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游戏竞技武侠枭雄TXT下载武侠枭雄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武侠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红袖第一刀     武侠枭雄txt下载     武侠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旧怨

    【感谢书友150的500打赏】

    “原来七平之意,便在于此。”

    苏留看似沉吟了半响,最终道:“大王文成武功,坐拥猖魏二十万兵甲,确实有资格问鼎天下,不过兹事体大,还要容苏某考虑些时日。”

    王下几座宗师齐齐冷哼一声,拂袖道:“确是干系身家性命,云水剑宫还指着苏宫主哩!”

    “苏宫主既要仔细考虑,那便以三日为限,只在三天之后,苏宫主将会发现自己做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决定,天地翻覆,乾坤倒易,都只在这三日之间。“

    猖魏王微微抬手示意几人噤声,殿里登时便安静了下来,苏留抬眼看去,却见得猖魏王大马金刀端坐,脸上竟有一种奇异的自信。

    疯子。

    “猖魏王这老儿已经疯魔了,他依仗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苏留心里的仅剩下的想法,今夜之前,只怕是谁也想不到,扼守泰京门户的猖魏王,要凭这七平宫来征伐平覆天下,还狂言三日之间,要这天地乾坤一并翻覆!

    东楚灭秦,圣皇大赦天下,随之几地分王而治,齐天王与猖魏王久经戎马,都是极负盛名的领兵大帅,那凉王与燕王可说是阳间人屠一般的狠人,昔年两位平定北地边陲,杀的血流漂杵,可叫小儿止啼,凶名极盛,剩下的河间王与蜀王、洛阳王则是圣皇的儿子,虽不如几位异姓王能干,但也各有才干。

    “这几位又哪里是好惹的,再说泰京城,势力盘根错杂,不知有多少高手拱卫,龙虎山门与北邙道的道门天师真人,几乎占了天榜近半之名,凭这几位成就大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这老头儿话只说一半,说不得便在诈我。”

    苏留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轻叹道:“王上的提议,看来不用三日再作答复了。其实有七平宫这些大前辈,王上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易如反掌。诸多宗师是与王爷有共同的目标,但是我心思却并不在这里,王爷既然将我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那该知道,我家人失陷在月神宫手里,现在正下落不明,这正是我一定要去做的事情,至于七平宫七席之位,虽然位高权重,能节制百万众,苏留志却并不在此,也不喜欢受拘束,此生之愿,只想一看天道巅峰究竟在哪里。”

    文种不紧不慢地道:“苏宫主,切莫急着做出决定,以免下半生悔恨。”

    “大丈夫当持三尺之剑,成不世之功,这才是男儿大事。你只要投身七平宫之中,动用整个猖魏的能量,要找到你的家人,也不过是小事而已,昔年文某便是选错了道,燕山群寇被破山之日,文某一门上下九十三人,全被凉王夷灭,只身被猖魏王所救,这仇也只有记在心里,来日再去讨还。”

    苏留负手淡立,静静的听他说完,才微微一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苏某也只能祝愿王上与诸位前辈能够一偿夙愿了,此议恕难从命。”

    拒绝。

    殿里的这几人呼吸一滞。

    许之以情,动之以利,世人谁人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

    没想到苏留居然连想也为未曾多想,干净利落的婉拒了猖魏王,在这一瞬间,苏留似乎感受到了几位宗师凝就的杀机,几人齐齐侧目看了眼猖魏王的神色。

    猖魏王眼皮低垂,沉静笃定的微笑,看不出半点表情。

    赵无极沉着脸道;“苏宫主,王爷有心要栽培你,你竟然不识抬举,似你这样年纪的年青人,到底还欠了几分沉稳。”

    不止是他,邱人魁,章少卿双目之间,俱都迸射~出摄人的精光,锐如利剑,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猖魏王抬了抬手,眯着眼睛笑道:“无妨。年轻气盛啊,本王也曾年轻过,苏宫主即便要拒绝我,不妨等到三日之后再说。”

    苏留平淡道:“那便等到三日后再说了,我也想看看这个天地还能怎么翻覆。其实王爷有几位前辈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苏留武功低微,散漫惯了,确实不愿掺入此事。”

    殿内七平之首纷纷不语,盘膝端坐,气氛微见凝滞。

    “嘿,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说了,今夜还是承你的情,没杀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猖魏王眼皮子低垂,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旁人不知道的,决然听不出这个“不成器东西”,便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也决然不敢相信,脾性爆烈的猖魏王居然给苏留道歉。

    苏留如果杀了魏挽秋,那最多就真的只得一个鲁莽暴躁的评价,但是现在么,只动了龙虎山道门的一个小天师赵知预,可说是给足了猖魏王面子,火候掌控正好。魏挽秋没死,活脱脱的活在世上,谁也挑不出刺来,但是却比死还难受,生生给苏留当做了踏脚石。

    久居高位,猖魏王脸上好像戴着一层面具,目光深沉深邃,苏留从他的面上看不见半点情绪波澜,究竟是怒还是什么其他情绪,他已经修炼成了老妖怪。

    等他推开宫门出去,天色微亮,苏留习惯性的眯着眼睛,回首惊鸿一瞥,眼角余光似乎瞧见了猖魏王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留走后,话语极少的章少卿弹袖冷笑了一声:“小辈好大的胆子,真不知道此地是七平宫么。”

    赵无极忍不住问道:“王爷,就任凭苏留这么走了么。”

    邱人魁狞笑道:“此子猖狂放肆,丝毫不把王爷放在眼里,此时他还未走远,我当可为王爷摘了他的人头。”

    “哪有这么简单”

    文种神情肃然,微微抬手,示意几人收声,几人顿时收敛神色,却见得猖魏王处在怔怔出神之中,脸色是一种忌惮隐含惧色的神情。

    “今日放他回去,并不是只为此。”

    仔细听来,猖魏王只是在喃喃念着:“世间哪有这样相像的人,当年杀入秦都中州洛阳的时候,分明做绝了,可想不到还会有漏网之鱼,到现在竟然还成了大气候这小子背后究竟是谁”

    多少年了,几人从未在一向深沉笃定的猖魏王脸上见过这种神情,众人修为到这种境界,自也不是傻~子,纷纷噤声不语。

    只有文种躬身温言道:“王爷,要不要我

    他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但也被回过神来的猖魏王拦下,冷笑道:“大局为重,不必急着在他身上多费手脚,元神做掉了杀手楼的妖红惨绿,想是要星夜动身飞驰中州了。”

    “你们以为苏留走出这扇门,还能得了好去么,这天下要他死的,可不止本王一人。”

    苏留脚步突然定住了。

    此时他已经在内侍太监的指引下走出了宫墙,宫门沉沉的关上。

    背后陡然惊起一点浓烈到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冷艳杀机。

    杀机一闪即逝,苏留猛然回头,惊鸿一瞥之间,仿佛见到了厚沉寂寥的城墙之上,有一只奇异白猫正幽幽冷冷的注视着他。

    毛色无一丝驳杂,如雪一般白的叫人心惊,那一对眼眸碧绿尤其深邃,便如九幽鬼火燃着。

    猫怎么会有杀气?

    这一道杀气只是一闪,白猫也只瞧了苏留一眼,即时纵跃下墙,竟不知所起,也不知所去。

    “猖魏王野心极大,既然定下了三日之约,只怕也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三天之内,泰京城一定会发发生什么事情”

    苏留微微皱眉,若有所思,脑海里猖魏王诡秘自信的笑意似乎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给他无端的压力。

    三日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苏留又如何得知,但是他冥冥之中浮现一种念头:猖魏王这个疯子,要对东楚圣皇动手了!

    这种感觉福至心灵,近乎神识前知,极其矛盾诡异,绝难用言语描述。

    这一路并不算长,苏留顺着莲花湖不紧不慢的走着,仍披着云纹神剑符箓的白袍,此时天色即将破晓,霜露浓重,走到了王谢堂院前树下,竟然不自觉的停驻不动,肩上有几点露珠落在上边,只等到有一双小手轻轻的拉了拉苏留衣角,这才反应过来。

    “师父回来了!”

    林兮这小丫头,站在台阶上,几乎等的睡着,还有个老黄,年岁大些,精力更加不济,也坐在院门前,抱着双肩,眼睛几乎睁不开,头一垂一起,将睡未睡,似醒非醒。

    苏留瞧着哑然一笑,瞧见林兮那小~脸上的兴奋雀跃之情,心里又是一暖,刮了刮她坚俏的鼻子,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确实是一种美好。

    林兮睁了睁秋眸,掩不住的欣喜的摇了摇老黄,口中浅嗔道:“师父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等的几乎睡过去了呢。”

    老黄老脸皱的跟秋菊也似的灿烂,搓了搓手掌,嘿嘿笑着:“宫主果然回来了,想必是大胜了一场,早看那招摇过市的劳什子小天师不爽了。”

    “胜了这一场,也不见得就能接下后边的几局。”

    走一步,看三步,猖魏王图谋极大,野心勃勃,苏留既然拒绝了猖魏王,可以预见三日之说不过是但是托词,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十有八~九要遭了清算,遭到冷落,不过云水剑宫久居世外,本身也不陷入权力之争,并不算受到什么影响,对苏留而言,倒也不算什么损失。

    “没有派人来杀我?”

    苏留不露痕迹的淡笑一声,猖魏王素有野心,但是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当然清楚的知道招惹苏留这样大宗师境界在望的年轻高手是什么下场。

    若是一击不中,被苏留远走遁去,日后他就永无宁日。

    眼下就有活生生的例子,东楚圣皇不知怎么招惹了黄泉教主,被他几番派出追兵追杀,却也被黄泉教主几番潜入泰京城刺杀,差点得手!

    苏留正推门之际,两道剑眉却陡然扬起。

    他已然察觉到了危险。

    天子望气术流转到了极致,此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凝结住了。

    空中飘然而坠的落叶,数十丈外莲花湖上淙淙的流水声音,甚至是细微不可闻的微风之声,全都明现于心。

    莲花湖上,多了一个人。

    “小子,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个莲花湖中独坐的老人枯黄头发披散,颔下黄须,身材干瘦,并不能算高大,但是一对眼睛如寒星一般深邃阴冷,同时也给人一种极有力量的感觉。

    他只是端然坐着,坐在莲花之上,便有一种渊峙亭凝的宗匠气度。

    “原来是你,拦龙江一地别后,云水剑下受的伤可好了么。”

    苏留见着了他,也是微微一凝神,这老头不是被囚神锁幽禁在齐地地底的乘龙叟,更是何人!?

    “我才出七平宫,就有人来杀我,你算是齐地之人,难道就是七平宫平齐部首么?”

    苏留将尚未察觉的老黄与林兮推入院内,掩好门扉,冷笑道:“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不管其他,今日不妨将将咱们之间仇怨清算一下。”

    那时候在拦龙江底,苏留尚未突破至洞玄上三品境界,也曾强催真气与他动手,无比憋屈的受了伤,若没有云水剑主相救,此时生死难知。

    “拦龙江底,不曾杀你,是我最遗憾之事,索性今日又再寻着了你,我不生吞了你一身血肉,枉叫乘龙叟了。”

    乘龙叟一见苏留,连连冷笑,双眉倒竖,须发虬张,眼珠子通红,他耗费心血养大的赤蛟内丹被苏留一口吞了,正有一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感。

    座下莲花轻微颤动,水面轻动。

    两人可说是各有旧怨,那也不必多说了,都有必杀对方的想法念头,苏留此时也把种种思量抛开,纵横江湖,到底是快意恩仇,念头通达而已。

    不过两人却并没有即时动手,都在窥视对方气机破漏之处,反而陷入了一种极端的“静止”之中。

    风声、水声,一并清响,自然流转,但是苏留与乘龙叟却似化作了两尊雕砌完美的石像,一动也不动。(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乘龙灭魂刀

    天地元气疯狂的飙转,但是相对而立的两人却端凝不动。

    这种表面上的安静也不代表两人彻底不动,彼此精神念力早就透体而出,狠狠的朝着对方压制而去,若是哪一方心里承受能力弱些,那就要被对方汪洋般涌来的精神异力给彻底打压成白~痴。

    “不对,只有到了洞玄上三层境界,才能渐渐的领悟这等妙用,这小子怎么可能通晓宗师造化!”

    乘龙叟嘴角抽~动,再难保持淡定,心里也不免震骇,忍不住一突:都说这小子败了南北双雷神那两个老鬼,本座先前还以为是三人成虎,不过是江湖谣传,现在看来,确实比几年前大有进益。

    不过,再怎么强大,乘龙叟终究是有绝对的心里优势,拦龙江底,不是云水剑主阻了一阻,当可立杀苏留,今日亦如当年,照样可以杀你!

    “小子,楚狂人已经死了,今日本座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有那么好的命,还有谁来救你!”

    乘龙叟桀然怪笑一声,也不跟苏留多说,苏留气机浑然不漏,但是真正的高手眼里,又怎么会存在完美无缺姿势,他身子还枯坐在莲叶之上,双臂猛地展开,遥遥的指向湖面,凝劲一摄,只见这平静的湖面突然生起了两个巨大的漩涡。

    轰!

    两道长达数丈的水柱从莲花湖里轰地腾起,被他控在双掌之间,狠狠的向着苏留推来,气势磅礴无边,仿佛怒江奔涌,巨浪滔滔,席卷天下而来,直接将苏留罩在了里边。

    这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常人根本反应不及时,这便是地榜宗师的恐怖之处了,无真还虚乘龙叟允称绝顶高手,自破开九幽禁锁之后的这几年里,武功更是再度突飞猛进,水柱搅动,轰然凌空落去,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在莲花之上飘然掠起,趁势而起,一腾足有一二十丈。

    “只凭这点雕虫小技要伤我还万万不够!”

    苏留抬眼相看,只是冷笑一声,如立地生根一般,身子兀立不动,如化作了参天的巨树,这两道水柱轰然而至,只不过成为了巨树养料,他强任他强,恰如清风拂动山岗,苏留身子八风不动,护体真罡自然而然的流转,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天堑,毫不费力的将两道水柱接了下来。

    “护体真罡!是护体真罡!这小子还未在洞玄上三境,便能突出杀手叫我吃亏,如今气劲是气候将成,连护体真罡都练了出来,再不杀了他,今日我哪里还有命在!”

    但凡将护体真气修炼成罡,凝如真墙也似,那便证明他内家真气已然大成,乘龙叟自己是过来人,此时脸色无比的难看,震骇万分并不足以形容他的心境,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短短的三四年之间,苏留已经成长到足够当他对手的份上。

    “不过练出这点微末护体真罡,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你接我一抓再说!”

    乘龙叟五指成龙爪之状,身子如天鹰俯冲,猛地低伏一窜,五根手指洞穿空气,抓劲如利刃穿空,嗤地便刺向苏留的胸腹之地。

    他不知多少年前,便已经是地榜宗师,比苏留还早了数十年踏入这层境界,此时地板宗师的沉劲一击,威力凛然,但凡他掠及之处,无论是湖面还是地面,全都被一股恐怖的巨劲掀起,声势浩壮骇然。

    “莫说接你一爪,便是千万爪,又有何不可?”

    苏留冷笑一声,站在原处,身形凝立如山,依旧岿然不动,只是五指张开,同样也是凌厉无俦的一记龙爪手相抗!

    轰!

    两人双爪硬生生的对撼,各自都对自己修为无比的自信,丝毫没有取巧的心思,气劲却不知多么可怕,一道阳刚猛烈的真气对了霸道凌厉的真劲,强劲绝伦的两道罡气淡然无形,但是绝对不容忽视,几乎凝做了实质,乘龙叟真气碧蓝,苏留真气便带了些紫黑之色,两者相互对撼,地面掀起一股飓风,将整个地面都掀了起来,各自站定不稳。

    苏留身子似被狂风牵带,退了几步,心里一凛:这地榜前五的乘龙叟,比起南北双雷神这二十开外的,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乘龙老魁也藉势倒翻一个跟斗,凌空厉笑道:“小娃娃才不见这几年,几乎就能一窥大宗师境界,当真是好了不得,今日死在本座的手里,也不算可惜了。”

    “给老夫死来!”

    哗啦啦!

    他一声长啸声后,衣袍狂展,天地原本渐渐的放出光亮,但是此时再度昏然一暗,竟有一种遮天蔽日之感,在这一瞬的昏暗之时,天地之间有一道巨大的暗沉刀意凝实,轰地一声斩了过来。

    打破人体极限的大宗师能摘星拿月,搬山填海,几乎是在极限边上的宗师高手的沉力一击,那也非同小可。

    苏留看得分明,当下这一刀,便是乘龙魁声名之盛的由来,也是乘龙叟的必杀刀势。

    乘龙灭魂刀!

    这一道刀轮长达数丈,白茫茫的一片荡动而过,凝若实质,璀璨夺目,足见乘龙叟功力雄厚,以他的天资,加上这等刀术,已经比苏留见过的顶尖刀手可怕十倍不止。

    刀意未至,刀罡先来,与天地元气交感,正将苏留身周的空气完全的锁死,静如死水,天地灵气不再流淌,这一刻只有绝对的黑暗。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死神乘龙而至,要来收割苏留之性命。

    “这乘龙叟在我遇着的高手之中,绝对是能排进前三!”

    苏留心里亦不曾掉以轻心,只有傻~子才会小看一个无限接近大宗师境界的老妖怪,这个前三乃是包括了武侠副本世界里与东楚世界,因为现在看来,即便是南北双雷神两人联手,也绝不是这乘龙叟的对手。

    他这灭绝一刀当空劈斩,起码融汇了的千万种刀势在其中,转瞬便斩在苏留的额前,苏留长发激扬飘荡,目中神光冷冽,浑身的气势仿佛永无止境,还在无限的拔高之中。

    嗡!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苏留身上似乎有金光霞文隐隐的浮现,身周数尺,仿佛有一堵无形的紫金气墙,凭空而立,这黑色刀轮正落在气墙之上,气劲狂飙,火星四溅,这一刀并非就这么简单,无真还虚,实劲遭破,可怕的乃是刀意不绝如缕,其中虚劲,可以转作实劲破敌,有千万重刀影层层叠来,玄妙金锐异常。

    “乘龙灭魂刀,不过尔尔,接我一手惊神灵犀一指。”

    只是刀势好不容易破开了一角,到了苏留的面前,苏留卷入刀罡之中,却毫不慌张,只淡笑一声,双指并立,如心有灵犀一般,直接点在了这一道刀罡的刀背之上。

    雄浑磅礴的刀势大有荡尽天下之气概,却是遇着了苏留的这惊神一指,这灵犀一指,真有鬼神不测之机,千万种精妙指法变化,不论是一阳指还是弹指神通,精微奥妙的变化都在这一指之间。

    一指破刀,莲花湖再难保持平静,被两人逸散出去的真气牵带,轰然水柱炸开。

    片刻之后,无声的硝烟散去,水柱终歇,苏留依旧站在原地,似乎连动也未曾一动,左手背负,右手探出,依旧保持着双指夹住刀锋那一种姿势,一袭白袍宛然,不曾伤到半点。

    “这怎么可能”

    乘龙叟几乎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以刀成名,修成无上刀罡,自忖大宗师之下,绝无人接他一刀。

    然而苏留脸色始终如湖水沉静,又何止接他一刀,重叠刀劲,足有百千道似虚还实的刀劲。

    静。

    可怕的静,只有乘龙叟心湖剧震的声音。

    苏留缓缓吐声,道:“无真还虚乘龙魁,你练成这虚实相间的无上一刀,也称得上是一时人杰,我用刀杀你,也不辱没了你?”

    “以刀杀我,你在痴人说梦么?”

    乘龙叟双目神光四射,厉声大笑道:“刀道宗师面前,小子也敢说刀,今日不杀了你,某真愧活了这年岁。”

    长风阵阵,大笑声中,两人几乎是同时拔刀。

    铮!

    乘龙叟再度戾啸一声,身子疯狂旋动,一窥刀道秘境的乘龙灭魂刀,毫无保留的使出,如死亡莲花怒放,妖异莫测,更暗蕴了无边的凌厉死劲。

    这一刀出,好似要将天穹都一刀斩的裂开!

    占住先手之势,叫乘龙叟心里狂喜,既有即将手刃强敌的快意,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固步自封的境界隐隐松动了一丝,似乎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宗师境界便在眼前触手可及,又仿佛相隔一道巨大鸿沟。

    相比他几乎已经牵动天地异象的霸道一刀,苏留却只是低眉浅笑,温柔低吟了一声:“小楼一夜听春雨。”

    当空突地出现了一点光亮。

    这一点天涯海角映射而来的光亮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乘龙魁脸色一变,连嘴巴也张大了——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此时不是夜尽天明了么,但是这一点亮光绝对不是初升太阳的光芒!

    这是

    月华冷艳的光芒。

    倾城绝世的女子,倚楼淡看风雨,明月不盈,弯弯的缺了一角。

    这一刀重影在乘龙叟眼前渐渐的放大,他瞳孔一缩,眼前竟好似时光倒溯,天地同昏,暗寂无尘,在这无边的清冷寂寞之中,初日隐没不见,一轮弯月再现人间。

    “这是什么样的刀法啊!”

    乘龙叟毛骨悚然,狂催起自身一十二分真气,几乎疯狂暴走,只见他护体真气深蓝近墨,同时更突破自我,一刀未落,劈手又起一刀,一刀化作千万重刀影斩破虚空袭向苏留。

    然而,再怎么凌厉的刀势,也掩不住昏暗之中的那一刀回风映雪。

    这一刀并没有多精妙的变化,反而简洁到了极致,只是诗意有多美,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刀意就有多温柔。

    日没月出,苏留那一袭白衣胜雪,凌波出尘,仿佛忘忧的仙人。

    简直是该死的温柔。

    嗤!

    声音还未激荡传开,长刀便先破空,已然是超脱了速度的极致,快如天涯咫尺,弯月刀轮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魔力,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将乘龙叟的千万重恐怖虚无刀影碾灭。

    乘龙魁倒下时,神情颓然欲死,竟然艰难恍惚的问了一个问题:“世间,竟然,有这般,刀法?”

    叫他更难接受的是:自己居然败了,败在了苏留手里。

    苏留这一刀刀意已将他乘龙灭魂刀毫无保留的破去,乘龙叟刀法虚实不定,连出了千万道灭魂刀影,霸道无匹,但还是为苏留那温柔一刀所败。

    那一袭白袍卷动,大有一刀破万刀刀神气象,乘龙叟孤注一掷的一刀落败,便闭目等死,只是等了半响,苏留这一刀却还未落下,自己真气被轰散,意识却还存着,耳边先传来了哗哗流动的水声。

    好像莲花湖底被人大力搅动,翻覆了过来。

    “难道是有人来救我了?”

    乘龙叟心里一跳,求生**驱使他猛地抬头一看,莲花湖上,无风起浪,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叶轻舟。

    轻舟之上,淡然站着一个中年人,峨冠缓带,身形高长,一身湛蓝长袍,清逸出尘,那面如古玉,额前的一点碧绿印记,犹如竖瞳。

    “蓝袍,海瞳无量海是无量海!”

    尽管眼前来的并不是东南无生海域的绝代强者无量海主,但也是得了憾世无量海主真传的门人弟子才有的特点。乘龙叟心里浮现一种熟悉与恐惧并重的感觉,海无涯那蔚蓝的身影开始变得无比高大,好像是天上降生的仙神一般。

    那凝立轻舟之上的蓝袍中年人搞出看这般动静,苏留自然早已经发现并且认出了他的来历,所以才凝立不动,那一刀收慑了三分,便不曾杀得乘龙叟。

    “你刀法不错,几乎就能杀的了他,东楚武林,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了?”

    蓝袍中年人着苏留,双眸之间似乎掠过了一丝淡淡色彩,不容置喙地道:“奉无量海主之命,带走叛徒公孙乘云。”(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无量海,撼世功

    “无量海,撼世神功!”

    这蓝袍中年人一身的气机浑然无缺,败在苏留刀下的乘龙叟目中流露出些许绝望之意,自己便是全盛之时,也未必是莲花湖中这个蓝袍男人的对手,濒此绝境,他心里的狂气却仍不减,蓦地放声狂笑:“好,好,好。本座今日是死不得了,无量海主又想关我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

    他笑的癫狂,枯黄的头发乱舞,只是丹田气海被苏留一刀斩碎,若无造化,可再难修回来了。

    “原来这乘龙叟名字叫做公孙乘云倒是污了这个大气的名字。“

    苏留微皱了下眉,深深的看了眼蓝袍中年人,这蓝袍中年人眉心那碧绿印记一如他的眸光,深不见底。

    “这公孙乘云究竟造了什么孽叫无量海的人不远万里跑到许都来拿他。”

    “不错,很识时务,你斩了公孙乘云一刀,受我半拳便了。”

    蓝袍男人适才这句话虽在夸赞苏留刀法,却显然不是与苏留商议的语气,而是居高临下淡淡的陈述,此时见着苏留半响无言,自然以为他投鼠忌器,冷然一笑,直接就要带走乘龙叟。

    说话之时,他已经出手,袍袖一转,一掌按出,竟然与擒龙纵鹤劲有异曲同工之妙,虚空之中,生起了一道无穷的漩涡吸力,将倒在地上的乘龙叟猛地曳地抓摄而去,只是他正要得逞之时,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见得一道锐意无限的剑气正从虚无冥冥之中刺来,绕着那一只无形大手一转。

    砰!

    乘龙叟狠狠地坠落地面,发出一声惨叫,苏留手指一根根的在身侧有节奏的敲击,玩味笑道:“我不管你与他什么干系,只是我费心费力把他打成半废,你就要上来摘果子,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蓝袍中年人面上浮现愠怒的神色,但是他更多的感觉是有些荒诞惊愕,似乎觉得苏留所言不可接受,冷冷道;“无量海主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无量海主是你主子,跟我有什么干系?”

    苏留哑然失笑,东南无生海域独一无二的霸主便是海无涯,海神宗的人在无生海域,那是天皇老子都不怕,谁的面子都不卖,没想到到了东楚许都,还是这一副“老子第一,尔等不服也得服“的姿态,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说到底,是宅太久,连脑子也不大好使,养成这一副妄自尊大的性子。我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要惯着你?“

    蓝袍中年人又是一愣,苏留随口腹诽,角度刁钻,委实太过天马行空,叫他极难消化接受,以至于嘴唇几度张合,竟然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最后有恼羞成怒的趋势,嘴巴里憋出了句:“你万分的该死!”

    一言不合马上动手。

    这也不能全怪他转不过弯来,要放在无生海域之中,任凭你是纵横海域的水匪强盗,一方岛主,谁人敢对海神宗有半点不敬?

    他奉命来拿乘龙叟,果然功力不逊于他,苏留微微一凛,只见他双手一翻一转,原本平静的莲花湖上波潮狂涌,平地生狼!

    浪头掀起足有数丈之高,瞧着便似一整个莲花湖都倾天倒灌而下,接着那一袭湛蓝长袍却只是一闪,便站在了风口浪尖最盛之处,双臂张开,极其有力的凝握成拳,犹如海上的君王,将碧蓝湖水全都负在背后。

    “本来还想留你半条性命,如今却该打杀了你,你能死在我憾世神拳之下,也算有幸了。”

    蓝袍中年人脸色沉凝,眉心碧绿竖瞳一闪,双拳猛地擎天一击。

    “好,他动了真格,两人相争,必有一伤”

    乘龙叟丹田气散,一身的境界还在,但是功力不复,受到气劲牵引,再难淡定,震的身子颤了几颤。

    轰!

    撼世神拳,果然不愧是无量海主的无上神功,当年的齐傲在拦龙江底使来,直接打杀了万佛寺的浮屠大师,这门拳法的浩瀚壮大之处,苏留全然看在眼里,但是此时这蓝袍中年人人藉湖水之力,竟然搅的莲花湖湖水倒翻,更增益他的拳力,几如天河倒卷,威压世间。

    拳还未至,那种压力已经叫人窒息,拳力起码是齐傲的十倍之上!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这等威势,确实出乎苏留的意料,他心里绝无怠慢之念,能修为到这样的境界,不知历经多少的劫难,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任何的疏漏懈怠都将成为对手下死手的契机,所以苏留对乘龙叟便没有半点缠斗的心思,直接动用了自己至强的神刀一斩。

    而此时,苏留肃然面对这倒卷冲腾上岸的莲花湖水,曲指成剑,道:“你有无尽天河,攻坚莫敌,我也有人间剑气,绝世无双。”

    破脉无形剑气!

    诸身大小经脉与数十个**窍之中的真力转作剑气疯狂冲脉而出,弥漫空间,剑气凝成真罡,丝丝缕缕本无形质,但是这千万道剑气却相互交织,竟然凝做了一张尘丝剑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幕。

    狂澜滔滔,天河倒卷的一拳,被剑屏切成了无数个碎浪,完全的挡在了外边。

    “这小子的剑法,也不在楚老鬼之下了!”

    乘龙叟眼力何等之高,此时人在局外,看的更加分明,嘶地便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苏留,只觉得浑身战栗,竟然生不起半点仇怨的感觉,若有一次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来招惹苏留。

    自己停滞在洞玄上三境数十载,此生多半是无望晋入大宗师境,但是现在看来,苏留却是已经先他一步半只脚踏入了这一道门槛,只要再有际遇,天人交感,皆时便是一个大宗师临世,要开一家圣地,受万教敬仰的人物。

    “妖孽,绝世妖孽!”

    他既然察觉到了苏留的恐怖之处,蠕动身子,疯狂的往莲花湖里爬去,只要爬到莲花湖中,离无量海的这人越近,他就有更大的几率能活下来。

    “想走,晚了。”

    只是苏留绝对称不上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乘龙叟明显跟无量海有匪浅的干系,经脉寸裂也难说日后不会被海无涯用大宗师的无上手段给接续起来,斩草除根,绝不可姑息养敌。

    当先心念一转,意动神动,左手三指虚空掐了一个玄异手诀,一道箭罡无形之中汇聚而就,在尘丝剑网之中迸射而出,当空画了半个圆弧,破开前边的滔天巨浪,大有金虹飞贯三千里之势。

    嗤!

    毫无疑问的一箭穿心而过。

    无真还虚乘龙叟,被苏留一着暗手伤心小箭,彻底钉死在了水柱之中。

    死前双目惊恐睁大,似乎仍然不敢置信自己就此气绝。

    “你好大的胆子,杀了公孙乘云,海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而那蓝袍中年人歇斯底里的怒啸一声,翻掌一按,将乘龙叟的尸身拿在了手里,他无限恨意的盯着苏留看了几眼,不过才几个呼吸,倏地消失在了这莲花湖中。

    翻天水柱失去了气劲支撑,再也不复方才的壮阔景象,轰地落了下来。

    “可惜了,未能领教御水真诀憾世神功的绝妙之处。”

    苏留负手而立,站在岸边之上,他并没有追击的心思,只经方才试探,便可知这蓝袍男人功力深不可测,似乎不在云水剑主之下,强分胜负,自己也要付出一定代价,何况与苏留不死不休的乃是乘龙叟,并不是无量海主。

    此时许都局势变幻莫测,苏留也便目送那无量海蓝袍男人消失在莲花湖里,直至连背影都看不见,他才俯首瞰这湖中莲花残落瓣瓣,淡笑道:“看多久了?”

    莲花湖中,还有淡淡一抹猩红在水间飘荡。

    苏留没有转身,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悄悄推开王谢堂院门一角偷偷观看的林兮。

    “被发现了!”

    小丫头从门缝里闪了出来,吐了吐丁香小~舌,歪着脑袋道:“师父你都不曾转身,又怎么知道我在看的。”

    她分明还有些不服被苏留揪出来,云水剑宫的云水剑典修的便是这一门自然剑道,修为至深,则身与天地相合,林兮修来尚浅,但是她也是天赋异禀,凝神静意之下,云水剑宫的长老们都不易察觉。

    “百丈开外的事物为师都清微明见于心,何况你个小丫头!”

    苏留淡淡笑道,转身过来,缩地成寸一般,转瞬便到了林兮面前,道:“你见了我连斗两个地磅登魁的高手,有什么感想?”

    “那两人武功虽高,却全不是师父对手,师父最厉害哩!”

    林兮一对明亮的眼眸之中,似乎冒出了星星状的光芒。

    苏留又好气又好笑,今日这一战,看似轻描淡写,其实生死乍分,只在那一日云水剑主与紫金万佛寺的空缘大师的死战之下,无真还虚乘龙叟与那无量海皇海无涯的真传弟子,起码都是地榜前五的位置。

    当此一战,只要有人凝神静心的观看下来,将其中玄奥武理都记在心里,领悟一二,对于自身根基都是大有裨益。

    “少拍马屁。”

    啪!

    一个板栗先送了过去,清脆一响,苏留手上的力道不重,但是林兮揉了揉光洁的额头,却几乎要委屈到哭成声来,沉思半响,才道:“师父连接了那个黄头发老头儿无数刀,故意示敌以弱,叫那个黄发老头心里先轻视师父,结果只还了一刀就叫他抵抗不住“

    苏留点了点头,面色肃然道:“你说的不错,高手相争,抢的便是那一点先机,乘龙叟本不会输的这样快,这样的惨,但是他全力出手,竟然都接不住我的一刀,落差太大,以至于心态失衡,死得其所。”

    “那师父对那个蓝衣服的老伯伯呢?”

    林兮似懂非懂的喃喃念着,双眸之间,忽地闪过一丝亮光,道:“这位老伯伯,武功其实也并不比师父低多少,但是他被师父激的盛怒出手,却不是浑然天成的一击。”

    “这丫头的资质,果然是没得说了,楚老头儿也是放着这一块美玉不去雕琢”

    苏留嘴角抽了一抽,他历经许多世界,也游戏心态的收了几个弟子,但是认真教过却并不见有多少,传授给那些个红颜几手武功,只叫她们足以自保便也够了,至多再传些驻颜功法,免得年华伤逝,至于像杨过、林平之、杨逸之这几人,都算是苏留倾心教导过一番的,各有造化,自不多说。

    林兮心灵通透,根本不需明说,只点上一点,她都能了然于心,还能举一反三,资质与杨过几人,也在伯仲之间了。

    苏留心里略略宽慰,林兮的资质越高,对自己便越是有利。

    他神念凝心,几乎能察人善意恶念,只看这丫头的清澈眼神,便知道那一种尊敬绝非伪装,乃是真正发自心底深处纯澈感情——遇见苏留之前,她只是伺候宫主起居的一个小小侍女,但是青莲剑峰遇见苏留之后,几乎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变成了宫主的亲传弟子。

    其间恩情,等同是再造之恩,不足以言语计,能不叫这个本性纯朴的姑娘死心塌地的尊敬么。

    “只可惜,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成长了”

    苏留心里轻叹一声,若给她十年,少不得成就一个先天之上有望洞玄的高手,但是眼下她虽然突飞猛进,几乎就要触到先天门槛,进境还是太慢了些。

    初日暖阳。

    谁也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足叫江湖倾覆的大事,莲花湖也真似倾覆了一遍。

    然而,只等苏留转身离去之后,莲花湖对岸有一个身材雄异的男人从无人察觉的阴影里转了出来,这个男人头发披散在肩头,面目有一种邪异萧索之感,大战之后,人已尽散,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站在莲花湖畔,几乎是与苏留对称的位置。

    批发男人看起来凝视了莲花湖许久,目光比莲花湖水都要深邃幽寂,然后一步踏入了湖中。

    人行湖中,足不沾水,如履平地一般。

    世间竟有这等轻功?

    偶尔路过的行人一见就瞪大了眼睛,几乎骇的心胆俱碎。

    那披发男子就这样一步一步,他在湖中莲花之上,顺流而下,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穿上绣龙裳

    郎夜无星。

    许都王府后院,有一处叫做细柳苑的,正是猖魏王后宫细柳夫人的寝居内室。

    细柳夫人,也正是猖魏王第三子魏挽秋生~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龙虎道门赵天师胞妹。

    后宫之中,几乎是她一人做主。

    但是今夜的细柳苑,却平静到几乎诡异,仆人侍女早都逃得远远的,侍卫守在门外也是胆战心惊,根本没有人敢靠近细柳苑周近半步。

    消息灵通的下人们都知道,自春秋楼之会,莲花湖夜宴之后,平素里温和贤淑的细柳夫人便大发雷霆——这是王府里下人们从未见过的怒火,屋内收藏的一切繁贵饰物,只要是能摔的,全都被摔了个粉碎,平素里做事的丫鬟也碎嘴多说了几句“苏留”给活活的杖杀。

    下人战战兢兢的将屋里的古物碎片收拾干净,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东西,单只一个琉璃盏,便能买下许都城里的一个大宅院,那两个死状凄惨的丫鬟更叫人心里发寒。

    原本繁华的屋内看起来有些空旷,然而再怎么空荡,床榻总是少不了的,细柳夫人毕竟也是常人,只要是人,那总免不了睡觉。

    此时,青铜螭龙灯柱上,赤金龙吞口上有赤红焰光正在闪闪跳动。

    朱红雕漆大门吱呀一声洞~开,暮色深沉之中,有个男人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这男人身材高大雄异,一身锦袍华服,发上无冠,头发披散垂落肩侧背后,看着没有半点疏乱,反而有一种奇异粗犷的魅力,犹如刀削玉刻的面上,说不上英俊,但是浓眉如刀,别有一种雄峻邪异的意味,叫人一见便自难忘。

    他径自入内,目无旁人,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之上。

    “元郎,你终于来了。“

    细~腰如柳的女人侧身躺在云塌之上,见着披发男人入内,红妆秋波流转,轻声呢喃的声音柔若柳絮,美丽冷艳不可方物。

    被换做元郎的雄峻男子坐姿如山,也没有说话,双目闭阖,背对着她嘴角悬起不知是讥诮还是别有意味的浅笑。

    孤男寡女,同居寂室,本是无限旖旎的画面,但是这元郎按膝端坐冷清如遗世**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柳腰少妇白做了一副亲昵诱人的姿态,忍不住蹙眉。

    烛光冷焰跳动着。

    身材曼妙的少妇腰如垂柳婀娜,袅袅扭动,只是声音听起来却是与她身姿并不相符的阴沉肃杀:“这个苏留,究竟是什么来历,先破天鹰楼,再平神枪会,最后踏穿雷神堡,这一整个猖魏江湖,竟都被他捅破了天去!”

    元郎淡淡道:“龙虎山赵知预被他一刀斩的天心碎裂,叫你哥哥二十年算计都化作了流水,连杀手楼的妖红老鬼也奈何不得他,好多年没有见到这样有意思的年轻人了。”

    “二十多岁就有这样的造诣未来只怕不可限量”

    如柳少妇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眼波杀机暗伏,转到了床榻上的男子身上,便只剩下一腔温柔,柔声道:“元郎,听说你儿子元辰就死在齐地,这苏留的好像与齐地玄阴真道那人是同名啊你说,这姓苏的,该死不该死?”

    柔媚的声音之中,却包含了最怨毒深沉的恶意。

    “元辰自己本事不济,不能体悟本门绝情妙旨,苏留不杀他,我也要废了他。”

    雄峻男人刀片一样的嘴唇轻轻阖动,双目似闭非闭,忽地摆出一个诡异手势,左手指心,右手抬膻中三寸,指尖一颤,空气便自一凝,当室似有无形气箭万箭齐发,漫空****,嗤嗤嗤的响声过后,青铜螭龙灯柱上的烛火倏地熄灭,只有袅袅的余烟,还在空中轻逸。

    “绝情绝念,斩断一切羁绊,才有望将本门的箭法练到极致,入大宗师境,元辰杀了顾家那个丫头,还想回头,等于是自绝其道,元大这条豺狗,被权势迷了双眼,死便死了”

    他缓缓的睁开了丹凤双目,眼睛略微狭长,泛着某种邪异的红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魅力。

    细柳夫人只觉一股凉气从背心脊柱升起,强作镇定,吃吃笑道:“不愧是伤心绝情神元侯,元郎,你连自己儿子都要杀了,再杀一个苏留,又有什么难的。”

    元神吐声道:“没有人能指使我做任何事情,你要我出手对付他,那也要付出代价。”

    “代价?”

    细柳夫人细柳一样的腰~肢突然摆动了起来,瞧着哀怨且妖治,十分动人,语气却万分柔媚,道:“当年你都能将我拱手送给猖魏王,现在你还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猖魏王叫你入泰京城,你以为我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事情么?”

    她身子款款而动,娉婷跨~坐在元郎的腿上,这姿势胆大妖治到叫人难以置信,竟如呓语一般,道:“这样够了么,伤心绝情神元侯,你的心是不是真的伤透了呢,你的情是不是也彻底断绝了呢?”

    细柳夫人像一只温顺里带着些野性的小猫,咬着他的耳朵,叫人心里发~痒,但是元神目光却十分漠然,冰冷没半点感情,便如利箭一样,能刺穿人心,细柳夫人目光是叫钢铁都要为之融化的柔软,伏在他雄壮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语:“如果我们有孩子,也该跟挽秋一样大了这些年里,我心里一直有你,这件绣龙裳,便是我特地为你做的。”

    她翻出一个小包裹,边边角角仔仔细细的叠的齐整,打开来便可见得里边是一件长袍。

    血红色的长袍。

    殷~红如血的长袍之上,针脚细密,纹绣九条栩栩如生的妖龙,张牙舞爪,狂气似欲脱袍而出。

    “元郎,你就穿着这一件绣龙裳,将苏留,魏老鬼,所有人的血都染在上边,好不好?”

    闻声柔语之中,细柳夫人动作轻柔的为面前这个雄魁男人披上的时候,眼角里已经全是笑意——哪有什么真正的绝情断欲,即便真有那样的人,在绝世妖~娆细柳夫人面前,也要变成裙下之臣。

    “好!”

    元神只说了一个字,披着绣龙裳霍地站了起来,站在床边,高大魁伟冰冷的像是远古荒山,看着细柳夫人尚未来得及收敛的柔媚~笑意,漠然道:“还不够。”

    “还不够?”

    细柳夫人蹙眉道:“你还要什么,元郎,当年你可从来不会这样拒绝我。”

    元神轻抚了抚她如瀑般的青丝,温和道:“我说过,本门心法,要想练到极致,练到大宗师天人一体的无上境界,就要走上伤心绝情的死路,现在我还只差一步。”

    “还差哪一步?”

    细柳夫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限美好的身子轻~颤了颤,也往后缩了缩。

    “你。”

    月光下。

    魏连城对月长坐,面前枯坐的乃是春秋楼里在座的公孙荒木,边上连一个亲近侍卫都没有。

    这一位善晓天机,能辨地理,更攻人时的河洛集里的大能,做任何事情仿佛都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神秘色彩,此时坐在魏连城的对面,任凭魏连城的目光与清冷月光一起洒落在身上,轻淡问道:

    “殿下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选择来府上拜访?”

    “公孙先生深夜来此,想是有什么紧要事情,不妨直说罢,连城若能帮到先生,必然尽力而为。”

    魏连城浓眉微皱,他摸不准这位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迷雾的河洛集先生的真实来意。

    河洛集中之人,每每落子布局,都是干系日月改易天下大变之事,或许自己不该夸口帮忙,一个资质平庸的****,还是前途不太明朗的猖魏大殿下,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什么说服力。

    公孙荒木却轻轻摇了摇头,自怀里摸出一块古朴龟甲,双手似在其中探寻那古老荒凉的纹路。

    “麟凤龟龙此四灵乃远古之说,龟千岁而灵,故知兴衰,晓交替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亶亶者,莫大乎蓍龟”

    魏连城轻笑道:“素闻河洛集服天地灵机,占卜卦算,无不灵验,不知先生可否为连城卜上一卦呢。”

    大幻才子公孙荒木手里把~玩着古朴龟甲,淡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他看了半响,双手摩挲着古朴龟甲,眼睛却眯了起来,苦笑道:“算不出来。”

    “算不出来?”

    魏连城略微错愕,他只听说过河洛集出世之人,知天命晓人数,堪称凤毛麟角,虽不入天地人三榜之中,却能超然世外,算是第一流超凡的人物,这位中州极有盛名的大幻才子却打碎了他的幻想。

    公孙荒木淡然道:“未来之事,并非定数,有无数种变化可能,所以才算不出来,但是有一点一定不会错。”

    “哪一点?”

    “要变天了。”

    “要变天了?”

    魏连城怔怔的看着夜空。

    朗月星稀,乌鹊南飞,此正秋浓平实之时。

    却不知哪里浮起一抹凉气。

    钻进他脊柱里,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轰隆!

    雷霆震怒,轰然滚落。

    中州天穹之上,却不见半点月色,无边无际的黑云压城,浓墨的天穹之上,只有激电狂飙,眼见得风雨将至。

    中州,正是天下钟灵神秀之最,人道昌盛之所。

    当年东楚圣皇大势在身,得天下几大势力之助,跨南伐北,一举覆灭亡秦,完成气吞万里的壮举。天下初定,东楚立国之时,硝烟尚未散尽,是以圣皇分封了几家异性王,各有封地。

    如异性结义兄弟齐天王,坐镇齐地,猖魏王扼守中州门户猖魏许都。

    凉王,燕王,则稳坐西北两地,当年便是军中两位巨头,各掌一军,凶名昭著,杀伐极众,故秦旧部起码有数十万人死在他们手里。

    其余洛阳王与蜀王、河间王,都是圣皇子嗣,麾下也各有兵马,蜀地王声名最盛,贤名极广,麾下有“飞龙上将军”五位,有这几家王爷屏护社稷,东楚圣皇才坐得稳中州之地,享的起安乐之福。

    中州,也只有中州,才是真正的人道之基。

    楚王好剑,南人治北,其时兴武,是以天下间所有够资格站在顶端的宗门巨阀,都以中州为基业,不在中州的门派,平地就比第一流势力低上一头。

    甚至是天下武人,都把中州武林当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向往之处。

    碧落天都,郁深缥缈的碧落天峰之上。

    作为武林中与钟灵宫,无量海,玄宗两道,月神一宫相提并论的圣地,碧落天都确实有足够的底气。

    碧落天峰接天耸立,云雾缭绕,山门之前,更布落了大小奇阵四十九座,全是几代碧落天都主人的心血,便是数十万大军来攻,也难窥其中门径,要活活的困死山中。

    “宫主,几大宗门的人都已经到了。”

    云气深重,更不见月色,浓重的暮气之中,一个碧落天都的华服弟子躬身轻声道,他面向碧落天峰的最高一节山峰。

    若是苏留在此,当能认出这青年就是云水剑峰之上见过一面的那位,此时他的面色是说不出的虔诚敬仰。

    好像是面向仙宫中的神仙,恐惊天上人,不敢高声语。

    接天峰云深渺渺之中,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吾坐天都,穷碧落而望天下,北地凉州天狼之势已成,泰京帝星飘摇黯淡,遮云闭月,显是日将不久,那几位好友,想必已经坐不住了罢。”

    “宫主圣言决断,果然不差。”

    那华服弟子愈发的恭敬,躬身的弧度也越大了些,几乎与地面呈直角,发冠长带垂落在地。

    接天峰下,忽然传来一声震天虎啸,比霹雳犹然震人胆魂。

    不过才几个呼吸,接天峰顶,已经多了一人一虎。

    这一只足高八尺的白毛巨虎背上,坐着个肌肤莹白如玉的道人,说不出的年青。

    “莫不是四大玄兽里的白~虎后裔”

    边上垂手肃立的周游光感受到那一只白~虎幽幽的目光,心里悚然不已。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天变了

    </script>    “古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真灵四玄兽,有飞天遁地之能,我一直以为是传说而已,没想到”

    他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个命令,这通体有如琉璃清净没有一丝一毫杂色的雪白巨虎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扑上来咬噬自己。

    要知道凡类畜生,只知饥饿觅食,哪里有这样的灵智,能瞬间穿过碧落天都接天峰上几处大阵,这道人坐虎登天,简直如履平地,转瞬便至山巅,更见不凡。

    难得是

    碧落天都弟子心里忽地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心弦一颤。

    “游光,下去罢。”

    接天峰上,再次传来一声缥缈无定的声音,周游光还未来得及应答,那巨虎背上的道人先抬头应了一声:“青山有雪松当涧,碧落无云鹤生龙,贺宫主,北邙玄宗的人也来了。”

    当空一声清戾响亮的鹤戾之声陡然响起,周游光脚步一顿,心里忍不住心思震栗:这世间又有什么大事,竟然叫天榜几大巨头齐聚这碧落天都。

    乘虎的是龙虎道门大天师李玄衣,驾鹤穿云而来的该是北邙玄宗的云鹤真人林剑秋。

    接天峰上,有一块几丈高的的巨石,宛若天台,正与天穹的相近,好像是亘古以来便存在这里,在这一块巨石之上,生满了青苔,那一位身形枯瘦的老人就坐在巨石之上,五心朝天。

    鹤戾之声在头顶绕了三周,盘旋不去,忽地自空中落下停在青石之上,鹤背上也有一人,头上万字头巾,发挽玉带,玄衫道袍剑分阴阳,古板方面,双目之间,竟似迸射~出两点灼人神光,予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虎背上如玉一般的道人轻抚虎颈,白~虎倏地纵去,他拂袖登台,冷笑一声道:“林老鬼,老友面前,还作什么姿态。”

    这方面林道人也冷笑道:“李老鬼,你寿元一百一十余载,还弄些扮相去害人家少女元阴,怕是有悖天道。”

    如玉般青年道人李玄衣人间素有风流之名,此时面上隐现愠色,正要反唇相讥,青石上枯坐的素衫老人却叹了一声:“李道兄,林道兄,眼下是什么时候,两位还要争执。”

    李玄衣目光一凝,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轻笑一声:“天下方才初定数十载,便有魑魅魍魉出来作乱,几家藩王,无不是狼子野心之人,要乱我中州气运,着实该杀了。”

    坐石桌对面的是北邙玄宗的林剑秋,面色古井不波,皱眉道:“东楚圣皇昔年立下国基之时,与我们玄宗两道有过约定,要保护太子安稳登基,想是应在此处。”

    “长生大道,哪是这么好求的,纵是你我修为,也只有延益个两百年寿命,圣皇位尊极处,还想着走捷径,成就龙神大道,以至于走火入魔而死。”

    “倒也不是如此,当年那人惊天一刺,才叫圣皇埋下了病根,实是不得已不行险”

    龙虎北邙玄宗两位天师开始激论,一直没有发声的碧落天宫的宫主终于吐出一句话,也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十二月初九,姜青帝入泰京城,再刺圣皇。”

    “今日初六,岂不是在三日之后了?”

    纵是大宗师无上妙境,李玄衣与林剑秋两人也不由齐齐变了颜色,姜青帝这名字象征的便是黄泉密教的教主,也是邪道第一奇人。

    其实江湖里邪道不多,谁都知道给自己挂上个光明正大的名号,方便行~事,但是总有那么些人,以“全性保真,入邪化魔”为旨行~事。

    惊才绝艳者自然有之,姜青帝便是当代邪道魔功集大成者之人,修为通天,融汇天下邪功宝典,自创一门虚空斩灭法,杀力惊神泣鬼,昔年便趁圣皇祭祀天地之时,孤身行刺。

    那一役发生之时,也是数十载之前的事情,与座大宗师甚至还有人尚未踏足这无上妙境,但是门内隐秘自然有知,当时可有两位天榜高手就此陨落,传言连圣皇也受了重创,后人自然都知道黄泉教主的厉害,黄泉教主姜青帝才列入天榜前三甲。

    “碧落宫主消息灵通,如果只有姜青帝出手,虽然麻烦,以我等正道之力,又何至于棘手。”

    龙虎山道门大天师李玄衣眼观鼻,鼻观心意,冷淡地道。

    修到了大宗师境界,那是真正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世外,真正的站在了人间武道之巅,每个人都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黄泉教主尽管杀力无双,但是与座三人谁也没有胆怯的心思。

    碧落宫主轻叹一声,一笔一划在生满青苔的石台上划了几个字。

    林剑秋心目一动,与李玄衣对视一眼。

    “无面,华音。”

    两人沉寂了半响。

    “原来还有无面僧与华音阁主同行哩!”

    如果说一个姜青帝尚不足无敌天下,那么再加上杀手楼的仅存两个九仞杀手其一的无面僧与华音阁的阁主步还真,可就不能用常理揣测了。

    三个天榜前十的高手,一齐出手对付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金刚再世,佛陀转生,也要被打的神魂湮灭了。

    “无面僧既然在,那老疯子是不是也在,若再加上那个老疯子,只怕连泰京城都要被拆了,贺余人,你怎么看。”

    李玄衣面色渐渐凝重,林剑秋也是一般的表情,两人将球踢回了碧落宫主贺余人这里。

    碧落宫主贺余人苦笑道:“当年阻了姜青帝一阻,生受他一刀,也没有几十年好活的了,此番断也不可叫他得逞,若真叫他得手,两位想必也是清楚后果。”

    龙虎山道门与北邙道玄宗既然号称两大玄宗,门内底蕴自然深厚无比,各种隐秘自然也是知之甚详,东楚圣皇镇压东楚气运,国运尚不过百载,若是圣皇被刺身亡,那东楚龙柱崩裂,气运溃散,中州大乱是显而易见的了,说不得整个天下都要共逐楚皇痛失之鹿。

    “此事非同小可,须得传****中,布置一番才可。”

    李玄衣几人一言不发,十分奇异,只用神念稍稍沟通,便知了彼此的心意,达成了共识:交给宗门裁定笃断。

    这两位虽然是天榜之上的大宗师,但是大宗师也分几类,靠门内资源气运堆砌而就的大宗师与姜青帝、贺余人这样唯我独尊的一教之尊又有些不同。

    龙虎道门与北邙道两大玄宗加起来天榜之中近十人,不可能是他们的一言堂,每一件大事都是宗门太上长老共同裁定的结果。

    白~虎啸聚接天,电驰奔去,鹤戾之声,犹然在空中盘旋。

    碧落宫主贺余人也只有嗟然一叹:“龙虎、北邙玄宗两道若不能放下成见,这一场正邪之间的博弈已经见了胜负了”

    中州正道中流砥柱,只有玄宗两道,与黄泉密教相应的碧落天都。

    而邪道巨擘,自然也无过于黄泉密教与杀手楼杀手。

    谁人知道,这天下大势,就在这接天连云的碧落天都之中定鼎下来。

    时光如箭,转眼已经是三日后的十二月初九。

    泰京城依旧笼罩在阴云之中,深沉厚重,风雨将至。

    旧时黄泉教主含怒一刺,几乎将整个泰京城凿穿,叫天榜高手饮恨当场,东楚圣皇断脉重伤,自那以后,泰京城的守卫便格外的森严。

    三万御林军加上八千白衣剑宫故楚子弟,皇宫之中,三步一队,五步一列,全是刀枪剑戟冲天并立。

    大内虎踞龙盘,不知道有多少供奉。

    泰京城的百姓似乎都得到了什么风声,纷纷闭紧门扉,街上反而较寻常还冷清了许多。

    皇宫之中,却有一个男人旁若无人的长~驱~直~入。

    这个男人身上的青碧华服刺目无垢,如日曜般夺目,宽袖无冠,腰上束着玉带,上边抽绣舞爪金龙。

    “大胆,竟敢擅闯禁宫!”

    御林重甲登时成阵,城内各处戒严,虽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是在这样关节,靠近禁宫者,杀无赦!

    “土鸡瓦狗,也敢拦我?”

    这男人身材雄伟邪俊,手臂直垂过膝,天庭也是开阔饱满,正是身合大运之象,肌肤也如玉凝一般,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年纪,只有一对丹凤眼眸之中,泛着邪异的红光。

    目中红芒一闪。

    面向他的御林重甲禁卫们竟然如遭重锤轰击,身子不可避免的颤了颤。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杀”字在他们脑海里无限的震荡回响,诱使他们做出某种可怕的举动。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这一瞬间,他们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乱舞手里的刀剑,将面前的一切斩杀!

    “统领,不好了,这妖人会邪术!”

    宫前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重甲禁卫,禁卫统领看到手下开始自相残杀,慌忙下令调整,背心却已经流下了冷汗:好厉害的精神异术,好在重甲禁卫一军身披重甲,刀劈斧斩,死伤都不算太大。

    但是这个青袍男子就在乱军之中一步步的朝着皇宫~内殿走去,他负手而行,恣意潇洒,如闲庭信步,御林禁卫一军统领却如临大敌,召集手下的禁军悍卒布阵层层堆叠相抗。

    “来人听着,若敢擅闯禁宫一步,即刻格杀勿论!”

    青袍男人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是黄泉教主,黄泉教主来了!”

    “列阵御敌!”

    “列阵御敌!”

    凄厉的惨叫声中,黄泉教主玩味一笑,束音成线,对着虚空之中道:“无面和尚,那些老鬼也快到了,今日要不要来赌上一把?”

    “怎么赌?”

    “就赌今日是你得手,还是我能摘下狗皇帝人头。”

    虚空之中也传来一个回音:“你在明处,我在暗处,但凭各家本事了,总之谁能杀了圣皇,谁就赢了这一局。”

    “善!”

    姜青帝一往无前,御林军的重甲悍卒们对付这样境界的高手,刀剑齐出,但是姜青帝身上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气罩,刀枪不入,所以的刀兵都凝在了半空之中,斩不下去。

    遇到这样超乎了寻常人力范畴之事,重甲禁军们齐齐的退后一步。

    “大胆妖人,竟敢直入禁宫!”

    宫门倏地洞~开,尖锐阴气的声音陡然响起,足有一十八道人影鬼魅般窜出。

    “有点意思,狗皇帝养了不少老狗”

    姜青帝丹凤双眼微微一眯,只见得风声动处,身前已经空出了一个圆形区域,已经站了一十八个宦官衣饰的老太监,每个人气机勃发,起码都是洞玄之上的修为。

    “咱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十八人阴冷诡笑声齐响激荡,广场之上鬼气森森,这十八人几乎是同时对着姜青帝出手!

    姜青帝轻叹一声,青袍广袖一卷,虚空之中,好似出现了数个的黑洞,天地元气疯狂的朝着的黑洞倒灌涌去,这整整一十八位大太监天衣无缝的一击,竟然落了空去!

    他那轻描淡写的两袖风云,却已然引动了天地异象,只见得那数个黑洞完全的消失在了这一片虚空之中,漫漫黑云之上,忽地滚落炸雷,昏暗的天地一闪!

    下一霎,虚空好似裂开也似,犹在鬼魅般穿行之中的大太监们齐齐发出一声惨嚎——虚无之中,乃生杀意。

    一意既起,斩灭虚空。

    一十八位红袍大太监,瞬间被虚空之中湮灭的恐怖气刃斩做了无数截残肢断臂。

    血腥之中,姜青帝却负手青袖,点尘不染,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神,漫足朝着深宫行去。

    不知道有多少中重甲禁军朝他扑杀而去,他只是翻了翻手掌,骈掌成刀,横空一斩!

    空气中有一道恐怖到极致的气波涌动,天地间元气奔流的频率瞬间共振,达到了威力的巅峰,好像是一把十多丈的可怕长刀,横空一斩,刀出无生。

    画面好像已经停在了这一霎。

    不知道有多少重甲禁卫看着自己上半边身子与下半边身体分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脚还在奔跑,他们脑子甚至都能思考,只是头脑之中仅存的最后一个念头只有恐惧!

    “姜青帝,你又何必多造杀孽?”

    深宫之中,传来一声无限威严的深沉叹息。

    恰在其时,九天之上,轰地雷鸣齐响,几道霹雳激电炸响,照彻殿前白玉广场上的血海妖异殷~红。

    接着黑云之中,便有雨丝如线,点点坠下。

    姜青帝丹凤双眸一眯,抬首望天,喃喃道:“天变了”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开元换蛰龙

    天象果然大变。

    苏留人在许都王谢堂内,静坐养心,却觉得天地之间,元气疯狂涌动,他点足轻掠,一步上了屋檐,仰首北望,冥冥有异象陡现。

    正北方有一条庞大无比的白龙啸聚腾空,吞吐云气,宇内一清,接着便升起了一道暗黑元气凝成的三尺长剑,极天地之玄,灵活无比,绕着庞大白龙的龙首转了一圈,白龙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惨啸,巨大的龙头应声而落。

    龙首既断,不知为何,那白龙巨大无比的身躯竟然也缩小了许多,接着四面八方都有异象升空而起,各自啸聚一方。

    苏留双目微闭,揉了揉眉心,许都黑云层层叠叠,穹顶也传来一声激雷。

    雨势滂沱。

    黑云压城,终于转作了天河倾倒之势,风雨骤至。

    姜青帝身上的青袍一垂至地,身上无形之中逸出一层元气罡罩,在这一层屏障之中,雨水加身亦不能湿,方才黄泉教主竖掌如雷的一刀,斩破虚空,一刀破重甲九百五十余。

    御林禁军依旧密密麻麻的拥在殿前广场之上,雨水顺着冰冷的铁甲缝里流了进去,众禁军身上心里,全然一片冰寒!

    面对这样的敌人,纵是天下精锐,也难有下手之处。

    禁军上将步步紧逼,却不敢轻动,只用言语胁迫,道:“大胆狂徒,擅闯宫闱,已是牵带门阀的死罪,真把自己当做陆地神仙了么,敢入万人之围!”

    “好一个万人之围,几十年不曾动手,今日倒是来了兴致,白衣剑宫那些走狗呢?”

    姜青帝掸了掸衣袖,依旧一步步的朝着深宫之中行去。

    只见得他忽地伸手,修长如玉的五指在雨中缓缓的张开,动作幽雅却说不出的优美,对面黑压压的御林禁军之中,登时便响起了刀兵之声,不过不是对他而发,乃是对身边的袍泽而动。

    明显可见,此时御林禁军,已经分作了两系,一派重甲之上系着红色绸带,另一派便是原来御林禁军,两派互相攻讦。

    “无面僧,杀手楼千面一部果堪大用。”

    姜青帝负手长~驱~直~入,径自入了深宫之中。

    “这一局我等筹划经年,自然是要将全部的细枝末节都考虑进去的了,御林重甲禁卫择选森严,无不是大家门阀名门子弟,极难安插内应,杀手楼的千面众却精擅易容化骨,为了今日,他们也厉兵秣马等了好久!”

    深宫之中,有一个阴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最坚硬的壁垒往往都是内部突破的,此时御林禁卫军中,不知道混入了多少黄泉密教与杀手楼安排的人手,这些人几乎是生下来,就为了等今日这一场惊天大乱。

    姜青帝驻足不前,负手抬目,面前便是蛰龙殿,是圣皇寝宫,别有一番霸主的真龙气象,古藤雕木,八角龙椅,暗红窗檩,澄金沙幔,殿前同样是一片白玉广场,开阔无比。

    此时这一片广场之上,已经没有立锥之地。

    一眼望去,殿里殿外,全是白衫剑客,一个个席地盘膝而坐,气势炽烈,每个人的目光便跟脱鞘而出的利剑也似,自姜青帝出现在视线之后,便死死的盯住了他。

    “八千白衣,唯死一剑!”

    数十个白衫黑甲覆面的在先,八千白衣剑客在后,众星拱月之中,正是象征了至高无上地位的龙椅。

    一个身材雄壮却有些病态的男人虎踞龙盘地坐在赤金八角龙椅之上,服色金黄,上有九龙纹绣,顶上龙首金冠。

    “黄泉教主一别数十载,果然功力大进,看前殿一剑,陆地神仙此生也有望了,朕用八千白衣剑宫子弟压你,也是无奈之举了。”

    姜青帝这种绝世狠人,凭掌间一道虚无气刃斩破重甲九百多人,要想用人命来堆死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用同级别的对手,加上八千个接近先天的高手牵制压阵,才有资格拦住他的脚步。

    蛰龙宫外,一声虎啸,一声鹤戾,同时响起。殿顶上正是龙虎道门李玄衣与龙虎几大天师,而北邙剑道只有林剑秋与另一个老道到场。

    玄宗两道拢共六位天师境界的大宗师不用多说,早站住了蛰龙殿顶的几个方位,将姜青帝能退的方位彻底的锁死,而碧落天都的宫主,则居高临下,看着姜青帝在蛰龙宫前的桂树上折了夺桂花,鼻尖轻嗅,神色黯淡。

    这位雄霸天榜杀力第一的男人此时并无半点杀机,青衫寥落,一手探花,一手背负。

    “红酥手,故秦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此生离索。错!错!错!”

    “秋如梦,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桂花落,养龙楼,那年定元,今日蛰龙。莫,莫,莫!”

    蛰龙宫前,多植桂树,时值秋浓,漫天的风雨血气也难掩这深宫之中的桂花香气。

    几大宗师冷眼看着前一刻犹是人间阳屠姜青帝摇身一变,变作了一个才气冲霄的儒雅狂士,正折花自语,碧落天宫之主贺余人额前皱纹更深,目中萧索,微叹道:“师弟,何苦来哉?”

    桂花丛中姜青帝目光迷离,喃喃道:“开元十九年,你潜隐天都,我才出江湖,便折地榜第一方家看日剑神,自以为天下无敌,二十三岁之时登钟灵赋九品上上品入天榜,尊号武神,尔后再折中州三十九门第一流门派,一指破虚弹杀龙虎道老天师道心,致使他三月之内郁郁而终,于二十七岁入大宗师境。”

    “其年深秋,闻秦帝真皇天榜称绝,趁夜入宫挑战,也是一般的风雨,初见随珠公主定元宫前,桂花树下,那时我谁也不放在眼里,却把她看在心里,最后半招负于秦帝之手,被囚在蛰龙宫下养龙轩内七年,我养心定气,第三年就功力尽复,还胜以往,之后几年,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飘然而去,但是我终究没有走。”

    “秦帝练三重玄功,要我共参武道,我却在养龙轩内,每年都在等那桂花开,每年自桂花开,我便能多见她一次。后来随珠也见着了我,要做我徒弟。”

    “我不想她做徒弟,她还是死缠烂打成了我的弟子,正到第七年,我被碧落天宫传令接了回去,其时东楚跨南伐北,有几道玄宗庇佑,势如破竹的杀入泰京,秦帝势孤难守,自知国运将崩,留下后手,只是那个傻女人,却说什么都不肯走,就在开元——蛰龙宫前,桂花树下力战而死。大凡帝王家女子,总有玉石俱焚的绝烈勇气么。”

    姜青帝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恸,这本是心境难持之象,对敌人而言,却是极可乘之机,几大宗师正要做石破天惊一击,贺余人却抬手拦了住,轻轻地叹了声:“大势当先,天道在彼,我等何能为也?你又何苦来哉,师尊有言,五百年来,唯玄黄与你有望成就陆地神仙,你又何苦寻死?”

    “陆地神仙,陆地神仙,随珠儿死了,你道我做什么神,成什么仙?”

    “贺老头,你怎么还没死?”

    姜青帝青袍一震,天地之间的雨珠子,仿佛变作了黄泉忘川之水,荡尽天下,蛰龙宫前的桂花树,被一股无形气劲牵带,轰地断折。

    一地残花无人扫。

    蛰龙宫中却传来一阵掌声,龙座上的老人温声说道:“可惜可惜,当真催朕泪下,朕早对当年杀孽心怀不安,若教主能宽宥于朕,今夜放下彼此心结,把臂言欢,岂不是一桩快事?”

    他声音极富感染力,演技逼真,叫人动容。

    八千白衣剑客的首领人物皱眉谏道:“陛下,不可,今夜之局已经胜券在握,正要将黄泉教主势力一网打尽。”

    圣皇抬手示意,登时便无一人再有意见,姜青帝却直接无视了圣皇的好意,冷笑一声:“你无论后悔不后悔,又有什么干系,反正今夜之后,已经是个死人。”

    “正有他日之因,才得今日恶果,圣皇,你着相了”

    这一声阴冷但又温和的声音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传了过来,几大宗师横目冷睨。

    只见得蛰龙宫东南角的宫檐之上,站着个老和尚佝偻着背,在风雨之中现出身形,但是任你神目洞悉一切,也只能看到他面目一片朦胧,谁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无面僧侧首轻叹一声:“步先生,累你等的久啦。”

    有资格被杀手楼双龙首之一的无面僧称作“先生”且姓步的,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一位了。

    华音阁主,步还真。

    风雨凄迷之中,一声冷哼,华音阁主抱剑**。

    他身材高瘦挺拔,身着寻常布衣,脸面瘦长清俊,双目狭长,五官极有性格,给人一种坚毅潇洒的深邃感觉,整个人潇洒逸气,极具魅力。

    “燕、凉等地,也有几位宗师,拜见圣皇。”

    步还真背后果然站了几位面貌或年轻或苍老的人,全部身与天地相合,气机虚冥不测。

    蛰龙殿中龙座之上的老人脸色骤变,姜青帝丹凤眸一眯,轻缓道:

    “可惜,少了猖魏的那一位疯豪”

    “收拾行装,趁夜回剑宫。”

    苏留轻轻掩上王谢堂前门扉,面色沉重。

    林兮乖巧的嗯了一声,人却低头看着脚尖,身子轻轻摇动,老黄则是愤愤的开始准备行装,嘟囔一句:“唉,连宫主这样的人物,竟受到这样的冷遇,真是有眼无珠”

    “老黄,你收拾好行装,便自己回剑宫去。”

    老黄碎碎念念的说了一大通,苏留哑然失笑,给了他一块明黄腰牌,叫他回转剑宫。

    老黄眼眶湿~润,嘴巴嗫嚅,却说不出话来,他不过是剑宫之中的一个仆人,从未有违抗过主人给他下命令。

    几十年来,也从没有剑宫弟子重视过他,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剑宫里还有他这这么个人,只有在苏留这位云水剑宫的宫主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活得像个人。

    “师父为什么要赶老黄走?”

    林兮默然目送老黄佝偻着背驱车离去,纤手紧紧的捏着衣角。

    苏留故意板着脸,道:“你若跟老黄一样碎碎念叨,那你也别留在许都了。”

    林兮却不以为然,眯着眼睛笑道:“师父你分明是不想老黄出事,却装作生气的样子,还真”

    她终于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水剑宫宫主车驾轻车出城,并没有人阻拦,许都城黑云压城,苏留却坐定院里一棵老魁树下,冥冥入定之间,急报如雪片一般,传入七平宫中。

    “才出七平宫,马上收拾形装灰溜溜地回剑宫去了,我看此子也只是虚有其名。“

    “嘿,苏留此子也是贪生怕死之人。”

    “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王爷派出去的人失手了。”

    无双士文种微微抬手,示意众人收声,章少卿剑眉一耸,冷笑道:“我等七平之首都好好在七平宫之内,不曾外出,文先生指的是?”

    赵无极也是摇头道:“王爷若是派我等去,或许有七八分把握,但是派寻常高手出去,却不大稳当。”

    众人各有说辞,总不信除去七平宫里这几人,还有人能杀得了苏留,文种皱眉抚须,只看猖魏王的神色,猖魏王缓缓睁开了双目,目光一移,众人登时噤声。

    他把~玩着手指上鸽蛋大小的翠玉扳指,淡淡道:“诸位以为无真还虚乘龙叟武功如何?”

    七平之首纷纷无言,脸上微见惊色。

    无真还虚乘龙魁,这人人品虽然为世人不齿,但是钟灵神宫排列地榜之位,可不是依照人品,他一身的本事可没有人敢小瞧半分,地榜七十二人,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尤其是他这样足能列入前五之人。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平齐首公孙乘云看来是失败了,不过我们也等不及了。”

    猖魏王语气清淡,好像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情,他目光落在七平宫里天下舆图之上,目中爆发出一团猛烈精光。

    诸位七平之首再不敢多语,神情说不出的忌惮:任务失败回不来了,那就意味着乘龙叟败亡当场,一个地榜榜首前五位置的高手,说死便也死了,他们又有什么本事去拿苏留?

    吱呀——

    正在这时,紧闭的七平宫宫门忽然洞~开了一丝。

    阴冷的光线从门缝里照了进来,正斜斜的落在地上。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绣龙红血,一箭杀一宗师!

    【感谢易冷晴天3000币打赏】

    “什么人!?”

    宗师级别高手,心神五感,早就超乎常人,七平宫外这一点刀兵异响,怎么瞒得过七平之首?

    几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无双士文种先霍地起身。

    但见得这洞~开的一线门缝之中,嘈杂的脚步声与喊杀声先传了进来,接着似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杀气飘然荡了进来,余下几人也都不是寻常之人,早已经心生警兆,一并站起,气机涌动,拱卫在猖魏王身前。

    吱呀——

    宫门开的那一道细缝又再大了一些,外边血腥气味也越发浓重了些,这几日里全是阴沉死暗的天气,几人面面相觑,气机凝动,但是却没有半点

    紧闭的七平宫宫门忽然洞~开了一丝。

    宫门外的阴冷的湿气如蛇一般,从门缝里滑了进来,声音却渐渐的弱了下去,几人面面相觑,猖魏许都七平宫,大小数十道明哨暗防,城内南北两府精兵数万,宫中也有禁军数千,更遑论七平部下收拢的秘密高手,整个七平宫可说是万无一失。

    “这是个死人,不对,有厉害高手闯入七平宫了。”

    文种侧耳一听,极凶烈的杀机扑面而来,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的攥~住,他正要推开宫门出去,却被

    “何方高人,竟敢擅闯孤王七平宫,可敢入宫一会么。”

    猖魏王眼皮子跳了一跳,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枭雄,胆魄异于常人,即便是猝然遇变,脸上也没有半点惊惶的神色,反而开始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颇有些激赏之意,很是有些王者的从容淡定,声音在七平宫前的白玉广场上激荡传开。

    宫外那人,若是仗着本事轻擅入宫,少不得要遭受七平部首的雷霆一击。

    宫里众人翘首以待,宫门之外,却浑然没有半点声响,深沉寂静的气氛压抑可怕。

    “吾等大意了,此人无形无声无息杀了千百人,难道是天榜大宗师!”

    文种等人的神情渐渐的肃然凝重:宫门之外,本是执金吾领着宫中禁卫与七平部众一齐看守,寻常人谁能靠近七平宫半步,但是那些允称天下精锐的禁卫,却无声无息之中殒身丧命。

    这不是儿戏。

    千百七平宫中禁卫,全都是各大宗门出身有武功在身的禁卫,一朝全死,这消息才叫人震骇。

    文种眼神微动,正示意猖魏王,大敌当前,该如何是好。

    猖魏王却霍地长笑出声,这个样貌雄伟的老人眼睛危险的眯起,抬手下令:“出师之前,还有这等事情,有趣,七平诸首听令,出宫之后,召集几部高手,将今夜来七平宫的人一网打尽!”

    文种等人拱手聆听,还未有动作,寂静之中终于传来了一声细响。

    吱呀——

    朱红雕螭的宫门开的那一道细缝又再大了一些,终于完全洞~开,外边血腥气味彻底传了进来,深沉浓重,好像是处身于炼狱,那是怎样惨烈的景象?

    几人按剑站着,心里忍不住浮现一种戚戚然之觉,气机凝结,早已忘记了呼吸,简直跟泥雕木塑一般。

    宫门之外,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一个自左肩而下,身子被斜斜斩做两断的玄甲侍卫统领模样的人物,伏在宫门之前,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抬手推开了七平宫门,再看了七平宫一眼,嘴巴张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双目之中无限的惊惧与绝望。

    一眼娃望去,白玉广场之上,数百个身披玄甲的禁军壮卒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在尸山血海之中,一个身形雄奇魁伟的男人从远处漫足走了过来。

    一身妖红绣龙袍,长发披落,目光直直的注视前方,如利刃穿空。

    只这一瞬间,便有无数的高手从殿前宫檐上边跃下,朝着七平宫飞纵聚拢,这个身着绣龙裳的披发男人目光幽深如血海,双手箕张,与肩平齐。

    似乎有无数道看不清的利箭,洞穿了虚空,直接将这一批七平部众射杀当场。

    七平宫上,黑云压城城欲摧。

    郁积的黑云里滚落数道电光,照的他一声气息越发妖诡不定。

    殿内数人齐齐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人除去了一身绣龙裳,完全就是那个坐七平之首位置的男人。

    长穹无极赵无极失声道:“元神侯,你是否是得了失心疯了,连自己人也杀?”

    文种目光泛冷,厉声道:“元神,你不领命上泰京,却来敢作乱犯上,已是自寻死路了!”

    “早知这厮魔性难驯!”

    章少卿一手按剑,脸色警惕,冷笑道:“一个入魔的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王爷?”

    猖魏王面上的表情三分惊愕七分悔恨,十分复杂,直至此时,他依旧沉稳端然坐着,抬手阻了阻众人,竟放声大笑:“好,好,好。孤王真想不到是你要来杀孤王,如果孤没有记错,此时你该在泰京城中,配合姜青帝刺杀圣皇!”

    “脚生在我自己身上,到哪里去,杀什么人,全由我心意。”

    身披绣龙裳的雄异披发男人邪冷一笑,自背后取出了一个包裹,用劲一送,滚至宫中阶下,文种心疑有他,翻手一掌,截住了包裹,只见其中骨碌碌的滚出一颗人头。

    姣好风韵尚存的面容之上,说不出的震骇惊惧。

    正是细柳夫人。

    任你倾城妖~娆,到底死来都不过是枯骨一堆,这一颗人头再无平日里的勾人风韵,其形可怖。

    七平诸首眉心狂跳,没想到猖魏王还坐得住,这个老人腰背挺直,平静问道:“孤王现在便只问你,这些年孤王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没有。”

    “你坐着我七平宫诸首龙头的位置,孤王许你大权,耗费多少心血资源在你身上,日后平定中州,镇压天下无道大宗师,成就你元神真正无敌之名,你明白不明白?”

    “做再多对的起我的事情,只有一件对不起我,那就该杀。”

    披发魔君也似的元神侯负手而行,潇洒恣意,宫前聚拢的七平诸位部众如临大敌,不自觉的一步步朝后退去,好些人都拥进了殿内。

    元神侯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淡笑道:“说什么七平天下,一上泰京,我坐七平宫首的位置,不过权宜之计,门下这数百人众,悉数传下我独门神功,你看看现在哪个还听你的,本门绝情绝心,我要他们杀你,他们一定杀你!”

    一世疯豪,并不是全无计较的傻~子,他雷霆一击,叫禁宫卫士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自然不是一人入宫。

    “元神侯,你放弃抵抗,大王或许能留你全尸。”

    七平诸首,各有部众,每部约有数百人,全是高手中的高手,文种诸首面色阴晴不定,他们所部拼死阻挡元神侯入宫,折损极众,好在此时元神侯背后的弟子们也是十不存一。

    元神侯却不以为然的走进了七平宫,平淡笑道:“就凭你们这几枚弃子,不入天榜,也想要七平天下,简直是白日做梦?”

    天榜三十六,地榜七十二,能入地榜之称,已是莫大的荣耀,也是绝对实力的肯定,但是在元神侯的眼里,却仿佛不值一提,赵无极已经忍不了了,他重重的往前踏出一步,地面登时呈现蛛丝状的裂纹:

    “受死吧,元贼,竟敢辱我如此之甚!”

    几位七平宫的供奉,平素分为七部,关系介于竞争与合伙之间,并不算完全和睦,元神坐龙头的位置,自然也有人不服,但是他们全都是猖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若受了这样的羞辱还能忍受,那才是怪事。

    元神侯背后的弟子已经跟赵无极所领部众厮杀在了一起,他却斜目冷睨,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定定地道:“杀你不须三手。”

    他兀自岿然不动,赵无极却是两袖一卷,云气滚滚荡荡,身子一纵而起,好像是鹰隼扑击长空而落,看家手段破穹大九式登时使出,这是一手拿云式。

    大殿之中元气激荡,好像平地生起烟雾缭绕着,风声激响之中,破穹大九式使出之后,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先是拿云式,再接补风势直至于最后的破穹式,每一式之间,又蕴含了三十六个小杀势,瞬间发动,威势无以伦比。

    “赵无极这长穹大九式使的滴水不漏,看来武功是又有精进了。”

    文种等人不知不觉的变动身位,倏然之间,便已经站住了绝佳有利的位置,冷眼看着,似是在窥伺元神侯深浅,随时都能出手相助。

    “长穹九式,正可用来杀鸡屠狗。”

    元神目光邪冷,瞧着来势,只是嗤笑一声,在赵无极攻势达到巅峰之时,他横目怒叱,突然出箭。

    伤心绝情一箭。

    箭自虚无中~出,一出无回。

    这一箭出手的时机巧妙到了极致,甚至连文种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一个弹指惊震过后,几人只有惊呼一声:“不好!”

    一声戾响之后。

    风声云气汇聚之中,赵无极已经惨叫一声,身如折翅之鸟,当空仰面坠了下来。

    额前赫然一个血洞,如婴儿手臂粗的箭孔,鲜血激如泉~涌。

    章少卿出手最快,文种、聂云流次之,最后是邱仁魁擅守,神色紧切的守在猖魏王身前,气机暗敛,身子如真容山岳,泰斗独倾。

    青龙飞游,高亢到无以复加的龙吟之声震荡响起,章少卿果然是蜀都剑种,这一剑剑影绰绰,刚猛凌厉到了极致,空旷的殿内,全是剑音激荡。

    燕山文种成名之前,有一战是屠了北凉鄞州军民成千上万,此时面上儒雅清俊一扫而空,狰狞异常,出出手也是狠辣无比。

    七平诸首之中的聂云流也不是简单人物,脸上的刀疤陡然变成深沉赤红,一刀在手,横空怒斩!

    死了一个赵无极,反叫这几人齐心共戮,这几人同是宗师境界,根本无须赘言,此时一齐出手,可说鬼神辟易,猖魏王眼角深浓眉毛在一跳一跳,眼睛却眯了起来,冷眼看着七平宫变成修罗杀域,也没有半点反应。

    三大宗师,齐斗一个伤心绝情元神侯。

    空气之中,罡气密布,但是此时元神侯却与寻常大不相同,身形或是极动,或如雷霆,或便处于静状态之中,凝如处子。

    元神侯以一敌三,瞬间已过了三百手,居然丝毫没有半点落败的迹象!

    猖魏王这时候才微微动容,人也站了起来,看着七平宫外杀神震天。

    元神侯身陷重围之中,举手投足却如闲庭信步一般,挥洒自如。

    雷光闪动,照的绣龙裳妖红诡异。

    忽然之间,无双士文种身形暴动,双手如挥琵琶,鼓动雷响,崩地反向劈出,斩向元神侯左右肩背,章少卿长剑呈现龙吟之音,自天上落下,将元神侯上方彻底锁死,聂云流右臂陡振,一道刀罡拖着刀影,横空直斩了过来。

    “青龙飞游,不过燕雀浮空,绝代天才聂云流,可去种田剪草!”

    元神侯身形一定,无视了三大宗师的必杀手段,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发出一声叫天地都为之战栗的吼啸。

    “伤心小箭,天下无敌!”

    “无敌!”

    “无敌!”

    这一声吼啸响彻天地的霸道,已有不少人震得耳膜流血,内功稍稍差些的,更是直接倒地扑街,活活的吓死!

    嗤!

    一箭破尽文种掌势,或说根本没破,文种还未碰到元神侯,便给一箭穿了背心!

    章少卿原本志得意满的一剑,在被元神侯一箭自下而上的穿破剑圈之后,整个身子被一箭裂成了两片!

    至于聂云流,更惨,用刀宗师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赖以成名的刀势还未尽数展动,便已经被元神一步欺身而近,肩臂陡张,贴身一箭!

    这避无可避的一箭,无视一切罡气护罩,直接将聂云流轰出去十余丈外,钉在了蟠龙石柱之上。

    伤心绝情,果然无敌,一箭杀一宗师。

    十二月初九,秋浓。

    元神侯绣龙袍遍染赤血,一箭立杀一宗师!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阴阳

    “这个”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修为已至天榜无上之境,大宗师之下,并无敌手!”

    此时的文种,再无平素七平无双士的风姿洒逸,他看着挣扎在猖魏王跟前,目中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嘴巴蠕动,只说了最后一句:“主公速走。”

    大雨滂沱之中,元神侯一步一步的踏过白玉广场,一箭杀一宗师之后,他眼里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那个高坐王座之上的老人!

    文种咽喉格动,鲜血便跟喷泉一样的涌~出,双目圆睁,纵横燕山不可一世的无双士文种终于还是断绝了气息。

    “大王赵无极、章少卿、聂云流、文种,全都死了!”

    山岳有界邱仁魁已经冷汗淋漓,他看一眼身侧猖魏王,依旧八风不动地端坐,咬了咬牙,便将自己看家的手段使了出来。

    邱仁魁与寻常武者不同,乃是专修守御功夫,先将外功练到了极致,说是刀枪不入毫不为过,甚至是绝大多数的内家真气的攻击都能挡在真气护罩之外,接着内气几乎大成,此时运起了十二分本门心法,身如金刚铜像,周身上下泛起金铁异芒。

    元神杀了文种之后,面无表情,一卷妖红绣龙袍,再往前踏出一步,地上血雨相汇积聚被踏的碎裂。

    血水飞溅之中,元神侯叱气如雷,于二十余丈之外,又是一箭。

    夺!

    邱仁魁甚至听到了空中一声弓弦绷响的声音,之后他便骇然发觉自己立道之基的“真容山岳,泰斗独倾”神功已被悍然击破,胸前一痛。

    低头,垂首。

    雄壮魁梧的胸膛前边,多了一个血洞。

    “绝情绝心一生,快意不过今日,你再怎么能忍,等我杀了你后,心结尽去,天人唯我,皆时成就无上大宗师,又有何难?”

    元神侯杀了邱仁魁之后,飞步进了七平宫,绣龙裳上气劲弥空漫射,空气里细细密密的雨珠子甚至化作了夺命的暗器,又杀了数十人。

    终至紫蟒王座之前,元神侯背负双手,脚踏尸山血海,只冷冷的凝视着依旧坐的笔直的猖魏王,睥睨恣意。

    “伤心绝情,天下无敌,孤王以为你是一把最锋利的弓箭,没想到小看了你”

    猖魏王目中终于流露一丝深沉凉色。

    他眼睁睁的看着元神使这无形气箭,入七平宫来,面对七平宫几部之首,车轮连战,一人一箭,第一箭先杀长穹无极赵无极,第二箭破青龙剑势,刺章少卿于当空。

    第三箭,贯穿了无双士文种的胸膛。

    这第四箭,连外功登峰造极的山岳有界邱仁魁也没有逃过生天。

    只这四箭,将他数十年精心筹谋计划彻底打穿,一手好局,付诸于东流。

    那最后一箭呢?

    是不是留给自己?

    邱仁魁已死,七平宫中,再寻得出第二个能稍稍与元神侯争锋的高手。

    元神侯显然知道这一点,他环目四顾,猖狂大笑,问道:“七平宫里,是否还有人能阻我三手?”

    猖魏王叹道:“没想到你另辟蹊径,也能成就自身大道,恭喜你。”

    他身将受制,却还开怀大笑,元神侯高大的身影已经将猖魏王的身子完全的罩在了阴影里边。

    “你不要笑,今日是你的死期。”

    冷漠绝情且残忍的声音里,有一声细微破空锐响。

    嗤!

    一箭正中猖魏王左肩,一整条臂膀都给元神侯生生的卸了下来。

    “好箭法”

    猖魏王目中却燃起光。

    “这种感觉”

    猖狂肆意之中,元神侯目中的戏虐神色却陡然收起。

    好似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已经产生了一种错觉——地面震动了一霎。

    不止是七平宫中地面震动,整个许都城仿佛都颤了一颤,有什么深沉可怕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东西正发出狂啸,亟不可待的破土而出。

    “你杀细柳,孤王不怨你,杀尽七平诸首,孤王也能容你,但是此时你再不降,便死无葬身之地!”

    “桀桀桀,魏老鬼,你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再断你一臂,看你如何作鬼!?”

    元神侯发出一阵比鬼哭犹难听的笑声,劈手便是一箭,罡气锐意无限,直接将十多个赶上来护驾的七平部精锐给射杀当场。

    下一霎。

    断一臂、坐紫蟒王座的猖魏王开怀大笑,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奇绝一箭。

    嗤地一声,天地倒易,正中元神左目!

    “你让我少一只手,我先叫你少一只眼!”

    泰京城中,风雨终住,浓烈的血气终于淡了稍许。

    这一场大战,几乎持续了数日之久,几个顶尖门派,投入的人力完全足够颠覆整个天下。

    龙虎山道门,四大天师,战死两位,原本下一任的掌教真人李玄衣重伤!

    同为玄宗两道的北邙道则更惨些,林剑秋仅以身存,死了三位大宗师,绝世无双级别的剑傀更是崩坏不知多少。

    黄泉密教与杀手楼还有华音阁几家也不好受,虽然合力一击,叫天地改易,但是各家精锐伤亡极重。

    可说是十停之中,去了九停。

    杀手楼无面僧半条臂膀被东楚圣皇濒死一击给生生的扯了下来,活活断了天人合一大圆满的念想。无面僧纵是大宗师境界,几乎无敌于天下,日后还能借天地奇宝神物再生造化接一条手臂,那手臂也不是先天成就的了。

    换而言之,无面僧断臂身残之后,修为盛极转衰,止步于大宗师境。

    燕凉之地的宗师,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但有手段心机的,便先觑准时机跟着那人遁走,少一个心眼的,就留下给东楚圣皇陪葬。

    华音阁的阁主步还真,天榜前十的修为,几乎不死不灭的境界,同样被龙虎道三大天师合力镇压,折剑身死当场!

    华音阁东方苍天青阳宫、西方均天少昊宫、南方炎天离火宫、北方玄天元冥宫几宫之中,也只有一个卓王孙仅存于世,其余几位天榜人物,全部战死!

    这一战,彼伤八百,我损一千,尸山血海,杀了个痛快,但是全部沉沦到底,可说是百年来第一战!

    何其惨烈!

    “大风卷兮,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随着一声传九霄的萧索长吟跟那一袭青袍一并渐渐的远去,泰京城雨幕愈发深重。

    龙虎山。

    一个紫服道人推开了最底处石门,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掌教真人出关了!”

    石门之前侍奉的弟子们心神驰曳,纷纷跪伏当地,身子战栗:“教尊坐破本门最后一道死关,看来天书道成,龙虎当兴!”

    他们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紫服道人身形却渐渐的消散在空中,下一刹,已经出现在了龙虎山最巅峰处观星台上。

    凌空观望,泰京城上血气漫空,王气渐散。

    紫服道人背负双手,扛两肩星光,半响无言。

    终了,也只有轻淡一语在山上激荡。

    “帝星已灭,龙气逸散。东楚,崩了。”

    这几天来猖魏地界阴沉的很,苏留蜗居王谢堂中,足不出户,闭门谢客,倒是林兮这丫头给苏留不小的惊喜。

    他也未想到,这个丫头跟几年前初见之时,几乎是判若两人,不过几番历练,总算是叫她变得老成了些。

    灵动之中,已不失持重。

    倒是好事。

    如今许都势力虬结,错综复杂,日前发生之事,并非是全无联系,云水剑宫与神枪会在许都城中的暗探,都已经带来里的信报,也给苏留敲响了警钟。

    苏留虽然婉拒猖魏王,一时置身事外,也无法全然独善其身,隐隐的嗅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许都毕竟靠近中州,不比其他地方,单单这龙虎山门、猖魏王、乘龙叟、海神宗就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乘龙叟反而是其中最为积弱的一个,苏留心里更有一种奇妙的预感,此时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那一日异象浮空,中州白龙斩首,这许都七平宫之上,阴云积郁,黑蛟腾空,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此时还要以静制动,神枪会精锐弟子已经征调了一些,堪堪够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提升林兮的修为,不然万一陷入乱局之中,不至先天修为,连基本的自保都很难做到。”

    苏留心思一转,但是林兮武功基础已经定型,几年之后或可大进,急切之间却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难道传她逍遥北冥神功,去捉几个好手来给她汲个痛快?”

    这个念头也只是转了一瞬,便给苏留否决了,此时风声鹤唳,几家势力神经全然紧绷,达到一个极限,此举也如火中取栗,若是苏留贸然动手,到时候打破这个平衡,局势发展便脱离了掌控之中了。

    林兮瞧着苏留肃然,小鹿般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登时便收了笑意,轻声道:“师父,我也该跟老黄一并走么,免得拖累了师父。”

    苏留脸色沉静,却不容拒绝地道:“你最好不要脱离我三十丈内。”

    林兮也知道事态大小,不同那些个刁蛮的女侠,乖巧点了点头。

    “只怪我修为低浅,太不争气,对师父一点帮助也没有。”

    她脸色一黯,杀手楼的杀手始终是她心头之刺,前番既然来了一次,铩羽而归,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来第二次?

    “对了,怎么却忘了那件事物?“

    苏留一拍前额,忽然想起那一件异宝来。

    按照常理,林兮是万难在短时间内打通天地玄关,晋入先天大道,但是他却有白玉京的存在。

    他看似不动,神念一转,便已经进入白玉京的空间之中,奇兵神剑,处处皆是,苏留久在江湖,养成一个奇异的爱好,败一强敌,便将敌人的兵器收藏在这一方空间之中。

    “找到了!”

    苏留身子只是停顿了一瞬,重新恢复了知觉,自怀里取出了一方古朴木盒,只透着盒子,便能嗅到其中的不凡异香。

    “师父,这是什么?”

    林兮双眸跟小鹿一样清澈,微眨了眨。

    苏留淡淡一笑,打开了这个木盒,迎面便闻着一种堪比绝世丹药的清异香气。

    林兮仔细的看着,外表上看着只是龙眼大小的晶莹珠子,色泽奇异,黑白二色游离其间,宛如活物一般,忽而白衰黑盛,忽而黑亏白盈,时相侵消,似乎永无休止,好不神奇。

    “当年梁萧便是靠着这纯阳铁盒里的阴阳球,才能破而后立,成就根基,倒要看看林兮这丫头能达到什么境界。“

    苏留一手掌握着这阴阳球,控制真气,体内一阴一阳两道真气自然受到莫名的激发,如丝如缕的逸入其中,接着果然有一道稍稍粗~壮的真气递还了出来,

    “你输入内力,真气在球内一转试试。“

    林兮嗯了一声,接过了阴阳珠,沉心凝劲,依循苏留所授法门,缓缓的注入了一道真气进去。

    如果将她度入的内力比喻做小溪,那自阴阳球内返回她体内的便是江河之壮,这一道真气粗~壮了十倍不止,化作了一道暖流,无时不刻的温养她的**窍经脉,任督两脉都似松了一松。

    接着,她美眸睁大,盯着这阴阳珠,双手一震,险些摔落下去,檀口微微张开,一脸的不可思议之情。

    “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神奇异宝,真气递一还十,若是持之以恒的修炼下去,天下无敌,岂不是也在反掌之间?”

    林兮心神震动,喃喃自语。

    苏留却嗤之一笑,不以为然。

    “阴阳珠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替人打下稳固的根基,还比不上黄大师里边的邪帝舍利,跟无极金丹,丹劫之类的更不是一个档次。这宝贝虽然玄奇,局限性也太大了些,武功越高,能从中受益便越是有限了,只有武功根基未定不至先天之人,才有大用。”

    原书里的梁萧便是如此,被韩凝紫打散内劲,机缘巧合得了纯阳铁盒,懵懵懂懂之间,只仗着一身气运误打误撞解了紫府玄机,他自个却不甚知晓阴阳珠的确切妙用,苏留显脉隐脉俱通,深明阴阳生理之变,稍稍一试之下,便知道了阴阳球的用处。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变生肘腋之间

    “屏神凝息,抱元守一。”

    苏留一声轻喝,如当头一棒,将逐渐沉湎于真气暴涨之中的林兮喝醒过来。

    林兮郑重地点了点头,依循苏留所言照做,左手十指相扣,掐了那云水剑诀,瞬间剑心通明,直抵内视之境。

    由忘形而养气,再由忘气而养神。

    苏留一手将阴阳球抵在她的额前,同时将温养无比的内力送了进去。

    这一道内力,潺~潺如溪流,只是经由阴阳球,便如江河之壮。

    林兮感觉自己天灵之上,有一股琼浆贯下,诸身百多个**窍里边暖融融的一片,真气激涌而动,运转周天,再与阴阳珠交汇激融,阴阳两色在她身上无时不刻的旋转不定,如此往复了三十三次,眼见得就要到达巅峰那一点。

    轰!

    真气如洪流一般,自她的头顶浇灌而下,得这一股精纯无比的真力之助,林兮已将天地之桥水到渠成的攻陷。

    任督既通,天地之桥畅通,先天成矣!

    此变只在瞬息之间,林兮尚且来不及感受先天元气之妙,身上先有玄异的感觉,一边似冰一样冷,另一边却又如火般灼热,两者相互矛盾,但是又奇异共存。

    在这种奇异的平衡之中,阴阳珠之中的阴阳合流光亮突地黯淡了下来,而林兮只觉得泥丸宫中的琼浆玉~液好像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流下,经过玉池天门,再过华盖重楼,最后沉于丹田,四肢百骸,一片融暖。

    呼!

    她轻轻的舒一口气,这一口气可不简单,乃是诸身畅通的**窍一齐吐息,与天地相接,这便是天下武人梦寐以求的那一口至纯至精的先天真气。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的钻入她的**窍之内,林兮对这一方天地的了解已经截然不同,但觉得天地如汪洋,自己当真说不出的畅快。

    不知过了多久,王谢堂前,已有水银一样的月光乍然泄下,将整个世界铺满,月光阴凉柔冷,自是天地间最精纯的阴气了,不然也不会有“妖物吞汲日月之精华”一说了。

    只是林兮呼出第一口先天真气之后,似乎还未停止,月光里蕴含的元力正欢快的钻进林兮的**窍之中。

    这绝对不是云水剑典里的秘密功法。

    “这种情况,难道是”

    苏留在边上凝眸看着她巩固境界,自然感受到了天地之中元气的流转,好像是自然而然的被汲取到她的体内,再蕴养在诸身**窍之中。

    这种异变,委实出人意表,叫他不自觉便联想到了曾在古籍之中看到过的“先天元体”。

    先天元体者,隐脉不现,在后天之时,瞧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到了先天之后,显脉既通,那诸身隐脉也自然畅通,神奇无比,修为进境可不与常人相同,因为她本身能更亲近自然,勾连天地得到的好处也大不同常。

    几乎是数倍于常人的汲取天地间的灵气。

    同样是先天高手,资质寻常的苦修十年,她只消一年,说不得便能达到同样的进境效果。

    “阴阳珠这东西果然神奇,有充作媒介勾连天地之能,梁萧这家伙暴殄天物,好好的将阴阳珠吞了下去,落在我手里,还有这般奇用,若是先造就几千个死心塌地的先天高手,那是多么可怕?”

    “想想全部由先天高手组成的军队,还真不输给东楚数十年经营而就的无双白衣剑宫了,不过梦想美好,世上又有有多少林兮这样的天才?”

    苏留淡然一笑,运劲一震,手里的木盒登时化作了齑粉,阴阳珠却没入了他的袍袖之中。

    今日之后,林兮终于跨过了后天屏障,晋入真正的先天之境,若是给人知道内中详情,必然要被引为一时奇谈。

    几年之间冲击先天境界,便是放在整个江湖上来说,也只有不世奇才气运加身,遇到了超凡际遇才有可能。

    “师父,这便是先天境界么,我感觉比先前的我强了十倍不止。”

    林兮美眸微眨,长长的睫毛忽闪,目光之中,没有半点杂质。

    苏留淡然一笑,将真力同样压制在先天境界,曲指一弹,一道指劲逸空而出,落向林兮,林兮身子一震,似乎生起了某一种感应,脚步自然而然的动作,直往后掠,先退了丈许,纤手轻挥,竖掌一拦,将苏留这一道指劲拦了下来。

    “以你如今修为,对上了那一日青莲剑峰道场上遇着的杀手楼刺客,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林兮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呆了半响,忽地款款的跪了下来,茫然道:“如果不是遇见师父,赐下的无穷造化,林兮只怕还是云水剑宫里的一个奴仆下人,这等再造之恩,林兮永生永世不敢忘记。”

    “起来吧。”

    苏留摸了摸眉心,倒有些意外,但是他也不是矫情之人,在林兮身上倾注不少心血,自是希望她能成为自己有力的臂助。

    一个先天元体象征的意义,自然值得计较。

    十年之后,说不得云水剑宫之中,还要再多一位宗师人物。

    林兮起身之时,动作顿了一顿,苏留的目光也稍稍移掠,投向了王谢堂外,王谢堂前,并无仆人,院门外忽地传来一声轻语:“魏连城请见苏宫主。”

    “公孙荒木请见苏宫主。”

    “好大的阵仗,虽然隐匿行迹,却起码带来了两三千人进来吧,连城公子。”

    苏留剑眉一挑,以他的修为灵识,百丈开外的动静,全然不漏于心,不过他心里早有预感,便是知道王谢堂前来了两三千人,也不怎么动容,只吩咐一声:“林兮,你自管巩固境界。等魏连城说完事情之后,准备召集云水剑宫许都分坛管事,神枪会、天鹰楼、雷神堡在许都精锐来王谢堂议事。”

    林兮微微颔首,侍立身侧,苏留大袖一挥,院门无风自开,他也不避讳,实力强大到某种程度,自然可以不用理会太多的规则拘束,任你世事变迁,星宿倒易,亦不能动摇我半分。

    魏连城与河洛集的大幻才子两人前后鱼贯而入,两人修为精深,都是洞玄境界之上的高手,公孙荒木还胜一筹,已至洞玄上三层境界,心灵早能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清晰的感觉到王谢堂里似乎是有人在疯狂的摄取天地之间的灵气。

    “奇怪,这等层次的异象,声势虽大,却不太可能是苏宫主在炼神修气”

    魏连城与公孙荒木两人,不由放慢了脚步,缓步行至屋内,才吃了一惊。

    苏留端坐主座,对两人点头微笑,月白华服,却如坐云端,气息缥缈不定,在他身边行气的却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林兮他们倒也曾见过,先前一见之时也不过只是后天境界,并没有放在眼里,此时吞吐元气的速度却着实叫两人吃了一惊。

    “不到先天境界,哪能沟通天地元气?”

    “莫非是老夫眼睛花了,前些时日许都城门见着,这约莫是侍妾的小姑娘距离分明先天还有一段距离,今日居然已经是先天境界了这这难道是用了什么神丹妙药?”

    大荒才子公孙荒木允称通晓五百年江湖掌故,此时也怔然出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

    数日之间,造就一位先天高手。

    这样的造血能力,近乎神话。

    “恭喜宫主。”

    魏连城性子素来沉稳,此时也淡定不下来了,失却了仪态,几度吸气,才渐渐平复内心,还忍不住问道:“苏宫主,这是究竟是何等造化,数日之内,令徒离先天都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数日,竟然成就先天”

    苏留还未说话,林兮先睁开了双目,盈盈秋眸之间,神光宛然,她纤腰一拧,人已经绕着屋内亭柱转了一圈,如蝶舞翩跹,姿态优美,动作却快到不可思议,此时她体内阴阳共济。

    巩固境界,不是运行周天这么简单,自然还要适应由后天至先天带来的改变的不适,身法与心法之间的契合,也不可同日而语。

    魏连城看了半响,终于凝声开口:“苏宫主,世间若真有使人一日之间由后天突破先天的造化,连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

    “造化若是俯拾可得,那就不叫造化了。”

    苏留看了眼风中精灵也似的林兮,喃喃道:“修为还在个人,我这徒儿可不是一般人”

    他当然没有圣母心发作,真给魏连城和盘托出,这句话也只说了一半,阴阳珠这种惊世骇俗的异宝,也给他隐藏了下来,不过这也不算说谎,换个人来,即便有阴阳珠之助,起码也是要花费比林兮几倍的心血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令徒果非常人”

    公孙荒木双目微眯,倒似看出了什么,不过他却没有即时点破,问了句:“殿下,还是将来意与苏宫主说个清楚。”

    魏连城面色一沉,心里浮现的那一抹淡淡的惋惜极快的收敛了起来,几度吸气,忽然叹道:“苏宫主,泰京城传来消息,宫中一夜大变,黄泉密教与杀手楼华音阁等几家联合,刺圣皇与深宫之中。”

    苏留挑了挑眉道:“哦,这倒是件大事,玄宗两道呢,没有力保圣皇么?”

    魏连城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言得之,玄宗两道诸位天师真人拼尽全力,也未能拦住,此事虽大,但也不算致命,切实影响猖魏许都的还是父皇失踪了。”

    “猖魏王,失踪?七平宫中诸位部首对他的行程该更了解些吧,连城公子你却来问我大王去哪了?“

    苏留目光一凝,心里暗道一声有趣。

    据他观察,猖魏王韬光养晦,自来低调,养出七平宫里几位宗师与七平诸部,加上他自己本身便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高手,极有可能还在洞玄上三层之上,苏留不信猖魏王会在许都失去踪迹。

    公孙荒木肃然道:“苏宫主,此事千真万确,七平诸首几位宗师一齐丧于七平宫中,大王不但失踪,还留下了一条臂膀,如今许都真要变天了。”

    “哦,若真是如此,那最大的可能便猖魏许都扼守泰京咽喉之处,雄甲二十万,向来稳如泰山,又如何会有变天之说?”

    苏留目光渐渐凝重,往外掠了一眼,只见得一片昏暗,原本皎洁的月光不知何时已被天上的乌云给遮掩压住,他心里也自一凛,十指无意识的交叉,搁在膝上,有节奏的弹动。

    魏连城脸色凝重,低声道:“苏宫主,猖魏拥甲二十万,其实不然,猖魏几州之地,每一地都是数万守军,许都城里又分南府两府,还有御林虎贲精锐,我部下南府军,已尽在王谢堂外听候命令。”

    “殿下的意思,我已尽知了,只是许都之变,我未尝不可独善其身,有什么理由卷入这一桩漩涡泥淖之中?”

    苏留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魏连城,在几个兄弟相争之中,他固然没有站住有利的位置,但是其人做事沉稳有度,河洛集的公孙荒木都选择站队在他这边而不是他那两位兄弟便可见一斑,魏连城猝遇危急也能不乱心神,反做出当前有利的选择。

    那便是,苏留。

    见过了春秋楼与莲花湖畔的绝世风华一刀,他想孤注一掷的把宝全压在了苏留身上。

    此时大宗师之下,还有谁能挡得住苏留谈袖一刀?

    魏连城面色复杂,束音成线,只对苏留说了一句话。

    只这神真恳切的一句话。

    苏留便不问真假,微微颔首,道:“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你那两位兄弟已经来了。”

    初时还不见响动,渐渐的众人耳中传来了震天的喊杀之声。

    一阵铁靴与青石地上发出的整齐而又清脆金石摩擦声响,清晰轰动如鼓点。

    只听脚步,四面八方全是轰响来源,已经跟魏连城手下的南府军开战,起码有数千人之众。

    突然之间,又似乎有人在发号施令,外边轰乱的脚步声倏地一止,接着有人在王谢堂外高声疾呼:“魏连城谋逆弑父,企图篡位,里边全是他的党羽,若有人反抗,全部格杀勿论,只为猖魏王报仇!”(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祸起萧墙之内

    【感谢一天都更好的2000打赏】

    王谢堂本是前朝王侯故居,占地极广,苑饰清雅,院门之外,还有白玉狮子一对,夜幕之中,也是莹莹发光,高踞雄视,栩栩如生。

    此时这一对白玉狮子上边,却洒落了一蓬殷~红的鲜血,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断臂折首泼溅上去,乱战之中,哪有人理得这些,幽暗深远的王谢巷前,好像有数不清的玄甲士卒涌来。

    无穷幽黑兵甲之中,拥着个金盔金甲的年青人,面容英俊,只是脸色阴骛之中挟了些厉色。

    他高举手里金刀,运足了内劲,疾声呼道:“魏连城弑父犯君,阴谋篡位,还不出来乖乖受死!”

    左右身材雄伟的大将们马上应声怒吼:“魏连城弑父犯君,阴谋篡位,今夜虎贲军当诛杀魏连城党羽,为猖魏王报仇!”

    “诛杀魏连城,为大王报仇!”

    一时之间,幽甲军中激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响,好似有成千上万人在齐声怒吼:“杀魏连城,为猖魏王报仇!”

    这些虎狼之士或多或少都有粗浅武功在身,精气十足,喊杀之声此起彼伏,不咎于雷神鼓荡,简直震耳欲聋。

    “父王下落不明,二弟三弟果然就有了动作,那是三弟的声音。”

    魏连城脸色一变,惨然道:“想不到,他来的好快,第一个要来杀我的竟然还是三弟”

    苏留冷睨了一眼,四面八方都有声响传来,院门外已经响起了刀兵之声,是魏连城手下的南府军与敌人动手的声音。

    伸出一根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点了点桌面,苏留平静道:“你要想清楚了,猖魏王一死,你们兄弟三人可免不得骨肉相残,先将你们兄弟几人的势力说个明白,再做计较。”

    此时变生肘腋之间,祸起萧墙之内,猖魏王惨遭横死,只为了嫡传的王位,这兄弟三人只怕恨不能将对方挫骨扬灰,谁也不会放过彼此,魏连城若是有半点妇人之仁,苏留绝对拉上林兮掉头就走。

    公孙荒木轻叹一声,道:“猖魏王是否真个被害仍然未定,不过断了一条臂膀,便当大王真的身陨,也该由大殿下顺应正统的继承王位。”

    “这个时候,还分什么尊卑,谁的拳头最大,谁就最有资格继任猖魏王。”

    苏留嗤笑一声。

    在这样滔天的权势地位之前,兄弟情义都只是狗屁,只怕今夜这悠悠荡荡的莲花湖水,一夜之间要染的赤红。

    “二弟手里掌有许都最精锐的御卫虎贲军,有八千之众,暗中还有北邙道看好扶持,手下能人异士也是极多,此时大概是攻入了七平宫,三弟兼有龙虎道门之助,背地里蓄养江湖门客三千余众,他的亲舅统御许都北府黑甲一军,兵力犹胜我南府军,也不是易与之辈。”

    “我的资源极是有限,手下所部南府军,急切间至多集结三千余人,如何挡得数倍之敌。看来魏连城命数该绝于此。”

    魏连城额前冷汗直流,但是他说话的语调却仍然不急不缓,难得的沉定。

    比起两位兄弟,他背后世家支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能掌控的资源比起两位兄长还是太少了些,全部算起来也只有三余之众,便是加上河洛集来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多人,虽然都是心腹死士,但是用在这一场大乱之中,却有些不够看了。

    公孙荒木皱眉道:“有这南府一千精锐,也算有了入场的资本,不过此时却还有变数,七平宫里的几位大供奉,加上中州几家大阀宗门也在此间,名列地榜的高手起码有两三十位,这些人加入哪边,哪边就有压倒性的优势。”

    他想到了这几日许都城里发生的事情,居然已经有数十位地榜宗师级别的人物入局,不由得心里一阵战栗—那是兴奋到极点的感觉。

    “这个天下沉寂多少年了,还未见过这等宗师过半动手的场景,今日许都之战,跟泰京城那一场乾坤倒易的大变是无法比的,只是无论谁笑到最后,一定都会轰动天下,甚至影响到接下来三五十年的江湖格局。”

    苏留的眉头轻挑,道:“来了。”

    王谢堂后,脚步声轻动,又来了数人,公孙荒木拿眼看去,只见得一个身材雄魁,如标枪般挺立的青年正虎视阔步的走进前厅,声音洪亮:“姑父,今日行动,许都城中神枪会一千余精锐弟子,都听你的命令。”

    苏留脸色一黑,这个上官鼎的儿子上官云飞,确是个死心眼的直肠子,这类人直觉可怕的紧,他感觉到苏留跟上官衣雪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淡淡暧昧的关系,也不管火候到与不到,自动尊称苏留为“姑父”。

    不过此时苏留却懒得搭理他,侧首问天鹰楼与雷神堡的两位管事:“你们两家有什么想法?”

    天鹰楼来的是个鹰钩鼻长脸年青人,身量犹高,八尺有余,背罩披风,如凌空掠食的鹰隼,锋芒毕露,恭敬抱拳道:“苏宫主,楼主此来之前就吩咐下来,一切全看苏宫主的命令。”

    雷神堡在许都主事是个华服繁贵的矮胖子,感受到苏留双目之中若有若无的神光,惊的冷汗淋漓,硬着头皮道:“苏宫主与我家南北双雷神是忘年之交,两位前辈云游之前,也留下一句话来,猖魏一地,一切唯苏宫主马首是瞻!”

    “很好,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各领了部署,今夜以保护大殿下的周全为上。”苏留淡笑拂袖。

    公孙荒木心神一动,脑海里闪过几个名词:神枪会,天鹰楼,雷神堡!

    他忽然想到了苏留天才这一光环之外的身份,乃是猖魏一地江湖龙头,无心布落的棋子,今日却收到了极大的作用。

    “师尊,我也要去。”

    林兮的眸子还是清明的,雪一样清亮的倔强,同样倔强抿着的唇有一丝紧张但雀跃的味道,但是脸上却是难掩的稚气。

    “那你就跟着公孙先生。”

    苏留瞥她一眼,纤白的手心与俏挺的鼻尖都渗出了些汗意,不免微微皱眉。

    远远的杀声愈发的急,兵甲铁靴与青石地面交触发出的响动,当然更多的还是狞笑高呼之声。

    今日之事,对苏留而言,损失最小的选择无非便是带着林兮远走高飞,以他的轻功,一掠出城奔马也难追及,起码是要地榜之上的高手才有希望勉强跟上,但是他突然决定留在许都,行着火中取栗之事。

    留在许都,也就意味着杀戮。

    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这种极端混乱的情况之下,每个人心里的恶念都是被无限放大。

    此时的许都,要他性命的人起码上万,不少人也乐得见一个天才陨落在崛起的路上。

    咻咻咻!

    苏留方才打开房门,便见得空中箭矢犹如飞蝗一般,凌空落了下来。

    天子望气术自然流转,早看到了院墙之上已经伏满了神弩手,只是苏留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袖手一挥,虚空之中似乎生起一道柔劲云障,柔云一般的气劲将飞射而来的箭矢稳稳的托在当空。

    “神无方,易无体,只在阴阳之中!”

    林兮看的目眩神移,心里却浮掠一丝了然:原来师尊早叫我随上官师叔学来的锁白~虎阴劲,还有深意,柔极能刚,阳劲到了极处也能催生柔力。

    不知多少箭矢漫空飞来,那些伏在墙头屋檐上百步穿杨的弩手们心里震骇无端,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那箭矢凝在空中,竟然好似落不下去!

    “放箭,给我放箭!”

    起码藏在百丈之外金盔金甲的魏挽秋疯狂嘶吼,入了魔怔一般。

    第二轮劲弩再度攒射,咻咻咻破空锐响响个不停,只是箭矢到了苏留身周数丈,神乎其神的飘凝在了空中。

    魏连城亦步亦趋的跟在苏留身侧,额前冷汗淋漓,沉声道:“这一定是北府军中的神弩手,三百步外开弓穿杨射柳,每人背狼牙箭两筒,三十余枚。”

    以这些神箭手的开弓手段,三十余枚,等于是三十余颗人头。

    魏连城惊疑不定,公孙荒木心里却别有一番震撼感受,苏留这护体真罡,当真是达到了“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恐怖境界。

    北府军神弩手一轮箭罢。

    苏留即时反击,他双手轻抬,反手一按。

    空中陡然传来一声霹雳轰响。

    虚无之中,斗转星移。

    哪里破空飞射而来的箭雨,先是箭尾轻~颤,之后竟然以数倍的速度,疯狂的返射了回去。

    那些百里挑一的神弩手停下弓来,瞳孔遽然收缩,满目震骇的瞧着眼前的那一点墨黑寒星在眼前放大,之后便是嗤地一声,飞箭已经穿过了他们的头颅,余劲不止,将他们整个人掀翻摔下墙去,人群里又是一阵骚乱。

    只是信手挥洒的凭空一掌,起码便有数十名神弩手死在苏留手里,准确的来说,将全营一百三十七人中的三十九人立杀当场!

    魏连城心里恍然生起一种错觉,自己身前这一袭月白长衫的男人已经是仙神下凡,凛然不可侵犯。

    “难道他已能窥得大宗师境之玄机了么!”

    天神下凡一般的感觉,并非是魏连城独有,连修为到了洞玄境公孙荒木都浮掠起一种惊疑不定的战栗心思,虽然只是一闪,但是这种感觉却只有天榜大宗师才给予过他。

    苏留先杀了这放箭的神弩手,北府却也只是乱了一霎,身周院门洞~开,不时的有人涌~出来朝着中扑来,但是绝没有一人能接近苏留身周三尺之内,遥遥相隔数丈,苏留指尖轻点,不知有多少剑气逸出蜻蜓点水也似的在人额前喉间一点,杀人如剪草。

    “先杀了魏挽秋,再去七平宫,毕其功于一役。”

    没有人怀疑苏留的决定,大幻才子公孙荒木也在同时出手,他武功路数与寻常迥异,但是河洛集出身本就不凡,双目之间似有神光一闪,双手一牵一带,使一道柔和气劲,站在他对面的北府军猛士居然举起了手里的重戟,朝着身侧之人斩去!

    林兮身法飘忽不定,即便是乱军之中,亦能自保,飘然之中,剑音爆绽,不知道连刺了多少人的咽喉要害。

    几人结成小阵,以苏留为尖峰,魏连须臾间便杀出院去。

    苏留随手一抹,空手入白刃,劈手便夺了一杆碗口粗的铁枪,枪身一旋,枪尖激点,那虎贲上将登时便被枪尖逸出的一缕枪芒点杀当场,苏留目光落在了百丈之外的西北方向一个金盔金甲的身影之上,抬腕凝枪,遥遥一指。

    那金盔金甲站落王旗之下的魏挽秋面目狰狞,他一扫被苏留挫败的颓然,好不意气风发,不过他也是感觉到了苏留枪尖逸出的这一股霸烈恐怖的杀机,脸色急变,转身便走,身侧起码有十余个气机凛然雄异的高手,纷纷忌惮的看了苏留一眼。

    自从见了苏留那一日的表现之后,魏挽秋甚至失去了直面苏留的勇气,但是苏留不死,他也是夜不能寐。

    趁此大乱,引动了许都最精锐的北府一军,趁乱将魏连城的首级割下,再顺便用人海战术来堆死苏留。

    “杀魏连城与苏留者,赏万金,封平乱侯。”

    魏挽秋往后缩退,口中不住的高呼,万金封侯,足叫一个无名之人登上台面,当下引得北府军与他手下的门客能人狼呼鬼嚎,神情激烈。

    这时候,空中忽地飞来一道长虹,长枪飞越过数十丈的距离,枪身上的紫墨色气焰冲腾飞扬,枪尖遥遥指向之处,正是魏挽秋所在。

    “护驾!”

    魏挽秋不顾仪态的凄厉惨嚎,瞬间金甲被冷汗侵湿,这一枪已经锁死了他的方位,必杀他无疑!

    “主公勿惊,有某在。”

    瓮声瓮气说话的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猛汉。

    一身的重甲覆体,身高起码两丈有余,左手持了一柄宣花大斧,右手一面泛着乌沉光芒的玄铁巨盾,足有一人之高。

    形同天神巨灵。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当杀!

    苏留一枪如龙,大有飞击三千里之势,金甲主帅魏挽秋左右侍卫的高手纷纷狞笑着腾身掠起。

    “就等你来送死!”

    当此大战,自不可能没有预防斩首计划,魏挽秋家世资源雄厚,手下门客异士也多,此时一掠而起的起码有十多个先天之上的高手,甚至还有几个无限接近地榜的阴骛老头!

    “凭你也敢来冒犯大王,死来!”

    这天神下凡一样的猛将咧嘴一笑,伸脚用力一跺,地面一阵震晃。

    他腰粗膀圆,巨斧铁盾高举,身子几乎是寻常壮汉的两倍魁伟,身罩墨甲,连脸上都覆着墨色玄甲,站在北府军众人当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虎立鸡群的豪壮观感,不过还未等他动手,南府军中也有异动。

    “狂徒也敢放肆!”

    南府军是连城殿下的近侍禁卫,一身的明黄轻甲,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在乱战之中,有一员大将舞刀纵起。

    伴随着一声豪声大笑,那一柄厚背燕刀从过地面纵起。

    刀光激旋,霍如银瓶迸裂,亦如雷光一卷而起,一刀连破~身前背负雄军一十三甲,朝着那相距约莫十多丈的持斧巨灵一样的悍将袭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为苏留挣得一线之机,拖那天生巨灵一拖。

    “杨将军!”

    魏连城浓眉一皱,喟然轻叹。

    公孙荒木目中掠过一丝异色,问道:“殿下,这一员骁将好似有些来头?”

    魏连城一剑斩杀一名北府军士卒,叹道:“此人是我南府上将杨延嗣,是昔日地榜宗师无刀上人的关门弟子,那魁伟持斧壮汉便是北府军里首屈一指的大将,宇文元鼎!”

    刀光激卷,声威煊赫,杨延嗣一纵十数丈,一刀如雷,斩向宇文元鼎的巨面。

    宇文元鼎三角怪眼一瞪,猛地爆发出一声巨兽一样的嘶吼,足重两百二十七斤重的巨盾往地面狠狠一敲,直接陷入了青石地面之中,他另一条粗厚臂膀却掣斧照着刀光来处猛地斩落下去!

    呛!

    两人分别出声南府北府,各为其主,但是已经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爆发力量,刀斧交击,尖锐的金铁声响几乎要将众人的耳膜震破。

    当空暴响一声惨烈呼声,那一把六十五斤重的厚背燕刀断成了两截,裹着明晃晃衣甲的杨延嗣竟然被这天神巨斧给劈成了两半!

    鲜血泼洒,宇文元鼎好像一只莽荒巨兽,顿足嘶吼,北府军士气登时大振,而南府军则有些萎顿不前。

    “宇文将军,杀了苏留,赏千金,封三品亭侯!”

    魏挽秋心里逐渐安定下来:此时他不住后撤,与苏留之间犹然相隔了百多丈的距离,况且身边起码还有数位洞玄上三境的地榜高手侍卫,尤其是这位单手持斧的猛汉宇文元鼎,一身盘石神功达到巅峰,名列地榜,号称天榜之下,防守第一人,也是猖魏军中的战神级别的人物。

    杨延嗣说什么燕刀无敌,连宇文元鼎一斧都挡之不住,根本不配叫他举盾。

    有宇文大将在,江山易取,这天下谁人可伤我?

    魏挽秋狂笑一声,再叫一声:“北府军听令,不计一切代价,杀了魏连城与苏留,孤王重重有赏!”

    此时他已经自封猖魏王,却也没有人计较,重赏之下必有死士,北府大头兵们只知道苏留与魏连城的头颅便是那触之可及的荣华富贵,四周人海疯狂的朝着苏留与魏连城涌了过来。

    “殿下,南府士卒士气低落,只怕对我方有些不利了。”

    公孙荒木果然不愧是河洛集中人,瞬间洞察了战局。魏连城却抹去了脸颊上的血迹,咬牙道:“今夜已是骑虎难下,只有将全部赌注都压在苏宫主身上了!”

    此时的苏留,白袍招展,好像是凝立在了空中,而魏挽秋手下这十多位高手,呈散花状聚拢在他身周,也好像凝在了空中。

    画面定格不动,只有苏留手里的长枪发出一声凰鸣凤戾。

    方才宇文元鼎一斧斩下,轰地直接将南府上将杨延嗣劈成了两半,直有雷霆霹雳万钧之力,而苏留一枪点出,却是将一股阴劲使到了极致,枪尖蓦地绽放出无限光华,真如凤凰点头,每一点光华都带着绝对的死亡气息。

    嗖!

    枪劲四溢,瞬间由极静转做了极动,这十多个高手也是可怜,身法施展,倒像是自己迎上枪尖。

    凤鸣之声终于终绝,但是那些朝着苏留扑杀而去高手们却纷纷跌落下来。

    公孙荒木悚然动容,敛袖叹道:“这百鸟朝凰一枪不是枪神上官复生,举世之中,又有谁人用的出来?”

    魏连城瞧着的苏留凭虚而动,长枪倒提,也长出口气,叹道:“当为之浮一大白!”

    嗤!

    百凤朝凰一枪之后,苏留身子一转,如御风而行,抬腕再起一枪!

    当空那一道枪焰陡然加速,穿破了虚空,须臾间便到了宇文元鼎的身前,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即便以他之能,也丝毫不敢怠慢,举盾遮住要害,右手一百九十七斤重的宣花巨斧猛地劈空竖斩!

    依旧是至刚至猛至霸的一斩!

    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声骤然暴响,巨斧正劈在了枪尖之处。

    枪尖上的力道便如雷神震怒降下的一击,只是真气交触,宇文元鼎右手虎口便自剧颤,鲜血淋漓,疯狂吼叫一声,居然连手里的巨斧都握之不住,这霸道无比的一枪却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再度嘶吼一声,果断弃斧持盾,双脚死死的抵在地面,晃了一晃,身体后倾,遮挡在魏挽秋的身前。

    此时他一身十二成磐石真劲毫无保留的运起,身周甚至有厚土黑气隐隐的漫出,形如铜墙铁壁一般。

    稳如泰山!

    “老子十二重磐石真劲。这天榜之下,谁可杀我?”

    宇文元鼎狂笑一声,额前的青筋根根暴起,跟他无数次抵抗敌人攻势一样,已经将那一枪架在了墙外。

    魏挽秋看不清巨灵天神背后的光景,但是当下也是眼皮子直跳,冷哼一声:“屠门主,中州宰罗老爷子,只怕要劳驾几位出手了。”

    他身侧站着的其中一位负手而立的中年人,正是九鼎门的门主屠劲,他眼眸眯着,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淡笑道:“殿下,不急不急,此时胜负还不定,若是苏留不能一鼓作气,势必再而衰竭,宇文将军是地榜之中极具盛名的擅防宿将,军阵冲杀之道,自然不会叫他讨得好去!”

    另一个老人则懒洋洋道:“还未见出生死,还是照着江湖规矩来办。”

    几位宗师显然眼力超常,齐齐的冷哼一声,手都拢在了宽广的袖子里。

    若能引得这几位宗师境界的高手一齐出手,这就是前所未有的稳定之势,魏挽秋心怀稍定,随之放声大笑,说不出的肆意,戟指骂道:“苏留,你狂妄自大,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无限清冷的声音穿越虚空到了众人耳中。

    “我可杀你。”

    “我可杀你。”

    玄音震荡,如仙人降神旨,南北两府的重甲轻甲士卒们都如遭雷噬,凝顿当场,这一道声音似从虚渺空中传来,无处不在,战场上苏留那一道月白身影却已经消失踪迹。

    “不好!”

    宇文元鼎似乎感受到一种不同的气息,重甲巨盔之下脸色遽然大变,身前渐渐蛰伏的那一枪,居然在这个时候再度爆发!

    玄音震荡,被抵在玄铁巨盾之外的长枪发出一声龙吟,陡然化作了紫墨色巨龙,以一种超越了极限的速度刺了过来。

    长枪与玄铁巨盾相交,发出一声喑哑低沉的声响,居然摧枯拉朽般的将宇文元鼎身前的巨盾给刺了个对穿,猝不及防之下,也将他整个雄壮的身子刺了个对穿,长枪穿透胸膛而出,枪上巨劲更不曾减弱半分,带着他魁伟的身子呈弓状,往背后的魏挽秋撞去。

    魏挽秋身子剧颤,震骇欲亡。

    他与苏留之间,起码还相隔了百多丈,但是这天神一枪居然也能有这样恐怖的威势,一枪枪杀了他部下号称是天榜之下守御第一的宇文元鼎。

    他却不知道苏留控制气劲已臻至随心所欲之境,这一枪劲力沉虚,暗蕴了苏留全身的真力,拢共还有两层变化,第一层乃是在慢慢的积劲之中,到达宇文元鼎身前十丈之内,才猛然爆发出所有的真劲。

    宇文元鼎背后透出的一截枪尖沾染了鲜血,带着他雄魁的身子往后拖曳,且冒着危险的赤光,魏挽秋看着肝胆俱裂,好像是失了魂一样,犹然沉浸在方才的一枪之中,眼见得就要被枪尖穿透,好在身边有人一掌遥遥拍出,将宇文元鼎的身子打的斜了一斜。

    正是九鼎门主屠劲。

    “咳,多谢屠门主,不过这苏留却是个大麻烦,棘手的很,今日不解决了他,日后咱们只怕永无宁日”

    魏挽秋惊魂未定,才看清自己身侧适才发掌这人,原来是九鼎门的屠劲,同样也是地榜里的高手。

    其实不用他多言,众位宗师心里都已经有了决断。

    九鼎门主屠劲目光在宇文元鼎身上转了一转,脸色阴沉可怕,冷哼道:“云水剑宫楚狂人素有狂名,我看这姓苏的青出于蓝,比楚狂人还狂,年纪轻轻,却不知尊重前辈,是该小惩一番了。”

    “诸位怎么看?”

    人群之中,那一个衣着不凡的阴鹜老者也冷哼一声,道:“大家都看明白了,云水剑宫的这小子,怕是半只脚踏入了大宗师境界,今日不杀了他,那就是纵虎归山,龙潜深渊,日后他定鼎道基之后,必要来清算,咱们哪有命在?”

    “不错!”

    众人心里纷纷浮现一种戚戚之感,好似罩上了一层阴沉乌云,号称防守地榜第一的宇文元鼎竟然连苏留一枪都接不住,论说单打独斗,天榜之下,他横行无敌了,又有谁人比得上他?

    “当今之计,只有合力先杀了苏留,再做计较,他此时还尚未化龙,咱们洞玄之上的高手,足有六人,这天下除去了天榜大宗师,谁都挡不住我们合力联击。”

    屠劲双手抱肩,沉声问众人道:“今日只要帮助三殿下肃清敌手,泰京那边自有三殿下打通关系,届时三殿下登上王位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诸位以为如何?”

    阴鹜老者先点头应承:“不错,只要打杀了苏留,魏连城就必死无疑,猖魏一地江湖洗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何苦又在中州死磕?”

    魏挽秋也恰到好处的添火道:“不错,中州宰罗老爷子说极是,只要今日功成,猖魏江湖便由各位说了算,云水剑宫,神枪会,天鹰楼,雷神堡,全是苏留一党,忤逆要犯,该杀的很。”

    众人怦然心动,都说重赏之下必有死夫,只要有足够心动的利益筹码,足以叫他们铤而走险卖出命来,猖魏地近中州,多富贾商人,若是能在这地方扎根下来,站稳脚跟,未必不能成为大门巨阀。

    每一个地榜高手都已经是一地雄杰,对自己的武功无比的自信,此时整整六位地榜级别的高手,这是何等可怕的阵容?哪里还会怕区区一个苏留?

    “没错,此时杀了苏留,于我等有利无害!”

    “老夫也觉得这世界上的天才人物太多了些,确实该适时清理掉一些狂妄自大的才好,桀桀。”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众人杀机渐露,九鼎门门主屠劲突然道:“殿下,说好的一齐围杀魏连城,无忌公子的虎贲军究竟什么时候来?”

    魏挽秋楞了楞,先前陷入生死危机之中,倒没有想过此节,这时候烟尘滚滚,远处有一骑飞驰急报,道:“报,三殿下,无忌公子所部虎贲军已经进入了七平宫肃清异己。”

    “可恶魏无忌竟敢欺我!”

    听到这个消息,魏挽秋悚然心惊,此时先来的援军竟然是魏无忌的障眼法,说好一齐先取了魏连城的人头,他居然掌控主力精锐先入宫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今之计。

    只有,先杀苏留!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一夕暮深倾王谢

    【ps:今晚会多写点,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大家也知道了,我只能说且看且珍惜tnt】

    “嘿!”

    屠劲眯眼冷笑,道:“二公子算计了得,是打定主意要坐收渔翁之利了,咱们杀了苏留之后,即时便去七平宫中,与他清算这一笔账。”

    中州宰罗寒怪笑道:“竖子无谋,自以为得计,不知自己死到临头,走,杀了苏留!”

    “杀了苏留!”

    天地昏昏沉沉之中,二十多道人影弹地而起,朝着苏留方向飞掠了去,众人姿势各异,有地榜宗师,也有要来试试运气的洞玄境高手,众家身法全然不同,有的倾伏身子,在背负重甲兵卒肩膀上借力腾身的,也有拔身冲天而起数丈的。

    毫无疑问,这二十多人已经是魏挽秋手底下最顶尖的高手,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每个人的眼里都只剩下了苏留与魏连城。

    整整六位地榜宗师配合十多位高手一齐出手,除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榜大宗师,没有人能想象这一击众人的气势之盛。

    或指或拳或掌,或是玄奇手刀剑诀,一时之间,气劲漫天,无数种奇功绝技化作了长虹掣天曳空而来!

    “猖魏之大,疆土之阔,有谁敢来杀孤王!?”

    魏挽秋金刀在手,在空中指指点点,环顾左右,笑道:“还有这般不知死活之人,真以为自己是无所而不能为的大宗师了,且看诸位宗师前辈取他首级震慑逆乱!”

    左右近侍部将一齐放声狂笑。

    只是苏留当然不是作死达人,他深入孤军重围之中,自然是有把握才为之,倏然之间,空中发生急变,原本飘掠至空中如凝空而立上的苏留陡然爆发!

    轻功身法,毫无保留的爆发。

    接着便有一道月白身影湮灭在了虚无之中,瞬间穿过了二十多位高手的合围,快如白驹过隙,惊鸿掠影。

    二十几位高手都已做出了各自心里千般算计过的一击,居然也落在了空处!

    “这怎么可能!”

    众人齐齐色变,只见得空中似乎残留着苏留的幻魔身影还未消散,只是叫人心悸,这是何等轻功?

    几乎是连一个眨眼都不到的功夫,苏留相距魏挽秋,已然只剩下十数丈的距离了,这个时候魏挽秋嘴角甚至还带着自得的笑意!

    “你问谁可杀你,我可杀你。”

    轻轻吐出这一句,苏留自上而下,单掌竖立,形如天刀,刀劲透过没有一丝瑕疵的手掌,瞬间便凝成了无上刀罡,化成一道长达十数丈的紫曜刀轮。

    铮!

    一声响亮到无以复加的龙吟环声震荡传开。

    一刀斩天!

    周遭北府军侍卫如潮水一般,疯狂的朝着魏挽秋涌去,拼了命的想要保护他,魏挽秋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凝固,转作了极度的狰狞恐惧!

    明晃晃的刀轮一闪即逝,好像直接一刀将苍穹斩得碎裂,从远处天涯海角缝隙之中,吹来的一阵金凤细雨,点点滴滴打落人心,寂寥到了极致。

    众人沉浸在那一道刀罡之上,而急速斩落的刀罡却无时不刻的在增强之中,杀气也远未臻至巅峰,潮水一样的恐惧已经将魏挽秋整个人吞噬。

    这一瞬间,他瞳孔收缩,目中只剩下空中那一袭月白长袍的倒影,惊如天人。

    这惊如跨越虚空的一刀之下,有烟尘滚滚如龙卷起,黑压压重甲北府军猛卒前仆后继倒了不知道多少,而躲在数百人背后的魏挽秋额前终于也浮现一丝红线,这一刀刀罡透体而过,直接将他的金盔金甲,全都劈成了两片。

    其人生机灭绝,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

    屠劲等人呆若木鸡,想要施展身法回身急救却也已经来不了,他们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雄赳赳的二十余人围都没有得逞,魏挽秋的大业王图甚至都没有踏出第一步,直接在这个寂寥深秋小院外殒身于无限清冷刀光之下。

    这时候,他们面面相觑,心里翻腾思绪万千,却丝毫没有平日里挥斥方遒的睥睨霸气,只有无尽的恐慌。

    “魏挽秋死了,那先前布置的这一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即便是拼死杀了苏留,又能得到什么?”

    武道修为高到他们这样的层次,又有哪一个会是傻~子。

    他们心里难以抑制的开始浮现类似的想法,总免不得计划失败后的惶然失措,也有人在大乱中开始思索对策,只是绝无一人心里还想着去硬拼强斗苏留。

    此时看来,这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魏挽秋一死,玄墨色的帅旗便应声而倒。

    继而引发了多方面的连锁反应,首先这北府军猛卒见着中军帅旗轰倒,数千人都陷入了无端的混乱之中,恐慌这种情绪会蔓延一般。

    情势瞬间倒转,人死也不能复生,总之一了百了,魏挽秋再也不能给他们带来该有的归属感与荣耀,哗变者有之,丢下手里兵器向南府袍泽投诚者有之。

    乱军之中,苏留一刀再起,又连杀了百多人,这才回身急转,朝着屠劲方向急掠而去,他思路清晰的很,类似这种错综复杂的局势,按照“擒贼擒王”这一条铁律来做绝对能省不少心。

    “不好,并肩子上,苏留已经疯魔了!”

    九鼎门门主屠劲脸色遽然大变,简直黑的要滴出墨水来,他正要用那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众人共抗苏留,却只听苏留人在空中冷笑一声:“诸位请听好了,九鼎门主与中州宰谋逆祸乱许都,谁与之同流,谁死。”

    这不是商议的语气,乃是命令的陈述,霸道无比。

    “此子确实狂妄自大!”

    几大宗师之中,不无性情爆烈,狂傲不拘之人,当场便有数人要冷笑发作,但是面前那一袭白袍鬼魅般的跨越过二十余丈的距离,反而叫他们冷静了下来:与九鼎门主屠劲、中州宰罗寒两人也不是生死之交,如

    何能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不值,大大的不值!

    “不要给他出刀的机会,杀!”

    屠劲双目赤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赤血贲张,两条臂膀擎天高举,犹如仙宫巨灵双手,足足涨大了数倍。

    “好一个劈空裂鼎手,传闻九鼎门主掌力之盛,天榜之下,无人能及,一掌能劈开九尊铜鼎犹然不竭,今日倒是见识了,果然厉害!”

    几位宗师,十多位高手极有默契的选择了作壁上观,因为苏留杀机全然全然是对着屠劲与罗寒两位迸发。

    “中州宰也了不得,他是中州结义七人之首,武功也是当之无愧的七人之首,今日到能见得他的暮影神剑了。”

    屠劲此时仿佛化身蛮荒巨兽,双脚疯狂摆动,朝着苏留奔掠而去。

    这一路上,九鼎门的心法已经疯狂暴走,气机凝结若无实质,所过之处,地面好像被莽荒巨兽给踩踏过,青石地面寸寸龟裂,相距苏留还有一大段距离,他已经一纵而起,将地面才出一个深坑,奋臂出掌。

    连环一十三掌!

    每一掌之中,均蕴含~着磅礴浩瀚的掌劲,黑气卷动,沉闷轰响有如惊雷。

    众人震惊之处,乃是这一路掌法不但能开鼎搬山,威势已能打裂虚空!

    “竖子竟敢欺我,真当老夫不敢取你项上人头么!”

    屠劲狞笑着奔掠而来,九鼎门的心法攻守皆备,此时他既能发动狂风骤雨也似的猛攻,也能将掌势化作铜墙铁壁一样的防守。

    而中州宰罗寒罗老爷子几乎也在同时发动了攻势,苏留狂言杀人立威,他与屠劲鼓动众人,当然是苏留的首选目标,只是中州结义在中州都威名赫赫,提到中州宰的名字,谁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暮影神剑威力无穷。

    罗寒又怎会向苏留这个岁数足以当他曾孙的年轻人屈服?

    哗!

    他出剑的方式与寻常剑手不同,长剑也不悬在腰间抑或是负在背上,乃藏于袖中,因为这样出剑才能最程度缩短拔剑的时间。

    一泓长剑暮气好像墨水侵入水中,陡然弥散,其间更有无数裂空锐响。

    这两人一左一右,所过之处,北府猛卒如潮水倒伏,往后四散退去。

    原本就乌沉死寂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只有黑云层层之中偶尔投射下来的光芒,才照的王谢巷口的虎贲军玄甲一阵乌亮,也照的苏留整个人似乎发出一层柔和微光。

    他凌空而立。

    完美的好像灵玉雕成的天神雕像,绝对没有一丝瑕疵。

    从魏挽秋两片尸体前边一卷白袍折身而返之后,苏留甚至连看也未多看一眼,两道目光死死的锁住了同样朝他疯狂猛进急掠的屠劲与罗寒,眸中紫芒闪烁,似有一种无上威仪的凛然霸气流转开来,自然而然要叫人折膝下跪的感觉。

    但是这一线日光却没有将浓重的暮影剑气照穿,只在离苏留十多丈之时,一声清喝响起,中州宰已然爆发出了生平最强一击。

    “朝如青丝暮成雪,一夕饮霜倾王谢!”(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尘埃落定

    王谢,自然是王谢堂前王谢巷前的王谢。

    环绕在中州宰身周的暮气也无声无息的逸散出来,一团巨大的黑影,分出了数不清的细微暮色剑丝,将那一袭白袍罩了进去。

    蹦蹦蹦!

    屠劲此时也已经到了苏留左前侧十丈之余,所过之处,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同时也被他双足碾踏碎成了粉尘,烟尘漫天扬起。

    两大宗师气机雄浑,都处在绝对的巅峰,爆发出的威力,便是诸位地榜宗师亦是忍不住为之侧目,心里同时浮现一个想法:九鼎门主与中州宰看来是拼命了,殊不知鹿死谁手,若是两败俱伤之局,那才是快意!

    “好,好,好,天涯暮雪,白首相依,九鼎抬手,裂地如雷,两人合击之势,还算不差,但是我杀你们,不出十手。”

    苏留凌风而立,身影翩然踏波疾闪,背后云白披风猎猎作响,他却长笑一声,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情绪,还连道了三个好字,似是对中州宰与九鼎门主的武功也赞了一赞。

    “死到临头,还敢狂言?”

    屠劲狂笑连连,气势丝毫不曾减弱,反而与中州宰那一层深浓暮气形如一体,步步猛进,将苏留的无形气剑完全绞碎,两人虽然不曾练过什么合击阵势,但是也知道苏留的身法鬼神莫测,当下丝毫不敢怠慢,精神绷紧,一左一右将苏留裹在了当中。

    此时的苏留却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当中。

    这种无端的沉静仿佛能感染人一般,谁都看得出来苏留并不紧张,只是心神完全合一,瞬间达到神我如一的境界。

    三人站在三个不规则却无比玄妙的位置之上,端凝不动。

    接下来的一击势必要决出生死。

    分胜负与决生死,自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两位地榜排名还在南北双雷神之上的中州高手,给苏留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用身法机妙,瞬间爆发出无以伦比的速度,超脱两人的意想,以奇击之,只能用这么一次,苏留脑海当中黄庭宫一震,陡然放出万丈玄光,天子望气术已经将百丈之内俱都感知于心。

    这一瞬好像很久,其实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

    下一霎,苏留人已在空中,左足在右足上轻轻一点,衣袍招展,便如鲲鹏扶摇而起,这一门上天梯的道门轻功已经被他修到极致,如凌空飞仙。

    王谢堂前巷中数千虎贲军密密麻麻,玄甲深沉,与魏连城手下的南府白甲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在这一个瞬间,原本忙于互相攻杀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动作。

    他们仰着头,慢慢的张大了嘴巴,眼睛里渐渐被一种不可思议的神采覆盖。

    二分之一个弹指之后,苏留已经拔剑。

    起手拔剑到出剑,动作简单,毫不拖泥带水。

    时间也凝在这一霎,周遭一切动作似乎都已经慢了下来。

    究竟是时间过得太慢,还是苏留出手的速度太快,抑或是两者皆而有之?

    中州宰并不想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有危险了。

    他暮影神剑在暮色之中使出,更增了几分威势,来势过快,起码比屠劲快了半息之期,所以首当其冲的便是由他撞上去接这一剑。

    “这小子刀法了得,怎么此时却用剑法迎敌,有鬼!”

    是以中州宰罗寒先吃了一惊,骇了一骇,他心随念转,登时便想到了不对的地方—这种生死之际,使的不然是必杀的杀手,而苏留弃刀用剑,那自是因为苏留这小贼隐藏的好深,骗的他好苦!

    苏留的剑法,绝对不比刀法要弱!

    只是这一霎的凝滞,苏留的剑光已经洒落了下来,那一柄长剑紫电缭绕,激遁刺入了暮气剑意之中。

    中州宰心里一沉一凝,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暮影神剑的剑光绕身激旋一周,将他整个人罩了进去,苏留觑准时机将被动化作了主动,他却能将自己与暮影剑幕相合,主动化攻为守。

    此时乃是他们以二对一,只要守住先手这一剑,拖住苏留剑势变动,屠劲下一息绝对能对苏留施以雷霆一击。

    只是事事不如意者十之**,中州宰计划稳妥完美,却被苏留一剑给打破。

    是一剑还是两剑,亦或是千百万剑!

    “接我一剑如何?”

    苏留人在空中,嘴角噙着一抹清冷笑意,手里长剑剑身之上有雷云紫电,也隐现星文符篆,古朴重锋的天罚长剑在苏留手里突然有了生命,化成了一条紫色长龙,从天上来,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作碎片。

    这一剑美丽到无以复加,极度的美丽之中,又蕴含着无边的危险,这样的剑法,已经不似人间的剑法,自然也又一个美丽的的名字。

    天外飞仙!

    当初叶知秋一叶飘凌万丈天渊,使的就是这一剑,但是剑法经过苏留萃精去芜的改良之后,又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中州宰陡然爆起,暮影重重叠叠,黑云迷障一般遮天蔽日,他发出一阵凄凉惨戾的长啸,那一剑光华绽放的一刹那时,他就知道自己计划成空,也错的离谱: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敢看苏留,但是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太过低估他了!

    “果然不愧是暮影神剑!”

    凄迷的暮气映着影影绰绰的剑芒,中州宰的能尊作中州结义盟第一把交椅,在地榜之中列名也近乎前十,自然是手段了得,此时他已经将暮影神剑的精髓奥义完全展露在众人之前,这样的剑势,在场洞玄境的高手心里都免不得生起一种颓然欲死的感觉。

    “苏宫主竟然要以一敌二么只怕要陷入久战之中,颇为不利”

    魏连城暗自捏了一把汗,他本以为这将是一场苦战血战死战,但是事情发展的结果却完全在他的意想之外,他亦是没想到胜负居然分的如此之快。

    简直是,摧枯拉朽。

    恍若仙人凌空一指,慨然不可抵挡,苏留这一剑天外飞仙剑势已经炽烈强盛到了极致,好像彗星扫空而过,天罚神剑脱手而出,一剑如龙自天穹落下,将无边的的凄迷暮色一剑劈开。

    天罚神剑,直接插在中州宰的胸膛。

    暮影迷障终究散去,天涯暮雪,无人相依。

    魏连城悬在喉咙的心终于也放了下去,但是他方才绽出的喜色马上变作了震骇。

    只因为此时屠劲已经鬼魅般错步旋身到了苏留背后,九鼎门的心法走的是霸烈一路,裂空碎鼎手威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屠劲粗厚宽大的手掌上似乎萦绕着一层

    步伐踏过之处,连地面都似乎在他背后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巍巍高山,朝着苏留强压而来。

    屠劲看似粗豪,其实心机比中州宰还略深了些,他本能在半息之前反应过来施加援手,或许在这飞仙一剑之下也救不得中州宰,但是起码能为他争得一线生机。

    他没有做。

    因为“死道友,不死贫道”,中州宰死与不死,跟他全无干系,他只要凭自己裂空碎鼎手,亲手将苏留轰杀当场,以此立威,将九鼎门的声名推升至一个全新的高度。

    拿暮影神剑中州宰当做诱饵,屠劲终于寻得这一线之机,苏留剑势所趋,身法转圜之故,恰好正背对着他。

    轰!

    这一掌全力施为之下,沛然莫之能御,不说九鼎,便是一座小山当前,也要被他一掌给彻底轰碎了。

    “当心!”

    大幻才子公孙荒木也是列名地榜的高手,眼力非同寻常,一眼就看出了危机之处,登时惊呼出声,只不过屠劲把握时机太过巧妙,公孙荒木警示却来的晚了些,魏连城脸色瞬间灰败,从天上仙宫跌落九幽地狱之中。

    不知不觉之中,王谢堂前巷里的数千人众目光全都落在了苏留的身上。

    此时许都之局明面上尚未有天榜大宗师人物入场,苏留已经成为了许都这一盘大局的关键之处,魏连城失去了苏留臂助,无论如何都是难成大器。

    “给我去死吧!”

    屠劲脸上肌肉扭曲,爆发出一阵不知道是笑还是嚎叫的渗人啸声,一掌正打在了苏留的背上。

    准确的来说,是打在了苏留的背后丈余之外。

    磅礴雄浑的裂空碎鼎手凝聚了屠劲毕生的功力,裹挟了裂空灭鼎之势,一往无前的撞到了一堵突然出现的紫墨色气墙之上。

    轰!

    这一道凝若实质的气墙出现的恰到好处,阻了屠劲一阻,苏留便并没有如屠劲所想一样直接被这一拳打的粉身碎骨,他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转身回眸。

    冷冷的惊鸿一瞥!

    屠劲脑海里好似被雷击过,身子震栗麻木。

    “天啊,老夫从未见过这般凝实的护体真气!”

    “已经不是护体真气了,护体神罡。”

    “绝对是护体神罡,这小子将护体真气凝练成了护体神罡!”

    “幸好我们没有向他动手。”

    一众地榜高手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震骇,洞玄境高手还要震骇,心里竟然还浮现一抹侥幸的心思。

    众所周知,修为到洞玄上三品境界,护体真气便能渐渐的收放自如,收之如清风细雨,放如雷霆震动,但是半只脚踏过洞玄上三品,无限接近大宗师境界的人物,却能将自己本身的护体真气凝虚就实。

    南府军与北府军之争,已经渐渐的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看,王谢堂前,王谢巷里,静寂无声。

    “嚎——”

    屠劲却陡然仰天惨啸了一声。

    他身子暴旋,气息急剧内敛,似疯了一般,左右手连动,拳影万千,全是落在第一手所在之处。

    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使出多少拳,力道还能凝集不散,全在一点之上,威力起码是先前那一手的数倍不止。

    “这才是地榜前十该有的手段,与我周游六虚漩涡滴水劲有些近似!”

    苏留终于动容,千万拳如一拳,已臻拳道极致,他却没有闪避,因为这地榜前十宗师高手的亡命一搏,已经是一身精神气血最巅峰一击,已然将所有的退路都完全封死,不管你退到天涯海角,都要接这一拳,而且是拳劲交叠,越来越恐怖的一拳!

    毫无疑问,这一拳有开山裂鼎之能,连苏留都也不可避免的受了轻伤,当然也只是轻伤而已。

    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为就在屠劲疯狂暴走出拳的时候,苏留袖管一动,一柄长刀悄然滑入手中。

    只在须臾之间,他整个人已经迎着所向披靡的拳势撞了上去,几乎是同时迎身拔刀、出刀。

    神刀一斩,一抹惊艳紫光乍现。

    拳势滔天,也难挡一刀断魂。

    第一刀浓艳紫光,先断他右臂。

    第二刀顺势抹向他的咽喉。

    此时一切精巧招式都是无用,千万拳如一也是无用,两人之间的死斗直来直去,都是为制对方于死地,狭路相逢,胜者为王,败者则亡。

    屠劲气劲沉雄有余,但是却依旧比不上苏留将千万刀融在一刀的神妙,如果说巧夺天工的第一刀是刀道技艺的巅峰,那么一气呵成的第二刀还要再进一步,已经是神、人、刀三重合一,这种程度,便是巅峰刀圣傅红雪再现,也要自叹弗如。

    嗤嗤两声微不可闻的细响之后。

    断臂,头落!

    呼!

    苏留轻出一口气,如玉般的面上只是浮现一抹绯红,旋即回复了正常。

    只付出了轻伤的代价,以新修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元罡硬接屠劲绝灭一掌,再缩地成寸般的欺身而近,让他的狂霸掌势不能到达巅峰之处,两刀断臂斩首。

    这样一个过程在外人看来的悚目惊心,却如行云流水一般。

    须臾间,中州两大宗师已然尸横当场。

    两剑三刀,算起来果然不出十手!

    地榜高手中州宰,天涯暮雪无人相依,死!

    同样是地榜高手,凝虚破鼎手屠劲,死!

    众人哗然,尤其是那几位打算从龙附骥的地榜宗师,一身的寒毛根根炸立!

    如果方才是他们动手,绝对也是一样的结果。

    公孙荒木人在万军之中,也自嗟然一叹,同时顺手摘下了一个顽抗的北府军上将的项上人头。

    “天榜大宗师齐至泰京,许都城中,谁是他的对手?”

    刀道至此,应天时而生,已成寂寥。

    河洛集里扶鸾禄明第一的公孙荒木,深深的看了苏留一眼,又翘首望天,只见一人一刀背后,紫气冲霄。

    他喃喃道:“龙庭震裂,难道许都地下那一截隐秘事物,也应在了他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足列天榜了么

    魏挽秋身为北府一系的龙首,他一死,军中大将又连被杀数人,等于是北府一系的势力彻底的崩塌。

    “三殿下既死,我等愿降。”

    苏留一气呵成的斩杀屠劲与罗寒两大宗师之后,北府军悍卒们的战意如雪遇沸阳,片片消融——宗师人物乃是一方势力的灵魂寄托,底蕴所在,连镇压气运之人都已然死了,再厮杀下去也不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其实南北两府精锐本身都是猖魏军队,彼此相通,谁人没个亲朋好友在对面?

    “谁要来试我刀锋,只管上前一步。”

    苏留挟带连杀两大宗师境界高手绝盛之气势,居高临下,踩在王谢堂前的白玉狮身上,白发狂舞,目光睥睨所及之处,如利箭穿空,紫电肆虐。

    很多人都觉得,到达地榜宗师境界的高手守心持一,对自己绝对自信,更不可能会对他人求饶屈服,心神念海没有半点惧意。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错的离谱,苏留踩在屠劲与中州宰罗寒身上的而过时候,还活着的洞玄高手一齐屈膝跪倒,而仅存的那数位地榜宗师高手,亦是齐齐低头。

    宗师境界又如何?

    他们也是人,也有家人儿女,更有门人弟子,这些可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下的,到他们这样的年纪,如何才能守住眼下的基业已经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几乎是进望大宗师境无望,面对颠覆他们认知强大的苏留,众人心里油然生起一种“此战便是众人合力齐上也终究无望”的恐惧心思。

    心惧神乱,又拿什么跟一个强人去斗,倒不如苟活。

    苏留当然也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些人一时屈服,但是不代表他们全心臣服,此时非常时期,当然是以

    每次在战场乱战之中,苏留总有一种历经饕餮盛宴一样的错觉,此时他对人体之秘已经有了极深的理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气血较为精壮的北府军中的猛卒,死后身上便浮起一抹淡淡红气,窜入我**窍之中。”

    这种感觉虽然叫苏留精神一振,说不出的畅快,但是平地散出几分邪异之感,他注意到这一点,自然是要用自己的紫府真气融**窍来来细细的勘测,只是感觉有益无害,才渐渐的撤去了真力。

    “诸位历尽千辛万难才晋入地榜之中,跻身洞玄妙境,也是当世人杰”

    苏留目光如电光一般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无一人敢与他目光稍作交接。

    瞧着如此姿态,一切便成定局,苏留果然采取了怀柔手段,温和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夜魏挽秋兴兵作乱,弑父杀兄,罪不容诛,某已经手刃刀下,诸位以为如何?”

    有个白发巍巍的老头垂目道:“苏宫主所言不错,魏挽秋与其兄魏无忌两人兴兵作乱,弑父杀兄,可说是狼子野心,罪当处死,许某人在这里恭喜苏宫主登入天榜之中!”

    “天目叟许勋何出此言?”

    “许老仙号称钟灵神宫之外,看相望气断脉识人第一,才有老仙之名,更由此列入地榜,必然不可能无的放矢难道”

    “难道苏宫主当真已如他所言,足以列入天榜了么?”

    “这才多大年纪”

    天榜之中,虽不尽是大宗师,但是战力比地榜中人却厉害不知几倍。

    对于众人的轰然议论声,苏留不置一词。

    他一手微抬,遥遥一引,魏连城身子便有些震栗发抖。

    在苏留勉励的眼神之中,他毫无悬念的坐上了原本魏挽秋坐着的座位上边。

    公孙荒木拂袖大笑道:“猖魏王既死,按照朝理,便该由嫡长子登位,如今大殿下就坐在这里,你们跟着猖魏王,日后自有荣华富贵,要随着魏挽秋这个逆贼作乱,那也该死的很了!”

    轰!

    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苏留已经一刀纵起,一道强盛到无以复加的刀罡惊虹也似凭空而起,如雷神震怒,轰落在了莲花湖上,刀气激遁,直透莲花湖底,蕴含的无边巨力,似乎要将一整个莲花湖都斩作两截才肯干休。

    此景犹如神迹!

    数千北府悍卒浩浩荡荡,轰然跪倒!

    苏留瞥了一眼王谢堂前的北府军,粗略计算,八千人众除去方才一场战战死的两千人众与溃散逃走的一千八百余人,还能有四五千人之众,倒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四五千人可不是老弱病残,是猖魏一地用无数的资源养起来的雄锐之军,每个北府悍卒都是身材雄壮,且全都粗通武功,拉起来便是一支精锐部队。

    “有这些人,魏无忌能翻腾起什么风浪来?”

    苏留朝着七平宫方向遥遥望去,血气冲霄。

    经夜血战,七平宫里似乎还有一股散之不去的浓烈血腥气息,许都之乱,事干王权更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城内奇景莲花湖的湖水都染的赤红。

    “父亲被魏连城与魏挽秋两人合谋所刺,实在有悖天伦,这两人也是既然大逆不道,孤王也只好忍痛灭亲。”

    魏无忌一身早有准备的紫蟒王袍,大马金刀的高坐在王座之上,玉带紫冠,坐姿端正舒缓,双手摸索着两边紫蟒座柄,嘴角也悬着不尽得意的微笑:这猖魏王的位置,终究还是我来坐。

    他身侧站着一位玄甲重盔的魁壮大将,一手按刀而立,意气风发,下边则一左一右站着两列猖魏一地的文武群臣,战战兢兢,并无一人敢说话。

    “报,大王,七平宫内乱党已经就地处决,”

    “报,大王,打殿下与三殿下两方乱党在王谢堂前发生火并,死伤未知。”

    “嗯,两个逆贼,也称殿下?”

    随着这魁伟如山的大将一声冷哼打断,前来送信的虎贲军暗探惊出了一声冷汗,急道数声不敢,连连叩首!

    正在这时,七平宫宫门忽然洞开,传来一声说不尽轻逸的笑声。

    骨碌碌!

    一个布包就地滚了进来。

    殿内的高手先一步反应,立时踏出一步,挡在了宫门外攻入必经之地,而禁卫们也紧跟着刀枪挺立,如临大敌。

    那重甲大将手里长刀一挑,一点刀劲自长刀之上逸出,登时将这一个包裹挑到的半空之中,包裹挑破,众人便清楚的看到了里边的事物。

    一颗人头!

    头上还戴着金盔,只是大好人头,却分作了两半,狰狞扭曲,血肉模糊,好不恐怖。

    “魏挽秋”

    魏无忌目光一凝,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王座紫蟒座手。

    正是他三弟魏挽秋的人头,这一点当然不止他看出来了,殿内之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气氛诡异凝结。

    “阁下艺高人胆大,不过突入深宫,已是大罪,何不向王上恳请开恩?”

    首先有了动作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无忌驾前列着的地榜宗师。

    足足六位。

    在这宗师人物凤毛麟角的江湖之中,魏无忌居然笼络到了六位宗师境高手,怪不得有底气直入深宫一坐猖魏紫蟒王座。

    这六人气机雄浑深沉之处,巍峨如山,将魏无忌挡在了后边。

    文武群臣一阵轰乱,宫门之外这人用这种方式在七平宫里出场,似是有些警告的意味,却没怀什么亲近的心思。

    魏无忌满脸温和笑意,抬手示意:“诸位大臣,来人也是旧识,可是猖魏江湖龙头苏先生么。”

    宫外声音一止,没有人答话。

    “装神弄鬼之辈,胆敢戏弄猖魏王!”

    六大宗师之间有一个玄衫老者,站在六人中间,好像是众人之首,身形颀长,气质十分高渺,很是有些仙气。他抖眉冷嘲一句,其余几人凝神屏息半响,竟然也未察觉到宫门之外送头来的究竟是谁,末了也各自冷笑了一声掩饰心惊。

    宫门洞开,千万虎贲禁卫层层叠叠侍卫之中,门外的白玉石阶之上,好像慢慢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一步步的从石阶上稳稳实实的踏了上来。

    看到这个人,魏无忌脸色陡然阴沉,霍地站起身来,厉笑道:“果然是苏兄送来了这一份大礼,孤王记下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兄看来是想明白了,若有苏兄之助,孤王如虎添翼。”

    “你错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留踩上了最后一级石阶,魏无忌手下的虎贲军与门客如临大敌,手里枪戟紧提,遥遥对着苏留。

    “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

    苏留悠悠地道,就站在七平宫门口,此时殿内的虎贲雄军已经反应过来,潮水一般涌出,将他团团围在了当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七平宫了,两次来时七平宫的主人也已经换了。

    朱漆雕螭木门里边,金碧玉石铺地,华丽奢侈已极。

    当殿整整一十八根蟠龙石柱,极是开阔,金碧辉煌,陈设华丽,尽显王家之气象。

    “大胆,新王即位,你敢在御前放肆!”

    那个一身重甲雕翎的虎贲军统帅目光杀机渐露,持刀的宽厚手背青筋暴凸,冷笑道:“就凭你这句话,我便可将你九族诛绝,一谢魏王。”

    苏留看了他一眼,其人只一个先天修为的高手而已,但是站在满殿文武之先,看来是身份特殊,口气也大得很。(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平山六友

    “不急,舅舅,先问个清楚。”

    魏无忌一身紫蟒王袍,脸色阴沉,道:“苏宫主,魏连城与魏挽秋逆乱犯上,弑父杀兄,罪不可赦,孤王拥兵入宫,乃是拨乱反正,顺承人道大义,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言十分得体,好不冠冕堂皇,苏留淡淡道:“魏连城手下只有一个地榜宗师人物,势力只是你跟魏挽秋的一半不到,要说他忤逆作乱,不如说是存了死意入宫扫除叛逆,你们拥兵自立,致使祸起萧墙,猖魏王若在,也要问罪你等。”

    “呵呵,好狂的小子。有我等在,王爷又何必与这狂人多话。”

    那玄衫仙气老人冷笑一声,与驾前几位宗师齐齐往前踏出一步,气机登时弥散,如山岳压来。

    苏留却端然站着,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中州平阳盟魏山君?”

    仙气老人淡笑道:“不错,你能认出老夫,也算有几分眼色,老夫纵横江湖一个甲子,见过许多惊才绝艳之辈崛起抑或陨落,你虽然资质了得,算是上乘,但是也该记住凡事不能太狂,太狂太过,自以为是,都很容易招致祸端。”

    这一批宗师高手固然知道莲花湖上一战始末由来,得出结论苏留武功直追地榜榜首,是个麻烦,但绝不是众人合力之敌。

    足足六位宗师境界高手齐聚一堂,只怕是天榜靠后的大宗师也敢一战了,如果连苏留都要怕,那就是心里一点傲气也无,本心难持,几人加起来超过五百年的修为可就修到狗身上了。

    “他武功再高,也不过洞玄上三品地榜之列,势单力孤,难道还能挡得住我等这般多的高手?”

    魏无忌也是一般的想法,在他坐上王座之前,可能还会对苏留有几分忌惮在意,毕竟一个力挫龙虎山赵知预的绝顶人物,能争取来,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当他坐在这一张象征无上权势的王座之时,一切都不同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要风便平地起风,要雨便唤雨过来。

    苏留平静的站着,但是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孤戾膨胀,魏无忌修炼邪功,心机深沉,步步为营,走的路扎实稳妥,争取所有能争取到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自己两个兄弟,甚至比齐天王世子齐傲都还要可怕,但是他也犯了一个猝掌大权最容易犯的错误:被眼前的胜利盛景冲昏了头脑,从而做出不理智的判断选择。

    魏无忌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中州平阳盟主魏前辈,成名一甲子之前,钟灵宫主昔年也多有赞许,地榜前十,有前辈一席之地。”

    新王恭声有礼,魏山君自然觉得十分受用,当下微微颔首,道:“前一任楚狂人断臂负剑雄踞地榜第一,为猖魏江湖执牛耳者,好生了得。年轻人,你此时都还未见过钟灵宫主,能不能列入前十之选,都是两说,今日来七平宫里放肆,不是明智之举。”

    苏留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魏山君的倚老卖老而变色动容。

    魏无忌继续道:“如果孤王没有记错,中州平阳一盟结义六友,除去魏盟主之外,张伯时、康安彦、李焕章、姚素林、郭定方等五位前辈,也都是位尊地榜之上的老牌宗师高手,声势还在中州宰等人之上。”

    这五人站在御前,魏山君的身侧,高胖矮瘦俱都有之,虽然都是中州豪雄,久居人上养出了凌人之气,此时切身参与到虚度这一件足以载入史书的大事中来,又得新王器重,本来该当一喜,但是苏留却不以为然的表情,叫几人心里没来由的沉了一沉。

    多少年了,没有遇见过这样不给面子的江湖新秀?

    中州平山几人脸色不豫,各自拂袖冷哼了一声。

    李焕章身量比魏山君稍矮些,形貌却更加古拙清奇,颔下长须及胸,当下抚须眯眼道:“看来我等是老了,苏宫主连听都没有听过我等。”

    “后生可畏,吾等衰矣!”

    苏留平淡道:“中州六友,听是听过,不过不值得苏某留心,今日既然都在这了,那倒也可以略略的领教几手。”

    这种云淡风轻的姿态,叫魏无忌不由一楞,狐疑苏留是否还有臂助。

    魏挽秋手底下也有不少高手,九鼎门主与中州宰为甚,北府一系败亡如此之快,无论如何魏连城都不容小觑。

    只是此时也不及多想,苏留的意思是要将平山六友一并挑了,这倒符合他一贯跋扈的作风,魏无忌自己也是洞玄一境高手,哪里会不清楚此事凶险之处。

    “这小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赫连华章墨色面甲下边,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眼神微微请示:是否要虎贲雄军一拥而上,将苏留击杀当场。魏无忌却皱眉阻止了赫连华章,做了个手势,地榜高手之争,众人的眼睛都跟不上宗师高手的动作变化,不是十万雄军围杀,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相比拥在宫中死斗,还不如去突袭魏连城的南府君。

    赫连华章手掌如刀般一切,殿内军卒退去大半。这时平山六友倒吃了一惊,几人不约而同想到:这小子是失心疯了,竟然敢单人独入深宫,还敢向我们发起挑战。

    六友之首魏山君面色不善,拈须冷笑,这话既然说了出口,那就是丝毫不留余地的打脸了,今日两边自要做过一场。

    人在江湖,活的就为那一张面皮,否则为何所有人都对这钟灵神宫列出的天地人三榜趋之若鹜?

    不过魏山君养气功夫还深厚些,眉毛跳了一跳,嘿然一笑,平山六友中的几位,可就没这般好的脾气了,张伯时身材矮壮,脾性最烈,马上变色发作,道:“竖子如此犯狂,老夫成名的时候,你只怕还未出生。”

    怒气填满胸臆,老五张伯时终于动手,他蓦地弹地而起,像是一只充气皮球,但是气机却是丝丝内敛,身周密布了凌厉罡气,一霎间便跨越过十数丈的距离,撞向淡然而立的苏留。

    “老三功力愈发进益,这凌空一撞如星辰飞袭,怕不有千万钧之力。”

    魏山君点了点头,苏留既然要与他们平山六友作对,那自然免不得要做过一场,但是以他们的年纪,每个人几乎都比苏留大了一个甲子,却也抛不下脸面合力出手,张伯时这一下出手,不无试探之意,至于苏留在莲花湖畔踏月独斗龙虎道门,他们虽有耳闻,但潜意识的认为有极多虚传之处。

    一个年青人敢独斗雄踞中州的顶级势力龙虎道门?

    匪夷所思。

    至于王谢堂前一战震栗群雄,那更是无从得知。

    张伯时旋身飞作流星一击,苏留只看了一眼,点头微微一笑,道:“老阳刚劲火候到了,修出了少阴,但还差些意思,只凭你一人,怕接不住我几手,你们平山六友,还是一起上吧。”

    一起上吧

    苏留这淡然一语,在殿内众人听来,却好似惊雷炸响,震的殿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呆在了原地。

    “可笑,这小子是把自己当成了言出法随天下无敌的玄黄道尊,我先去杀了”

    虎贲大帅赫连华章纵不算江湖中人,也是心神震动,瞧了自己素来沉稳多智的外甥一眼,只见得魏无忌也是一脸掩之不住的惊愕神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这个念头一起,冥冥之中就已经被苏留感受到了,目光一横,摄魂迷心,赫连华章竟然怔然顿立当场,好像失了魂一样。

    苏留冷哼一声,三指连弹,无形剑气逸出,瞬间跨越过两人之间但十数丈距离,直接洞穿了他的喉咙。

    殿内一片沉寂。

    魏无忌脸上的震动惊骇清晰可见!

    赫连华章是虎贲军统帅,地位尊贵超凡,一剑杀死,连抵抗都没能抵抗。

    平山六友神情之中,也各有忌惮。

    平山结庐养气,体修天心。

    六人之中,每一人都是地榜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放出去便能叫整个江湖不大不小的震上一震,这等级别的高手并不是大白菜,随处可拾,放眼天下亿万人,也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地榜当中,也只悬七十二人之名。

    “诸位以为如何?”

    苏留目光淡淡的扫了一圈,感受到这平山六友中的五位眼神脸色俱都十分不善,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个黄口小儿,只区区云水剑宫,才一个地榜宗师镇山,就敢挑战我等中州平山六友,难道不知我们兄弟六人都是名尊地榜已然数十载么?”

    这个时候,仙气清逸扮相的魏山君,终于也淡定不下去了,他脸色十分阴沉难看。

    此时张伯时人犹在空中,厉笑一声:“竖子胆敢辱我平山六友,受死!”

    飞纵流星之势,陡然加速爆发到了极致,发出崩崩崩的气流暴响,天地元气疯狂内敛,整个矮壮的身子似乎涨大了一圈,张伯时忽地探手一压,雄浑气机仿佛寻到了一个缺口,疯狂的宣泄而出。

    苏留冷睨一眼:“就凭你,这一下就要重伤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33/ 第一时间欣赏武侠枭雄最新章节! 作者:红袖第一刀所写的《武侠枭雄》为转载作品,武侠枭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武侠枭雄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武侠枭雄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武侠枭雄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武侠枭雄介绍:
苏留穿到古代江湖,身带白玉京,出入各个武侠世界
完成任务,还能将人物带回现实?不亦爽哉
醇酒美人,纵马江湖,扬眉剑出鞘
九阳九阴,凌波六脉,圆月拔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小李探花那袖手一刀,懂了才知寂寞无敌
我心中却还有一剑,剑二十三
可杀陆地神仙
金(鹿鼎,笑傲,射雕,神雕等……),古(风云第一刀,楚留香,陆小凤,绝代双骄等……),黄(大唐双龙,破碎虚空等……),温(四大名捕,说英雄等……)武侠枭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