第0548章【岗前培训】 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沃琳原打算到了首都后，先去直线加速器厂家报道，等培训的事安排好后，抽休息时间去找沈娴，可她没想到，她才一下火车，就看到了沈娴。
“怎么，傻了？”看着面前熟悉的带着迷糊神情的面孔，沈娴心里泛起一股暖流。
半年多时间，她都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除了寿卫国外，以前的熟人她一个都不敢见，现在看到这个迷糊而善良的小室友，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嘿嘿，是有点傻眼，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看到了一个相像的人呢，”沃琳脱口而出，“寿队长为什么胖了那么多，是不是你身上少的肉都跑到他那里去了。”
沃琳心里感叹，不知沈娴经历了什么，使得以前美丽淡然的神仙姐姐，变成了骨瘦如柴的一个普通妇人，沈娴原先那稍显圆润的下巴，此时瘦如尖锥，脸上的笑容也掩盖不了眉眼间的丝丝疲累。
“走啦，先别急着给我相面，有话出去再说。”沈娴伸手来拿沃琳手里的行李。
“我自己拿。”沃琳下意识躲开沈娴的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沈娴嗔怪，“是不是半年没见，已经和我隔阂了，还是说因为简慷，你心里对我有了怨念？”
“不是不是，我是怕累着你，”沃琳看着沈娴双手，“我怕你的手折了。”
原先好看的一双手，此时就像两把枯柴一样垂在身侧。
“别嗦了，我现在虽然瘦，力气可是比原先大了很多，徒手打死一条狼都没问题。”沈娴强行从沃琳手里拿过行李，率先往出站口走。
沈梦蓉虽然小巧枯瘦，可也毕竟是个大人，她每天伺候沈梦蓉，像抱孩子一样将沈梦蓉抱来抱去，为了防止沈梦蓉肌肉萎缩，她给沈梦蓉早晚两次全身按摩，也是挺锻炼身体的。
何况，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沈梦蓉的体重在慢慢增加。
一时之间沃琳不知该和沈娴说些什么，她默默地跟在沈娴身边，随着人群往外走。
出站后，沈娴领着沃琳来到一个出租车旁，沈娴把行李放在出租车后备箱，然后让沃琳坐在出租车后座，她自己坐在了副驾驶座。
出租车司机半天没动静，沈娴催司机：“走呀，是你自己要开车的，现在车给你开了，你倒是不动了！”
沃琳反应过来：“沈老师，这出租车是你的呀？”
沈娴呵呵笑：“是呀，这小子说回程的时候他开车，结果他现在却不敢开了。”
出租车司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沃琳嘿嘿笑。
“简燧？”沃琳吓一跳，“怎么会是你？”
两年时间，简燧的变化很大，稚气已脱，曾经身上那强横的气息也被掩盖，此时展现在沃琳面前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温润小伙子。
“还是我来开车吧，你们俩好好叙旧。”沈娴下了车。
简燧从驾驶座下来，坐在沃琳身边，看着沃琳嘿嘿笑。
“你笑什么，傻了？”沃琳哭笑不得，“本来想夸你变得文气来着，看来是我错了，你不是变文气了，你是变傻气了！”
简燧接着冒傻气：“嘿嘿，嘿嘿，嘿嘿嘿，我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
沃琳嗤笑：“嘁，小屁孩，你才多大呀，就说什么这辈子。”
“沃琳，我真的好想你！”简燧紧紧抱住沃琳。
猝不及防被简燧抱了个满怀，沃琳本想要推开简燧，感觉到简燧的身体在发抖，沃琳放下了手：“好，抱吧，抱吧，小屁孩，给你抱个够。”
沈娴坐在驾驶座，从后视镜看到简燧抱着沃琳不撒手，调侃：“喂，师兄，沃琳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她男朋友是个狠角色，你小心被她男朋友灭了。”
“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简燧松开沃琳，正襟危坐，头扭向车窗，看外面的人流。
“好了，出发了。”沈娴脚踩油门，车子缓缓驶离车站。
沃琳好奇：“沈老师，你怎么叫简燧师兄？”
简燧的年纪刚刚二十出头，比沈娴小了十多岁。
“比我入师门早，自然就是我师兄咯？”沈娴轻笑，“告诉你吧，我在读研究生，和简燧是同一个导师，比简燧晚一年读。”
“你在读研究生？”沃琳惊讶，“沈老师，你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吗？”
沃琳记得，简燧找她告别时，告诉她说，他被学校保送到首都外国语学院读研究生。
沈娴解释：“我本科读的是音乐学院，读研究生可以转专业呀，而且我的这个研究生，和简燧那个的研究生不同，简燧是全日制研究生，我是边学研究生课程，边复习本科的课程，等本科靠研究生的考试通过，才算是真正的研究生。”
“研究生还可以先读后考呀？”沃琳更加惊讶。
“不是所有的研究生都能这样，只有个别学校有这样的操作，而且是少数专业。”情绪已平复下来的简燧，回转头来，替沈娴向沃琳解释。
他告诉沃琳：“沈娴姐很辛苦，要读书，要照顾母亲，还要开出租车赚钱。”
沈娴乐呵：“辛苦归辛苦，我乐在其中，我这半年多时间，过得比以往所有时间都充实。”
李宗荣去g市看望沈梦蓉时，她如实转述了回老家看望沈梦蓉时，沈梦蓉告诉她的事，寿卫国又补充了这些年调查到的情况，她和李宗荣最终确定，她是李宗荣的亲生女儿。
不过两人都没有打算把这事告诉别人，包括李磊，还有此事的始作俑者梅景琼。
李宗荣问她：“你对今后有什么想法，欠缺你的我已不可能都补得上，但我会尽全力。”
“姑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继续读书，读研究生，我在首都读音乐学院时，就有这种想法。”父女已相认，她并没有改变对李宗荣的称呼。
李宗荣叹口气，没有强求她叫他一声爸爸：“你专心复习功课，我找人照顾你母亲。”
这个母亲，是指沈梦蓉，不是梅景琼。
经过了几个月的辗转救治，沈梦蓉的病情得到控制，没再继续恶化，也有了求生欲望，但依旧对外界的刺激没表现出过多反应，相当于植物人状态。
她摇头：“姑父，不用请别人，我是母亲的女儿，我会自己照顾母亲，我听说有先读再考的研究生，拜托您帮忙打听一下，看哪个学校有这种研究生，我想试试。”
“你不想继续读音乐专业了？”李宗荣心痛，“改专业很辛苦。”
沈娴苦笑：“如果是刚毕业那阵儿，我会继续攻读音乐专业的研究生，这么多年过去，心境变了，早就没有了那份执着，只要是我能读得下来的，不惜哪个专业都行。”
李宗荣答应：“好，我帮你。”
几天后，寿卫国告诉她，李宗荣已经帮她联系好了研究生导师，并给了她一个存折：“这是首长给你读书和给你母亲治病的钱，首长说，你只管专心读书，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她没有拒绝这笔钱，也一直没有花这笔钱，而是靠开出租车和做家教赚钱来养活她自己和沈梦蓉，至于乐器，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
沃琳看着沈娴的背影，想起梅景琼的精神不对劲的情景，还有李磊脸上日渐消失的笑容，她不知该不该把这些告诉沈娴，也不知该和沈娴说些什么。
为避免尴尬，沃琳转而问简燧：“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是沈老师告诉你的？”
“不是，”简燧嘴角上扬，“我在跟沈娴姐学开车，她说要来车站接人，我就跟着来了，说好的她开到车站，我开回去，可我看到她接的人是你时，人都傻了，根本车都不会开了。”
说到这里，简燧又是一阵嘿嘿嘿傻笑，换来的是沃琳的苦笑：“我看你是真傻了！”
“意外之喜呀！”沈娴感叹，“看来，好心就是有好报。”
她忙于生计，很少和同学以及师兄师姐们打交道，也就简燧嘴巴甜，人热心，主动帮她，她才和简燧说的话多一些。
“是呀，是呀，”简燧乐呵，“说明我和沃琳有缘。”
沃琳微笑，看向窗外。
简燧和她道别之后，再没有和她联系，偶尔她和简赋闲聊时问起简燧，简赋会引开话题，似乎和简燧有关的话题都是禁忌，她明白简赋是刻意为之，以为今生不会再有简燧的消息，没想到，时隔半年多时间，她和简燧就又见面了，这还真能称得上缘分。
“沃琳，想什么呢？”简燧打断了沃琳的思绪。
“没想什么，我第一次来首都，好奇，看风景。”沃琳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简燧。
“你”简燧犹豫了一下，问，“你男朋友对你好吗？”
“当然好了，”沃琳脱口而出，“不好干嘛找他做男朋友？”
“是吗？”简燧心里不是滋味，“当初老大对你并不好，你不还是和老大在一起了。”
沃琳问简燧：“谁说简慷对我不好的，是你哥吗？”
“不用我哥告诉我，我也知道，”简燧脸色难看，“我从小跟着我哥和老大混，对老大的秉性比你了解得多，别看老大和我们称兄道弟，其实老大心里只有他自己。”
他虽然年纪小，总被简慷当抢使，每次闯了祸又都有哥哥挡在他前头，但他又不是傻子，每一件事他都记在心里，只是为了满足他恣意妄为的私心，装得没心没肺而已。
“既然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干嘛不告诉我？”沃琳责问简燧。
简燧嗫嚅：“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他，要是知道他最后会那样对你，我早就提醒你了。”
“别难过了，我和他已经分手，咱以后不提这事了。”沃琳不忍心再逗简燧，“我男朋友对我真的很好，不信你问沈老师，沈老师和我男朋友也是朋友。”
沈娴拆台：“我和韩霆是朋友没错，不过我可没有见过你们谈恋爱，所以无可奉告。”
沃琳感慨：“沈老师，你的变化可真大，要不是你先和我说话，我绝对会以为是有人整容成了你的脸，你现在整个儿一侠女作风，哪还有以前那翩翩仙子的影子。”
“仙女装久了，总要回归自然，”沈娴笑得豪爽，“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以前你见过的那个我，只是个装模作样的躯壳而已，仙子吗，不食人间烟火，只能用来景仰，省事。”
“也不尽然吧？”沃琳不信，“李磊叫了你几十年神仙姐姐，难道你在他面前也装仙子？”
“哈哈，他比我更能装，神仙姐姐是叫给别人听的，他嘴巴上叫我神仙姐姐，骨子里其实把我当男人。”提起弟弟来，沈娴打心底里高兴。
沃琳问沈娴：“你不想李磊吗？李磊虽然嘴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他很想你。”
“那就让他想吧，”沈娴叹了口气，“他已是大人了，有他自己的义务和责任。”
“那，你和我见面，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李磊或是韩霆？”沃琳试探着问。
沈娴苦笑：“我和你见面，是我真的欣赏你，和你会不会告诉李磊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因不忍心李磊难过，让李磊知道了我的消息，我不会怪你，顺其自然吧，该发生的避不开。”
“呵呵，”沃琳笑着摇头，“沈老师，你当老师多年，对人心比一般人了解得透彻，你知道我是不会随意透露你的消息的，所以才这么说。”
沈娴点头：“是呀，既然你明白，那就不用再做假设了。”
“不过，我倒是要告诉你个事，”沈娴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卫国哥他不是胖了，他是病了。”
“病了？”沃琳感觉意外，“什么病？”
沈娴道：“支气管炎，哮喘，用了很多药都治不好，人瘦得厉害，后来用了激素，才算止住了病情恶化，病也一点点好了，不过，用激素的后遗症，就是人越来越胖，胖得变形。”
“哦，原来是这样啊，”沃琳佩服寿卫国，“我见过寿队长瘦了很多的时候，一点都没看出他是在生病，看起来精神很好，寿队长真的能忍。”
她感觉过意不去：“韩霆还讽刺寿队长的肚子大，伤口上撒盐，真是不应该。”
“没事，韩霆知道卫国哥的病，他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心软受不了，”沈娴安慰沃琳，“男人之间的嬉笑怒骂，和女人不一样，有时看起来很激烈，其实谁都没当真。”
第0549章【岗前培训】 医院电子直线加速器
沈娴把沃琳送到直线加速器厂家门口：“你先安排正事，周末来接你，给你接风洗尘。”
简燧拿过沃琳的手机，输入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嘱咐沃琳：“有事记得找我。”
“好的，咱们先各忙各的，周末见！”沃琳受不了简燧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挥手告别，提着行李进了厂门。
“别看了，上车！”沈娴坐进驾驶座，催简燧，“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这个样子，小心吓着沃琳，以后都不见你。”
简燧随后坐在后座，苦笑：“让你说着了，沃琳还真干得出这事。”
当初沃琳拒绝他时，那叫个干脆，那叫个绝情，他现在想起来都心痛。
“既然明白，那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沃琳小事上迷糊，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不含糊，其实，沃琳并不是真的迷糊，她只是对有些事不在乎。”沈娴启动车子，车子很快汇入车流。
一阵忙活之后，沃琳被安排住在职工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的其中一间卧室，另外两间卧室，一间住着结了婚还没有分到家属房的两口子，男的是本厂职工，姓马，女的是个老师，姓刘。还有一间卧室空着。
据管理员说，这间空卧室其实也住着一个人，也是来他们厂参加培训的某医院女工程师，只是那女孩突然没有了消息，家人和医院都在找她，到现在为止，两个多月过去了，女孩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间卧室也就一直空着。
“听着怪得慌，您不会是故意吓我来着吧？”沃琳和管理员玩笑。
管理员挺健谈，人也随和。
“嘿，我吓唬你干什么？”管理员较了真，打开空着的卧室，“不信你自己看，行李都还在呢，是我觉着时间长了落灰尘，给归置到一块用布蒙上了。”
管理员说着话，掀开蒙在床上的白布的一角。
沃琳看到白布下面露出来的东西，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化妆品，带着衣架的内衣内裤，还有随便折叠起来的外衣外裤。
“这儿还有呢。”管理员又掀起门后的一块白布，露出行李箱，还有桶呀盆呀洗漱用品。
看样子住在这间卧室的人还真是走得匆忙，衣服都没有收。
出了这间卧室，管理员边锁门，边嘱咐沃琳：“不管什么时候，女孩子都得特别注意自身安全，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随意跟人走，就是认识的人都不行。
“咱们人热情，你问个路，他唯恐你弄不清楚，恨不得把你送领到你的目的地去，可也有人利用咱们的热情，坑蒙拐骗，尤其是那些外地人，干了不少坏事。”
管理员压低了声音：“我们都猜着呀，这女孩不定被人骗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然后，管理员的音量又变回正常：“当然了，我不是说外地人都是坏人，干坏事的那只是少数，可就这么些少数的人，坏了咱们大好的秩序，一个老鼠坏了一锅菜。”
沃琳就是个外地人，她这么编排外地人，不是摆明指着和尚骂秃子呢吗。
沃琳赶紧表明态度：“大妈，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好心提醒我，我怎么会误会您呢。”
“你就是误会，这话我也得说，”管理员挺执着，“省得真出了事，我后悔没早点提醒。”
“是是是，大妈您说得对。”人家好心，沃琳当然承情。
管理员大妈接着介绍：“厨房和卫生间是公用的，你要是吃不惯我们厂食堂的饭，可以自己做，不过客厅你就不要进去了，那小两口占着呢，省得麻烦。”
沃琳点头：“知道了，大妈您放心。”
她压根就没有看到客厅，应该是被那小两口划归到他们的地盘了。
带教沃琳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做陈新宇，一番攀谈后，两人竟是毕业于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连曾经带课的专业老师，都有几个相同的。
更巧的是，陈新宇当年留校的那位同学，就是沃琳的其中一个专业课老师。
沃琳干脆改口，称呼陈新宇为陈师兄。
“巧了，前几天和校友吃饭，我还见过你的同学呢。”陈新宇满嘴的京腔。
陈新宇并不是首都人，因为在首都已经工作了十多年，口音几乎完全被当地人同化。
沃琳兴奋：“是不是张可欣？”
毕业分配时，班上只有张可欣被分配到了首都。
陈新宇摇头：“张可欣我也认识，不过不是她，也是个女的，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不过当时一起吃饭的人都留了通讯方式，回头我找找。”
“是不是秦琴？”沃琳问。
班上只有四个女生，除了她和张可欣，就是秦琴和丑敏了，如果是丑敏，沃琳没兴趣见。
“对对对，是叫秦琴来着，”经沃琳这么提醒，陈新宇想起来了“挺小一个女孩，嘴巴特能说，她还说什么秦琴的谐音就是亲戚，大家都是校友，也就都是亲戚。”
“哈哈，那就是她了。”沃琳乐呵，“秦琴那张嘴，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都能扯到一块去，你还挑不出她的毛病，她来首都干什么？”
陈新宇拿起一把起子挥舞：“具体的情况我就记不清楚了，等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找她问吧，咱们现在干活。”
直线加速器通常是指利用高频电磁场进行加速，同时被加速粒子的运动轨迹为直线的加速器。按被加速粒子的种类，可分为电子直线加速器、质子直线加速器、重离子直线加速器和超导直线加速器等。
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是利用微波电场对电子进行加速，产生高能射线，用于人类医学实践中的远距离外照射放射治疗活动的大型医疗设备，可以产生x辐射和（或）电子辐射束。
高能x射线具有高穿透性、较低的皮肤剂量、较高的射线均匀度等特点，适用于治疗深部肿瘤。
电子束具有一定的射程特性，穿透能力较低，用来治疗浅表肿瘤。
按照输出能量的高低划分，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一般分为低能机、中能机和高能机三种。按照x射线能量的档位划分，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可以分为单光子、双光子和多光子。
低能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只提供一挡x-辐射，用于治疗深部肿瘤，是一种经济实用的放射治疗装置。
中能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除提供两档x-辐射供治疗深部肿瘤外，还提供4-5挡不同能量的电子辐射供治疗表浅肿瘤使用，扩大了应用范围，表浅治疗深度可在25cm范围内。
高能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提供两档x-辐射，成为双光子机，个别产品甚至可以提供多挡x-辐射，多档设置我目的，是为了实现x-辐射深度剂量特性的调节，因为采用高低两挡能量x-辐射组合照射，相当于调节能量。
高能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可提供更高能量的电子辐射，一般电子辐射分5-9挡，扩大了对表浅肿瘤的治疗深度范围(2-7cm)。
本加速器厂目前只生产单能x射线加速器，即低能加速器。
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是一种比较复杂的大型医用没备，涉及诸多学科和技术，如加速器物理、核物理、无线电、电工学、电子学、自动化控制、电磁学、微波技术、机械、精密加工、电子计算机、制冷、流体力学等。
“嚯，要这么多学科和技术呀。”听陈新宇介绍完，沃琳瞪大眼睛。
“你又不生产加速器，你是应用加速器，只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等真的遇到加速器出问题，你就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再追本溯源，从原理上查起。”
陈新宇给沃琳分析：“你说你在医院里修理过其他仪器，但加速器不同，可以说，加速器是个综合性仪器，你的维修经验对维修加速器很有用，却也远远不够。”
看沃琳因他的话而显露出紧张，陈新宇安慰沃琳：“不过也不用急，我说的这些学科和技术，咱们专业都有涉及，只要不偷懒，哪有不会的，经验要靠积累，谁也不是天生就会。”
沃琳还是紧张：“可是，我只有一个多月的学习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能积累多少经验？”
“一个多月？”陈新宇疑惑，“怎么我们主任交代我带你的时候，说是三个月。”
“三个月？”沃琳迷糊了，“我们设备科长交代我，说是年前学习，年后就安装。”
陈新宇笃定：“没那么快，我去看过你们的加速器机房，机房是已经起好了，可相关配套设施还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等要求达到，想要安装机器，医院还要办理一些相关手续，尤其是放射防护方面的，凡是有放射线的仪器，不是那么轻易能安装的，安全第一。”
“陈师兄，据您的经验，我们的加速器估计还要多久才能安装？”沃琳问陈新宇。
陈新宇分析：“如果天气暖和，中间也没有节假日的话，有一个多月时间可能就够了，现在是冬天，有些对温度有要求的设施，一时就弄不了，而且快过年了，人们归心似箭。”
过年是个大事，很多人一进了腊月门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事，上班时间看不到人，办起公事来也就少了那么点顺畅劲，不用陈新宇明说，沃琳也明白陈新宇的言外之意。
沃琳苦笑：“这一来一回，时间翻了一倍。”
陈新宇给沃琳打气：“正好你担心经验不够呢，多些时间学习，你心里更有底气！”
“倒也是，”沃琳没有再纠结，“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咱也说了不算。”
“这就对喽！”陈新宇冲沃琳竖大拇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利人。”
沃琳刚跟着学，虽然觉得理解起来有些吃力，但因陈新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她没听懂的，陈新宇都会反复给她解释，她倒是没有感觉到疲累，一天的上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感觉怎么样？”两人一起往机房外走，陈新宇问沃琳。
“嘿嘿，腾云驾雾。”沃琳有些不好意思。
按理说，直线加速器的课她学过，今天陈新宇教她的东西，她应该很快能理解，可谁让《加速器原理》是考查课呢，开卷考试，她不是没好好学，是根本没怎么翻过书。
陈新宇被沃琳的劲逗乐：“哈哈，没关系，时间长了就好了，毕竟是咱们专业的东西，再怎么也比外行学得快，你不是我第一个带的维修工程师，但你是学得最快的一个。”
“陈师兄，谢谢你的安慰。”沃琳更加。
自己专业的东西，人家还得给自己这样鼓劲，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
不过现在后悔什么用都不顶，还是好好跟着学吧，实践出真知嘛，沃琳给自己催眠。
“陈师兄，书店有关于加速器的书吗？”现在时间还早，沃琳想去书店看看。
这里的上班时间和z市不一样，没有午休，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吃个中饭，差不多就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所以下班也早。
“没有！”陈新宇回答的斩钉截铁，“核物理专业本就是大熊猫级别，全国没几家院校有核物理专业，听说有几个院校准备开设核物理专业，可也没有那么快，加速器又是核物理专业里的大熊猫，人家书店进了加速器的书，卖给谁呀？”
“那我想看加速器的书，到哪儿弄呀？”沃琳蔫了，“陈师兄，您有吗？”
陈新宇说的核物理专业是大熊猫级别的话，沃琳当初刚上大学没多久就知道了，现在时间过去了近六年，全国还是只有那几个院校有这个专业。
陈新宇摇头：“我要说我没有，你肯定不信，不过我是真没有，我只有加速器的图纸，加速器原始资料只有资料室有，不过轻易借不出来。”
“啊？是保密吗？”沃琳惊讶，竟然自己本厂的员工都没有加速器资料。
“也不是保密，就是混乱，”陈新宇有些不耐烦，“上头的事咱也不关心！”
看到沃琳脸上的失望，陈新宇不忍，小声告诉沃琳：“听说我们厂正在编写加速器的书，到时候编好了，你问我们主任要，你们医院是我们厂的客户，主任应该会给的。”
“真的？”沃琳惊喜。
学校里的《加速器原理》教材，只是简易读本，哪比得上厂家自己编的书，到时候不管书有多贵，她一定要买一本。
第0550章【岗前培训】 施工，师公
陈新宇带着沃琳调试的这台加速器，是在安装加速器之前对电子部件的调试，分组放在不同的操作台上，只根据这些电子部件，完全猜不出加速器的外形。
不过，沃琳倒是对《加速器原理》上的加速器图形有印象，虽然那本教材是简易读本，图像印得也有些模糊，可毕竟那也是她对那本书的内容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还算深刻。
“陈师兄，您上大学那时候，有没有《加速器原理》课，课本和我们的课本是不是一样？”沃琳很好奇。
毕竟是自己以后专职负责的机器，她不好奇是假的。
沃琳现在好奇的心情，就像老妈给她说过的，老妈和老爸已经定亲，老妈都不知老爸长啥样，心里特别好奇，毕竟老爸是要和老妈生活一辈子的人，而加速器，未来也要陪伴沃琳很久。
“应该不一样，”陈新宇猜测，“我们那时候用的书，全是油印书，是教授们自己编的，听说现在不一样了，有些书已是统一印刷，而且还印有出版社的名字。”
沃琳兴奋：“原来不止是我们班的专业书是油印的呀，看来油印书已是咱们专业的老传统。”
陈新宇可是比沃琳高了十几届呢。
“呵呵，是呀，”陈新宇笑道，“油印纸刻图画的话比较费劲，容易刻坏，教材上也就只有文字，没有图画，所以你要问我们教材上加速器的形状呀，我没见过，哈哈！”
看沃琳那眼巴巴的模样，陈新宇觉得好玩，继续逗沃琳：“而且呀，你在我们厂是见不了加速器模样的，你想想啊，那么大个玩意儿，要是组装好了，怎么运到人家医院里去呀？”
“嘿嘿，见不着就见不着呗，总归是跑不出书上那个外形，不过是细节上的差别而已。”沃琳故作不在乎。
“行，那你就慢慢想像吧。”陈新宇故意逗沃琳心里痒痒。
本厂负责加速器安装调试的工程师，分为电子工程师和机械工程师，因人手不够，平时一般都是单人操作，合作的时候不多，除非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群策群力。
陈新宇已经单独负责这个机房快两个月了，只要一进机房，就成了孤家寡人，想要听到说话的声音，只能自言自语，现在有了个迷糊又好学的女孩陪他，他是使尽浑身解数和沃琳逗乐。
自己想，想有什么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呢，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来的实在，沃琳暂时丢下幻想，勤快地跟进跟出，看陈新宇如何操作，很有眼色地给陈新宇递工具，需要两个人远距离配合的时候，她主动走到另一头听吩咐。
平时需要两个人配合的活，都是陈新宇一个人两头跑，有时候还得跟时间赛跑，可以想象期间的曲折。
三天下来，陈新宇少跑了很多腿，人也感觉没以往那么疲惫了，他感慨：“你这么能干，干脆留下来在我们厂上班算了，我们正好缺人。”
“不留！”沃琳拒绝。
“嘿，为什么呀？”陈新宇好奇，“人家都挤破脑袋想进首都，你咋反倒不稀罕？”
“稀罕有啥用，又进不来，”沃琳学着陈新宇的语气分析，“我来你们厂三天了，总共就只见着四个女的，一个是办公室秘书，一个是管理员大妈，两个食堂打饭的，明摆着你们厂不欢迎女生，我干嘛还要来自讨没趣。”
理工科女生难找工作，这是社会常态，想当初她应聘z医院维修工程师时，裴科长明着说给她听，只要男生，能签下意向书，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也真是够有勇气的，应该说是无知者无畏合适些，因为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份工作是干嘛滴，只是一心想找工作。
现在的她已经历过了一些事，有了喜欢的男朋友，即将拥有期盼已久属于自己的专职工作，明白了自己要什么，自然不想再为未知的事情折腾。
说她心态老了也罢，说她失去了锐气也行，总之，她现在除了要好好学习之外，没有其他想法。
“嘿，还是这丫头活得明白。”机房外传来个男人的大嗓门。
陈新宇手上忙活着，眼睛看着机器，嘴里应和：“师傅咧，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有好事？”
“可不是有好事吗，要不我出着差呢怎么会赶过来，怕你吃亏，赶紧来通知你。”大嗓门边说话边进了机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陈新宇奚落男人：“您那也叫出差呀，就离咱们厂二十里地，不要十分钟就走回来了。”
“二十里地也叫出差，只要是为客户服务，就叫出差。”男人争辩。
“您好！”沃琳礼貌地和男人打招呼。
陈新宇给沃琳介绍：“这是我师傅……”
“得咧，我姓施，叫施汇杰，”男人打断陈新宇的话，“丫头，你叫我施工就行。”
“哈哈哈，师傅，您不让我把话说完，是为了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吧？”陈新宇乐呵。
施汇杰瞪眼：“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占这丫头的便宜了？”
陈新宇撇嘴：“施工，施工，您自己念念，还说不是占便宜。”
“施工，施工，嘿嘿，是有点占便宜的意思哈，”施汇杰真就念叨了两遍，一张脸立即笑得挤成了包子，向沃琳解释，“丫头，是施耐庵的施，工程师的工，不是师傅的师，也不是办公室的公，这小子心眼不正，你别理他。”
“施工，师公。”沃琳自己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被两个称呼给逗乐，“陈师兄是您徒弟，我是陈师兄的徒弟，我称呼您师公，也没错。”
“丫头，错了，照你这排辈分法，那就乱了。”施汇杰大眼一瞪，较起了真，“什么叫你是陈师兄的徒弟，师傅就是师傅，怎么又成了师兄，那我到底是你的师傅，还是你的师公？”
陈新宇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师傅，您不是说有事通知我吗，到底啥事，您要再不说，我可就真要吃亏了。”
“哎哟，把正事给忘了，”施汇杰回过神来，“快快快，你赶紧去仓库那儿，正分鱼呢，去的晚了，大鱼都给挑走了，净剩小鱼了，看你回去小张不骂你。”
小张是陈新宇的媳妇。
“这么早就分鱼，往年不是都到过年的时候才分鱼吗？”陈新宇说着，丢下手里的万用电表，大步往外走。
机房的防护墙厚，阻挡了手机信号，二十里地之外的人都得到了分鱼的消息，他人在厂里却不知道。
施汇杰催沃琳：“丫头，你也去，快点，慢了就没有好的了。”
“我也有呀？”沃琳有些不相信。
“有，凡是在厂里的，不管学习的，打杂的，正式的，临时的，都有。”施汇杰恨不得推着沃琳往外走，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磨叽呢。
“哦，哦哦，”沃琳答应着，迷迷糊糊跟着施汇杰往外走。
出了机房门，施汇杰提醒沃琳：“丫头，关门。”
“哦。”沃琳机械性地听从施汇杰的指挥，关了防护门。
“啪！”施汇杰把防护门的电闸给扒拉下来，这才放心得往大门外走，边走边大声喊，“分鱼了，分鱼了，分鱼了啊”
嗓门大得，震得整个厂房嗡嗡响。
沃琳听到厂房的另外两个机房里有人应：“来了，施师傅，怎么这么早就分鱼了？”
“嫌早别要啊，我可不嫌多。”施汇杰扯着嗓门仰起头吆喝。
“不嫌早，不嫌早！”另外两个机房的工程师跑了出来，同样关了防护门，扒拉了电闸。
沃琳在施汇杰耳边嘀咕：“施工，您对我陈师兄可真偏心，先让我陈师兄去，才再通知其他人。”
施汇杰嘿嘿笑：“那是，我自己的徒弟当然要偏心了，你叫我一句师公，我对你也偏心。”
“谢谢师公！”沃琳送上马屁。
心说，您偏心我，怎么个偏心法呀，我还在您身边呢，也没法早点去抢好鱼呀，再说我一个来学习的外人，也不可能真就和别人抢鱼呀。
“在心里编排我呢吧？”施汇杰突然出声。
沃琳被吓一跳：“施工，您会读心术是怎么着，您怎么知道我在想啥？”
施汇杰埋怨：“这还用我会读心术吗，你这小脸上都写着呢，你这丫头，连人都不会哄！”
“嘿嘿，是吗，不好意思哈。”沃琳拍拍自己的脸，不再言声。
再怎么着，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完全写在脸上，应该是施汇杰的人生阅历所致，猜得到她在想什么，故意诈她的。
言多必失，她不说话总行了吧。
她倒是想不说话，可施汇杰哪能让她闲着，施汇杰问她：“丫头，这一路上看到女的没？”
“没有。”沃琳老老实实摇头。
前后左右看，路上除了她和施汇杰，就是走在后面的另外两个工程师，再没有别人。
施汇杰语重心长：“对咯，我们厂呀，现在连你，就只有五个女的，你想要再看到别的女的，除非是人家走错路进错门了，你呀，其实也是进错门了。”
“啊，什么意思？”沃琳听糊涂了。
施汇杰摇头：“女的干这一行呀，累，也危险！”
沃琳点头：“您说的这个，我明白，可我已经入这个行了，也得干下去不是？”
不管是谁，一听说她是搞仪器维修的，下意识的反应都是：“你一个女的，怎么干这个？”
时间久了，她听这种话多了，也就不在意了，现在有老前辈说出来，她的心里还是起了涟漪，不过觉得现在想这个没用，目前她还没有改行的打算。
“明白就好，你可得多注意安全，毕竟你是女的，生理上决定，不比我们男的。”本来要说的话，在施汇杰心里打了个转，掐头去尾，只剩了嘱咐。
他其实是想说，如果自我安全防护上太大意，很有可能导致影响生育。
可他是厂家人，这丫头是客户，机器现在还没有正式卖出去，要是他现在把丫头吓跑了，客户那边没有专人负责维修加速器，到时候领导让他担这个责任，还真是个麻烦。
算了，这丫头是陈新宇师妹，应该懂得防护，自己多嘴，反倒可能会被笑话班门弄斧。
沃琳诚心道谢：“哎，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倒是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来自前辈的殷殷嘱咐。
来到仓库外的空地，沃琳看到估摸着只有二十几个人，她小声问施汇杰：“人这么少？”
施汇杰呵呵笑：“我们是生产加速器的厂子，几百万的机器，不是什么医院都用得起，也不是什么级别的医院都有资格用的，一年就卖出那么几台，哪用得着那么多人，你以为是玩具厂呀，批量生产。”
“倒也是！”沃琳恍然。
z医院买这个加速器，经历了不少波折才批下来呢。
她听陈新宇说，一台加速器，在厂家调试用的时间就得几个月，运到医院后安装调试，又是一两个月，还要配合医院办理各种手续，且费时间呢，不可能批量生产。
陈新宇提溜着三袋鱼过来：“师傅，沃工，我连你们的鱼一起领了。”
在外人面前，陈新宇称呼沃琳为沃工，两人搭班工作时，开起玩笑来，陈新宇对沃琳的称呼五花八门，我的妹妹哎、师妹咧、大姐呀、姑奶奶啊、大哥、我的个爷咧，凡是他平时和同事间胡咧咧时的称呼，都用得上，很多时候他根本忽略了沃琳的性别。
陈新宇提着的是三袋冷冻带鱼，身宽体长，颜色银白，一看就是好货色。
“行咧，烦你费心了。”施汇杰从陈新宇手里拿过一袋带鱼。
陈新宇递给沃琳一袋鱼，沃琳摆手：“我又不做饭，用不着，你们拿回去吧。”
她来凑个热闹就行了，哪能真要鱼，再说，就是要了鱼，放哪儿呀。
“拿着呗！”陈新宇硬往沃琳手里塞，“你这里总有亲朋好友吧，就当是见面礼了。”
沃琳不接，绕到施汇杰另一边，呵呵笑：“那就当我给师兄和师公的见面礼了。”
“行了，行了。”施汇杰拦住绕着圈追沃琳的陈新宇，“沃工不要，那就咱俩分了吧。”
他扭头对沃琳道：“鱼你不要可以，一会儿分毛毯，你可再不能推辞了。”
“行，”沃琳可劲点头，“我怕冷，正想着出去买被子呢，这下刚好。”
这是大实话，宿舍里虽然有暖气，她睡着之后还是会被冻醒，对她来说，被子薄了。
鱼分完，毛毯从仓库里搬出来，施汇杰把鱼往陈新宇手里一塞，第一个冲上去挑。
旁边人起哄：“施师傅，毛毯都一样，又没人跟您抢，您急个什么劲呀？”
“毛毯是一样，但总有几个特别出挑的，”施汇杰边扒拉毛毯边嚷嚷，“我家徒孙怕冷，我给挑床厚点的。”
“您徒孙多了，以前怎么没见您这样偏心过？”又有人起哄。
“以前不一样，都是大老爷们，这回是个丫头，自然得偏心点儿。”说着话，施汇杰已经抱了一床毛毯走向沃琳，把毛毯递给沃琳。
“女孩子做啥加速器工程师呀，没点心眼子！”说这话的人，不知是好心，还是泛酸。
“哦，合着这不是你家闺女，你不心疼，”施汇杰呛那人，“你不是整天嚷嚷女承父业吗，等你闺女做了加速器工程师，你再说这话吧！”
那人的嗓门立即和施汇杰比肩：“唉，我说的女承父业，是指我的画画手艺，不是加速器工程师，你可别胡乱扭曲。”
沃琳难堪地抱起毛毯挡住自己的脸，为了这床意料之外的毛毯，前辈费心和别人吵嘴，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陈新宇好笑：“沃工，别介，师傅他们就是斗嘴玩，没事的。”
“哦。”沃琳嘴里应着，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第0551章【岗前培训】 变了，都变了
陈新宇每次说晚上回家给沃琳找秦琴的联系方式，每次第二天上班又说晚上事多给忘了，明天就是周末了，沃琳忍不住给陈新宇发信息，问他要秦琴的联系方式。
过了一个多钟头，沃琳才收到陈新宇回的信息：yzn研究院。
只有一个研究院的名字有什么用呀，沃琳大学实习就在yzn研究院，这个研究院分为很多研究部门，占地面积大，职工多不胜数，想要在这么个地方找到秦琴，无异于大海捞针。
沃琳想起，张可欣毕业后就分配到yzn研究院，她问陈新宇怎么联系张可欣。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她才再次收到陈新宇的回信，是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多余的字。
沃琳郁闷，这是张可欣的电话号码，还是补充的秦琴的电话号码，就不能多打几个字呀，弄得跟在玩猜猜猜游戏一样。
要不，打电话给陈新宇问问？
想了想，还是算了，还是不要给陈新宇添麻烦了。
陈新宇嘱咐过她，下班时间千万别给他打电话，他媳妇醋意特别大，只要听出给他打电话的是女的，不管打电话的人年纪多大，他都要被媳妇无限止地盘问。
陈新宇的电话不能打，那就打信息发来的这个电话吧，不管这个号码是张可欣的，还是秦琴的，找着她们俩其中哪一个，都是一样的。
“喂，你好。”接电话的是个男声。
沃琳楞了一下，问：“你好，请问这是张可欣的电话吗？”
“是的，请问，你是谁？”男声的语气刻板。
沃琳直觉到男人的不善，她没有直接报姓名：“哦，麻烦您转告张可欣，我是她的同学，从z市来这边学习，谢谢您！”
“好的，再见！”那边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盲音，沃琳看着手机有些发愣，她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难道会发生像小说里描写的，关系再好的同学分离时间长了，因各自的环境和生活圈子的变化，相互之前便有了无形的隔阂，或者是被身边人左右了各自的生活？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响，是刚才她打过去的那个电话。
“喂？”因不知这次是什么情形，沃琳没敢贸然多说话。
“沃琳，我是秦琴呀，你是沃琳吗？”电话那头是秦琴那熟悉的兴奋的声音。
沃琳的心一下子放在了肚子里，好笑，“你都叫我沃琳了，还问我是不是，高兴傻了？”
“你才傻呢，”电话那头是秦琴那惯常的不屑语气，“不提前告诉我们你会来，搞得我连你的面都见不上，你说是不是你傻。”
沃琳这下听得是真有点傻眼：“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连我的面都见不上。”
秦琴的语气变得沮丧：“我要出国了，现在已快到飞机场，首都这么大，你就是再快，也不可能追得上我，除非你人就在飞机场。”
沃琳叹口气：“白高兴了，我不在飞机场，我在加速器厂，你出国干什么去？”
“上学。”秦琴告诉沃琳，“我出国读研究生。”
“研究生？”沃琳疑惑，“你当初不是和你们单位签了合同，八年之内不准离开单位吗？”
“有一种研究生叫做公派研究生，就是我这种的，”秦琴解释，“读完研究生，我还要回原单位工作，所以不是离开，是更好的为国家服务。”
“哦，明白了。”沃琳的心里有些失落。
当初找工作时，秦琴因成绩差，被丑敏坑到不得已签了那个单位，现在秦琴竟然争取到了公派出国读研究生的机会，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而她自己，因为没有本科学位证，条件受限，她已放弃了报考研究生的想法。
“喂，沃琳，怎么不说话了？”因为沃琳长时间的沉默，秦琴着急。
沃琳回过神来，笑道：“我要是说我在嫉妒你，你信不信？”
“信！”秦琴哈哈笑，“我是少年天才嘛，永远是别人的嫉妒对象。”
“嘁，”沃琳嗤道，“都快两年没见了，大漠的风沙怎么还没把你脸皮磨薄。”
秦琴笑得恣意：“哈哈哈哈，为了抵抗大漠的风沙，我的脸皮只能越来越厚。”
等笑够了，秦琴告诉沃琳：“我和张可欣在一起，不过张可欣晕车晕得七荤八素，我就做她的代言人了，反正一个月后你们就能见面，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张可欣今天结婚，我给她做伴娘，我站在张可欣身边，简直就是为了衬托美女而准备的野兽，要是你在就好了，你的身材可比她好多了，可以抢抢她的风头，省得她太得意。”
“哈哈哈哈，”沃琳大乐，“你小心让张可欣听见，她非掐死你不可。”
“我已经听见了，等我有力气了，马上掐死她。”电话那头换成了虚弱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含糊，沃琳还是听得出是张可欣。
张可欣骂得有气无力：“沃琳，你个没心没肺的，当初悄没声地就离校了，来了首都偏偏选这会儿来找我们，你是成心不想见我们吧，那么多碗卤粉都喂白眼狼了……”
沃琳任由张可欣骂，张可欣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她才插话：“恭喜你，欣爷，新婚大喜！”
她很想问，张可欣当初偷偷复习功课，准备考研究生，现在怎么样了，考上没有。
不过，想到那个接电话的男声的刻板和不耐烦，她还是忍住了，怕给张可欣添麻烦。
“好，你的恭喜我收到了，等我度蜜月回来，请你吃饭，你要是再偷偷跑了，这辈子都别想我理你。”张可欣强忍着说了这些，又是忍不住的一阵干呕。
电话那头换成了最初接电话的男声：“沃琳，你好，我是可欣的爱人，可欣她不舒服，我们稍后再联系，现在我先挂了啊。”
不容沃琳说话，电话已经挂断。
沃琳放下手机，有些愣神，过了一会儿，她长舒一口气。
变了，两年时间不到，不止她变了，她熟悉的人也都变了，曾经有些自卑的秦琴，变得自信满满，而曾经那个大大咧咧的欣爷，听起来带了些小女儿状，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张可欣因晕车而虚弱造成的假象。
脑子里又天马行空了一会儿，沃琳甩甩脑袋，收拾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刚关掉水，她就听到手机响，冬天穿的衣服多，就她穿衣服的当儿，手机铃声反复响，而且听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谁啊，这么着急？”沃琳嘀咕了一句，赶紧跑回宿舍。
是韩霆的电话，沃琳觉得奇怪，韩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看书吗，怎么这么着急找她。
“喂？”沃琳刚接通电话，韩霆就是一通轰炸，“沃琳，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出事，是不是生病了，你都到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停！”沃琳喝止，“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你怎么了？”
韩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我没怎么，就是想你了，开始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你的电话都占线，”韩霆念叨，“我以为你在洗澡，所以就等了一会儿再打，却一直没人接电话，我怕你出事。”
沃琳明白了：“你开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和同学聊天，所以占线，你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去洗澡了，所以没人接，我没出事，好着呢。”
“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给我打电话？”韩霆埋怨。
沃琳解释：“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我不给你打电话，是怕打扰你学习，按你的习惯，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苦读吗，你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我这个时候不能分你的心。”
韩霆情绪低落：“我不考了，沃琳，我不考了，我去陪你好不好？”
沃琳吓得不轻：“为什么呀，你准备了那么久，而且马上就要开考了，怎么想起放弃了？”
今年考研的全国统一时间是一月十二号，今天已八号，离考时间只有四天了。
韩霆烦躁，“沃琳，我不考了，我去看你，去陪你！”
“韩霆，韩霆，”沃琳轻柔地呼唤，安慰，“你这是考前焦虑症，你自己是神经科医生，应该有办法克服的，你现在看不进书去，就暂时不要看了，休息一会儿，缓解一下。”
“沃琳，我不是因为考前焦虑看不进去书，我是有事无法参加考研。”韩霆痛苦。
“是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咱们一起分析，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沃琳的语气完全和哄沃鸿没有两样。
韩霆苦恼：“副高的职称面试和研究生考试撞车了，同一天，如果我晋升了副高职称，待遇不会比研究生差，我就是考上研究生，也还要读三年书，等我研究生毕业，和我同年上班的人，都已经在为晋升正高奋斗了，我却还是中级职称，这个研究生就是鸡肋。”
“沃琳，两者我只能选其一，所以我打算放弃考研，等我职称面试结束，我就去看你，好不好？”虽然已经做了选择，韩霆的苦恼却一点都没减少。
“可是，你能保证，你的职称面试一定能过吗？”沃琳问韩霆。
职称考试是在九月份，韩霆的分数考得不低，面试是在省里，全省的神经科医生竞争有限的名额，就是面试通过了，回到医院还要和全院同事竞争副高名额，道道关卡。
而研究生笔试只要过了，面试和名额都不存在多大问题，毕竟是夏教授自己要求韩霆考他的研究生的，而且还为韩霆大开方便之门。
韩霆沉吟：“职称考试，我已经准备了很久，研究生考试，我只突击了一个多月。”
“韩霆，其实你已经有了选择，就是心有不甘是不是？”沃琳忽然明白了韩霆的用意。
“是的，我不甘心！”透过电话，沃琳都能听出韩霆的咬牙切齿。
因为复习考研的功课，他每天至少看书十六个小时，冷落了女友，忽略了家人，损失了经济收入，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把握，就这样放弃，他当然不甘心。
而他准备考研的事，z市这边，除了姚副院长外，就只有沃琳知道，对其他人他都瞒得死死的，他心中苦恼不敢向姚副院长诉说，否则是找死，就只能找沃琳倾诉了。
“呵呵，”沃琳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苦恼了，开心点。”
韩霆嗔怪：“我都难受死了，你还笑，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哥哥。”
沃琳反嗔：“我不笑，难道你想让我哭呀，那我就哭一个给你听听，你听听好听不？”
韩霆自己也笑了起来：“你还是笑吧，听到你笑，我也开心，可惜只能听到，看不见。”
“你不是面试结束后要来陪我吗，来了不就看见了？”雨过天晴，沃琳逗乐子。
她听到的是一声叹息：“如果真的面试通过，我还真就去不了了。”
“没关系，等我这边学习结束，我去陪你。”沃琳安慰韩霆。
面试要是通过，就得紧接着准备一系列的材料，参加本院的面试，和同事竞争副高名额，为了那十之一二的名额，要使尽浑身解数，哪怕比其他竞争者只高出0.01分都行。
韩霆的业务能力强是全院公认的，可惜他工作认真起来过于苛刻，带学生时嘴巴刻薄，必然得罪人，涉及到这方面的打分，沃琳都替他捏把汗。
“好，我等着你回来，”和沃琳聊了这么会儿，韩霆的心情大好，玩笑道：“明天周末，小妹妹你准备去哪里会情郎？”
沃琳应景儿：“我会的这个情郎呀，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我就是不告诉你。”
她和沈娴约好，明天一起参观几个名校。
韩霆咬牙：“小丫头，离开了我，你真找了情郎呀，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沃琳才不怕他，“准你拿我的衣服糊弄情妹妹，就不准我会情郎呀？”
半天没有听到韩霆的回应，沃琳对韩霆：“你怎么不说话，被我吓着了？”
韩霆压低声音，尽量让语调听起来轻快：“我听到有人上楼梯，像是夏教授来了。”
沃琳也减低音量：“那你赶紧去开门，我先挂了啊。”
挂掉电话，韩霆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鹜，沃琳提起情妹妹，让他想起了那一对自称是他未来岳父和未婚妻的父女，沃琳回来之前，他一定要让那对父女以后再也无暇来找他。
第0552章【岗前培训】 你们吵架了？
第二天来接沃琳的，只有简燧一个人。
“沈娴姐每天早上固定给她母亲做全身按摩，然后推着在附近晨练的人多的地方走动。”简燧边说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我坐在后面。”沃琳自己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简燧伤心：“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抛却我喜欢你这一点，我们总还是朋友吧，好朋友坐副驾驶座，理所应当。”
沃琳说得毫不委婉：“既然你贼心还不死，我就得绝了你的念想，臆想都不行。”
“好吧，随你高兴。”简燧无奈，只能由着沃琳。
周末，路上车多，街上人多，车子走不快，简燧怕惹沃琳不高兴，不敢主动和沃琳说话，而沃琳一路看风景，故意晾着简燧，也没说话。
没忍多久，简燧实在忍不住了，笑话沃琳：“我这两年是感觉自己长大了，脾气好了很多，怎么反倒你越活越倒回，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沃琳反驳：“这不是耍脾气，是坚持打消你不该有的想法到底，彻底杜绝后患。”
简燧保证：“我想你，只会在心里想，别人又不晓得，哪来的后患？”
“昨天是谁当着沈老师的面说想我，还付诸于行动来着？”沃琳冷哼。
“沈娴姐是特例，”简燧辩解，“以前我还恨她把老大从你身边抢走来着，后来我发现，是老大对沈娴姐自作多情，沈娴姐是一个睿智的人，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狡辩！”沃琳对简燧的话嗤之以鼻，“总之，你不能控制你自己的话，我只能离你远一点了！”
“这还不都怪你？”简燧埋怨，“当初你明明对老大没那个意思，干嘛不拒绝得彻底一点，我也就没有多少机会了解你，不至于对你产生想法，更不用跑这么远读书，搞得我家都不敢回，就怕刻意遇到你，或情不自禁去找你。”
“嚯，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了？”沃琳给气笑。
本来她并不生气，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简燧这一番言论，倒是让她对简燧刮目相看：“半年没见，你别的本事没见长，赖皮的功夫倒是越发利索了，合着咱俩就不该认识，那当初在舞厅，是谁先和我说话来着，不是你吧？”
简燧被噎得张了几下嘴，愣是不知该怎么接话。
当初在h大舞厅，是他第一次见沃琳，当时他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觉得这女孩子和其他女孩不一样，于是怂恿老大和沃琳搭腔，他和哥哥在旁帮腔，而沃琳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是他拉着哥哥死皮赖脸推着老大接近沃琳。
后来有个男人强迫要和沃琳跳舞，他和哥哥明明知道，就是他们不帮忙，那个男人在h大的地盘上也不敢把沃琳怎么着，也是他怂恿老大出手相助，后来又故意让沃琳发现是他们送沃琳回宿舍区的。
现在沃琳提起这个，不知沃琳是早就看出他当初的把戏，还是临时起意，拿当时的事堵他的嘴。
沃琳不依不饶：“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耍赖的吗，咋哑巴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孽不可活，”简燧嬉笑，“都怪我不该招惹你，把我自己搞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沃琳长叹一口气：“简燧，你算算，从你最后一次去z市到我来到首都，你我已经多少时间没见面了，加上从你我第一次见面到你去z市和我道别，我们总共认识多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里，我在变，你也在变，你一直抱着最初的想法不放，傻不傻呀你？”
简燧沉默了很久，也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都已变得不是最初的自己，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你，也许，再过几年，我会把你慢慢淡忘，但是，现在你别强迫我好吗，我做不到，除非我失忆，或者像沈娴姐的妈妈那样，成为植物人，再或者，我死了。”
“好，我不逼迫你了，给你时间。”沃琳缓缓点头，看向车外。
爱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就像她对常桦一样，时间过得越久，那份痛彻心扉的感觉越强，哪怕是她尝试着和简慷开始新的感情，依旧无法将那份痛楚从梦中赶走。
现在她有了韩霆，韩霆允许她保留心底的秘密，想方设法试图纾解她曾经的感情为她留下的创伤，如今再想起她和常桦在一起的情景，已经不再那么心痛，也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寻找常桦。
“当你遇到真正在意你的人，那时的我，对于你来说，会成为偶尔的回忆，最后甚至有人向你提起我时，你已想不起曾经有过我这么个人。”沃琳看着窗外的人流，缓缓叙说着将来的场景。
简燧问沃琳：“那，你现在还能想起老大吗？”
“你想听说实话吗？”沃琳将视线从车外收回，看着简燧的后背问。
“想！”简燧点头，心里有些打鼓。
沃琳摇头：“别说现在，就是和简慷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想不起他，他在我面前晃，我能看到有他这么个人，他不在我面前，我的心很宁静。”
“那，你想起过我没有？”简燧问这话时，紧握方向盘，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沃琳轻笑，“简慷不在我跟前的时候，我一点都想不起他，你和你哥不在我跟前的时候，我反倒会想起你们，每次你哥去我们医院，我都会向他打听你。”
“是吗？”简燧心里彻底松了口气，沃琳没有忘记他。
“可是，我哥和你的说法不一样，”简燧疑惑，“我哥说你从来没有提起过我，即使他主动向你说起我，你也爱搭不理，顾左右而言他。”
沃琳很赞成简赋的做法：“你哥用心良苦，我向他问起你时，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是想让你对我彻底死心，如果我是你哥，我也会这样做，你年纪还小，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大好的年华。”
“你们都用心良苦，可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没有？”简燧有些烦躁。
“我们都比你年龄大，比你经历的多，自然想得到你的感受，”沃琳劝说，“也许你会说，我们又不是你，怎么可能切身体会到你的感受，可是你反过来想想，你不是我，也不可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你在我眼里心里，都只是个恣意妄为的小孩子，我对你，甚至有隔代的感觉。”
简燧突然大吼：“说来说去，你们做这么多，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安心。”
沃琳也来了脾气，暴喝：“我们都自私，都是为了我们自己，不顾你的感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你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简燧愣住，在他的印象里，沃琳一直都是个温和的人，从没有像他见过的那些泼妇一样大声嚷嚷，当初拒绝他的时候说话很不客气，但也说的平心静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沃琳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第一次听沃琳说话这么大声。
沉默了片刻，简燧才慢慢说出：“你，真的变了。”
语气带着悲伤。
沃琳把头视线转向窗外，没有说话，车内陷入沉寂。
直到车子开到一个巷子口，两人都再没有任何的交谈，简燧摁了几下车喇叭，沈娴用轮椅推着一个老妇缓缓从巷子里走过来。
沃琳和简燧下了车，沈娴给沃琳介绍老妇：“这是我母亲，我带她一起去。”
沃琳和沈梦蓉打招呼：“阿姨，我是沃琳，和沈老师是曾经的室友，我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可能会打扰到您，还要请您多多包涵。”
沈梦蓉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头上戴着棉帽，整个人只露出一张脸，虽然消瘦，脸色却也红润，丝毫看不出是一个病人，倒像是一个安详睡眠的健康人。
沈娴弯下腰，温柔地对沈梦蓉道：“这就是我给你说起过的沃琳，咱们现在准备出发了。”
简燧打开后车门，沈娴把沈梦蓉从轮椅上抱起，放在后座的一边，她自己坐进另一边，让沈梦蓉靠在她身上，简燧收起轮椅，放进车后备箱，然后坐进驾驶座。
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看来已不是配合一次两次了，后座有沈娴母女，沃琳只得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开出巷子。
“你们两个吵架了？”沈娴感觉出气氛不对。
沃琳和简燧都没有吭声。
沈娴微微一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给沃琳介绍起沿路的景色。
他们第一个去的地方，是沃琳仰慕已久的q大，
简燧把车子停在q大门口，沃琳下车后，以景仰的心，好奇地打量q大古色古香的大门，简燧从后备箱拿出轮椅，将沈梦蓉从车里抱出放在轮椅上，沈娴下车推着轮椅。
见简燧又坐回驾驶座，沈娴问简燧：“你不进去？”
q大是允许出租车进出的，校园占地面积很大，游客可以坐在出租车内游览。
“不进去了，我在另一个门口等你们。”简燧说完，开车走了。
沈娴问沃琳：“你把他怎么着了？”
“他这么大个人了，我能把他怎么着，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觉得没有面子。”沃琳说着，向大门内走去。
沈娴推着轮椅缓缓跟上来，给沃琳介绍：“q大是百年老校，园林建筑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独一份，不过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冬天叶子大部分都落了，没有其他季节好看。”
她在首都音乐学院读书的时候，来过这里很多次，早已没有最初参观时的激动。
“哇，这还叫不好看，简直是太好看了好不好！”沃琳惊叹于校园建筑的壮观，宏伟和清幽共存，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倒让人升起满心的豪气以及敬畏。
“这才刚开始呢，你就激动成这样，再往里走，你还不得激动得飞起来？”沈娴边和沃琳玩笑，边指着路边某一样东西告诉沈梦蓉那是什么。
沈娴和沈梦蓉说话的模样，完全是大人在教呀呀学语的婴儿认识这个世界，这份耐心和温柔，让沃琳又看到了曾经沈娴身上的仙气。
沃琳忍不住喃喃出声：“神仙姐姐。”
沈娴笑得淡然：“神仙姐姐也罢，泼妇也罢，现在无论哪一面，都是真实的我，以后我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活着，再也不想被别人左右。”
他一个人照顾植物人的母亲，从南方到北方，要读书，要为生计奔波，免不了有撒泼吵闹的时候。
q大占地面积本来就大，沈娴又推着轮椅，怕走路太快颠着沈梦蓉，两人以散步的速度慢慢沿着大路走逛游，而且，期间沈娴还喂沈梦蓉喝了奶粉，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比较久。
所以，三个钟头过去，两人只游了校园的一半还不到。
此时已是寒假，学校里的人不多，环境静谧。
“饿了吧，让简燧把车开进来接咱们。”沈娴打电话给简燧。
兴许是沃琳的暴喝，真的打破了简燧对沃琳所有的美好幻想，简燧从开车进来接两人，到回到沈娴的住处，都再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正眼看过沃琳。
沃琳也没搭理简燧，只是尽自己所能，帮沈娴把沈梦蓉在床上安置好。
沈娴让沃琳到客厅休息：“你先去客厅坐着吧，我等下就出来做饭。”
出门之前，沈娴给沈梦蓉垫了尿不湿，这么长时间过去，尿不湿该换了，也得给沈梦蓉擦洗一下，否则既不卫生，也容易长湿疹。
沃琳问：“要不要我帮忙？”
沈娴摆手：“不用，我母亲会不好意思的。”
她把沈梦蓉从山村接出来的时候，沈梦蓉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所以，虽然她现在和沈梦蓉在一起，但实际论起来，她和和沈梦蓉并没有真正一起生活过，她不了解沈梦蓉。
哪怕是这样，从一般人羞耻心的角度来讲，沈娴觉得，沈梦蓉应该不会愿意别人看见她被擦洗时的样子，即便看到的人同样是女性，是对她表现的很尊重的晚辈。
所以，沈娴还是拒绝了沃琳的帮忙。
第0553章【岗前培训】 会如你所愿
沃琳出了卧室，打量着屋子。
屋子是平房，客厅面积比较大，中间摆着一个煤炉，上面架着烟囱，炉子上坐着水壶，还摆着几个蒸熟的红薯，两间卧室分别在客厅两头。
沃琳本想帮忙做饭，却没有看到做饭的灶具，也没有看到菜在哪里。
“沈老师，你家厨房是不是在外面？”沃琳问沈娴。
“你不用管了，简燧在忙活呢，你只管等着吃饭就行了。”沈娴在卧室里吆喝。
简燧在忙活？
沃琳这才想起，这半天她没有听到简燧的动静，在客厅也没有看到简燧，合着这小子一回来就钻进厨房了。
“行，那我就等着吃现成的了。”沃琳真就没去帮忙。
既然简燧已经对她失望，那就让简燧失望到底，这样对简燧也好。
简燧的忙活，干的是打下手的活，洗菜，洗餐具，等沈娴将沈梦蓉伺候利索，简燧已经把要用的菜洗干净，他自觉切菜的手艺不如沈娴，也就没有自告奋勇。
沈娴埋怨简燧：“你怎么洗菜不用热水呀，北方水可不比南方，夏天的时候都冷得刺骨，冬天更是能把骨头冻僵了，小心把你冻出毛病来。”
简燧边对着手哈气边道：“确实够冷的，但是不停兑热水太麻烦，我这不是已经洗完了吗。”
“去去去，赶紧进屋里烤火去，”沈娴赶简燧出厨房，“记着，不能直接把手放在火上烤，等手回暖之后再烤，否则有你受苦的时候。”
“不用，我就在这里给你帮忙，”简燧不肯出去，“你切菜，我装盆，你炒菜，我装盘。”
“别，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一个人都够挤的，再加个你，我憋屈得慌，赶紧出去吧，别磨叽了，你再磨叽下去，我就要冻成冰坨了。”沈娴把简燧推出了厨房。
她租的这个房子没有暖气，冬天全靠煤炉取暖，屋里也没有安装水管，平时就她和沈梦蓉两个人，天冷后，她做饭都是在厨房先把菜洗好，再拿进客厅里做。
今天为了给沃琳接风，她买了很多菜，如果全拿进客厅做的话，没地方放不说，还把客厅弄得非常凌乱，也有诸多不便，不如就在厨房做好，然后再端进客厅。
简燧无奈，嘱咐沈娴：“那你炒好了菜记得叫我过来端。”
沈娴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嗦，我不叫你端进去，难道等着放冷了再吃？”
两人的对话，沃琳在客厅听得清楚，她坐在煤炉旁烤火，盯着门口。
门上挂着厚厚的棉门帘，沃琳看不到门外的情景，但她听得出，简燧在门口踟蹰不停，来回走动，有几次手已经将门帘挑开了一条缝，但又放下了门帘。
过了没多会儿，沃琳听到门口跺脚的声音，这是简燧在外面站得久了，脚已经冻得难忍了。
沃琳不忍心简燧再这么折磨他自己，她掀开门帘出了屋子，没有看简燧，直奔厨房。
“沈老师，我来帮你。”沃琳就着水管洗手。
沈娴拦沃琳：“要洗手去屋里兑热水洗，小心再把你冻着，回头我没法向韩霆交代。”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没那么怕冷了，”沃琳继续用冷水冲手，“再说，我自己是北方长大的，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说着话她已经洗干净了手，端过装着蘑菇的盆，开始用手将蘑菇撕成小块。
沈娴嗤笑：“这可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调儿，你是北方长大的，和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有什么关系，准是平时听韩霆胡说八道惯了，学会了牵强附会。”
对于沈娴的调笑，沃琳乐得接受：“哈哈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两个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自然就沾染了对方的习性，这可是韩霆最大的优点，我当然得学会。”
简燧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沃琳明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却还当着他的面夸她的男朋友，可见沃琳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心觉酸楚，掀帘进了屋子。
沈娴压低声音告诫沃琳：“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刺激他了，省得他憋一肚子气，回头在和别人打起来，这小子打架是真不要命！”
沃琳嘀咕：“话头是你挑起的，怎么反过来又怪我？”
“话头是我挑起的没错，可你也没必要这么刺激他吧，”沈娴的声音更低，“看得出，他对你很在意，你想要他对你死心，也要看他是什么性子，不能硬来。”
以沈娴的阅历，不用问，也猜得出简燧对沃琳的心思。
“知道了，我会注意方法的。”沃琳点头。
沃琳把沈娴炒好的菜端进客厅时，简燧已经摆好了桌子，他意味不明地盯了沃琳一眼，然后自己去了厨房等着新菜出锅，沃琳没有跟出去。
所有的菜上桌，沈娴让沃琳和简燧先吃，她自己端着特意为沈梦蓉熬的小米粥，进了沈梦蓉的卧室去喂沈梦蓉。
简燧拿了个大碗，每样菜往大碗里装了一些，然后把大碗放在煤炉上，又在大碗上盖了一个碟子，这才自己开始吃饭。
“看你做的这么熟练，你肯定不止一次这样给沈老师留饭了吧？”沃琳问简燧。
还有之前简燧和沈娴配合，在巷子口时，将沈梦蓉放进车里，在q大门口时，将沈梦蓉挪下车，在q大校园里，再次将沈梦蓉放进车，回到巷子，再次将沈梦蓉挪下车，沃琳都看在眼里，如果两人以前没有配合过，不会每次都那么默契。
简燧只是默默地吃饭，似乎没有听到沃琳说话。
沃琳再问：“我以为植物人不会自己吃饭，今天看沈老师喂阿姨喝奶粉，原来是我错了，可是，就沈老师喂阿姨这么频繁的程度，沈老师又要读书，又要开出租，还要做饭，怎么忙得过来？”
沈娴喂沈梦蓉的时候，先用压舌板将沈梦蓉的嘴巴撬开一条缝，再用汤匙将奶粉喂进沈梦蓉的嘴里，一次只喂小半汤匙，每喂一口，都要给沈梦蓉擦一次嘴，因为总有奶粉流出来。
简燧继续吃饭，对沃琳的话充耳不闻。
“我今后可能都没有机会考研究生，所以我对研究生的上学方式很好奇，你们研究生上课也像读本科时一样，周一到周五上课，周末休息吗？”沃琳再问。
她是真的好奇，心里痒痒的。
简燧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吃饭，依然没有接沃琳的话茬。
不理我算了，你不过只是比我年纪小而已，但已年满二十，已是成年人，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非要让人哄着才高兴，沃琳干脆不言声了，自己也开始吃饭。
或许是南北食材的来源不同，或许是沃琳此时的心境不同，沈娴做的菜式和在医院宿舍时做的菜式没两样，可沃琳吃在嘴里，感觉味道还是不一样，似乎少了些滋味。
两人吃饭都很慢，都刻意等着沈娴喂完沈梦蓉后，出来和他们一起吃。
沈娴出来时，看到两人吃饭慢吞吞的样子，责备：“怎么，菜很难吃吗，你们两个吃饭的样子，像是在吞毒药，就是菜再不好吃，也得吃快点，省得吃到菜凉闹肚子。”
“你们都多大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沈娴麻利地把桌子上的菜端上煤炉，围着火摆了一圈，责备简燧，“沃琳的胃不好，你难道不知道，非要憋着让沃琳吃冷菜？”
凉拌菜也是冷菜，可是和炒熟的菜放冷后吃起来不一样，习惯了吃凉拌菜的人，大冬天吃凉拌菜是一种享受，而冬天吃了冷掉的炒菜，很有可能就会闹肚子。
简燧默不作声地坐到了煤炉旁接着吃饭，也没有抬头看沈娴。
少年天才，心智却不成熟，真是让人头疼，沈娴心里摇头，和沃琳也一起围着煤炉坐，边吃饭边说着两人分开后各自的生活，大多是沈娴问，沃琳回答。
“沈老师，梅阿姨的身体好像出了状况，”沃琳还是忍不住说了梅景琼的近况，指了指自己的头，“梅阿姨的精神，好像有些不对头。”
“她那个人过于好强，精神出问题是早晚的事。”沈娴并没有觉得意外。
给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扣上一顶未婚生育的大帽子，扔在没有亲人的山村任其自生自灭，为了她的嫉妒心，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说成是那个未婚而生的孽种，困在身边百般折磨，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本身精神就不正常。
“李磊也不开心。”沃琳觉得碗里的饭越发淡而无味。
曾经阳光痞帅的大男孩，越来越变得强颜欢笑，神色日渐阴郁，眉间渐渐显现出一个“川”字，相貌跟着日渐趋于平常。
这大概就是奶奶曾经说过的，心情，能影响人的相貌。
沈娴轻笑：“他已是大人了，有他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懂得该怎么做，我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我也有我自己要尽的义务。”
沃琳和沈娴说话，简燧只默默吃饭，吃完饭，简燧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洗，沈娴随后给简燧送去一壶热水，然后拐回头继续和沃琳聊天。
原本说好今天参观两个名校的，看这个情形，肯定是无法成行了，沃琳也就没有再提，在沈娴家又呆了一会儿便告辞。
“我开车送你。”沈娴问简燧要车钥匙。
“还是我送沃琳姐吧，沈娴姐你在家里照顾阿姨。”简燧说完，先出了门。
沃琳一愣，简燧改口教她沃琳姐，这转变太突然了。
沈娴送沃琳到门口，拍拍沃琳的肩膀：“今天我食言了，下次补上。”
车子就停在门口，简燧已经上车，沃琳和沈娴道别后，坐到了车后座。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快到加速器厂时，简燧突然加快车速越过加速器厂。
“你想带我去哪儿？”沃琳问简燧。
简燧减慢车速，将车子停在路边，回头问沃琳：“我叫你沃琳姐，感觉怎么样？”
沃琳扬眉：“感觉挺好的呀，我比你大好几岁，本身就是你姐。”
“你就那么想当姐，那么想把你自己变老。”简燧气呼呼地道。
“我不想把自己变老，可我比你大这是事实，你叫我一句姐也不为过，”沃琳打开车门，“如果你不想叫我姐，可以，那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说完，她就要下车。
“等等，”简燧叫住沃琳，“我叫你姐，我已经叫你姐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一声姐，憋得他的心生疼，嗓门疼得冒火。
“我没有要怎么样，我到了。”沃琳说着，下了车。
简燧下车拦住沃琳：“沃琳姐，你不要赌气了，我也不赌气了好不好，你在首都呆的时间不长，我要做课题，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看到了，沈娴姐很忙，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你，趁着我这两天没事，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好不好？”
沃琳摇头：“我怕你再抽风，所以，我不相信你。”
简燧双唇紧抿，直视沃琳的眼睛，沃琳毫不退却地和他对视。
小样，姐从小被人欺负，就因为敢于对视，这双眼睛吓退了不少小屁孩，难道还怕你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沃琳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而简燧的眼睛已经酸涩难忍。
最终，简燧先败下阵来，闭上眼睛。
他再不闭眼，眼泪就要给憋出来了，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流泪，太没面子了。
等眼睛的酸涩劲消失，简燧睁开眼睛，往后退了两步，邀请：“沃琳姐，我保证，我绝不抽风，绝不会再对你做超出姐弟情分的事，就请你让我尽地主之谊吧。”
“好，我答应你！”沃琳返回车上坐好。
有人当向导，可以省很多事，姐又不是傻子。
看沃琳又坐回了车后座，简燧心里难过，不过没有提出异议，讲解着沿路的景色，说着听来的典故，介绍着当地的民俗和小吃。
两人逛了一下午，到了晚饭时间，简燧带着沃琳沿路吃当地的小吃，然后接着玩到吃过夜宵，才送沃琳回住处。
第二天，简燧没有开沈娴的出租车，他带着沃琳挤公交车，坐地铁，打出租车，坐人力三轮车，又整整逛了一天。
把沃琳送回到加速器厂门口，简燧向沃琳伸出手：“沃琳姐，咱俩认识这么久，还没握过手呢。”
沃琳微笑：“咱俩已经这么熟了，就不用来握手这个虚套了，我进去了。”
说完，扭头就走。
小子，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姐不知道。
看着沃琳背影越来越远，简燧自己的双手紧握，再见，琳姐，我会如你所愿！
第0554章【岗前培训】 大半夜的还睡不睡
“沃琳，你周末这两天在干什么？”
“当然是玩呀，我可是第一次来首都呢。”
“玩得开心吗？”
“嘿嘿，好开心，还吃了很多小吃呢。”
“累吗？”
“好累哟，感觉腿都快断了。”
“你自己一个人吗，你个小迷糊，不怕把自己给弄丢了？”
“我人缘这么好，当然有人陪我呢，还有专车接送，厉害吧？”
“哇，确实厉害，我小时候去那里玩的时候，有大人带着，长大了去，就都是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的跑了，还是你待遇高。”
“那是，我在这里有同学，有朋友，还有闺蜜，自然待遇比你高得多！”
“看把你得意的，乐不思蜀了，连你还有个男朋友都不记得了，两天没理我。”
“怎么可能会忘记，我还向他们提起你了呢，有个这么贤惠的男朋友，当然是走到哪儿炫耀到哪儿。”
“小妹妹，我看你是欠揍了，男朋友能叫贤惠吗，那叫能干！”
“对对对，又贤惠又能干，哈哈！”
“呵呵，看把你乐得，看来你过得很开心呀！”
“开心是开心，就是有点想你。”
“只是有点想我啊，好伤心呀，我可是白天晚上都在想你。”
“我白天忙着玩呢，没时间想你，那怎么办，嘻嘻！”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想我，使劲想，算是对我的补偿。”
“哇，要这么想啊，可我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想不动了，怎么办？”
“那就在梦里想……”
“嘭嘭嘭，喂，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就不能轻点！”
沃琳回到宿舍，洗完澡后，接到韩霆的电话，两人正聊得热乎，住在对面的刘老师敲门。
“对不起！”沃琳边道歉边开了门。
刘老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斥责沃琳：“小两口亲热，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就行了，不用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麻烦你注意一下影响！”
“对不起，刘老师，我会注意的，对不起。”沃琳再次向刘老师道歉。
刘老师扭头进了对门卧室，“砰”一声使劲关上门，震得沃琳身体跟着一颤。
沃琳把手机放在耳边，压低声音：“咱们换个时间聊。”
“什么老师呢这是？”韩霆埋怨，“她自己这么凶，还要别人注意影响！”
沃琳解释：“这屋子隔音效果确实不好，也难怪人家生气，估计是把人家吵醒了，明天是星期一，她还要给学生上课呢，要是休息不好，上课没精神。”
各大院校已经陆续开始放寒假，小学和中学放假却没这么早，期末考试临近，老师和学生一样紧张，学生紧张成绩，老师紧张业绩。
沃琳来加速器厂已一周时间，没有见过住在对面的马工，据陈新宇说，马工是去一家医院安装加速器去了。
那家医院和z医院一样，早几年就有意向买加速器，加速器机房也早已动工，可因为批文一直没有下来，买加速器的事也就一拖再拖。
今年批文总算下来了，那家医院要求春节前将加速器安装好，春节假期过后，加速器就要马上投入使用。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被人这么吼，只听动静，就能断定这个老师不是个善茬。”韩霆替沃琳担心，“她平时是不是没少欺负你？”
沃琳摇头：“她哪有时间欺负我呀，首都这么大，据说上下班在路上就要花好长时间，她早上去上班了，我还没起床，晚上她回来，我大多时候已经睡下了，我和她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物质和文化丰富，交通发达，可也因它的大，太花费时间。
“这我就放心了，不过，嘿嘿，这个老师虽然凶，说的却是大实话，大块我心，”韩霆乐呵，“她说咱们是小两口，小两口就应该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大实话呀！”
沃琳轻哼：“你就自己臭美吧，谁跟你是小两口，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睡吧，睡吧，记得梦里要想我哦！”韩霆对着手机吧唧一口，然后挂了电话。
再不挂电话，他又会忍不住说些让沃琳脸红心跳的话，后果是，他自己会先受不了。
放下手机，韩霆继续收拾行李，既然决定放弃考研，他还是早点回医院上班。
堆了满地的行李，他自己的只占一小部分，大多是他为沃琳置办的衣物，都是他这一个多月来陆续买的，元旦时已经拿回去一部分，没想到全部收拾出来后，还有这么多。
那丫头平时穿的衣服来回就那么几件，勉强称得上够换洗而已，今后他要改变丫头的穿衣习惯，一定要丫头把她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的女朋友，一定要时尚靓丽。
不过，这么多东西，自己一个人根本拿不了，还是打电话让大头那家伙来接吧。
拨通大头的电话，韩霆还没张嘴，大头那边已经骂上了：“你他妈抽什么风，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好不容易送走了一群瘟神，还没睡多会儿呢，你又把我吵醒，你想干什么？”
年底了，各种检查呀审查呀什么的都来了，哪一次那些人来他不得陪吃陪喝陪玩，还外带往那些人的口袋里塞满呀，只要那些人里有一个表示不满，他晚上都睡不着。
“对不起了哥哥，大半夜打扰你，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弟弟我在这里向你抱拳道歉了，”韩霆先礼后兵，“不过，你不听我说话就开骂，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开走搅拌车？”
“行了，行了，你说吧，啥事？”大头投降。
他买了灌浆车，韩霆买了搅拌车，全部由他在经营，现在到处搞建筑，两者配合使用，别提来钱有多快，每天都有人来抢着租，他怎么可能让韩霆坏事。
大头和韩霆打交道也才两年，对韩霆的秉性却已基本了解，韩霆那小子是个狠人，惹急了，啥事都干得出，脑子里的弯弯绕那叫个多，连他这个生意人都自叹不如。
“明天派人来接我，行李太多，拿不了。”韩霆直奔主题。
“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跳槽，留在g医院不回来了呢。”反正已经被吵得没了睡意，大头干脆和韩霆胡侃。
“怎么，是不是打算将搅拌车据为己有，所以不想我回去？”韩霆是夜猫子，夜再深他也不怕侃，看谁熬得过谁。
侃到大头连连求饶：“韩爷，大爷，我实在得不行了，咱不聊了行吗，为了表示诚意，我明天下午亲自开车去接你，为了你的安全，现在放我睡觉行不行，祖宗！”
“行，你可以跪安了。”韩霆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收拾完行李，韩霆还是没有睡意，可也不想看书，他想了想，拿过手机拨出电话。
“韩霆，你神经病呀，也不看看几点了，凌晨三点钟，你想干什么……”电话接通，李亚迪铺天盖地就是一通骂，韩霆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等李亚迪骂过瘾了，韩霆拿起手机，一脸严肃：“李亚迪，我想求你帮个忙！”
“我凭什么帮你，就凭你对我冷言冷语，凭你用得着我的时候才记得住我的名字，凭你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还是凌晨三点钟把我吵醒，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李亚迪怒气冲冲发出一连串追问。
“我对你没有过帮助，所以什么都凭不着，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除了让我离开沃琳外，什么条件都行。”韩霆豁出去了。
“算了，要不是你，我爸也不可能这么生龙活虎地逼你入赘，有什么忙要帮，你就说吧，我也懒得考虑提什么条件了。”李亚迪哈欠连连。
凌晨两三点钟是人睡得最香最沉的时候，这个时候被打扰，她真没心思考虑太多。
“我想让你帮忙给一对父女安排工作。”韩霆说正事。
“你有病啊，安排工作的事白天什么时候不能说，非要大半夜吵醒我！”李亚迪那个气呀。
“这件事要是不马上办，我还真会得病，”韩霆解释，不待李亚迪再骂出口，他直接替李亚迪骂自己，“神经病！”
要骂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被韩霆给堵在嗓子眼里，李亚迪呛得一阵猛咳，而后还是不解气的骂：“变态！”
已经被吵醒了，干脆就把这事说清楚了，李亚迪问韩霆：“那对父女什么情况？”
韩霆介绍：“女儿相貌姣好，父亲高大帅气，绝对不会有损你公司形象……”
“打住！”李亚迪阻止韩霆说下去，“我公司最不缺的就是相貌姣好高大帅气的人，韩神经，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我没时间陪你瞎扯！”
“是你不让我说的啊，那我就不说了，至于其他的，你找到他们后，就知道什么情况了。”韩霆真就打住了。
“合着我给人安排工作，还得我自己找上门去？”李亚迪气乐。
韩霆说实话：“我不知道这对父女在哪里，反正只要你把他们拖住以后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李亚迪起了戒心：“你说的这对父女，该不会是你惹的桃花债，让我替你挡灾吧？”
韩霆叹气：“我不瞒你，这对父女和我家是世交，后来他们炒股票亏了，就再也没看见他们了，前几天他们突然出现，说是我的未来岳父和未婚妻，我怕沃琳多心，就请你帮个忙，你只要不让他们沾染股票，他们确实难得的人才。”
李亚迪冷笑：“我可真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炒股票亏了，不见了，那他们是不是负债而逃，你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他们亏心的事，他们才找上你，你把我当傻子呢？”
韩霆劝说：“我有没有把你当傻子，你找到他们就知道了，以你公司的能力，找到他们还是很容易的，如果他们真是因欠债而逃，随你怎么办，如果不是，他们对你的公司真的很有用处。”
李亚迪嘲讽：“你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利用他们把你从沃琳身边抢走？你别忘了，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爸爸也一直没有放弃过你。”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说的这两个人，却关你的事。”韩霆说完，挂了电话，用发信息方式告诉了李亚迪那对父女的情况。
信息发送出去，意袭来，可他却还不想睡，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让他心里不安。
想了想，韩霆又拨了一个电话。
“喂，韩霆，有什么急事吗？”电话那头是姚副院长疲惫的声音。
“老师，您刚下手术？”愧疚涌上韩霆的心头。
姚副院长的声音沙哑而缓慢：“是呀，所以你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我也好休息。”
“老师，”韩霆有些犹豫，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您这么累，我回去帮您。”
“你小子在说什么？”姚副院长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你不会是临阵打退堂鼓，不想考研究生了吧？”
韩霆心里发苦，老师还真是对他了解，累成这样，都没有把老师累糊涂，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是的，老师，副高面试和考研是同一天，我决定去参加面试，”韩霆老实承认，“可我怕您骂我，所以征求一下您的意思。”
“你已经决定了，还征求个我的屁意思，”姚副院长骂，“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考研的事，我在老夏跟前说了弄多少好话，老夏为了你，也破例撒谎，在g医院和咱们医院之间周旋，你倒好，说不考就不考了，还大半夜打电话，要不是我下手术，你是打算吵醒我说这事吗？”
韩霆心里更加愧疚，任由姚副院长骂，一声不吭。
姚副院长骂够了，长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各个都有主意，我老了，操不了这个心了，你想怎么样随你吧，以后有什么事，不用向我报备了。”
时代不同了，不像他年轻的时候，领导和老师让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现在提倡自由，那就自由吧，老咯，跟不上时代潮流咯。
“对不起，老师，我是想，我的副高职称笔试已通过，面试也准备了很久，相对于考研，职称面试把握大些……”韩霆把他对沃琳说的理由，向姚副院长叙述了一遍。
“职称晋升和学术提升能一样吗？”姚副院长反问，继而又放弃了劝说，“算了，你小子决定了的事，怕是难以回头，明天我给老夏好好解释解释，但愿那家伙不要记仇。”
韩霆心里松口气，赶紧道：“老师，向夏教授解释的事我自己来，您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身体要紧。”
“你当然要去解释，不过，该我和老夏说的，也不能省。”姚副院长说完，挂了电话。
心头的事办完，韩霆直挺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随便盖在身上，几个呼吸间便进入梦乡。
他这里是心安理得睡着了，被他吵醒的人却是一时之间难以入睡，除了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大头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被影响到老婆孩子睡着，只能躺在床上闭眼数钱。
李亚迪单身，也就无所顾忌了，睡不着就干脆起床工作，天刚亮，她就把韩霆发给她的关于那一对父女的信息编辑之后发给了秘书，让秘书去找那两个人。
第0555章【岗前培训】 满五年再结算薪水
z市的一个小旅店内，乔丽问乔铁杉：“爸，你不是说韩霆会来找咱们吗，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韩霆怎么还不来？”
“再等等吧，”乔铁杉安慰乔丽，“韩霆应该知道咱们是已经走投无路了，会来找咱们的，那孩子从小就讲义气。”
“可是，韩霆为什么要找咱们？”乔丽没有信心，“股票大长的时候，你的眼睛也大长，都长到了头顶，根本不屑正眼看韩家人一眼，现在人家凭什么来管你，你值得人家浪费义气吗？”
“相信我，丽丽，韩霆会来找咱们的，爸爸的眼光没有错。”乔铁杉胸有成竹。
“你的眼光好？如果你的眼光好，咱们怎么会落到跟落水狗一样，”乔丽委屈，“我正是大好青春的时候，却要跟着你东躲西藏，已经两年没买过衣服了，要不是为了骗韩霆，咱们这几晚还不知是钻桥洞，还是住火车站呢。”
股票大赚的时候，亲戚朋友跟苍蝇一样粘着她和爸爸，巴结她和爸爸时多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就希望她和爸爸能帮着他们赚钱，各个说的保证话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赔了是他们自找的，绝不会找她和爸爸的麻烦。
可是到最后呢，不过是一次股票大跌而已，那些信誓旦旦不会找她和爸爸麻烦的人，恨不得把她和爸爸拆了卖钱，家里的东西都被他们搬光了，还白天晚上的上门要钱。
无奈，爸爸趁着那些人没注意，带着她跑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爸爸还带着她住酒店，花的是替那些人炒股抽成的钱，后来，酒店变成了宾馆，再后来，宾馆换成了旅店，一年多下来，钱花的差不多了，为了不露宿街头，父女俩给别人打零工吧。
可是，她什么都不会，爸爸也受不了那个苦，两个人只能露宿街头，省下钱填肚子。
眼见着连填肚子的钱都快没有了，只能狠狠心花钱住进旅店，骗韩霆出现，可等来等去，没有等到韩霆的影子，只等得饥肠辘辘。
他们特意挑韩霆不在医院的时候去招摇，为的是通过韩霆的同事渲染他们的身份和气场，他们打听到，韩霆有了新女朋友，而且非常宝贝这个女朋友，韩霆为了他自己的女朋友，也一定会找他们。
他们原本打算在街上和韩霆来个偶遇，可是等来等去，没有遇到韩霆，后来他们改变了主意，换成在医院门口偶遇韩霆，可是，十天时间过去，韩霆都没有出医院。
又等了十天，还是没有等到韩霆，却等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你们炒股很厉害，却亏得一塌糊涂，被人追债追到不敢回家，现在饿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吧？”女人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了乔铁杉和乔丽的现状。
“你是谁？”乔丽问女人。
女人自我介绍：“我叫李亚迪，是来帮你们的人。”
乔铁杉问李亚迪：“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你帮我们，是有什么企图吗？”
“既然之前我们并不认识，我帮你们自然是有企图的，至于什么企图，你们自己琢磨。”李亚迪拿出一张名片和五百块钱递给乔铁杉，然后转身离开。
两天之后，打扮一新的乔铁杉和乔丽，来到李亚迪的“百行公司”。
李亚迪递给乔铁杉一份合同：“既然你们来了，说明已经知道我的企图，如果你们留在我公司服务，只要按合同办事，自然会赚得盆满钵满，解决后顾之忧，几年之后，就能回家过太平年，先看看合同吧，如果不愿意，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钱也不用还了。”
说着，李亚迪将乔丽上下打量了一番，称赞：“衣服挺得体，耳环和项链式样也别致，女孩子嘛，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谢谢！”乔丽很有修养地回应李亚迪的称赞。
虽然被称赞，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和爸爸炒股赚钱时，她打扮得比现在漂亮多了，李亚迪给的五百块钱，要买她和爸爸的两身衣服，还要买首饰，这么点钱，只能买路边货，以前她穿的衣服可是动不动就上千块一件，首饰也是真金白银。
乔丽点头：“我愿意留下来，我们刚才进来时看过了，你们公司挺好的。”
公司又大又阔气，看起来就很有实力。
“还是看了合同吧再说吧。”李亚迪指了指乔铁杉手里的合同。
乔丽心猿意马的时候，乔铁杉仔细看着合同，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看完后，问李亚迪：“为什么让我们去东北？”
他年轻的时候去过东北，那边冬天特别冷，现在正值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又临近春节，这个时候李亚迪让他父女去东北，无异于发配。
李亚迪嗤笑：“既然你们要为我公司服务，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躲躲藏藏，必须公开露面，可你们欠别人一屁股债，只要在大街上被熟人遇到，你们就是过街老鼠，不送你们去远一点的地方，难道还让我把你们像老佛爷供着吗？”
她打开手头上一式两份的另一份合同，随手翻看：“我找上你们，就是看中你们的能力，指望你们在东北那边给我开拓山货市场，要不，怎么可能给你们这么高的薪水，我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些天，她一边寻找这对父女，一边调查这对父女之前的情况。
调查的结果出乎她的所料，韩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满嘴跑火车，虚夸事实，这对父女确实如韩霆所说，很有才能，只是父女两个因炒股赚钱太快而变得浮漂冒进，一次性把手里的资金全部砸进股市，以至于跌了这么大个跟头。
其实，早几天她就已打听到这对父女的下落了，但她没有马上见他们，而是等他们因钱花光而断炊的时候，才露面拉他们一把，至于这对父女会不会就范，她也不肯定。
合同是提前定好的，如果这对父女就范，她就顺便如韩霆的意，把这对父女派的远远的，不轻易出现在韩霆面前。
如果这对父女拿了钱后不再出现，此事也就算了，反正她并没有答应韩霆一定会为这对父女安排工作。
如她所说，百行公司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的钱打水漂，所以，她感激韩霆救了她父亲的命，韩霆求她的事，她还是要谨慎办理的。
“如果为你的公司服务，薪水是多少？”乔丽凑过来看合同。
看到一后面有五个零，乔丽撇嘴：“年薪三万？还不如我们当年一次股票补仓的钱呢。”
李亚迪笑，“不管你说的话是不是事实，我都信，但好汉不提当年勇，落魄的时候在明白人面前提当年勇，只会自取其辱。
“你知道一般的工人一个月多少钱吗，两百？或者三百？一个工人一年也就只有三千块钱左右的收入，年薪三万，有多少人做梦都会笑醒。
“人活在世，吃喝拉撒睡，一样都少不了，人吃五谷，得百病，所有这些，都要花钱，三千块钱，一年到头，落不了几个。
“而我公司上层，只要还为公司服务一日，以上这些就都是公司出钱，就连衣服和鞋子，都是统一定制，三万年薪，净落，如果干得好，年薪还会逐年递增。
“你知道农村的一个万元户，都有多高的待遇吗，县长以礼相待，高官接见时客客气气，你一个人相当于三个万元户，何其荣耀。”
“万元户？”乔丽心里嘴唇紧抿。
她打小生活在城里，只在报纸上看到过万元户这个词，并无法体会李亚迪说的那种荣耀，但感觉李亚迪把她和农民相比，对她是一种侮辱。
“怎么，感觉不舒服了？”李亚迪问乔丽。
虽是同龄人，但两人的阅历却差了几千里。
李亚迪自小跟着母亲出入生意场，母亲去世后，她帮着父亲打理公司，大学毕业后她就从父亲手里接手整个公司，独自一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
所谓的家族生意，其实其他人不过是寄生虫而已，包括她的父亲。
而乔丽自小就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哪怕这两年跟着乔铁杉东躲西藏，看似衣食无着，其实她被乔铁杉保护的很好，和李亚迪比起来，她受的那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同是只有父亲的女孩，乔丽的所思所想，在看惯了各种嘴脸的李亚迪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李亚迪提醒乔丽：“要开拓山货市场，你得寻找优质货源，要看货，验货，收货，讨价还价，打交道的都是农民，没有他们，别说你一个人抵三个万元户了，等着你的，只有饿死！”
“董事长，您不用刺激她了，她会懂的，”乔铁杉怕女儿难受，打断李亚迪，“我想请问董事长，为什么满五年才结算薪水，不能正常的按月发放呢？”
李亚迪解释：“薪水嘛，平时发了也就花了，一次性领，可以起到更大的用处。你们平时的花销，由公司按标准负担，并且有专人打理公司包括你们父女的琐事，薪水满五年结算，是为了替你们攒钱还债，你们也能早日回家过年。”
乔铁杉冷哼：“董事长倒是会替我们打算！专人打理的琐事里，也包括财务吧？”
李亚迪不在乎其他事的讽刺：“既然你称呼我为董事长，说明你已打算留下来，明人不说暗话，我之所以拖到五年才给你结算薪水，就是要绝了你用薪水炒股的想法。
“以你的能力，五年时间，东北的山货市场绝对成就大规模，到那时，你拿了钱，是继续在我的公司干，还是干回炒股的老本行，那就看你自己了。”
乔铁杉问李亚迪：“你就不怕，你处心积虑为了我着想，到头来我有了钱，反过来成为你的竞争对手，你苦心打下的市场，被我吞掉？”
李亚迪笑：“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没什么怕的，毕竟我公司已经闯进东北山货市场，有了根基，你想吞掉没那么容易，而且我公司已赚过了钱，怎么说也是我合算。”
乔丽插话：“可要是这五年内，你的公司倒闭，我们的薪水岂不是打了水漂？”
“所以，才要签合同呀，”李亚迪看乔丽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怕被人抢走糖果的小孩子，“合同上写着，风险共担，这五年内，要是我的公司倒闭，你们的钱也就没有了，我不用担任何责任，要是五年后我的公司依旧兴旺发达，你们的钱还是你们的，而且还有高额利息。”
“那岂不是我和爸爸免费为你干活，你却拿着我们的钱投资生钱？”能被李亚迪看中，乔丽自有她的可取之处。
“你说对了，”李亚迪赞许乔丽的敏感，“目前来说，我有这个用别人的钱来生我自己的钱的能力，而你要想再次拥有这个能力，得靠时间和头脑来赢取。”
俏丽仰头：“你别得意，我早晚会赢你。”
“好，我等着这一天。”李亚迪笑。
“董事长，这合同我签了。”乔铁杉没再犹豫，在合同上签下他的名字，摁了手印。
他的女儿不比李亚迪差，只是比李亚迪少了历练，五年之内，他一定要把女儿培养出来。
两份合同都确认无误后，李亚迪打电话叫秘书进来。
秘书朝乔铁杉和乔丽做出请的姿势：“乔经理，乔小姐，机票和火车票已经为你们订好，我现在就送你们去火车站。”
“这么快？”乔丽惊叫，“我什么都还没准备！”
他们的东西都在旅店，虽然东西都不值钱，可也是他们父女带在身边两年的精神依赖。
秘书道：“公司已经为您和乔经理准备好了一切生活必需品。”
“走吧，那些东西不要了！”乔铁杉很是决绝，“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乔氏父女跟着秘书离开，李亚迪拿起手机，想了想，她又把手机放回桌子上。
她没答应韩霆一定会安排乔氏父女，也就没必要向韩霆报告她的安排，等韩霆问起再说。
如果韩霆不问，这事她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