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1章【打下手】 女生都这么逞强吗
沃琳并没有睡多长时间。
她睡着之后，韩霆忙前忙后，加上外面走廊吵吵嚷嚷，以及梁颖大声调侃韩霆，还有后来韩霆吃早餐之后收拾屋子的声音，都没能把她吵醒。
而韩霆离开时，很小心很轻微的关门声，她却立刻惊醒过来。
躺在床上，沃琳缓缓转动脑袋，环顾宿舍，屋里所有东西都被归置得整整齐齐，比她自己之前归置得还井然有序。
桶里的水已续满，桌子上放着包子和塑料饭盒，饭盒下压着一张纸。
沃琳起床，慢慢走到桌子旁坐下，她认出，饭盒下压着的纸是从她练字的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是一行干练而整齐的字：吃之前记得热一下，饭后记得喝药。
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沃琳觉得自己怎么都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直到此时此刻，她都难以接受，或者说是无法面对韩霆对她的关心。
她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韩霆太优秀，太骄傲，其实她打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她欺骗自己的借口，她是在害怕，怕到头来和当初的肖刚一样，她的付出，只是一场虚幻而已。
缓缓地，沃琳抬手从塑料袋里拿出包子，一口一口吃起来，吃几口觉得噎得慌，她打开饭盒，用一次性勺子舀稀饭喝。
一次性勺子很浅，只能舀出一点点稀饭，她嫌喝着不过瘾，端起饭盒打算直接喝，一个很小的塑料袋子出现在她眼前，是被饭盒挡住的凉拌海带丝。
沃琳的心无法抑制地悸动，她喜欢吃有蔬菜的肉包，她喜欢用凉拌海带丝就早餐。
之前无论是单身们聚餐，还是韩霆拉着伍天明来她这里蹭饭，都没有出现过海带，而她吃包子时都是一个人吃，韩霆是怎么知道她的喜好的。
起身拿了筷子来夹着海带丝吃，是“老北家”的味道，她又吃了一口包子，这才尝出，也是“老北家”的味道，韩霆竟然对她用心到如此地步，她最喜欢吃“老北家”的东西。
沃琳慢慢吃，慢慢品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对于韩霆的心态，是典型的“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韩霆那么骄傲的人，都不怕她的拒绝，她又为什么要畏缩呢，且走且看吧。
不过，以往的教训让她决心，她不会再像和肖刚时那样，为了成就和彰显对方的骄傲，处处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她就是她，她要活出她自己。
吃过早餐，从床底下拉出被她藏起来的脏衣服，沃琳一瘸一拐走到水槽边去洗。
从水桶里舀水洗衣服，要一次次换水，太折腾，她感觉今天的腿比昨天好些了，还是去水槽洗衣服方便。
这会儿单身们大多都去上班了，整栋楼静悄悄的，她走路姿势再难看，也不怕被人看见，也不用担心有人问起她的腿是怎么伤的，想起腿受伤的起因，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可惜，她还是想得太美了。
衣服洗完，她因站得时间有些久，右腿又开始一阵阵抽痛，从水槽往回走的时候，她瘸的幅度比来时大了很多，姿势也更加别扭，偏偏这个时候，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出现了。
“哟，这是什么舞姿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李磊忽然从他的宿舍冒出来。
沃琳咬牙走路，懒得理他，也顾不上理他，腿越来越疼。
“你们女生都这么喜欢逞强吗？”李磊夺过沃琳手里端着的盆。
手上没有了重物，沃琳觉得腿上都轻松了很多，她缓了口气，反问：“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别的女生逞强，你该不会是说的曾依依吧？”
“不是她还有谁，昨天才刚上班，就一台接着一台手术的上。”李磊嘟囔。
曾依依前天从家里来，先去了人事科报到，办理了相应的入职手续。
昨天早上一到上班时间，她就去神经外科报到，并要求先轮科，等韩霆进修回来，她再回科室上班，她要跟着韩霆学习。
她的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不允许如她的意。
神经科本就缺人手，现在又分成了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两个科室都人手不足，神经外科的主任让她先在科里上班，轮科的事等等再说，并给她排了白班，让她先跟着另外一个医生学习，等韩霆进修回来，再安排她跟韩霆。
才上班没多久，曾依依就跟着老师连着上了两台手术。
从手术室出来的曾依依，还没有怎么休息，听说韩霆要做一台除了姚副院长，就只有韩霆能做的复杂手术，曾依依也顾不上休息了，立即投入手术的准备工作。
韩霆做手术时，全科只要是手头没有紧急事的医生，都进了手术室去观摩学习。
曾依依本就崇拜韩霆，更是不想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从手术的准备工作，到主刀医生离开后的扫尾工作，整个过程，曾依依一步都没离开手术室，更没有偷懒坐下休息。
也就是说，韩霆主刀手术，站了手术过程的约莫七八个小时，曾依依却是坚持了近十个小时，加上之前的两台手术，曾依依在手术室站了不下十四小时。
曾依依回到宿舍，已经凌晨两点多钟，早上她又准时去上班。
原先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李磊吊儿郎当，来去无牵挂，现在有了曾依依，想到这个不知道爱护自己身体的姑娘，李磊怎么都看不进书去。
宿舍楼的静谧，衬托得沃琳洗衣服的声音更加响亮，李磊听得越是心烦意乱，这才打开门出来，本想发脾气，看沃琳一瘸一拐的痛苦模样，硬是把窝了一肚子的火给憋了回去。
“曾依依好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想起抱怨了，早干嘛去了？”沃琳呛李磊。
“那是我一时头脑发热，瞎了眼。”李磊把盆放在沃琳的宿舍门前，他头顶就是晾衣绳。
“是曾依依瞎了眼才对，看中了不思进取的男生。”沃琳边呛李磊，边瘸着腿进了宿舍。
坐在椅子上缓过腿疼的劲，沃琳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晾衣服。
李磊盯着沃琳的腿咋舌：“我师兄到底把你怎么着了，搞得你又是发烧又是瘸腿的？”
他猥琐地嘿嘿笑：“该不会是我师兄对你思念成渴，迫不及待，而你抵死不从，拼了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才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的吧？”
“啪！”沃琳用衣撑子对着李磊的腿就狠狠敲了下去，“闲得慌是吧，那咱俩做个伴！”
李磊疼得嗷嗷叫：“你他妈是女人吗，这么狠！”
沃琳的衣撑子又挥了出去：“还有更狠的呢，你信不信我让你的嘴变成火腿肠。”
李磊一把抓住衣撑子：“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别回头把你自个儿闪得腿伤加重，我师兄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去。”
说完，他一闪身进了沃琳的宿舍，大啦啦歪坐在椅子上，随手从桌子上的简易书架抽出一本书看起来，是沃琳当初在图书室翻译资料时，顺便从图书室借的小说，还一直没怎么看。
晾好衣服，看到李磊手上的小说，沃琳才惊觉：“时间早都超期了，该不会扣我工资吧？”
李磊翻看书封上的借书记录，借书的时间是五月份，撇嘴：“扣的钱够买下这本书了，算了，你也不用还了，就当自己花钱买了一本书。”
沃琳自己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扣的钱何止是够买这本书了，买一套书都够了，这本只是小说的上卷，整套书有上中下卷三本。
顿时有点心疼钱，暗自埋怨自己的记性。
李磊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沃琳的神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语气不屑：“瞧你那小气样，待会儿我去一趟图书室，帮你把书还了，不用扣你一分钱。”
图书室的职工是两个看着他长大的阿姨，他只要说几句好话，再撒个娇什么的，这事保准能办成，这个办法他已经屡试不爽。
结果沃琳还不乐意：“我还没看几页呢，既然你有这么大的面子，还书哪还用这么着急。”
“那我帮你续借行了吧？”李磊有些不耐烦。
“随你。”沃琳适可而止。
“不过，我不能白帮你的忙，”李磊提条件，“你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沃琳答应，模仿李磊的赖皮语气，“我这里只有西红柿和黄瓜，你要是想吃别的，就得自己买菜了，我现在可是伤残人士，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我买菜就我买菜，我要吃春卷。”李磊点菜。
沃琳拒绝得干脆：“其他的都行，春卷得等我腿好了再说。”
主要是她站得久了受不住呀。
“我做，”李磊更干脆，“你只负责动嘴就行。”
他切菜的功夫还算不错，他也会摊面饼，就是焯菜时拿不准火候，配料时拿不准味道，沃琳腿不方便，其他的事就有他来做，沃琳只要负责火候和味道就行。
沃琳对李磊另眼相看：“哟呵，李少爷，你还真是为了女朋友，豁出去了哈。”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李磊今天这一番作为，是在为曾依依谋福利，曾依依前天说过要吃春卷，后来因为她忙得忘了时间，所以曾依依没有吃上春卷。
李磊看起来没脸没皮，其实要面子得很，加之他又是院长家的公子，自带光环和忌讳，要是为了他自己，他绝不主动提出在别人那里吃饭。
“我自己的女人当然要护着啦，难不成还指望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李磊嗤笑，“就是亲生父母，也未必是为了你着想，他们指派给你的对象，也都带着他们自己的目的。”
李磊一半是劝沃琳，一半是说给自己听：“遇到自己觉得对的，就放开了去做自己认为对的，瞻前顾后，到头来，只能徒留悔恨，哪怕付出最后没有结果，最起码自己尝试过了。”
沃琳问李磊：“如果付出之后，留给你的是一场心魔，你还愿意尝试吗？”
李磊站起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何况是找相伴自己的一生的人，一见钟情那只是视觉盛宴，没有认真相处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他挥挥手里的小说：“我先去帮你还书加续借。”
说完，悠哉悠宅地离开，沃琳听到他走没多远就哼起了小曲，听起来心情不错。
赖皮人物突然说出一番煽情的话，这绝对是故意的，说不定是替他的师兄做说客，沃琳心里对李磊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呀，搞得你自己好像爱情专家一样。
刚才只顾着说话，腿疼的事被忽略，这一闲下来，沃琳就感觉腿一阵阵抽痛，疼得她的额头直冒汗，嘴巴不时地吸冷气。
昨天都没有这么疼，这都过了一天了，按说应该好一点了呀，怎么会越来越疼，该不会真得摔伤了骨头吧，沃琳心里揣测着，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学着韩霆那样，给自己做冰敷。
冰敷过后，疼痛感消失，她的意袭上来，喝了中药，关门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
然而，对她一番说教后，自己心里的阴郁也一扫而光的李磊，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李烈刚从图书室出来，就碰到了寿卫国，被寿卫国勾肩搭背貌似亲热地挟持回了家里。
梅景琼冷着一张脸，厉声问李磊：“沈娴真的和沈梦蓉在一起？”
李磊下意识看向寿卫国。
“你不用看他，他什么都没说，是你爸告诉我的，”梅景琼几欲发狂，“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你说，你前段时间说去看望朋友，是不是去了沈娴那里？”
李磊劝梅景琼：“妈，血终归浓于水，沈梦蓉是我姐的亲妈，她们在一起没什么不对。再说，沈梦蓉形同于植物人，她只有我姐一个孩子，如果我姐不管她的话，难道让她等死吗？”
“屁的血浓于水，我辛辛苦苦把沈娴拉扯大，就是为了让她去孝顺那个女人吗？”梅景琼一把抓住李磊的手，“儿子，你去吧沈娴叫回来，妈求你了，让沈娴回到妈的身边来。”
“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李磊继续劝梅景琼，“我姐和她亲妈在一起，你有我这个亲生儿子在身边，你的心里再也没有了那根刺，这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不够，不够，”梅景琼哭起来，“你姐是我带大的，我才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妈，我要她回到我身边，我要你们两个都呆在我身边。”
当年的一句谎言，要用一生的谎言来圆，有谁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
第0482章【打下手】 李宗荣的刻意忘记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梅景琼毕竟上了年纪，累得昏睡过去，李磊和寿卫国也被累得不轻。
两个人都是饥肠辘辘，李磊才想起来，他本来是要去买菜的，还有他要给曾依依做春卷。
可是，就梅景琼现在的精神状态，他又不敢轻易离开。
“卫国哥，看看家里有什么菜，咱们随便做一点吧。”李磊起身在家里翻腾。
从曾依依来医院报到起，他就没有回过家，目的是逃避妈妈的唠叨。
现在看妈妈这个样子，他心里也难受。
“我不吃了，局里还有事。”寿卫国问李磊，“不怪我把你弄回来吧？”
李磊摇头：“这一天早晚要面对的，我只是没想到我妈的情绪会这么激动。”
“你怪我，我也没办法，”寿卫国拍拍李磊的肩膀，“一家人，把话说清楚，比什么都好。”
他每次回来，都会看望李宗荣夫妇，一般都是先来家里，陪着梅景琼说会儿话，再去李宗荣的办公室，有事帮忙，没事聊天。
这次他刚进门，梅景琼就哭着要他把李磊找回来，为避免梅景琼出事，只有委屈李磊了。
至于梅景琼问李磊有关于沈娴和沈梦蓉的事，他比李磊还清楚，可是他一句这方面的话都没提，家事还需家里人处理，他和这家人关系再亲密，毕竟也还是个外人。
而且，他也答应了沈娴，对这件事保持沉默，过往的一切是对是错，由来是什么，沈娴都不想再去追究，她只想安静地生活。
李宗荣知道沈娴和沈梦蓉在一起，是李磊从g市回来后告诉李宗荣的，几十年没有见过面的表姐弟，却因李宗荣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望沈梦蓉。
李磊问寿卫国：“你这次回来，见过我爸了没有？”
“见过了，你爸太忙，没顾得上和他说话，”寿卫国劝李磊，“磊磊，你姐不在，你不要只顾你自己的事，有时间也顾顾家，你爸忙，没时间，你妈一个人在家，怎么会不胡思乱想。”
沈娴和梅景琼闹翻这些年，她避免和梅景琼见面，和李宗荣却是没有断了来往，所以她人虽然没住在家里，家里的大事小情她却是知道的，也在暗地里安排家里的事。
如今她突然离开这么久，李宗荣又忙得顾不上家里，家里可就真得乱了套。
“知道了，卫国哥，你顺便再去看看我爸在忙什么，都已经下班了他还不回来。”李磊是特意请了两天假陪曾依依，今天开始值晚夜班，还能在家照看他妈一下午。
“好。”寿卫国再次拍拍李磊的肩膀，离开了。
办公区静悄悄的，寿卫国径直走向李宗荣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寿卫国敲门，里面传来李宗荣精神饱满略带亢奋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推门进去，寿卫国看见李宗荣坐在办公椅上，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许多文件。
“你阿姨怎么样了？”李宗荣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在外人面前，他再累也强撑着，永远给人非常有精神的印象，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眼里，他就没必要装了。
“睡了，磊磊在家呢，您不回家去吗？”寿卫国走到李宗荣身后，力道恰好得给在李宗荣肩颈部做起推拿。
“回去干什么，下午难道不用上班了吗，你阿姨一闹起来就没完没了，拉住我不撒手，想走都走不了。”
“可是，您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呀，您吃饭了没有？”
“吃什么，没胃口。”
“没胃口您也得吃呀，不吃饭哪有力气上班。”
“你说沈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就和你阿姨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小的时候我不在家，是你阿姨把她拉扯大的，相比于我这个当舅舅的，她和你阿姨更亲近，怎么她们两个现在就闹成这样，沈娴是小辈，就不能体谅体谅你阿姨的苦心，非要和你阿姨犟着。”
寿卫国沉默不语。
李宗荣忽然把话题引到寿卫国身上：“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娴自小和你最亲，她有话愿意和你说，却不大愿意告诉我这个舅舅。”
寿卫国依旧不吭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李宗荣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高阳去给我买饭了，饿不着我。我说不想回家，那是气话，手头上还有事没办完，下午开会要用。”
高阳年纪小，机灵，李宗荣暂时把他调到自己跟前用。
“您真的不去看看沈梦蓉吗？”寿卫国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医生说，她明明已经油尽灯枯，硬是强撑着不肯咽下那口气，可能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
李宗荣揉揉太阳穴：“你小子终于承认你知道些什么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下午开完会，你开车送我去，你没时间，就给我弄张火车票。”
“我开车送您去，刚好那边有案子要交接。”寿卫国说完，轻轻把门从外面关上。
李宗荣盯着门苦笑：“这小子，长大了，历练了，竟然知道跟我耍滑头了。”
这几十年来，他不是没想过回老家去看看沈梦蓉，一来他工作确实忙，从基层的卫生所一步步走到大医院，都是他靠命拼搏出来的。
再来，他有些不知怎么面对沈梦蓉。
当年他在外当兵，几年后回家，父母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娶了五大三粗的梅景琼，说是梅景琼虽然样貌普通，却很有才情的，这样的女人放在家里安全，带出去也不会没面子。
而他心里的妻子人选，是他的表姐沈梦蓉。
虽然心中痛苦，他却没有挣扎，因为他在部队接触了医学之后，懂得了近亲不能通婚的道理，他和沈梦蓉是不能在一起的。
尽管接受了现实，他却无法面对沈梦蓉，也无法面对他自己的心，那时，他才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他是在学校里读书时被选拔去当兵的。
在父母的逼迫下，他和梅景琼做了真正的夫妻，而后他又离开了家，父母去世他都没能回家，一去又是几年。
那几年，他拼了命的学习医学知识，并经过了上级的考核，当了一名医生，并一步步地从卫生往上级医院拼搏。
上级催他带家属随军，他刻意忘掉自己已成亲的事实被一再提起，他回家去，才知道沈梦蓉已经有了个女儿，而且沈梦蓉就要嫁人了。
他带走了名义上的妻子和沈梦蓉的女儿，把梅景琼和沈娴安置好之后，他又去忙他自己的事，很少有时间回家。
直到他复原转业到地方医院，他才和梅景琼真正过起了日子，后来有了李磊，他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这些年过去了，他依然不知要怎么面对沈梦蓉，而且沈梦蓉已经嫁为人妇，他要是回去探望，必然会给沈梦蓉带去麻烦，毕竟当年他和沈梦蓉可谓是青梅竹马，周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
沃琳这一觉睡到下午下班时间，是秀才用传呼机把她吵醒的。
内容很简单：起床，吃饭，喝药。
一看就是秀才发的消息，这是秀才的风格。
宿舍门打开，秀才和简赋就站在门外，秀才手里把玩着新手机，简赋提溜着菜。
“哟呵，不错呀，”沃琳拿过秀才手里的手机，“怎么想起来奢侈一把了？”
一个手机好几千，最便宜的也要五六百，对于他们这些才参加工作不久的人来说，手机就是奢侈品，哪怕是狠得下心买手机，每个月的座机费和话费，也让人心疼。
“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秀才道。
简赋啥话都没说，自动自觉拿了菜盆去水槽边洗菜，秀才也跟了过去，留沃琳一个人在宿舍研究手机。
沃琳一个功能一个功能的点开，点到信息这个功能时，她看到有十几条信息，都还是没有打开的状态，想到信息涉及到隐私问题，她略了过去。
研究完手机所有的功能，沃琳打算合住手机翻盖时，忽然有一条信息蹦出来，沃琳无意间碰到了确认键，信息的内容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信息内容：记得叫醒沃琳，提醒她喝药，敷腿。
署名：韩霆。
沃琳回复：醒了，会喝药，敷了腿。
就那么几个键，没有说明书，一点点摸索着打字，简单八个字，用了好几分钟。
信息发出去，她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其他信息，十几条来信全部是韩霆的，内容都一样，全是问她醒了没有，腿怎么样，记得喝药，记得敷腿。
发出去的信息只有一条，告诉韩霆这个手机号。
也就是说，韩霆发来十几条信息，秀才一条都没回，只有这最后一条，是沃琳自己回的。
沃琳心里五味杂陈，韩霆竟然一天十几条信息烦别人。
她刚把手机盖合上，手机就醒了，是一条来信。
翻开手机盖，点开信息，又是韩霆的来信：她腿疼，做饭不方便，麻烦你给她买份老北家的水饺，不要全肉馅的。
沃琳回复：我是沃琳。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电话铃就响了，沃琳接通，手机那头是韩霆急切的声音：“沃琳，感觉怎么样，腿还疼不疼，一天没吃饭，会不会低血糖，你想吃什么，要秀才去给你买，你告诉他，麻烦他这么多，我回去请他吃饭，他想吃什么都行。”
沃琳没说话，只是呵呵笑，韩霆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该不会一整天都在想这些吧。
“沃琳，是你吗？”韩霆那边有些不确定。
“我很好，简赋买了菜，我们自己做饭。”相比于韩霆的长篇大论，沃琳的回答很简短。
“你腿不方便，让简赋做饭，他想要我怎么补偿都行。”韩霆使唤起别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嗯，好。”沃琳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已经够韩霆乐呵了，听得出沃琳的答复没有迟疑，说明沃琳接受他了。
“那你记得注意身体，晚上看书不要太晚，再给腿做几次冰敷，明天换做热敷，热敷后擦药酒更有助于活血化瘀，腿好得快。”韩霆吧吧又说了一大堆。
沃琳这次的答复更简单，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嗯。”
她其实想说你也注意身体，可又实在觉得别扭，憋了半天，只哼出这么一个字来。
就这一个字，韩霆都能想象得出沃琳的难为情，韩霆轻笑，小丫头这是不好意思了。
初次通话，沃琳能有这个反应，他已经很满足了，怕再说下去沃琳会尴尬，他又嘱咐了沃琳几句不要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只管吃之类的话，然后挂了电话。
沃琳盯着手机，一时愣在那里，她刚才是在跟韩霆通话吗？
没有防备，手机被人抢走，沃琳下意识伸手去抢，发现手机已经入了秀才的口袋。
秀才面无表情，简赋一脸戏谑：“怎么样，新手机好用吗？”
刚才沃琳打电话时说的话，简赋和秀才都听得清楚，尽管沃琳说了没几个字，两人也猜得出打来电话的是韩霆，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简赋和韩霆知道秀才的手机号码。
早上简赋陪秀才上班，秀才今天突然说要买个手机，可他没有时间上街，简赋自告奋勇去替秀才挑了这款手机，并给手机上了号码。
手机拿回来，秀才只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就一直把手机放在桌上，有来信也不看。
简赋看了一眼，秀才发出去的信息，是给韩霆的，李磊曾让他接过韩霆的电话，他记得当时的手机号码，和秀才发出信息的收件人号码一样。
下班后，简赋和秀才来单身宿舍楼的路上，秀才拿出手机，给沃琳打了个传呼，然后一直把玩手机，玩到手机被沃琳拿走为止。
沃琳心里有事，没有接简赋的茬，简赋耸耸肩，去忙活做饭，留秀才和沃琳说话。
把弟弟那愣头青的模样，和外表痞相实则成熟稳重的韩霆相比，简赋内心直摇头，弟弟让他带给沃琳的问话，还有他自己的疑问，都永远埋在心底，或是彻底忘了吧。
明天，他就要回家了，双抢过后，他打算办一个数学辅导班。
农村里的家庭，愿意出钱让孩子上辅导班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有，他就可以用赚来的辅导费贴补家用。
开学之后，他就要就任老师这一职业了，没有课的时候，他回家帮爸妈忙地里活，周末再做些副业贴补家用，寒暑假开辅导班，推动那些求上进家里又有经济实力的孩子更加上进。
周而复始，他将来要过的日子，已经完全可以预见。
以后的他，和沃琳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或许根本再无交集，埋在他心里的话，也就没必要再说了，不如现在就丢弃。
第0483章【打下手】 韩霆一战成名
原本裴科长通知沃琳过两天就要安装的磁共振，一拖再拖，从七月初拖到七月底，又从七月底拖到八月初，从八月初拖到八月中旬，具体开始安装机器的时间还没定。
拖来拖去，沃琳从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嫂子要生了，到嫂子生了个侄子，再到侄子满月，机器还没有开始安装，沃琳和秀才玩笑，要是再拖下去，她的侄子都能打酱油了。
时间一直拖到九月下旬，放射科负责机器日常维护的技术员曹亮，才来通知沃琳，磁共振十月初就要安装了，要沃琳在磁共振安装调试期间，务必一定要到场，他说这话是裴科长说的。
“放心，我一定到场，”沃琳和曹亮玩笑，“我孤家寡人一个，有免费工作餐吃，还省得做饭了呢，省劲又省钱的事，不去白不去。”
这个曹亮，在所有参与翻译的人员里，是唯一的技术员，大专毕业，当时已工作五年，其他参与翻译者，除了沃琳之外，都是医生，第一学历至少是本科，有两个是研究生，当时全是工作还没有满一年的新手。
沃琳之前跟着张主任去过几次放射科，和曹亮本就认识，加之大家在一起做翻译，来来往往也就熟悉了，见面开几句玩笑，已是常事。
“那就说好了啊，到时候你一定要去，我要上班，只有下班时间才能过去看几眼，一切可就全靠你了。”曹亮说笑着告诉沃琳实情，然后告别。
现在已不是秦院长那个吃大锅饭的时代了，职工每个月的绩效，也就是平常人所理解的奖金，是和每个人的工作量有关的，你偷一次懒，就少一次绩效。
曹亮一旦只专门负责机器的安装调试，虽然也是为公家做事，可他没有参与技术员工作，要是还拿一份技术员绩效的话，就会有人有意见。
为了避免麻烦，更是为了他自己的腰包，他宁愿辛苦一些，上班之余来参与仪器的安装调试工作。
那样的话，他依然能拿两份绩效，一份是他日常上班的绩效，一份是日常维护仪器的额外补贴，这份补贴并不是医院给他的，而是放射科主任从科室总体绩效里提给他的。
毕竟有了他的日常维护，机器的故障率就小一些，停机的次数少一些，大家的绩效也就少受些影响，所以，这个相当于碗里一滴水一样的提成，科室所有人都一致没意见。
而如果他像沃琳一样全职负责安装调试机器的话，他就得像沃琳一样，拿医院平均绩效的零点五，和他平时拿的那份技术员的绩效相比，少得可怜，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可以说，沃琳是全院拿的绩效最少的人，临床和医技科室按工作量计算绩效，机关和后勤人员，按全院平均绩效的系数拿绩效，拿系数最低的干事，还有零点六呢。
而沃琳，只有零点五，胡科长说了，因为沃琳现在只是一个打下手的，是个闲人，能给她零点五的系数，已是医院对职工的体贴。
说白了，沃琳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肿瘤科能早点成立，有了归属的科室，就有了自己的天地，也就有了为她撑腰的人，有了底气。
而韩霆，可就没有沃琳这么好说话了。
为了沃琳这个系数，韩霆把办公区的每个办公室都吵遍了，上从李院长，下到每个办公室的干事，你敢推托，我就敢跟你闹，看我不烦死你。
最后由李院长拍板，沃琳现在虽然没有正式定科，却身兼数职，任务繁重，只要沃琳转正，就给沃琳高于办公室干事系数零点零五的待遇，也就是说，在沃琳现有的系数上，给沃琳提高零点一五的系数。
而悲催的是，和沃琳同年上班的人，都已在今年七月份转正，而唯独沃琳，被人事科给忘了。
医院有规定，新毕业参加工作的人，工作满一年才能转正，之所以沃琳被忘了，源于沃琳比别人晚报到一个月。
新提拔的人事科长不知道有沃琳这号人物，原先人事科的干事以及帮忙的人，都已全部换成了新人，当时沃琳的报到时，廖婉淑是给她单独记录的，记录单不知被塞到了哪个旮旯角，所有原因综合，沃琳就这么给忽略了。
韩霆知道缘由后，又是一通不依不饶的闹腾，他的那张嘴，除了裴科长之外，全院无敌，就是裴科长遇上他，也不一定每次都说得过他。
幸亏他还在进修，只在医院呆那么几天，否则人事科长每天都得躲着他走。
怕韩霆以后没事就找自己麻烦，人事科长自己提出妥协条件，沃琳转正后，按零点六五的系数，给沃琳补发七八九三个月欠缺的绩效，以及这三个月欠缺的工资，韩霆才算消停了。
按惯例，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职工的工资调整从正式聘任职称的下个月开始。
韩霆是消停了，人事科长却是有苦难言呀，他这次破例给沃琳补发绩效和工资，要是再遇到类似情况，别人都有样学样，像韩霆一样来找他闹，他还活不活了。
先不说以后，就是眼目前的事就够他应付的了，胡科长已经和他闹起来了，并把官司打到了李院长那里，补发绩效和工资的事，他有权力提出，但什么时候轮到他替财务科决定了。
人事科长的心理活动，沃琳是不知道的，但每次想起韩霆替她争取系数的事，她还是忍不住脸发热，心里说不清是甜蜜，还是难为情。
韩霆这回可是一战成名呀，经过他这上蹿下跳地一闹腾，几乎整个医院都知道，沃琳是韩霆的女朋友，为了女朋友，韩霆连脸面都不要了，沃琳也被人取笑了好一阵子。
“傻乐什么呢？”秀才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沃琳双手捧脸，满面微笑的样子。
“替你高兴呗。”沃琳揉揉自己的脸，将手放下。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z医院的局域网建成，秀才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任，虽然他连中级职称都不是，工资和绩效也都没有享受主任的待遇，但其他福利上一点不比主任差。
“一看就没说真话，”秀才哪里这么容易被沃琳骗，“看你满脸含春的模样，肯定是在想你们家韩医生，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嘁，”被说中了心事，沃琳反击，“秀才现在也学坏了，什么满脸含春，跟谁学的这是？”
身份和地位的改变，依然没能改变秀才的性格，现在的秀才，一如既往地在别人面前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也很少主动搭理别人，他只有跟沃琳在一起时，才会话多，甚至油腔滑调。
“这还用学吗，谁看到你刚才的样子，都会和我一样的想法。”秀才耸耸肩。
“哼，懒得理你！”沃琳欲盖弥彰地做出不屑姿态，继续她的编程。
几个月过去，在秀才的指导下，沃琳编程的本事大有长进，她手头上正在编写的，是有关门诊病人量的统计软件。
传统的做法，门诊医生每看诊一个患者，就在登记本上记录一个，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家属以及联系方式、诊断，用药等，到了月底，汇总，上报。
其他科室的病人量的统计方法也是类似，所以每个月的月底，是所有科室最忙的时候，既不能耽误患者的看诊及治疗，又有这样那样的数据要汇总上报。
现在有了局域网，只要医护人员把数据输入电脑，相关科室就可以看到各个数据。
不过前提是，得有统计数据的软件，否则一切都是说空话。
市面上能买到的相关软件，杂乱无章，有可以借鉴的地方，但没有全尽人意的。
找专业人士编程的话，一来对方要价太高，再来安装调试时可能泄露患者机密，最后院务会决定，要计算机室自己编写相关软件。
而计算机室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光杆司令秀才，还有一个编外人员沃琳。
只靠这两个人，哪怕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局域网的应用功能，也不可能一步到位，何况沃琳只有半瓶子水。
要招聘计算机专业人才的话，得临时向卫生局，以及相关上级部门一步步递交报批手续，手续批下来需要时间不说，一旦消息传出去，各种关系户闻风而至，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毕竟现在已经过了大学生毕业季，没有找到工作的大学生大有人在。
如果家里人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或是他们不想家人再负担他们的花销，为了尽快有经济收入，他们会尽可能把自己的本事说得天花乱坠，而事实却是鱼龙混杂。
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招聘成熟人才，但这个途径也有弊端。
既然已是成熟人才，必然已有了自己的圈子，不菲的收入，人家为什么要来医院工作，医院以医疗为主，又不是人家可以大展拳脚的地方。
即便有成熟人才愿意来，提的条件肯定也不会低了，否则如何显示成熟人才的价值，医院就是暂时留住了人，可一旦有什么不合他们的意，他们照样会随时走人。
要不怎么说是成熟人才呢，所谓的成熟人才，就是不担心失业，不怕没饭吃。
李院长新官上任，最要避免的就是这些麻烦，而且也没必要赌。
局域网是建立起来了，相关的配套设施要就位，还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不会太短，因为涉及到钱的问题，就不会很快解决。
医院没有那么多钱，需要上面拨款，医院就是有钱，也不能自己说花就花，得经过上面批准你怎么花，一来二去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时间说不准要多久，兴许几天（这个几率微乎其微），兴许几个月（根据以往经验，也不太指望得上），兴许几年，兴许，有关部门已经换了几任领导，审批还在持续进行中。
在等待审批及设施到位的时间里，医院完全可以自己培养新锐人才，自己培养的人才，对医院有强烈的归属感，不会说走就走，使唤起来也得心应手。
沃琳自顾忙自己的，秀才也不纠缠，他要忙的事比沃琳可要多多了，既要编程，又要应对各种杂事，谁让他担着个计算机室主任的名头呢，而沃琳只要单纯地编程就行。
而且，沃琳编程遇到困难，还有他给解决，他有困难，得全靠自己。
两人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上说话，计算机室除了敲打键盘的声音，一片安静。
然而，这个安静没有持续多久，有人敲门。
沃琳离门近些，自然而然地起身去开门，而且只有她去开门，秀才从来都是八方不动，只要不是和他自己有关的事，哪怕门外的人喊破喉咙，他理都懒得理。
内层防盗门打开，沃琳隔着外层防盗网门看到孙老板那张堆满笑容的脸。
孙老板举起装着橘子的塑料袋：“自家地里的新橘子，你和文主任尝尝鲜。”
橘子不多，大约有二十几个。
“您家的果园该有多大呀，又是板栗，又是李子，又是桃子，又是杨梅，现在又来了橘子。”沃琳调侃着，打开防盗网门，“进来坐会儿吧。”
刚有计算机室的时候，就两台旧电脑，一台是特意拨给秀才的，一台是秀才在维修组时自己组装的电脑，医院对计算机室不怎么重视，办公室的门是很普通的组合木板门。
如今局域网建成，计算机室多了好几台电脑，组成局域网的中心设施，也全在计算机室，这哪还敢大意，木板门换成了防盗门，外面又加装了一个防盗网门，安全系数大大提高。
孙老板走进计算机室，顺手把橘子放在桌子上，边打哈哈：“我家的果园说大不大，就是品种多，哪天你和文主任还有韩医生得空，到我家果园里去玩，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果，那才叫好吃呢。”
沃琳翻译好彩超电路图说明书后，孙老板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找沃琳想要复印一份，沃琳没有犹豫，连复印的英文原电路图，带自己翻译的电路图，都交给他去复印。
那之后，孙老板见了沃琳就越发热情了，不时送给沃琳一些当地的土特产，要不说是自家地里产的，要不就说是亲戚给的，不值什么钱，只是给沃琳尝个鲜。
沃琳不懂，和别人一起分享特产时，刻意打听了一下，那些特产还真不怎么值钱，但胜在新鲜。
第0484章【打下手】 告诫你三条
“好啊，”沃琳随口应和，“我还没有去过农家乐呢。”
她说的是农家乐，而不是果园，这是跟韩霆学得偷换概念，婉拒孙老板的提议。
沃琳是真不喜欢孙老板这个人，可她有时又会被裴科长叫去帮忙，物资设备科难免要和孙老板打交道，而且孙老板每次见了她都热情有加，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那咱们可说好了啊，”孙老板权当没听出沃琳的言外之意，“到时候一切由我安排。”
他脸上又堆满了笑：“小沃啊，裴科长说，磁共振的安装调试都由你安排，哥哥我也想见识见识外国机器，你看能不能安排我也跟着学习？”
上次安装彩超的时候，因为他性子太急，惹毛了安装工程师，被裴科长骂了一通，这次他一定要吸取教训，谨慎行事，为以后能参与维修而努力。
竞标保修的事他目前还不敢想，磁共振仪器太大，据说配件只能从原厂弄，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这么大神通，就先祈祷能参与维修，走一步看一步吧。
沃琳笑道：“嗨哟，我只是一个听令行事的小喽，哪有权利安排仪器安装调试的事，裴科长是在逗您玩呢，您还当真了。”
裴科长虽然平时会逗她取乐，但什么话裴科长会说，什么话裴科长不会说，被逗乐了一年时间的她，还是心里有数的，孙老板这绝对是在假传圣旨。
孙老板年近五十，却在这里学着年轻人自称她的哥哥，沃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免被继续纠缠，沃琳给孙老板出主意，“裴科长虽然指定我参与仪器安装调试，却没有说不准别人旁观，到时候您只管去就是了，有您这个老将出马，事情会大大的顺利呢。”
这话倒是沃琳的心里话。
孙老板有几十年的维修经验，是那种扎扎实实有真本事的人，而再先进的仪器在安装调试过程中，也难免出现问题，要是有孙老板出主意，问题迎刃而解的几率就大得多。
“哈哈哈，老将不敢当，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孙老板乐呵。
他告辞：“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文主任，小沃，我走了啊。”
秀才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一个眼神，他也不能落下秀才，秀才年纪轻轻已是主任，保不准以后是他的大客户呢。
医院在发展，计算机室只会越来越壮大，设备越多，他的机会越大。
沃琳刚关好门，坐在电脑前还没有敲几个字，门又响了，不得已，沃琳去开门。
门外是吊儿郎当的李磊，沃琳很是嫌弃：“你怎么又来了？”
今天李磊来计算机室三趟了都，算上这次是第四趟。
自从实习楼改成三号单身宿舍楼，除了秀才的宿舍外，其它原单人和双人宿舍的空调都拆走了，包括曾依依宿舍的空调，李磊在曾依依宿舍看书，怕他妈找来，不敢开门，实在闷热得受不住了，就跑到计算机室蹭空调。
计算机室在医技楼，而医技楼离三号单身宿舍楼很近。
“嘿，你当我喜欢来呀，要不是因为公事，我才懒得看见你呢。”李磊说完，往旁边站了一步，露出他身后的人。
沃琳喷笑：“你这是跟我们玩捉迷藏呢？”
李磊身高近一米九，高阳刚好超过一米五，身材也比较单薄，李磊要是不让开，沃琳还真看不到高阳。
高阳嘿嘿笑，只笑不说话。
李磊扯起嗓子嚎：“秀才，秀才，我给你送人来了，你倒是露个面儿啊。”
秀才面无表情走到门口，李磊指着高阳道：“我老爹说这小子是个计算机奇才，让我把他送你这儿来。”
隔着防盗网门，李磊看见里面桌子上的橘子，把防盗网门摇得哐哐响：“自己吃独食可不地道啊，分享，懂吗！”
秀才看了一眼高阳，打开防盗网门，然后回身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忙活。
李磊大步冲到桌子跟前，拿了个橘子，而后坐在桌子上，边剥橘子皮，嘴里还不忘咧咧：“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想吃这种橘子呢，橘子就出现了。”
高阳随后跟进来，走到秀才跟前，有些拘谨：“文主任，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秀才眼睛盯着电脑，手指了一下旁边桌子的一张表格，声音毫不带感情色彩：“自己挑。”
高阳下意识看向李磊，他心中疑惑，自己初来乍到，没有得罪文主任的地方呀，怎么文主任似乎不待见自己。
李磊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言语含糊道：“告诫你一条啊，秀才和文主任有仇，你只能叫他秀才，不能乱叫文主任，否则秀才不会理你，文主任绝对阴死你。”
他说完，张嘴准备往嘴里扔橘子瓣，结果猝不及防，嘴里被塞进个囫囵橘子。
只塞一个橘子，沃琳还嫌不够，又拿起一个橘子要接着赛：“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唔”李磊哼哼着把橘子从嘴里抠出来，骂，“你想噎死老子呀，这橘子皮也不知有没有泡过药水，要是老子中毒而死，做鬼也要用橘子汁淹死你。”
沃琳使劲捏橘子，作势要往李磊身上挤橘子汁。
李磊迅速躲开，边煞有介事地对高阳道：“告诫你第二条，不要随便得罪秀才，否则这只护短的瞌睡猪，咬都要把你咬死。”
“呼”沃琳手里的橘子直接砸向李磊。
李磊夺门而逃，嘴上却不吃亏：“高阳，告诫你第三条，女人和小人最难相处，你身边那两位，女人和小人都占全乎了，你可自求多福吧。”
逃之前还不忘再抓几个橘子走，大长腿迈开，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两人这一连串的动作，逗得高阳哈哈大笑，可看到秀才对身边发生的事置若罔闻，自顾忙活自己的事的模样，他又笑不下去了，笑容被尴尬取代。
早听说秀才不好打交道，却没想到不好打交道到如此地步，他求助地看向沃琳。
沃琳安抚高阳：“你别听李磊胡说，秀才只是不爱说话，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不过有一点李磊说对了，你不要跟着别人瞎起哄，称呼什么文主任，秀才就是对他的称呼。”
秀才不喜欢他的姓，这一点只有沃琳和简赋知道。
“好咧！”高阳的尴尬有所缓解。
他本来想发挥自己舌灿莲花的本事，夸秀才为医院做了这么大贡献，院务会都通过给秀才主任的待遇了，秀才却还如此谦恭，居功不自傲，不以主任自居之类的话。
看着秀才那冷冰冰的样子，他这一堆的马屁，硬是没憋出来。
沃琳问他：“真是李磊送你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高阳在计算机室的日子可能还真不会好过。
秀才之前因嗜酒，家人抛弃了他，工作中和他近在咫尺的维修组同事，也不怎么理会他，甚至嫌弃他，致使他的性子越来越孤僻。
虽然秀才已经戒酒，工作和生活也基本恢复了人们认为的正常状态，可他孤僻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改善的。
如果你以平常心对待他，他回报你的，最多不过是不爱说话而已。
可你要是把他当怪人，甚至因惧怕而不敢接近他，他的心理上同样也会对你产生排斥，直接反映出来的状态就是他现在这样，无视你。
就像高阳以为的那样，秀才不好打交道，这也是大多数人对秀才的评价。
要是高阳真是李磊送过来的，秀才会以为高阳怕他，或是排斥他，那他处理高阳的办法，最有可能是束之高阁，你爱干嘛干嘛，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我是自己来的，和李磊一起来，只是碰巧。”
高阳解释，“我在李院长办公室处理文件的时候，电脑突然黑屏，我去了文印室，结果文印室两台电脑都有人在用，我就拆了李院长的电脑折腾，电脑给我弄好了。
“李院长问我是不是经常用电脑，我承认，我自己有一台电脑，电脑出了问题我舍不得花钱请人修，就自己研究，结果研究来研究去，软件硬件方面，我都混了个半瓶子水。”
说到这里，高阳嘿嘿笑：“其实我没有说实话，高中时我迷上了网吧，一天到晚不着家，经常是我爸妈几天都看不到我人影，我被我妈打了个半死，可我还是忍不住往网吧跑。
“我爸干脆给我买了台电脑，说是我要上网就在家里上，爱怎么上就怎么上，最起码他和我妈还看得着你，我要是天天往网吧跑，我出了事他和我妈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还真就可劲上网，连学校都不去了，电脑坏了，我连请人修都嫌浪费时间，而且我妈也不给钱，我就自己在家折腾电脑，瞎琢磨，还真就给我折腾好了。
“再之后，我爸给我买了相关书籍，不管软件出问题，还是硬件出问题，我都自己修，后来的后来嘛，我自学成才，修炼成了半个专家，哈哈！”
他炫耀得朝沃琳挑挑眉：“怎么样，我厉害吧？”
沃琳点头夸赞：“厉害是厉害，就是跑题了。”
“哦，”高阳不好意思地把话题拉了回来，“李院长的电脑修好，我接着处理文件，李磊去办公区办事，我处理完文件，李磊的事也办完了，李院长顺便就让我和李磊一起走，说是计算机室现在正缺人，让我过来帮忙，看看秀才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沃琳问高阳：“那李磊怎么说是他老爹让他送你过来的？”
高阳道：“本来我和他已经分手，谁知他又追上我，说是计算机室有好吃的，到了计算机室门口，他不让我敲门，把我堵在身后，然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沃琳咬牙：“这个祸害，连孙老板给我们送了橘子，他都知道，快成精了都。”
她说的这个祸害，自然是李磊，不知李磊是亲眼看见孙老板给他们送了橘子，还是孙老板告诉了李磊，或是李磊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高阳立即替沃琳答疑解惑：“当时我问李磊，他怎么知道计算机室有好吃的，李磊说他清早看见孙老板买了一蛇皮袋新鲜橘子，孙老板肯定会给计算机室送来一些，因为孙老板马上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久的将来，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高阳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问沃琳：“孙老板有哪里用得着你的地方？”
“嘁！”沃琳嗤笑，“你在人事科当干事，在李院长跟前当差，不都有人向你献殷勤吗，那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向你献殷勤，哪里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高阳耸耸肩，拿起一个橘子吃起来。
现在的他和沃琳一样，都是打杂的，忙得晕头转向，却没有实职，但打杂有个好处，就是接触的人面广，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消息，别人向他献殷勤，自然是为了得到消息。
沃琳这个打杂的，和他还有些不一样，他知道的是消息，沃琳接触的是仪器，而孙老板是修仪器的，孙老板给沃琳点小甜头，当然是为了修仪器。
真没意思，高阳心里摇摇头，问沃琳：“我干点啥？”
秀才忽然抬头盯着高阳，盯得高阳心里直发毛。
高阳想起来，秀才刚才说让他自己挑什么来着，他赶紧去看秀才刚才指着的地方，是贴在桌子上的一张表格，上面罗列着很多个项，应该是要完成的任务。
看完表格上的所有项，高阳泄气，编程他不会，其他的，要么已经完成，要么还在等待材料以及设备的到位，那他在计算机室有什么用。
他的神情被秀才尽收眼底，秀才用笔在表格最后添加了一项：电脑及网络烦人日常维护。
高阳兴奋：“我就挑这个！”
秀才看了高阳一眼，又坐回原位，继续忙他之前的事。
这一眼，吓得高阳立马噤声。
我的妈呀，这家伙不说话比说话还厉害，我的个小心脏呀。
电话铃响，高阳拿起话筒。
是门诊挂号收费室打来的电话，有一台电脑突然断网，要求计算机室赶紧去处理。
这会儿正是一天之中门诊挂号交费高峰期，四个窗口前面的队伍都排了老长，一台电脑突然断网，值班收费员改用老办法挂号收费，速度明显低了很多，那个窗口排的队伍也就比另外三条队伍走得慢了许多，排队的人有意见，已经闹了起来。
高阳请缨：“秀才，我去试试。”
秀才点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图册递给高阳，这本图册是门诊大楼网络布局图。
每一栋楼都设计了详细的网络布局图，因条件所致，大多网络还没有落实。
秀才虽然没有说话，他能把网络图交给高阳，可见他在这方面已认可了高阳。
沃琳替秀才补充：“就在这里看，能记多少是多少，不能拿出去。”
这也是李院长的指示，网络布局保密，以免被不法之徒利用来做破坏。
第0485章【打下手】 讲英语的东方男人
磁共振安装工程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沃琳以为他是中国人，可他开口就讲英语，搞得沃琳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哪国人，只能从他的外貌上大致断定，他是东方人。
安装仪器第一天工作基本是拆箱，工程师指挥工人拆箱时比比划划，工人们对工程师也是比比划划，双方好像打哑语一样，郁闷得工人有时候忍不住爆粗口。
除了装资料的箱子是工程师自己拆的，其他拆箱的事工程师就没再动过手。
沃琳现在对于英文的文字翻译有很大进步，可在口语上，还真不行，工程师说慢些的话，她连听带猜，还凑合能弄个半懂，要是工程师说得稍微快一些，她可就真只有发懵的份。
另外一点让她为难的是，无论是仪器的使用说明书，还是电路图，以及其它相关的资料，全部都是英文，没有一本是中文资料。
使用说明书还好些，她自己亲手翻译了一大半，秀才帮她翻译的那些部分，她在整理资料时，也全部都对照看过，所以她看起使用说明书来，没什么障碍。
可是安装说明书，她看起来就有些费劲了，还有一大本一大本的电路图，她看着更费劲。
从电路图上大致可以推断出，磁共振仪器的电路板大多高度集成化，而沃琳之前见过的无论是电路板，还是电路图，都没有这么高度集成化，图上标注的很多元器件她也没见过。
当沃琳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向工程师提问时，工程师回答的语速非常快，沃琳无语望天，心里忍不住爆粗口，这他妈怎么觉得工程师是故意的。
忙活到下班时间，沃琳正在脑子里用英语单词组织语句，看怎么和工程师说工作餐的事，一转眼，工程师不见了，她问工人有没有看见工程师。
“已经走了，”工人中的小头目说，“干活干得好好的，那个假洋鬼子看了下手表，二话不说，背着他那巨大的背包就走了，我们哥几个还在纳闷怎么回事呢。”
二话不说就走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头目招呼他的兄弟们：“我们也走，这活干得他妈憋屈，请老子来，老子也不来了。”
说完，各自拿着工具骂骂咧咧就走了。
看着乱七八糟的现场，沃琳犯愁，现在就她一个人，她想出去打个电话都不敢，要是她离开，丢了东西怎么办。
焦急得在门口张望，看到远处有个年轻保安在和别人打情骂俏，沃琳喊：“伍哥，伍哥。”
年轻保安立即停止了打情骂俏，紧张得朝四周张望。
这个医院能被称之为伍哥的，只有伍天明一个人，因为整个医院只有两个姓伍的，除了伍天明之外，另一个姓伍的是个阿姨。
对于安保科长霍宇严，保安们其实不怎么怕，别看霍宇严派头十足，实际上很好说话。
而副科长伍天明正好相反，看起来很好说话，整天笑哈哈的，可在保安们眼里，伍天明就是一只笑面虎，要是被伍天明知道他们值班期间渎职，他们绝对会被伍天明整得生不如死。
看了一圈，年轻保安没有看到伍天明，倒是看到了朝他招手的沃琳。
年轻保安走过来，问沃琳：“你有什么事？”
沃琳心里松了口气：“你好，大哥，我有点事需要打电话请示领导，这里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去去就来，不会用很久。”
年轻保安答应：“行，那你快去快回啊，我还要急着交班呢。”
急个屁，沃琳才不信他的鬼话，要是真急着交班，他就不会在这里和别人打情骂俏了。
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说说而已，不会真揭穿，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沃琳打电话到裴科长的手机，说明实情：“裴科，下班后，工程师没吭声就走了，不知道是有事离开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工人们也都走了，说不干了，这事您看怎么办？”
裴科长安慰沃琳：“你别急，我先问问怎么回事，你别走，就在电话跟前等着。”
那边裴科长挂了电话，沃琳这边就马上给伍天明发了个传呼：磁共振安装场地无人看守。
其实她刚才打电话时，可以把这事告诉裴科长，裴科长会和霍宇严联系，安排保安看守安装现场，不过那样的话，花费时间比较久，问题还不能很快解决。
她得到的回复，估计是让她先克服一下，因为安保科人手不够，临时排班比较困难等等。
她直接和伍天明打私人交道，问题解决得还快一些。
等了一会儿，裴科长打电话过来：“我和磁共振代销公司联系了，工程师是去吃饭了，他们有自己的餐饮标准和餐饮补贴，就不用咱们安排工作餐了。”
裴科长嘱咐沃琳：“今天的工作餐已经订好，估计老马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菜下锅了，工程师不吃工作餐，你就自己去吃，不吃白不吃，从明天开始，就不安排工作餐了。”
沃琳回到磁共振安装场地，保安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伍天明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
年轻保安有些怨气：“本来只是帮你的忙，这下成了我值班了。”
“辛苦两位了。”沃琳向保安连道辛苦，“两位还没吃饭吧，我等下给你们送来。”
工作餐是四个人的量，她一个人吃不完，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后来的那位保安是个中年人，摆手，“你不用这么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这本来就是他的上班时间，和他交接班的就是先来的这个家伙，可他等来等去，都不见这家伙出现，伍天明说是磁共振安装场地需要人看守，让他不要等了，直接来这里就行。
结果他在这里见到了这家伙，他用对讲机给伍天明汇报过，伍天明指示，让这家伙不用下班了，直接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看守场地。
“嘿嘿，”沃琳笑得不好意思，“饭是医院出钱，我只是借花献佛。”
“行，那就多谢了。”中年保安呵呵笑，“我刚才急着交班，还真没吃饱。”
年轻保安问沃琳：“都有什么菜？”
沃琳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是提前安排好的，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那你可要记得，不要光顾自己吃，把我们哥俩给忘了。”先年轻保安嘱咐。
“不会的，菜炒好，我先打包，让店员给两位送来。”沃琳做过保证，然后告辞。
中年保安骂年轻保安：“你缺心眼啊，还是这辈子没吃过便宜饭，要是她在伍科面前说起，看伍科不让你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年轻保安不服：“你没听她说是医院出钱吗，我又没吃她的，伍科干嘛要整我？再说，她和伍科是什么关系，伍科凭什么替她出头。”
中年保安真得是懒得搭理伙伴了，这家伙都被人家小姑娘诳来干活了，还死鸭子嘴硬。
沃琳出医院门，恰巧碰到韩霆进医院门，韩霆那个惊喜呀：“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心里正念叨着不知沃琳这会儿在干什么呢，沃琳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就跟那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这绝对算得上是天缘，上天都觉得他和沃琳合适，给他们制造机会。
“去吃饭呀，你刚回来？”沃琳感觉有些意外，“你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吗？”
“本来教授要带着我么几个进修生去开研讨会的，教授临时有事，推迟两天去，我就回来看看你，”韩霆握住沃琳的手，“你想吃什么，咱们一块去。”
“我去马老师的店里吃，是工作餐。”沃琳轻微挣扎，要抽出自己的手。
这是在医院门口，很多人都认识韩霆，看韩霆牵她的手，大家不是打趣，就是投来打趣的眼神，沃琳觉得很不好意思，也不敢大幅度挣扎，否则会惹来更大幅度的打趣。
韩霆反倒将沃琳的手握得更紧：“再乱动，信不信我抱你。”
沃琳不挣扎了，她相信韩霆说到做到，这个赖皮还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她。
“走，我和你一起去吃，好久没有吃马老师炒的菜了。”韩霆拉着沃琳的手，走向巷子。
确实如裴科长所料，马医生已经准备好了菜，就等着菜下锅了。
听沃琳说明情况，马医生乐呵：“工程师不来正好，也别论什么工作餐菜谱了，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也很久没有和韩霆喝过酒了，咱们就炒几个下酒菜。”
韩霆摆手：“马老师，下酒菜可以，酒就不要喝了，您要上班，喝酒误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想好好陪陪我女朋友呢。”
“哈哈哈哈，”马医生大笑，“你找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谁不知道你韩霆千杯不醉呀，我能呆在店里炒菜，肯定也是休息，怎么会上班误事呢。”
他拍拍韩霆的肩膀，一手一个，推着沃琳和韩霆进包厢：“行了，逗你们玩呢，你们只管坐着等菜就行，饭我会让人给保安送去，除了上菜，我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说悄悄话。”
沃琳被马医生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快步进了包厢，身后马医生又是一阵打趣她和韩霆。
两个人独处，韩霆反倒不敢对沃琳太亲热，怕吓着沃琳，他坐得离沃琳隔开两个座位。
韩霆先给沃琳倒了一杯茶，然后他自斟自饮。
从上火车到现在他还没喝一口水，这会儿还真是渴得有点厉害。
“听你和马老师说的意思，那个安装工程师不好相处？”韩霆问沃琳。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说起这个，沃琳就愁，“他说英文，我听不懂。”
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怎么知道人家是否好相处，不过，从工程师一声不吭就走这一点来看，还真是不好相处，否则工程师离开前，最起码也会比划一下吧。
“说英文？”韩霆来了兴致，“那我可要会会他，正好练习一下我的口语。”
“你会说英文？”沃琳惊讶。
“你以为呢？”韩霆立马傲娇起来，“崇拜吧，你男朋友可是全才，没有不会的。”
沃琳撇嘴：“这是你自己说的，又没人看见你用外语对话，我才不信呢！”
其实她已经信了七八分，虽然她确实没有听韩霆说过英语，但她心里就是对韩霆有信心。
“小丫头，口是心非了吧？”韩霆揉沃琳的头。
这就是个子高的好处呀，韩霆心里得意，两个座位不是距离。
“哎呀，头发又给你弄乱了。”沃琳挪到了韩霆正对面的位置，这下韩霆够不着她了。
韩霆玩沃琳的头发上了瘾，每次不把沃琳的头发弄乱，绝不会主动撒手，过后他又缠着要给沃琳梳头，说是他惹的祸他收拾摊子。
嬉笑玩闹中，韩霆梳头发的手艺越来越好，有时候比沃琳自己梳的头还顺溜。
不过，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沃琳才不会由着他玩。
沃琳曾经开玩笑，她的头发自来卷比较厉害，不好梳，如果换成直头发的女孩子，韩霆的手艺会更有用武之地。
“我这一辈子就只给你梳头，”韩霆信誓旦旦，“别人的头发，我碰都不会碰。”
“嘁，谁知道你是不是口是心非。”沃琳嘴里表现得很不屑，心里却是有那么一些甜蜜。
马医生炒好所有的菜，才用一个大托盘端进来：“一个个上菜怕打扰你们，一起全上，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也就这么一回哈。”
见韩霆和沃琳坐对面，他乐呵：“哟，这是准备拜堂了还是怎么着？”
然后扯起嗓子吆喝：“夫妻对拜”
沃琳羞得趴到桌子上，韩霆撵马医生：“为老不尊，没你的事了，赶紧走吧你！”
马医生哈哈大笑着离开，韩霆催沃琳：“赶紧吃，凉了对你的你肠胃不好。”
阳历十月的天气虽然还不冷，可也已是秋天，他这次回来，打算做蜂蜜渍生姜给沃琳吃。
沃琳边吃饭，边忍不住想象韩霆和工程师用英语交谈的场景，不知以中文大闹天宫少有敌手的韩霆，会不会用英文发挥他的狡辩功力，能发挥到中文的几成水平。
“你这小脑袋瓜是不是又在天马行空了？”一碗汤放在面前，沃琳才发现，韩霆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得离她只有两个座位的距离了。
第0486章【打下手】 你个傻帽
吃过饭，沃琳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磁共振安装场地，韩霆陪她一起。
上次安装彩超时，每次周达中吃完饭都不休息，而是回到安装场地继续干活，沃琳以为安装工程师都是这样子的呢，她怕因为她的迟到而耽误了工期。
到了安装场地，沃琳只看到年轻保安斜靠在椅子上打呼噜，中年保安手里拿着纸和笔，在挨个儿清点现场物品，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沃琳问中年保安：“叔叔，有没有人来过？”
中年保安点头：“伍科来巡查过，没走多久，也就跟你们前后脚的功夫吧。”
沃琳点头，又问：“还有没有别人来过？”
她描述了一下安装工程师的长相。
中年保安摇头：“伍科来之前，就是你派来给我们送饭的人，再没有别人来过。”
“哦，辛苦叔叔了。”沃琳说完，往磁共振操作室走去。
韩霆随着沃琳进了操作室，又进机房看了一遍。
操作室里除了两个桌子，还有几把椅子，挂在墙上的配电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墙壁只是简单地粉刷了一编，机房里空空如也，地面比外面的地面要低，凹凸不平。
等仪器安装好之后，整个操作室和机房内，才会装修一新。
回到操作室，韩霆问沃琳：“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呆到上班时间吧，中午不休息了？”
“工程师回来干活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不在，会耽误时间。”沃琳对韩霆愧疚道，“你回宿舍休息吧，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很累的。”
“我没事，这一年坐火车的时间加起来比前二十几年都多，早不知什么叫累了，”韩霆担心的是沃琳，“你中午不休息，下午受得了吗？”
沃琳让韩霆放心：“维修组那半年时间我可不是白呆的，我也早已锻炼出来了，只要有任务，连着二十四小时不休息，我也没事。”
看韩霆双眼怒瞪，明显是对她的这个不爱惜身体的说法不满，沃琳抓住韩霆的手摇晃，笑着哄韩霆：“我真的没事，你要是担心我，就回去帮我拿一包药过来，顺便你也洗个澡，舒服舒服。”
韩霆怎么会不明白沃琳这是心疼他，找借口让他回宿舍休息，不过想起沃琳吃过饭后还没有喝药，他还是妥协了：“真拿你没办法。”
他朝沃琳伸手：“拿来。”
“什么？”沃琳装糊涂。
“钥匙呀，你不会让我撬锁进门吧？”韩霆威胁道，“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这下沃琳装不下去了，掏出自己宿舍门的钥匙，给了韩霆，她是真不想韩霆辛苦。
韩霆的冰箱在她的宿舍里，药包在冰箱里，韩霆没有她宿舍的钥匙，进不了门。
沃琳送韩霆出去，韩霆离开后，沃琳在离磁共振大门不远处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凳子坐下，石凳子稍微有点热。
这个位置不错，只要有人进出磁共振，她都看得见，同时她也可以晒晒树荫下的太阳。
她现在的身体比起去年刚来医院上班时，确实好了很多，可是天气一凉，她还是有些怕冷。
就比如现在，南方阳历九月下旬的天，还是很热的，不是无可奈何下，大中午的，一般人不会呆在太阳底下，就是呆在斑驳的树荫下久了，也会觉得燥热难耐。
而进入这个月份的沃琳，却已有了怕冷的征兆，直接暴晒在太阳下她也会受不了，如果有东西遮阴，她呆在室外还是有种舒服的感觉。
当然，如果室外气温太高的话，她也不敢在室外呆的时间过长，以免中暑，自己受罪，也是给别人制造麻烦。
今天的气温不算高，坐在树荫下，微风吹过，沃琳感觉舒适无比，渐渐有些犯，怕错过工程师的到来，沃琳强撑着眼皮，实在撑不住了，她干脆起身在树荫下来回走动。
韩霆离开磁共振，先去市场上买了蜂蜜和生姜，这才回宿舍。
他本来打算先给沃琳热好药包后送过去，再回来洗澡换衣服，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做蜂蜜渍生姜，可他一进宿舍，就被舍友嫌弃：“韩神经，你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这个酸爽！”
韩霆闻闻身上，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熏个跟头。
g市现在的天依然形同烈夏，赶往火车站的路上，韩霆就没有停止过出汗，为了赶时间，他买的是时间最近的火车票，火车上没有空调，车厢里也很挤，他出的汗又怎么会少得了。
真不知道，沃琳和他呆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受得了他的酸臭味的，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韩霆感觉浑身舒泰，他心里算着日子。
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进修就要结束，他就能和沃琳天天守在一起，不用再过牛郎织女一样的生活，这对于本应在热恋中的他，实在是太难熬了。
心里想象着他回来后和沃琳相处的种种情景，韩霆不知不觉睡着了。
“哐当”一声，外面不知是什么被风吹落在地上的声音，把韩霆从睡梦中惊醒，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韩霆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午四点钟。
“我的妈呀！”韩霆从床上蹦下地，赶紧拿了钥匙去沃琳的宿舍拿药。
还好沃琳的保温瓶里有热水，不用韩霆临时烧热水，韩霆用热水泡过药包，拿着药包急匆匆去了磁共振安装场地。
一进磁共振大门，韩霆差点被眼前的情景气炸了肺。
有个汉子正对着沃琳大吼大叫，沃琳的小脸通红，满脸无措，孙老板和年轻保安站在一边，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中年保安正在用对讲机和伍天明通话。
“干什么！”韩霆大喝，冲过去拦在沃琳和汉子中间。
这个汉子正是磁共振安装工程师，韩霆这个大高个的突然出现，让工程师愣住，工程师的大吼大叫也戛然而已。
工程师看起来身高体壮，韩霆相比于工程师显得有些单薄，但个头却比工程师高那么一点点，韩霆一脸的阴狠，工程师摸不清韩霆要干什么。
韩霆回头问沃琳：“怎么回事？”
他的阴狠只是给工程师看的，对着沃琳的时候，脸上只余下疑惑。
沃琳沮丧道：“上午干活的工人下午再不肯来了，龚师傅还没有联系到其他工人，可能工程师着急赶时间，就冲我发火，我连话都插不进去。”
龚师傅是物资设备科的一个负责人，联系工人和租借工具的事归他负责。
告诉工程师暂时没有联系到工人，这个并不复杂，沃琳还是可以用英语描述的，问题是对方一直都在发脾气，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韩霆点点头，再次面对工程师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经换成了平和的笑脸，用流利的英语把暂时联系不到工人的事告诉了工程师。
工程师表示知道了，问韩霆为什么联系不到工人。
韩霆用英语告诉工程师，因为语言不通，工人对工程师表达的意思无法理解到位。
两人叽里咕噜用英语对话，两个保安还有孙老板看得一脸惊讶和懵逼，惊讶韩霆竟然能和外国人对话，而他们一个字符都听不懂，除了懵逼，好像还能懵逼。
沃琳只听懂了二人最初的对话，无非是韩霆问工程师姓甚名谁，怎么称呼之类，后面的话她听得懂每个单词，可是这些单词组合在一起，她就反应不过来了。
因为韩霆和工程师的语速都越来越快，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在脑子里翻译。
“你他妈以为会说鸟语，就了不起呀，不过是个傻帽而已！”韩霆突然用中文骂人。
“你才是傻帽呢，你刚才说的难道不是鸟语，自己骂自己，正宗傻帽！”工程师也突然用中文回骂，满嘴的京腔。
这，怎么回事，沃琳的脑子有些当机。
两个保安和孙老板不比沃琳好到哪里去，都是双眼圆睁，跟雕像一样定在了原地。
韩霆没有和工程师对骂，他看向沃琳，见沃琳的小脑袋左右摆来摆去，在他和工程师之间来回看，那个迷糊劲，越看越好玩。
他习惯性揉揉沃琳的头发，笑道：“听见没，这家伙会说人话。”
“什么叫会说人话？”工程师表示无奈，“我也是逼不得已好不好，公司有规定，无论在什么地方安装机器，都要说英语，这样才能表达出完整而准确的意思。”
韩霆嗤笑：“合作的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完整有个屁用，准确就更是无稽之谈。”
工程师所说的公司，是指磁共振厂家，厂家所在地的母语是英语，他们认为只有母语才能完整而准确的表达他们生产的仪器的相关信息。
“原来，你真的是在装呀，”沃琳脱口而出，“怪不得工人说你是假洋鬼子。”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该装的时候还得装，”工程师拍拍韩霆的肩膀，“幸亏有这位兄弟，要不我还不知要装几天呢，这下，我也轻松咯。”
“不懂，”沃琳摇头，“为什么有了他，你就不用装了？”
“因为这是客户的要求呀，”工程师哈哈大笑，“客户没有提出要求，我们怎么知道客户怎么想的，自然是要按我们自己的习惯来办事咯。”
沃琳心里那个气呀：“合着你明明看得出我们干着急，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办法，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形势所逼呀。”工程师感叹，“现在好了，不用装了，你以为我愿意装呀，我自己也干着急好不好。”
要不他下班时也不会不告而辞，实在是心里憋屈得慌。
想到这个，工程师也有怨言：“大妹子，你说说你啊，明明听不懂我说什么，为什么就不问我会不会说中文呢？”
“我这不是被你弄蒙了，没有想到这一茬吗？”沃琳被问得有些。
孙老板适时打圆场：“这下好了，都是自己人啊，误会过去，啥事都好办，哈哈哈哈。”
工程师笑笑，自我介绍：“我叫孙尹颀，你们叫我老孙就行。”
“老孙啊，”年轻保安玩笑，“那岂不是成了齐天大圣了。”
中年保安学起孙悟空的神态和腔调：“俺老孙”
其他人连他自己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也姓孙啊，这下好了，遇到本家了。”孙老板玩笑着攀起了关系。
霍宇严带着几个保安赶来的时候，看到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没事了，没事就好，刚才听伍天明的意思，说是安装工程师在闹事，可把他愁坏了。
说外语的工程师闹事，真闹事还好说，可要是误会就难办了，这事棘手呀。
既然来了，过程总得走一走，霍宇严边和韩霆寒暄，边了解情况，最后呵斥中年保安遇事一惊一乍的，比别人多活十几年，还不如年轻人冷静。
霍宇严走后，中年保安抱怨：“这他妈都什么事呀，好好的，我成了顶缸的了。”
他前面走，年轻保安打着哈欠后面跟着一起出了磁共振大门。
孙尹颀后知后觉：“这怎么个意思？”
他刚才对着沃琳大吼大叫时，并没有忽略保安用对讲机说话，问题是，保安说的是方言，他听不懂，刚才霍宇严和韩霆寒暄，以及呵斥中年保安，也全用的是方言。
方言他是听不懂，可保安服他还是认识的，一下子来好几个保安，又一下子都走了，他就是真的傻帽，也咂摸出滋味来了。
“不怕明白告诉你，”韩霆示威性地轻轻揽住沃琳的肩膀，“你吼了我女朋友，保安以为你寻衅滋事，上报领导，刚才那就是安保科的头儿。”
孙尹颀苦笑：“这事闹的。”
韩霆突然想起正事，他拿出包药给沃琳：“赶紧喝。”
药包刚拿来的时候还有点烫，刚才耽搁了些时间，现在药包还没有完全凉。
沃琳接过药包，没有立即就喝，她有些发愁：“袁师傅说，他已经找了好几拨工人了，人家一听说需要懂英语，就不接这个活，说是不好伺候，尤其是假洋鬼子。”
“合同里有没有规定安装期限？”韩霆问孙尹颀。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很明显，你把工人气走的，现在没工人愿意帮你干活，活该！
“有。”孙尹颀也有些着急。
他们有自己的安装团队，工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安装工具先进而齐全，完全不需要使用单位自己找工人，更可以省去和使用单位沟通上的麻烦，可z医院为了省钱，仪器的价钱压了再压，最终导致的结果，公司只派了他一个人来安装仪器。
第0487章【打下手】 那你吃不吃呀
韩霆向孙尹颀问清楚安装过程中都需要些什么，他出去给朋友打电话：“喂，大头，有个活儿你接不接？”
“什么活？”电话的对方那个被称作大头的男人，似乎还没有睡醒。
“我们医院安装仪器，需要工人干些体力活，如果能有技术层面上的工人更好，还需要些工具。”韩霆把孙尹颀的需求说了一遍。
“行啊，哥们，他要的我这里都有，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大头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个我还需要问问物资设备科，看他们找到了别人没有。”韩霆先给对方打预防针。
“行，哥们，你赶紧问。”大头挂了电话。
韩霆紧接着又打传呼给龚师傅，说明自己可以帮袁师傅找干活的人。
没多久，龚师傅就找了过来：“韩医生，真是谢谢你，你可真是及时雨！”
眼见着手表指针越来越靠近下班时间，他还没有联系到工人，裴科长明面上没说他什么，从裴科长的态度上，他还是感觉得出裴科长在怪他办事不利。
医院早几个月就发出了磁共振的广告，可是磁共振的安装时间一拖再拖，现在好不容易定了安装时间，干活的人又没有着落，不管实际原因是什么，最后吃挂落的肯定少不了他。
“你先别谢我，事情成不成还不一定。”韩霆把大头的电话给了龚师傅。
龚师傅舍不得花钱打公用电话，颠颠地跑回物资设备科去，用物资设备科的外线电话和大头联系。
安排好这事，韩霆返回磁共振场地，就见沃琳和孙尹颀正聊得热火，沃琳手里拿着安装说明书，正在向孙尹颀请教。
孙尹颀和沃琳聊的是中文，可时不时蹦出一个英语单词或是短语，听得沃琳一愣一愣的，孙尹颀自己也是说的费劲，挠着脑袋使劲想着用中文该怎么解释他嘴里蹦出来的英语。
“怎么了？”韩霆问两人，怎么感觉两人有种鸡同鸭讲的意思。
孙尹颀苦笑：“兄弟，我们培训时用的是全英文，有些东西还这真不知用怎么中文表达，而且有些东西咱们国内还没有，或者是有，有些名字也是用的英文音译，我这也为难呢。”
韩霆拍拍孙尹颀的肩膀，表示理解，启示沃琳：“不就是个物件的名字吗，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代号而已，只要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行。”
“知道了。”沃琳点头。
很快，沃琳就跟差不多跟上了孙尹颀的节奏，不知道中文怎么说，就直接用英文表达。
不一会儿，韩霆接到大头的电话：“哥们，事情谈成了，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韩霆提条件：“听说你要提新车了，国庆节我要是休息的话，新车就归我用。”
大头有些不乐意：“你怎么老是和新车过不去，谁买新车你都要抢在前头用，听说你去火车站接你女朋友用的新车，你那位朋友自己还没开过呢。”
他就是算好了时间国庆节前提新车，然后国庆节时开着新车带着媳妇去老丈人家呢。
“既然你已知道我这个嗜好，那你给不给吧，”韩霆趁机要挟，“一听说有这个活，我可是只想到了你，就连我这唯一的嗜好你都满足不了，以后再有这种好事，我找别人去。”
“你小子要不要点脸，好意思说你就这一个嗜好，是又新添了这一个嗜好才对。”大头揭韩霆的老底，“你小子现在有女朋友了，想改邪归正了，其他嗜好就想抹了，没那么容易！”
两人又耍了一会儿嘴皮子，大头最后还是忍痛割爱，答应国庆节期间新车归韩霆用。
大头的办事效率很快，这头韩霆刚挂了他的电话，那头龚师傅就领着工人进了安装场地，同来的还有裴科长。
孙尹颀看看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听沃琳给他介绍裴科长，他礼貌性地和裴科长握手。
裴科长和孙尹颀握手寒暄过后，提出要求：“辛苦孙工晚上加个班，加快仪器的安装，孙工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只要能让我们尽快用上仪器。”
孙尹颀摇头：“加班可以，不过我的条件你们一定做不到。”
裴科长问：“你说说，是什么条件我们做不到的？”
“加班一个小时，一百美元的加班费。”孙尹颀的话，炸懵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沃琳不知一百美元意味着什么，但她看裴科长和韩霆的神色，也能意识到一百美元应该是贵得离谱，她扯了扯韩霆的衣袖，眼含询问。
韩霆给她解释：“一百美元，大约相当于七八百人民币。”
这么贵！沃琳惊讶得瞪大眼睛。
韩霆握住沃琳的手，并稍微用力捏了两下，示意沃琳稍安勿躁。
“孙工，你这玩笑开得。”裴科长哈哈笑，首先打破尴尬的气氛，“我们医院要孙工加班，自然会给孙工一定的补偿，不过孙工这玩笑可是开大了。”
“我不是开玩笑，”孙尹颀微笑，“我们公司严格执行一天八小时工作制，一周工作五天。”
他拿出两个手机分别给裴科长看：“这个是我的私人手机，这个是公司给员工配备的工作手机，工作电话用工作手机打，上下班也用工作手机打卡，任务完成后，工作手机要上交，员工每天的工作时间可以从手机读得出。”
“这么严重？”裴科长皱眉。
“我没必要骗您，”孙尹颀继续解释，“您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您熟悉的人。”
“我打电话问下张经理。”裴科长说完出了磁共振大门。
张经理，是磁共振的代销商。
通过跟张经理核实，裴科长确定孙尹颀没有说谎，而且张经理还告诉裴科长，员工加班是要先经过公司允许的，要是擅自加班，公司会有惩罚，严重的话，员工会丢工作。
裴科长不敢自己做决定，打电话向李院长请示。
李院长指示：“那就不用加班了，但要求工程师上班时间一定准时，工程师有什么需要咱们配合的，要提前告诉小沃，他的需求一定及时到位，尽量节约时间。”
“知道了，李院长，我会告诉沃琳的。”李院长挂掉电话，回到磁共振，说明了要求。
孙尹颀表示理解：“就是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要是耽搁了安装期限，他也会受惩罚的，除非是遭遇天灾人祸，或是使用单位故意刁难。
条件谈妥，裴科长邀请孙尹颀：“吃饭时间到了，我们准备了欢迎宴，饭菜的品味可能比不上你们公司补贴的标准，不过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来磁共振安装场地之前，裴科长就给马医生打过电话，今晚的菜做得丰盛点，他要亲自陪工程师。
孙尹颀拒绝得很干脆：“公司有规定，不能吃使用单位的宴请。”
韩霆看不下去了：“不用这么死板，就当是朋友聚餐，你在哪里吃饭，公司又看不见。”
孙尹颀态度坚决：“谢谢你们的好意，不用麻烦了。”
公司每天给他们的餐饮和住宿补贴不低，但必须有相应的发票和图片才能报销，如果缺了一餐，公司还会问起原因，他不想为了虚套子的应酬而去作假。
裴科长无奈，只得作罢，孙尹颀很是干脆得背着他的大号背包离开。
“龚师傅，老孙，你们和韩霆还有沃琳去吃吧，我晚上还有事，”裴科长玩笑，“我这个老人家，就不去打扰他们小情侣说私房话了。”
他说的这个老孙，是孙老板。
龚师傅哈哈笑：“裴科你这么说，那我哪还敢去凑热闹，还不被韩医生和小沃嫌弃死？”
孙老板马上接茬：“我是真去不了，刚接到电话，心电监护仪坏了，我这就得去。”
说完，孙老板背着工具包就走了。
韩霆也不想去吃着所谓的欢迎宴：“中午就在马老师那里吃的，晚上还去吃，有点腻，要不，袁师傅您带着工人师傅们去吃吧，让师傅们白跑一趟，也是辛苦。”
“行，龚师傅你就带着师傅们去吧，”裴科长大手一挥，“菜不够，就让老马添菜。”
他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知道韩霆是想和沃琳独处，嫌他们这些人碍事。
其他人呼啦啦都走了，沃琳等保安到位后，才和韩霆离开。
原本做好了晚上加班准备的沃琳，这一突然闲下来，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把玩着韩霆的大手，边往宿舍走，边想着晚上干点什么。
韩霆已经替她想好了：“去看电影，你晚上不喜欢走远路，咱们就去隔壁影视宾馆看，几分钟就走到了，看完电影咱们就回来。”
沃琳摇头：“算了，还是等国庆节再看吧。”
每年到了国庆节，医院都会给职工发影视宾馆的电影票，每人十张，一年内有效，随便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
现在已经九月下旬，没有几天就是国庆节，沃琳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自己花钱买电影票。
韩霆不想放弃：“国庆节时有国庆节时的电影，和今天放的电影肯定不一样。”
他晓之以情：“国庆节全国放假，医务工作者正好相反，越是假期越忙，说不定到时候你和我都没有时间，或者咱俩虽说都有时间，但不同期，也没法一起看电影呀。”
看沃琳还有些犹豫，韩霆挠沃琳的手心：“去嘛，去嘛，好不好，去喽！”
沃琳好笑：“喂，韩医生，你多大了呀，还撒娇，羞不羞？”
以前她称呼韩霆为韩医生，和韩霆谈恋爱后，就改叫韩霆的名字，在玩笑或者是生气的时候，她才称呼韩医生。
沃琳八岁上小学，初三时考上幼师被人顶了名额，复读一年考上了高中，因身体原因，高三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大学毕业时，她已年满二十六岁，到现在已二十七岁。
而韩霆七岁上小学，没留过级，也没有复读过，虽说医科大学比理工科大学多上一年学，可韩霆大学毕业时也才二十三岁。
所以，韩霆虽然比沃琳早五年参加工作，其实也只比她大两岁。
可大两岁也是大呀，何况韩霆还是一个近一米九高的男人，他撒娇就显得特别滑稽。
“嘿嘿，撒娇不分年龄，管用就行。”韩霆充分发挥厚脸皮本性。
“真是服了你了！”沃琳投降，“那就去看电影吧，我也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她本就不喜欢晚上出去，加之在维修组的时候，经常晚上加班修仪器，白天睡觉还嫌时间不够呢，哪有时间去看电影，她的电影票多半都给了肖虹。
韩霆那叫个兴奋：“太好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说着话，韩霆拉着沃琳的手扭头往医院大门走，边说着他的打算：“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电影，看完电影散会儿步，然后去吃夜宵。”
“停！”沃琳打断韩霆的自说自话，“外面的饭好吃但不一定干净，咱们还是自己做吧。”
“自己做饭吃，那你得多辛苦呀，”韩霆不同意，“，你忙了一天，还是出去吃省事。”
“那你想不想吃正宗的北方手擀油泼面？”沃琳故意问。
“油泼面呀？”韩霆有些犹豫，“你会不会太辛苦？”
沃琳乐呵：“今天啥都没干，净发愣了，有什么辛苦的，擀面条就当活动筋骨了。”
她现在的手劲越来越大，擀出来的面条有劲道，韩霆吃过一次就上瘾了，可因为每次回来都呆的时间不长，两人恋爱近三个月了，韩霆也只吃过两次而已。
“做饭要花费时间，看电影就来不及了。”韩霆的脑子里，看电影最终战胜了油泼面。
“我还做了油泼辣子，你要是不吃，我就送人了。”沃琳继续加码。
韩霆瞪眼：“不行，你是为我做的油泼辣子，怎么能送人。”
“哈哈，那你吃不吃辣子油泼面呀？”沃琳大乐。
越和韩霆相处，沃琳越是觉得韩霆和以前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以前的韩霆，痞气，傲慢，虽哥哥妹妹的叫喊得亲热，骨子里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现在的韩霆，有时像个体贴的大哥哥，事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让人感动，有时又像个胡搅蛮缠的小破孩，撒娇，耍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能用得上，令人哭笑不得。
“吃！”这回韩霆答得毫不犹豫，拉着沃琳又拐回了往宿舍走的方向。
沃琳不吃辣椒，别人炒菜放辣椒冒出的油烟味，她闻了都很难受，可是为了能让他吃上合口味的油泼面，沃琳竟然做了油泼辣子，他的心现在是软得一塌糊涂。
第0488章【打下手】 现任问前任
美味的辣子油泼面吃得韩霆心满意足，沃琳去洗碗，韩霆把沃琳的宿舍收拾得清爽利索，然后给沃琳热了一份药包，沃琳洗了碗回来，药包的温度入口刚好。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手牵手下了楼，去往影视宾馆。
管他是什么电影，只要是两个人一起看就行。
到了影视宾馆，准备买电影票的时候，韩霆接到李宗荣的电话：“在哪儿呢？”
这么直接的问话，让韩霆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电影呢，和沃琳一起。”他故意强调和沃琳一起，希望李宗荣听了后不要找他麻烦。
我们年轻人谈恋爱呢，您老人家就不要凑热闹了。
然而，希望还是破灭了。
“那正好，让小沃赶紧带你去计算机室，两个人一起用电脑做幻灯片，速度能快些。”李宗荣的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幻灯片，可不可以明早上再做，也不差这一晚上吧？”韩霆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我这次回来不急着走，明天还在医院待一天呢。”
很不幸，李宗荣把他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完全掐灭：“明天早上八点钟准时讲课，本来是姚院长的课，姚院长临时有事出差，只能由你顶替了，谁让你好巧不巧的回来了呢。”
最后一句话明显带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恨得韩霆牙根痒痒，可又无法拒绝。
神经外科和神经内科正式分科后，两个科室的主任经过商讨决定，每周四的上午，由两个科的其中一位资深医生根据自己的经验讲课，既是对新进医生和实习生的授课，也是各个医生之间的交流和相互促进。
明天早上讲课，现在才通知他做幻灯片，韩霆的心里直骂娘，这是要他熬通宵的节奏吗。
即使熬通宵，也不一定做得好，看来今晚的电影是看不成了，夜宵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怎么了？”沃琳问韩霆。
韩霆在接电话的时候，沃琳在看电影画报，见韩霆接完电话后一脸愁容，她心里疑惑。
“李院长让你帮我做幻灯片，明天早上由我代替老师讲课，”韩霆很是无奈地告诉了沃琳实情，“对不起，是我提出看电影的，现在电影又看不成了。”
“没事，我原本就没打算看电影的不是吗？”沃琳安慰韩霆，“正好，医院准备给全院职工办电脑应用培训班，秀才在做幻灯片，我跟着他学了一些，能帮得上你的忙呢。”
“是吗，看来那个老狐狸是早就算好了的，”韩霆咬牙，“还说什么正好，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你正在学着做幻灯片，才说让你和我一起做。”
沃琳好笑：“再说下去，你都快变祥林嫂了，不要把别人都想的跟你一样满肚子坏水，哪有你说得这么复杂，李院长怎么知道我在学做幻灯片，他应该只是让我给你打下手吧。”
“唉”韩霆长叹一口气，“我肚子里的坏水再多，哪有老狐狸的坏水多。”
他很是不甘心地买了一杯冰可乐，一杯热奶茶，一份爆米花：“电影看不成，该吃的还是要吃，否则岂不是白来了。”
那语气，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逗得沃琳直乐：“你买的越多，老板越高兴。”
冰可乐沃琳不敢喝，爆米花放了太多糖，只有不算太甜的奶茶比较合沃琳的口味，沃琳捧着奶茶慢慢啜饮，一路听着韩霆的抱怨，两人回了宿舍楼。
韩霆先回宿舍拿他的移动硬盘，里面是他几年来存下来的资料，然后来到沃琳宿舍。
沃琳正在把碗里的油泼辣子往玻璃瓶里装，韩霆轻轻搂住沃琳的腰，下巴搁在沃琳的肩膀上，柔声问：“这是给我带走的吗？”
“是呀，我又不吃辣椒，你不带走，我就只有送人了。”沃琳逗韩霆。
果不其然，韩霆满身的怨气：“不准送人，做给我的，我带不走也不准送人。”
沃琳扒拉开韩霆：“老实呆着，你这么大个子，弯腰驼背的，你不舒服，我也有压抑感。”
“嘿嘿，遵命！”韩霆老实坐在了床沿上，看着沃琳忙活。
玻璃瓶装好，放进了冰箱里，沃琳拿了一件厚外套，催韩霆：“赶紧走吧，早点弄完，你还能多休息一会儿，省得讲课时没精神。”
韩霆却不动窝，双眼紧盯着沃琳的眼睛。
“怎么了？”沃琳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你和简慷在一起的时候，他每餐都炒很辣的辣椒，你受不了辣椒油烟味，才在他炒菜的时候躲在宿舍里不帮忙的是不是？”韩霆问沃琳，双眼始终盯着沃琳的眼睛。
沃琳避开韩霆的视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现任问前任的事，你不怕会破坏气氛吗？”
韩霆站起身，追着沃琳的视线和沃琳面对面，不容沃琳躲避：“我猜对了是不是？”
“是有这个原因，”沃琳正视韩霆的眼睛，“他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他自己的事不会向我提起，即使我问，他也避而不谈，两人没有话题可说，呆在一起有些尴尬。”
韩霆把沃琳揽进怀里：“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你也一定要对我敞开心扉，好不好？”
“你到底是怎么了？”沃琳挣扎。
宿舍门大开，来往的人都看得见他们呢。
韩霆顺势松开了沃琳，呵呵笑：“你这么好，我怕你被别人抢走了，心里紧张得很呢！”
他虽然很想就这样抱着沃琳不松手，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他会吓跑沃琳的。
“是我怕你被人抢走才对，”沃琳摇头，“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像在做梦一样，梦醒了，你还是那个到处哥哥妹妹的韩医生。”
韩霆吓一跳：“你这脑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的没有安全感？”
“是呀，因为你太优秀了，有很多女生对你虎视眈眈，”沃琳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而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哪里好，值得你这个大众情人另眼相看。”
韩霆仰头大笑：“你最好不要知道你自己哪里好，否则我还不得天天提心吊胆呀，我怕你被抢走，你怕我被抢走，总之，咱俩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天作之合呀！”
“你胡说什么？”沃琳急得踮起脚尖去捂韩霆的嘴，“你疯了，好多人都在呢。”
急切间，她没有注意到，韩霆故意弓腰让她能够得着他的嘴，当她捂上他嘴的手心觉得黏腻湿痒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心被韩霆的舌头舔了。
沃琳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瞪眼催韩霆：“还不赶紧走，你是要加班到天亮吗？”
虽然她虚张声势得有模有样，可她爆红的小脸，稍微有些乱的喘息，出卖了她的心慌。
“哎哟，是得赶紧走了，”韩霆作势看看手表，“我加班不要紧，不能让你陪着我熬夜。”
说完，他拿过沃琳手上的衣服，率先出了宿舍门，不敢让沃琳看到他脸上大大的笑容，以免沃琳恼羞成怒。
沃琳平静了一下心绪，才锁了门随后跟着韩霆下了楼。
去往计算机室的路上，韩霆都很老实，没敢再做出格的事，只是和沃琳并排走，想牵沃琳的手，也是得到沃琳的允许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沃琳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里。
秀才今晚没有加班，计算机室就沃琳和韩霆两个人，为免沃琳和自己单独呆在一起紧张，韩霆只关了外层的防盗网门，内层的防盗门是敞开的。
他很好奇计算机室只有沃琳和秀才时，沃琳会不会紧张，有没有害怕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沃琳对他还没有达到完全信任的程度，而且心思敏感，一旦他问出口，引起沃琳的不适，那他和沃琳之间，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浏览了一遍移动硬盘里的资料，韩霆决定，明天就讲脑血管瘤的手术指征，他挑选出适当的图片，并用软件调节好灰度，沃琳按照他的口诉，给图片配上文字。
至于大段的专业文字叙述，自然是韩霆自己来，他打好字后，沃琳按照他的要求排版。
工作起来的韩霆，又是另一种状态，非常严肃，非常认真，不容许有丝毫的失误。
他自己打的文字反复检查，不允许有一个错别字，在沃琳给图片配的文字出现错别字时，他投向沃琳的眼神凌厉，指出错误时的语言也十分苛刻。
“韩医生，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沃琳终于忍无可忍，“我不是学医的，也是第一次接触你的专业，很多人体器官的字不认识，你却要求我百分之百不失误，你觉得现实吗？”
“你不是在看解剖学吗，怎么会不认识字。”韩霆依然严肃。
“我看解剖学，只是对解剖学有个了解而已，能和你们专业学习比吗，就是查了字典当时认识了的字，不用，很快就会忘了，这应该也是常理吧。”沃琳动之以理。
“记不住，就要反复看，反复记忆，你身处医院，以后也要呆在临床科室，竟然说自己不认识人体器官，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我现在不是还没有呆在临床科室，还用不到解剖学的知识吗，就是以后能不能用得上，也还是个未知数，你现在就这样要求我，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失误就是失误，却还要给自己找推卸的理由，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出息。”
“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怎么改不就行了，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改了就行了吗，没有深刻的记忆，等着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韩霆，你看清楚，我不是曾依依，不是李磊，不是你们科任何一个医生，也不是给你做助手的护士，我只是临时给你打下手的维修人员。”
沃琳气哼哼说完，起身摔门出了计算机室。
长这么大，她很少和人吵架，几乎没有大嗓门冲别人嚷嚷过，今天可以说是头一遭。
“哐”，防盗网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震得韩霆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身边，刚才还在自己身边忙碌的沃琳，现在已经无影无踪。
“哦，我真是魔障了。”韩霆懊恼地握拳捶打几下自己的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沃琳的外套，追了出去。
夜已深，沃琳的身子骨怕冷，就这样生气跑出去，生病了怎么办。
打开门，韩霆愣住，沃琳并没有走，而是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对不起，刚才是我脑子进水了。”韩霆给沃琳披上外套。
沃琳没说话，也没动，只是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在看什么？”韩霆顺着沃琳的视线看上去。
今夜无风，没有月亮，在城市夜里的灯光映照下，也看不到星星，天上没云，又似乎天空被云层完全覆盖，不蓝，不黑，也说不上白，朦朦胧胧的。
沃琳不说话，韩霆也不敢随便乱说，怕哪句话说错，气跑了沃琳，刚才本来就是他不对。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并排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沃琳忽然轻笑：“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还在混日子，一事无成，还真的是没有出息。”
“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韩霆赶紧安慰，“你不是在混日子，也不是一事无成，而是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一直打下手不是你的原因，是医院程序上的问题。”
他把沃琳冰凉的双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揉搓：“快了，问题很快就解决了，老狐狸上位，没有他做不成的事，等肿瘤科成立，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到处流浪了。”
“谢谢！”沃琳要抽出自己的手。
韩霆不松手：“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再次向你道歉，是我脑子抽风了。”
沃琳噗嗤笑出声来：“你的脑子又是进水，又是抽风的，那岂不是个废人，还能要吗？”
她轻轻舒口气：“虽然你刚才很过分，不过有句话没有说错，身处医院，又要呆在临床科室，如果连书上的人体器官都不认识，确实说不过去，我会好好看书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韩霆认真地看着沃琳的眼睛，“不生气了？”
“气当然气了，可是再气下去，天就要亮了，你的课还讲不讲，我还上不上班？”沃琳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进了计算机室。
韩霆呆愣愣得站在原地，沃琳这到底是生气呢，还是没有生气了？
沃琳在里面喊：“还干不干活了，不干我就回去睡觉了。”
“哦，来了。”韩霆大步进了计算机室。
第0489章【打下手】 假设不成立
两人都是熬夜加班惯了的人，一做起事来就忘了时间。
幻灯片做好，韩霆反复检查确认，直到完全满意，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
“哎哟，赶紧走，”韩霆这下着急了，“你明天，哦，不，今天早上得上班呢，再不睡觉，起床时又该头痛了。”
“你还不是一样？”沃琳打了个哈欠，“你一早就得讲课呢，估计得先参加科室交班，也得打起精神。”
“我不会头痛，你就不一样了。”韩霆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把沃琳先推出计算机室，他一层层锁好计算机室的门，牵着沃琳的手下楼。
看沃琳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韩霆不容分说，把沃琳托起到背上背着：“了就先在我背上打个盹儿，回到宿舍接着好好睡。”
沃琳吓一跳，下意识挣扎：“你放我下来，打个盹儿醒不来怎么办，你自己也累了一天。”
“别乱动，”韩霆托着沃琳腿的手更加稳，“下楼梯呢，你再动，咱俩都得摔了。”
沃琳不敢动了，但央求韩霆：“你这样背着我更加容易摔跤，放我下来吧，我可不轻呢。”
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调理，她的身体好了很多，体重也略有增加。
“就你这点体重，根本不算啥，”韩霆没有放手，反倒问沃琳，“南方人平均身高比北方的平均身高要低，而我们科招医生的时候，要求个子比北方的平均身高还要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沃琳顺口反问，此时的她也确实了，懒得思考。
韩霆轻笑，“我们科的患者，不管是术前的，还是术后的，由于疾病的原因，很多都有脑子糊涂的时候，跑出去找不到回来的路是常事，这就是高个子发挥优势的时候了。
“不管患者怎么闹腾，我们都能把他们抱回科室，因为我们个子高，患者被我们抱着，脚着不了地，没有着力点，无法用力呀，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我都抱过，你这点体重根本不算什么。”
“吹吧你，哪有招医生是为了干这个的。”沃琳嘴上不信，心里却是认同了韩霆的说法，她早就听别人这么说过。
“信不信由你，老狐狸说，以后只要是人才，不管个子高矮都会招，不过得招两个个子高的男护士来我们科，否则抱回患者的活没人干了。”
说到这里，韩霆呵呵笑：“你知道老狐狸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他自己个子矮，不招几个矮个子的和他作伴，面子上多过不去呀。”
沃琳在韩霆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李院长不就是让你加个班吗，你就这么损人家。”
韩霆表示他的不满：“谁让他打扰咱们看电影的，你看着吧，我明天就是讲了课，他也不会让我闲着，他是院长，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嘴上沾点便宜他又不知道。”
下了医技楼，沃琳又要求韩霆放她下来：“让我自己走，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韩霆不放：“这个点儿是人睡得正香的时候，谁吃饱了撑得跑来看热闹，再说了，你男朋友人高马大，就是那效犬马之力的材料，放着这样的男朋友不用，你是不是傻呀。”
沃琳被他的话逗得笑趴在他背上：“哈哈，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韩霆也跟着乐呵：“所以呀，你就老实在我背上呆着，否则更过分的话我还多着呢，你要不要听。”
“唉，好吧，”沃琳安心地趴在韩霆的背上，一边还嫌弃着，“都是骨头，没有二两肉，硌得慌，还是我哥的背舒服，我哥不胖，但背上肉肉的，趴在他背上，让人心里觉得特别安然。”
韩霆不乐意了：“这有可比性吗，你哥做惯了农活，没肉他干得动农活吗，我天天呆在病房，想锻炼也没时间，这个比较不公平。”
“所以说呀，你说你抱过两百多斤重的人，是在吹牛，就你这没有二两肉体格，背我这种的还差不多。”沃琳打着哈欠，言语有些含糊。
韩霆哭笑不得：“小丫头，长进了啊，变狡猾了哈，拿你哥说事，搞了半天是等着在这堵我呢。”
沃琳用拳头轻轻捶打韩霆的背：“所谓近墨者黑，我这都是受你的熏陶，我还没说你带坏了我，我亏大发了呢。”
两人聊着天，沃琳的声音越来越含糊，明显是快睡着了，可还是硬撑着和韩霆说话。
韩霆心里叹气，这丫头也太倔了，想睡就睡嘛，非得死撑着，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幸亏我没有干坏事的心思，就是有，也得打消，就这丫头的倔劲，我想干坏事也难实现呀。
回到宿舍，沃琳倒头就要睡，含含糊糊和韩霆道别：“你出去帮我把门关上啊。”
韩霆却没有这么轻易饶过她：“你体冷，这么睡觉会睡不安稳，喝杯热乎乎的生姜蜂蜜水再睡。”
“不要了。”沃琳迷迷糊糊地摇头，“你也去睡吧，快天亮了。”
不要也不行，韩霆麻利地泡了一杯生姜蜂蜜水，单手扶起沃琳，把杯子凑到沃琳的嘴边。
“好烦呢你！”沃琳嘟囔着，眼睛半睁半闭，慢慢把生姜蜂蜜水喝完，然后倒头就睡。
韩霆又把她扶起，五指为梳，轻轻给她梳理卷发：“睡前不理顺，早上起来打结。”
“知道了，妈。”沃琳已经得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韩霆折腾，嘴里不满得呢喃着。
蜂蜜水喂了，头梳了，韩霆虽然还不想离开，可实在找不出留下来的理由，只得帮沃琳把灯关上，从外面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李磊还没睡，半躺在床上，就着旁边桌子上的台灯看书。
听到韩霆进门，李磊只是抬了下眼皮，接着看书。
“怎么还不睡？”韩霆问李磊。
“还有两个多月就考试了，睡不着。”李磊换了个姿势，眼睛没有离开书本。
原本宿舍里有四个人，上个月有个人结婚搬了出去，另外那个人跳槽走了，现在宿舍就他们师兄弟两人，韩霆进修不在医院，宿舍也就相当于李磊的单人宿舍，看书倒也算安静。
“快四点钟了，你今天不上班？”韩霆说着话，拿了洗漱用品准备出去。
“不上班谁给我发工资？”李磊扭扭脖子，“我现在轮科到病案室，天天和一帮老娘们闲磕牙，不用上晚夜班，还有时间睡午觉，上班时了可以打盹，没关系的。”
“嗯。”韩霆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去水槽边洗漱完，回宿舍睡觉。
然而，越躺脑子越清醒，最后干脆睡意全无。
韩霆心里叹口气，伸手摸索着打开旁边桌子上的台灯，坐起来，又摸了一本书看起来。
无意间看见李磊在发呆，韩霆调侃李磊：“你小子是在看书，还是借看书的名义想心事？”
“咱俩半斤八两，谁也甭笑谁！”李磊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把书扔在一边。
“说说看。”韩霆支棱着耳朵准备听，手里的书也看了进去。
李磊出溜得平躺在床上，问韩霆：“师兄，如果沃琳只想着工作，不把你当回事，你还会继续和她在一起吗？”
“这个假设不成立，沃琳没有只想着工作，也没有不把我当回事，”韩霆翻了一页书，接着道，“我今晚被你老爹坑，熬夜加班做幻灯片，沃琳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李磊长叹一口气：“唉，真羡慕你们呀，一个在g市，一个在z市，见面还那么热乎，我和曾依依倒是就呆在一个医院里，可我想见她一面都难，好不容易见一面吧，她张口闭口就是患者怎么样，我们这哪是谈恋爱，根本就是小型病例讨论会。”
曾依依正式上班这几个月来，值班时间呆在科里，那是必须的，休息时间她也呆在科里，看书，研究病例，向各位老师请教。
还别说，李磊对曾依依的训练很有效，曾依依她本身性格就活泼，坚韧，加之曾依依现在变得谦逊有礼，她已经从原来没人喜欢她的状态，变成全科最受欢迎的人。
所以曾依依向各位老师请教的时候，没人不愿意教她，曾依依就更乐意呆在科里了。
然而，她的好学，对李磊就是一种煎熬了。
正处于热恋期的两个人，本就因各自很忙，约会都要抽时间，好不容易单独待在一起，一方张口闭口谈论工作上的事，另一方怎么高兴得起来。
“这不是正好？”韩霆摸了一支笔，边在书上划着，边道，“你不是老抱怨看书时间不够吗，她不理你，你也正好多些时间看书。”
“道理是没错，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得劲。”李磊干脆关了台灯。
他问韩霆：“要是沃琳只顾学习，没有时间理你，你会怎么做？”
“高兴啊，女朋友要求上进，我不但要为她加油鼓劲，还要为她创造条件。”韩霆乐呵，“这样才能齐头并进，双宿双飞，多美的事呀。”
“看来，是我钻牛角尖了。”李磊深呼吸几口气，闭眼睡觉。
韩霆一直看书至天亮，直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才强迫自己打了个盹，然后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
看看手表，还不到七点钟，估计沃琳这会儿睡得正香呢，他打算出去买早餐回来，然后叫醒沃琳一起吃早餐。
路过沃琳的宿舍，宿舍门是打开的，沃琳正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东西。
韩霆走进去：“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头不痛吗？”
“一大早被传呼机吵醒了，龚师傅连着来了好几个信息，问我今天需要几个工人干活，都要带什么工具，还有一大堆嗦。”沃琳说着，从冰箱里拿了三个芝麻盐花卷。
把花卷放在蒸笼上，沃琳问韩霆：“我煮了稀饭，你想吃什么菜？”
沃琳置办炊具以来，饮食沿袭了老家的习惯，早上一般喝稀饭，吃馒头或者包子花卷之类，再炒个小菜，和韩霆谈恋爱后，韩霆也慢慢习惯了她的吃法，芝麻盐花卷是前两天做的。
“我看看有什么菜。”韩霆打开冰箱看。
他拿出两个咸鸭蛋：“不用炒菜了，每人一个咸鸭蛋，你睡眠时间少，省点力气。”
“行。”沃琳把蒸笼放在了电饭锅上，“花卷热好就能吃饭了。”
看沃琳眼睛一眯一眯地还有些犯迷糊，韩霆好笑：“这样子你还敢做饭，就不怕把你自己掉锅里。”
他拉沃琳坐下，拿来梳子给沃琳梳头，一点点把打结的地方理顺，扎了个马尾，又把马尾编成几个小辫子，再把辫子盘在头顶，用夹子固定住，这样子会显得人干脆利落。
绕到沃琳前面看扎头发的效果，韩霆好笑又心疼，沃琳呼吸均匀又绵长，已经睡着了。
韩霆没有打扰沃琳，他自己看着花卷热好，稀饭舀进碗里，咸鸭蛋拌进稀饭搅碎，晾得温度差不多刚好可以入口，这才叫醒沃琳。
吃过饭，沃琳洗碗，韩霆把沃琳宿舍收拾利索，然后两人一起去上班。
沃琳刚到磁共振大门口，还没有进去，就被曹亮叫住：“你们昨晚没有加班吗，我下班过来，只看到保安两个在里面打牌。”
“你以后下班时间，恐怕只能看到保安了。”沃琳告诉曹亮，“工程师说他们公司的规定，一天上班八小时，一周工作五天，加班会受罚。”
“啊，还有这回事？”曹亮觉得不可思议，“安装仪器不是应该一鼓作气吗，别的仪器都是赶时间安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死板的规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得考虑上班时间来跟随安装调试的进程了。
想起即将损失的绩效，他就心疼，可又不得不放弃，否则以后无法维护保养磁共振仪器。
上班时间到，孙尹颀准时背着大号背包出现，沃琳问清楚今天需要的工人数和工具后，直奔物资设备科，找龚师傅要人要工具。
龚师傅给大头打完电话，和沃琳商量：“要不你干脆直接和老板联系吧，也省得通过我传话浪费时间，那个老板不是韩医生的朋友吗，你直接和他联系，比我更好说话。”
他这个提议立即被裴科长驳回：“工钱和干活的人数以及用的工具挂钩，这个是你负责的事情，不要图省事，让沃琳每天替你点数和记时间，那沃琳自己的事还做不做！”
你想捞油水，又想找人当枪使，只要做的不太过分，我可以当不知道，但也要看被你当枪使的是什么人，沃琳单纯，韩霆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第0490章【打下手】 你什么时候结婚
在等待工人来的时间内，沃琳向孙尹颀打听清楚安装调试期间都需要多少工人，需要哪方面的技术工人，以及需要配置什么样的工具，她列了个单子。
龚师傅领着工人到的时候，曹亮也来到了磁共振。
曹亮已经向主任说明情况，主任批准他在磁共振安装调试期间，全程跟随安装进度。
他的绩效会少一点，但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少，主任批给他全科平均绩效的零点六，比全院平均绩效的零点六可是多多了。
听曹亮说以后都会跟进安装，沃琳高兴：“太好了，有咱们两个人替换，也省得一个人有事走开后，孙工需要什么的时候，身边没人可使唤。”
孙老板不能算在可使唤的人内，他自愿出力，当然是好事，他只是冷眼旁观，也不能强求他什么，毕竟，他只负责仪器维修，没有义务为新仪器的安装调试出力。
今天的工作主要还是拆箱，然后把拆箱出的部件运进机房，孙尹颀指挥工人做这些事，沃琳和曹亮跟进跟出之余，捧着安装说明书研究。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下班时间到，孙尹颀准时背着大号背包离开。
曹亮咋舌：“这家伙是机器人吗，掐点掐得这么准。”
沃琳呵呵笑：“他说上下班时间都要打卡，公司会监控他的手机。”
“这么牛逼，”曹亮挠脑袋，“我还告诉我老婆说中午吃工作餐，不回家吃饭了呢，让她不用做我的饭，这下倒好，得吃盒饭了，我是真不喜欢吃盒饭。”
“我请你吃饭，”沃琳邀请曹亮，“不过我做的菜比较清淡，你要有思想准备哟。”
曹亮推辞：“谢谢你的好意，听说韩医生回来了，我可不想当灯泡。”
“哪有灯泡这一说，韩霆喜欢热闹，越是人多他越能玩。”沃琳是诚心邀请，曹亮这个人热心，豪爽，也很幽默，很对沃琳的脾性。
“算了，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块吃饭，我还是不打扰你和韩医生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扰人新婚，天打雷劈，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呢。”曹亮哈哈笑着说完，自顾走了。
负责看守磁共振的保安，还是昨天的中年保安和年轻保安。
伍天明特意替两人另外排了班，在磁共振交付使用之前，两人不用和其他保安一起轮班，而是专门负责磁共振，安装调试人员上班，他们下班，安装调试人员下班，他们上班。
至于两人怎么轮班，则由他们自己决定，必要时可以申请支援。
但是有一点，两人的值班一定要有详细的记录。
“叔叔，大哥，辛苦二位了！”沃琳向两个保安告辞。
中年保安笑着冲沃琳摆摆手，年轻保安问沃琳：“又去吃工作餐？”
“哦，工作餐没有了，据工程师说，他们公司对出差人员的饮食有自己的安排，所以不用使用单位给安排工作餐。”沃琳笑着解释。
年轻保安嘟囔：“担这么大的责任，又没有什么好处，真是倒霉。”
中年保安催沃琳：“你快走吧，下午还得上班呢。”
沃琳再次道了声辛苦，出了磁共振大门，听见身后中年保安呵斥年轻保安：“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你知不知道你爸把你弄进医院，费了多大劲！”
沃琳放慢脚步，听到年轻保安回嘴：“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临时工？”
“临时工怕什么，你年轻，要是有心，说不定就能有转变呢，”中年保安苦口婆心劝导，“霍科开始时不也是个临时工吗，人家后来不止转了正，还当上了安保科长，全医院独一份。”
“我怎么能跟霍科比，”年轻保安还是不服，“霍科是当兵的出身，功夫硬，我啥都不会。”
“行了，你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中年保安有些不耐烦，“赶紧巡看现场吧！”
感觉到传呼机震动，沃琳赶紧捂住传呼机的音响部位，快步离开磁共振大门。
传呼是韩霆打来的，说他中午不能和沃琳一起吃饭了，神经外科突然同时收了两个鼻腔大出血的患者，都需要紧急手术，而值班医生不可能两台手术同时做。
沃琳不懂鼻腔大出血为什么要神经外科的医生做手术，也不知手术要多长时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韩霆又被人临时抓了差，又要辛苦了。
她拐道去往菜市场。
别看韩霆人长得精瘦，却喜欢吃大块的五花肉，巴掌大的梅菜扣肉，他一口气可以吃完一份，沃琳最近在学着做梅菜扣肉，闻着没有饭店里的味道香，吃起来自我感觉还不错。
沃琳打算去买五花肉回来，中午先处理好，晚上蒸给韩霆吃。
宿舍里有存的干梅菜，是张萍送给她的，据张萍说，是她朋友家的保姆自己晒的。
买了五花肉，又买了不辣的辣椒，沃琳打道回府。
韩霆喜欢吃虎皮椒，用这种辣椒做虎皮椒，既不用被炒辣椒时的油烟味呛得难受，又相当于有了一个小菜，荤素搭配，两全其美。
处理好晚上用来做菜的材料，沃琳简单给自己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挂面，吃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怕午睡起不来，她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醒后用冷水洗过脸，赶紧去上班。
下午曹亮没有来安装现场，只有沃琳跟着孙尹颀跑进跑出。
孙尹颀真的是很敬业，没有一刻的懈怠，工人们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沃琳做为他的助手，也一刻都没有停歇，还没有到下班时间，沃琳已经觉得腿如灌了铅一般重。
“看来得锻炼身体呀，再不锻炼就成废人了。”沃琳抹了一把汗，自嘲。
孙尹颀提溜了一把椅子放在沃琳身后：“你坐会儿，女孩子干维修工程师的，还真不多，我在总部培训时，倒是见过几个像你这么拼命的女性工程师，不过人家那体格。”
孙尹颀用手比划：“能劈成两个你，你这么瘦弱还干这个，是我见过的头一份。”
“哈哈哈，真的呀，那我岂不是可以自豪一把了。”沃琳乐呵，“还有这个头一份法。”
“那是肯定的呀，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女中豪杰！”孙尹颀夸张得冲沃琳竖起大拇指。
沃琳被他满是京腔的语气，还有夸张的表情逗得直乐。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孙尹颀去忙，沃琳也赶紧起身，继续跑前跑后帮忙。
还没到下班时间，工人们已经累得一个个坐在地上不想动了。
孙尹颀小声问沃琳：“你什么时候结婚？”
“嗯？”沃琳搞不清孙尹颀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孙尹颀指了指拆得七零八落的木箱子：“仪器部件很重，所以包装箱都是用的好木材，又厚又结实，用这些木材打家具，又省钱，又比买的家具实用。”
“我没想过结婚的事，”听懂了孙尹颀的意思，沃琳弄了个大红脸，“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孙尹颀道：“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想啊，结婚是迟早的事，你就是不和韩医生结婚，也肯定不会不嫁人，不管怎么着，家具是肯定要有的，这些木材你不要，白白扔了多可惜。”
结婚吗？沃琳的脑子一时有些恍惚。
她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作为女生，二十七岁还没结婚，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年龄不算小了，可她和韩霆的关系，还没有到结婚的地步。
沃琳的犹豫，作为过来人的孙尹颀，大致猜中了沃琳的心思，孙尹颀最后向沃琳确认：“你真不要啊，你不要可就便宜了别人啊。”
沃琳摇头：“真不要。”
孙尹颀对工人们大声道：“师傅们，咱们再辛苦拆个箱子，今天的活就算干完了，师傅们看木箱的材料多好啊，拿回家当床板，比家具店的床可结实多了，卖给家具厂也能小赚一笔呀，师傅们今天不拿走的话，明天是哪些师傅来干活可就不一定了。”
他这么一说，有工人动心了：“这些箱子可以拿走的吗？”
孙尹颀哈哈笑：“当然可以拿走了，要不就当垃圾丢掉，或是当废柴烧了，多可惜呀！”
“哎哟，行，咱们就再干一会儿。”
有一个人站起来，就有第二个人跟着站起来，最后所有工人都起来干活，按照孙尹颀的吩咐，拆箱，把箱子里的部件运进机房。
拆分完这个箱子，下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因为今天拆的木箱都太大，工人们一时无法把板材带走，于是各自分工，有人守在板材旁，有人回去找车子过来拉板材。
等龚师傅带人来拉板材的时候，磁共振现场只有沃琳和中年保安在，沃琳正向中年保安转述孙尹颀交代的注意事项，孙尹颀和干活的工人已下班，拆散的板材也不见了。
“怎磨回事，东西呢？”龚师傅有些焦躁。
“什么东西？”沃琳吓一跳，以为丢了东西呢。
“拆开的包装箱。”龚师傅指着凌乱的地面道。
“工人拉走了，怎么了？”沃琳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丢东西就好。
“谁让他们拉走的，这可是医院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让人拉走呢？”龚师傅气急败坏，“咱们医院有木工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板材有很大用处。”
沃琳心里有点慌了：“哦，是吗，不能拉走吗，我不知道啊，您提前也没跟我说起呀。”
她着急：“那怎么办呀，要不我让韩霆打电话给他朋友，把东西追回来？”
“算了，算了，”龚师傅无奈地摆摆手，“这次就算了，以后的东西可要看好了。”
“哦。”沃琳忙不迭点头，同时没有忘记告诉龚师傅明天要用的工人和工具。
龚师傅带着人离开，沃琳向中年保安交代完注意事项，然后道过辛苦，准备告辞。
看到中年保安欲言又止，沃琳问：“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中年保安笑笑：“没事，你赶紧下班吧，再晚食堂就没饭了。”
“哦，那我走了。”沃琳没有追问。
回到宿舍楼，沃琳看见韩庭在水槽那里洗衣服，她走过去，问韩霆什么时候做完的手术。
韩霆答非所问：“你上班没多久，我就回来了，睡了一觉，刚起来没多久。”
手术的时间不算长，但有些惊险，他不想沃琳为他担心。
见沃琳两条腿来回交替着独立，韩霆催沃琳：“累了就赶紧回宿舍休息，等我洗完衣服，你也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出去吃饭。”
沃琳嬉笑：“不用出去吃，晚饭的材料我中午就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费太多事。”
“好啊，那我就坐享其成了。”韩霆推了沃琳一把，“赶紧先去休息吧。”
韩霆洗完衣服，过来沃琳的宿舍，沃琳已经用电饭锅煮上米饭，梅菜扣肉也已上笼在蒸，只等扣肉蒸好后，再炒虎皮辣椒，晚饭就算做好了。
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虽不知味道会怎么样，韩霆还是欣喜地揉乱了沃琳的头发。
沃琳躲开韩霆的魔爪，有些发愁：“龚师傅怪我让工人拉走了板材，可我提前不知道呀！”
没等韩霆问，她向韩霆说起了孙尹颀把板材送给工人，还有后来龚师傅怪罪她的话。
“傻瓜，什么医院的东西，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韩霆好气又好笑，“龚师傅生气，是因为东西被别人拿走了，他自己没能占到便宜而已。”
“什么意思？”沃琳懵。
韩霆解释：“意思就是，如果板材没有被工人拿走，龚师傅会自己拿走卖掉，或者送人，他说什么医院的木工组需要那些板材，不过是哄你的借口。”
沃琳醒过神来：“怪不得保安明明看起来有话要说，就是不说，可能是不好说吧。”
韩霆同意沃琳的猜测：“是呀，说了，怕你嘴不紧，让龚师傅知道是他说的，他白白得罪一个人，不说，他什么事都没有，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沃琳有些丧气：“我是不是很傻，很好骗？”
“不能说你傻，只能说你社会经验少，”韩霆帮沃琳分析，“以后遇事多问几个为什么，多几次刨根问底，把事情前因后果搞清楚，就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哄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由着自己性子，觉得不关自己的事，就不闻不问，不放在心上，有可能会吃亏的。”
“知道了，”沃琳的兴致不高，“我不喜欢耍心眼，那样活得太累。”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你只要负责开心就行，耍心眼的事由我负责。”韩霆安慰沃琳。
他喜欢的就是沃琳的善良纯真，以及有些可爱的迷糊劲儿，要是沃琳跟他一样心思细密，精于算计，那他还不如和自己的影子谈恋爱呢。
第0491章【打下手】 几个超大号灯泡
“孙工说，那些板材打家具很好。”沃琳告诉韩霆。
她虽然没有要板材，但她还是对孙尹颀的话上了心，此时说出这句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
“你是不是急着嫁给我了，所以要打家具？”韩霆乐呵呵地又揉了揉沃琳的头发。
“谁要嫁给你了！”沃琳打开韩霆的手，“自作多情！”
“好了，不逗你了，”韩霆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咱们要是结婚，医院给分的房子很小，放不了几样家具，用板材自己打家具的话，手工钱都比买成品贵。”
“真的吗？”沃琳倒没想过这个，她调侃韩霆，“看来你挺了解行情的呀。”
“当然了，我是这么想的啊，你听听有没有道理。”韩霆侃侃而谈，“房子小呢，没必要买太好的家具，否则以后换大房子的话，原有的家具太贵舍不得扔，又和新房子不般配，岂不是成了鸡肋。
“等咱们换了大房子，那时候经济状况也肯定比住小房子的时候好多了，到那时，咱们也没必要自己打家具，家具店里有的是好看又实用的家具可供选择，咱们又何必费心费力去自己打家具呢，打的家具不合心意又不好改，看的家具不合心意咱不要就是。”
沃琳认同：“有点道理。”
韩霆嘿嘿笑：“有道理是吧，你男朋友聪明吧，那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嫁给你男朋友我的准备？”
沃琳一脸嫌弃：“嘁，给你根杆子你就顺着往上爬。”
“你的意思是我是只猴子是吧，”韩霆做出恶狠狠的样子，作势要挠沃琳的胳肢窝，“世上哪有这么高大帅气的猴子，我就让你看清楚我是人还是猴子。”
“啊，不要啊！”沃琳赶紧躲，生病她不怕，她最怕的是被人挠痒痒了。
笑闹了一会儿，韩霆看沃琳实在是有些累，也就适可而止，和沃琳商量：“昨晚的电影没有看成，等下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电影吧。”
沃琳答应：“你实在想看，那就去看吧，不过要是我在电影院睡着了，你可不能怪我。”
已经休息了这一会儿，可她还是觉得腿有些发软，身上也不是很有力气，看着电影睡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提前和韩霆说好，以免到时候扫了韩霆的兴致。
韩霆贼笑：“你睡着了才好呢，我正好可以干点早就想干的事。”
“你想干什么？”沃琳瞪他。
韩霆手舞足蹈：“比如，摸一摸呀，亲一亲呀，很多电影里的情节不都是这样吗？”
“诶也！”沃琳做出肉麻状，离开韩霆老远。
韩霆刚做出恶人状，准备再逗一逗沃琳，李磊那嬉皮笑脸的脑袋探进来：“哇，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天我算是有口福了。”
说完，他的脑袋又缩了出去，问外面的人：“伍哥，你说是不是？”
伍天明哈哈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是个屁！”韩霆一脸嫌弃，“就做了两个菜，刚好够我们自己吃，没你们的份。”
“嘿嘿，我当然知道师兄小气，所以有备而来。”一个装着塑料饭盒的大塑料袋子先被李磊递进门，随后进门的是得意洋洋的李磊自己。
“血鸭、肥肠、乌鸡、野生菌龙骨汤，够意思吧？”李磊把袋子放在桌上，美滋滋地盯着韩霆，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韩霆理都没理他，出去看蒸锅里的梅菜扣肉。
伍天明随后搬了一箱啤酒进门，冲着李磊乐呵：“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不受欢迎！”
“东西都拿来了，不欢迎就不欢迎吧，咱们自己吃。”李磊自说自话着，打开折叠桌，把他带来的饭盒一个个摆在折叠桌上，又去沃琳自己用木板搭建的橱柜翻找一次性杯子。
没有找到一次性杯子，李磊吩咐沃琳：“你去买杯子来，再买一点一次性碗筷。”
沃琳没理他，扭头问伍天明：“伍哥，我咋觉得好像我走错门了，这是我的宿舍吗？”
李磊完全没把他自己当外人，明晃晃的灯泡还做起了主人。
“哈哈哈哈，”伍天明被韩霆和沃琳几乎一致的反应逗得大乐，和沃琳一起挤兑李磊：“没办法，某人吃了女朋友的闭门羹，只有花钱搅了别人的场子，他才能找到心理平衡。”
“诶嘿？”沃琳被伍天明的话激起了兴致，问李磊，“李公子，脸皮厚如你，也有吃女朋友闭门羹的时候，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被曾依依抛弃了？”
“要是真被抛弃了还干脆一些，我想干嘛就干嘛，”李磊就像被抽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顿时没了精神，“我去约曾依依看电影，她说要看资料。”
继而埋怨韩霆：“我老爹让师兄讲课，不过是让师兄临时替老师应付一下差事，师兄随便讲一点什么对付过去就行了，非要讲那么多内容，搞得依依没有全吃透，现在还在研究。”
韩霆端着梅菜扣肉进了门，边把菜摆在桌子上，边冷哼：“有本事，你把这话讲给你老爹听，在这儿抱怨，算个屁的本事。只准你考研，不准你女朋友上进，你脑子灌浆糊了吧！”
沃琳从冰箱里拿出处理好的辣椒和配料，准备炒虎皮椒，伍天明和她一起出去，她炒菜，伍天明从旁指点。
李磊被韩霆怼得气闷，自己跑出去买一次性杯子和碗筷，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两个人，穿着便服的寿卫国和一身休闲打扮的霍宇严。
“卫国哥和霍科长也还没吃饭，我就邀请他们一起来了。”李磊边解释，边动手摆碗筷。
一番客气之后，伍天明和沃琳着手准备添菜，其余人边喝酒边聊天。
这下轮到韩霆气闷，今晚的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还得累沃琳招待这几个超大号灯泡。
寿卫国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韩霆，笑着问：“怎么，不欢迎我们啊？”
韩霆端起啤酒一饮而尽，杯子放下，道：“明知故问！”
寿卫国乐呵：“那行，既然你不欢迎，那我现在就走，不碍你的眼就是了，不过，你上回让我打听的消息，我可就不告诉你了。”
“什么消息？”李磊和霍宇严几乎同时问。
寿卫国笑而不答，慢悠悠地夹菜吃。
韩霆给寿卫国倒了一杯酒，咬牙：“算你狠！”
“唉，师兄，卫国哥，到底什么事？”李磊耐不住了，“我有什么事都和你们说，你们有事也不能把我蒙在鼓里。”
霍宇严没有追问，不过看那神情，和李磊是一个意思。
韩霆把李磊和霍宇严的杯子的酒添满，道：“我有个同学交了个女朋友，最近他觉得女朋友有些神神秘秘的，在我跟前抱怨了几句，我就拜托卫国哥帮忙调查那女孩的底细。”
“然后呢？”李磊追问。
“然后，我也想知道呢。”韩霆看向寿卫国道。
李磊转而问寿卫国：“卫国哥，然后呢？”
寿卫国夹了一块扣肉塞嘴里：“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嘁，没意思！”李磊夹了一块血鸭塞嘴里，恨恨地连骨头带肉嚼碎。
事关隐私的事，连自己老爹都从卫国哥嘴里问不出什么，就更别说自己了。
沃琳打下手，伍天明掌勺，又炒了三个菜，酸菜小干鱼、葱花蛋饼、萝卜丝，菜摆上桌，沃琳和伍天明才开始吃饭。
李磊只给伍天明倒了酒，沃琳眼前的杯子空着。
霍宇严拿起酒瓶子给沃琳倒酒：“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和韩霆过二人世界了。”
韩霆端走沃琳的酒杯，又在沃琳面前放了个空杯子。
霍宇严哈哈笑：“嗨哟，真是名不虚传呢，韩医生这么心疼女朋友，连酒都替女朋友挡。”
韩霆也哈哈笑：“反正我也喝不醉，多喝几杯无所谓。”
李磊和伍天明对韩霆的做法心知肚明，沃琳的中药还没有喝完，不宜饮酒，沃琳不想不相熟的人知道她在喝药，免得说许多不必要的话来解释。
所以两人也就没有多嘴说明原因，几个男人嘻嘻哈哈互相敬酒，这事也就被掩盖了过去。
沃琳往杯子里舀了多半杯汤，把带辣味的菜在杯子里涮过之后再吃，她低头吃菜的时候，注意不到，寿卫国看她的眼神里，带了审视的意味。
这餐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霍宇严和李磊醉得不省人事，伍天明虽然醉得没有这两人厉害，但说话时舌头已有些打结，走路也有些不稳。
寿卫国送伍天明回宿舍，顺便把霍宇严也塞进伍天明的宿舍，再送李磊回宿舍后，拐回来和韩霆收拾残局。
沃琳哪能让客人忙活：“寿队长，还是我来吧。”
寿卫国调侃：“你男朋友一口一个卫国哥的叫唤我，你还叫我寿队长，是不是太见外了。”
“他是他，我是我。”沃琳被寿卫国说得不好意思。
韩霆拦住沃琳：“你不要忙活了，我来收拾就行，收拾好就去丢垃圾，顺便送送卫国哥，你去洗漱吧，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哦。”沃琳感觉这两个男人肯定有事要办，她拿起洗漱用品去了水槽。
等她洗漱完毕，回到宿舍，韩霆和寿卫国已经走了，宿舍被收拾得干净利索，一如以往。
体育馆内，韩霆和寿卫国各自手里拎着羽毛球拍，两人隔着球网面对面而站，却谁都没有动手发球，韩霆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沉默许久，韩霆问寿卫国：“你是不是没有说实话，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寿卫国把玩着球拍，道：“当时高三学生的家教费翻了番，邵主任的老婆硬是不肯给沃琳加钱，邵主任怕沃琳因为这个不肯好好教孩子，就暗地里给沃琳加了工资，他老婆知道后，当着沃琳的面说了难听的话，沃琳就不干了。”
“即使沃琳因为这个不干了，她也不至于对邵主任那么冷淡，”韩霆质疑，“沃琳不是那种随意迁怒别人的人，何况邵主任还给沃琳涨了工资，沃琳就更不会对邵主任那样了。”
“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这是我战友亲自调查的结果，”寿卫国很是坚决，“兴许邵主任的老婆说难听的话时，邵主任也说了什么，让沃琳难堪了吧。”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沃琳的发烧怎么解释？”
“我知道的沃琳发烧只有两次，一次是元宵节，那次沃琳明显是冻着了，医生也说是风寒加上她之前作息时间的严重不规律，才导致她突发高烧。还有就是你打电话告诉我的那次，当时邵主任根本就不在跟前，你却怀疑沃琳发烧和邵主任有关系，你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不对，我是医生，对于因身体原因生病，和因受刺激生病，还是分得清的，沃琳的两次发高烧，虽然不排除因沃琳体弱的原因，但明显也都有受刺激的成分。”
寿卫国对于韩霆的疑心很是无奈：“你该不会怀疑沃琳和邵主任有什么吧？”
韩霆神情凝重：“就是有什么，我也不在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如果原因不弄清楚，我就不知怎么解开沃琳的心结，我和她就不能像正常恋人一样相处。”
“你指的不正常是什么？”寿卫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有关于邵祖翔给沃琳涨工资的事情，是小刘的姐姐后来打听到的，他怕韩霆因邵祖翔对沃琳有企图而误会了沃琳，所以只告诉了韩霆有关于涨家教费的事。
反正邵祖翔对沃琳有企图的事只要他不说，邵祖翔自己不说，韩霆永远不会知道。
但听韩霆这么说，他感觉似乎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韩霆叹气：“正常的恋人，都不喜欢被人打扰自己的私密空间，沃琳却不一样，如果我把门关上，房间里只有我和她的时候，她就表现得特别恐惧，只有把门打开，周围有人活动，她才觉得安心，我当着别人的面对她亲昵，她虽然害羞，但却看得出有安全感。”
“你有没有问过她原因？”寿卫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问过，她除了摇头，就是说对不起，不肯说别的，我也不敢追问，怕她不再理我。”韩霆的神情十分沮丧。
再复杂的手术都难不住他，对于沃琳，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你有没有试过带她看心理医生？”犯罪心理学寿卫国在行，沃琳这种情况，他也没辙。
“没有，”韩霆缓缓摇头，“我觉得，沃琳对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如果带她看心理医生，反而会对她不利，效果自然也适得其反。”
“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和她沟通了。”寿卫国不知该怎么安慰韩霆。
第0492章【打下手】 你要和她掰吗
烧了一桶热水，美美得洗了个澡，沃琳这才觉得人舒服了许多，虽然完全放松后的她更加疲惫，此时却没有睡意，她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小说，趴在床上看了起来。
这还是李磊帮她续借的那本小说，由于每天忙于给秀才打下手，晚上也要加班到很晚，小说依旧没有看多少。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传呼机响，是韩霆打过来的，说是他和寿卫国有事会忙到很晚，事情结束后他不回来了，直接坐火车回进修的g医院。
沃琳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钟，她很想提醒韩霆不要太拼命，昨晚就熬了夜，今天还不早点休息的话，身体会受不了。
可她没有手机，现在这个时间点去外面也难找公用电话，只得作罢。
兴许是因为知道了韩霆的消息，本来没有睡意的沃琳，突然觉得眼皮很重，她把书放回书架，把门从里面反锁后，关上灯躺在床上，瞬间便进入梦乡。
医院门口，车内，寿卫国问韩霆：“你真得不去和沃琳说一声？”
韩霆盯着正对面的单身宿舍楼，摇头：“时间不早了，还是让她休息吧。”
“她兴许在等你呢。”寿卫国猜测。
沃琳的宿舍，正对着医院的大门，可以从走廊窗户看到沃琳宿舍的灯还没熄灭。
韩霆再次摇头：“不去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她说。”
“当你不知道不就行了？”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你要和她掰吗？”
“掰什么掰，我是怕她有所觉察到，不敢去见她，也许是因为天生体弱的原因，作为代偿，她对周遭环境的变化特别敏感，我不敢保证我能瞒得住她。”
“是吗，她看起来挺迷糊的一个人，竟会这么敏感，连你这个老油条都害怕。”
“所以说呀，人就是个矛盾体，迷糊和敏感竟然能集于一人之身，她看似简单到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却埋着痛苦的秘密，我不知要把她怎么办，才能让她放下心防。”
寿卫国没有接茬，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韩霆，看韩霆这么痛苦，他心有不忍。
“走吧，她睡了。”韩霆叹道。
寿卫国再看沃琳的宿舍，门上的小窗透出的灯光已经熄灭。
“走吧，夜里车少，不怕堵车，天亮就能赶到。”寿卫国调转车头，将车驶上大路。
韩霆一直盯着外面的夜色，过了许久，他才幽幽道：“当时简慷告诉我，沃琳害怕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有隐情的。
“可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只认为沃琳是没有打心底里承认简慷，才不愿意和他独处，竟然想到制造浪漫的表白，结果害得她发高烧，对于和我的独处也更加恐惧。”
他问寿卫国：“简慷现在还和沈娴在一起吗？”
“是呀，”寿卫国道，“沈娴已经多次表明和他不可能，说的话直白而决绝，可那小子硬是死心塌地要跟着，鞍前马后地照顾沈娴的母亲，比沈娴自己还勤快，恐怕他对他自己亲妈都没有这么好。”
“那小子到底要图什么？”韩霆想不明白，“从h市追沃琳追到医院来，沃琳答应他了，他又对沃琳各种限制，还不声不响就走了，现在又上赶着对沈娴倒贴。”
寿卫国笑道：“兴许是年轻人热血上头吧，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不惜追着女孩子跑，得到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然后又看上另一个女孩子，又不惜上赶着追着另一个女孩子跑。”
韩霆担心：“沈娴不会答应他吧，我看那小子根本没有责任心。”
“不会，”寿卫国道：“我这次去g市，就是帮沈娴给她母亲转院的，首长已经替她找好了另一家医院，趁着简慷出差，赶紧办好转院，以免再被简慷纠缠。”
“没有那小子鞍前马后伺候，沈娴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韩霆担忧，“就是转院了，只要那小子去沈娴的工作单位，不还是照样找得到？”
“所以，沈娴连工作也辞了，”寿卫国叹息，“她母亲要转去的疗养院的院长，是首长的战友，首长和战友说好，沈娴的母亲在疗养院期间，沈娴就职于疗养院，便于照顾她母亲。”
韩霆冷哼：“那家伙真是害人不浅，沈娴本来就够辛苦得了，还要躲他。”
“话也不能这么说，”寿卫国呵呵笑，“我看那小子对沈娴是真心的，只是他低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如果不是真心仰慕，哪个男人会为了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人，费那么多心思，又没有好处。”
韩霆咬牙切齿：“谁知道呢，反正我看那小子就是不顺眼。”
寿卫国笑笑，专心开车，那些情情爱爱的事，离他已经很远，今生他就这么过了。
沉默了一会儿，韩霆问寿卫国：“卫国哥，你一直不找对象，沈娴也不找，你们是不是都在等对方？我听李磊说，沈娴对你很信赖，你对沈娴比他对沈娴都好。”
寿卫国摇头：“我和沈娴之间互相太了解了，别说看对方的动作和眼神了，就是我们天南海北的不见面，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接下来会干什么，有什么必然的结果，你觉得我们做夫妻会有意思吗？”
“怎么会这样啊，”韩霆惊讶，“难道你们是一个被窝里长大的？”
“胡说什么呢！”寿卫国腾出一只手锤了韩霆一拳，“我第一次见沈娴的时候，夫人刚带着沈娴随军，沈娴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首长忙于工作，夫人忙于融入新环境，照顾沈娴的事基本落在我身上，从那时候起，我就和沈娴熟悉了。”
“哇，两小无猜呀，”韩霆玩笑，“不对，是青梅竹马才对！”
他问寿卫国：“沈娴那时候四五岁，你呢，几岁？”
寿卫国嘿嘿笑：“我不记得了，反正那时候我天天在首长家，天天看着沈娴。”
韩霆嗤笑：“嘁，瞎话编不下去了吧，就不信你不知道你那时几岁了。”
寿卫国哈哈大笑：“你爱信不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只记得他喜欢看部队操练，部队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部队停下，他就呆在附近。
有一天，他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在部队的医务室，有个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的战士说他生病了。
然后，他就一直跟着那个战士，病好了他也没走，那个战士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他听别人叫那个战士李宗荣，可他不知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李宗荣起的，李宗荣说，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长大后保卫祖国，就叫他寿卫国。
那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李宗荣，再后来，李宗荣的家属随军，他就照顾沈娴，再再后来，他成了部队的一员，给李宗荣当勤务兵。
他的年龄，是李宗荣根据他的个子估计的，当时的他还只是小小的一个，也许是因为李宗荣怕他长不高，使劲操练他，才造就他了现在这样大块头吧，谁知道呢。
随着李宗荣一级级调任上级医院，他不能再随意跟随在李宗荣身边，但他和李宗荣之间介于亲情和友情之间的情谊一直都在，后来他退伍转业，选择了留在李宗荣身边。
“在想什么？”韩霆的话，打断了寿卫国的思绪。
“我在想，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好的精神头，大半夜了还不睡觉，要不换你来开车？”
“行啊，好久没有摸方向盘了，正好手痒。”
“算了，还是我来开吧，我是开惯了夜车的，你开夜车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二愣子，就是为了给沃琳的将来有个保障，我开车会很小心的。”
“你这么说，我更不敢给你开了，屁大的事而已，你吓得就连沃琳都不敢见，我能放心给你开夜车？”
“一码归一码，开车我就专心开车，绝不想其他事，你连着开几个小时夜车，疲劳驾驶，也不安全。”
“你老实呆着！”
韩霆最终没有说服寿卫国，干脆靠在座椅上睡觉。
天亮的时候，车子驶入g市，韩霆突然惊醒：“坏了，昨晚忘了提醒沃琳吃药。”
他赶紧打传呼给沃琳，提醒沃琳，昨晚的药没喝，今早一定要记得喝，省得时间隔太久影响药效。
很快，他收到信息，是李磊发来的：昨晚你走后，我自己热了药喝。
很明显，这是沃琳的语气，应该是沃琳借李磊的手机回的信息。
韩霆奇怪，这么早，沃琳怎么有李磊的手机。
他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李磊：“师兄，这么早，干嘛？”
韩霆语气一点都不好：“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大清早的你是不是就欺负沃琳了？”
“我哪欺负她了，我路过她宿舍时，她已经起来了，我就说我喝醉酒后遗症，胃有些难受，要是她熬稀饭的话，多加把米，算我一份。”李磊语气里满是委屈。
韩霆才不信李磊的鬼话：“她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你吵醒她的？”
“是，是我吵醒她的，”李磊承认，“我昨晚净喝酒了，没怎么吃菜，半夜起来吐了几次，胃真得难受，这么早也不想出去吃，就只能麻烦她了，谁让她的稀饭熬得好喝呢。”
韩霆那个气呀：“你也有女朋友，难受干嘛不去麻烦你女朋友？”
沃琳前天晚上没怎么睡，昨晚又睡得晚，韩霆想起来就心疼。
“师兄，你太过分了，平时你不在，都是我替你照顾你女朋友，偶尔麻烦你女朋友一次，你就说这么难听的话，太让人伤心了。”李磊说完，挂掉了电话。
笑嘻嘻地看着冲他瞪眼的沃琳：“嘿嘿，一报还一报，气死他活该，谁让他冤枉我来着！”
沃琳抢手机：“拿来，我和他说清楚，省得他操心。”
“不给。”李磊把手机高高举起。
“不给算了，没你的手机又不是办不了事。”沃琳拿起菜去水槽边洗。
李磊身高手长，沃琳还真没办法抢到手机。
不过，说起来韩霆还真是冤枉了李磊，李磊确实没吵醒沃琳，是沃琳自己醒得早，李磊路过沃琳宿舍时，沃琳已经着手熬稀饭，李磊顺嘴让沃琳多熬一点，他的胃确实不舒服。
沃琳用李磊的手机给韩霆回了信息后就去冰箱里拿菜，没想到韩霆这么快打电话过来，她几次从李磊手里抢手机要和韩霆说话，都被李磊躲开，最后李磊竟挂了电话，摆明是故意的。
“沃琳，是不是熬稀饭了，来得及再加点不？”伍天明扶着门框，从宿舍探出头问沃琳。
他向来节制，很少有喝醉的时候，昨晚虽然没醉，一晚上过去，头却痛得厉害。
沃琳道：“伍哥，你放心，我已经煮了你的稀饭了，还有李磊和霍科的呢？”
也是因李磊的要求，她才想到多熬两个人的稀饭，要是伍天明和霍宇严不吃，她就留着晚上喝，也省得做晚饭了。
“霍科的就算了，他已经走了。”伍天明说完，回头又躺在了床上。
霍宇严昨晚比他喝的还多，半夜醒来却啥事都没有，还跑去抽查值班保安巡逻了。
不过，以他来看，霍宇严应该是躲出去醒酒了，啥事都没有是装的，为的是在他跟前保全面子，堂堂士兵出身，怎么可能喝酒喝不过他一个文弱书生。
那边韩霆气得被寿卫国看笑话，这边李磊和伍天明稀饭喝得欢实，沃琳又蒸了一些米饺，炒了两个小菜，这两人越是吃的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各自上班，今天的曹亮比沃琳到的要早。
一见面，曹亮就向沃琳道歉：“对不起，昨天中午我儿子突然发高烧，我带着他看病，没有来得及向你说一声，今早我打电话问孙工今天的安排，听孙工说，你昨天下午都忙翻了。”
“你儿子好一点了吧？”沃琳关切地问曹亮。
曹亮长舒一口气，点头：“昨晚上就好了，医生说是因为长牙引起了牙龈发炎，从而导致发热，做了相应处理，晚上就没有发烧了，不过他这几天哭闹得厉害，医生说孩子长牙期间要时刻注意孩子的情况，所以我可能有时候还是来不了。”
“没关系，孩子的身体重要。”沃琳安慰曹亮。
说着话，孙尹颀和龚师傅前后脚到了磁共振安装场地，身后是孙尹颀今天需要的工人，忙碌的一天开始。
第0493章【打下手】 也就你傻
时间进入国庆节，别人都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怎么过节，沃琳和曹亮依旧苦逼地跟着孙尹颀安装仪器。
曹亮的孩子才两岁，不会体谅爸爸的辛苦，天天闹着要爸爸带着出去玩，曹亮不免有些怨言：“孙工，你们公司的规定也太死板了，不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吗？”
孙尹颀也是无奈，苦哈哈地道：“兄弟，我老婆孩子也是这么埋怨我呢，可是咱们国家的国庆节，不是公司的国庆节，人家不给放假，我也没办法呀，兄弟，咱互相体谅吧，我也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为了养家糊口呀。”
还好加班表已经上报，医院会给发加班费，曹亮也就过过嘴瘾，埋怨归埋怨，该干的活还是会干，不过迟到早退是经常的事。
对于曹亮的不守时，沃琳没有说什么，事情不太多的时候，她还会催着让曹亮先走，她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多辛苦点无所谓。
韩霆帮大头找活干时，还威胁大头，国庆节他要开大头的新车，否则以后有好事再也不会想着大头，结果真到了国庆节，韩霆却没能回来。
因为他九月底提前休息了两天，原本国庆节时的假期，他的带课老师给他取消了。
不过，韩霆倒是挺乐观，自我安慰，也是安慰沃琳：“我还有一个月时间就进修结束了，到那时咱俩就能天天在一起，所以呀，这几天的相思之苦，我还能忍受，你也忍忍哈。”
沃琳怼他：“我干嘛要忍受，你别自作多情，我根本就没想你好不好。”
“真不想我？”韩霆嬉笑，“不想我干嘛回我电话，干脆不理我不是更好？”
沃琳无言以对，她还真是对韩霆有些牵挂，不过要说她很想韩霆吗，倒也没觉得。
“怎么，生气了？”电话那头的韩霆没有听到沃琳回应，有些担心。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气，动不动就生气，”沃琳看看左右，“这是公用电话，后面有人排队等着打电话呢，我刚才在向人家解释。”
“那就算了，你先挂电话吧，我也要值班去了。”韩霆心觉无奈。
沃琳的传呼机，只能单方面接受信息，他好几次说要给沃琳买个手机，沃琳都不肯要，沃琳自己的收入不高，更是不舍得买手机，这对于热恋期的两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挂掉电话，沃琳心里松了一口气，每次和韩霆通话，她都觉得没有多少话可说，不像韩霆那样，一直喋喋不休，只要她不主动挂电话，韩霆总有说不完的话。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她对韩霆的情，没有到韩霆对她表现出的那么深，或者因为曾经那两段不知算不算恋爱的感情，让她已经用尽了全部热情，惧怕了主动，以至于她只会被动接受新的感情，无论是现在对韩霆，还是之前和简慷相处时。
所谓的一见钟情，她用在了肖刚身上，日久生情，体现在她和常桦之间，两个在爱情之中最美好的词汇，她都经历过，倾情付出过，留给她的却不是美好，而是午夜梦醒时的痛心。
简慷追求她，又放弃她，扪心自问，这段失败的恋情，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她的热情和回应，完全处于被动，为恋爱而恋爱，如果简慷几天不出现，她根本想不起这么个人。
简慷为人克制，她心绪淡漠，两人都把话藏在心里，仔细想想，这样的恋情能成功才怪。
同样都是主动追求她，同样都是对她的关心，相比于简慷的矜持而有计划性，韩霆就表现得热烈而随意，经常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可以说，在这几段恋情中，韩霆带给她的欢乐和惊喜最多，她经常因韩霆自然而然间表现出的用心而感动。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对于这样的感情，没来由的不自信。
呵呵，难道我天生是个自虐狂，沃琳心里自嘲，那么多女孩子求而不得的男人，眼里只有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自豪啊，在这里想东想西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在想什么？”面前有人忽然问话，令沃琳的脑子有片刻的恍惚。
沃琳盯着眼前一脸漠然的秀才，许久才意识到，她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计算机室，秀才已经为她打开了门，她却站在门口发呆。
“我也不知在想什么。”沃琳摇摇头，走进计算机室，秀才随后把门关上。
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几瓶啤酒，还有几样下酒菜，沃琳惊讶：“秀才，你在喝酒？”
仔细看清楚后，她发现是自己错了，酒瓶都是满的，还没有开盖，菜看起来也没有动过，这表明秀才并没有喝酒。
“在等你和我一起喝。”秀才说着话，把啤酒瓶盖在桌沿上轻轻一磕，瓶盖和瓶身便分离开来，秀才往两个玻璃杯里倒满了啤酒。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沃琳端起酒杯，和秀才轻轻碰杯。
她这是第一次和秀才喝酒，端杯碰杯的动作，却是那么的自然。
“今天是我的生日，”秀才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心灵感应，让我感觉你肯定会来。”
“你的生日？”沃琳很觉意外，“你怎么不提前说，我也好给你准备礼物。”
“不需要礼物，”秀才给沃琳和他自己的酒杯再次倒满酒，“只需要和我共贺新生就行。”
秀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把空杯底朝沃琳晃晃，又给他自己的酒杯倒满酒。
连着喝了三杯，秀才心满意足得长出一口气：“痛快啊，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看秀才还要倒酒，沃琳拿走酒瓶子：“你这么喝，会醉得很快。”
“你是怕我再犯酒瘾吧，”秀才另外开了一瓶啤酒，给他自己满上，“别担心，不会了，以前沉醉于酒精，是我自己不愿意醒来，其实我的酒量很大的，只要我自己不想醉，喝多少都醉不了，不信我喝给你看，这些酒我一个人都喝光，你看我会不会醉。”
沃琳心里对秀才的话抱有怀疑，不过没有再阻拦秀才喝酒，她坐下，边吃菜，边调侃：“在这间房子里，官是你，兵也是你，没人管得着你，大白天在办公室喝酒，你头一份。”
秀才也坐下，笑道：“错了，在维修组时，官不是我，兵也不是我，我不照样大白天在办公室喝酒，还谁都拿我没办法。”
说着，他给沃琳的杯子倒满：“也就你傻，别人眼里的废物，你还妄想我能教你点东西，费劲巴力地调教我，你就没想过，在别人眼里，你和耍杂技的小丑没区别。”
“哈哈，原来你什么都清楚呀，”沃琳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嬉笑，“这么说，我在你眼里真就是个小丑咯，那你心甘情愿被我这个小丑耍，你又是什么？”
“被小丑耍的，自然就是傀儡咯。”秀才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行尸走肉？”
他神情忽然变得认真：“其实，用行尸走肉形容那时的我，最合适。”
说到这里，秀才沉默，一口接一口吃菜，一杯接一杯喝酒，吃到后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流到嘴边，和着菜被他吃下，就着酒被他吞下。
沃琳没有问原因，也没有任何安慰，默默地陪着秀才吃菜，喝酒。
所有的酒喝完，两人只慢慢吃菜，谁也不说话。
吃到谁也吃不下，秀才停下筷子：“喝这么多酒，你难道不觉得肚子胀，不想上厕所吗？”
沃琳苦笑：“想啊，可是不敢离开你怎么办？”
“你放心，大好的前程等着我呢，我不会想不开的，”秀才起身打开防盗门，“你先上厕所吧，回来后你就能看到一个全新的我。”
“你真得，没事？”沃琳不放心。
“我刚才说过，咱俩是有心灵感应的，你现在能感觉到我要出事吗？”秀才一脸认真。
心灵感应个屁，不过是两人因长期合作，默契度高而已，沃琳才不信秀才的鬼话。
不过她的肚子确实涨得很难受，给了秀才一个“你敢出事，我就饶不了你”的眼神后，沃琳快步跑去厕所。
从厕所回来，桌子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连酒味都微乎其微，秀才坐在电脑前，双手翻飞，正在键盘上打着字。
沃琳凑到跟前看，秀才打字的内容，是计算机室增加人手的申请。
“你，来真的？”沃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秀才宁肯自己白天晚上的辛苦，也不想多个帮手，就是因为怕和人打交道，被李宗荣指派来做帮手的高阳，如果不是向他主动请缨干什么，他能一整天都不理会高阳。
现在却主动打报告申请人手，可见秀才是真的想改变。
“所以我才说，庆贺我的新生。”秀才冲沃琳笑笑，继续打字，边和沃琳说着他的打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留下高阳，高阳真的有计算机天赋，做其他的都可惜了。”
“我觉得高阳不一定愿意留下来，”沃琳说出她心中所想，“你对他那么冷淡，他怕是躲你还来不及呢，留在你身边干什么，天天看你没有长表情肌肉的脸？”
“为了稳固被你这个小丑当傀儡耍的效果，我会让我的表情肌肉重新长回来，”秀才给了沃琳一个大大的笑脸，“怎么样，生动吧？”
“在我跟前生动管什么用，你比这更生动的表情我又不是没见过。”沃琳不相信秀才在别人面前也能一下子转变这么快。
到目前为止，秀才只有在她和简赋面前，表情和语言自如。
秀才收起笑脸：“你总得给我一个转变的过程吧，决定了要新生，我肯定会做到。”
“那倒也是，加油！”沃琳为秀才鼓劲。
秀才突然想起：“坏了，你喝了这么多酒，药效怎么办？”
沃琳耸肩：“喝都已经喝了，现在说还有什么用，没关系，上一疗程的药喝完，我已经休息两天，影响应该不大，下一疗程的药我推迟两天开始喝，不会耽误什么的。”
沃琳喝药的规律是，连喝五天，休息两天，再连着喝五天，然后再休息两天，周而复始，沃琳就把这连着的五天划分为一个疗程。
酒已经喝了，目前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是秀才心里还是有些懊恼，他从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很自负，可今天还是出了纰漏。
“看来，韩霆比我更适合照顾你。”秀才低声嘟囔。
“你说什么？”沃琳没听清楚。
秀才呵呵笑：“我是问你，有没有感应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沃琳信口道：“国庆节放假，别人都出去玩了，你是个大号宅男，又没什么朋友，而我要加班，不能多陪你，你该不会想去找简赋吧？”
“哈哈哈哈，我说咱俩有心灵感应，没错吧，”秀才笑得那叫个得意，“我还真要这么做，火车票我都买好了，今晚就走，明天早上就能见到简赋了。”
沃琳被秀才这话弄了个得措手不及：“你自己说的，你自从进医院工作以来，这几年你自己一个人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医院门口的几家店子，现在你要自己一个人去找简赋，能行吗？”
“我虽然七年多没出过门了，可也没有变傻，”秀才掏出火车票给沃琳看，“国庆节期间，火车票难买，我不止买到了，还是今天才去买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可是，你没有去过简赋家，也不可能提前告诉简赋，要是你找不到路怎么办，就是找到了路，简赋刚好不在家怎么办，还有……”沃琳还是不放心。
简赋走的时候说，此后大家就不要主动联系了，能不能再见面，全看机缘，而秀才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人，他不会给写信，更不会辗转给简赋打电话。
“沃琳。”秀才打断沃琳。
“啊，什么？”沃琳愣住。
这是她认识秀才以来，秀才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之前秀才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字数能省则省，一句话最多超不出六个字，从来不叫她的名字。后来秀才言语自如，也基本只跟她一个人说话，不用叫她的名字。
现在秀才突然叫她的名字，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秀才自己也有些被吓到了，稍微愣神后，苦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叫你的名字呢，现在还是叫出来了。”
你以后在我心里还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可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你，什么意思，我的名字很拗口吗？”沃琳觉得今天的秀才特别奇怪。
“意思是，我会很认真地改变，”秀才盯着沃琳的眼睛，道，“你让我得以重生，却不敢大胆放手让我自己去远行，这样的我，怎能真正获得新生呢？”
他认真而又带有简赋式痞赖的语气，弄得沃琳哭笑不得：“好像我要把你绑在身边一样，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天生操心的命，我只不过是不放心你而已，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第0494章【打下手】 曾依依的恶作剧
秀才说走就走，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去了h市。
沃琳还是不放心，坚持要把秀才送上火车，还一遍遍嘱咐秀才不要下错站，到了h市后到哪里去转大巴车，路上要注意什么。
对她的这种殷殷嘱咐，秀才很是无奈：“我又不是横空出世的外星人，知道怎么走路。”
在秀才的坚持下，沃琳没去送秀才，但要求秀才每到一站就给她打个传呼。
“不用了，”秀才拒绝，“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麻烦，见了简赋后，我会告诉你。”
好吧，沃琳无奈接受。
兴许因为她是看着秀才一步步转变的，所以对秀才特别挂心。
节假日对于医务人员来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平时还要忙。
平时不管什么职业者，小病小痛的，能忍忍就过去了，大多不会到医院看病，实在忍不过去了，也大多是抽周末时间，或者节假日才会去医院，主要是不想耽误工作和家里的事。
所以越是节假日，医院的患者越多，病也越棘手，疑难病症这个时候也都凑到了一起。
所以，李磊这几天都没有时间抱怨曾依依了，科室人手不够，没有轮到他值班的时候，他也要呆在科室辅助其他医生，甚至神经外科做手术，也要叫上他去手术室。
谁让他老爹是多面手，他自己在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分科之前，已经有了神经外科手术经验了呢。
相比于李磊的忙碌，曾依依这几天就清闲了，她在手术时突然昏倒，被主任勒令休息，整个国庆节都没有排她的班，甚至禁止她在国庆节期间踏入科室。
沃琳和曾依依玩笑，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李磊顶了曾依依的班。
“他顶就顶呗，谁让他总是唠叨我不陪他呢，也让他体会体会我有多忙。”曾依依嘴硬，手下却偷偷往李磊的饭盒里多夹了几块红烧肉。
曾依依不上班，因父亲出差在外，她也没有回家，天天缠着沃琳教她做饭，说是不想被李磊的妈妈看扁，一定要把李磊喂得舒舒服服。
说是学做饭，她最多也就把菜买回来，等着沃琳下班后，把菜提进沃琳的宿舍，就算万事大吉了，洗菜，切菜，炒菜，全是沃琳一手忙活，她只管抱着本书看。
“哎呀，不好意思，我把学做菜的事给忘了。”沃琳端菜上桌，曾依依才把书放到一边。
“同样的话说一遍两遍就行了，说多了可就太假了。”沃琳一语拆穿曾依依。
“你这人真没意思，”曾依依拿过李磊的饭盒，往饭盒里装菜，“说真话是没有朋友的。”
想起简慷在沃琳宿舍忙活做饭的情景，曾依依问沃琳：“你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曾经是情敌的咱们，竟然能成为好朋友，咱们因那个男人而相识，现在那个男人却不知所踪。”
沃琳摇头：“没想过，我这人没心没肺，只过好当下，不想别的，不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来也奇怪，简慷走后，若不是有人在她跟前提起简慷，她几乎想不起来这个人，即使在梦里，也没有过简慷的影子。
刚毕业那段时间，偶尔梦里会有肖刚，渐渐地，肖刚在她的梦境中也没有了踪影，只有常桦久久纠结于她的梦乡，但她看不到常桦，一直在寻找常桦，可是永远都找不到。
曾依依大点其头：“说的也是，你这人天生不用动脑子，只管等着福气降临就是了。”
“你这话听谁说的，根本就不通，不动脑子哪来的福气，净等着饿死呀。”沃琳好笑。
“李磊说的呀，李磊是听他爸说的，他爸说你是身怀福报的人，李磊没能和你在一起，是李磊没那个福气，”曾依依气哼哼道，“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天生和我有仇，我喜欢的男人心里怎么都有你的位置，简慷是，李磊也是，韩老师还是。”
“咳咳咳”沃琳刚夹了一筷子焖茄子塞嘴里，就被曾依依的话呛得一阵猛咳。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沃琳笑骂：“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呀，好端端的说这种无厘头的话！”
曾依依哈哈大笑：“要是让他们看见你这模样就好了，太好玩了，太解气了。”
“解什么气！“沃琳好气又好笑，“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从头到尾，你和我都不是情敌。”
简慷没把曾依依放在心上过，只是曾依依单恋简慷，她当时也没把曾依依的挑衅当回事。
她第一次和李磊见面，两个人就互相看不顺眼，是李磊那个莫名其妙的妈，还有李磊那个心血来潮的爸，想要撮合她和李磊，被她及时委婉拒绝了。
至于韩霆嘛，嗯？不对，难道曾依依也喜欢韩霆？
“说，为什么你喜欢的男人里面有韩霆？”沃琳的眼神咄咄逼人，盯视着曾依依。
“噗”曾依依喷笑，“李磊总说你不是真心喜欢他师兄，原来他也有看错眼的时候，你这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以前我和你抢简慷的时候，你可没有这样过。”
“你什么意思，你在耍我？”沃琳反应过来。
从来只有她逗得曾依依张牙舞爪，曾依依反过来逗她成功的时候，之前好像还没有过。
“不耍你怎么知道你对韩老师的心是真是假，”曾依依吃吃笑，“李磊说，只有面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才会冷静，如果那个人已经住进了你的心里，只要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事，再冷静的人也会失去分寸，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失去分寸的状态。”
沃琳彻底明白曾依依的意图，反唇相讥：“李磊说，李磊说，天天把李磊说挂在嘴边，你自己没有长脑子呀，小心哪天李磊把你卖了，你还在洋洋得意！”
她的话又换来曾依依的一阵笑：“哈哈哈，恼羞成怒了是吧，别气了，我不说了，哈哈。”
曾依依的恶作剧，也让沃琳正视了自己对韩霆的感情，原来，不知不觉间，韩霆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重要到不容别的女人觊觎，就是别的女人暗暗喜欢韩霆都不行。
可是，既然她这么喜欢韩霆，为什么梦里从来没有韩霆，难道还是源于她的不自信？
吃过饭，曾依依去给李磊送饭，沃琳去了计算机室。
国庆节后计算机应用培训班正式开班，医院职工多，要想每个人都培训到，只开一批培训班是不可能的，秀才打算分几批开班，每批分三个班，分别由他自己、高阳和沃琳带课。
教案的提纲秀才已经做好，三人只要分别按自己想法，将教案做细就行。
沃琳白天忙于跟进磁共振的安装调试，只有晚上做教案，她对计算机的操作没有秀才和高阳熟练，对即将培训的应用软件也不太熟悉，还要加紧时间练习。
赶鸭子上架，大概就是相对于她这种菜鸟来说的，她的计算机软件应用不比别人强，却还要被临时抓差充大头。
进了计算机室，沃琳打开她的“专用”电脑时，发现键盘上放着一个纸条，纸条上是秀才那蚂蚁打架的字：简赋没有手机，也没有传呼机，我的手机没有用武之地。
沃琳拉开桌子抽屉，秀才的手机躺在抽屉里，手机下面压着一个纸条：决定新生，一切靠自己，我的行踪就不向你汇报了。
叹口气，沃琳关上抽屉，秀才这是要破釜沉舟呀，但愿这一趟行程能够顺利。
相比于那晚和韩霆一起做教案，沃琳今晚一个人既要处理图片，又要处理文字，就有些孤军奋战的意味了，速度也很蜗牛。
感觉双手有些不听使唤时，沃琳停下来休息。
没事干，她拉开抽屉，拿出秀才的手机，给韩霆发了个信息：在忙吗？
许久，韩霆没有回信，沃琳把手机放在一边，韩霆应该很忙吧，他不懈学习，又喜欢玩，终归是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沃琳起身，准备用电热水壶烧水。
手机响，是来信息的声音，沃琳打开手机，是韩霆的回信：愣了会儿神，没想到你会主动跟我联系，一时反应不过来。
沃琳回复：秀才的手机留在了办公室，我忙里偷闲玩手机而已。
韩霆很快回复：那就是想我了，理解，绝对理解，然后是一个笑脸符号。
沃琳不知该怎么回复。
韩霆紧接着又来一条信息：晚上不休息，呆在办公室干嘛，又在加班？
沃琳回复：做教案，告诉过你的。
韩霆问：就你一个人？
沃琳回了个点头符号：秀才去找简赋了。
这次韩霆的回复稍微延迟：我在和沈娴喝茶，很久没有看望她的母亲了，过来看看。
沃琳回复：那你忙吧，帮我给沈老师和她的母亲带个好！
知道，韩霆回复，附带了个恳求的符号，买个手机吧，更方便让你感受我对你的爱！
沃琳默然，每次韩霆表达意思很露骨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怎么不说话？韩霆回了个大大的笑脸，他能想象得到沃琳的羞窘。
我要做教案了，按了发送键，沃琳合上手机，继续做教案。
几分钟后，手机响，沃琳打开，是韩霆发来的信息：害羞了？后面是一连串的笑脸。
沃琳没有回应，韩霆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在她脑子里晃。
紧接着，韩霆又发来一条信息：不要熬夜太晚，早点休息！
沃琳回了一个点头的符号，然后把手机放回抽屉。
“看来，你是找到了意中人？”坐在韩霆对面的女孩，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韩霆点头：“所以，告诉你爸，我们以后没有必要见面了，你在我身上根本是浪费时间。”
他为了避开老先生的攻势，跑到g市进修，没想到老先生的网能撒到g市来，之前只是老先生和亲友对他车轮战，他和沃琳恋爱后，老先生的女儿亲自出面了。
“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可是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女孩轻笑。
今天的女孩只化了淡妆，韩霆能看得出她的真实长相，女孩长得其实很漂亮，平时的浓妆反倒浪费了她的好相貌。
但无论浓妆还是淡妆，韩霆都没有兴趣，他的心里只有沃琳，沃琳从来不化妆，脸上带有不健康的黄色，想起沃琳那疲惫却永远乐观的笑脸，韩霆的心就软得化掉了。
“你对我有兴趣，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对我有兴趣的人多了。”韩霆神情淡然。
“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事，那么咱们下次再见！”女孩大方得笑笑，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女孩突然回头：“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的名字叫李亚迪，下次不要再叫错哦！”
说完，女孩消失在门外。
“李亚迪，李亚迪，”韩霆喃喃，“你叫什么名字是你爸妈的事，关我屁事！”
然后，他也走出了茶室。
马路对面，寿卫国一身便服，靠在他那辆墨绿色商务车上，手上把玩着一支烟。
看见韩庭出来，寿卫国一个抛物线，把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冲韩霆招手。
韩霆走过去，一脸心疼：“挺贵的烟，你自己不抽，送人也行，就这么给扔了，多浪费，单身汉都这么不把钱当钱的吗？”
“我自己花钱买的烟，我乐意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得着吗？”寿卫国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曾经有那么几年，他的烟瘾很重，自从那次生病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就不再抽烟，可也没有完全戒掉烟瘾，他不抽烟，只闻香烟没点燃之前的味道，把玩过之后就丢掉。
“怎么着，你这是让我开车呀，”韩霆坐进了驾驶座，边发动车子，边调侃，“怎么舍得让我动你的爱车了，就不怕我把你的车子开出毛病来。”
“大晚上，又是在市区，我看你能把车子开出什么花来。”寿卫国靠在座位上闭眼休息。
“去哪里？”韩霆问。
“送我回宾馆，今晚不想开夜车，明天再回z市。”寿卫国没有睁眼。
他这几天帮沈娴照看沈梦蓉，还有公事要办，白天黑夜连轴转，体力透支严重。
车子走在路上，韩霆问寿卫国：“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寿卫国道：“我的特长是跟踪，想找到你还不容易？”
“你找我干嘛，你这话说的，我感觉脊梁杆都发麻。”韩霆玩笑。
“看你有没有乱搞，省得你犯了错误让我为难，”寿卫国哈哈笑，“你要是栽了，你说我是办你好呢，还是不办你好，怎么做都不对，那还是多看着你点吧，这样最安全。”
韩霆才不信寿卫国的鬼话，直接问：“说吧，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寿卫国睁开眼睛，叹口气，坐直：“沈娴给她母亲转了院，自己也辞了职，这几天简慷疯了一样到处找沈娴，连工作都不要了，我就是告诉你，他可能会去找你。”
“哦？看来那小子是对沈娴动了真心呀！”韩霆说这话带着酸味。
“真心不真心，他和沈娴都不合适，”寿卫国轻哼，“简慷的控制欲太强，从他对沃琳的各种限制还有他的成长经历就看得出，他是那个需要别人服从他的人，沈娴能和夫人闹翻，注定是要有自己生活的人，不可能受他的控制。”
第0495章【打下手】 秀才这是怎么了
国庆节已结束，秀才还没有回来，沃琳担心秀才出了什么事，一整天都焦躁不安。
“怎么了，沃工？”沃琳的再一次走神，让孙尹颀实在是好奇，“和男朋友吵架了？”
沃琳皱眉：“不是，我的朋友出远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事。”
说着话，她下意识朝大门看去，希望下一刻秀才就出现在门口，来向她报平安。
“你朋友，多大了？”孙尹颀更加好奇。
“和我差不多大，他好几年没出过远门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我怕他迷方向。”沃琳的眉头越皱越紧，两条眉毛几乎攒在了一起。
看得孙尹颀跟着揪心：“迷方向这事可大可小，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有啊，”沃琳掏出秀才的手机，“他的电话在我身上。”
“这还真有点难办了！”孙尹颀用英语嘟囔。
他安慰沃琳：“你朋友只是迷方向而已，只要记住建筑物特征，应该不会有事。”
沃琳叹气：“他记性倒是很好，不说过目不忘吧，见过的东西基本都记得。”
“这不就行了？”孙尹颀呵呵笑，“说不定你朋友只是玩得太开心，打算推迟回来呢。”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沃琳的笑比哭还难看。
秀才是个很守时的人，时间点儿掐得准到分秒，这次耽搁了一整天，她怎么能不担心。
看沃琳这样子，孙尹颀知道他安慰的话没有起丝毫作用，他没辙，干脆专心调试机器。
“孙大帅哥，放沃琳先走一会儿行不行？”张萍闯进机房，朝孙尹颀呼喝。
张萍的性子大大咧咧，孙尹颀性情豪爽，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十分的合拍，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相比于沃琳这种慢热型的性子，张萍和孙尹颀的友情可说是进展神速。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限制了沃工的自由一样，”孙尹颀满嘴嗔怪的语气，脸上却是大大的笑容，“不过我这儿缺人手呢，我放沃工走，你留下来给做我帮手？”
“没问题呀，”张萍答应得干脆，“拿个东西，递个起子扳手之类，我还是不在话下的。”
“去去，”孙尹颀摆手轰人，“递什么起子扳手呀，我要的是技术帮手，该干嘛干嘛去。”
“哈哈，那我可就把人带走了啊。”张萍说着话，拉着沃琳就走。
出了磁共振大门，一阵冷风吹过，满身大汗的沃琳不禁打了个寒战。
已经装好的部件，因为忽略了几个安装步骤，不得不拆下来重新安装，因为缺乏工具，完全靠手工拆卸安装，孙尹颀那么大的个头，都累得出了一身汗，就更别说沃琳了。
沃琳紧了紧衣领口，问张萍：“啥事呀，火烧屁股了？”
“不是火烧屁股了，是你烧屁股了。”张萍拉着沃琳朝内科住院楼走，“我们科的彩超出了问题。”
“彩超出了问题，你找厂家呀，不是有一年的保修期吗？”沃琳甩开张萍的手。
她的腿累得有些发软，张萍走路太快，她跟不上张萍的步子。
“哎呀，要是你能弄好，不是就不用等厂家工程师来了吗，耽误时间呀！”张萍急性子。
“我只是看了工程师怎么安装，又不会修，你找我也没用哇。”沃琳干脆站住脚歇息。
“你不会修，可以打电话咨询呀，”张萍不放弃，“最起码你是内行，我们只能干瞪眼。”
“好吧。”沃琳无奈，拖着步子跟着张萍进了电梯。
彩超出现的问题是，没有图像，沃琳没有打电话问周达中，只是围着彩超机子转了一圈，把所有电缆线都拔掉又重新插上，问题便解决了。
“哇，神了！”张萍冲沃琳竖起大拇指。
“神个屁，这么简单的问题，把你急成这样。”沃琳没好气。
她拿过搁在一边的使用说明书，翻到常见问题那一页，指给张萍看：“这上面说的清楚明白，你们稍微动一下你们的金手指，问题不就解决了！”
旁边有个护士接话：“我们知道呀，可是我们还是不敢乱动，要是动出问题来，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沃琳这个气：“哦，合着你们担不了责任，这责任活该我来担呀！”
海副院长刚好进了b超室，绷着脸呵斥护士：“小颜，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护士吓得缩了缩肩，不敢再说话。
海院长的神色和缓下来，向沃琳解释：“小沃，我们不懂行，自然不敢乱动，你是维修工程师，仪器安装时你也全程跟着，所以才叫你来看看，就是真动出问题，也不会让你担责任，人会生病，同理，仪器也会出问题，有问题咱解决问题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海院长，”沃琳的笑容疲惫，“天天跟着安装仪器，太累了，所以我脾气没控制住。”
白天跟进仪器安装，晚上加班做教案，连着几天这样，她也确实有些吃不消。
她又转过头对那个护士道：“颜姐，我刚才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无意的。”
颜姐已经三十多岁，算是护士里的老资格，沃琳平时对她还是很尊重的，今天沃琳的状态确实不佳，所以说话也就冲了些。
“没事。”颜护士简单吐出两个字，没再言语。
有海副院长在，她就是对沃琳再不满，也不敢说出口。
海副院长朝张萍使了个眼色，张萍挎起沃琳的胳膊出b超室，去了医生值班室，关切地对沃琳道：“很累呀，那就休息几天，你想吃什么，我让保姆给你做。”
沃琳没好气地瞪张萍：“职业病呀你，我又不是孕妇！”
沃琳听过张萍和孕妇谈话，张萍刚才的语气还有说话内容，和张萍跟孕妇的谈话没两样，只不过张萍男朋友家有保姆，张萍以保姆代替了孕妇家属而已。
“冤枉啊，我关心你还有错了，你这是明晃晃的迁怒，我可没有惹你。”张萍大喊冤枉。
她那惺惺作态的样子，逗乐了沃琳：“行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我看看。”
“你还真把自己当孕妇了，”张萍立马变了脸，笑嘻嘻拿出饭盒，一个个打开，“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菜，我男朋友家新添了个保姆，会做北方菜。”
五个饭盒，两荤、一花荤、一素、一个米饭。
“这个我要了。”沃琳指了指其中一盒菜。
咕肉，这是她最喜欢吃的菜之一。
小时候过年才吃得到肉，爸爸每年春节都做咕肉，现在生活好了，想吃肉随时可以吃，可是她喜欢吃的咕肉，却不是想吃就吃得到的，本地饭店里没这个菜，她自己不会做。
“喂，你太贪心了吧，想整盒都拿走，我也喜欢吃这个呢。”张萍很不情愿。
“嘁，小气！”沃琳不屑道，起身就要走。
张萍赶紧拉住她：“还在生气呀，你今天怎么了，动不动就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呢。”
沃琳摇头：“不是生气，是我今天的气本就不顺，你这里没事了，我还得回去干活呢。”
“那你一会儿下了班来我这里，咱们一块吃饭啊。”张萍松开沃琳。
“不了，我下班直接回宿舍休息。”沃琳摆摆手，径直离开妇科。
她没有直接回磁共振，而是先去了计算机室。
计算机室的门是锁着的，沃琳用钥匙打开门进去，秀才不在，高阳也不在，桌子上有高阳留的字条，第一批用于培训的电脑到了，裴科长让运去了科教科，高阳去安装电脑。
锁上计算机室的门，沃琳又去了秀才的宿舍，门锁着，沃琳敲门，没人应。
看来秀才还没回来，沃琳的心里七上八下，一脸郁色返回磁共振。
曹亮此时已在磁共振，见沃琳脸色不好，他让沃琳回去休息：“我丈母娘来了，帮我带一段时间小孩，我以后都会准时上下班，你累了，就休息几天，反正也没人查岗，就是有人查岗，我替你找理由开脱也是很容易的。”
计算机室和放射科同在医技楼，放射科晚上有人值班，沃琳晚上在计算机室加班，他听同事说起过，觉得这女孩子真的是太拼了。
“算了，我回去也是发呆，有你在，我自然会偷懒。”沃琳强笑。
一天时间过去，秀才还是没有回来，沃琳心里更加不安，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秀才明天还不回来，她就去找简赋，只要打听到简赋的学校，就能找到简赋。
心里有事，沃琳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干脆起床，简单梳洗了一下，跑去秀才的宿舍。
宿舍里亮着灯，沃琳敲门，开门的是简赋。
“秀才回来了？”沃琳急切地问。
“回来了，不过情况不太好。”简赋示意沃琳自己看。
沃琳进门，只见秀才平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双眼大睁，瞪着天花板，衣服整整齐齐，脸色蜡黄，比沃琳自己生病的时候脸色还黄。
“秀才，你回来了？”沃琳轻声问。
秀才缓缓把脸朝向沃琳，似乎费了很大劲才认出沃琳，他声音嘶哑：“沃琳，我回来了。”
“你生病了吗？”沃琳将手放在秀才的额头，触手冰凉。
秀才用自己的手盖住沃琳的手，笑容凄惨：“新生，我以后真的是要新生了！”
手心手背都是冰凉的触感，加上秀才那不似人类的笑容，沃琳被吓着，哄秀才：“秀才，你哪里不舒服，咱们去看病好不好，在医院工作，就是这点好，看病方便。”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秀才拿开沃琳的手，自己拉被子盖在身上，手脚哆嗦，却力求要把被子盖整齐。
沃琳帮秀才盖好被子，手又被秀才拉住：“陪我。”
简赋过来把秀才的手剥开：“秀才，沃琳怕冷，你这样拉着她，她会生病的。”
“你不要走。”秀才定定地看着沃琳。
“我不走。”沃琳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秀才还是不放心，就那样盯着沃琳看，渐渐地，眼神涣散，呼吸变得均匀，看似睡着了，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沃琳抬手，将手盖在秀才的眼睛上，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拿开，秀才的双眼微合，没有完全闭上，不过比刚才睁着眼睛睡觉已经好多了，没有那么得慌了
“秀才这是怎么了？”沃琳问简赋。
简赋叹气：“怪我，不该劝他回家，我以为他现在已经戒酒，而且前程大好，他的家人应该能放下对他的芥蒂了，谁知陪着他回到家后，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他家里人完全当没有他这个人，家里没有丝毫他生活过的痕迹，家人看着他时，视线都像穿过了透明玻璃那样。”
“怎么会这样？”沃琳震惊。
她也曾试着说服秀才回家看看，后来也有和简赋一样的想法，觉得秀才已经戒酒，而且前程大好，秀才的家里人就是看在这一点上，也会接纳秀才。
“秀才说，他妈妈是被他爸爸醉酒时活活打死的，他爸爸被他愤怒中的大哥打死，他大哥被抓了起来，现在应该还在狱中，他中学时开始喝酒，家里人怕他走他爸爸的老路，把他锁在家里，但他想上学，所以想办法逃了出去。
“家里人越是不让他喝酒，他越是想喝，每次他喝酒，家里人都会暴打他一顿，把他关起来，每次都被他逃了出去，家里人最后一次锁他，把他全身的衣服都脱了，家里也没留一件衣服，但他还是逃了出去，那以后，他再也没回过家。”
“怎，怎么会这样？”沃琳从来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呀，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简赋叹气。
他心目中那个纯真到一根筋的秀才，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他的心真的很痛。
沃琳和简赋盯着秀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乱，脚步声，说话声，这个时候到了大家起床，洗漱，买早餐，准备上班的时间。
简赋催沃琳：“你去上班吧，秀才这里有我看着呢，我请了几天假。”
沃琳摇头：“我还是在这里陪他吧，答应他了，就要做到，你肯定累了，休息吧。”
简赋苦笑：“哪里睡得着呀，满脑子都是秀才家里人的冷漠，还有秀才哭得凄惨的样子，我去弄点吃的，秀才一天没吃东西，你估计也没吃早餐，咱们三个，至少得有一个人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