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6章【打下手】 死人的体温
曾依依提着菜去沃琳宿舍时，沃琳的宿舍门是锁的，她打传呼给沃琳，问沃琳在哪里。
沃琳用秀才的手机简短回复四个字：秀才病了。
秀才病了？那就是沃琳在秀才的宿舍咯，早说呀，害得我白跑这一趟，曾依依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返回三号宿舍楼，她和秀才住同一层。
敲开秀才的门，出于职业习惯，曾依依把菜随手放在一边，便走到秀才的床前探查秀才的病情，当她触及到秀才的皮肤时，倒吸一口凉气，问：“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沃琳道：“已经睡了一上午。”
“我是问，他体温这么低有多久了？”曾依依焦急，将手指放在秀才的鼻子下面。
沃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曾依依这个动作，和电影里那些探查死人气息的一致。
她不由看向简赋，简赋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双眼圆张，神情紧张，嘴巴翕动却说不出话。
秀才的鼻孔里有气息喷出，曾依依稍稍松了口气，回头想问沃琳和简赋有关秀才生病的起因，可看两人的神情，她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给李磊：“你赶紧过来，秀才的情况不好。”
曾依依挂掉电话没有几秒钟，李磊就大步奔了过来，他就在曾依依的宿舍。
李磊进门，曾依依言简意赅介绍秀才的状况：“体温过低。”
秀才摸了秀才的额头，又把手伸进被窝摸过秀才的腋下，二话不说，抱起秀才冲出宿舍。
这一连贯的动作，沃琳只是呆呆地看着，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感觉心跳得很快。
简赋最先反应过来，问曾依依：“秀才是怎么了，李磊把秀才带到哪里去了。”
曾依依道：“用你们能听懂的话来解释，秀才的体温，是死人的体温，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先把他的体温升上来，否则他永远也睡不醒了。”
“什么，什么意思？”沃琳回不过神来。
“意思就是，他的康复需要最信赖的人的支持，你有得忙了。”曾依依不敢再吓沃琳。
“哦，那他现在去了哪里？”沃琳渐渐缓过劲来。
“不要急，李磊会打电话告诉我们的，你们两个现在需要的是养精蓄锐。”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会更加难熬，曾依依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们俩聊吧，我做饭。”简赋已经镇静下来，拿起曾依依买回来的菜去清洗。
他问曾依依：“给秀才做什么样的饭，他昨天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也没喝水。”
“不需要做他的饭，他现在无法进食，医生会看着办的。”曾依依的话音落，简赋发呆了一会儿，继续洗菜。
因心里有事，简赋这顿饭的味道做的大失水准，沃琳自己并没吃出来，她吃的也不多，只是听曾依依一个劲的抱怨，被抱怨的简赋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吃过饭，曾依依看沃琳和简赋精神好了一点，她才安慰两人：“秀才不会有事的，只要把体温升到正常值就好了，不管我怎么逗，你们俩都不说话，看来秀才的体温低是有外在原因的，只不过是涉及到秀才的隐私，你们不愿告诉我，那秀才的恢复，就靠你俩了。”
沃琳点头，刚想问曾依依，什么原因会引起人的体温过低，曾依依的手机响。
曾依依看过手机后，把手机给沃琳看，是李磊来的信息，说是秀才已经转危为安，秀才体温低的原因可能有三条：肝功能不正常，胆红素值是正常值的十多倍；贫血，血色素很低；还有就是，可能受外界刺激引起植物神经紊乱。
曾依依解释：“肝功能和贫血，都需要药物治疗，短则一个月，长则几年，这要看患者对药物的吸收情况，第三个原因，也需要药物辅助治疗，但主要还是需要患者自己调节情绪。”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转危为安了。”如果再延迟一会儿抢救，那可就不一定了，曾依依在肚子里继续说，没有敢说出口，她怕再吓着沃琳和简赋。
一个还躺在病床上，另两个再给她吓出毛病来，那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曾依依向李磊问清楚秀才就住在神经内科，三个人一起去看秀才。
病房里，只有李磊守着秀才，秀才还没有醒，手上扎着针，床头挂着几个吊瓶，秀才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青色和黄色不再浓得那么吓人，还稍微透出那么点微不可见的红润。
沃琳摸了一下秀才的额头，体温还有点低，但比起早上来，已经好了很多。
李磊神色疲惫：“没事了，等他醒了，吊针打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希望秀才能住几天院，一来可以得到正规调理，再来在医护人员的监视下，秀才能静卧休息，对秀才的身体恢复大为有利。
可是科室床位本来就紧张，秀才的病也不属于神经内科治疗范围，即便秀才是本院职工，又是计算机室主任，他也无法说服主任接受秀才在本科住院。
就是本科的人生病，也不过是在值班室将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占用病床。
让秀才转到其他科室住院，还不如让秀才回宿舍休息，喝药，因为以秀才的性子，在秀才清醒的情况下，秀才怕是碰都不让别人碰，更别说治疗了。
平素自持冷静的他，在急诊科医生抢救秀才的时候，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被急诊科的护士给请出了抢救室，显然是嫌他碍事。
真正算下来，他和秀才只是相熟，并不是朋友，更谈不上要好，秀才永远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在没有事情要用到秀才的时候，也不会轻易去惹秀才。
可毕竟两人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抢救过后，急诊科告诉他：“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想他一定会崩溃的。
李磊的精神状态让曾依依担心：“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啊？”
“太紧张，哪想得到吃饭啊。”李磊摇头。
简赋把秀才宿舍的钥匙递给曾依依：“给李医生留了饭，你陪李医生去吃吧。”
“好。”李磊向简赋道过谢，和曾依依一起出了病房。
简赋问沃琳：“你上午就没有上班，下午也不去，行吗？”
“没事，”沃琳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让简赋休息：“你累了就趴着将就一会儿吧。”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看着办的。”简赋给沃琳搬了把椅子，让沃琳坐在床边，他又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床的另一边。
没一会儿，裴科长、办公室李主任、财务科胡科长、医务科主任、科教科科长、马医生、孙老板，还有几个沃琳见都没见过的领导以及同事，陆续跑来看秀才。
最后，连李宗荣都亲自来到了病房，询问秀才的情况。
沃琳心惊，平时没见谁关心过秀才，现在这些头头脑脑的都冒了出来，消息传的真快。
领导来了这么多人，病房里拥挤不堪，沃琳和简赋这两个小人物，自觉出了病房。
秀才一直昏睡，李磊又不在，神经内科其他人不清楚情况，领导们名义上是来探病的，却只能互相探讨怎么回事，内部消化消息，最后又呼啦啦一窝蜂走了。
没办法，秀才只是临时住在神经内科，没有办住院手续，也没有病例记录，想知道秀才的具体情况，只能问参与抢救的当事人。
如果把急诊科相关人员叫来问话，那就太过大张旗鼓，很可能一传十，十传百，还不知会传成什么啼笑皆非的版本，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也有可能。
可要是领导们不来探望的话，又显得对职工不关心，何况秀才是以一人之力建成了全院局域网的特殊人才，是计算机室的主任，领导们必须给以一定程度的重视。
李宗荣没走，打电话把正在休息的李磊叫了过来：“秀才怎么回事，要不要紧，电脑培训班眼见着要开课，他怎么这个时候病了？”
李磊烦躁：“死不了！”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李宗荣暴躁。
“肝功能受损，贫血，植物神经紊乱，可能和他以前喜欢喝酒有关，死不了，治得好！”李磊不耐烦地丢下这些话，扭头离开科室。
老爹的话听似不近人情，李磊心里却是清楚，老爹也是带病工作，都是多年积累的毛病。
现在正处于改革关键时刻，老爹哪敢懈怠，连一点病容都不敢让别人看出来，一旦老爹倒下，改革的事前功尽弃不说，可能还会引起混乱。
李宗荣也是无奈，儿子真是越来越脾气大了，动不动就对他吹胡子瞪眼，而他又愿意纵容儿子，难道是他是真得老了？
不是说，人年纪大了，对小辈就越来越包容了吗。
等李宗荣也离开，沃琳和简赋才返回病房，两人刚一坐下，就对上秀才睁开的双眼。
秀才眼里没有刚睡醒的朦胧，反倒有着明显的笑意，虽然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还笑，差点吓死我们！”沃琳瞪秀才，“你是不是早就醒了，装睡？”
“我饿了。”秀才答非所问。
“我去拿粥。”简赋起身。
曾依依说不用给秀才做饭，简赋还是熬了粥，晾凉后放进了冰箱。
秀才挣扎着坐起：“我回去吃。”
沃琳不同意：“你的吊针还没有打完。”
“带回去打。”秀才掀被子下床。
“那就带回去打。”简赋没有阻拦秀才，扶秀才下床。
秀才腿没力气，整个体重几乎都放在了简赋身上，于是，沃琳高举吊瓶，简赋架着秀才，三个人慢慢离开神经内科。
回到秀才的宿舍，秀才坐下休息，简赋用微波炉热粥，秀才催沃琳：“回去吧，别因为我再带累你犯病。”
沃琳感觉有些怪异：“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今天转性了？”
“不是转性，是世俗。”简赋替秀才回答，“你有男朋友，韩医生不像老大那么在意你和男性共事，但不代表韩医生大度到没有嫉妒心，就因为你对秀才好，秀才才不想给你惹麻烦，以后秀才会注意和你保持距离，你自己也要注意把握分寸。”
“秀才，这是你的意思？”沃琳问秀才，心里升起一种悲凉感。
“这是我给秀才分析的，”简赋抢在秀才前面说话，“秀才单纯，而世俗却很现实，为了你自己，为了韩医生，也为了秀才，我觉得秀才和你保持距离，对你们都好。”
“是吗？”沃琳嘲讽，“你做了狗头军师的事，给秀才分析了一大堆，然后拍屁股走人，像你自己说的，从此再不联系，效果到底怎么样，根本不关你的事是不是？”
“沃琳，不是这样的，”秀才握住沃琳的手，“当我决定叫你名字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以后和你保持距离，是你让我重生，所以我不能给你添麻烦，简赋只是想代我受过而已。”
“是这样吗，可是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沃琳情绪不高，心里很空，又似被塞满了。
简赋把热好的粥放在秀才面前，把秀才的手从沃琳的手上拿开，叹道：“你恨我没关系，反正我离你几百里，感觉不到，秀才是真心为你好。
“秀才这么做，是鉴于老大和你在一起时的教训，秀才不说话，但什么都知道，你和其他男性多说一句话，老大都要为难你，同样都是男人，秀才怕韩医生也一样。”
“是这样吗？”沃琳问秀才。
秀才点头：“我问过高阳，他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说笑，他什么感觉，高阳说他肯定心里会不舒服，我没再问过别人，简赋说，这个不需要统计学意义。”
“看你，嘴唇还在打哆嗦，明显是身上没力气，还说这么多话，吃了饭继续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沃琳说完，把手机还给秀才，起身离开秀才的宿舍。
强忍着难受，沃琳快步回到宿舍，把门关上，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捂住嘴轻声呜咽。
几天来对秀才的担心，换来的是秀才的要保持距离，曾依依那句“秀才的体温，是死人的体温”，在脑子里不停响起，曾依依的话听似夸张，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委屈加上后怕，沃琳的眼泪越流越多，轻声呜咽变成嚎啕大哭，她用被子蒙住头，以免来往路过的人听到。
寿卫国来敲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被软物蒙住的呜咽声。
初始时，寿卫国只认为是有女生在哭，不想被人听到，如果被他一个大男人撞破，女孩子面子更加挂不住，当他打算离开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哭声似乎夹杂着窒息的感觉，出于多年的刑警直觉，他决定不能放任不管。
“有人吗？”寿卫国大力敲门，静心聆听。
里面的哭声停止，没有了动静。
“我是韩医生的朋友，韩医生给她女朋友买了东西，麻烦转交一下。”寿卫国再次敲门，他手上提着的，是韩霆给沃琳买的工具书。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寿卫国不再犹豫，几脚踹破门板，从门洞里钻了进去。
宿舍里，有个女孩趴在床上，头蒙在被子里，没有丝毫动静。
寿卫国掀开蒙着女孩头的被子，把女孩的身体翻过来，看清女孩的面貌，他大惊，用手试了一下女孩的鼻息，把破门从里面打开，抱起女孩就冲向急诊科。
第0497章【打下手】 我怎么了
韩霆接到寿卫国的电话，扔下手里的病例就往外跑。
进了医院大门，一口气冲进急诊科病房，看到沃琳躺在病床上，神情安详，气色正常，他的腿一软，跪倒在地。
寿卫国把他拽起来，玩笑：“你这求婚选的地方可不对啊，哪有在病房求婚的，不吉利！”
韩霆没有心情开玩笑：“怎么回事，你电话里没说清楚，只说沃琳进了急诊科，我都快给急死了。”
“虚惊一场而已，别自己吓自己。”寿卫国把韩霆摁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等韩霆缓过劲，寿卫国告诉韩霆：“事情已经问清楚了，大致原因是沃琳因伤心而哭，哭的时候可能是怕被人听到，就用被子把头蒙住哭，结果哭累了，睡着了。”
“睡着了？只是睡着了怎么会送到急诊科来，”韩霆越说越激动，“还有，沃琳为什么哭，为了什么伤心，我不是小孩子，你给我说实话。”
“嘘”寿卫国做出噤声的动作，“你要是想把沃琳吵醒，就使劲喊！”
韩霆闭嘴，担忧地看向沃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叫住路过病房门口的护士：“娜娜，你进来一下，沃琳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娜娜道：“经过抢救，已经没事了，幸亏送来的及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抢救？”韩霆立即紧张起来，“她怎么了需要抢救？”
“窒息。”寿卫国道，摆手让娜娜出去，向韩霆说出实情，“沃琳是因用被子蒙住头哭泣，或许是哭累了昏睡过去，因被子蒙着头缺氧而导致窒息，或许是身体原导致昏迷而窒息，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差点用被子捂死了她自己。”
“窒息？”寿卫国冷静的分析，让韩霆觉得他自己都要窒息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具体原因，等明天再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守着沃琳，”寿卫国拍拍韩霆的肩膀，“沃琳已经很累了，希望你不要让她再因担心你，雪上加霜。”
明天不用他来说，以韩霆的聪明，自己就会弄清楚的。
韩霆缓缓点头：“知道了，卫国哥，谢谢你。”
寿卫国出了急诊科，仰头看向满是乌云的夜空，长出一口气，今天真的是好险啊，如果不是他给沃琳送书，如果他晚来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眼余光看到角落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寿卫国朝那两人走过去。
两个人也朝寿卫国走过来，简赋问寿卫国：“寿队长，沃琳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秀才没有吭声，紧张地盯着寿卫国。
沃琳在抢救的过程中，寿卫国把曾依依叫了来，曾依依是女生，方便照看沃琳，她也可以通过曾依依，顺藤摸瓜，查清楚沃琳经历了什么事，把自己哭得差点送了命。
结果，就从曾依依嘴里，把秀才和简赋这俩人给问了出来，也大致推测出了沃琳出事的前因后果。
秀才现在肠子都要悔断了，后悔他不该对沃琳说那些话，害得沃琳进了抢救室。
两人被寿卫国叫来问话后，一直没有离开，就守在急诊科外面，寿卫国不准他们进去看沃琳，主要是怕韩霆忽然回来，和这两人碰个正面。
“你们要是不想被韩霆打死，现在最好回你们的宿舍去。”寿卫国赶秀才和简赋。
他这话真不是吓唬人，韩霆这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谁要是热了他，冷静时，玩阴的，冲动起来，玩命。
看秀才和简赋还是站着不动窝，寿卫国无奈相劝：“听说沃琳这段时间白天跟进仪器安装，晚上加班做教案，她能哭得昏过去，肯定是累得撑不住了，你们要是真心有愧，就不要现在去打扰沃琳，最起码让她睡个安慰觉。”
“那我们先回去了。”简赋拉着失魂落魄的秀才离开。
寿卫国摇摇头，年轻人啊，做事就是欠考虑，有些话说出来虽是好心，却要人命。
他大步走向单身宿舍楼。
当时沃琳在急诊室抢救，他最先打的电话是给霍宇严，让霍宇严守着沃琳的宿舍。
宿舍门被他踢坏，不管里面有没有贵重物品，最起码不能便宜了小偷。
现在把沃琳交给了韩霆，他该去给自己做的事善后了。
寿卫国一进走廊，霍宇严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事，这门怎么会有这么大个洞，一看就是暴力破坏的，要不要报警？”
寿卫国一脚踢过去：“你小子故意的是吧，报什么警，我是干什么的？”
霍宇严躲开：“我不能白被你使唤呀，总得弄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说了，我是安保科长，这门坏成这样，来来往往很多人都看见了，我总得给别人有个说法，给上面有个交代呀。”
“给上面交代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明天会亲自向李院长说明，你只要负责换个门就行，换门的钱我出，你现在就去办换门的事。”寿卫国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了，我不问了，再问，我非被你累死不可。”霍宇严无奈，“我还没吃饭呢，你请客。”
他虽然心里好奇得要死，可只要寿卫国不想说，用撬棍都撬不开这家伙的嘴，那就在别的地方挤兑一下这家伙，老光棍，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挣了钱不花，不如替他花一点。
寿卫国掏出二十块钱给霍宇严，霍宇严不满：“辛苦了我大半天，二十块钱就想打发我？”
“五块钱一个盒饭，二十块钱够撑死你了，”寿卫国要把钱揣回口袋，“爱要不要！”
“要，干嘛不要，少是少了点，比没有强，”霍宇严抢过钱，“小气，活该没人爱。”
没等寿卫国的大脚再次踢出，霍宇严已经窜出老远。
霍宇严倒是一点不心疼寿卫国的钱，给沃琳宿舍换的是不锈钢防盗门，两层，内层是防盗门，外层是防盗网门，大能防小偷，小能防蚊子，这规格，已经超过计算机室了。
“哈哈，怎么样，这下够结实了吧，”霍宇严洋洋得意，“一分钱一分货，看哪个家伙还能把门弄那么大个窟窿，累不死他！”
寿卫国咬牙：“钱你先垫着，我没有带这么多钱。”
霍宇严不乐意了：“唉，你可不能这么办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哪有这么多钱垫？”
“那就先欠着，”寿卫国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有本事连夜让人装门，就不信没本事欠钱，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你想怎么着吧？”
“好好好，欠着就欠着。”霍宇严投降，不敢再惹寿卫国，这事确实是他做得太过。
门已经装上，没必要守着了，寿卫国去急诊科送钥匙。
沃琳已经醒了，韩霆怕刺激到刚醒过来的沃琳，不敢问沃琳怎么弄成这样子的，只是反复问沃琳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脑子晕晕的，这里睡觉不安稳，你背我回家吧。”看韩霆实在太担心她，沃琳无奈只好用这一招。
以前每次韩霆要背她，她都找理由推托，这次也是没办法了，暂时糊弄过去再说，她自己怎么住进急诊科的，连她自己都还迷糊着呢，也不敢问韩霆，怕韩霆更加担心她。
韩霆答应：“行，我让值班医生先帮你检查一下，如果你真的没事了，我就背你回去。”
他出病房门，寿卫国进病房门，他又随着寿卫国拐回病房。
寿卫国没有说别的，直接把钥匙递给沃琳：“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门，这是新门钥匙。”
沃琳听得一头雾水，和韩霆对视一眼，还是没明白，也没接钥匙。
寿卫国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笑道：“把你弄进急诊科，总得先进得了你的门吧，你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没有钥匙从外面开门，就只有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说着话，他抬脚比划了一下，嘴里模仿着声音：“砰”
沃琳明白了：“谢谢，我是不是又犯病了，所以寿队长把我救了出来？”
这下轮到寿卫国发懵，合着这丫头还没弄明白她自己怎么了。
韩霆解释：“她刚醒。”
“嗯。”寿卫国点头。
刚睡醒的人脑子发懵很正常，抢救时又是用药，又是用仪器，造成了后遗症也说不定。
韩霆叫来值班医生，给沃琳做过检查后，确定沃琳没事，韩霆的心总算落地。
背起沃琳，感觉背上的女孩又轻了，韩霆皱眉：“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沃琳辩解：“我自己做的饭，好吃着呢，不知吃的有多香。”
寿卫国抓起钥匙丢到韩霆的背上：“没有钥匙，看你们怎么进门。”
说完，他径直离开，不妨碍这一对小情侣甜蜜。
沃琳抓住钥匙，想要说声谢谢的时候，寿卫国已经没了影子，她问韩霆：“我们是不是要谢谢寿队长呀，好像是他救了我吧？”
“不知道，时间太晚了，明天问问他吧。”韩霆慢慢走出急诊科，怕走得快了沃琳头晕更厉害。
韩霆的步子轻缓而稳当，似摇篮一般，沃琳趴在他的背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睡得很沉，沉到韩霆从她手里拿走门钥匙，打开门，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都没有醒。
看着沃琳的睡颜，韩霆心里矛盾，如果沃琳的病情有反复，身边没人，出了事怎么办。
如果他不离开，沃琳醒来，见他单独呆在她宿舍，犯了恐惧症怎么办。
其他宿舍门都是木门，唯独沃琳的宿舍换成了防盗门，已经够突兀，如果再整晚不关门，引得来往的人好奇往里看，岂不是更加是非多。
韩霆试着从里面把外层防盗网门关上，看沃琳的反应。
“咔哒”一声响，沃琳的眼皮动了动，没有醒。
韩霆再把内层防盗门从里面关上，刻意稍微加大了声音，沃琳的眼睛突然睁开，惊得寒韩霆浑身的神经都跟着紧张起来。
沃琳扭头看了一圈，看见韩霆站在门口，嘟囔了一句：“早点休息啊，晚安！”闭上眼继续睡觉，韩霆等了很久，沃琳都没再醒。
暗暗地松一口气，韩霆坐在了椅子上，仔细观察沃琳的睡颜。
相比于沃琳刚来医院上班时，沃琳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脸上那不健康的黄色已经褪却一大半，不仔细看的话，不会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异于常人。
沃琳虽然称不上漂亮，但褪却了黄色后，样貌看起来精致了很多，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韩霆觉得，此时的他呆在沃琳身边，特别安心。
韩霆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喜欢简慷，可简慷给沃琳熬的药，对沃琳确实有效，也算那小子干了一件人事吧。
想到药，韩霆蹑手蹑脚打开冰箱，数了一下药包，他皱起眉头，到今天为止，这个月的药包不该剩这么多的，看来沃琳又没有按时喝药。
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韩霆又坐回原位。
他身体疲乏，却没有意，想回宿舍向李磊询问沃琳的事，又怕出去后再返回时惊醒沃琳，想了想，他掏出手机，关了声音，给李磊发信息。
李磊并不知韩霆就呆在十几步远沃琳的宿舍，他还怕韩霆因担心沃琳而导致医疗失误，所以不敢说实话，只说今天秀才发急症，沃琳有些担心秀才，其他没什么事。
秀才发急症，沃琳担心到窒息？韩霆问李磊。
李磊愣住，师兄你知道了？其实我只知道一部分，卫国哥找简赋和秀才问话了，你还是问卫国哥吧，他是警察，又善于跟踪和攻破心理防线，原因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韩霆想了想，发信息给秀才：听说你今天差点死掉。
过了很久，收到回信：秀才睡了，我是简赋，医生说秀才因体温低，本就嗜睡，加上药物的副作用，很难叫醒，你有话可以和我说。
韩霆回信：我是医生，而且是神经科的医生，秀才会有什么症状，药物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不用你告诉我，你想护着他，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又经过长久的沉默，韩霆收到简赋的回复：造成现在的后果，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只是不想沃琳重蹈她和简慷的覆辙，秀才单纯，主意都是我出的，因为我太了解简慷了。
接着，简赋一条条发来信息，说他和秀才因害怕韩霆的嫉妒心作祟而为难沃琳，所以告诉沃琳以后会保持距离；说了沃琳和简慷在一起时，简慷因不喜欢沃琳和男人说笑而对沃琳的为难；说了他对简慷为人处世的了解，以及秀才怕妨碍沃琳的幸福……
几乎每一条信息，都达到了字数限制。
韩霆一条接着一条看信息，没有打断简赋。
直到再也没有信息发过来，韩霆沉默了一会儿，回信：紧闭嘴，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
看着这条简短的回信，简赋觉得如同被当头棒喝，心沉到了谷底。
第0498章【打下手】 我这人睚眦必报
天快亮时，寿卫国被手机的信息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清信息内容，脑子有些清醒。
信息是韩霆发来的：沃琳梦魇中喊救命，这是原因。
寿卫国回了三个字：你小子。
然后倒头继续睡。
他就知道，韩霆能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不再用他出面。
沃琳第二天醒来时，看见韩霆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她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呀，不然你以为我会穿墙术？”韩霆晃晃手里的钥匙。
看到钥匙，沃琳才想起，昨晚寿卫国说给她换了门，她赶紧起身去看新门，顿时被闪着金属光泽的防盗门震惊到。
“这么好的门，是不是太浪费了，这要很多钱吧？”她用手摸摸防盗网门。
内层防盗门已经被韩霆打开，只有防盗网门还关着。
“应该是很贵，管他呢，反正是公家出钱，贵就贵呗！”韩霆不在乎。
单身宿舍的家具都是免费配备的，住在里面的人搬走时，宿舍的家具不能带走。
韩霆直觉这门肯定不是公家出钱，说不定是寿卫国自己掏腰包，不过他不会告诉沃琳他的猜测，回头问清楚了，他补钱给寿卫国就行。
“可是，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却用这么好的门，会不会反倒被小偷盯上呀？”沃琳多了一层考虑。
“这倒是个问题，”韩霆觉得沃琳考虑的有道理，“回头把门再换成木门，至于这个门嘛，让大头处理就好。”
“咦？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沃琳忽然想起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霆被她这问话吓一跳，“你没事吧，昨晚是你让我背你回来的，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你昨晚就回来了？”沃琳揉了揉本就乱的卷发，皱眉想，“是哦，我昨晚是你从急诊科背出来的，寿队长说弄坏了我的门，所以给我换了新门，可是，我因为什么进的急诊科？”
韩霆吓得一把揽住沃琳：“我的乖乖，你可别吓我，你是真糊涂了，还是在犯迷糊。”
“糊涂和犯迷糊有区别吗？”沃琳仰着头，一双大眼瞪着韩霆，一脸的迷糊样，看得韩霆差点忍不住咬她一口。
“那你还记得你昨天为什么哭了的事吗？”韩霆把沃琳的身体扳转，摁坐在椅子上，让沃琳背对着他，他拿起梳子给沃琳梳头。
再让这丫头这么盯着自己，他真怕自己大清早犯错误。
沃琳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眼圈又红了：“曾依依说，秀才的体温是死人的体温，再晚抢救的话就醒不来了，我知道她是吓唬我的，可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我越想越怕。”
说着说着开始抽噎：“秀才的妈妈被爸爸打死了，爸爸被大哥打死了，家里人又不认他，他肝功能受损严重，贫血严重，植物神经损伤严重，才会突然体温低，才会差点死掉。”
韩霆听得心惊，没想到秀才的境遇这么坎坷。
可是想到沃琳就是因为秀才的遭遇而伤心得差点没命，他心里又升起怒气：“你为了别人伤心，差点把你自己捂死，那我会不会伤心！”
“什么？”沃琳回头看韩霆，眼睛红红的，让韩霆又觉得很不忍心。
他叹口气，神情认真：“事情的经过我基本已经弄清楚，秀才的经历值得同情，秀才对你说那番话让你伤心，可是无论怎么样，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你的不对。”
“秀才都和你说了？”沃琳抽噎着问。
“以秀才的性子，他怎么会和我说，是简赋告诉我的。”韩霆心里庆幸沃琳没有后遗症，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
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沃琳：“秀才的做法我理解，你让他的生活回归正常，他感激你，可回归正常后的他有自己的生活，你虽然对他有恩，但不能介入他的生活太深，否则对他对你来说都是负担，所以他才会说那一番话。”
“可是，我并没有想介入他的生活太深呀，我只是有点不放心他。”沃琳没觉得自己有过干涉秀才的时候。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秀才不会这么认为。”韩霆给沃琳分析，“对朋友的事关心过度，那就是侵犯隐私了，所以秀才要和你保持距离，他的做法很果断，是个爷儿们。”
沃琳低头不吭声，韩霆静静地等着。
“秀才说那些话，你不生气吗？”沃琳抬头问。
“我是个正常男人，怎么会不生气，而且我的嫉妒心很强，可是，你哭成这样，我又能怎么样？”韩霆捧住沃琳的脸，“别再为了别的男人哭，我会发疯的。”
“哦。”沃琳点头。
“也别再把你自己弄进急诊科，我也会疯，”韩霆咬牙，“我疯了很多人会倒霉。”
“嗯。”沃琳点头。
“唉，算了，梳头！”韩霆又把沃琳的身体扳转得背对着他自己。
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只是机械性地点头，估计脑子还在犯迷糊，他说的话她并没有真正理解多少，慢慢来吧。
天气凉了，沃琳怕冷，韩霆没有像以往那样给沃琳扎马尾，而是把头发梳顺之后，顺着发际线编了一个小辫子，和其它头发一起披在脑后，整个效果，既干脆，脖子又暖和。
头发梳好，韩霆绕到沃琳前面，想看看自己的手艺，看到沃琳的模样，他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看来，沃琳窒息后抢救的事不是没有后遗症，估计这几天沃琳都会嗜睡。
这不，沃琳坐着都睡着了。
而且，今天的沃琳说哭就哭，情绪失控，似乎只能用后遗症来解释。
轻轻扶沃琳靠在椅背上，韩霆出去给现在的带教老师打电话，先为昨天的不告而走道歉，实话实说，解释是因女朋友突然进了急诊科而使他失了分寸，然后请几天假，女朋友暂时还离不开人，他得照顾。
带教老师虽然对韩霆的突然离开很生气，听了事情的原委后还是原谅了韩霆，并批准了韩霆的假期。
挂掉电话回到沃琳的宿舍，韩霆看到沃琳又要忙活着做早饭，他拦住沃琳：“你没精神就睡觉，我去买早餐。”
“不行，不能睡了，”沃琳绕开韩霆，“昨天一天没去，本来就不对了，今天要是还不去，该跟不上进度了。”
“仪器安装而已，耽误一天两天也没关系，这是放射科的仪器，曹亮才是主力，你只不过是辅助而已，没必要太当真，目前你的身体最要紧。”韩霆还是想沃琳好好休息。
“既然开始了，我不想中途懈怠，感觉这样很不负责任。”沃琳坚持。
“行行行，我女朋友要求上进，我拦着就是我的不对了，”韩霆投降，他很欣赏沃琳的上进心，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天的饭你就不要做了，由我负责。”
“你负责，还不就是去外面吃，或者去外面买回来吃？”沃琳早就熟悉了韩霆的套路。
“早餐去外面买，中餐和晚餐自己做，而且绝对合你的胃口。”韩霆信誓旦旦。
“谁做，你做？”沃琳觉得自己听到了梦话，韩霆从来没有做过饭，他就是天才，也不可能第一次做饭就能很合她的胃口。
“嘿嘿，反正是有人做，绝对不是外面买的。”韩霆卖起了关子。
他把沃琳摁坐在床上：“你再打个盹儿，我早餐买回来叫醒你，不会耽搁你上进。”
“不睡了，起来又得重新梳头发。”沃琳摇头，因摇动太快，差点歪倒在床上。
韩霆扶住沃琳，好笑：“看你，成这样，还非得犟，我在医院还要待几天呢，这几天我专职伺候你，梳头是我的义务之一，我都不怕费事，你只管安心躺着就是。”
沃琳抓住韩霆的手，着急：“你是不是因为我，请假了，不用这样，我没事的，你在人家医院进修，要是表现不好，人家不愿意教你东西怎么办？”
韩霆叹气：“你呀你，说你迷糊吧，有时候你精得让人意想不到，说你精吧，你能迷糊得差点送了命，我请假不完全是因为你，还有别的事要办，这下你放心了吧？”
“真的？你不要骗我。”沃琳紧盯着韩霆的眼睛。
“我骗你，要是你不理我了，损失的还不是我自己？”韩霆手上稍微用力，扶沃琳躺下，“你想想啊，我要是只为了你请假，你上班的时候我干嘛，闲得长毛吗，肯定得有事做呀。”
“嗯”沃琳总觉得韩霆又在说歪理，她想要找出其中的毛病，可实在招架不住意，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迷迷糊糊睡着。
韩霆给沃琳盖上被子，俯视着沃琳的睡颜：“就你这精神头，还要上班，好好睡吧。”
收拾好沃琳准备做早饭拿出的东西，韩霆锁上门，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出了单身宿舍楼。
他没有去买早餐，而是直接撞进秀才的宿舍。
秀才还在睡，简赋在做早餐，看到韩霆直愣愣地走向秀才，简赋默默地守在了秀才身边。
韩霆仔细观察过秀才的脸色，又从被窝里掏出秀才的手，将双手的手心手背反复看过，又将秀才的十指捋直再松开，然后把秀才的手塞回被窝。
做完这一切，韩霆洗手，边问简赋：“你是打算辞职专职照顾他吗？”
“什么意思？”简赋的手虚握成拳。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茬的，”韩霆用桌子上的抽纸擦手，“秀才现在的状况是，体温低导致嗜睡，冷漠，最好身边有个人看着他，否则，可能恶性循环，因此抑郁也有可能。”
“抑郁？”简赋一惊。
心理学课程有学过抑郁，但他没有联想到秀才。
韩霆点头：“对，抑郁，你是老师，我就不在你跟前班门弄斧了，但我是医生，有义务提醒你这一点。
“之前秀才的嗜酒，有可能就是抑郁的表征，但没谁去关注他，是沃琳无意间的干预，还有你的有意介入，让他的抑郁症缓解。
“而这次秀才的回家认亲，又让他再度陷入抑郁，且抑郁更加严重，并连带暴露了他身体的潜在病症，这次再想把他从抑郁中拔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说到这里，韩霆顿了一下。
估摸着简赋消化了他的话，韩霆接着说：“如果你真心关心秀才，要么你守在他身边，要么你把他带走，因为他的特殊境遇，别人很难接近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句话说完，简赋的双拳紧握，由于太过用力，胳膊跟着发抖。
韩霆没再说话，他找了个凳子坐下，静静地等，等着简赋自己冷静下来，等着简赋握成拳的手回复自然状态，等着简赋慢慢坐在他的对面。
“是我自作聪明了。”简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对，你自作聪明，害人害己，秀才成了这个样子，我就不重复了，沃琳即使抢救过来，也留下了后遗症，嗜睡，却又睡不安稳，你自己呢，陷入两难境地。”韩霆毫不留情地揭示着一个个事实，“还有，你和秀才两人，都因对沃琳心怀愧疚，恐怕快乐不起来了吧？”
韩霆的话，如同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简赋身上，不见血，却疼痛难忍。
“韩医生，你想要怎么样？”简赋豁出去了，他心里明白，韩霆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韩霆不再绕弯子：“我想你和秀才收回昨天对沃琳说的话，以前和沃琳怎么相处，以后还是一样，你放心，沃琳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会过多打扰你和秀才的生活。
“有我在，我也不允许她太过介入你们，你说得没错，我喜欢沃琳，纵然沃琳，不可能大度到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我一点嫉妒心都没有，相反，我的嫉妒心很重，但我不想沃琳不开心。”
简赋冷笑：“我明白了，你这是在报复我，让沃琳天天出现在我和秀才面前，膈应我。”
韩霆冷哼：“也是在膈应我自己，不过，你有更高明的办法吗，沃琳性子乐观，难受了哭一场，过后最多身体虚弱几天，可是秀才就不一样了。”
“你要我怎么做？”
“沃琳没精神，又不想吃外面的饭，你了解她的口味，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还外带一个我，有我在，你不用处处防备沃琳。”
“无聊！”
“不是无聊，是卑鄙，我这人睚眦必报！”
“慢走不送！”
“中午我和沃琳来吃饭，现在先去买早餐。”
第0499章【打下手】 让医院先急
韩霆去沃琳最喜欢的“老北家”买了馄饨，快去快回，回到沃琳宿舍，沃琳已经睡醒并梳洗停当，捧着一本书在看。
韩霆没有多说什么，把馄饨摆好在桌子上：“吃吧。”
沃琳心里记挂着上班，对昨天秀才的事也还不能完全释怀，加之抢救所用药物的副作用，所以睡不安稳，他一时也没好办法，如果沃琳上班能忙起来，对沃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哇，一闻就知道这是老北家的馄饨，”沃琳兴奋，掀开饭盒盖子，拿来小勺，“我先吃了哈，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闻到味道，突然觉得好饿。”
韩霆急得嘱咐：“饿也得慢慢吃，一层油，凉得慢，估计这会儿还烫着呢。”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先试温度的。”沃琳舀起一个馄饨，送到嘴边，先用嘴唇碰了碰小勺边缘，感觉是有点烫，她对着馄饨吹了几口气，这才小心翼翼把馄饨送进嘴里。
看着她小心谨慎的一连贯动作，就像怕烫的小孩子一样，韩霆好笑，又有些心酸。
虽然沃琳尽量将她的动作做到自然，但从勺子接近她嘴唇时，她那稍稍的迟疑，还有馄饨入嘴后她过慢的咀嚼，韩霆还是看得出，沃琳其实并不想吃，只是怕他担心，才装作很想吃的样子。
也就是说，沃琳并没有胃口，或许确实觉得很饿，但却吃不下东西。
韩霆没有揭破沃琳的强装，由着沃琳强迫她自己吃馄饨，同时他快速将自己的馄饨吃完。
他的想法是，昨天因秀才的险情，沃琳肯定没有吃多少东西，后来又因为沃琳自己的危险，到现在之前，沃琳根本没吃东西，沃琳能强迫她自己吃些东西，是好事。
馄饨吃到一半，沃琳实在吃不下了：“这一份太大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不吃了，饿了再吃别的。”韩霆把沃琳的馄饨碗盖住，他怕沃琳继续闻下去，会将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馄饨吐出来，那可就白受罪了。
明明是和以前买的分量一样多，沃琳却说太多了，可见她的忍耐已经到了限度。
休息一会儿，沃琳喝过药，韩霆送沃琳去上班。
沃琳不让韩霆送她：“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别人也会笑话我的，你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我当然知道你认识路，别人那不是笑话，是羡慕，这么好的男朋友，独属于你。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我是怕你走路睡着，”韩霆不管沃琳的抗拒，握住沃琳的手，强制送沃琳去磁共振，“你看你，摆明了没有睡够，还非要去上班，别走着走着掉沟里。”
沃琳被韩霆的语气逗乐：“净胡说，路上哪有沟。”
“我这么说，就是个意思而已，怕你走路走歪了，沟是没有，墙有吧，树有吧，路灯杆子有吧，你撞到哪一个，都不是好玩的。”韩霆故意夸大其词，逗得沃琳更是乐呵，意也随着笑意随风飘走，脑子越来越清醒。
此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孙尹颀和曹亮已在机房忙了许久，看见韩霆和沃琳手牵手进来，孙尹颀调侃：“哟呵，韩医生和沃工真是情深呀，到哪儿都不分开。”
曹亮没有开玩笑，一脸认真对沃琳道：“身体恢复没那么快，不来也没关系的，这里有我跟着孙工，忙得过来。”
“我身体挺好的呀，你这话打哪儿说起的。”沃琳觉得自己精神倍儿棒呢。
韩霆对于沃琳的自信很是无奈：“医院就只有这么大，一千来号职工也不算多，不管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出两个小时，基本传得全院人尽皆知，你昨天没上班，又进了急诊科，曹亮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猜也能猜到你是身体出了问题，你就别逞强了。”
他抱拳拜托孙尹颀和曹亮：“麻烦二位了，多看着她点，她现在还有点嗜睡，小心她睡着把机器给砸了。”
沃琳瞪韩霆：“说得我多暴力似的！”
“我是怕你打瞌睡把自己变成了锤子。”韩霆说得一本正经。
孙尹颀哈哈大笑：“沃工，韩医生说你是棒槌。”
沃琳咬牙问韩霆：“是吗？”
韩霆苦笑求孙尹颀：“大哥，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起哄了，我会生不如死的。”
孙尹颀笑得更加大声。
沃琳绷不住也笑出声来：“该干嘛干嘛去，要不你去睡觉也可以，难得有时间休息。”
做医生的，时刻都要学习，韩霆又是那种永远都想走在学科前端的人，缺觉是肯定的。
“行，那你们忙。”韩霆冲孙尹颀和曹亮客气过后，转头对沃琳道：“下了班我来接你。”
沃琳刚想说不用来接，让韩霆好好休息，下班她会去找他，韩霆已经大步走出磁共振，沃琳不得不把未出口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仪器的主要部件已经安装完成，现在要做的事是细节上的调节，机房的装修也同时进行，几拨人一起忙活，磁共振场地显得空前热闹，走路都要小心在人群中穿梭。
沃琳不解：“边装机，边装修，就不怕仪器里面落灰尘吗？”
孙尹颀耸肩：“我当然希望安装完之后再装修，可你们医院要赶时间，这是你们医院自己的事，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最多麻烦点，每天结束工作时，把擦得到的灰尘除去，再用塑料布盖住机器，减少灰尘掉进机器的概率。”
机器现在还没有装蒙皮，完全处于敞开状态，不管是什么部件落了灰尘，一旦灰尘受潮，通电后机器很有可能短路，何况本地雨多，空气本就潮湿。
沃琳问曹亮：“打报告要了除湿机没有，新机房本就潮湿，没有除湿机估计玩不转。”
曹亮点头：“裴科长昨天来过了，说起了这个问题，让我提醒我们主任打报告要除湿机。”
“那你有没有提醒你们主任？”沃琳问。
“我给主任说了，主任说他会考虑的。”曹亮道，“搞绩效改革后，大型仪器的费用科室要按比例承担一部分，像除湿机这样的小机子，科室承担全部费用，主任感觉压力很大。”
同等条件下，支出大，反过来就代表着收入低，职工的所得绩效自然就跟着降低，曹亮心里也很矛盾，不想收入降低，也不愿意机器频繁出问题。
孙尹颀玩笑：“那你有没有给你们主任说，如果磁共振天天短路，一个月有半个月处于停机以及维修状态，你们主任估计会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甚至脑袋上可能换顶帽子戴。”
曹亮苦笑：“这个我们主任自然知道，我们主任又不是那种没有长远见识的，磁共振的开机时间长短，可是和我们的绩效密切相关呢，我们主任的意思是，他先不急，让医院先急。”
“什么意思？”沃琳不明白。
“意思就是，反正机器现在还没有通电，还不会短路，他们主任就先扛着不要除湿机，说不定医院一着急，给他们科室白白拨下来几台除湿机，或者从别的地方挪几台除湿机过来，不用他们主任掏钱。”孙尹颀快言快语，道破天机。
沃琳讶然：“堂堂主任，不会这么小气吧？”
“海院长比我们主任还小气呢，”曹亮辩解，“彩超机安装在妇科，海院长却要求门诊和妇科平摊彩超的支出，说是门诊的病人做彩超，都是在妇科做的，门诊就得承担支出。”
以前大家都是吃大锅饭，所有支出都由医院承担，除了工资和资历挂钩外，其他收入每个人都差不多，所以没谁计较支出的问题。
改革之后，科室支出和个人收入紧紧挂钩，谁都觉得自己的钱来之不易，而且大家还没有从以往支出都由医院负担的习惯中解脱出来，也就出现了各种科室算计医院的现象。
呃，沃琳有些懵。
她这几个月呆在计算机室，计算机室添置的所有东西，都是医院直接让人送过来，没有提及过费用问题，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
算了，费用问题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她只要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行，想的多也没用。
忙碌间沃琳没有犯过意，到下班时间时，三人合力，用巨大的塑料布将机器盖起来。
这个时候，韩霆来接沃琳，睡眼惺忪的韩霆，身后还带了个尾巴，李磊。
早上韩霆回宿舍梳洗，李磊还在睡觉，所以李磊没有发觉韩霆回来。
李磊是下班时间在路上碰到韩霆的，看到韩霆没有睡醒的样子，联想到沃琳昨天的险情，不用猜，李磊也知道韩霆是为了沃琳回来的。
看到韩霆迷迷瞪瞪的样子，李磊担心韩霆走路撞墙，干脆跟了过来。
沃琳埋怨韩霆：“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你只管睡你的觉就行，干嘛还非要过来！”
“我说过要来接你，说到做到，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想在你跟前失了信誉。”韩霆使劲搓搓脸，努力让他自己清醒过来。
昨晚怕沃琳身体出现反复，他几乎没合眼，上午只短短睡了一个多钟头，尽管起床后用冷水洗了澡，他现在觉得脑子还是有点懵。
他非要坚持过来接沃琳，确实是担心沃琳的身体，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沃琳看到他的付出，让沃琳切实感受到他对她的在乎，最终结果，是让沃琳把对别人的关心，转移到他身上来。
他不是不让沃琳去关心别人，沃琳的善良是他喜欢的其中一个优点，但是，既然沃琳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他还是希望沃琳把关注多多放在他身上，而不是给予别人，不管这个别人是男是女。
李磊接手沃琳手上的活：“你去和师兄说话吧，我来。”
对于李磊，沃琳从来不客气，李磊说他来，沃琳就毫不犹豫地撒手，拉着韩霆出机房：“灰大，咱们先出去吧。”
韩霆比沃琳更不客气：“去吃饭吧，你早上没吃多少。”
“就这样走了不好吧，”沃琳反倒有些迟疑，“李磊是和你一起来的，再怎么还是要跟他说一声。”
“甩的就是他，”韩霆拉起沃琳快步走，“那家伙都快成怨妇了，叨叨曾依依太爱学习，说曾依依没时间理他，永远都是这一套，我耳朵早就起茧子了。”
“真的假的？”沃琳好奇，“他在我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在我跟前，他把曾依依夸得跟朵花一样，说曾依依怎么怎么对他好，怎么怎么心里全是他，怎么到你跟前就成了抱怨。”
“他那是死要面子，”韩霆轻哼，“曾依依是他费劲巴力追到手的，要是他在你跟前抱怨曾依依，还不得被你怼死，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咯！”
“嘁，”沃琳撇嘴，“他能追到曾依依，说明他眼光不错，可惜他心胸太窄，女朋友上进他不鼓励，反倒埋怨，要我是曾依依，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早早甩了他。”
“哎哟，吓死我了，”韩霆表情夸张，“幸亏你要上班我没拦着你，否则可有苦头吃了。”
“你不一样，你自己爱学习，也看不得别人无知，所以绝对不会允许我偷懒。”沃琳给韩霆戴了个大帽子，也是她心中真实想法。
“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韩霆第一次听沃琳说起这个，不禁惊讶。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做梦呢，怕哪一天梦醒来。”沃琳没有说下去。
“你个傻瓜，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其实一直觉得在做梦的是我，”韩霆揉乱沃琳的卷发，“我给你看到的，都是我最好的一面，实际上的我，隐藏了很多，慢慢你会见识到的。”
他真的要感谢简慷的退出，要不他还没有勇气追沃琳，迷糊外表下的沃琳，太敏感了，他怕吓着她，虽然想了很多从简慷手里抢沃琳的计划，但都没有付诸行动。
在这一点上，李磊比他强，看中了就抢，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最后和心仪的姑娘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最终，李磊成功把简慷从曾依依的心里拔除，把他自己种了进去，现在的曾依依虽然忙得顾不上和李磊约会，但曾依依心里只有李磊。
说起来，李磊在他面前对曾依依的各种埋怨，何尝又不是在向他炫耀呢。
想到这里，韩霆又自嘲，曾依依是曾依依，沃琳是沃琳，如果他用李磊抢曾依依的办法，来对待沃琳，最后的结果，说不定沃琳还真就和他反目成仇了。
第0500章【打下手】 欲擒故纵的把戏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号单身楼前。
当沃琳的脚步踏上三号宿舍楼的台阶时，忽然醒过神来，问韩霆：“你说的自己做饭，该不会是简赋做饭吧？”
韩霆承认：“如你所想，确实是简赋，除了简赋，还有谁做得出合你胃口的饭菜？”
沃琳站住脚步：“去外面吃，外面的饭有很多合我的胃口呢，我这人又不挑食。”
“你还在对秀才的话耿耿于怀？”韩霆劝沃琳，“傻瓜，保持距离并不是不见面，再说，计算机培训班还得你讲课呢，上课之前，难道你不和秀才讨论一下具体方案？”
“讨论方案去办公室就行，没必要去他的宿舍。”沃琳拉着韩霆转身。
刚好和秀才四目相对。
秀才堵在楼梯口：“沃琳，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虽然是有些冲动，但你说得确实很对，虽然咱们是朋友，可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沃琳面带微笑，一脸关心地盯着秀才看，“你今天的起色比昨天好多了！”
秀才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站着不动，脸上的神情冷漠，眼神里却带着乞求。
头顶响起简赋的话声：“沃琳，你和秀才都是病人，不要站着了，饭我都做好了。”
“谢谢你的关心，秀才是病人，我不是。”沃琳头说完，要绕开秀才下楼。
“沃琳，那你可怜可怜我吧，”韩霆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既然你们都是朋友，有什么就敞开了说，不要让我在几百里之外担心你好不好？”
沃琳抬头，看着韩霆从里到外透着的疲惫，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她又心疼又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设的局，你自己还在这里装可怜，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活该！”
“对对对，我活该，咱们先上去好不好，”韩霆乞求，“秀才之所以说出那番话，我从医者的角度，会给你合理的解释，再说，这是公共通道，咱们一直站在这里不合适。”
“医者的角度？”沃琳疑惑。
同时，她站往靠墙一侧，便于别人上下楼梯。
“对，医者的角度，咱们上去说，”韩霆紧握沃琳的手，“秀才可能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而且这个需要你和简赋的配合，要是你不在场，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起到反效果。”
“真的假的？”沃琳对韩霆的话有些怀疑。
有时候为了骗取她的信任，韩霆会说点小谎言。
韩霆一脸认真：“我现在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说话，你觉得，我会做出对患者不负责任的事吗？”
这倒也是，韩霆平时看起没个正型，但一旦切入到医生的角色，立即变得非常严谨。
“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吧。”沃琳率先上楼梯。
韩霆面无表情地盯了秀才一眼，跟在沃琳身后上楼，秀才默默跟在最后面。
进了秀才宿舍，看到简赋已经把菜摆好在桌上，韩霆拉着沃琳洗过手，很不客气地坐到桌边，等简赋在每人面前摆上一个小碗，韩霆给沃琳盛了一碗野菌菇汤。
秀才进门后默默洗过手，坐在沃琳对面的位置，不说话，也没动筷子，就那样静静坐着。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沃琳没有喝汤，催韩霆。
简赋抢在韩霆之前说话：“沃琳，有关于秀才的事，韩医生已经给我分析过，你还是先让韩医生吃饭吧，吃完饭由我说。”
“好吧。”沃琳端起汤慢慢喝。
汤稍微有些烫，不过正好符合沃琳的习惯。
这两人一唱一和，摆明了就是骗她来吃饭的，她倒要看看，简赋会说出什么道道来。
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有甜有咸，色香味俱全，而沃琳只吃西红柿炒蛋拌饭。
别的菜她闻着香，可是夹起的菜还没凑到嘴边，她就有种想呕的冲动，干脆把已夹起的菜放进韩霆碗里，她自己只专心吃西红柿炒蛋。
“秀才，你也吃呀。”韩霆给秀才盛了一碗萝卜炖羊肉，“这个是暖性，对你的身体好。”
秀才不说话，也没有抗拒，端起碗慢慢吃起来。
沃琳把菜夹进韩霆碗里，只是不想浪费而已，可是看在简赋和秀才眼里，沃琳这是在活生生秀恩爱，表明她是有男朋友的，所以绝对会尊重秀才的决定，和秀才保持距离。
沃琳吃得不算多，但也超过了韩霆的预期，所以，韩霆没有劝沃琳多吃点，而是让沃琳坐在一边：“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很久没有吃这么好吃的菜了，今天要大干一场，不能让简赋的手艺浪费了。”
“对对对，”简赋热情道，“我这几天都会呆在这里，韩医生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哪怕是我没有做过的，我也要想方设法给你做出来。”
他给秀才盛了半碗米饭：“你别光吃菜，也吃点米饭，否则会血糖低的。”
问韩霆：“我说的对不对，韩医生？”
韩霆点头：“有道理，碳水化合物比蔬菜和肉提高血糖要快。”
秀才依然没有吭声，默默吃米饭，简赋和韩霆夹给他什么菜，他就吃什么菜，没有给他夹菜，他就光吃米饭。
看到秀才这个样子，沃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有韩霆和简赋照顾秀才，她也没有说什么。
吃饱之后，秀才离开饭桌，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英语口语书给沃琳，他自己拿了一本字帖，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从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这种情况下沃琳怎么看得进书，她忍不住去看秀才那蚂蚁群打架的字，想笑又笑不出来，十分难受。
看着看着，沃琳觉得有些不对劲，秀才写字的手开始有些微的发抖，越抖越厉害，渐至秀才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沃琳惊叫：“秀才，你怎么了？”
简赋应声而起，跑过来扶住秀才问：“秀才，你怎么了，是不是很冷？”
秀才浑身肌肉紧绷，已由发抖严重致身体抽搐。
韩霆仔细看过秀才的情况，抱起秀才侧放在床上，道：“癫痫，不要打扰他。”
边说着，边用枕头被褥之类将秀才和墙以及床柱子隔开，避免秀才伤到自己。
做完这一切，韩霆给李磊打电话：“秀才癫痫，你带着东西过来。”
待韩霆挂掉电话，简赋紧张地问韩霆：“怎么是癫痫，你不是说是抑郁吗？”
韩霆正色道：“他是因癫痫发展以致抑郁，还是因抑郁发展导致癫痫，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也可能已无证可考，目前最紧要的是先保证他的安全。”
抑郁？癫痫？沃琳内心震惊，没想到秀才的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尽管内心很不平静，她还是安静地呆在一边，这个时候不是好奇的时候，否则就是添乱。
李磊很快赶了过来，带着一应便于随身携带用于检查和治疗的器具和药物。
他到的时候，秀才已经停止抽搐，身体瘫软，人已昏睡过去。
给秀才做过检查，用过药物之后，李磊问韩霆：“师兄，要不要给秀才照个ct，或者是血管照影。”
韩霆叹气：“要是有磁共振就好了，目前也只有照ct和做血管照影了。”
沃琳这个时候才开口问：“为什么照ct和做血管照影？”
李磊解释：“秀才肝功能损伤，贫血，植物神经紊乱，可能还有抑郁，现在又加上癫痫，其中癫痫肯定要长期服药，药物有副作用，如果能手术治疗癫痫，可以免于他的痛苦。”
“不过，手术是有风险的，我们只是先探查，”韩霆补充，“如果探查结果符合手术指征，做不做手术，全看秀才自己的决定，做医生的，有告知患者相关检查和治疗手段的义务。”
沃琳还有些不明白，问韩霆：“为什么你说有磁共振就好了？”
韩霆道：“磁共振的特性，对软组织的显影比ct效果好，引起癫痫的一般都是软组织。”
“哦，明白了。”沃琳没再多话，在一旁静静听韩霆和李磊讨论治疗方案。
具体的细化方案，还是要等秀才决定要不要做影像检查。
讨论了一阵，李磊先回科里还器具和药物，韩霆嘱咐简赋：“我和李磊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等秀才醒来，你和他好好谈谈，最好尽快决定，越早治疗越好。”
简赋连连点头，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
从秀才的宿舍出来，沃琳对秀才的介怀早已消失无踪，她问韩霆：“秀才不会有事吧？”
“秀才有没有事我不敢肯定，我肯定是有事了。”韩霆幽幽来了这么一句，卡壳了。
“什么意思，你会有什么事？”沃琳紧张，“是不是因为你请假太多，你的带教老师找你的麻烦，不给你进修结业证？”
这不是没有可能，她在人事科帮忙时，就遇到过医生因没有进修够规定的时间，所在进修医院不发进修证的情况，因为她，韩霆不止一次请假回来。
越想着急，沃琳催韩霆：“要不你现在就去g市，和老师好好说说，眼看着进修就快结束了，不能前功尽弃呀！”
“傻瓜，”韩霆有些郁闷的心情，因沃琳对他的担心而好转，“我说的我有事，不是进修的事，是秀才的事，我是神经外科医生，又清楚秀才的病情，你说我能对秀才袖手旁观吗？”
因秀才而导致沃琳遇险，不管秀才的病倒是什么原因，也不管秀才对沃琳说那一番话是不是出于好心，韩霆都是非常介怀的，按照他的本意，他巴不得沃琳和秀才老死不再往来。
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做得这么绝，秀才可能患有抑郁症，而沃琳对秀才还很关心，如果他怂恿沃琳和秀才断绝关系，反倒会引得沃琳反感。
他带沃琳去秀才那里吃饭，让沃琳和秀才见面，不过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看似在劝和，其实是想在无形中让沃琳自己和秀才渐渐疏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秀才这个时候犯了癫痫，而他又是神经外科的医生，药物治疗癫痫是神经内科的事，而手术治疗就是神经外科的事了，他无法做到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韩霆内心叫苦，他这一手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好呀，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不过，看到沃琳这样担心他，韩霆觉得这把戏玩得值得。
这说明，这些时间以来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沃琳心里已有他，沃琳对他的关心，已不是同事间的关心，而是含有他所期待的感情，这种感情是自然而然的流露，而不是刻意表达。
“你说的是真的？”沃琳要做进一步确定，“你不要因为不想让我担心，故意说谎！”
“没有说谎，我这人很自私的，不利于我自己的事，我不会去做。”韩霆笑得像个傻子。
玩欲擒故纵能得到这意想不到的效果，也算是天意之外的恩赐。
沃琳被韩霆这难得见到的糗样逗乐：“别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精神病院出来的患者给劫持了呢。”
“嘿嘿，嘿嘿，”韩霆再傻笑几声，这才憋住笑，安慰沃琳：“之前都没有听说过秀才发癫痫，而这次秀才发病时间不长，症状也比较轻，所以秀才目前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还有那么多毛病，”沃琳又担心起来，“李磊说，药物都有副作用，会不会吃药治好了这个毛病，又出现其他毛病呀？”
韩霆不想骗沃琳，“这个不是没有可能，按中医来说，万事万物都是药，所以才有食疗，药疗，理疗，心理治疗，秀才之前的嗜酒，对于他来说就是毒药，导致他现在的种种病症。
“而治疗他病症的药，不过是以毒攻毒，最后的结果，兴许万事大吉，也兴许激发出新的病症，这个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知道了。”韩霆所说的道理，沃琳何尝不明白。
她自己磕磕绊绊长这么大，试过很多花样的药疗，食疗，理疗，也知道，所有的治疗，都会有副作用。
但是，她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成长方式，而这种事突然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她自己关心的人身上，她就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第0501章【打下手】 终于看成电影了
沃琳和韩霆的晚饭是在外面吃的，晚饭过后，韩霆提议去看电影。
沃琳想要返回宿舍去拿医院发的电影票，被韩霆拦住，并且韩霆还将自己的手机关机，也关掉了沃琳的传呼机。
“你这是干嘛呀？”沃琳焦急，“都关机了，要是有事找咱们怎么办？”
“地球离了谁都转，找不到咱们会去找别人，我可不想这次又被人打扰。”韩霆干脆将沃琳的传呼机装进了自己口袋。
前两次看电影，都被打扰得没有看成，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被人破坏。
看沃琳很不甘心的样子，韩霆半哄半劝：“电影也就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就是真有事，难道离了咱们，事情就解决不了？找我的人，多半是为了手术，手术又不是只有我才能做，当初为你配这个传呼机，是为了维修仪器联系你，现在你暂时不维修仪器。”
说着话，他已经买好电影票，揽着沃琳往电影院里面走。
韩霆的话，说得沃琳苦笑连连：“你说的也对哦，师傅给我申请配传呼机，是为了维修仪器联系我，现在维修组重组，师傅也已离开，传呼机除了收你的信息，基本没什么用了。”
此时韩霆就在她身边，传呼机对于她来说，也就完全成了摆设。
嫂子生了小侄儿时，家里给她打了个传呼报喜，她的传呼机再没有收到过家里的信息，她都是每周定期给家里打电话，了解家里的情况，同时说说自己最近在忙什么。
“所以，咱们就安心看电影吧。”沃琳自己能想通，韩霆自然高兴，终于看成电影了。
然而，这次确实没人打扰他们看电影，电影开演没多久，沃琳却睡着了。
白天上班时的忙碌，可以强行压制住她的意，现在静静坐着，她实在无力让自己清醒。
这是韩霆早已预料到的结果，韩霆没有叫醒沃琳，反倒脱下外套给沃琳盖上，任由沃琳睡着，别人看电影，他看沃琳。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时间，在沃琳的睡梦中，在韩霆呆视沃琳的睡颜中，过得很快。
电影结束，韩霆不得不叫醒沃琳：“瞌睡虫，回宿舍睡觉咯！”
沃琳睡眼惺忪：“不好意思，白花钱买电影票了。”
“没有白花钱，”韩霆拉沃琳站起，“人呢，有时候很奇怪，在专门的睡眠场所，哪怕只是轻微的噪音，就是再，睡得都不会很安稳，而在嘈杂的公共场所，反倒睡得很香。”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带着我来电影院睡觉的？”沃琳使劲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韩霆拿开她的手：“要是还没醒，我背你回去，你接着睡，晚上不就是睡觉的时间吗。”
“不能睡了，”沃琳突然想起个事，“原定国庆节过后就开始的计算机应用课，因电脑没有完全就位，推迟到了下一周，多了一周时间，我的教案都还差一点点，今晚可不能再偷懒。”
韩霆不同意：“你的教案不是有大纲吗，你按照大纲边做教案边讲课不就行了，不一定非要一次性完全做完，看你成这样，干嘛非要给自己找累呀！”
第0502章 【打下手】 他倒是会找人顶缸
“不行，”沃琳坚持自己的观点，“要是教案提前做完的话，讲课之前全盘检查一遍，有什么要修改的，现在还来得及。如果边讲课边做教案，讲课时遗漏了什么，而后面才发现的话，想要弥补前面的内容，就有可能顾此失彼，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韩霆不理解：“你不是大学四年都在做家教，去年报到之前也在做功课辅导吗，应该对这种类型的教学程序很熟悉了，怎么现在我听说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是呀，那是已经做熟了的功课辅导，而我对计算机应用并不熟，”沃琳苦起脸，“所以，只能提前做好功课了，否则真的是很不负责任。”
“好吧，”韩霆投降，“我陪你，说不定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嗯。”沃琳答应，两人随着人流出了电影院。
韩霆把传呼机还给沃琳，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开机，看到几个来电提醒，都是李磊打来的。
韩霆回拨电话：“李磊，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曾依依的声音：“韩老师，秀才下午做了影像检查，他的癫痫手术指征明显，秀才决定做手术，李磊就是告诉你这件事，他今晚替人值班，在忙。”
“嗯，知道了。”韩霆挂了电话。
沃琳将传呼机开机，传呼机立即滴滴滴响起来，接连几条信息显示。
信息都是秀才发来的，告诉沃琳，他已经向李院长汇报过，因他身体的原因，讲课期间他随时可能发生状况，所以计算机应用培训课他不任教，全程由沃琳和高阳负责。
并且李院长提议，培训课期间，聘请计算机专业的在校大学生做助教，同时也是对被聘请的大学生的考核，培训课结束，如果觉得哪个大学生可以留下，由秀才做主。
秀才向沃琳表明，他自己目前力不从心，这个决定权就交给沃琳。
“他倒是会找人顶缸！”韩霆凑过来看传呼机上的信息，边看边嘟囔，“你又无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也不是领导，拼什么决定人家的去留，要是留下的人有问题，责怪的不是他。”
其实韩霆心里明白，秀才这么做的原因，不止是秀才信任沃琳，还有就是沃琳熟知秀才的脾性，由沃琳留下的人，秀才和他们相处起来容易些。
韩霆虽然理解秀才这么做的苦衷，心里却觉得不舒服，凭什么让他女朋友担这个责。
沃琳的想法不同：“这倒不是顶缸不顶缸的事，我在计算机方便是个菜鸟，外决定内行的去留，这根本就是儿戏，是不负责任。”
“你不能对自己这么妄自菲薄，”韩霆反驳，“别说你已经跟着秀才学了这么久的计算机，你就真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也照样能决定他们的去留，当初留下秀才的秦院长，对电脑可是一窍不通，领导做事，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沃琳好笑：“正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再说，我又不是领导。”
韩霆乐呵：“你不是领导，可是按照你的想法留下来的人，打起交道来也顺心不是？”
第0503章【打下手】 一会儿捧一会儿摔
沃琳的教案本就还剩一点扫尾部分，有了韩霆的协助，这一点扫尾很快就做完了。
从头到尾，沃琳检查了一遍教案，修改了几处她认为有些不足的地方。
一回头，看见韩霆盯着电脑一脸意味不明的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我的教案做的很差劲？”沃琳顿时心中有些打鼓。
“哈哈，”韩霆笑出声，“真是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教案，你以前家教时也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吗，你的学生没有觉得你的讲课枯燥无味吗，要是我，恐怕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教案内容很糟糕？”沃琳本就不是很坚定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糟糕倒不至于，感觉缺了点灵泛气，”韩霆跳跃着翻阅教案，不时往其间插张漫画，变换字的大小和字体，“要是我，会这样排版，这些漫画呢，可以调节气氛，还可以拿来插科打诨，活跃课堂，这样的字体呢，配合漫漶，可以增强效果。”
沃琳摇头：“插科打诨那是你的强项，我做不来，非要挖空心思找笑话，我自己都尴尬。”
“所以说呀，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教案，”韩霆把他插进去的漫画又一个个删掉，字也变回原来的模样，“你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只能做出这种没有特色的教案。”
“没有特色，就是最大的特色。”沃琳强行给自己鼓气，“以前的家教是给小孩子讲课，这次面对的大多都是老少不一的前辈，所谓众口难调，与其花哨，不如做最普通的。”
她不想因韩霆的话让自己完全丧失信心。
她自己的底子是怎么样的，自己清楚，一下子让她做得花样百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觉得只要尽力就好，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会汲取这一次的经验教训，做得更好。
“不错，分析得很好，”韩霆对沃琳的话大为赞赏，“明白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情形，以不变制万变，这才是兵家取胜之道，看来我很有眼光，找了个这么聪明的女朋友。”
沃琳觉得韩霆今晚有些奇怪：“又是正话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一会儿把人推上云端，一会儿又把人摔到谷底，你这又是想到了哪一出？”
“我这是在培养你的处惊不变的能力，”韩霆一脸正色，“你什么都好，就是缺乏了那么点自信，所以那些老家伙才敢不把你放在眼里，总是利用你的善良和勤快白使唤你。”
沃琳对于韩霆所说的白使唤，倒也没有太在意：“其实也不算白使唤我，我初来乍到，本就是学习的时候，只有多做事，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或者是从做事中悟出更多道理。
“你看啊，我在办公区帮忙时，虽然整天被呼来喝去，比办公区正式编制的干事还忙，可我在被使唤的时候，也弄懂了一些医院运行的规则，以后办事时可以少走弯路。
“在维修组时，我虽然没白没夜加班，比大多维修组的正式人员还忙，可我切切实实学到了东西，我多干点，他们就愿意教我，总比我空有会过时的理论，实践却是个白痴要强吧。
“而且，我还有意外收获，跟着秀才学了编程，比别的职工更早学会计算机应用，凡是学到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别人又抢不走，这难道不好吗？
“再说我跟进仪器安装，不时被裴科长叫去帮忙整理材料的事，对我来说也都没有坏处，最起码可以增加见识，遇到类似的事不至于手足无措，你说是不是？”
她每说一条，韩霆脸上的笑容就加深一分，等她说完，韩霆笑着揉她的头发：“我就是怕你因为太辛苦想不开，心理上出问题，既然你自己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吃亏是福，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有我在，也不会让你太吃亏。”
沃琳打开韩霆的手：“本来没事，被你这么一会儿捧一会儿摔的，没事也弄出心脏病了。”
第0504章【打下手】 百无禁忌，长命百岁！
韩霆顽固得将手又放回在沃琳的头顶，这回不是捣乱的，而是给沃琳整理头发。
他取下沃琳扎马尾的皮筋，灵活的五指细心地将沃琳的头发整理顺，没有再帮沃琳把头发扎起来，任由沃琳的头发披散着：“要睡觉了，让你的头皮提前休息，你也会睡得好些。”
沃琳玩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整理头发时，动作就很熟练，你是不是以前经常给女朋友整理头发，习惯成自然了吧？”
沃琳觉得，韩霆高大帅气，才情十足，这个年纪肯定不会没有谈过恋爱。
韩霆嘿嘿笑：“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想听真话了。”沃琳关电脑，整理桌面。
“真话是，我以前没有给女朋友整理过头发，假话是，我以前确实没有给女朋友整理过头发。”韩霆的话听起来掷地有声，就差举手发誓了。
曾经年少的他，骄傲，自负，对于伺候女朋友这事，不屑一顾，接受，多于付出。
经历过多次感情挫折之后的他，冷漠，偏执，心口不一，难付真情。
遇到沃琳之后，他才再次打开心扉，心甘情愿为沃琳做一切。
“这么说，你给女生整理头发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哟？”沃琳才不信韩霆的鬼话。
她想起小时候爸爸给她扎头发的事：“我小的时候，我爸在外面上班，只有周日在家呆一天，有时妈妈实在忙不过来，就把我送到我爸单位，让我爸暂时照顾我，我爸对我很宠溺，可是和我爸呆在一起，也有我受不了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韩霆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该不会是你爸给你扎头发的时候吧？”
沃琳点头：“没错，虽然我小时候长得不咋滴，可在当妈的眼里，女儿永远是最漂亮的，我妈每天换着花样给我扎头发，怕把我的头发弄乱了，我妈都不准别人碰我头发，包括我爸和我哥，所以每次我爸给我扎头发的时候都特紧张，一下松一下紧的，我的头皮那个痛呀。”
韩霆乐呵：“哈哈，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情景。”
“那么问题来了，”沃琳突然转变话题：“你是怎么学会给女生整理头发的呢？”
“这个，”韩霆有些犹豫，“我还是不要说了，怕你心里膈应。”
“为什么我心里会膈应？”沃琳皱眉，“话说一半留一半，你不怕我心里更加膈应？”
“好吧，那我告诉你。”韩霆的神色恢复平静，“你知道，神经外科动手术之前，都会把患者的头发剃掉，有些女患者在剃头之前，会很不舍她们那一头靓丽的头发。”
韩霆说到这里，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道：“她们会央求家属或者医护人员给她们拍个照留念，而因为手术的风险，和她们本身的病因，这个纪念照，很有可能是她们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张照片，所以每次有患者央求，我都会按照她们的要求，给她们编制各种发型。”
“所以，久而久之，你就练就了这一手的编头发手艺？”沃琳替韩霆说完。
“对，因为是在患者头上练就的手艺，所以我才会怕你心里膈应，毕竟你不是学医出身，可能会有所忌讳。”韩霆说着话，小心看着沃琳的眼睛。
“噗”沃琳被韩霆小心翼翼的眼神逗乐，“我要是真有那么多忌讳，估计都活不了这么大，我自己打小就是病秧子，还有什么好忌讳的，我妈说了，百无禁忌，长命百岁！”
“你妈真开明！”韩霆冲沃琳竖起大拇指。
沃琳把话题拉回来：“是所有神经外科医生都替换女患者编头发，还是就你一根独苗？”
妈妈不开明又能怎么样，自己小的时候，家里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自己还是不时犯病，要是还各种忌讳，怕是自己早就没命了。
第0505章【打下手】 韩神经
韩霆道：“上班那么忙，医生哪有时间给患者编头发，都是劝患者家属满足患者的愿望，我是在大学实习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学着给患者编头发的，曾经我还想过，要是我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或者医术太烂在医院待不下去了，就去开个美发店，肯定养活得了自己。”
“哇，原来你那时候这么没有自信呀。”沃琳没想到，韩霆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韩霆大点其头：“是呀，所以我才在上班之后，没脸没皮，死缠烂打，各种好话说尽，各种马屁送上，使个小手段什么的，总之，别说刚上班时工资和奖金低，只要能学到本事，就是没有工资，没有加班费，让我倒贴钱，倒贴时间，我也愿意。”
沃琳哈哈笑：“该不会你这厚脸皮的功夫，就是这样炼成的吧？”
嘴上在损韩霆，她心里却在感叹，怪不得才工作六年，刚进主治一年的韩霆，比他们科那些工作十几甚至几十年，已经是副高职称的医生手术能力还强，这都是韩霆拼出来的。
前面韩霆给他自己会编头发找的理由，她不一定全信，那都是以前的事，她不可能真跑到韩霆实习所在的省医院去考证，这一通韩霆关于厚脸皮学本事的话，她是全信的。
在她住进宿舍这一年多时间以来，不止一次听伍天明他们拿韩霆厚脸皮的事玩笑，那么多神经科的医生，唯独韩霆的外号带有“神经”两个字，是源于韩霆为了达到学本事的目的，像现在的曾依依一样，值班不值班都呆在神经科，死缠烂打得学习，所以人送外号：韩神经。
两人说着话锁了门下楼，韩霆语重心长：“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虽然不是绝对正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和秀才关系近，我怕你会像秀才一样抑郁，才会像你刚才说的，我正话反话都说，刺激你，也是激励你，这两天我被秀才给吓着了。”
“为了奖励你的用心良苦，把你的背借我用一用。”沃琳拉韩霆蹲下，她趴在韩霆背上。
韩霆哭笑不得：“你这奖励还真是特别。”
他背起沃琳慢慢下楼，感觉到沃琳贴着他背的稳稳的心跳，还有沃琳呼出的气喷到他背上均匀的节奏，心里好笑而又安心。
沃琳这是已经睡着了，这次沃琳主动要他背，是沃琳对他信任的表示，以前他要背沃琳，都会被沃琳以各种理由拒绝，或是无可奈何之下才会让他背。
大头的动作很快，沃琳宿舍的防盗门已经拆走，换上了木门，新木门比原来的木门结实，用的材料是装磁共振部件的木箱板材。
韩霆为了报复龚师傅拿沃琳当枪使，越过龚师傅和裴科长说好，所有拆卸的木箱板材，都归干活的工人所有，算是激励工人不偷懒耍滑，其实是变相把板材送给了大头。
大头家虽没有如孙尹颀打比方说的那样开家具厂，但他靠组织工人到处揽活赚钱，这一批板材对他来说用处也很大，算是额外赚了一笔，所以大头对韩霆的事很上心。
反正用的材料他自己又不用花一分钱，只是出个手工而已。
而且，手工这东西，你计较了，它是钱，你要不计较，它什么都不是。
新木门的钥匙，工人交到了韩霆的手里，韩霆自己留了一把，剩余的给了沃琳。
第0506章【打下手】 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回到沃琳的宿舍，韩霆用他自己留着的那把钥匙开了门，脱掉沃琳的外套，把沃琳在床上安置好，沃琳都没有醒。
韩霆刮了一下沃琳的鼻子：“傻瓜，你就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趁你睡着把你怎么着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沃琳翻了个身，面朝墙，依然睡得香。
看着沃琳背后空出的半边床，韩霆脑子里突然产生了躺上去的冲动。
他的手已经掀起了被角，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轻轻给沃琳把被角掖好，收拾利索房间，关灯，自己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反锁好，然后离开。
一直到听见韩霆和伍天明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沃琳才睁开眼睛，她动了下身子，平躺在床的中间，仰望外面的光线透进来映照下模糊的天花板。
其实，韩霆给她脱外套她是知道的，只是她迷迷糊糊不想动，如果韩霆没有刮她的鼻子，她可能就那样睡过去了，韩霆刮她的鼻子，使她稍微清醒，而韩霆的话，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但她不知该怎么面对韩霆的自白，只能翻个身面朝墙，不让韩霆识破她的清醒。
当韩霆掀起她身后的被角时，她敏感的身体立即感知到了，心里特别紧张，但她没有动，她想测试一下自己对韩霆的信任度，到底和韩霆自己表现的是不是一样。
好在，韩霆掀开被角的时间只是片刻，很快就把被角帮她掖好，否则她不敢确定自己下一秒会怎样，是怒斥韩霆，又或者只是无声拒绝。
但她肯定的是，在她没有完全接受韩霆之前，她是不会允许韩霆和她同床的。
说她保守也好，说她不开窍也好，经历过了三段感情挫折，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外面的玩笑声渐渐平息，走廊里寂静下来，沃琳摸索着下床，把门从里面反锁，重新躺回被窝里，安心睡觉。
也许是因为下午睡得太多了，也许是还没有到他这个夜猫子平时犯的时候，韩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幸好今晚李磊值班没在，否则还不知怎么被那家伙调侃呢。
实在睡不着，韩霆干脆起来看书，可是，他怎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沃琳的睡颜。
“我他妈今晚中邪了！”韩霆扔下书本，伏在地上做俯卧撑。
断断续续，做了近两百个俯卧撑，韩霆累得趴在地上，沁凉的地板，让他更加清醒。
韩霆使劲摇头：“不行，得克制住自己，好不容易她对我的信赖增加了一点点，如果我冲动的话，把她吓跑怎么办！”
他从地上站起，从运动器材柜上拿出拉力器，一下一下继续消耗着自己的体力，十，二十，三十，……，五十，……，一百，……，两百……
嘴上数着，脑子里想着沃琳，数来数去，数乱了。
“魔怔了，魔怔了！”韩霆把拉力器扔在桌上，随后把他自己扔在了床上。
瞪着天花板仰躺了一会儿，身上因运动而产生的热气渐渐消散，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难受。
韩霆一跃而起，匆匆换了干净的衣服，出宿舍走到沃琳宿舍门前。
“看一眼，我就看一眼，看她的身体状况有没有反复。”韩霆心里默默念着，掏出钥匙，先是犹豫着在锁头前比划了几下，最后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钥匙拧到了底，门却纹丝不动。
不用猜，他走之后，沃琳起来过，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韩霆轻笑自嘲，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第0507章【打下手】 深秋寒气
回到宿舍，韩霆将宿舍收拾利索，用凉水简单擦洗了一下身子，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梦中，沃琳穿着轻盈的白色长裙，黑色的长卷发简单用发带束在脑后，脸上完全褪去了病态的黄色，一张小脸细腻莹润，像他见过的最好的璞玉。
当他慢慢靠近沃琳时，沃琳那原本笑盈盈的脸，渐渐变得无喜无悲，不笑不怒，没有了任何表情，慌忙中他想要牵起沃琳的手，却忽然看不清沃琳的脸，沃琳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化成了白烟，融入围绕着他的浓浓的白雾，他什么也看不见，周身被寒气包围。
韩霆惊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没有盖被子，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虽然门窗都关得好好的，而雨水带来的深秋寒气，还是顺着缝隙钻了进来。
韩霆穿上睡衣，用被子裹住自己，心里想着：“不知沃琳会不会被冻醒？”
继而又笑着摇头，不管是他昨晚守着沃琳的时候，还是今晚在电影院沃琳睡着的时候，沃琳都会在睡着后自然而然地找个最舒服的姿势，之后极少变换姿势，睡觉这么老实，怎么会把她自己冻着呢，除非被子盖得太薄了。
韩霆回想他给沃琳盖被子时的触感，沃琳盖的被子，已是严冬时盖的厚棉被，抵挡这深秋的寒意，应该是没问题。
现在才深秋，沃琳就盖那么厚的被子，如果真到了寒冷的冬天，她该不会同时用几床被子把她自己埋起来吧。
要是他自己，再冷的天，也不会盖沃琳现在盖的这么厚的被子，想着都会喘不过气来。
胡思乱想中，韩霆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次，他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天色已亮，雨还在下。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喂，韩霆，你要是再不回来上班，可就白进修了。”
韩霆皱眉：“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哈，你不认识我，我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女生嗤笑，“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李亚迪。”
韩霆不耐烦：“我管你是李亚迪还是比亚迪，跟我都没有关系！”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女生焦急的声音：“韩医生，李小姐说的是真的，这两天医务科查岗都没有看到你，你要是再不回来上班，按g医院规定，无故旷工超过三天，取消进修证。”
韩霆安慰对方：“没关系的，周医生，我回来是向夏教授请了假的，原因也说得很清楚，我会向医务科解释清楚的。”
“可是，夏教授出国了，暂时联系不到，没法替你作证，你说的话医务科也未必信，你还是赶紧回来吧。”正在和韩霆通话的，是和韩霆一起进修的周医生，听了韩霆的话，周医生不仅没有放心，反倒更紧张。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回去的。”韩霆说完，挂了电话。
想了想，他用手机编了条信息，发了出去。
第0508章【打下手】 还是白痴
看看时间，早上九点多钟，韩霆从床上窜起来。
昨晚太折腾，今天竟然睡过头了，不知今天沃琳怎么样了，天气骤变，沃琳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顾不上梳洗，韩霆跑去敲沃琳宿舍门，里面没有回应，他用钥匙试着打开门。
这次没有遇到阻碍，门很轻松就打开了。
沃琳没在，桌上留了字条：天气变冷，煮了羊骨汤，做了羊肉包子，我去上班了。
韩霆掀开电饭锅的盖子，蒸笼上是两个包子，他拿出蒸笼，下面是浓白的养骨汤。
将养骨汤舀进碗里，加了油泼辣子，就着羊肉包子喝汤，韩霆觉得全身的细胞都舒展了开来。
吃饭完，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继而好笑，爱卫生到苛刻的自己，竟然被一碗养骨汤和两个羊肉包子打破了规则，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想起沃琳做包子时的繁琐程序，韩霆摇头，天气突然变冷，沃琳竟然还起这么早，要是他在跟前的话，绝对不会让沃琳这么辛苦，他宁愿多花钱。
g医院，神经外科三区医生值班室，周医生把电话还给李亚迪，一回头，正好对上夏教授玩味笑意的脸：“好玩吗，拿我做幌子骗韩霆，你们觉得韩霆会信你们两个的把戏吗？”
周医生语气不是很肯定：“应该会信吧，韩医生再怎么精明，也不敢拿进修证赌。”
李亚迪语气笃定：“不管他信不信，都会马上回来，像他那么在乎事业的男人，绝对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是吗？”夏教授把手机递给两人看，“那你们看看韩霆自己是怎么说的。”
手机上显示的是韩霆的信息：夏教授，我再请假两天，因为还不能确定我女朋友的身体状况会不会反复。还有，同事生病需要手术，可能到时候还会请夏老师您过来亲自主刀。
“怎么样？”夏教授把手机揣进白大褂口袋，“以后别自作聪明了，就你们这点小把戏，在韩霆跟前根本不够看的。而且，也是对被拿来当幌子的人的污蔑。”
夏教授对李亚迪似笑非笑：“以你这个年纪，在商界，你可以算得上是奇才，不过在医者面前，你和其他人没有两样，只分是健康人，还是患者。
“要想别人尊重你，首先你自己要先学会做人，尤其是在同样是医学界奇才的医者面前，你最好不要耍你在商界的聪明，否则，你不止是一个患者……”
说到这里，夏教授收起笑容，视线在李亚迪和周医生之间来回逡巡几遍，讽刺意味十足，一字一顿，轻轻吐出四个字：“还是白痴！”
李亚迪和周医生的脸色均大变，李亚迪气得要反驳，被周医生拉住拦在身后。
“对不起，夏教授，我们以后再也不自作聪明了。”周医生向夏教授道歉。
夏教授对周医生的话不置可否，越过周医生看向李亚迪：“我是看在和你父亲的交情上，才出言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再撺掇我的学生做这种蠢事，我会直言告诉你父亲，你的事我以后不会再插手，保安也会以寻衅滋事者阻止你进我的科室。”
“夏叔叔，你这样太不讲理了！”李亚迪不忿道。
夏教授没有理会她，转身离开了医生值班室。
觉得被落了面子的李亚迪环视四周，想看其他医生看她笑话的反应。
然而，除了周医生对她一脸抱歉外，其他医生都各忙各的，没谁往她这边投来一个眼神，似乎她只是一个透明人，或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确实，对于已经司空见惯夏教授作风的人，刚刚夏教授的那一番话，不过是饭前开胃菜，这个医学界奇才还没有真正展开他的毒舌功夫，也就形同于什么都没发生。
想要从夏教授这里学到本事，并得到夏教授的认可，只能是两种人，一种是和夏教授同样毒舌，一种是受得了夏教授的毒舌，而韩霆，恰恰两样都占了。
所以，李亚迪对韩霆想做小动作被夏教授撞见，吃亏的，只能是李亚迪。
第0509章【打下手】 六台除湿机
美滋滋吃饱喝足的韩霆，锁好沃琳的宿舍门，去往磁共振。
一辆小型卡车堵在磁共振门口，龚师傅指挥人从车上往下抬除湿机。
“哇，这是要搞批发呀。”韩霆调侃，“梁主任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一下子弄来六台新除湿机，还是水箱容量很大的那种，这种除湿机价钱很贵。
龚师傅呵呵笑：“梁主任现在还不知道呢，先把机子放在这儿用。”
“哟，裴科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呀！”韩霆乐呵。
“放屁！”卡车另一侧传来裴科长的骂声，“什么叫霸王硬上弓，你小子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紧一点儿，少没事给我扯事儿。”
“嗨哟，还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正主儿在呢，要不，再怎么我也得说话小点声儿呀，我女朋友现在可是在您的治下呢，我惹了您，岂不是给我女朋友找不自在，”韩霆说着话，绕到对面，向裴科长伸出手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个粪嘴一般见识。”
“滚！”裴科长一把拍开韩霆的手。
韩霆才不在意裴科长的冷脸，嬉笑道：“科长大人，小子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地方吗？”
“你小子只要老实呆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效劳！”裴科长说完，扭头进了磁共振大门。
“在这个地盘，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外行，当然得老实呆着。”韩霆紧跟了进去。
裴科长没有理会韩霆，指挥送货的人把除湿机摆在机房和操作室不同的地方。
韩霆也就是耍贫嘴逗个乐子，自然不会去做裴科长的跟屁虫，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看沃琳的身体有没有因天气骤然变冷而出问题。
转了一圈，他没有看到沃琳，却看到了放射科梁主任那张板得紧绷绷的脸。
噗，韩霆在心里笑翻了。
这下好玩了哈，梁主任这尊大神活生生在这儿摆着呢，龚师傅竟然毫不避讳地说梁主任还不知道，裴科长也对梁主任视而不见，演大戏呢这是。
“梁主任早！”韩霆正儿八经和梁主任打招呼。
“嗯，来找沃琳呀？”梁主任皮笑肉不笑。
他倒是想真心笑出来呢，毕竟沃琳参与了磁共振的安装调试，要是以后磁共振出问题，刚好曹亮又不在，厂家工程师也不赶趟，说不定用得上沃琳呢。
可惜，他的脸不随他的心，挤出来的笑容僵硬，虽然他自己看不见，也能肯定不好看。
一大清早裴科长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磁共振这里接收除湿机，他说他没有申请除湿机，裴科长说只是告知他一声而已，他来不来都没什么。
他气冲冲来到磁共振，只看到装修工人在忙活，曹亮和沃琳在研究磁共振资料，没有看到安装工程师，更没有看到所谓的除湿机。
他问曹亮怎磨回事，安装工程师哪儿去了，话还没说完，安装工程师大步进来，和他客套了几句，带走了曹亮和沃琳，然后磁共振门外就来了一辆小型卡车。
裴科长和龚师傅随后到，龚师傅指挥送货人抬除湿机下来，裴科长塞给他这六台除湿机的领物单，告诉他，是李院长让送来的这六台除湿机，有疑问，让他自己去问李院长。
这还用问吗，领物单上填的是放射科，没有提前告知，也没经过他这个主任的书面申请，硬生生塞给他六台除湿机，这六台除湿机，他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霸王硬上弓，韩霆还真是没说错，既然是李院长硬压下来的，他还去问什么，找骂吗？
几天前裴科长就通过曹亮转话给他，让他申请除湿机，是他想侥幸得便宜，没有接这个橄榄枝，惹恼了李院长，难道他还送上去触霉头不成。
六台大容量除湿机，加起来近两万块钱，他心疼呀，哪还笑得出来。
第0510章【打下手】 全信了你才有鬼
“是呀，梁主任，您知道沃琳去哪儿了吗？”韩霆问梁主任。
回答韩霆的，是裴科长，半开玩笑半认真：“沃琳在物资设备科，孙工有信息需要核实，沃琳领着孙工去了物资设备科，曹亮也一起去了当帮手，你不用心疼累着沃琳。”
韩霆问裴科长：“那您有没有见着沃琳，天气突然变化，我怕她生病。”
他心里门儿清，裴科长虽然经常逗沃琳取乐，但是在裴科长面前，沃琳是个小辈，裴科长还是会关心沃琳的，而且出于职业习惯，沃琳要是真生病，裴科长绝对会发现。
要知道，裴科长做行政领导之前，可是综合内科医生里的佼佼者，虽然他已混迹于行政区多年，对于临床业务可是一点都没有生疏，每周都有一天坐门诊的时间呢。
裴科长道：“没事，沃琳对她自己身体当心得很呢，别人穿的还是秋装，她已换成了薄棉衣，冻不着。”
“那就行，没事我就先走了啊，”韩霆向裴科长和梁主任道别，“科里有点事，我去看看。”
出了磁共振，韩霆直奔秀才的宿舍。
简赋一个人在宿舍，正忙活着洗菜做饭。
“把秀才的检查结果拿给我看。”韩霆毫不客气，进门就吩咐简赋。
简赋找出秀才的ct片、血管造影结果、各种检查单，化验单，放在韩霆面前的桌子上。
韩霆一一仔细看过，又问简赋要了秀才正服用的药物，看过后，他急匆匆跑回神经外科。
先和自家主任探讨过秀才的病情，又去和神经内科主任商量秀才的治疗方案，最后再向姚副院长报告秀才的病情，并提议请自己的带教老师夏教授来主刀。
本来向姚副院长报告的事，是两位科主任的事，韩霆做为一个普通的主治医生，向姚副院长直接做报告，算是越级。
可是，韩霆不但这么做了，两位主任还都觉得理所当然，谁让韩霆是姚副院长的得意弟子呢。
“你小子，这个手术对你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偏偏要外请专家来，你打的什么主意？”以姚副院长对韩霆的了解，这事绝不单纯。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医院吗，多和上级医院联络感情，有助于咱们医院的发展壮大。”韩霆说的义正辞严，大公无私。
“我相信你。”姚副院长嘴上说相信，脸上的表情却是：全信了你才有鬼！
“嘿嘿嘿，”韩霆腆着脸笑，“老师，您完全可以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承认，我确实夹杂着私心，再简单的手术也有风险，沃琳和秀才交情匪浅，要是我自己主刀，我怕一旦手术出问题，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沃琳，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嗯，这才像是人话，”姚副院长这才饶了韩霆，“请夏教授的事你尽管去做，至于外请专家的费用，我会向李院长申请由医院出，如果夏教授真能来，不止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能得益，对我们整个医院来说都是好事。”
z医院只是个地区级二甲医院，g医院却是并列于首都医院的三甲医院，如果有g医院的专家来z医院主刀手术，这个事是很有文章可做的。
得到姚副院长的支持，韩霆放心地给夏教授打电话，说明秀才的病情。
夏教授答应得爽快：“行，有好些年没和老朋友见面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曾经是同窗好友的夏教授和姚副院长，因为各自的机缘不同，如今前者在g医院虽然无官无职，却因医术高和数量不菲的科研成果，在医学界的地位响当当，后者在z医院虽身兼副院长和大科室主任，在医学界对前者却是处于景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