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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袖第一刀     武侠枭雄txt下载     武侠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独孤

    祝玉妍美眸如幽深潭水,心思不住地计算其中得失。

    适才两人合手试探,便清楚面前这白袍龙王的武功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只怕是今夜两人使尽手段也拿不住他。

    祝玉妍当机立断收手,不肯再出死力,只边不负一人对上苏留,便叫他再生两个胆也不敢放狂。

    这也是时势所致,苏留一日间打杀两大宗师的嚣狂意气不得不叫人思量三番。

    边不负能强睡了祝玉妍的女儿还不给她杀了,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当然清楚祝玉妍的心思,是以忍气吞声,静默不语。

    “玉妍真是好眼力,天魔策十卷相传,已经遗失了数卷,苏某也不过在其中得了凤毛麟角。“

    苏留冷眼看着边不负身子消失在了洛阳城夜幕灯火之中,以他如今的修为,要杀边不负也不是绝难之事,只不过杀边不负是小事,眼下的祝玉妍却象征了一整个阴葵派,正是大局所在。

    祝玉妍娇笑一声,娇躯轻颤,有种既在意料之外又落于情理之中的意味。

    苏留也用一种纯粹欣赏的目光扫掠她的全身,只见她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可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这女人武功也是当世翘楚,仅仅比几大宗师低上一线,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沉魅惑,这是将天魔诀练至极深的表现。

    即使不曾见她玉容,仅看这站立的姿势,便有一种既含蓄又深沉的魅惑,很容易激起人内心底处最原始的**。

    “祝玉妍的孙女东溟公主单婉晶都十**岁了,她自己岁数也不小了,竟然还能保持住这般气质容颜真是妖孽”

    祝玉妍有魔门秘术,苏留也有天子望气,那一层娇靥上的薄纱对苏留而言只形同虚设,眸光一闪,已经将这女子看的通透,心里免不得微微一叹,思及过往,天龙之中的李秋水也是驻颜有术,但比起祝玉妍来,简直云泥之别。

    祝玉妍摘下面纱,便说是二三十岁的花颜少妇也有人信。

    双方打量对方的同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意念窥伺,只是一触即分,祝玉妍芳心又何尝不曾震动,只怕此时已经心思急转,在忖度这歌年青的过分白袍龙王的武功来历。

    紫血**在古时遗失,天魔秘卷就掌握在阴葵派的手里,其余花间派,补天阁,邪极宗,灭情道等诸道宗主亲至,也不一定是苏留的对手。

    想来想去,也只有最后那一个可能。

    天魔策中最玄奥晦涩的道心种魔!

    这个可能猜测实在太过震骇,自从邪帝向雨田之后,还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脉另有道心种魔的传人现世。

    “玉妍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难怪能创出那样的招式…“

    苏留的目光犹如亘古以来的神魔,叫祝玉妍生起一种奇异感觉,好像自己心里所想,已经毫无保留的被面前这个年青人给洞悉。

    “当今乱世,也是圣门与佛道重新角逐的时候。玉妍既然是魔门第一人,应该知晓天下大势。“

    祝玉妍叹道:“龙王要参与至争霸天下中来,接手了李密手里的瓦岗寨,只是可惜先天底蕴已经先输了另外几家多年的经营。“

    其时南北都有巨门大阀站稳脚跟,可说是铁桶一块,佛魔两道都已经提前布局,苏留要想再从缝隙里钻进去,千难万难!

    “事在人为。”

    苏留注视着祝玉妍,淡淡道:“玉妍,你我苦修武道,何尝不是逆天而行,只要有那一线生机在,最后鹿死谁手,都未可知。。“

    “今日与玉妍相见,便再告诉玉妍一个消息,道心种魔我已经颇有所得,不久后我将把天魔策十卷补全,一统圣门两派六道,正式坐上天下第一人的宝座。“

    月色下的祝玉妍有些惊容,苏留此言也不是随口而发,他在跟祝玉妍过了一手之后,突然捕捉到了一线灵光。

    道心种魔脱身自天魔策,与其余天魔策里的武功本质上来说周一定的共通之处。

    阴后的天魔劲已然臻至第十七重巅峰境界,只差一步便能正式晋入天魔无上的境界,其中劲道妙用,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对苏留也有不小的启发。

    “如果将天魔十策补齐,届时必然有机会做出突破…或许大宗师契机便在于此“

    苏留心思既定,负手淡道:“玉妍以为如何?“

    祝玉妍沉默半响,才道:“龙王有此雄心,玉妍本该全力相助,只是兹事体大,还要再做计较。“

    祝玉妍不是推脱,含糊其辞,苏留也没有打算就这样空手套白狼,开开嘴炮便将事情办成。

    天魔策里的武功,妙至不可思议,几乎是魔教中人的命根子,绝不可能拱手让人,要集齐这十策,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在江湖上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苏留并没有强求,平静道:“如果玉妍此时答应,我反倒觉得奇怪,不妨回去思考周全再说。”

    说着,他袖管一动,手里已经多了一柄极具古韵的长剑。

    祝玉妍美眸一亮,纵然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其中绚亮失惊,失声道:“色空剑,慈航传人的神剑色空怎么会在龙王手上?”

    阴葵派在乱世之中布局极大,消息渠道更是无孔不入,师妃暄背绝世名剑色空入世辅佐真龙天子之事,自然早就呈在祝玉妍的案前,魔佛两道相持已久,可说是不死不休,苏留一拿出师妃暄的色空剑,祝玉妍自然便感知到了。

    这是一个极敏感的信号。

    “龙王也算半个同道中人,一朝出世,便如潜龙升渊,大发神威拿下蒲山公的瓦岗根基,再折了几家宗师,竟然还将慈航静斋与我阴葵派的棋子都拔了起来,名动洛阳,再过十年,只怕这天下都没有人能拦住龙王了呢。”

    苏留哂然一笑:“沧海桑田,世事多变,十年之后谁知道会如何,况且我要踏上武道巅峰,无敌于天下,想来也只有三大宗师加一个邪王能与我相抗。”

    “最可怕的不是那几位,龙王好似忘记了南方那一把刀了。”

    说到邪王的名字,祝玉妍的气机有一瞬间产生了湖水潋滟一般波动,过了半响,祝玉妍才幽幽发声,她人在月下,声音也如二八少女,清脆好听之间,还有一丝不容侵犯的高贵威仪。

    “听闻龙王刀法无双,却不知道与天刀相比又如何呢?”

    苏留收了色空剑,淡笑道:“没有正面论刀,谁知高下?我说过的事,玉妍可不要忘了,至多不过三年,我便能坐上圣门第一人的位置,届时阴葵派该做什么选择,玉妍也该清楚,在这三年之间,我希望玉妍也能想清楚。”

    “如此,玉妍便拭目以待了,在此之间,阴葵派绝不是龙王的敌人,日后再见。”

    两人风中密语半响,祝玉妍目光一闪,出云双袖倏然一卷,美妙婀娜的身子微微晃动,已经掠至二十余丈之外,直接没入了洛阳城阑珊灯火之间。

    这美人来的也快,去的更快,但是苏留却凝视着她美好的背影,露出了淡然笑意。

    今夜不杀边不负,总算也有收获,有祝玉妍应承下来的那一句话在,阴葵派在洛阳必然要收敛手脚。

    人在洛阳,又岂能不见独孤两字?

    独孤指的也不是人名,而是一个家族门阀的象征。

    独孤阀!

    独孤阀在四大门阀之中,可说是实力最弱的一个。

    这个实力是一整个家族在时代的投影,太原李家自然不用多说了,门阀之中高手如云,李渊的几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

    宋阀天刀宋缺正值鼎盛之时,起码能镇压数十年气运,剩下的宇文阀稳控禁军,宇文化及冰玄劲大成,宇文成都御前天宝无敌大将军,手持凤翅镏金镋重两三百斤,披靡无敌。

    只有独孤阀呈现出阴盛阳衰之象,阀内老祖宗尤楚红空有绝世武功,内气却有走火之象,自此埋下了祸根,加上她年岁已大,必不能久,独孤阀这一代的家主叫做独孤峰,是尤楚红的儿子,武功在四大阀门家主之中垫底,阀中年轻一辈如独孤策,独孤霸之流,全是庸碌之才。

    唯有个独孤凤,天赋算是上乘,只是她终究是一个芳龄女子,终要嫁人,便是不嫁人,等她武功大成,起码也在十年之后了,这乱世之中,风云瞬变,朝夕祸福,都无定数,哪有这些时间留给她?

    苏留沿着寂寥洛阳城长街孤身而至独孤家庄院的时候,肩膀上有些露珠微微湿意。

    此时天色微明。

    独孤府外台阶足有数十级,门口两尊高大雄狮挺立,居高临下,独孤阀的子弟则是手持刀剑,分列台阶两侧,雄赳赳的凝视来人。

    “此处是我独孤阀门府,来者何人?”

    苏留环目四顾,将整个独孤阀的气运全然收在眼里,除去了一道较粗苍老的朱红气柱与一道粉红色仍浅的气柱之外,其余根本不成气候,包括那个家主独孤峰,这人苏留记得也是野心勃勃之人,只是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独孤阀子弟见苏留半响也不答话,心里渐渐生起不耐,正待发作,却听见了内院里边发出了“笃笃笃!”地轻响。

    好像是木杖与地面交触的声音,既从府邸深处传来,却又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好不神异玄奇,发声之人内力显然已经臻至化境,独孤府前的侍卫们登时神魂震荡,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放下了手里刀剑,齐齐跪倒当地,垂首躬身叫道:“恭迎老祖宗出门!”

    刀剑声与青石地面触碰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人的修为,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上一线?”

    苏留心里一动,自己以精神异力在观测独孤阀气运的时候,居然有人即时遥遥感应到了,这以木杖拄地而发声之人,功力深厚至不可思议的境界,甚至比曲傲都要高上一线。

    “吱呀—”

    独孤阀府门洞开,细风涌出,府门前忽然多了两道人影,一位是个相貌雄异的高大中年人,长面鹰目,一看就是极有野心的那种。

    另一位则是白发斑斑的老妇,比雄异中年男人站前一步,双手正叠交拄着一根木杖。

    看她佝偻着背,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气派头十足,定定地站在那里。

    众独孤阀的弟子们纷纷跪倒,恭声道:“见过家主,老祖宗!”

    独孤阀的家主跟老祖宗还有谁人,这面貌雄异的中年男子与老妇居然就是四大阀之一独孤阀的实际掌舵人。

    独孤峰,尤楚红!

    站在尤楚红背后的独孤阀独孤峰温声道:“娘,今早风大,还是进去说话”

    “老身历经风雨,现在连这点细风都经受不住了吗?”

    这老妇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眼皮子动了一动,当即冷哼一声,显然不太待见自己儿子独孤峰,直骇得跟在她身后的独孤阀主脸色变了一变,讷讷无言。

    这怕足有一百岁的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也跟高大雄健的独孤峰平齐,如若腰背挺直的话,气势更了不得,直接将独孤峰的家主气势都强压了下去。

    苏留心里清楚,尤楚红这样境界的高手,也已经能用种种精神异术,对修为不如自己的,造成极大的威压。

    对此苏留倒是没有什么感受,只是府前的独孤阀子弟们头埋的更低,一个个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龙王自荥阳城远道而来,今来府上,便是客人,老身有失远迎。“

    尤楚红双手持着节杖,垂目说道,中气十足。独孤峰双手交叠,薄唇紧抿,陪在母亲身侧一言不发,只是一对鹰目却盯着苏留不放。

    苏留淡然道:“久慕尤前辈大名,正有件事要请教前辈。”

    其实他一路行事跋扈,说得上的目中无人,今日称呼尤楚红前辈,只是因为心里有一件诡谲隐秘无比的事情亟待求证,祝玉妍没有给他答案,尤楚红论说资历,比祝玉妍还高了一辈,或许知晓也未可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邪帝与狂夫

    “老身只比龙王痴长些岁数,说到武道,请教自是不敢,龙王要问什么,老身自然是知无不言。”

    花花轿子人抬人,苏留很给面子,尤楚红自然也不能太摆谱,当下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面色缓和地继续说道:“听我家小凤儿说,龙王一日之间连败了两大宗师,已晋身当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年青宗师,老身痴活了这些年岁,瞧过宋缺天刀无敌人间,见过宁真人散手八扑几近天道,称中原第一,却从未见过龙王这般人物。”

    “如果老身老眼未花,龙王现在该不会超过三十岁,若再过十年,这天下间还有谁是龙王的对手?”

    以尤楚红的岁数辈分,连宋缺都可算作她的后辈,正与宁道奇等寥寥几位大宗师相提并称,站在前辈的角度上来点评苏留这么个才出江湖的年轻人,自然并无不妥之处。

    只是独孤峰一对鹰目颇为忌惮地瞧了苏留几眼。他身为尤楚红的大儿子,也是独孤阀的阀主,地位超然,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见过尤楚红对哪一个后辈这样青眼相加,便是阀中视若珍宝的天才少女独孤凤,也不过才得了尤楚红一句“可堪造就”的评语。

    苏留摇头道:“南海仙翁晁公错不过沽名钓誉之人,曲傲只知放狂,却不晓中原之广,那两人号称宗师,其实比起尤前辈来,都差了一分火候。”

    独孤峰皱眉沉思,近些年来独孤阀特意将尤楚红藏作底牌,并没有太过宣扬老太太的武功,世人皆以为独孤峰是阀内最顶尖的高手,这白袍龙王不过初入洛阳,究竟是从何处得到这等隐秘的事情?

    尤楚红脸上的傲色一闪即逝,也瞒不过苏留眼睛,淡然笑着:“方才苏某在相距独孤府百丈开外,尤前辈亦能感知到苏某的存在,可见武功通神,几乎于道,叫人佩服。“他眼角余光扫过尤楚红手里的杖子,原来并不是木杖,这杖子长约五尺,却浑体通莹,大概是极其珍贵的碧玉制成,仿竹枝形状而成,十分奇特。

    “佩服个什么,羞杀老身!”

    尤楚红双手交叠,拄着手中节杖,敲了敲,掷地有声,笑声苍老:“老身已然是老了,到底比不得龙王英雄年少,锐气锋芒,看来这洛阳城平静的日子,是过去了”

    说到这个敏感的话题,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终于体现出他的存在感来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声说道:“龙王,还请进府一叙。”

    尤楚红眼皮低垂,双手交叠,不知在想什么,愣了一愣,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进去说话吧,小凤儿给老身惯坏了,向来顽皮的紧,现下在做早课,待会要知道龙王来了,免不得要叨扰一番。”

    独孤凤倒没有来纠缠,尤楚红所说的早课,想来便是早起勤修武功,遥遥相感,独孤阀府中后边有一处宽阔广场,传来了种种呼吸吐纳之声,似是门人弟子在勤修内气。

    这一节苏留自能理解,他自己当年筑定武道根基的时候,便比独孤阀的方式辛苦了不知多少倍,一日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少时间是休息的。

    独孤峰等人早已退去,独孤阀的静室之中,只有苏留与尤楚红两人,静寂至针落可闻。

    苏留看着面前青瓷茶杯上袅袅青烟浮起,茶香四溢,也不遮掩来意,直接将自己的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苏某要问的问题只有一个,尤前辈有没有听说过那邪帝向雨田?“

    邪帝向雨田。

    此人只怕是黄系之中最为神秘的宗师之一,原文也只有凤毛麟角关于此人的描述,但是他当年与挂比燕飞有过交情这却不假,再者还修成了天魔策中最精深晦涩的道心种魔更是事实。

    不过近几十年都没有他的半点传闻,此人便是生是死犹然不知,如果尤楚红半点关于他的信息,苏留便笃定这邪帝尚存于世,更超脱凡俗生老限制,活了足足几百岁!

    如果这真是事实,那这等骇人听闻的修为,据苏留推测,近乎是陆地神仙之境,除去了三大宗师诸人之外,大唐世界还要再多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

    “邪帝之名,震动寰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龙王与邪帝是什么关系?“

    听到了这个名字,尤楚红低垂的眼皮子都跳动了几下,似乎显露她自己内心也并不平静。不过念头一转,她便想到了骇人之处:向雨田入圣隐世,苏留却横空出世,两人一个消失,一个出现江湖,都是不是人杰,时机也不可谓不巧妙。

    苏留淡淡道:“我与邪帝素昧平生,却有不小的渊源,尤前辈所能将隐情相告,苏留便先欠了前辈一桩人情。“

    尤楚红微微点了点头,白袍龙王的人情,分量可说极钟,她沉默半响,似在斟酌其中得失,最后吐出一口气,才道:“本来是带进棺材里的陈年旧事了,既然龙王问了,老身便聒噪一二。“

    她举着茶杯,缀饮一口,似把茶里的热气都吸了进去,脸上的皱纹也渐渐的舒展开来:“便从邪帝的出身说起,据老身所知,邪帝一脉是圣门两派六道之中的邪极宗,传下尤鸟倦,周老叹,丁九重,金环真等人,虽然可以分流开派,却无不是性子凉薄之人,邪极宗最为深奥玄妙的道心种魔便自邪帝之后失传。“

    苏留点头不语,这几人武功虽然厉害,但也是不太上得了台面。

    只听那尤楚红幽幽地叹息一句:“老身当年年轻的时候,倒曾与邪帝有过一段交往!“

    苏留抬头看了这个老太太一眼,眉目清秀,依稀可想年轻时候风韵,心里却悚然一惊:邪帝与独孤阀的尤楚红竟然有过一段往事?

    这倒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隋朝初立,江湖之上便将阴后祝玉妍与邪帝向雨田相提并论,委实太过荒谬,祝玉妍夜里亲口说过不曾与向雨田动手,根本不知邪帝深浅,苏留心里也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只是缺少佐证,至今才知尤楚红年轻之时,向雨田尚存人世,两人还有过交道。

    再综合边荒里面燕飞与向雨田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私交不浅,苏留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神秘的邪帝走火入魔是缪传,游戏人间才是正解。

    “向雨田若还活着,现下人又在哪里,若是破碎虚空,又去了何处?“

    心念一起,这个问题变始终横亘在苏留的心间挥之不去,旁人只将向雨田跟祝玉妍齐名并论,那是因为不知道这人在南北朝初期就已经是与燕飞比肩的破碎虚空级别高手。

    直至于百年之后,沧海桑田,王权更迭,昔年雄霸边陲的北霸枪慕容垂已经作古,呼风唤雨的天师孙恩与吐服了道家金丹的燕飞都打破虚空不知仙踪。

    只有个邪帝向雨田,至今仍存于世间。

    尤楚红虽然不知道苏留为何会对邪帝产生兴趣,但冲着苏留这个欠着的承诺,也将当时向雨田的情形对苏留说个清楚。

    两人说得半响,尤楚红收口看着苏留,苏留亦是出神不语,密室重归于寂静。

    只是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尤楚红忽然以手抚额,脸上掠过一丝老人常有的阴霾,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一连串急促咳嗽不可抑止的响了起来。

    到这样层次的高手,仍逃不脱老死,然而寻常的寒热病患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他们半点,苏留平静的看着极力运使真力冲激十二重楼的尤楚红,这个姿度雍容的老太太现在才像是个普通的老人。

    “尤前辈是练功伤了肺、肾两脉,苏留粗通医理,倒可为前辈看上一二。”

    苏留目光一动,开口说道。尤楚红也并未拒绝,只自嘲笑道:“近年也看了不少名医,今日便劳烦龙王给老身瞧瞧。”

    寻常医师看病,总不过望闻问切这四步,苏留却直接省去了过程,屈指一弹,虚空之中便逸出一缕微不可及的温润真气,细如牛毛,润物细无声地没入了尤楚红的**脉之中。

    此种手段,简直神乎其神。

    “龙王以为如何?”

    尤楚红神色一紧,自己事,自己知,久病积疾,渐成不治,但有一丝得治的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这种心态,跟武功地位高低全然无关,就像是一个濒临溺水的人,想要拼命的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留沉吟良久,面色数变,终于还是叹息一声:“还是尤前辈功力深厚,换做常人,十五年前就要挨不住了。”

    尤楚红练功过猛,以至走火,肺脉肾脉上边,埋下了极大的隐患,就像是一个恶毒的黑洞,无时不刻的在抽取她剩余的生命力,以她的修为,勾连天地汲取元气自能得或,但是长此以往,毕竟是入不敷出,亏大于盈,身体的负担终有一日要将她拖垮。

    这些年她不与人动手,也有这里的思虑在。

    “无妨,向雨田也只有一个,是人便终有老死。老身今日得了龙王这一道真气,已是受益匪浅,龙王若还有什么事,尽管与我那不成器儿子说去。”

    尤楚红垂目一笑,有些苍凉:“老身乏了,恕不远送。”

    这个老人人老成精,未必没有从苏留的细微行为之中得到某种信息,苏留即时起身离去,心里有一种狐死兔悲的怆然,却也没有与她多过客套,两人今日也不过初见,只是做了一个双赢的交易,况且尤楚红身上积疾并不仅是那走火不治的简单问题,而是多年来与人争强相斗留下的无数症患,沉珂难去,苏留送入她体内至精至纯的神照经真气已能延缓她衰老的速度。

    才出门,便给独孤阀的子弟迎住,引入了一处装潢华贵的厅堂之内。

    “龙王请坐,独孤阀只有薄酒陋席相待,万勿见怪。”

    说是薄酒陋席,其实珍馐奇味不一而足,独孤阀底气很足,但是上上下下济济一堂,坐满了人,有用的却没有几个,苏留哂然一笑,随意就座,也不客气,自斟自饮,只看这个不太安份的独孤峰如何个说法。

    尤楚红并未出来送客,也无意插手阀内之事,独孤峰面对苏留,还有些端着世族大阀高高在上的架子,对苏留这个如今瓦岗寨造反集团的老大,表面上摆出了这么一场席面,已经足够重视,其实骨子里并没有将两人的地位摆放到齐平的位置。

    “瓦岗寨要拿下洛阳城,怕是要先做掉王世充才有几分把握,龙王武功盖世,今在洛阳城中,何不先去提了王胡儿的项上人头?”

    独孤峰摇晃手里的酒杯,意味深长的笑着。

    席间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苏留身上,他言语恣意狂妄,根本没有把王世充放在眼里的意思,其实王世充与独孤阀两系也久有摩擦,王世充心怀大志,要将洛阳城打造成铁板一块,根本跨不过独孤阀这一关。

    越王便被独孤阀控在手里,王世充要学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真还差了些火候。

    “独孤阀与王世充关系不太和睦,如今看来阀内也是高手辈出,何不去杀了这个王世充?”

    苏留平淡轻笑一声,这王世充自然不是易于之辈,独孤峰要把他当刀使,他岂能如他所愿?

    不过瓦岗寨要攻下洛阳城,也不可不经过他独孤阀的同意,这一节便是独孤峰摆架子的缘由。

    其中利害关系,两人心知肚明。然而苏留一看独孤峰拿捏姿态,心里登时冷笑一声,放下了酒杯淡淡道:“多谢阀主款待,苏某不胜酒力,落雁既先走了,这便暂且告辞。“

    …

    苏留走后,独孤阀中。

    一个相貌跟独孤峰有几分相似脸白无须的的中面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愤道:“阀主,这位白袍龙王当真一竖子狂妄,仗着有几分本事,敢对我们独孤阀不敬,不是看在老祖宗面上,我定杀了他!“

    另一个青年则道:“霸叔,父亲这样忍他,定然有一番思量。“

    独孤峰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目光如鹰隼般锋锐,咬牙道:“此人有一身武功便目无余子,早晚要惨遭横死,曲傲是我们几家请来对付王世充的强援,可费了不少心力,如今却死在他的手里,那一位别看是女流之辈,定不能再容他猖狂了。“

    独孤策目光一亮,恭敬地道:“妙!父亲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洛阳帮是咱们眼里的钉子,现在上官龙身死,已经是一盘散沙,就等着我们去接收地盘了,这实惠之处可不要落了他人。“

    独孤峰阴森笑了起来:“一个洛阳帮,又算的了什么,方才信报传来,王世充已经有了动作。“

    堂内众人齐齐一震,嘶声道:“王世充坐不住了?“

    若这两人先火并了起来,岂不是能驱狼吞虎,我等坐收渔翁之利!(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美人与刺客

    独孤阀阀主独孤峰微微抚摸下颔短须,鹰目之间,射出危险且锐利的光芒,阴声道:“瓦岗雄踞荥阳城,首要便是攻伐洛阳,我不点头,他能拿得下来?”

    独孤霸冷笑道:“大兄所言甚是,没有我们独孤阀点头,这姓苏的只不过是跳梁小丑,难成大事!”

    屋内响起一片应和之声,独孤峰举手虚空一按,斗室一寂,随之便有一把阴冷的声音幽幽地响起:“王胡儿也不是善类,咱们暂先不动,让这两只疯狗先咬上一场!”

    苏留才出了独孤阀的大门,背后砰地一声,宅门紧闭,白玉台阶下相隔数十丈外一处暗巷里,有一台前后八人合台的尊贵大轿正等在那里。

    一个神态威猛的老人正长身而立,站在巷门口,翘首以望,若有识得此老者,当知这老人正是日前在天津桥畔酒家上的欧阳希夷,此人号称黄山逸民,功力深厚,无论在士林还是江湖,都有十分的资历威望。

    然而此时,这个被无数江湖后进追崇的前辈人物,却恭恭敬敬地对着苏留说话,甚至还微微躬着腰身:“龙王,尚书大人盛情相请,盼往府上一叙!“

    尚书大人不是别人,正是雄踞七朝古都洛阳的王世充王大人!

    “王大人果然好气魄。”

    苏留微眯着眼,淡笑一声。眼角余光扫去,今日来延请苏留的,也并不止是欧阳希夷一人,有几个素有清名的洛阳老儒,也有神情彪悍的江湖大魁,连抬轿的都是猿臂虎背的好手。

    这些人都是王世充派来的说客,齐声对苏留问好,当真给足了面子。苏留不去王府一会,那传出去后便是白袍龙王不给洛阳前辈豪雄们的面子,更惧了王世充,平地在江湖坠了威名,若是苏留去了,又可有数种变化,说不得便要演变成鸿门宴。

    只凭他这一举动,进退自持,足能看出王世充心计胆魄都绝非常人。

    此时瓦岗寨与洛阳名副其实的主人王世充,乃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苏留一入洛阳以来,行踪就全部落在王世充的眼里。

    “就算是鸿门宴又如何?“

    苏留心思一动,大笑道:“好,欧阳老爷子清逸之名轰动江湖,这个面子苏某人一定要给!“

    欧阳希夷听着微微一笑,众人也是大松一口气,悬在喉咙处的一颗心才稳稳的落了下去,再看苏留洒然入轿的身影,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隐隐有些钦佩。

    他们也心知肚明,要请白袍龙王去郑王王世充府里,危险程度简直比当年的鸿门宴还要夸张,一个不小心,苏留就是被几万洛阳精锐雄军包围的下场。

    王府之外,沿街布满了精锐士卒,远远的便有一阵肃杀沉冷的气息。

    如今杨广纵然还未身死,王世充却已经生起野心,与独孤阀将年幼的越王掌控在手里,洛阳也是自成体系的小朝廷了。

    王世充本人并未出府相迎,若是他亲自来迎接苏留,那也不用明日,即时便有消息传出,说堂堂郑王,惧怕白袍龙王无上威势,出门恭迎,摆酒敬陪!

    是以他也只差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王玄应与王玄恕与一众德高望重的前辈人物来迎请苏留,这个王玄应是长子,日后该有郑王太子之运,看着样貌不错,只是有些酒色过度的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至于王玄恕,倒还算是个人才,思维敏捷,谈吐不俗,指挥部众,显然是对兵阵之事颇为了解。

    两人摆出笑脸,其实内心未必没有杀意,苏留面容沉定,也没有将这两个年青人放在眼里,在他眼中,也只有他们的老子王世充,才要稍稍花几分心思。

    王世充坐镇洛阳,兵不过数万,也没有多少能将,最后能成就一国之君,也是极其难得了,更值得注意的这人背后最大的靠山,大明教。

    到了厅内,早已经摆好了酒席,席间有洛阳越王小朝廷的文武群臣相陪,觥筹交错,单单不见那主人王世充,苏留微微皱眉,冷笑一声:“王大人看来是忙的很呐。”

    他端然坐着,连酒杯都不去动。

    气氛登时便有些尴尬,王玄应笑容僵硬,举杯相邀道:“龙王,近来窦建德兵锋极盛,太原李家又攻下了长安,雄踞关中,父亲大人为了洛阳防事可说是大伤脑筋,今日请龙王来也是商讨双方精诚合作。”

    说到关键之处,洛阳文物群臣也都是人精,只竖着耳朵听着,只怕错过半点信息。

    苏留却动也不动,只平淡道:“王大人既有什么想法,何不叫他本人亲自来与我说。”

    席间气氛微妙,洛阳文武众人都是王世充的马仔,谁敢多言?

    只怕这个瓦岗混世魔王发作起来,胡乱杀人,都是心里大骂王玄应没长脑子,王玄应动作一僵,一言不发,直接便将杯中之酒倒入口中,脸上浮现一抹愠怒神色,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欧阳希夷先不动声色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赔罪道:“王大人事务繁忙,却累得龙王久候,实在是不好意思,起歌舞吧。”

    王玄恕拍掌道:“来人,叫龙王爷瞧瞧我洛阳女子。”

    厅后转出来两列女子,多是二八芳华少女,身长腰细,身上别无其余衣物,只着薄纱覆体,行动之间,足步轻盈,被风激荡的身上冰肌雪肤都若隐若现,果然十分的诱人。

    席间多是洛阳官场油子,久惯于风月场合,见着了这些美女,反而放开了些。其中一位领头的舞女,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与黑色薄纱相衬,更显得肌肤明艳夺目,与后世的情趣衣物有些相近。

    她纤腰款款而动,胸前丰盈几乎束之不住,双眉如柳丝飞扬入鬓,乌黑清丽的秀发则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小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媚态极妍,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

    美人当前,苏留不免多看了几眼,一直关注着的王玄应见着苏留多看了这舞姿美丽的女人一眼,双眸一亮,抬了抬手,示意歌舞暂时稍停,不动声色地道;“诸公都是殿下股肱之臣,难得同聚一堂,龙王更是天下间难得的英雄人物,今日有幸至洛阳,可要请他多喝几杯!”

    这无疑是一场经过了精心安排过的大戏,从苏留一踏入王府之后便是如此,果不其然,这一众舞女莺莺燕燕地四处散去,那一位姿色超常的女子,裹着一股香风,直接便坐到了苏留的怀里。

    苏留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纤弱美丽的女子娇躯有一瞬间的颤抖,看来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当下也是淡然一笑,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美人的纤腰之上,叫两人的身子靠的更近了些,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中温和醇厚,配上俊朗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无形之间好似有难言的魔力的逸出,叫人心弦震颤。

    这美绝人寰的女子睫毛轻轻晃动,雪腻的脸颊上浮现出些许酡红神色,一直红透至雪白如天鹅的脖颈处,腻声道:“人家叫做董淑妮呢。”

    “董淑妮?”

    苏留略微狭长的双眸微微眯着,瞧着董淑妮那略微不适应的青涩感,嘴角开始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一朵可人的牡丹花是还未被人采摘么?

    董淑妮确是复杂的女子,这么个艳绝洛阳的女子,原书里迷得寇仲都意乱情迷,只是生在王家,注定了一生坎坷,到得后来竟然还算小李子的半个后妈。

    两人说得半响私话,董淑妮已笑得花枝乱颤,王玄应到底不算真的无脑,总算压下了原有的情绪,暗看了苏留一眼,告罪一声,悄悄地先退了出去。

    暗室之中。

    “爹,这姓苏的不知死活,胆敢来我王府,不如尽起禁军精锐,趁夜将他杀了,永绝后患!“

    王玄应脸上爆发出一股强烈无比的杀机,透着帘幕缝隙,死死的盯着苏留。

    王世充却眯着眼睛,冷笑道:“他敢打洛阳的主意,确实该死,不过不是现在,原以为也是个人物,没想到沉迷美色,不知自己,总算是发现此人的致命弱点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无差别攻击了,王玄应脸色尴尬,低声道:“爹,怎么叫淑妮去做这样的事情,这姓苏的可不是个好人,万一…“

    王世充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也舍不得淑妮去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你还有更好的人选么?白袍龙王非常人,那些庸脂俗粉可入得他眼么?“

    他脸上也有一种纠结复杂的无奈神色,王玄应思忖半响,颓然道:“表妹确实是倾城国色,不是庸脂俗粉可比,爹这一出美人计,确实妙不可言…“

    “独孤阀掌控越王虎视在侧,城内帮派林立,不知多少有多少有心人的耳目,内忧外患啊…玄应,爹也是实不得已而为之“

    王世充负手看着洛阳城上空的灰暗天空,眼睛微微眯着。

    王玄应沉声道:“爹,儿愿为爹分忧,将整个洛阳帮拿下!”

    王世充却摇了摇头,失望的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哎,玄应,你还是目光短浅感知迟钝了些,今早尤楚红出门相迎苏龙王,就已经象征着很多事了”

    王玄应思绪急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顺着父亲的视线瞧向窗外,只见得天空沉闷的好像一个巨大的玄铁盖子,罩在了这座七朝古都之上,耳边欢声笑语离他越来越远,渐渐的只剩下一声喃喃轻叹:“独孤峰志大才疏,却想坐收渔翁之利,岂能叫他如愿?这洛阳城,马上就要变天了,只希望那人的身手能不使我失望…“

    …………

    洛阳城郊。

    “阀主,上官龙身死,洛阳帮的岂不是我们独孤的盘中之食,当真不先下手为强?“

    独孤霸享受着美人粉手轻按,一边问道。

    这里是独孤阀在洛阳城的某一个山庄之一,也是供阀内高层享受的**之地,独孤阀家规清严,尤楚红更崇尚苦修,可阀内其余高层人物却绝非如此。

    隔了扇屏风的独孤峰身边也有两个不着寸缕的美姬相陪,他一对鹰目之中闪动野心的光芒,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王世充有白袍龙王牵制,已经处于极其艰难的境地,洛阳帮的势力,除去我独孤,还有谁吃的下?“

    “洛阳商会的老大荣风祥?他还差了些底气。“

    两人一起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声。

    洛阳帮是八帮十会之一,更是阴葵派在洛阳城埋下的一枚重要棋子,洛阳城势力虬结错,总归还是王世充与独孤阀两家坐大。

    如今洛阳帮被白袍龙王一人拔掉了帮主上官龙,洛阳登时便呈群龙无首之象,有这么一大块空缺出来,王世充与独孤阀自然谁都不愿放过。

    两人心照不宣,享受着美姬的舒缓服务,整个人如坠云端,满满的飘飘然之感。

    只是,下一霎,这种完美的平静被直接打破。

    轰地一声,木门登时炸飞,碎裂成了无数木屑,四散飞了起来。

    “是谁!?”

    独孤霸还在享受,独孤峰先警醒翻身,他到底是一阀之主,脑子动的极快,只是一转,瞬间便想到了无数个潜在的可能。

    “王胡儿!”

    无数个可能之中,除去白袍龙王,也只有王世充最有可能干这件龌蹉事物,只是独孤峰此前绝对没有想到王世充居然敢这么疯狂,直接派了刺客来刺杀他!

    “王胡儿狗急跳墙,真是自取灭亡!“

    脸色铁青的独孤峰直接推开了自己的两个惊颤宠姬,赤身自云床上一跃而起,他身为独孤阀的阀主,武功自然不差,猝然遇袭,精神瞬间绷紧,拔剑在手,反应真不可谓不快。

    接着,一道黑影便从虚空之中投了进来。

    刺客人还未至,一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力量先从虚无中生起,好似是莫名的吸力,又好像要将人缠住,生生的束缚手脚。

    委实诡异至极,独孤峰直觉的自己置身于狂涛巨浪之中,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

    独孤霸却还沉醉在温柔乡里,猛然惊醒,方才坐起。

    当空黑影鬼魅般的一闪,一抹幽冷深邃的光芒划破了虚空,直接没入了独孤霸的喉头,先将他钉杀在了云床之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温柔乡是枭雄冢

    </script>    独孤峰心神剧颤。

    今日这刺客好厉害的身法,一息之间,便从屋外掠了进来,独孤霸也不是常人,乃是独孤阀培养的武功高手,放在江湖起码也是二流的水准,竟然连敌人一击都接之不住,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不及多想,只为一线生机,独孤家的碧落红尘瞬间展动,独孤峰推开两名花容失色的美姬,挡在身前为阻那刺客一阻拦,自己双脚在雕花云床边沿用力一踏,横掠上空,人在空中,连着几番挪转腾移,几乎是擦着阴冷虚空气刃而过,情况已然险到极致。

    “你是…影子刺客!“

    同时独孤峰心思电转,脊椎腾起一道凉气,喉咙嘶哑叫道!

    影子刺客号称是当世第一的刺客杀手,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出手全无顾忌,也鲜少失手。

    今日不知怎么,竟然为王世充请动。

    “阁下暂且住手,我还有话要说。”

    既知是以身法著称的影子刺客,独孤峰便在横梁之上停住了身形,话音才落,几声嗤嗤嗤锐声细响,室内的美姬闷~哼一声,已经死伤殆尽,只余他一人尚存,容不得他心寒,背后追击的那一道暗影先停了下来。

    影子刺客果然停手。

    独孤峰心里略宽,他并非一无是处,当下立即沉寂下来,平静道:“影子刺客出手,果然厉害,王世充给你许了什么好处,某还以双倍的价格,买本人这条命!“

    “一万两,黄金!“

    影子刺客目光阴冷游离不定,身形却稍住,似乎是有些意动。

    独孤峰心里大喜,定定地道:“一万两算的了什么,以足下的身手,若能为我所用,日后洛阳城里,必然有你一席之地。你也该知道本人的身份,只要你杀了王世充,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独孤峰确实有说这句话的底气,他与王世充本是齐身并立,若是王世充死了,那他有越王在手,洛阳便是他独孤峰的一言堂!

    “独孤阀主还真是下了好大的本钱…“

    影子刺客一声黑色劲装,连脸面都藏在黑纱之后,声音好似在九幽之地传来,诡异莫名。

    “独孤阀相传数代,实力底蕴不是王胡子可比的,你武功练到这样的境界,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定知如何选择才对自己有利。“

    独孤峰好像是一个演技巅峰的演员,温声好语的说着话,此时他心里的恨意绝难用言语诉说,只恨不能生食其肉,将他千刀万剐!

    “将死之人,何须多言?”

    影子刺客蓦地发出一阵尖锐如夜枭的笑声,道:“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死,王世充也要死,洛阳是我的!“

    话音未落,独孤峰便运转身法朝着屋顶撞去。

    砰!

    独孤峰家传的身法果然不同凡响,直接冲破了屋顶,瓦砾土屑乱飞,独孤峰终于见着一丝光明,正值他心里狂喜之时,一道穿破空气的暗影黑刃倏然便至,嗤地没入了他的背心,穿行而过,叫他整个人仰面摔落屋檐之上。

    随之那一道黑影也跃上了屋檐,冷冷的看着独孤峰要挣扎起身,再起一剑!

    嗤!

    独孤峰堂堂一巨阀之主,竟然直接被一剑穿颅而过,四肢抽颤,死的不能再死!

    是日,独孤阀一门上下,接连有一十三位不在独孤山庄的高层遇刺而亡!

    洛阳不过一城之地,独孤阀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半点风吹草动都要牵扯出许多势力。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洛阳这个小江湖中。

    先是八帮十会之一的洛阳帮除名,接着又是雄霸河洛的独孤阀遭受重创,两件事情相连而就,实在太过巧合,更有有心人在传言白袍龙王接下来要对王大人动手。

    叫人很难不去想这是否是那一位白袍龙王的手笔。

    更有小道消息传出,白袍龙王日前曾与独孤阀家主独孤峰有过一会,结果还不太愉快,两方不欢而散。

    种种矛头,全部指向了力破两大宗师白袍龙王。

    黑云压城,一场席卷洛阳城的暴风雨将要骤至,而处在暴风雨风眼之中的苏留,此时却是超乎常人的逍遥意气。

    苏留缓缓睁开了双眼。

    云床~上粉红色纱账微动,身侧美人春睡依旧,他轻轻地推开了胸前那一截雪腻藕臂,只批了一件轻衫,临窗而立。

    这一座高楼,也是洛阳城里鲜少有的高楼,能见万家生火。

    窗口和风送至,衣衫发丝轻展,苏留双眸氤氲紫气浮烁,天子望气术施展。

    今日的洛阳城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暗灰,尤其是独孤阀方向,原本青朱之气一瞬间削减了许多,反多了一层淡淡的血气冲霄腾起。

    血主凶煞,是以常说有血光之灾,就是这个道理。

    “有意思”

    苏留嘴角露出了颇有意味的笑意,正在此时,洛阳城上方远空之中,忽地有一声鹰戾之声骤然响起。

    双眸凝视处,可见一只鹰隼振翅翱翔天际,由远及近,来得极快,终于盘旋在阁楼上方,苏留伸臂一招,那只飞鹰便从空中急速旋落,落在了苏留的手臂之上。

    没有人能将飞禽控制到如同臂使的地步,除去了一个人。

    飞羽郑踪。

    瓦岗寨里能人异士极多,这人便是其中一位,擅于驯养各种飞禽走兽,被苏留委以重任,将天赋用在军事侦察和追踪方面,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当时沈落雁便是用他的飞鹰与李密传递消息保持联系。

    接过了那一封蜡油封好的密笺,苏留目光一闪,一目十行的看过,内劲一吐,直接将信笺给震作了齑粉,蓦地放声长笑:“好一个王世充,果然无毒不丈夫!”

    其时王世充并未立郑国,还只是杨广派至洛阳抵御义军的隋朝尚书大人,只是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洛阳城里谁都只知有王大人一手遮天,掌控雄兵数万,近来独孤阀的阀主遇刺身亡,王世充当能名正言顺的站出台来。

    杨虚彦这一枚棋子,用在此处,果然有大用。

    此时正是白袍龙王出河洛,声名如日中天之际。

    只不过今日之后,白袍龙王的风头也要暂时被遮掩住,独孤阀再坐不住洛阳城第一势力的宝座,王世充定下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终于在与瓦岗军的全面交锋之前,整合了自己的内部问题,拔除了独孤阀这么一颗定时炸弹。

    然而苏留却清楚,影子刺客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是昔年废太子杨勇之子,邪王石之轩的弟子,又岂会甘心做王世充的棋子?

    大风渐起。

    “淑妮,你醒了?”

    苏留没有回头,抚栏温声道。

    云床~上薄纱扬起,董淑妮轻柔地嗯了一声。

    她已经醒了,右手雪白的藕臂撑着香~腮,秀发如云,泼洒在削挺的香~肩上,凸显的锁骨精致白~皙,薄被裹住了凹凸有致的完美身躯,那一双美眸眨也不眨的凝视苏留,还有些不堪*的慵懒。

    “这女人果然是个祸水难怪李渊这个老头都被迷得七荤八素”

    苏留心里一动,已经定了心意,多养一个女人在深宫后院,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昨夜*数次,此时却不堪征伐了。

    “这就是淑妮的男人么?”

    董淑妮看着苏留,怔怔出神,小脑袋里也是心思重重。

    要论说样貌,这世间不知有多少英俊男子,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说是洛阳城里的小公主丝毫不差,对她献殷勤的门阀公子自也不在少数,但是绝无一人的气度可与苏留相比,也没有一人能给她留下这般深刻的印象。

    舅舅的安排只是宴会歌舞,昨晚方才初次见面,便便便将女儿家最珍贵的东西交了出去,岂不是羞煞人也?

    董淑妮俏面上浮现了一抹酡~红,瞬间又忍不住在想这个面貌温和床~上粗狂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无论是人才武功,全都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人物。

    两人各有心思,沉默半响,苏留突然开口道:“淑妮,可否问问你对你舅舅的看法呢?”

    董淑妮微微一愣,旋即道;“舅舅身为重臣,其实以前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只是近些年来了洛阳才有改善,他待我自然也是极好的。”

    苏留点了点头,王世充是真把董淑妮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来养,这一次想必也是花了心血叫董淑妮来献这一舞。

    话说回来,出于报答崇敬的心思,王世充叫董淑妮做什么只怕她都会答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这么个道理。

    “王大人手段了得,确实是个人物。”

    苏留若有所思地道,昨夜晚宴,他暗用天子望气扫掠全场,洛阳城文武之中,多是庸碌之人,鲜少见出众之人,便连王世充的两个儿子,也只跟欧阳老头差不多,显然命中注定没有什么贵运,原书王世充好歹当过国主,两个倒霉儿子却没有这份殊荣,只有后堂有一道粗~壮的朱紫气运浮空。

    自此苏留心里便清楚什么有要事在身都是鬼话,王世充故意避而不见,布置了这么一个局引得苏留入套。

    他以礼相待,苏留就断无以江湖章程辣手除他的道理,不说王府守卫严密,便是得手之后,江湖上也将盛传瓦岗寨的白袍龙王是个屠夫,杀人魔王,届时必定大失人心,这对于定意逐鹿的苏留而言,当然无法接受。

    不同的棋局游戏,当然有不同的游戏规则。

    按原书与历史来说,王世充便是深谙利用游戏规则的那一小撮人。他的发迹史活脱脱是一部古代职场励志小说典范,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胡人,因屡立战功节节攀升,最后直至于七朝古都洛阳的半个主人,连如日中天的李密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怎么可能会是简单人物。

    王世充布局,最擅从细微处入手。

    只一手毫不着力的美人计,便叫寇仲倒在这一关下。

    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温柔乡也是枭雄冢。如今他就想要用董淑妮这个绝世妖~娆,将白袍龙王的绝世锋芒给归藏入鞘。

    只是美人计,哪里是这么好使的?

    三国孙权用美人计,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其时刘备将不过关张,兵不过数千,苏留有瓦岗强军十余万,猛将如云,比他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况且,这个时候的董淑妮还是太嫩了些,要比褒姒妲己这些前辈,她显然还差了几分火候,至少不是成就了魔种的苏留对手。

    乌沉沉的云层聚拢在洛阳城的上方,几缕阳光便从云层的缝隙漏入人间。

    紫檀木窗口折射~进来的阳光里尘埃不住地起伏翻腾。

    王世充负手而立,凝视着窗外,沉静地问了一句:“那一位一直眠宿在淑妮的闺房?”

    “是!”

    王玄应恭声应道,发现王世充脸色黑沉,颔下弯曲胡须晃了一晃,眸中也有厉光闪动,腰身躬的更低,低声道:“爹,您的计划成功,如今独孤峰已死,独孤阀剩下的全是孤儿寡女,差不多已去了半片江山,整个洛阳都在您的手中,不如直接将这白袍龙王”

    他举手如刀,杀机毕露,直接做了一个挥斩的手势,王世充却皱眉冷哼一声:“还不到时候。”

    “此时只有他一人在我府上,若还不是时机,更要等到何时!?”

    王世充不点头下手,王玄应心里有千万道杀意,都不敢动手。

    王世充冷眼瞥了一眼自己怨愤难平的儿子,平淡问道:“近来荥阳城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大将张镇周领精锐三万镇守偃师,可说是固若金汤,暗探传来消息,瓦岗寨并无的什么出格动作,倒是被龙王杀了一批李密的忠实拥簇者。想来是新乱初平,稳固内部,目前没有对洛阳动兵的意思。”

    王世充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眯了起来,喃喃道:“瓦岗寨兵锋之盛,不容小觑,只有抓住这么个机会将洛阳上下势力完全整合方可与之一战“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发难

    </script>    “张镇周乃是世之骁将,坐镇偃师,当可为洛阳屏障。眼下首重之处还是先将洛阳城上下打成一片,事不宜迟,是时候该将独孤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拔除了,只要尤老婆子的唯一继承人独孤凤孤身无依,届时家中阁老必然提联姻,将她嫁与你来寻求两家联合臂助如此徐徐图之大事可期!”

    王世充难得在儿子面前吐露这么多心机,也是费煞苦心,这王玄应听得眼睛猛然放光,连连搓手。

    独孤阀的独孤凤美貌,绝不输淑妮表妹,这一点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换做往常,那一只小凤凰眼睛便只朝天上看,说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哪里能看得上他?

    “要成大事,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瞧着儿子这般作态,王世充摆了摆手,淡淡道:“罢了,你先去吧,穿个口讯给洛阳商会的会长荣老爷子,叫他可以准备了。”

    “是!”

    王玄应应答一声,举步如飞地退了出去,房内终于重归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世充一直保持着临窗而立的姿势,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首,嘴角终于逸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抚掌轻笑:“世人皆传影子刺客是天下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些日,便叫独孤阀数十位高层人物授首。”

    室内某一个阴影处竟然有阴沉的声音激荡传来:“独孤峰这等废物,杀他如反掌一般。王大人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这影子刺客隐匿身形的手段果然高到令人发指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王玄应好歹也是二流高手,方才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王世充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待到平了独孤阀之后,洛阳城便是你我的天下,日后前程荣华,那还用说么?”

    影子刺客连笑声也带给人负面阴沉的感觉:“可惜有龙王瓦岗军虎视在侧,王大人也是朝不保夕,连许下的前程能不能兑现都还是未知之数”

    王世充脸色陡然变得凶戾,定定地道:“所以要坐得稳洛阳,还要再杀两个人。”

    杨虚彦问:“两个人?”

    “一个便是尤老婆子,一个便是白袍龙王!”

    王世充眸光深邃,冷冷道:“我已布置妥当,只要除去这两个人之后,剩下的独孤阀必定崩塌,瓦岗军也群龙无首,届时顺势攻下荥阳城,进可图谋中原!”

    杨虚彦沉默半响,终于道:“王大人好深谋远虑。”

    王世充淡淡道:“近来江都又爆发一件大事,阁下知道么?”

    “王大人是说”

    杨虚彦人在阴影之中,摄人的目光闪了一闪。

    王世充幽幽地道:“据可靠消息,宇文化及已经快要反了,以宇文阀的实力,禁军统领独孤盛已然先死在宇文成都手里,禁军被宇文化及控制,那炀帝亦难得幸免,若非如此,王某也不须急的吃下这一大块肥肉。”

    独孤盛是隋炀帝杨广的禁军统领,也是独孤阀另外一根擎天巨柱,如今独孤阀可真没人了,只剩个尤楚红苦苦支撑,小辈之中,独孤策等人又惨遭横死,王世充果然世之枭雄,宇文化及急着吃肉,他也要趁势喝一口汤。

    只这幽冷一句话,便将天下大事淡然揭过,江都气氛异常,隋炀帝手底势力积弱,显然将死,此时门阀首领已经通过各自的消息渠道嗅到了些苗头,这也预示着这天下将完全的陷入到没有秩序的局面之中,届时隋将不存,群雄并起逐鹿,最后鹿死谁手,还要看各家手段了。

    真正暴风雨即将来临。

    杨虚彦人在阴影之中,沉寂无言,只是一双幽暗的眸子里闪动着的刺目的焰光。

    “挟天子而令诸侯,占住大义,再尽收了瓦岗十万精兵悍卒,届时大有可为!”

    王世充大概有越王在手,所以话语之间洋溢出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得意,杨虚彦深吸一口气,幽然发声:“我却觉得有三个人该杀。”

    王世充点头微笑:“看来我与杨兄弟的想法是达成一致了,只是我还错漏了一位,这第三个人是谁?”

    杨虚彦冷冷道:“此时不当说,有高手来了!”

    王世充停声静听,王府之中,果然有喧闹声传来。

    这个时候洛阳城里,当得起高手之称的人绝没有几个,白袍龙王沉醉温柔乡衣带渐宽,在王世充看来已经是冢中枯骨,而杨虚彦便在自己身侧,那一个魔气渐露的老鬼暂且不说,剩下够胆气直入洛阳尚书王府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尤楚红!”

    王世充眼角直跳,眼睛微微眯着,目缝中绽放出虎狼之光,定定地道:“好,尤老婆子来的好,倒是省的找上门去!”

    过得半响,一身甲胄的王玄恕飞步入室,慌道:“爹,独孤阀的人来了数千之众,怎么办。”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屋内有杨虚彦的存在,王世充虚按了按手,平静问道:“府中那一位现在如何?”

    那一位自然便是白袍龙王了,这个时候他仍有余心关注是苏留的状态,可见他心机城府深沉若斯!

    王玄恕垂首道:“那一位一步都没有踏出玉珠阁,日夜风流,看来是乐不思蜀了。”

    王世充冷笑道:“好,先布置好一千神射手,等收拾完眼前这摊子,就去抽了那白袍龙王的龙筋,扒掉他的龙皮!”

    此时,王府之前已经全是黑压压的士卒,各个手里明枪锐刀,不时有激呼疾响传来。

    独孤阀势力雄厚,并不是说说而已,阀里便蓄养了无数家兵,加上越王宫里侍卫,也有数千之众。

    这些人一个个粗通拳脚,衣甲鲜明,战斗力比之寻常军队精锐,也不逊色多少,尤楚红敢领着这些人直入王府,想来是存了玉石俱焚的惨烈心思。

    忽地府前的广场上传来了一声蕴含无限愤怒的吼啸:“王世充,给老身死来!”

    声音跟天上炸雷也似,王府的空气好似凝固住一般,这个老太太爆发出来的杀机简直如怒潮惊涛,直接将这斗室淹没,王世充便沉溺其中,额前青筋暴突,一字一字地吐出:“你,敢,杀,我?”

    玉珠楼便是董淑妮的香闺。

    也是洛阳城不知道多少公子侠少的梦想憧憬之地。

    苏留站在玉珠阁上,临窗下眺。

    风中站着个娇俏婀娜的少女。

    一身修身劲装,越显得身材修长婀娜,青丝扎一个高挑马尾,在风里一跳一跳,额前偶尔有几丝乱发舞动,更添了几分凄迷之美。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独孤凤仰着头,眼眶通红,却故作平静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几位叔父被人暗杀?“

    苏留坦诚道:“知道。“

    独孤凤微微垂首,娇~躯一震,这个往日里活泼元气的少女,此时竟然看起来有些黯淡失落。

    苏留看在眼里,心里了然,无论是哪个少女家里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只怕都还要不堪。

    “外面都传言是白袍龙王动的手,我不信。“

    独孤凤幽幽地说了一句。

    苏留叹息一声,道:“那外面一定还说我与王世充达成了某种协议,甚至做了他的乘龙快婿,独孤阀就是挡在路前唯一的拦路石“

    “他们说的好像没有错…“

    独孤凤恍然看着玉珠楼。

    楼内香风阵阵,董淑妮脚步轻盈地从房内出了来,臻首倚在苏留的肩侧,脸上的阳光明媚的笑意与独孤凤恰呈现鲜明的对比。

    苏留好像看着远方天穹,连一句话也没有说,独孤凤贝齿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痕,黯然道:“原来世间并无英雄“

    她耸了耸肩膀,心里忽然有些沉重,那一袭洛水河畔渊峙亭凝与曼青院里睥睨无敌的身影好像玻璃一样碎裂,忽然也有些想哭,但是努力的咬紧了牙才忍住情绪没有崩溃。

    “此世只有走狗,何来英雄?”

    苏留看她微微摇晃的身躯,淡淡道:“近来天气转凉,前日见尤前辈似乎抱恙未愈,不知道有没有好些。“

    一语如起惊雷!

    独孤凤本来便是天赋聪慧,领悟能力极强,加上在这个关键时节,也不容得独孤凤不多想,正要问什么,王府前边一阵吼啸将她的精神全都吸引了过去

    董淑妮看着独孤凤几个起落消失在亭台楼榭之中,美眸光芒一闪,吃吃笑道:“龙王真是个坏人,有了淑妮还不够么,又去招惹小凤凰儿,看人家的的老祖宗打上门来了。”

    空中远远的也有一声鹰戾传来,苏留看着天穹上几乎变成了一个黑点的飞鹰,露出了极淡的笑意。

    笑意醇厚,却有几分邪气,叫董淑妮芳心竟有几分沉醉。

    苏留俯身抬着董淑妮尖俏下颔,眸中紫气氤氲,呢喃道:“还真是一只讨人喜欢的花瓶呢”

    沓沓沓!

    整齐又沉重的步伐在王府外边不住响起,两方的布置都瞬间落位妥当。

    王世充被众星拱月的围在人中,与尤楚红为代表的独孤阀势力相对而立。

    “我乃王子手下首席先锋将邢漠飞,奉命来助王大人平叛!”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作异族打扮的精悍猛汉阔步走到人前,瓮声喝道。

    这人身高起码七尺近半,双手各抬了一柄巨斧,每一柄起码都有五六十斤重,嘴角悬着狞笑,毫不掩饰冰冷杀机。

    “哎,小王来得倒是迟了些,差点误了大事,王大人勿要见怪!”

    一阵脚步声疾响,伏骞也领着他的吐谷浑勇士们也转了出来,相比他们声势极盛,荣风祥一方可就寥寥数人。

    “王子来的正好,荣老板,久违了。”

    王世充对两人打过招呼,眯起一对小眼,假笑道:“老夫人不在阁内将养身子,却怎么到我王府来了?”

    他眼角余光一直打量场上形势,此时的情形颇为微妙,杨虚彦阴冷隐匿,尤楚红雌威犹存,伏骞目光精光烁烁,荣风祥也便是妖道辟尘面无表情。

    几人象征了不同的势力,也是各有心思。

    杨虚彦自然是独身一人,隐在暗处,尤楚红却是代表了没落的独孤阀,伏骞是王世充请来的贵客强援,至于最后一位高手,则是妖道辟尘化身的荣风祥,这本是极隐秘的事情,只是洛阳局势有机可乘,他也浮出水面,此人又是魔门之中成名已久的高手,跟阴后祝玉妍与魔帅赵德言等人是齐名同级的高手,极引人注目。

    轰!轰!

    王府之中,不住地有铁靴与地面摩擦的清响传来,一员甲胄披身的骁将疾步入内,禀报道:“王大人,全部安排妥当,只等大人下令!”

    “好!”

    王世充阴冷一笑,叫人不寒而栗,他城府深沉,加上洛阳基本是他的主场,事先早调起数千精锐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以有心算无心,无论如何,他都已立于不败之地。

    伏骞抚掌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王大人,听说那一位大出风头的龙王爷也在你府中,不知今日会不会来参上一手?”

    此人虽是胡人出身,但是心机武功都是当世第一流的角色,在场高手甚众,但是也没有比那一日曼青院里的白袍龙王给他带来的震撼更深,是以事情便先问个清楚。

    王世充微微一笑,朝着后院玉珠阁的方向深深地瞧了一眼,平静道;“王子不要多虑,今日是我洛阳城内之事,料想龙王会给王某几分薄面。”

    “难道白袍龙王真做了王世充的乘龙快婿,这叫瓦岗与洛阳势力并在一起,那还了得?“

    众人心里惊疑不定,各人都有消息渠道,自然都知道白袍龙王自独孤阀出来之后,便入了王府,至今没有半点声息传来。

    场面一寂,忽地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玉石之响,众人的视线忍不住全都凝聚在了这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妇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英雌

    </script>    两边对峙,然而谁也不敢轻率动手。

    独孤凤翩然闪至尤楚红身畔,在她的耳侧说了几句。

    尤楚红哼了声道:“倒叫这小子捡了便宜”

    王世充见祖孙女这两人似有秘议,心里咯噔一声,扬声叫道:“老夫人,今日你大动干戈,岂不是伤了你我两家和气么?”

    “峰兄不幸身故,但是我王世充跟他的交情仍存,他的家人亲眷,都是我王世充的家人,小凤儿年岁也差不离了,不如嫁给我儿玄应,两家再结秦晋之好,可说是亲上加亲啊。”

    不得不说,王世充这人极具煽动能力,配合上那一副潸然慈悲的面容,更容易叫人相信。

    独孤阀中有一部分人,听得这句话,心里还真忍不住去想这个可能性,只是独孤阀拿主意的终究不是他们,众人便齐齐的去看老太太的脸色。

    “无耻之徒,那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尤楚红勃然色变,也不再跟他多说,率先发作。

    这昔年跟老妖怪向雨田都打过交道的老太太发起火来,也是非同小可,碧玉杖往地上笃地一敲,白眉倒竖,脸色威仪深重,一股子煞气叫人胆颤心惊,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背后站着几个独孤阀的年青子弟,独孤凤赫然其中,个个都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王世充,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王世充早就死了几千几百次。

    王世充也不以为然,嘿然笑笑,道:“老夫人成见太深,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王世充,最后再问一次,今日你若不在人前给老身一个交代,老身便打杀了你,以祭我儿在天之灵!”

    尤楚红对独孤阀自然有百分百的掌控力,几个将领打扮的人物往后退去,随时准备动手,这独孤阀经营已久,一门实力自然不止于此,拱卫越王近侧的禁军精锐也都是独孤阀的人,今日两方冲突,早已经枪刃在手,若真动上了手,洛阳城免不得血流漂杵。

    “犬子与小凤儿的婚事可暂且不论,峰兄与王某多年共事,却当真情同手足,他遇刺身死,王某也是心痛欲绝,老夫人何必动怒,等诸事落定之后,王某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凶手抓到,绳之以法,以慰我峰兄等人在天之灵。”

    王世充拱了拱手,大义凛然道。

    他武功未必称尊,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却世无仅有,众人都为他的无耻动容,尤楚红更气脸色铁青,定定地道:“老身隐忍数十载,真是什么屑小都敢欺上门来!”

    老太太手里的碧玉杖在地上重重一点,人已经疾掠上空,王世充眼睛眯成了一挑细缝,口中辩道:“老夫人可真误会了。”

    这时候他部下正分立左右,未见动作,吐谷浑的伏骞王子终于粉墨登场,只见这位横行塞外的年青武道宗师先是横目一顾,部下手持双斧的先锋猛将邢漠飞便领会意思,自觉狞笑着出列护在王世充身前。

    王世充计划已定,不愿授人口实,自然不会对尤楚红动手,代劳的便只有伏骞了,伏骞也自衿身份,那出手的便是他的心腹爱将邢漠飞了。

    “久闻独孤阀尤楚红前辈武艺高绝,小王部下这员骁将打遍吐谷浑也没有遇着对手,武艺尚可,今日便请老前辈指点几手了。”

    伏骞口中的这员骁将邢漠飞可不是善类,只瞧他凶恶狰狞的样子,足有虎狼之姿,两只手各持一柄五六十斤重的巨斧,口中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异族的挑衅之词,阔步大斧朝前奔去。

    每一步步伐极大,也沉重至极,踩在地上便跟擂鼓之声近似。

    众人听的心惊不已,再凝目看去,只见得这猛汉双斧一错,上下一拦,动作简洁有效,招法严谨无比,却是毫不留情,就要将凌空而落的尤楚红斩做数截,果然有几分说不出的血勇悍气。

    独孤阀弟子们疾呼一声“小心!“

    尤楚红人在空中,步法却轻逸超凡,似在凌虚漫步,手里的碧玉杖幻化出无数碧绿翠影,如鞭之缠,如刀之烈,也得剑中轻逸,一瞬间竟然好似有数十种兵刃高明手法参揉其中。

    杖斧相接,锐响个不绝,情况也大大的出人意料,那个力道沉猛的吐谷浑第一勇士连接了尤楚红三十多手,大汗淋漓。

    这种感觉,委实难受,面前的对手仿佛不是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婆子,而是数十个武林高手一齐对他出手,力道刚柔并济,或牵或带,刚劲又如霹雳,极是难测,斗到后来,他持斧双手虎口已然鲜血淋漓。

    王世充自己也是难得高手,眯着眼睛低声道:“情况不对,王子不去救他一救?“

    伏骞摇了摇头,一双鹰目凝视场中,皱眉道:“中原人杰地灵,这位老夫人武功近乎宗师,极难对付,王大人你有什么打算?!“

    王世充淡淡一笑,并不多说,此时空中正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啸之声,重重叠叠有无数碧绿杖影穿过了重斧缝隙之中,神乎其神的落在了邢漠飞的前额之上,这个身高七尺过半的壮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翠影郁郁,也听着了一声格嚓的头骨断裂之声,接着,仅存的五感一齐消失。

    轰!

    重斧摔落在地,铮然作响,这个两百多斤重的猛汉骁将也滚落在地,气息终绝。

    尤楚红稳稳的站定,依旧微微佝偻着背,双手交互叠在碧玉杖上,轻无半点声响,只是此时却没有人再敢小看这个隐忍蛰伏数十载的老人。

    “王世充,下一个是你上么?“

    老人身周似乎漫着白茫茫的烟气,每一句话都似巨锤,重重的敲在人心上。

    王世充手下大将神情紧切地围聚在王世充身边,将他护的水泄不通,王世充眯着眼睛笑道:“老夫人果然宝刀未老啊…“

    旁人武功境界稍低的可能还看不分明,王世充等几人却看的清楚,适才邢漠飞连的尤楚红的半片衣角都未沾到,而那凌空而落的轻飘飘一杖,确是杀机无限,气劲逸出,直接将的邢漠飞头骨都点的完全碎裂。

    这老太太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候爆发出来的手段气势,真叫人心惊。

    伏骞折了一员大将,脸色仍旧平静,倒是洛阳商会的会长荣风祥先开口说话:“老夫人,同在洛阳城住了这么些年,我们也算是老邻居,此事仍有转圜余地,也不必争个你死我活。“

    这老头面容古朴,但是自有一种久居人上的傲气,说的话分量也是极重,叫人心里生起不容小觑的感觉。

    “藏头露尾的魔门余孽,也配跟老身讲话?”

    尤楚红横睨一眼,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淡淡道:“王世充,你不敢给老身交代,老身这便自己来拿!“

    只见得这个老太太长啸一声,好似春雷绽于舌尖,震的众人耳膜一痛,王世充瞳孔一缩,目中闪过锋锐危险的光芒,假意笑道:“老夫人,今日洛阳城里排的上位置的都在,咱们先商定个章程出来,能叫几方满意,却也不必两方火并,以致于血流满城,搞的贵阀大伤元气。”

    说到底,独孤阀手里禁军加上家兵也有数千之众,战斗力不容小觑,王世充只想使阴谋算计,自己做这个摘桃子的人,却不想跟独孤阀硬碰硬,真搞的自己根基落脚之处血流成河。

    要知道此时洛阳风雨汇聚,有心人不少,若真两家火并,届时事态发展可就超脱他的掌控范围了。

    尤楚红皱眉横睨,心里陡然浮现一抹苍凉。

    杀独孤峰自用阴谋,眼下的局势便是王世充的阳谋。

    此时场上能入她眼的高手已经出现了三个,化身洛阳商会会长荣风祥的真传道妖道辟尘,藏在暗处的影子刺客再加上一个吐谷浑的王子伏骞,王世充自武功不算顶尖,但是却拿的一手好牌,无论怎么看,都是他吃定了独孤阀。

    被他几番言语诱导威胁,独孤阀中也没多少心性坚定的人物,思及王世充的雄厚实力,确实比独孤阀占优,不少人人心开始浮动,有些血气消退快些的便转念生起了怯意,驻足不前,只有独孤凤红着眼睛,紧紧的跟在尤楚红的身侧,尤楚红自然知道独孤阀中那些个后辈的心性,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只拍了拍独孤凤的肩膀,喝道:“好说,王世充,今日就以江湖规矩来解决,你还有什么手段,老身一一接下了!”

    这话说的豪气敞亮,尤楚红原本微微佝偻着的背也挺直了稍许,看起来越发的高大,手拄碧玉杖,自有一股睥睨的气势。

    独孤凤岁数虽然不大,胆气却极为盛壮,心里顿生一股豪气,道:“奶奶,我与你一同对敌!”

    她按着剑,英姿飒飒的与尤楚红并肩而立,高昂着头,俏生生的样子,却叫一大片独孤阀的子弟们看红了脸。

    尤楚红大笑:“好小凤儿!看奶奶今日如何破敌!”

    “老夫人到底武功高绝,王某少不得要请老夫人指点几手,尔等便先退下!”

    王世充抚掌大笑,似乎传递某种信号,王府之中四处虎视眈眈的精锐士卒即时便潮水般的退了出去,独孤阀的将领本来还有话要说,但是看了老太太不容置喙的坚定脸色,咬着牙,也领着独孤阀的悍卒们退开。

    场上登时便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既以江湖规矩解决,那便再无顾忌。

    伏骞右手按刀,鹰目环视,阴沉笑道:“老夫人好生豪气,小王仰慕得紧,倒要来讨教几手。”

    此人当真隐忍城府,适才爱将邢漠飞之死,也没叫他变半分颜色,此时要用江湖规矩解决恩怨,即时跳出来发难。

    尤楚红碧玉杖指点,喝道:“你不过番胡蛮夷,也敢来分一杯羹?!”

    这一骂将他骂的面红耳赤,以身份来说,他确是异族之人,不宜干涉中原内事,偏要在学曲傲一样打出名头方便日后行事,足见狼子野心,好在这个伏骞王子生就面色古铜,胡子浓密,即便是涨红了脸,也不大看得出来。

    伏骞冷笑一声,右手一抹,腰畔那一把约莫有两掌宽的厚重长刀已经跳入了他的掌中。

    吐谷浑武功,与中原练气也是大同小异,这伏骞在曼青院里吃了苏留一手暗亏,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今日便想在尤楚红的身上找回来,不见其人,只听衣衫猎猎,长刀破空锐声激响。

    “蛮夷的功夫,只称得上偏门怪异,毕竟不如我中原武功来的深奥。”

    尤楚红也是个见识过世面的,只冷冷地看了一眼,此时王世充与辟尘两人端立不动,场上阴影之处也是十分沉寂,空气却被伏骞的刀劲绞裂,每一寸一缕的气流都化作了要命的刀气,刮的独孤凤俏面生疼,她论说天资,如何在伏骞等人之下,只是年岁尚浅,跟这些达到巅峰期的人物无法相比。

    伏骞真气之雄浑,层层叠加,便似长河浩荡不绝,好不磅礴,尤楚红看的脸色微微一变,手里碧玉杖倏地点地轻抬,杖如灵蛇一般,在空中连动数次,幻化了无数虚影,却堪堪的抵住了刀尖所在。

    两人都对自己的内劲有十分的信心,含劲一吐,雪寒刀芒与青郁郁的翠绿杖影登时便毫无保留的相互对撞。

    由繁至简,以碧玉杖与厚刀两者尖端为中心,登时便荡开了一层气波。

    尤楚红面容沉定,只是身子晃了一晃,以手拄着碧玉杖,好似从未动过一般,伏骞却脸上微见奇色,足不点地,倒掠退了三步。

    他死死地盯着尤楚红的这一把碧玉杖,好似看到了浩荡无迹的碧海汪洋。

    “这老婆子若是年轻二十岁,我哪里是她对手?”

    伏骞一言不发,心里却蓦地生起这个可怕念头,尤楚红淡淡的看他一眼,道:“你能将武功练到这种境界,也属不易,可别在中原花花世界丢了性命。”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反转

    伏骞脸色一变,道:“小王生死,倒是不由老夫人操心,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罢!”

    他朝王世充使一个眼色,王世充登时会意,心里暗骂这老婆子藏的好深,却超前掠了出来,要跟伏骞双斗尤楚红,独孤凤哪里肯依,冷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王大人你好厚的面皮,今日是打算派千百个高手来跟我奶奶车轮战么?”

    王世充神色一厉,也不理会她,只朝着尤楚红嘿然笑道:“老夫人,王某诚心想跟你做个亲家,今日说好用江湖规矩解决这桩事,只要你能过得这三关,接下来要打要杀,王某听凭你处置!”

    够资格被他算在三关之中的自然便是吐谷浑年青武道宗师伏骞、妖道辟尘再加一个他自己了。

    他也是为了大业,也算是舍出自家的面皮了。

    独孤凤狠狠地瞪眼:“你那草包儿子,谁要与你做亲家?“

    “那可又不等你!”

    王世充冷笑一声,提身直接朝着尤楚红掠了去,别看他身宽体胖,但是身法轻捷灵动,轻功提纵之术显然不差。

    他明处身份是隋朝尚书大人,地位尊贵,暗中也是大明教中上一代的原子,一身武功也不是中原路数,诡谲难测,绝对当得起一流高手之称,比之伏骞也就差了一筹而已。

    独孤凤一见王世充动手,也站不住了,纤腰右边的长剑才自出鞘寸许,便给老太太拿住了手腕,冷哼一声:“小凤儿,你在边上,看好了咱家的碧落红尘!”

    碧落红尘,名字何等清灵逸气,也是独孤阀武功精粹之在,尤楚红老太太对这个孙女,倒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到得此时,仍想叫她多些体悟。那一手轻轻一按,凭地生起一股柔云般的温和气劲,将独孤凤的身子朝后拨弄了数十丈,独孤凤也只有乖乖听话,咬着唇看着场上形势变化。

    “原来王大人也是深藏不露!”

    老太太冷眼斜睨,瞧着王世充施展身法的诡变来势就要拿住她的肩膀,足步轻动,身子一晃,在地上稍稍借力,竟然飞也似的朝后掠了的十余丈,退至半途,足尖在地上一顿,身子前倾,又朝前跃了除去,这一瞬间,前后易位简直妙不可言,气机更由内敛朝外倏地一放,如山洪爆发,气势磅礴难言,掀起了一股叫人立足不稳的猛烈罡气,手里碧玉杖也是幻化出千万道的碧影,朝着王世充的眉峰扫去。

    王世充身法轨迹被尤楚红窥测,只有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击,气劲沉雄之处,叫他胸口翻腾,大呼不妙,好在同时伏骞已经动手,厚重长刀刀芒陡然爆绽,宛如一只斑斓猛虎,朝着尤楚红斩去。

    尤楚红倏然便退,堪堪让过了伏骞一刀,三人身影交错,在空中瞬间便连过了数十手。

    她不愧天下英雌,此时以一敌二,竟然也没落什么下风,碧落红尘身法果然妙极,独孤凤目不转睛,不时的掠过一丝明悟艳羡之色,奶奶有心教导她功夫,此时面对大敌以一敌二,仍然不时的叫破王世充与伏骞的招法后着,显然游刃有余的样子。

    “该死的老妖婆,倒小看了她,我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尚未修成,奈何不得她!”

    不以身入局亲自动手,绝对无法领略到这老太太的恐怖之处,尤楚红的气劲刚柔并济,浑然无缺,伏骞脸色难看,面上有些挂不住,王世充的脸色又哪里好看的起来,几乎怀疑这个老太太是足与三大宗师并肩的高手!

    好在他自忖仍有底牌,也不敢放松大意,趁隙低呼一声:“咄!”

    这一声低呼,听来不过是更换浊息的杂音,但是妖道辟尘的胡子却动了动,当下打了个哈哈:“又何必非要分出个生死不可呢,老夫人,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他足步一动,几在当地留下了一连串的虚影,直接朝着三人战团掠了过去。

    辟尘身为魔门八大高手最低调的一位,也的两派六道真传道老君庙一脉的传人,化身荣风祥在洛阳扎根数十载,无法独善其身,便被牵扯进这洛阳乱局之中,他不看好独孤阀的孤儿寡母,自然而然的便站在了王世充一边。

    说是不要伤了和气,其实就是拉偏架,尤楚红要先拿下武功稍逊的王世充,他便朝着尤楚红的要害之处连出数掌,掌势犹如惊雷,正攻敌之所必救。

    四人尽展绝学,战作了一团,旁人几乎看不清身影,只听得到这一方空间里不时有沉闷如雷的气劲震响传出。

    尤楚红独斗三大高手,独孤凤很是捏一把汗,只是碧玉杖在这老婆子的手里,竟然好似有了灵魂一般,招法刚柔兼备,更有借力击敌的妙用,一牵一带,能将敌人的凶猛攻势化解于无形之间,只这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奶奶的披风杖法是大成了,碧落红尘更是使的出神入化!“

    瞬间百招已过,独孤凤心里既雀跃,又隐隐惭愧担忧:自己武功在年轻一辈之中称雄,但要插着这样级别的死斗之中,还差了几分火候,奶奶的武功是高,只是年纪渐大,还落下病根,那三个对手也不是寻常的高手,这等搏命厮斗之中,气血精神亏败太快,稍有不济,就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眼下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独孤凤回身侧望,一对美眸幽幽地望着远处那一座珠玉明阁。

    到得两百招开外,尤楚红的气血却仍然充盈,原本生满了皱纹的面上竟然也泛起红光,这倒叫辟尘目放奇光,他是老君庙传人,其实也可算是道门旁支,哪里会不知尤楚红的碧落红尘功法之妙?

    “王大人!”

    换至三人,依旧战之不下,伏骞渐渐的心生不耐,低呼一声。

    他是塞外的武道天才,自创了一门奇绝内功叫做“伏养气功”,绝不惧久战,只是以他们三人对付尤楚红这个老婆子一人,竟然迟迟的拿不下来,若真要靠长久消耗来拖跨这么个风烛残年的老太,传出去面子上也挂不住。

    “该死,该死,全都该死的很”

    王世充面色沉重,同样也是心里打着算盘。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妖道显然是没有使出全力,想是别有所图,伏骞更不用说,绝对的狼子野心,大有所谋,尤楚红老太太的修为,诚然也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

    “这两人放在后边解决,我几次三番提联姻合作都被拒绝,更还人家破人亡,今日断不能叫这老婆子再走脱了,不然以她的武功,日后麻烦无穷无尽!”

    王世充当机立断,高呼一声:“火!”

    火!

    众人本来酣斗正炽,打出了心火,这一声响亮的呼啸却突兀至极,也叫人心里颇觉莫名其妙。

    王世充叫火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情急意乱之下胡乱喊叫,抑或是某一个行动的特殊暗号?

    虚空暗影之中,一抹黑光乍现。

    只一闪。

    已然快到了叫人根本反应不及的地步,竟如石中之火,唯见此生。

    幻变无常,飘忽似鬼。

    也不知这是人或鬼,只是王世充瞧见了这道肉眼几可不见的浮掠暗影,抚掌大笑,叫道:“好,动手!”

    同时他一对肉掌拦在自己胸前,硬抬一道杖劲,身子藉此反馈之力疯狂的朝着独孤凤的方向掠去。

    周遭的空气好似将她与整个世界剥离开来。

    双目之前一片昏暗,唯见暗影乱舞,独孤凤的惊呼声也渐渐的远去,耳中灌入的只有风雷闷然炸响的声音,鼻窍也失去了知觉。

    五感瞬间颠倒错乱,尤楚红心里陡然生起悚然,碧玉杖绕身急转,青翠郁郁的杖影万千,头上白汽蒸腾,淳厚的罡气密布周身,形成了一个天然罩子。

    她好似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极端危险,却再也看不见自己心肝乖孙女是不是还在场下,乱披风杖法瞬间催使到极致,只聚起内气长啸一声:“小凤儿,走!”

    只是连尤楚红都不知自己这一声长呼是不是传递出去,或是消失在无边的空寂暗影之中。

    前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尤楚红的失常已经全然落在了妖道辟尘与伏骞的眼里,两人瞳孔遽然收缩犹如针芒,璨然发光,厚重无比的长刀与那一道高瘦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无与伦比恐怖气息。

    当世还有谁能在影子刺客,妖道辟尘,吐谷浑年青武道宗师伏骞的刀下逃过一劫?

    场外两军对峙,没有军令,谁也不敢轻动,浑然不知场中凶险。

    “独孤凤已经笼中之鸟,还往哪里逃去?”

    王世充人在空中不住浮掠,心里却得意至极,他已将方方面面全部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一步步的设局将整个独孤阀算计,步步为营,直至于尤楚红陷入彀中。

    如今便只差了最后一步,方算是大功告成。

    只是事情即将圆满之时,他心里却忽地生起一种警觉心思,行百里者半九十,前边算计铺垫太多,也是为了最后的这一步,也不晓得为何,到了收官之时,竟然有些心神不宁。

    接着,他五感颠倒错乱,心里陡然一沉,喝道:“诸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杀!”

    一个犹如九幽鬼蜮传来阴冷声音骤然在他耳边想起,这一刹那,无数似利针刺肤的细碎气劲开始幻出千万眩人眼目的芒点,美丽至极的芒点犹如蛇蝎美人,在美丽的外表掩饰下暗藏致命的杀着,倒转方向,尽数朝着王世充身上迸发。

    “你是疯了么,竟敢杀我!”

    王世充浑身寒毛炸立,只是人在空中,借力转劲多有不便,浮空万千暗影剑芒刺来,地上也有无数细细密密的剑光霍地卷至。

    天上地下,绝无生路。

    他乃一时人雄,如何不知道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出现了纰漏,还是致命的纰漏。

    影子刺客剑出饮血,不杀目标绝不归鞘,幻魔身法配合上暗影归藏的奇诡剑术,完全爆发的速度比王世充快了一个层次,剑芒似光点洒落,在电光火石之间,直接将王世充的拦在额前的右臂斩落。

    一蓬鲜血妖红洒落,王世充身子失衡,重重地朝着地上摔落。

    这一下事情变故,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妖道辟尘与伏骞诸人,哪里驰援的及,只眼睁睁地看着王世充遇刺身倒。

    关键时刻,还是妖道辟尘魔功更高一筹,一掌鬼魅般的击在了尤楚红的左肩胛处,将她打的朝后跌落。

    王世充濒临死境,心神沉寂,只是下边还有个去而复返的独孤凤,见机极快,娇叱一声,正运使碧落红尘的轻绝身法,倏然奔掠过十数丈的距离,剑起如千百道长虹般的剑芒,森冷冰寒的剑意若急电一般,自长剑剑尖上奔涌而出,瞬息功夫,已弹射到王世充的背心处。

    嗤!

    都传独孤凤是独孤阀里仅次于尤楚红的第二高手,王世充原本坚决不信,此时却由不得他不信了,这年青女剑手催发迫人的剑芒刺入身体之中,痛楚好像是一个世纪这样的漫长,王世充猛提一口真气,浑身的肌肉紧绷,坚硬如石块,死死抵住了剑锋,叫独孤凤的剑芒再难寸进。

    身子横空翻折,朝着右后方无人之处,直直地撞去。

    此时尤楚红忽地大大**一声,气机又是一瞬间凝滞,在截住伏骞厚重刀芒的同时,又被真传妖道辟尘劈手一掌掌劲波及,身子倒掠二十余丈,脸色却由白转赤。

    “我对你说有三人该死,现在知道这第三人是谁了么?”

    王世充已无暇他顾,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道虚影浮现,这个冷血杀手嘴角露出了冰冷邪恶笑容。

    接着,嗤地声响,好像是快刀切入了豆腐之中,自己胸前透出的一截黝黑剑尖,衣襟渐渐的被沁出的鲜血染作了红色,而那浮空疾掠的黑影,终于也凝实,便是面前这个一身黑色劲装邪异冷峻的年青人。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龙王登场

    杨虚彦。

    这人自然便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杨虚彦开始笑。

    大笑,狂笑。

    笑声震荡,谁都能听出他心里的快意狂气。

    王世充嘴唇开阖,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胸口却仿佛多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将他的生命力完全的吞噬殆尽。

    战局倏然分开,辟尘抚须冷笑,伏骞按刀而立,目光电转,尤楚红脸色灰败,独孤凤神情关切的扶住了她。

    “王贼,你死在我的手里,也不枉了!”

    杨虚彦目光幽冷,掠身疾步上前,手里幽冷长剑一转,直接将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王世充斗大头颅给提在了手里。

    可怜这一时之枭雄,尚未在乱世之中展露头角,竟然就这般殒身于洛阳。

    众人目光一凝,只见杨虚彦一手提着王世充人头,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丝帛黄轴,迎风一扬,大声宣读:“奉越王之命,诛杀王贼,王逆把持朝政,欺君罔上,久有逆乱之心,孤王早已察之”

    这手笔,当然不可能出自越王那个几岁的孩子,其中极力宣扬杨虚彦的身份,是为了将他抬到人前。

    不过杨虚彦是皇族贵胄,倒叫人大跌眼镜,算起来还是越王的王叔。

    余音震荡不绝,早惊动了外边的王系部众,两个儿子跟几个王系领军大将涌了进来,王玄应只觉得天旋地转,怨毒怒叱一声:“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王世充部下新投的客卿欧阳希夷双目尽赤,这个老人也是悲恸长嘶:“王公居然遇刺身亡,大公子稍住,此贼猖狂,看老夫去杀了此寮!”

    这个老头儿长啸一声,挺剑便掠了上来。

    “老不死的,不知死活!”

    杨虚彦冷笑连连,身子诡异连动,如一缕轻烟逸出,幻魔身法再次在人前展露,叫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分明,直如鬼魅一般,横空挪移生影。

    “给老夫死来!”

    欧阳希夷须发怒张,毕生苦修剑术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这剑路亦是猛烈决绝至极,两人倏地交触,空中爆发出数声诡异至极的气鸣暴响。

    剑影急动,又有不知多少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这一场战斗也并未持续太多时间,不死印法与幻魔身法一出,便只听闻欧阳希夷闷哼一声,朝后跌退,气劲锐声也终于断绝,场上一片死寂。

    “谁若不服,尽管上来试试?”

    杨虚彦嘴角裂开一丝冷笑,眼角余光掠去,欧阳希夷这个老头子受了他一剑,朝后撞倒在地,肋骨也不知断折了几根,已无再战之力。

    王玄应目疵欲裂,咬牙道:“伏骞王子,荣老板,这贼子害我父性命,何不齐力诛杀此寮,日后荣华同享,定不会少了几位!”

    只是伏骞与辟尘两人如何会把他放在眼里,各自端立不动,目光下垂游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废物!”

    杨虚彦目光转厉,身影再一动,鬼魅般奔掠,于间不容发之际,足足跨越过二十余丈的距离,直接将王玄应提在了手里。

    王玄应也不是全无武功在身,只是这下事发突然,幻魔身法诡谲难测,连思考应激的反应都未来得及做出,直接别杨虚彦给擒住。

    接着,便有一抹冰冷暗刃横在他的脖颈之上,浓烈至极的凶厉血气几乎骇的他肝胆俱裂。

    关键时刻,此人草包本质尽显无疑,急忙叫道:“杨杨大侠,请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只口不提自己老爹死在杨虚彦的手里,杨虚彦冷笑道:“你要活命,便叫你洛阳军弃了刀剑,退后十丈,你家亲厚将领上前说话!”

    话音才落,一缕剑芒自他剑锋逸出,切断了王玄应的脚筋,登时便响起一声凄厉惨啸。

    他倒打的好算盘,叫王世充部下兵卒后退,自是不愿多造杀戮,折损过多,至于这些王系将领,在他看来只怕全是该杀之人。

    然而除去了王世充,王玄应这草包又如何能镇住洛阳这群精兵悍将,当下王世充部下大奖哄然大乱,就要下令折杀杨虚彦,好在王玄恕素得人心,又连斩了数个激进骁将,才止住乱象。

    杨虚彦终于将暗刃从王玄应的肩膀处取下,王玄恕长出一口浊气,呛啷一声,长剑坠地。

    瞧得场上形势,父亲横死,大兄如此之惨,王玄恕血气冲腾,只觉的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不过他到底是宽厚的性子,不忍见大兄就这么死在杨虚彦的手里,呛琅呛琅,一阵阵清脆无比的金铁之声此起彼伏,看得人眼都直了。

    辟尘阴沉笑道:“令师的嘱托,我可算是完成了,自此之后,咱们各行各道,老道可要恭喜杨兄弟了,今日之后,登时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人物,这洛阳城便是你一人的洛阳啦。”

    平心而论,他与王世充也只是互相利用关系,心里未必没有参与到今日这一场乱局之中摄取利益的心思,只是邪王石之轩此前传话给他,要他助杨虚彦一臂之力,自也不敢不听。

    伏骞也是按刀笑道:“杨兄弟天潢贵胄,武功绝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正该替王世充坐镇洛阳。”

    此人也是个墙头草,只看利益,毫无原则,一见风向不对,立时调转船舵,投向了杨虚彦这边。

    “只等杨某坐稳洛阳,必有厚报。”

    杨虚彦心里突突猛跳,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给心思不一的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多年以来的复国夙愿,今日火中取栗,终于踏出了既艰且险的第一步!

    独孤峰,王世充,杨虚彦等谁都想做洛阳这乱局的主人,便如同高明的棋手对弈。

    洛阳乱局,独孤峰与王世充两大巨头皆都身死,又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他皇族身份之尊贵?

    既能亲近越王,那一个皇叔的身份是逃不脱了,只差将王世充与独孤阀的势力整合掌控在手里便能发号施令。

    杨虚彦气机锁住了尤楚红,平静道:“老夫人,王世充下手暗杀独孤阀主,某心里久已不平,今日杀之,也算是报了这一桩冤仇。”

    尤楚红沧声笑道:“那老身不是还要多谢你么?”

    笑意说不出的讥诮,杨虚彦却不以为意,大笑道:“在下久闻独孤小姐芳名,仰慕至极,不知有未婚配?”

    王世充一死,董淑妮弱质女流,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杨虚彦自忖以皇族贵胄的身份,再迎取一个独孤凤作大妇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真能娶到独孤凤,那才算是水到渠成的接收全盘,届时手下数万雄军,还有独孤阀沙家的敌国财富,逐鹿中原也有几分底气。

    “嘿”

    尤楚红先在辟尘手下吃了暗亏,脸色从白转红,再由红转作老人独有的青灰色,一连变了三变,独孤凤几乎急的六神无主,慌忙扶着老人。

    乍闻杨虚彦此言,祖孙两人齐齐变色,杨虚彦打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只是当下局面却有些微妙,若是尤楚红敢说一个不字,周遭伏骞与辟尘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再加上一个杨虚彦,真对上了手,祖孙两人胜算不足一成。

    尤楚红抚了抚独孤凤苍白的脸颊,忽然笑道:“你要挟恩求报,老身自能理解,只是这一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杨虚彦,我儿等人是不是死在你的手里?”

    老太太语声转厉,场上气氛登时一凝。

    辟尘与伏骞自是端立在侧,杨虚彦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夫人目光高远,难道还看不分明么,只有把凤小姐嫁与本人,日后老夫人便是我的长辈,凤小姐这个名字起的极好,命中或应显贵,说不得正应了这个凤字命格。”

    此人脸面虽然英俊,但是怎么看都有一种阴鹜的意味,似乎寻常也不怎么说话,开口生涩,腔调极是苍冷,加上那一股子狂意,叫人心底发寒震栗。

    尤楚红闻言大笑,道:“昔年太子杨勇也算待人宽厚,竟然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她一边**,一边长笑,独孤凤也冷笑道:“杨虚彦,你未免自视甚高,杀了一个王世充便目中无人了么。”

    杨虚彦脸上肌肉诡异扭曲,冷笑道:“本人文帝曾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天下英雄,谁敢不从,早晚都是本人剑下之鬼!”

    他以为尘埃落定,却听见了一把清朗醇厚的嗓音响起:“我若不从,你待如何?”

    众人心里一震,只瞧见了一袭白袍从王府暖阁之中掠了出来。

    “是他“

    伏骞遽然色变,辟尘也是多看了一眼,杨虚彦脸色更见阴冷,阴森道;“此事与龙王无关,何苦又来参上一脚?”

    “先前不是要扬眉剑出鞘,斩却天下英雄么?”

    苏留临虚御风而来,拂袖淡笑道:“与我无关,可就与你相干了么,你来得,我又如何来不得?”

    辟尘三角眼一眯,开始怪笑:“老道我纵横江湖数十余载,倒是首次遇到这样有趣的局面。”

    他笑的前俯后仰,显得乐不可支,与众人凝重的神色不同,然而此时瓦岗寨的白袍龙王入场,局势却错综复杂起来。

    杨虚彦目中绽出不知是嫉恨还是阴毒的冷芒,作声道:“你一直在珠玉楼?”

    “是又如何?”

    苏留哑然失笑,倒想起原书里的杨虚彦似乎跟董淑妮之间有一段故事,看来他对董淑妮未必无意。

    “好极,好极”

    杨虚彦神经质大笑,戟指道;“都说白袍龙王英雄了得,今日一看,也不过是沉迷女色之徒,只知道流连花丛,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辟尘负手应声:“话倒不能这么说,龙王毕竟是瓦岗寨十万雄军主人,年少英雄,美人有意,多情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留淡然瞥了一眼,道:“你既是妖道辟尘,也省却了我一番功夫,乖乖的把真传道老君庙一脉的心法献上来,倒可放你一条生路。”

    “异想天开!”

    辟尘勃然色变,冷哼一声,要他将真传道老君庙的武功双手奉上,无疑是叫他将自己数十载的心血都割舍于人,怎么想都没有半点可能。

    伏骞也笑道:“龙王身份尊贵,却提出这么叫人为难的要求,荣会长可要头疼了!”

    苏留淡笑道:“王子的意思,是要跟我过上几手么?”

    伏骞脸颊上肌肉僵硬颤动,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日曼青院里两人交手的过程,指骨断了两根,这也是他今日武功大打折扣的原因,当下心里浮掠过一丝阴影,知道自己此时对上苏留的胜算几乎不足一成。

    便是加上妖道辟尘与影子刺客,三人合力,那也说不准结果如何。

    以苏留的修为,纵然不敌,遁走也是绰绰有余,要给苏留遁走,之后麻烦无穷无尽。

    他却是个人精,万事以利为首,却绝对不会叫自己置身险境,扯脸假笑道:“我与杨兄是朋友,与龙王也是朋友,今日之事,好生为难,看来只好抽身而退,两不相帮了。”

    随着一声轻叹,伏骞还刀入鞘。

    这般作态,两边都得罪看,却又不太得罪,完全能保全自己,瞧他意思,是做定了这个墙头草,只看风向朝着哪边,他就跟着往哪边倒去。

    杨虚彦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辟尘也发声叹道:“龙王好大的威风,一句话叫伏老弟不敢作声,老道在江湖数十载,也不曾见过这般霸道的人物。”

    “话不多说,今日事多,老道你不交出来,也只有我亲自来取了。”

    既要补全道心种魔,真传道老君庙一脉的武功苏留是志在必得,只是辟尘也未想到苏留说动手即时动手,半刻也不多等。

    此前白袍龙王在洛阳连败两大宗师的消息早已传至他的耳中,声势如日中天,然而辟尘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这样年青的后辈居然有这等功力。

    苏留肩不动,足也不抬,但是整个人却瞬间漂浮上空,杨虚彦看的瞳孔遽然收缩,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是对自身每一块肌肉每一丝真力都控制到极致完美的体现,武道殊途同归,这也几乎是幻魔身法的最高境界。(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黑手邪功

    长发当空肆意乱舞,罡气劲风迎面而来,便跟刀割也似,尤为恐怖的还是细细密密如针芒的锐声剑气,从那一袭白袍周身**窍之中迸发,无穷无尽,可怕到不可思议。

    苏留一出手便是狮子搏兔务尽全力的雷霆一击,铺天盖地的卷来,辟尘感受到面前的凌厉杀机,直骇的须发悚然倒立。

    直至此时,他终于明白了白袍龙王狂言要拿他老君庙一脉传承的底气所在,此人不是徒然放狂,而是有这样一身的武功,天下无处不可去得!

    “罢了,少不得要拼死一战了!”

    他暗暗咬牙,猛喝一声,运转魔门真传道里的心法,气劲柔韧便似流云一般,真传道本来便是古时道门旁支,真力流动倒也没有什么阴森邪怖的气息,只有阴蒙蒙的一片灰色气芒,照着辟尘的脸面狰狞扭曲,足下照着周天六十四卦踏动,与长袖掌劲配合相契,罡气密布,周身如罩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罩子,无数先天剑罡射在这一层气罩之上,嗤嗤嗤一通急响,穿出了无数的孔洞。

    辟尘终于抵住了这霸烈一击,饶是如此,背后衣衫也完全被冷汗侵湿。

    苏留知道当世有魔门八大高手,邪王阴后居首,妖道辟尘名列其中,却只屈居末席,这人几乎左道一甲子精修,那也非同小可,绝不能等闲视之,况且此时还有个杨虚彦阴伏在侧?

    辟尘凝息提气的功夫,杨虚彦果然无声无息的出了手。

    他一出手,便是极厉害的杀招。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苏留略微出出神,想到了这个名字。

    杨虚彦一朝出世,连刺独孤阀几大要员,原来连王世充都没有打算放过,果然有狂妄的资本。

    这一门武功十分奇异,绝非出自中土,叫苏留忍不住想到了神秘莫测大明教的看家手段,观其形质,特色在於能化虚为实,将空气都能凝实变成铜墙铁壁般进行攻击或防守。

    场上立成围攻之势,然而杨虚彦暗影剑气尚未波及,苏留却已经横身挪移了十数丈,叫万千凝虚化实的暗影剑气都刺在了原处,地面上登时便呈千疮百孔惨状,辟尘也不顾一切的按掌攻来。

    杨虚彦与妖道辟尘都称得上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拳掌剑气之间,无不蕴含~着不可思议的恐怖力道,当空风声愈发的急,最后竟然隐有风雷之声沉闷炸响。

    独孤凤忍不住要提剑上前援手,又给老太太尤楚红给按住了手腕,她侧首微瞥,急道:“奶奶,这两人太难对付,我去帮他一帮。”

    尤楚红脸色还不太好看,眯着眼睛虚弱道:“急什么,且看着便是。”

    言语之间,倒似对苏留极有信心。

    她果然没有看错,独孤凤看了半响,也渐渐的放下心来,苏留身处两大高手的合击之下,一手背负,另一只手拆招还手,真好似闲庭信步,潇洒逸气,始终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杨虚彦带来的阴影终于也淡去几分。

    三人越斗越快,几乎连身影都已经看不清,只听尤楚红轻叹一声:“三百招啦。”

    局势登时便有了变化,白袍身影凝空一顿,在冥冥之中捕捉到了一隙战机,杨虚彦身影在背后数丈外鬼魅般闪现,苏留趁势右手凭空一翻,朝着辟尘欺身而近,天物刃施展开来,犹如霸王挥动重戟,气势磅礴雄浑至极,绝难用言语描述,神乎其神的截住了辟尘的灰暗气劲之中,好似一道白色的急电划破长空,直接将妖道辟尘密布的罡气彻底绞碎,摧枯拉朽也似,指尖直接点在了辟尘的左肩之上,格嚓一声,这个高瘦老人的左臂直接断折成直角状,轰落在地,足下连摆,曳地倒走。

    他适才围斗之中连劈了尤楚红两掌,如今才受得苏留一掌,便已经身受重伤,尤楚红一阵**气急,吐声道:“好!”

    格拉拉!

    辟尘身子倒倾,双脚犁地,在地上拖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滚落在地,伴随左臂洒落一地的鲜血,好不惨烈。

    便在这时,杨虚彦却在苏留背后的虚冥之中发动了恐怖一击。

    此人出身皇族,但也是百年不遇的武道奇才,自创鬼魅般的刺杀之术,再配合上邪王一脉传下来的幻魔身法,造就了这个叫苏留都眼前一亮的鬼才。

    呜呜!呜呜!

    空中风声不住呼啸,骤然锐响,在场之人先是耳膜一痛,好似耳边被针刺了一般,短暂失去了知觉,接着眼前光影流离,瞳孔一阵刺痛,虚冥之间那一道黑影根本无法辨知虚实,在这一瞬间有千万道魔影在这一方空间里不住地做出挪转腾移等细微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是奇诡到极致的刺杀。

    只是刹那,五感已经颠倒错乱,直叫人忍不住引颈待戮。

    这等玄奥无比的一击,已经融汇了圣门补天花间两道的精妙招式,隐隐有杨虚彦一生杀人凝就的巅峰杀意,果然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的刺杀之道。

    “你死之后,洛阳就是我杨虚彦一人之洛阳!“

    杨虚彦声音里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嚣狂霸气,阴谋伏暗算了尤楚红之后,又乘虚刺杀王世充,此时的他已经是心念通达,精神武技全然臻至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境界。

    鬼啸魔音,罡风四起,苏留身影一闪,突然大马金刀坐在琉璃屋顶之上,轻轻拍掌,不知何时取了杯酒在掌间,同时勾唇一笑:“你倒是个天才,那便让我看看你究竟得了邪王几层真传!!“

    黑云压顶,泰山崩于前,苏留也面色不改,以不变应万变,倏然间手里的酒杯一晃,泼洒出些酒水来。

    这酒也是难得一见的美酒,其态液质,本来柔弱无形,但是在苏留手里,却变成了杀人利器,酒水泼在空中,忽然凝住不动,结成了一片琥珀色的冰幕,美丽夺目,更像是一把极锋锐的神刃,无时不刻的冒着森冷寒气杀机。

    “他竟能保持五感不失!?”

    杨虚彦心里一沉,他杀过的人可不在少数,祭出这颠乱五感的法子之后,几乎没有人能在他这初涉精神妙用的大杀招下得以幸免,白袍龙王却毫不费力的做到了,怎能不叫他心寒。

    酒水凝成了一片冰刃,冰刃之上透出的森冷杀机却叫他心神不由自主地受到莫名的牵引,反而叫他视觉失衡,奇妙难言,此时杨虚彦眼里的这一片冰刃,瞬间由极静转作了极动,同时折射~出无数刺目的流光,从无数个方向朝着他切来。

    千万道魔影灌空,幻魔身法瞬间爆发,杨虚彦低呼一声,索性连双眼都闭了起来,只凭着自己的感觉纵身从千百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至于苏留的身侧。

    杨虚彦在一瞬间爆发真气起码刺出了千百剑,剑势奇诡至不可思议,幻影剑法使至极处,旁人五感直接蒙蔽,白袍龙王却还站在琉璃顶上,方才以无上玄元冰劲制出的冰刃浮空飞斩,直接撞上了暗影剑气,两相交抵,轰然声响,气波自此荡开,一层层晶莹的冰屑自空中纷纷落下。

    “凝气成冰,宇文老狗的冰玄劲也不如他多矣!”

    此时在杨虚彦心里,仍自存疑,却再无半点傲气,白袍龙王随手挥洒,便有这般玄奇的手段,超乎人的想象,足称他生平大敌。

    琥珀色的冰幕竟然直接被杨虚彦的这一刺给打破,坚不可摧的的罡气崩裂,气劲余波不绝,空中骤然传来无数声同时响起急密的金铁锐鸣。

    影子刺客杨虚彦果然不愧了邪王费尽心血的培养,此时苏留看他的眼神倒多了几分讶然,点头淡笑道:“邪王培养你,也着实费了些心机。”

    石之轩怎么想的苏留无从而知,但以杨虚彦表现出来的修为,此时的双龙合力都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只可惜这个孤傲的天才面对的可不是别人,而是苏留!

    苏留一人独得了佛道魔三教之长,根基之雄,直要问鼎天下第一,无论什么样的天才人物,到他的面前,自然而然的就消了三分颜色。

    “你也配提我师父的名字?给我死!“

    杨虚彦目中红光一闪,身子忽然一拔而起,摒弃了一切繁复驳杂的招式,扬手一剑!

    只一剑!

    速度!

    这一剑已经是速度的极致,流星划破当空,一抹黑色流光一往无前的刺向苏留的咽喉。

    独孤凤瞳孔一缩,抓着尤楚红的衣袖倏地一紧。

    剑罡未至,琉璃玉顶已经轰地炸开,直接掀翻。

    只见得漫天烟尘之中,一袭白袍宛然**,一道黑影横空顿在了空中,画面好似凝结。

    苏留看着指尖的幽暗黑剑,目光流离,笑道:“补天阁与花间派的精髓,看来尽在于此了,你还有什么手段么?”

    短剑失手被苏留牢牢地夹在了两指之间,杨虚彦双目赤红,这一瞬间他已经体会到那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黑,手,魔,功!”

    千钧一发之际,杨虚彦喉咙深处嘶吼一声,一字一字吐出,低沉无比,那一双贵公子苍白的双手,好像是染上了浓墨,尽皆赤黑!

    轰!

    这一双诡异邪异的魔手,有大恐怖!

    那一柄来历不凡的幽黑短剑,也被他直接震裂,化成了无数牛毛般细小的流光,朝着苏留扑来。

    这便是不死印法与大明教之中不传秘典《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融合而创的邪异魔功,得两家之长,当算得杨虚彦的杀手锏,连尤楚红都为之侧目,心里微惊。

    独孤凤双眉紧蹙,指甲几乎刺入了掌心,连呼吸都屏住。

    遑论那些个精锐兵卒,哪里看见过这等绝世高手的对招过手,黑光魔手在苏留的眼前逐渐放大,无限的接近当中,杨虚彦的扭曲疯狂的狞笑也倒映入苏留的的瞳孔之中。

    黄庭大动,杨虚彦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此刻苏留的双眸之中,竟然有紫金炽芒透目而出。

    豪光大放,好像能控制人心,将他精神杀意都牵引到了一个极空寂之处。

    空。

    一切成空。

    必杀的魔手一击落空,杨虚彦完美的肌肉无端震颤,内心也晋入空寂无往之处。

    但凡天才,总有自视过高目无余子的毛病。

    杨虚彦出身大隋皇族,原本有望登上皇帝宝座,只可惜他老爹太子杨勇毕竟敌不过杨广心狠手黑,落了个凄惨下场。

    不过自他侥幸脱身被石之轩收作弟子之后,心里的恨意随着武功与日俱增。

    这天下本就是他杨虚彦的,自然要不择手段拿回来!

    然而以他的根基,要完成复国大业,千难万难,也只有剑走偏锋,是以他才铤而走险在洛阳乱局之中~出手,一口气连杀了独孤阀数位高层人物。

    王世充只把他当做枪使,他杀念一炽,当即连王世充都杀了!

    此时的他,只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将阀内无人的独孤与王世充部下整合在一起,便能藉越王杨侗之名,一跃成为坐镇洛阳的一方诸侯!

    只可惜,这个美梦终究还是化作了泡沫,在他的眼前碎裂幻灭消失。

    白袍龙王只用单手对敌,就破尽了他引以为傲的魔功绝学。

    其人武功之高,已然超凡入圣,足能独当十万雄军!

    或许只有那一位神一般的师父能与之比肩,至此杨虚彦心里种种复杂怨怒情绪完全交杂在一起,也不知白袍龙王为何没有趁势杀了自己,心里再无半点战意,大殿当中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啸声,杨虚彦幻魔身法已经使到了极致,化成了一道黑色流光朝着门外投去。

    “想走,走得掉么?”

    苏留袍袖一卷,身法急展,浮空连动,追逐之间,凌空生起了无数道不知所起的淳厚剑罡,朝着那一团黑影刺去。

    风声咧咧,杨虚彦只觉的背后倏地一寒,肝胆俱颤,居然完全拉不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苏留凌空发剑,剑罡出自虚无之中,剑力却举世无双,看似平淡无奇若有若无,其实金锐之处,又给人无坚不摧的恐怖感觉。(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洛阳王

    杨虚彦急催真力,布落护体罡气,一层黑茫茫的魔气自他身上浮现,将他裹得严严实实,魔门手段诡异,尤其是邪王的幻魔身法,杨虚彦此时的身影在旁人看来,便跟扭曲了一般。

    嗤嗤嗤!

    这一刹那,也不知道有多少道剑气细芒攒刺在杨虚彦的肩背之上,他幻魔身法变化奇诡,但是剑气如细雨,无所而不至,他终究是脱不得这一方天地樊笼,剑气锐意难掩,与他身子甫一交触,登时便毫无保留的炸开。

    正如百川归流,汇聚成一,天河狂潮一般猛烈的剑力直接将他身法阻了一阻,杨虚彦急忙运转不死印法使黑手邪功卸去劲道。

    不死印法练就了生死两气,能藉对方的真力死力转化成生气而归己用,加上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藉力再用,几乎是不死不败的玄奇功法。

    石之轩传他两门神功,终给他融合创出这一门绝学,仍以不死印法为主,就是为了这种极端危险被动的情况准备,邪王在原书里能用不死印法抗过四大圣僧的合力连击,可见这魔功厉害之处。

    只是杨虚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无往而不利的黑手邪功居然都没有凑效,苏留的修为深不可测,远在他的想象之外,只有激遁远走。

    “今日之事,暂先记下了,日后”

    杨虚彦狠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急运罡气与不死印法,周身缠绕的黑气魔息堪堪抵住了苏留的先天破脉剑气。

    然而武功也是分人用,他虽然天资出众,但是比起邪王来却又何止差了一个层级,邪王若在,当能藉苏留的剑力反击,杨虚彦却还只有远走激遁的份,浑然没有半点反击的心思。

    这样与他自身的定位有关,石之轩旨在将他培养成天下第一的杀手刺客,一击不中立时远遁千里,绝不与人血勇悍斗死磕,只可惜他今日遇着了苏留,魔功尽施,如今却是想走也难。

    “不死印法跟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你火候全都未到,自创这一门邪功也只是贻笑大方,给我留下!”

    苏留眸中氤氲紫气浮现,身如万古云霄轻落一羽,轻若无物,竟然毫不借气,霎时在空中横空挪移了二十五六丈的距离,截住了那一道虚无黑影的必经之途。

    “幻魔身法被被看穿了,这这怎么可能!?“

    杨虚彦脸颊肌肉扭曲,说不出的惊恐,然而气机却被苏留瞬间截断,左肩上有一股汹涌澎湃至极的真力狂涌而至,喀嚓一声,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直接被苏留折断,他有心再走,苏留却再没有给他机会,凌虚遥遥点出了一十三指,弹指惊神,如春风细雨拂过杨虚彦身周一十三处要**。

    砰地一声,他已经自空中急坠而落。

    这个搅动洛阳的乱世杀星几乎就要摇身一变成为一方诸侯,今日却梦断于此。

    “好,好,好!”

    尤楚红原本沉寂,见得尘埃落地,免不得胸臆大快,连说了三个好字,咯咯笑着,一连咳出几口暗红色的血块,须眉宛然,气息却愈加急乱,连提真气都压制不住,最终倒像是寻常老人,经过剧烈运动之后在疯狂的**。

    七十多岁高龄,在这等大悲大喜的冲击加上今日几番大战致使真力透支,让这一位巾帼英雌身子剧颤,好似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奶奶,你没事吧。”

    独孤凤慌忙迎上前来,将尤楚红扶住,老人身上**窍疯狂颤动,气流乱窜,叫她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尤楚红枯槁双手牢牢的握着独孤凤小手,脸上奇异红光满面,仰首对苏留说道:“奶奶好的很,龙王,还记不记得当日之事?”

    “前辈若有什么心愿,都只管说出来,只要不太为难,苏某人一定尽力做到。”

    苏留伸出手掌,虚空一摄,提着杨虚彦如提着一根枯草。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尤楚红已经是油尽灯枯,受伤极重,尤楚红功力深厚,对付妖道辟尘一人绰绰有余,但是加上一个基本在同一层次的高手伏骞,那便只有咬牙苦撑了,一场大战下来,受伤之重,绝难预想,少不得要将养个三五年不可。

    当日在独孤阀的密室之中,两人说到往事,达成了协议,尤楚红用邪帝向雨田的隐秘消息来换了一个苏留承诺欠下的人情,这才不过数日的功夫便已经用上,谁人想到世事变幻至此。

    高高在上的独孤阀高手折尽,王世充机关算尽,强要出头的伏骞见机极快,及时溜走,妖道辟尘此时也是被苏留生生折断了一臂,消失在乱军之中,总也好过杨虚彦生不如死。

    尤楚红正待要说些什么,喉头格动,哇地又吐了一口血,脸色再难看几分,苏留将杨虚彦随手弃之当地,上号前扶住了她,独孤凤咬着银牙,道:“只要龙王能救我奶奶一命,独孤阀今日必定鼎力相助稳定洛阳局势。“

    此时,她才清楚自己心里先前的想法多么可笑,白袍龙王也并非是流连花丛不愿复醒的浪子狂徒。

    洛阳当局,苏留让了开局几手,只是擢子后行,最终却独得了鳌头。

    明眼人一看便知,此时洛阳城中,王世充既去,独孤阀又损失惨重,以白袍龙王宗师的分量,还有谁能稍阻他一阻?

    苏留轻笑一声,也不多说,给老太太输了一道精纯至极的神照经真气之后,扬起手臂一挥。

    果不其然,一道倩影闪至场中,正是神秘消失数日的蛇蝎美人儿沈落雁,俏面上微见风尘之色,却十分肃然沉定,恭身站在苏留身侧,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苏留微微点头,沈落雁便朝着众人中使一个眼色,即使便奔赴进来一个青年将军,此人正是王世充的二儿子王玄恕。

    王世充人首分离,王玄应也被杨虚彦施以重刑,早已昏死过去,杨虚彦就直直地躺在眼前,王玄恕想起自己父兄惨状,如遭五雷轰顶,头皮发炸,恨不能手刃了仇敌,却见着一袭白袍巍峨如山如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请龙王放我大兄一条生路,王家自今日之后,再不敢与龙王作对。“

    王家今日死了王世充,顶梁柱轰然倒塌,王玄应被杨虚彦生生的扯断了臂膀,挑断脚上筋脉,又是个废人,王玄恕不是蠢人,此时他即使有心要报仇,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向瓦岗寨宿敌求情,背后洛阳众将一阵骚~动。

    也是毕竟年轻,不晓得这一低头将叫洛阳王家的声望彻底跌落谷底,王世充儿子不如老子,对苏留而言却是一件好事,他微微使一个眼色,沈落雁等登时会意,淡然笑道:“此时瓦岗在徐世绩将军与罗士信将军想必已经率领部下精兵攻下了偃师,王公子,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与龙王讲条件?”

    “这,怎么可能!”

    王玄恕脸色一白,心里惶惶,偃师是洛阳屏障,具有极重要的战略意义,若失去了偃师,洛阳便彻底沦为孤城,届时便是瓦岗雄军十万长~驱~直~入的局面,只是要叫他放弃父亲辛苦打下来的基业,一时间也是接受不能。

    沈落雁拍了拍玉掌,娇笑道:“王公子,你瞧背后站着的是谁?”

    王玄恕应声转头,只骇的魂飞魄散,背后正站着个黄脸汉子,一身劲服,腰间却悬着两杆重锏,此人不是瓦岗寨的大将秦琼秦叔宝,更是何人?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混进场的?

    秦叔宝口中发出极有规律的长啸,高亢清亮,周遭人群里一阵骚~动,只见得的王府周近的屋檐街角之上,也冒出数十个人头,其中一个黝~黑的壮汉率先翻了过来,嘿然笑道:“军师大人,俺可等的苦了。”

    程咬金双手各持一柄宣花巨斧,可不有数十斤重,加上体貌雄壮,叫人见之咋舌,另一员骁将自独孤阀阵中来,则是身高九尺,红发金面,凶恶的紧,手里金钉枣阳槊一横,抬住了一个王世充手下要开溜的将领,狞笑道:“走,要往哪里走?”

    程咬金眉开眼笑,道:“单二哥,你好大的威风。”

    红发魁伟壮汉瞧了眼苏留神色,目中也掠过了一丝钦服神色,道:“龙王,全赖了独孤阀老夫人的安排,寨里兄弟八百余众,已经全部布置妥当。”

    程咬金挤眉弄眼,笑道:“还称龙王么,该叫洛阳王了!”

    说到插科打诨,这人绝对是一把好手,没想到瓦岗众人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的。

    “叔宝与单二哥办事,自是稳当的很。”

    苏留淡笑点头,程咬金生性散漫,秦叔宝与单雄信却都是沉稳的性子,做事利落,不愧是原书里洛阳第一大将与李唐的凌烟阁名将。

    “还要多谢老夫人,方才叫这些兄弟能入得洛阳城中,不然今日少不得要血流遍野。”

    “龙王客气了,眼下事多,过后再说。”

    尤楚红凝气调息,此时终于恢复了些,开口说了一句,即时闭目养神,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独孤凤喃喃自语:“这些人是怎么带进来的,奶奶又是什么时候跟龙王达成了协议。”

    她心里缠着许多疑云,只想说两人高瞻远瞩,却又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冤枉了人家是个不经事的花丛浪子,颇觉不好意思,偷觑苏留,见他在人前又好似换了个人,虽然只负手站在那里,淡定指挥众人,真有一种说不出威仪姿态,好像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皇,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

    诸事事无巨细地交托,苏留开始旁看,沈落雁开始给洛阳军洗脑,余下众将也开始动手,悄无声息地将王世充的亲族部将给控制了起来。

    这些人是此时乱局之中最不稳定的因素,苏留哪里会容得他们起别样心思,王世充手下亲族自然一阵混乱,但连给斩了几个核心将领之后,局势又开始明朗起来。

    乱世之中,势力崛起或者灭亡都是极正常的事情,对于寻常的兵卒来说,王世充也不过是他们的第二或者是第三家主公,如今老板既已经死了,那便另寻个主公继续搏命,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此时沈落雁许下了些好处,人人都先瞧着白袍龙王彗星般横空出世,将局势肃然荡清,果然是最理想不过的人选。

    洛阳城里守军也不过万余,聚在场上的才不过数千,各个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也不知道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多少身着劲装的瓦岗寨好汉,为首的秦叔宝、程咬金与单雄信三员骁将又是老相识了

    只这一日,苏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的掌控了洛阳全城的精锐,再有不服者也在暗里死在了美人儿军师的手里,沈落雁能得一个蛇蝎美人之称,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大小诸事繁多,王玄应与王玄恕还未来得及处置,苏留先与尤楚红祖孙两人离场。

    尤楚红连拄着碧玉杖,行走之间,腰身愈发佝偻,苏留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也算是尽了礼数,亲手将她扶至王府后堂,只他与独孤凤两人陪在左右。

    彼此都清楚对方付出了什么,说起话来便也通透的很,苏留轻声道:“老夫人先前话说到一半,现在没人打扰,苏留洗耳恭听。”

    尤楚红目光低垂,隐隐的有些缅怀深沉,开口道:“如果老身所料不差,龙王不但与佛道两脉有极深渊源,连圣门的道心种魔,也该得了精髓。”

    这个老太太年纪虽大,但是目光独到,苏留与辟尘过手之时使过道门龙虎阴阳并济的手段,跟杨虚彦対掌更露了空空无相的妙法,凤毛麟角都落在她的眼里,老太太年青时更见识过向雨田的道心种魔,竟然也由此窥得苏留魔种气息。

    “那一位年青时候,怕也没有龙王这一身的造诣”

    苏留也不否认,坦然承认:“我一身本事,确与三家有关,只是道门气息尤重。邪帝终究是破碎虚空级别的人物,目前我距离这个境界,尚有一小段距离。”

    独孤阀美眸瞪大,真正吃了一惊,道门最出众者莫过于宁道奇,涉猎极广,但是只怕连他都不敢说独得了三家精妙造化,老太太轻咳两声,慢悠悠道:“老身本事不济,是教不好我家小凤儿了,龙王若不嫌她资质平庸,可否将她收入门墙,叫她也学个几手本事,总好过受人欺负。”(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三日之内,向他赔罪!

    这老太太通达人情,今日帮了苏留大忙,却只提这么个并不逾越的要求,苏留瞥一眼独孤凤,她也正斜目偷觑,两人目光撞上,还是独孤凤俏面一红,臻转了过去,小手紧紧抓着奶奶衣角,心里难免羞急,苏留纵然打下了白袍龙王威名,更是当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武道宗师,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的年纪与她相差也只是数岁之间。

    被一个心里颇有好感的异性收作徒弟,独孤凤心思复杂难言。

    苏留却没有向她这样想这么多,尤楚红说独孤凤资质平庸,那不过是客气话,独孤凤绝对是年青一代之中资质最高的几人之一。

    更何况眼下洛阳局势敏感,独孤阀亦是苏留坐稳洛阳不可或缺的臂助之一。

    收独孤凤作弟子,苏留略一斟酌,便与尤楚红达成了默契,应承下来。

    “好,凤小姐天资过人,日后成就绝对难以限量”

    尘埃落定。

    伏骞悄然退出王府的时候,正听着了里边山呼海啸一样的高呼“洛阳王“,脚步不由一顿。

    这洛阳王是谁,自然不用多想。

    他回看着高墙,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种苦涩神情。

    伏骞身侧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异族打扮的美女,欲言又止,左边这异族美女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子,今日为何不与杨虚彦合作到底,合同那荣老头,将白袍龙王拿下,一战而竟全功?”

    右侧高挑的美女也是义愤填膺,道:“王子,咱们千里万里到得中原,却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反而将邢将军搭了进去,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白袍龙王将全部好处都吞下吗?”

    面对两个娇俏侍女的连连提问,伏骞叹息一声,道:“你们知道飞鹰曲傲么?”

    两女碧眼一转,齐声道:“那个铁勒的宗师,传说是塞外仅次于武尊毕玄的人物,只是他又岂能与王子相提并论。”

    两女对自家主子似有无限的信心,伏骞却摇了摇头,张扬鹰目之中竟然破天荒地流露出一丝无奈复杂,喃喃道:“花娜,莉安,那一夜你们不在曼青院,没有见识过此人的可怕,曲傲的修为还在我的想象之外,便是我亲自出手,与曲傲对上,最多也只是五五之数,然而对上龙王,却是十死无生之局呐!”

    “怎么可能,王子才是草原上的太阳,难道白袍龙王是比王子更厉害的人物么!?”

    自己王子从不说假说,两女震惊的目瞪口呆,竟然说不出话来。

    “中原地大物广,资源雄厚,原先遇着的也都只是庸碌之辈,直到遇见了白袍龙王,你们将我比作天上的太阳,错了,我与白袍龙王相比,简直是萤火之光妄图与日月争辉。唉,只是可惜了邢将军”

    伏骞摇了摇头,思绪驳杂,忍不住侥幸轻叹:“今日我若不走,死的一定是我了,你们听好了,洛阳再无我半分机会,今后也绝不可轻易再招惹此人!”

    风雨飘摇。

    洛阳城中洛阳商会会主荣风祥的一处隐秘居所。

    化身荣风祥的妖道辟尘听着手下传来的实时密报,也是脸阴晴不定。

    他身边恭身站着个芳龄少女,身姿婀娜高挑,面貌也是万里挑一的美艳绝伦。

    手下的密探暗子出门出后,这少女才没有任何掩饰的惊呼出声:“爹,这白袍龙王手段好生了得,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世充的亲族将领全部控制住,这下王世充身死之后,王家可能真要跨了,连翻盘的余地都没有了。”

    这女子面貌美丽,但是思路清晰,见解不凡,其实便是与董淑妮并称洛阳双艳之一的荣娇娇。

    “哪有什么可能,王家自此便要退出这大争之世了。”

    辟尘哼了哼:“王世充生平算计他人,无往而不利,眼下却栽在了杨虚彦这个愣头青的手里,杨虚彦也是倒霉,只差一步就能坐上那个位置,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为他人作嫁衣裳。女儿,王玄应成了废人,你可伤心么?”

    不容得他不着紧,自家女儿在年青一代当中天赋也算上乘了,不但承接了真传道老君庙一脉的绝学,还与塞外大明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王世充的大公子王玄应迷她迷的神魂颠倒,对其花费万种心思,此前也是洛阳城里为人称道的一对佳侣。

    魔门绝情绝性,荣娇娇与王玄应两人要真有了感情,那才叫自毁根基。

    荣娇娇知道父亲话中深意,当下也只是嘻嘻一笑,没一丝不自然神,反而说不出的天真无邪:“爹,那个废物,提他做什么,不过人家倒对这个二十多岁的洛阳王很感兴趣哩。”

    辟尘脸一变,疾呼道:“不可,万万不可!”

    荣娇娇美眸间闪过一丝异,掠了掠耳畔丝,道;“爹,女儿自忖对付男人,还是很有些心得的”

    老君庙一脉,其实精妙深义便是男女双修一道,种种房中秘术,可说是当世绝无仅有的手段。

    辟尘却阴着脸打断了荣娇娇,嗤笑道:“你老子在姓苏的手下,都吃了大亏,你才多大点道行?知不知道上一个对他使用美人计的是谁?”

    “王世充,董淑妮!”

    荣娇娇如梦初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王世充用美人计对付白袍龙王,结果是赔了侄女又折兵,自己落了个凄惨下场。

    其实论说姿,她倒逊了董淑妮浑然天成媚~态半成,但是她自忖有魔门媚~术,从未将天下间男儿放在眼里,此时被眼光老辣的辟尘点醒,俏面煞白。

    辟尘一只手仍然无力,另外一只手的手掌在睡仙椅的把手上轻轻敲动,忽然咬牙道:“断臂之恨,不可不报,不过这事也非同小可,要跟阴后通通气,只有引动两派六道的高手合而击之,才有希望将他拿住!”

    荣娇娇目中奇光一闪,恭敬道:“女儿失察了,还是爹智计深远。”

    辟尘点了点,似在皱眉沉思,呼吸却若断若续,是本门高明的入定法子,荣娇娇~呼吸放轻,不敢轻动,忽然听得辟尘霍地起身,淡淡开口说了一句:“不请自来者何人?”

    呼!

    原本紧闭的房门,在这一瞬间洞~开,好似有一股邪异罡风,平地刮了进来。

    风中卷了一道阴暗人影,在门口站定,荣娇娇借助屋外钻进来的光芒,看出了这是个面貌清丽身材婀娜的美少妇。

    只多了一头银。

    辟尘功力深厚,感知远比荣娇娇强大,能在九十多丈外感受到他人气息,此时辟尘身上突然爆出一股强绝气势,大笑道:“原来是旦师妹,来的好,我正有要事跟祝后商议。”

    “魔门四魅之一,旦梅!“

    荣娇娇心里一阵惊呼,这个银妖~娆美少妇身份可不容小觑,乃是魔门资深长老之一,也是阴后祝玉妍的左膀右臂,见她如见阴后亲临,荣娇娇已算是小有名气,但在她这种尊贵威严的气势面前,平地矮了一头!

    旦梅面目清冷,一点客套的意思都没有,只淡淡道:“辟道兄你看来是伤的不轻。”

    辟尘眯眼道:“咱们的洛阳帮就毁在这姓苏的手里,老道前去讨个说法,没想到一时失手,徒然使竖子成名了,正要请道上高手一齐对付他。”

    旦梅心里有数,魔门也并非是上下一心,都各以私己为重,妖道辟尘挂名魔门,何尝不是如此,行动之前都未曾知会~阴后,这时却想来藉助整个魔门为他复仇,冷笑道:“闲话莫提,此来有要事在身,阴后传下令来,着你三日之内,向洛阳王赔罪。”

    “什么!?”

    荣娇娇眼珠子几乎都瞪了出来,辟尘也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气愤道:“旦长老,此人与我圣门,是敌非友,正该一起对付他,怎么还要我向他赔罪?”

    “你自己看罢!”

    旦梅也懒得跟他多说,纤手一扬,一招白卷丝帛便自她的袖间飞了出来,她整个人却姿势优美的倒倾掠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洛阳城中。

    荣娇娇正要追出去,给辟尘拉住了衣袖,瞪大了双眼,只见得那一张白卷丝帛之上,红字宛然,锋芒毕露,确实出自两派六道第一人阴后的手笔。

    父女两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洛阳风起云涌,江湖也是波澜渐起。

    江都。

    即为杨广昔年的大本营扬州城,后称官名为江都。

    自隋炀帝入驻之后,不但扩建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最雄伟壮丽者莫过于江畔**的临江宫。

    雕梁画栋,富贵堂皇已经不足以形容临江宫之奢华。

    夜寂静,灯光柔和的将望江龙台照的一片通明。

    隋炀帝杨广揽萧贵妃纤细蛮腰,身侧妃嫔姿容秀丽,如置身花丛之中,此时临江而瞰,只见的长江江水激荡,滚滚如雷,叫人胸怀开阔,杨广左边吃一粒贵妃剥好了皮送至口中的果子,右边又吞一口美人以檀口香~唇度来的美酒,耳边听着行宫之中的靡靡乐曲与美人娇笑声音相合,这般意气风流,便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了。

    杨广懒懒的:“虞爱卿,你看此地景如何?”

    拱手躬身站在龙台之下台阶上的是一个士,目不斜视,恭声道:“江都南临长江,山林相据,果然是江淮第一胜地,久有龙气,皇上目光如炬,龙蟠此地,微臣心里万分的佩服。”

    杨广抚掌笑道:“爱卿说的不差,当年朕南征北伐,所向披靡,如今外边乱臣贼子太多,杀不胜杀,烦人的紧。听闻最近洛阳有个乱贼吞并了瓦岗乱军,又趁势杀了尚书大人王世充,据城自守,很是成了气候,还号称什么洛阳王,山马关总兵大将裴爱卿此番不知多久能拿下这反贼。“

    “裴将军久经沙场,裴小将军更有万夫不当之勇,必能为陛下除去此贼。”

    虞世基登时一顿谄言媚语,只夸口说圣智龙威浩荡,反贼伏诛无疑,直听的杨广龙颜大悦,抚掌连笑道:”不错,不错,还有个江淮杜伏威,草贼猖狂,声势也是不小,朕坐镇江都,岂能容得他在,天宝大将军这便去取他的级了,其余反贼不过碌碌之辈,谅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皇上圣智龙威,微臣钦服。”

    虞世基又谄言一句,心里却忍不住嗟然轻叹,此时局势大乱,各地烽烟并起,李子通雄踞江北,瓦岗寨又下洛阳,沈法兴之流,手里都有数万兵卒。

    便是这几大门阀,也呈尾大不掉之态,太原李家,俨然据地自雄,虎视关中,杨广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台上的杨广,跌坐龙座之中,面浮白,那是酒过度后虚亏,昔年励精图治的一代雄主,今朝气象也渐渐衰落,不过这话只能放在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近年来隋炀帝越的喜怒无常,叫他看出看点颜,都难免落个凄惨下场。

    只是宫中忽然传来一阵正在这时,宫门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轰响。

    杨广正陶醉着,平地被打扰了兴致,皱眉冷哼道:“怎么回事,也不得个清静?“

    “微臣罪该万死,打扰了陛下雅兴。“

    虞世基骇的伏在阶上,怎么会不知道这已经是隋炀帝要杀人的讯号,杨广倒没想着杀他,抬手扶额,叫道:“独孤盛何在。“

    “末将在!”

    望江龙台下相距十数丈处,一身甲胄的独孤盛单膝跪地,顿按剑答道。

    “去瞧清楚是谁搞出的动静,格杀勿论,全部提头来见!”

    虞世基身子一颤,杨广只高坐龙台,淡然一语,却不知要叫多少人死于非命,独孤盛毫不迟疑的领命去了,望江龙台上的妃嫔们强颜欢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临江宫中远远地有刀兵之声响起,久久不绝,越来越响,似乎朝着望江龙台方向传来。

    望江龙台上依旧是欢笑浪~语,隋炀帝正将头埋在一个美丽妃子的峰峦之间,放浪形骸,忘乎所以。

    虞世基本能的感觉到今夜的气氛有些不同,才要声警示隋炀帝,却眼尖的现了远处有个老人疾步往望江龙台奔来。

    定睛一看,正是河东大族裴氏的裴蕴,此人官至御史大夫,跟虞世界基也是同僚,两人可说是唇齿一党,在朝堂之中互为臂助,眼下瞧见他来势匆忙,衣冠散乱,虞世基心里咯噔一声。

    裴蕴遇事老成,怎么会在杨广面前这般失了仪态,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生,当下趁着杨广沉醉花丛,悄然溜了下去,迎住了裴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蕴也有武功在身,只是人老体衰,一路奔掠,连喘数息才道:“大事不好,圣上何在,宇文化及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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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宝无敌大将军!

    “反了!?”

    “反了!?”

    这一语不咎于轰顶巨雷,虞世基身子剧震,一只手死死拉着裴蕴,红了眼说:“裴大人,此事非同小可,究竟有几分可信?”

    裴蕴摇头苦笑:“千真万确,宇文化及与司马德戡已经封锁了江都,正引兵入宫,如今打开了宫门,正四处杀人,局势危矣!”

    虞世基心里突突猛跳,一股子寒气自脊椎冒上了脑后,背心全是汗迹。

    他也算是能才,心里又如何不知当下局势?

    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圣眷正隆,加上大将司马德戡,大部分的兵马都掌控在他们手里,隋炀帝可依仗的也只有独孤盛统领的一部分禁军。

    以千数击数万,不咎于以卵击石,更别提宇文家还有那一位天下无双的万人敌。

    想到结果的可怕,杨广御前两个重臣俱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轰!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烈震响,简直像霹雳雷霆轰落,叫人耳膜刺痛,两人都是文官,纵有武功在身,心里早也发寒,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裴蕴见得情急,忙问:“圣上在何处?”

    虞世基双眉紧锁,神色复杂的指了指望江龙台方向。

    裴蕴也不顾其他,慌忙朝着望江龙台上奔去,台下的侍卫自然认得这个炀帝近前亲近大臣,恭声问好,也不敢稍拦。

    杨广听着裴蕴颤抖的将今夜乱事说了来,这才惶然惊醒,推开了面前的美人,皱眉道:“宇文爱卿忠心耿耿,哪里会做这等事?”

    裴蕴疾步上了望江龙台,忽地抢身跪倒,脸色惨败,一边**,一边开口说话:“陛下请速走罢,宇文氏密谋造反,今夜江都只怕要生起大乱了。”

    “宇文化及造反,裴爱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左右妃嫔吓的花容失色,杨广却踟躇不语,他瞧着裴蕴慌乱神色,虞世基也面无血色,免不得信了三分,当即皱眉沉思,却听得宫中内侍忽然远远高唱一声:“右屯卫将军偕天宝大将军进谒圣上!”

    “右屯卫将军偕天宝大将军进谒圣上!”

    内宦这尖锐的声音在虚无的夜空之中穿荡,便如催命符,听得杨广都遽然变色,接着便有无数声齐整轻捷的脚步声轰地响起,这帝王也是历经兵事,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当即推开了怀里美人,起身远望。

    “圣上周近乱贼佞臣环饲,末将成都,今夜特来肃清君侧!”

    火光耀眼之中,可见一员骁将龙骧虎步的朝着望江龙台上奔来,这青年大将身披金甲,足长一丈,腰大数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顾盼凛然之间,便有一种迫人威仪。

    清君侧不过是造反的借口而已,虞世基与裴蕴岂会不知这佞臣指的究竟是谁么?

    “竟然真敢造反!”

    杨广固然昏聩,却也不是任人摆布之人,当下冷笑道:“宇文成都,你是朕御前大将,竟敢冲撞圣驾,好大的胆子?“

    “奸贼不去,国也将亡,末将今夜便特来清除君侧!“

    这个金甲大将狞笑一声,背后跟着明甲持刀的悍卒们齐齐举刀,高呼一声:“朝中有奸贼不去,国之将亡,与宇文将军一起清君侧!“

    局势大乱,跟着宇文成都高呼的都是自己手下精锐悍卒,甚至都有部分宫中禁卫,左臂上绑了一条红绸带,显然这件事情是早有预谋的了,杨广怒极反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撞朕?独孤盛在哪里,宇文化及又在哪里?”

    “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人群之中,禁军统领独孤盛足尖轻点,轻飘飘地掠了出来,落在登上望江龙台的白玉台阶上,身上衣甲俨然,只是沾染了不少血迹,当下垂首道:“陛下,末将无能,禁军战死八百,未能拦住逆贼宇文化及,他已经朝着燕王居所去了。”

    “混账东西!“

    杨广重重地拍在龙椅把手之上,脸上阴云密布。

    虞世基与裴蕴两人跪倒呼天叫地,悲恸欲绝,拿不住宇文化及,今夜可说是全盘皆输了。

    昔年杨广立下太子杨昭病故,只有这个孙子杨倓留下,乖巧知事,最得杨广宠爱,毫无疑问是隋朝下一任国主。

    此时宇文成都也不再耽搁,直接朝着望江龙台走来,肆无忌惮,气势喧嚣,杨广怒发冲冠戟指喝道:“谁人把这宇文家的乱贼给朕拿下,赏千金,封万户侯!“

    独孤盛脸色沉肃,道:“此贼冒犯了天颜,待末将去取这逆贼的项上人头!”

    独孤盛也是天下有名的高手,也是独孤阀硕果仅存的人物,当下~身法展动,如一只大鹏鸟,直接从十多丈高的白玉阶梯上纵了下去,剑光霍地一卷,倏然便展,委实凌厉至极。

    杀!

    望江台下的禁军得了死令,在夜里便如黑压压的潮水,一齐朝着宇文成都涌了过来,宇文成都瞧着来势,冷笑一声,手里凤翅鎏金铛胸前一推,只往拦在身前的禁军身上一扫,哗啦啦的直接推开了十数人,这一推随手而就,简直有万钧之力,沛莫能御,也是一力降十会,只听得咯擦格擦胸骨断裂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撞倒在地一大~片,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杀!”

    独孤盛却依旧挺剑刺击,印面而来的剑尖爆发出慑人的冷芒,他凌空扑击,站住了天时,宇文成都孤身入禁军阵里,又得了地利,此时可说是完美的一击。

    不过他内力也已经完全使到了极致。

    独孤盛与宇文成都同是御前大将,心里也知宇文成都不是易于之辈,不敢怠慢半分。

    只是,宇文成都却脚步一顿,横目四顾,叫人心底发寒,嘴角却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意:“只凭你,连给我持缰提鞍都不配。“

    “给我死罢!”

    独孤盛心里怒火烧心,简直要将面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手里剑光更疾,剑气不住鼓荡震动,轨迹不可捉摸,点刺宇文成都额前、咽喉、前胸等十数处要害之所。

    宇文成都霍地抬手,凤翅镏金镋猛然一横,猛然掀起一股狂猛飓风,盖顶劈来,犹如天穹倒垂,无边的恐怖压迫瞬间便将独孤盛的可怕剑势荡平,独孤盛还要在空中施展身法挪移,却不防那一杆金灿灿的凤翅镏金镋竟扫到了颈侧,心里生寒,侧身横移,右肩也免不得给稍稍刮到。

    只这一下。

    独孤盛自右肩往下,整个人都被砸的塌陷了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白玉台阶上,口中不住的喷出~血沫来,接着四肢抽颤,生机立时渐绝。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台下的禁军瞧得分明,无不心胆剧颤,独孤将军武艺高强,竟然跟宇文成都才打了一个照面,这两百斤重的凤翅鎏金镗若叫自己挨着半点,不死也是筋骨断折重伤的下场。

    “可恨啊!”

    杨广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员金甲骁将在禁军之中来回折杀,如入无人之境,胆颤心惊之余,免不得凄凉长叹一声:“此真天要亡朕!”

    左右美貌妃嫔瘫坐在地,花容失色,更有不堪者,见着了这么多死人,残肢血流遍地,当场就昏死过去。

    宇文成都站在白玉台阶之下,踢开了阻路的尸体,一手提着凤翅镏金镋,翘首上望,目中燃烧着野心的光芒。

    倏然之间,台上有一道青灰色剑芒凭空刺来,急如流星掠逝,快不可言,宇文成都瞳孔遽然收缩,扬手一掌打在了那一道灰影之上,气劲寸吐,直接将那人从空中截个下来,铮地脆响,长剑已经被宇文成都铁手折断,来人也被他一只大手给按住了脖颈。

    这人正是裴蕴,到此危急时刻,抱着必死的决心,做最后的抵抗,只可惜宇文成都之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宇文氏欺君罔上,其罪…当诛九族!“

    这个老头儿艰难挣扎,双脚在空中乱~蹬,也说出了自己最后一句遗言,同时一口浓痰吐在了面前的宇文成都脸颊上。

    “老东西!“

    宇文成都一手放开了裴蕴,将他重重地掷之于地,也并未去擦拭脸颊上的滑腻,目光转动,瞧着白玉台阶下有两尊金狮,起码有一人多高,左右拱立,雄视顾盼,怕不有千斤重。

    他嘴角狞笑,也不多说,一手捉着狮子脖颈,直接将右边那一尊金狮子给提了起来,高举过头,脚步声沉重如雷,真骇的众人肝胆剧裂。

    才几步,就走到了裴蕴跟前,狞笑道:“去死吧!“

    轰!

    在裴蕴惊恐的眼神之中,这座少说也有千斤之重的金狮子,直接砸在了他的头颅之上,将他整个砸作了肉饼子。

    台下冲杀之声不断,今夜的临江宫也只有望江龙台这一方寸静土。

    踏踏踏!

    铁靴与白玉阶摩擦交响。

    宇文成都一步步的踏上了白玉阶梯,拾级而上,杨广脸色黑沉,此时端然坐在龙椅之上,倒有些帝王威仪。

    “你敢造反!?“

    虞世基已经昏死过去,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宇文成都根本不理会杨广色厉内荏的命令,直接一手捉了个美人妃嫔,提至面前那恶心痰渍,道:“舔之。“

    那女人吓得傻了,忘记了动作,只听得格擦一声,宇文成都直接折断了美人玉~颈,轻舒猿臂,又在台上另捉了个美人。

    杨广看着自己心爱的美姬梨花带雨的舔干了宇文成都脸上污渍,气的发狂,连龙椅的把手都拍的断了,颤抖着手指骂道:“朕不将你宇文一族杀尽诛绝,誓不为人!

    台下厮杀的声音渐渐的低落下来,宇文化及经营算计已久,今夜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宇文成都手里凤翅鎏金铛一动,直接便将杨广的肩膀刺穿,百多斤重的身子给他提在空中,便跟没有重量的枯草也似,夜风如刀,肩膀上的痛楚袭来,杨广脸色终于露出戚容,宇文成都狂笑一声:“这天下,即将是我们宇文氏的天下,念我们君臣一场,走好!”

    凤翅镏金镋横转一绞,杨广斗大的人头与身躯已然裂开。

    “天宝大将军天下无敌,不降全葬!”

    “天宝大将军天下无敌,不降全葬!”

    叫声到得后来,又变作了:

    “昏君伏诛,降者免死!“

    “昏君伏诛,降者免死!“

    喝声如雷,在江都城临江宫里激荡轰传,久久不绝。

    是夜,江都血气赤光冲霄。

    洛阳易主,江都大乱,这两桩事情急如星火燎原,轰传天下。

    南北震动。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一方诸侯王世充会这样黯淡退出争霸天下的舞台,更没有人会猜到大隋就此国运断绝,葬送在宇文成都的手里。

    于此同时,厉兵秣马的太原李阀,终于也有了动作,关中文书如雪片一样,递入了洛阳王府之中,紧张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空间。

    沈落雁急步行着,径直朝着洛阳王府后堂,不时的有禁卫向她躬身问好。

    身为洛阳王的首席军师幕僚,如今她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王世充才死不过两日,几乎是整个洛阳城的名门望族都备好了重礼,送到她的私宅,动作极快,金银珍奇堆叠如山。

    这个关键时节,谁都在盯着苏留的动作,同时也知道了想要借洛阳王这条即将腾飞的蛟龙东风在乱世之中保全家族性命,少不得要搭上美人儿军师这一条线。

    只是诸事繁杂,家里的财物沈落雁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全部差人抬至王府,以作军资之用。

    “是谁?”

    正行走之间,沈落雁忽然心湖泛波,感觉到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气息,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已经叫她提起了警惕的心思。

    空气间隐隐流动的气流渐渐的凝固不动,沈落雁心里一沉,脸色也随之凝重,她已经感受到了这一股阴暗晦涩气机的威胁——直至今日为止,王府的刺客已经来了三波,有关中剑客,也有江都杀手,全都是江湖里颇有名气的道上好手,要藉暗杀洛阳王成名,然而与这人比起来,那几波刺客根本不足道,只有那一日的杨虚彦爆发出来的恐怖气机能与之媲美。

    这股魔气,究竟是谁?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魔门长老

    沈落雁虽然也算是武林高手,但却以智计著称,被这样的气势罩住,委实行动萎顿,然而她俏面苍白,纤手已牢牢地握住了自己的家传夺命簪,打定了主意便是不敌,也不叫对手落得好去。

    刹那间,恐怖的威压倏然消失,面前多了一个人。

    这人瞧着沈落雁呼吸略微急促,心里略微闪过一丝不屑,也并未强行再做威压,更没有隐藏行迹,直接在沈落雁面前显露了身形。

    身材修长,一头银发,姿容极媚。

    约莫有三十许年纪,气质缥缈深邃,叫人完全捉摸不透,傲然人上,便在无形中就有一种奇异摄人的魅力。直入洛阳王府之中,也如入无人之境。

    种种条件结合起来,此人定是个不凡人物,沈落雁只看一眼,就已经心里有数,淡然道:“原来是阴葵派的旦梅长老。”

    银发魔女旦梅丝毫丝毫没有魔门长老的狠辣决绝,倒像是个孤高清冷的美貌少妇,轻声微笑道:“美人儿军师果然机警,能够发现我的存在。”

    魔门武功诡谲阴匿,沈落雁武功比不得她,但能这么快的有了反应,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夺命簪倏地没入了袖管之中,沈落雁不以为意地问:“旦梅长老是阴后最得力的臂膀,不知今日来我洛阳王府有何贵干?”

    旦梅目光一闪,正要说话,却听得耳边响起了一把似清越却蕴含无限威仪的声音:“落雁,带她来青龙堂。”

    这声音似近还远,好像从天上地底传出,根本无法捕捉到发声的位置,旦梅心里微微一惊,以她魔门玄功的造诣,也只能隐约的感受到发声之人功力深不可测,竟然也不清楚此人确切位置。

    “请跟我来。”

    沈落雁闻言更不迟疑,纤腰一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七转八绕,领着旦梅便到了后厅议事的青龙堂。

    青龙堂开阔堂皇,九根白玉巨柱擎立,屋内左右罗列文武,坐了起码数十人,全是洛阳城里手掌实权的重要人物,俨然一副小朝廷的架势。

    旦梅入室之前,颇为心惊,这数十人文武群臣前后鱼贯而出,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道上逢着沈落雁,俱都恭然有礼的问好,自然也有人认出这一头银发,江湖中极具盛名的女魔头,心里一凛,却不敢多言,好似没有看着她一般,反而加快了步伐,朝外走去。

    阴葵派的人?

    苏留端然坐着盘龙椅,双目不动,也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阴后座下四魅之一,也是阴葵派重要长老级别的人物。

    银发魔女旦梅。

    旦梅见着了苏留,也并未行礼,施施然站着,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暗中观察苏留。

    “祝后可还好么?“

    苏留稳稳上坐,淡然问道。

    “前日本门有人得罪了王爷,阴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大为震怒。”

    旦梅口中吐声,一对妙目微瞥苏留,气机凝处,发现他竟然也是一头苍发,面目却比寻常年青人还要年轻英俊,恍若最完美的玉石雕刻一般,找不出半点瑕疵。

    “此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接连战败宗师,在乱局之中崛起,更叫玉妍对他刮目相看?”

    她在打量苏留的同时,苏留也看着她,双眸如星辰般璀璨,深邃到叫人不敢直视。

    两人魔气同源,彼此感应,自然而然的就激发了苏留神机潜藏的魔种气息。

    过一刹那,苏留神色自若,旦梅可就不易受得了,道心种魔是天魔策中最深奥晦涩的绝学,除去了天魔**尚能抵御一二,其余魔功在他面前便如臣子遇着君王,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咯咯咯王爷好好好深厚的功力”

    旦梅强行运转魔功抗衡,只过了半响,声音便已经有些颤抖,脸色也病态苍白,仿若是置身于寒冷至极的冰窖之中,牙齿格动,心里却燃烧起极其难言的炽烈真火,如果不逃走,直接就要被这一股真火焚烧成灰烬!

    若是常人遭了这级别的精神威压,可能脑海意识直接被碾压湮灭,沦为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傀儡,旦梅到底是魔功深厚,能咬牙苦苦抵御一二,饶是如此,也不好受,她心里有一种荒谬想法:

    便是两派六道之中的第一人阴后祝玉妍,也没有这样恐怖的威压!

    苏留轻轻冷哼一声,气机顿收,接着淡然的开了个玩笑:“还好不是阴葵派中的边长老来,不然今日说不得要叫他来得了,却回不去。坐吧,旦梅长老。”

    跟不同人打交道,便有不同的行事原则,与圣门中人交往,根本没有必要扯淡嘴炮,圣门中人,以实力至上,你实力超绝,他们自然要对你多敬上几分,你若是实力不济,那他们说不得连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弱者,永远都是处于最底层的存在,完全不值得怜悯,相反强者,便享有许多难以想象的权益。

    “多谢洛阳王手下留情!”

    旦梅如坐针毡,心有余悸,脑中却在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气机恐怖至不可思议的年青宗师,忽然听得苏留淡淡的说了一句:“落雁,你在边上稍坐,过会再说你我之事。”

    沈落雁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径自寻了苏留右首第一张椅子坐了,斟茶自饮,意兴闲适,旁若无人。

    只是见者有心,旦梅身子一颤,脑海好似有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她终于知道为何面前的洛阳王给她施加非人的恐怖威压了。

    沈落雁!

    旦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名字,第二个联想到的却是一幅画面。

    自己入门之时,曾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对沈落雁进行过一场无息窥伺,没想到这隐秘一幕都落在了这位年青到不像话的武道宗师的眼里。

    眼角余光掠过,再看看沈落雁这姿色绝伦,看来江湖上盛传美人儿军师是洛阳王后宫娇宠是没差了,旦梅再不敢多看,也不敢不想,恭敬道:“落雁小姐,适才对不住了。”

    “哪里。”

    沈落雁微微一愣,掠了掠耳畔青丝,无意间看到了旦梅似乎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额前鬓角,都有细密的汗珠,心里恍然,嗔怪飞白苏留一眼,这冤家倒会作怪!

    苏留眨了眨眼,报之温和一笑,叫她心里生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受用感觉,心湖泛波,好似在隐隐悸动,萌发些甜蜜。

    “阴后的意思,孤已尽知,孤也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你回去跟阴后说上一句,这事到此为止,只是话说在前头,日后千万莫要叫孤撞上边不负这厮。”

    心里为边不负默哀一刻,旦梅端身正坐,凝声说道:“王爷的话,我一定给祝后带到,此次辟尘道人的行动,是他自己一意孤行,跟我们实无半点干系,阴后已经狠狠问责,他必然会给个交代。另外,三年之约,仍然有效。”

    旦梅话里不无对祝玉妍的尊崇意思,可见阴后确实是个能干的女人。

    她历经千辛万苦坐上两派六道第一人的位置,更将自己的暗子安插布落整个天下,无孔而不入,真是费煞了苦心。与这样的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危机深重,沈落雁美眸中有些隐隐的担忧,但是苏留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争霸天下,剑走偏锋是最快最有成效的捷径。

    要自己开创格局,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个数十年的种田经营沉淀,根本无法打开局面,当此乱世,时不我待,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苏留经营势力。

    祝玉妍把他当做杀人快刀,苏留又何尝不是把她看做棋子。对弈当下一局,险则险矣,苏留却还有另一重杀手锏。

    那便是阴后的执着与弱点,这世上知者寥寥,也只有他能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洛阳王与圣门长老的谈话并未持续太久,只是互相交了次底,旦梅便飘然而去,她直直掠出洛阳王府之后,才长舒一口气,好像是摆脱了一具枷锁,心里悬着的那一块石头,倏然落地,轻松无比。

    要说她心里最深的感慨,也只有一个:此人,断不可为敌!

    想到这里,又不由佩服祝后超卓的目光,先一步与他达成了同盟共识,慈航静斋才是眼下蛰伏的最大敌人。

    沈落雁在旦梅走后,才从袖间抽出了一份丝帛手卷,递给了苏留。

    苏留手里拿着这样一份卷书,一目十行的扫视下来,脸色渐渐凝重,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击弹动,发出笃笃清脆的声响。

    过了半响,苏留发凝声问道:“李家当真动手了?”

    坐在左侧的沈落雁道;“宇文化及一动手,李渊便跟着在太原起兵,李世民领七千军,与郡主李秀宁日夜兼程奔袭数百里,加上有柴氏各族作为内应,一战而下长安,李建成与三子元吉、四子元霸,直袭关中宋老生所部,凿穿纵横,斩杀隋军数万,隋将屈突通也在此役战死。”

    “有意思?”

    历史出现了一定偏差,但是终于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来,李渊还是从太原出兵,奔袭长安得手,为自己在关中打下了深厚的根基,慈航静斋没有插足洛阳之事,说不得就在长安那一局当中扮演了某个重要的角色。

    苏留心里计较一番,继续提了两个人的名字:“宇文成都,李元霸?”

    沈落雁诧异道;“宇文成都成名已久,深得杨广宠信,号称无敌天宝大将军。至于这李元霸,龙王也知此人厉害么,传说这是李阀年青一辈中最厉害的人物,生面如病鬼、骨瘦如枯柴,却使两柄数百斤重的玄铁重锤,关中盛传此人骁勇直追当年的西楚霸王,日后遇上,必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勇冠三军,没有脑子,终究也不过是一勇之夫,李阀李二才更值得注意,若有机会,当不择一切手段杀之。”

    苏留轻笑一声,他心里曾经有过猜测,这个妖孽一样的李元霸果然也冒了出来,那么当前世界便该是隋唐演义乱入大唐双龙,苏留心里所想的这个梗沈落雁自然不知,不过她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差,按照演义中的说法,宇文成都便有万夫不当之勇,斩将夺旗如拾草芥,这李元霸又是个更加霸道的人物。

    此子力大无穷,推山倒海,两臂足有十象不过之勇,一气盛处,捻铁如泥也不在话下,犹胜过汉时西楚霸王。隋唐猛将虽然众多,有秦叔宝、单雄信、程咬金等人堪称骁勇,却全不是李元霸的一合之敌,宇文阀的宇文成都与不知裴元庆,倒能跟他过上几手,不过也是多有不及。

    “李世民虽擅用兵,但在李阀之中,终究还有一个李建成压着,长幼有序,能成什么气候?”

    沈落雁颇不清楚苏留为何对这个李二这么的忌惮,自初见以来,好似还从未见过苏留对谁这般的上心。

    长幼有序,那只是个笑话!

    李世民是谁,那是能在玄武门搞死自己两个兄弟的狠人,除去自己兄弟之后,还娶了自己一个兄弟的女人。

    苏留心知肚明,却不好明说,只浅浅地提了一句:“落雁还记得前些时日与我在洛水之畔遇着的那人么?”

    “师妃暄!?”

    沈落雁惊呼一声,心里震动不已。

    到底是生就了玲珑心,只得苏留这么轻轻一点拨,她便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节,沉吟半响,才叹道:“落雁终于知道了今日旦梅为何不请自来,也明白了王爷的苦心,原来慈航静斋是把一切的重注都压在了这人的身上,既然如此,当不择一切手段杀之。”

    美人眸中杀机闪烁,只怕已经在琢磨派谁去暗杀李二了,苏留扬手淡淡一笑,道:“那倒也不必,此人便有齐天气运,是真龙降世,到了我的面前,也要给我盘着。”

    这无以伦比的自信,叫沈落雁芳心震栗,感觉有些昏眩,苏留自拿下洛阳之后,气势便越发的威严深重,好像是身上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光环,不经意间就迫使人屈膝下跪。(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滚

    比起当时如日中天的李密,这种叫人发自内心臣服的感觉还要端凝可怕的多。

    思忖半响,苏留心里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指了指挂在室内的一卷舆图,问道:“先不提这两家,落雁看现在天下大势如何?”

    苏留好整以暇的微笑,温和问道。

    沈落雁心里觉得是苏留有意考较,不敢轻慢,斟酌了半响,青葱秀指指点:“杨广既死,隋朝便算是亡国了。李阀将是我军争霸北方的最大敌人,而宇文化及势力尚未稳固,此时急急弑君谋反,太过激进了些,掌控江都又如何,上下不过四五万兵甲,能战之将不过宇文成都一人,更不得人心,江北有李子通拥兵十万虎视在侧,淮上还有杜伏威雄踞在旁,起码也有七八万兵力,两方夹击,必然左右支绌,距离离灭亡也不久了!”

    “宇文化及如冢中枯骨,哪堪一哂,只有个宇文成值得一看。”

    苏留点头微笑,没有做声,美人儿军师眼光果然独到,原书里宇文化及在弑君之后,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好蹦跶了,现在多了宇文成都这个天下第二条好汉,不知又会有什么变数?

    此时天下大势震荡,已然正式的进入了大乱之期,掌控在他手里的皇泰主顺水推舟自成朝廷,苏留领一十四万大军,受封洛阳王,正式成为天下间赤手可热的诸侯霸主之一。

    关中李唐也不容小觑,同时有了动作,一连攻下了长安等数十城之后,拥杨广另一个儿子杨侑称帝,李渊封唐王,手里势力也空前强大,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号称马步精兵足有二十万余众,虎视中原,直接威胁到了另一个实力雄厚的反王窦建德。

    据南边探子传来的信报,江北李子通自号吴王,同时大肆招兵买马,杜伏威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时似乎不在江淮,但是他手下第二号人物辅公佑却也在揽收各地流民整编成军,江淮势力大涨,其余沈法兴之流,也全都有兵马在手,各个都有不臣之心,想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

    “主公是爱才之人,要将宇文成都收入麾下么?”

    沈落雁清淡道:“宇文成都确实是世间难得的骁将,有万夫不当之勇。”

    苏留摇头失笑,道:“这事再说,现在他老子野心膨~胀,还有当皇帝的机会,哪能招揽的动他,不过日后若有机会,自当去见识见识这个天宝无敌大将军,听郑将军说,山马关还有一支隋军朝着洛阳方向来了?”

    沈落雁肃然道:“郑踪的信报,从来不会出错,来将裴世基,也算是隋朝难得的大将,此番领了七万雄兵,实在不容小觑,不过咱们现在燃眉之急却是偃师等关隘,守将仍然是王世充的手下大将。“

    “王世充既已覆灭,他们也该做出选择了,能用则用,不能为我所用的,便除去罢,王玄恕呢?“

    苏留揉了揉眉心,要争霸天下,实是将自己陷身于一个巨大的泥淖之中,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是迫在眉睫的要紧之事,轻慢不得。

    沈落雁微微颔首,道:“王玄恕安顿好王玄应,今日已经出发,只要杨镇周等将举旗投降,再做对付裴世基的打算,落雁倒是以为裴世基更易解决,杨广既死,他哪里还会有拼死效忠的心思,届时发一道圣旨,便能名正言顺的招抚裴世基“

    她话未说完,忽然感觉到屋外突然有一阵轻捷脚步声传来,来人行得极快,到得门前,啪地跪倒在地,垂首拱手,恭敬道:“属下郑大人手下甲字营统领,拜见沈大人,王爷!”

    飞羽郑踪是如今洛阳一系的情报头子,沈落雁适才关于裴世基的情报便出自他手,苏留摆了摆手,示意这探子起来,沈落雁却淡淡问道:“贸然闯入青龙堂,定然是有极重要的事了?”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便是如果你的消息不那么重要,那你可要承担后果,由此也可见美人儿军师心里着实有些说不出的郁闷,繁忙之间,难得有空与苏留两人同居一室说话,却接连来了两拨人打扰。

    暗探浑然不知自己被记挂上,沉声道:“禀报王爷,军师大人,洛阳商会会长的千金荣小姐正在府外求见!”

    “看来那阴后在魔门的地位,确实是一言九鼎!”

    沈落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一动,与苏留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淡然一笑,道:“请她进来。”

    “是!”

    暗探脚下生风,飞快的去了,不多时,就有一股香风投了进来。

    “荣小姐亲至洛王府,有何贵干么?”

    苏留双目似闭非闭,好似在承修精元真力,陷入无想非想的境界,除去必要大事,他几乎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武道修为之中,对此情境,沈落雁也见怪不怪,当下只飞了一个娇~媚无限的白眼,招呼起这荣府千金荣娇娇来。

    此女与董淑妮并称洛阳双艳,果然媚~态极妍,穿着贴身的裙装,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愈发动人,论说姿色,比沈落雁的清雅高贵与董淑妮的媚~态天成都逊了半筹,只是胸前雪峰,藉着衣裳的优势,露出了一小片雪腻的肌肤来。

    举手行动之间,峰峦起伏,腰~肢款款而动,修长结实的双足也给人一种无端的诱~惑,确实是艳色动人。

    “小女子久仰美人儿军师大名,今日幸甚,得以一见,洛阳王人中之龙,父亲大人也是敬仰的很,特此来奉上些许礼物。”

    荣娇娇笑得花枝乱颤,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神色中的一丝嫉羡。

    但凡女子,尤其是美貌女子,见着了姿容气质犹在自己之上的出众美女,多半会产生类似的心思。

    这个狐媚子!

    沈落雁听她笑声却有些腻味,心里免不得冷哼了声,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半分,只淡淡道:“哦,荣会长倒是有心了。”

    瞥了眼苏留,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事不关己。

    荣娇娇迟疑了半响,偷眼打量苏留,也发现他没有半点表情,媚声道:“这是礼单,请军师大人代为过目。”

    她也是个人精,见多了男儿阵仗,惯会看人脸色,当即没有打扰了高高在上的洛阳王,直接将一张装帧名贵的烫金帖子递给了沈落雁。

    “黄金三千两,白银八千两,玉如意十对”

    沈落雁略略扫了眼,苏留也没有说受与不受,只淡然道:“还有什么事么?”

    荣娇娇登时傻眼。

    她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看了眼苏留,发现他仍然是一脸冷淡的表情,这个落草贼匪难道连这样的礼物都瞧不上?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更可气的是,自己站在他面前,苏留却浑然不见,好像自己已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而是一个木桩子。

    “还有两件礼物,要王爷亲启,这是第二件”

    这样的打击,难免叫这个一直活在男人追捧之中的大小姐心态失衡,做出了一件出乎计划之外的事来,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丝卷,其色鹅黄,质地名贵,有些年头,忍不住叫人想看看其中所书。

    苏留终于有了反应,却也不见他的动作,荣娇娇只觉得空气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将她手里的鹅黄丝卷给摄取了去。

    “至于第三件礼物”

    荣娇娇一拧蛇腰,咬了咬唇,给了一个极具挑逗力的魅惑眼神,只要是男人,就从来没有逃出过荣大小姐的魅惑之下,王玄应王大公子便是就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好事。

    荣娇娇,她便是第三件礼物。

    然而苏留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滚。”

    对这妖道辟尘的女儿,又何须什么好脸色,他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后院深闺还锁着个董淑妮,身侧陪着个美人儿军师,哪会看上这个怀有异心的交际花?

    只一个字,滚。

    目光霍如电光,将她震的身子栗麻。

    荣娇娇瞠目结舌,芳心极为受伤,要叫一个有魅力的女子受伤,可不大容易,她原本还想施展得意的媚~术,却发现面前自上而下投来的幽冷目光犹如利剑,直接刺入了她的心房,一个无情至极的滚字,将她自信彻底击碎。

    “父亲说的没错,我这点微末伎俩,如何能在洛阳王前卖弄”

    荣娇娇如梦初醒一般,闷~哼一声,精神受创,勉强躬身行礼,黯然退了出去。

    “好一个坐怀不乱的洛阳王哩!”

    她气呼呼一走,沈落雁倒是没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此时苏留正一脸正经的翻看荣娇娇留下的鹅黄丝卷,淡淡道:“魔门两派六道,也算是得了数门了,只是真传道的精髓也未牵及天魔策核心机妙之处,看来还要在天魔大~法上下功夫了。”

    苏留道心种魔只得了一半,如今要想方设法将天魔策里的绝学补全,从而将自己功法推演完美,显然还有一大段距离,要祝玉妍拿出天魔大~法,可说是绝无可能。

    “荣风祥是魔门真传道的传人”

    沈落雁若有所思的瞧着苏留手里的丝卷,瞬间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苏留随手一扬,便将这昏黄丝卷掷了过来,平淡道:“落雁瞧瞧这真传道功法,果然极有独到之处。”

    沈落雁接过了丝卷,终究没能抵过自己的好奇心,翻看了一眼,结果俏面霎时通红,直红到了耳根,像是熟透了的果子。

    这真传道老君庙传承,听着占了老君两字,很是冠冕堂皇,其实大致所讲便是房中双修的门道,以及女子种种姿态媚~术

    她眼角余光瞧着苏留略带戏虐的笑容,心里了然,这是在报方才的调笑他的仇来了!

    这个冤家!

    没等她白眼发作,苏留忽然起身,眨了眨眼,笑道:“大方向既然已经拿定,之后洛阳内外军政不论大事小事,便都由落雁你来裁定,我另有要事,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说完,他拂了拂衣袖,根本不给沈落雁说话时间,一步探出,如孤鸿掠空而去,身影却消散在虚空之中,轻逸消失,当堂茶烟袅袅,只留下一个沈落雁,瞪大了美眸,还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不负责任撂挑子的主公

    格喇喇!

    苏留推开了墙壁上的暗环,书柜缓缓的朝着两侧移开。调戏了一番美人儿军师之后,他便直接入了王府内堂,此地原先是王世充的府邸后室,在换了主人之后,便是洛阳王府的密室。

    苏留引能工巧匠改造一番,格局大不相同,便是王玄恕等人也不知底细。

    里边环境幽暗深寂,空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若只是密室,自然没有什么奇处,里边还关着一人,牵扯颇大。

    影子刺客。

    前些时日不可一世的杨虚彦此时跟换了个人也似。

    他身负了补天花间两派真传,还干系到邪王与大明教的真传玄奥,剩余价值当然也要利用起来。

    先是被苏留刺破了气海,又用精神大~法强行碾压,此时惨状当真是触目惊心,完全的失去了自己的神识,好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换句话说,便是成了一个活死人,体内仅存的一缕真气被苏留牵诱引导,忽而按着魔门心法运转,忽而又开始乱窜,以大明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奇诡路线开始运使。

    堪堪吊着一口气息,还未断绝。

    这种情况苏留尚且是首次遇见,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一个气海被破的废人,还值得多费心思么?

    “不死印法,幻魔身法,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当真是送上了一个大礼包”

    苏留脑海里转过这几门心法的要诀,杨虚彦神智已失,吐露出来的心诀也只是凤毛麟爪,不得完全,然而其中难得珍贵之处,不言而喻。

    真力运行三十三大周天,最终归于黄庭,苏留吐出一口真气,两道白色烟气如箭般从他的鼻窍喷了出来,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扣门声,三短两长,又复三长两短,苏留气机外用,瞬间便察觉了这人的存在。

    “属下参见龙王,净念禅寺的方位已经查清,乃在洛阳城郊……今日寺里似乎有些异动。“(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大魔头啊

    门外这密探并未多话,只是隐晦地报出了一个隐秘地名,立时消失,室内的苏留却猛地睁开了双眸,目中精芒陡绽:“洛阳局势颇急,险些忘记了和氏璧,此时洛阳落在我的手里,李唐长安既定,慈航静斋又想方设法将这桩宝物转回关中去,哪有这样的好事!”

    “传国玉玺当前,若不取之,真如卧榻之旁叫他人鼾睡,不能忍!”

    他心思一转,立刻采取了行动。

    猎猎衣衫声响,墙壁格动,再度闭合,却不见苏留身影,只瞧得虚室生电,房门也无风自开,那一道身影直接掠出了门外,直接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又一个洛阳夜,万家灯火通明,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王世充在位抑或说权势煊赫的洛阳王登坛,与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只要能保证生存,那也是皆大欢喜,所以洛阳局势动荡,大环境却没有什么变化。

    苏留探知了方位,也没有知会手下诸将,独身踏着灯火便朝城外南郊掠去,概因此时的洛阳城里,绝不乏慈航静斋的耳目,稍有大动作,说不得就是打草惊蛇,叫人卷着这一方传国玉玺跑路。

    半个时辰之后,苏留已经站在孤峰之上,远望对山东南方向那一座宏伟寺庙。

    那就是净念禅院,也是佛宗一脉的强大势力,开创净念禅院的祖师天僧与与慈航静斋的地尼一听名字便极有渊源,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慈航静斋在江湖地位超然,净念禅院也充当不小的臂助。

    信奉凡事谋定后动的苏留并没有亟不可待的冲击禅院,而是将自己的精神念力毫无保留施展放开,足能覆盖到一百五十余丈外,此时这一座佛门圣地正有一层层浪纹状的精神波纹一圈圈的荡开,与他的精神念力相交,似乎产生了某一种难言的共鸣。

    “和氏璧果然不同凡响,当在此地无虞!”

    苏留心念一动,忽然浮现一个想法,当下运转魔功,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片刻之后,便将自己变成了另一副面容,方面紫发,天庭开阔,清隽的面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魔意,连身高也足足的拔高了一尺,恍然另外魔道真君的模样,便是沈落雁等亲近至此,也认不出苏留的真实身份。

    “世局如棋,今夜我便送佛魔两道一份大礼!”

    苏留冷然一笑,脸上肌肉一扯,笑意冷峻。

    慈航静斋有净念禅院之助,还想在洛阳布落棋子,阴葵派也在洛阳城布落重子,师妃暄出现在洛水之畔,阴后魔隐等圣门高手也出现在洛阳城,这便是一个信号,然而只怕这群女尼与魔头们算计再怎么精明,也万万想不到苏留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洛阳给拿下,更想不到苏留今夜还准备在矛盾正炽的两道之间再浇一把油。

    夜色愈发深重,山间静寂无声,唯有风声掠动,发出沙沙声响。

    “这群和尚离了山门,是要做什么?!”

    苏留**山巅,负手瞧着对面净念禅院里边的情形,佛殿林立,开阔气象,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诵经的殿堂却是黑沉一片,忽地禅院里出现一条火龙,凝目而视,乃是百多个僧人,手里举着火把,才成此景。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一条火龙出了禅院,朝着山下行去,约莫是有一百五十多人,各个手里都有家伙,遇着这么群僧兵,寻常山贼土匪也不敢动心思。

    这一支队伍终于越来越近,苏留天子望气术运转,没有一丝响动逃得过他的视听之中。

    最终锁定在了这一百多僧人核心之处抬着的一张案几上,苏留眼眸一亮。

    净念禅寺的和尚们到底是对这来历莫名的古代帝王印玺存有敬畏之心,用几个和尚正抬着这一张案几裹在僧众当中前行。

    案几之上,别无他物,唯有一个青铜罩子,苏留神念探入,将青铜罩子下边的事物一览无遗。

    这一方纯白无瑕的印玺方圆四寸,其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饰,巧夺天工,只是玉玺边上缺了一角,补着黄金。

    上书乃有八字古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宝光闪烁之间,散发出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玄异感觉,好像是某一种精神异力波动,在空中无声无息地泛开。叫人忍不住怀疑,若不是这一层青铜罩子,这奇物几乎要豪光冲霄!

    “果然大有玄机,确是上古奇玺,假不了!”

    离得越近,精神异力与和氏璧上的玄奥气机越发的交融相合,苏留心神俱动,慈航静斋反应果然快!

    只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这群和尚想来便是护送和氏璧的僧兵了。

    洛阳城落在自己手里的消息传开之后,天下震动,慈航静斋当然也得到了消息,她们助李阀拿下了关中长安,原先布子洛阳的算盘落空,又怎么会放心这等意义重大的事物再在洛阳,正要趁夜发动后着部署,将和氏璧转移走,却被苏留占住了先手。

    当下自然不用客气,神物古来便是能者居之,苏留几个起落,翻身掠下孤峰,无声无息的落在道左树旁,瞧着僧兵来势,右掌一按,空空朦朦,仿若无力,那一方印玺上边的铜罩却倏地凭空飞起,接着那罩子下边的印玺直接从案几之上腾空而起,好似受到了某种奇异难言的牵引,朝着苏留飞投而来。

    擒龙纵鹤的控劲力道,苏留已经练到于无声处见惊雷的巅峰境界,妙处哪里是这群粗通功夫的大路货色可知。

    “师叔,这是什么!?”

    过得半响,静谧终于被打破,这群护送玉玺的和尚里边总算有人看到了划空而过的那一道白光,惊呼一声。

    “不好,宝贝不见啦!”

    “难道是鬼神妖怪么?”

    有和尚低声呼叫,人群当中也是一片骚~动,其时妖鬼神佛之说,流传极广,便在这时,好像有金铁禅杖与地面交触的轰响传来,震的地面一颤,笃笃笃之声在夜空之中激荡不绝,同时有一把雄浑至极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乱了,哪里来的狂徒,装神弄鬼,还不快放下宝玉么?“

    此人内功深厚至极,沉声一喝,如狮吼虎咆,好生了得。只不过这和尚有意卖弄,苏留却毫不理会,心念一动,发觉空中蓦地多了几股冲和内劲,全都朝着空中的和氏璧截击而去。

    “这几个秃驴,倒有些功夫。”

    一阵邪异冷酷的笑声随之爆发,将狮吼虎咆彻底驱散,虚无邪意竟然侵入至众僧的脑海之中,这些僧兵有修为稍浅的,眼前竟然浮想联翩,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又有妖女乱舞,种种幻觉,不一而足。

    另一个稍显得阴和的声音喝道:“当心了,敌人精神异术了得,停足诵经!“

    “贫僧乃是本寺四大金刚之首,受人嘱托,护送此宝,施主不若收了手段,速速退去,贫僧必不追究。”

    “有手段的,便来追究看看。”

    苏留瞧着僧众乱了阵脚,念经的念经,跌倒的跌倒,当下冷然一笑,右手忽地骈指如刀,用的正是天物刃的高明的手法,倏地当空一斩,一道难以想象的恐怖刀劲登时逸出,落在那几个护法金刚的气劲之上,轰一声响,那几股莫名气劲登时消散于无形之中,和氏璧却陡然加速几分,直直的落在了苏留的掌间。

    呼地一声,黑布倏地一展,将之罩住,苏留此来也不是全无准备,和氏璧固然是千古异宝,不容错过,却也自带了一个坑爹属性,影响真气运转,当下用事先备好的油布将之裹住,饶是如此,精神亦是大受震荡,隔着布层,也有一股莫名的感觉钻入到**窍之中,分走任督,一气冰寒,沉入脚底,一气灼热,交浮眉心祖窍,黄庭震动。

    “这东西果然坑爹啊!”

    苏留心里悚然一惊,他从未有过这样特殊的感觉,然而此时不知净念禅院里高手几何,真不容多想,直接先将这一方白玉送入了白玉京当中,压力大大的减弱,然而他却还能感觉到无形之间真气受到莫名的牵引奔走,急忙催动真力进行压制,一刻也不得停歇,这便先去了几层功力。

    这一瞬间,便已经经历了数重危机。

    稍一耽搁,那净念禅寺的四大护寺金刚便分四个方位,站住了跟脚,这四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其中不妙之处,几人气机锁定了和氏璧去处,心里只有一个骇然想法:这宝物到了这人身上,缘何气息便削弱了许多?

    做戏要做全套,苏留看这几人身位气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故意显露身形,将这个魔门巨擘的戏给演下去,苍声笑道:“几个老秃驴,也敢来阻本座的路么?”

    深浓的夜色似乎与他身上激发的黯沉魔气相互契合,无数个阴沉触手朝着四大金刚身上缠去,在这一股雄壮邪异的精神威压的冲击之下,不嗔、不痴、不贪、不惧四僧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沙漠里即将的枯死的柏木,心境登时受到了影响,呼吸错乱。

    下一霎,夜空下无数道虚影重重叠叠,好像穿织作了丝线一般,连在了一起,朝着手持降魔杖的不痴撞去。

    “来得好!”

    面前魔气浮空飙射,速度远在他想象之外,不痴心里一凛,将重达百斤重的降魔杖横在胸前一挡,用意十分明确,只要能将这不辨身份的夺宝魔头给阻上一阻,那么接下来登时便呈现四人围攻之势。

    他双足扎入地中,横杖沉劲以待,却不料身前这一股恐怖压力恍然化作了虚无,那一道朝着他撞来的身影竟然也蓬地消散。

    “魔门妖法,能奈我何?”

    从有至无,便在这眨眼之间,不痴被对手戏耍,瞬间便有了反应,双目瞪的滚~圆,怒目而视,摇头顿足,呈狮吼之状,更像是佛前盛怒挥杵的金刚,手里的降魔杖也随之狂舞,足有百十斤重的玄铁禅杖在他的手里便跟枯草也似,当空乱舞。

    周围僧兵们如噩梦初醒,纷纷举起手里刀兵,齐齐的朝着苏留聚拢而来。

    “那三个和尚呆若木鸡,你这大和尚,却捉个铁杖跳舞么,难看至极!”

    空气里爆发出一阵桀桀枭笑,那一道魔影在众僧之间游荡激走,只听得气劲锐响,那魔影或指或掌,飘忽不定,每每出手却必然有一个僧兵倒下。

    只听自己寺里弟子哎哟哎哟叫个不停,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沾到,不痴目疵欲裂,心火熊地腾起,什么佛门戒律全都抛在了一边,双臂奋起,鼓足真力,高举降魔杖,不管不顾,轰地杵落,劲风沉雄,隐隐可闻得风雷之声,似要将对手给砸的粉碎。

    “劲力绵~软,如女子穿针!”

    那个大魔头身子虚空一动,让过了不嗔劈面一掌,反手闪电般的探出,竟然轻飘飘的捉住了不痴降魔杵的,不痴冷笑一声,手臂一转,手肘合动,要将这魔头给的牵带夹住,却不防自己反而立足不稳,杖身上竟然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道透着玄铁杖身蔓延传上,瞬息便至,这股吸力好似黑洞,引得他身子也跟这一杆降魔杵急转一周。

    背后传来不贪、不嗔、不惧几人惊呼,三人合力扯住了杖尾,各运玄功援助,却没想到方才由有入无的吸力虚劲,突然又化作了推力实劲,杖身上传来一股沛然难御巨力,猛然一吐,降魔杖脱手,也将四人掀翻在地。

    不痴虎口震裂,鲜血滴落,心里犹然震惊:才一照面,苏留便将他得意的兵器劈手夺了去,自己却连他是如何动的手都没有搞清楚,若他要杀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跌坐在地,翘首上望,却看见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

    这个大魔头,竟然冷笑着将他的玄铁降魔杵给生生捏断,投入了口中,如同咀嚼甘蔗一般,咬了数口,直吞了下去!

    “阿弥陀佛!”

    不贪、不嗔、不惧三人看的目瞪口呆,心里骇然:不痴师弟功力刚猛,再加上我等三人之力,正面相抗,居然没有讨半点好处!此人捻铁如泥,也只是随手挥洒,吞金嚼铁,更如饮水吃饭,究竟是哪里来的大魔头,竟然有这等霸道手段?!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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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枭雄介绍:
苏留穿到古代江湖,身带白玉京,出入各个武侠世界
完成任务,还能将人物带回现实?不亦爽哉
醇酒美人,纵马江湖,扬眉剑出鞘
九阳九阴,凌波六脉,圆月拔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小李探花那袖手一刀,懂了才知寂寞无敌
我心中却还有一剑,剑二十三
可杀陆地神仙
金(鹿鼎,笑傲,射雕,神雕等……),古(风云第一刀,楚留香,陆小凤,绝代双骄等……),黄(大唐双龙,破碎虚空等……),温(四大名捕,说英雄等……)武侠枭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