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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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留右手一动,只见幻魔极影,鬼意森森之中,有一只蕴含了无限玄机手掌,一牵一带,巽道神风,飘飘然起于青萍之末,舞弄云月于松柏之下,如扬花拂柳,但是劲道递到了张伯时手掌之上,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仿佛有碎石伐木、摧枯拉朽之威。
“这是什么武功!?”
“原来这小子接住了龙虎道门赵天师一击,并不是讹传侥幸!”
六友之中气机感应最为敏锐的李焕章目光越发的凌厉:此子初生便有如此气象,断然留不得了!
能修至地榜的高手,已经是千万人中难寻其一,每一个都是极自我的人杰,此时苏留显露出来的资质与实力,已经真正的震慑到了这些在江湖里浮沉超过一甲子的老牌宗师。
“动手!”
六友之中的魏山君首先发出一声长啸,虚室之中,似有凝作实质的两道白烟从他鼻间喷出,好像气箭一般凝实。
呼!
魏山君一身轻逸玄衫无风自动,几人不约而同的纵出了宫殿之中,殿外的密密麻麻的虎贲雄军对他们来说就跟摆设没什么不同。这时候若在殿内死战,七人气劲之雄,很有可能将这一座七平宫都打的掀翻。
他位列地榜前十之中,论说武功,确实几乎已到了天榜之下,人间寂寞巅峰之处,其余兄弟五人功力只能说是稍逊。
这六人结庐而居数十载,一齐修心养性,如今合击共进,步法气机同起同伏,如潮汐涨跌,处在一个同样的韵律之上。
此时张伯时已经是先受了内伤,但是在这种“齐心合息”的影响之下,气机流转的不谐之处竟然被完美的掩饰了过去。
“这下有点意思了,比全真教全看默契走位的七星北斗大阵还要玄妙。”
苏留脸色渐渐的肃然,同时面对六个地榜巅峰高手的难度,可远在独斗南北双雷神之上了。
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现世,也不见得就比这六位来的深厚了,更遑论丘处机良莠不齐的全真七子,功力相差悬殊,无法相提并论。平山六友用这种数十年养成的神契合息,在这一瞬间,使得这六人化作了六头十二臂的一个怪物。
当先迎身前来的就有三拳两掌一爪。
全都是千锤万炼的招式,虎贲军中猛卒睁大了眼睛,却几乎连平山六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只见得六道人影穿过虚空,如流星飞纵,迅猛之处,虚空之中泛起层层气波,响声沉闷,如卷动风雷轰然落至。
三道拳影巍巍如山岳之沉,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正面打来,正是要将苏留的迫杀当场,纵然没有达到目的,也能将苏留震伤,接着两掌一抓取位说不出的飘忽诡异,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掠而上,要将苏留的退路也彻底封死。
然而在这个时候,天子望气术流转到了极致,苏留的双眸之中似乎蕴着紫色盛芒,他眼中的世界好像开始逐渐的慢了下来。
地面上一块块被掀飞的地砖,魏无忌悄然翘~起的嘴角,魏山君陡然竖立的白眉,甚至是几人如雷震一样的心跳声音,都清晰无比的凝固在了这一个瞬间。
“护体神罡!”
李焕章忍不住惊呼警醒一声,苏留的应对也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几人都是内家真气修到大成,更活了这么些年岁,多少是知道这大宗师独有的护体神罡霸道厉害之处。
真正的刀兵不伤,万法不破。
三道拳影打在苏留的护体神罡上面,好像沉重的巨锤,敲在了一个无形的大钟之上,发出轰然巨响,掀起了一股澎湃气浪,猛地将地面掀起了一个巨大深坑,其势不止,竟然将靠的近些的虎贲军都掀翻了出去。
接下来这一霎,便是处在风云啸聚中心的苏留神乎其神的捕捉到了姚素林、郭定方那两掌。
以刚猛霸道对凌厉肃杀,以力撼力!
苏留体内的黄庭丹田尚且是首次发生这样暴走的情况,反应比与燕南天与萧峰一战还要强烈,身周虚无之中,
天河倒挂,真龙降世!
刺啦!
间不容发之际,接住了两大宗师沉劲两掌,反手送出一爪!
一记返璞归真的龙爪手,直接抓破虚空。
平山六友将苏留的这抓破虚空的一爪气劲分匀均摊,但是仍觉得气血凝滞,胸口烦闷,先前受伤的张伯时更加不堪,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染的自己前襟一片猩红。
几人合攻受挫,接踵而至的后续攻击便要停上一霎了,只这个细渺机会,苏留便已经把握住,虚空一动,飘然直掠了上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斩龙先斩头。
魏山君在六人之中就是毫无争议的龙头大哥,此后也正是他,直接受到了苏留的沉重打击,他心里自是暗恨自己错估了苏留的恐怖之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对苏留,他也将自己压箱底的功法运使到了极致。
折花手。
这门武功名字听着好听,合清蕴雅,但是威力却绝非凡响,只修得入门便能折花摘叶一气是杀人,此时的魏山君已经能练成六出飞花,变化无穷无尽,每一手看着像是文人骚客的雅吟,其实真意还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幽冷酷烈。
“好一个我花开后百花杀!”
苏留人在空中,大笑一声,却在魏山君六出飞花漫空叠来之前,有了反应动作。
好像能预知下一霎发生的一切!
“先人之知而知,应人之变而变,万变不动,只持本心如镜。”
魏山君瞳孔遽然收缩,脑海之中,陡然浮现了这一句话,这还是首次他对自己的六出飞花扫天下没有信心。
“任你花开一世,繁华极盛,总脱不开零落成泥的下场,来试试我这一手‘空木葬花’吧!”
六出飞花已经涉及到了精神异力,白玉广场上众人只要看上一眼,立刻神迷目眩,根本看不清几人身形。
只听得无限幽冷沉寂的‘空木葬花’之后,似有一道掩之不住的龙吟刀声腾起,响个不绝。
迷花散尽,轰一声响,七平宫的墙壁打塌了一片,烟尘弥漫之中,声响终绝。
胜负既分,生死也决!
“如此完美的计划居然失败了这不可能”
魏无忌瘫坐在紫蟒王座之上,目光惊惶地掠向了空中,只见得苏留凌空御虚而立,好像是高高在上的仙神冷冷的俯瞰卑微苍生。
“事已至此”
眼见得自己手下收拢的高手一**如秋收麦伏般被苏留无情斩杀,魏无忌神情渐渐的冷漠僵硬~起来。
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意味。
“孤王年少行走江湖,曾在古蜀深山之中,得了一本上古传承的无上天魔功法,以数千处子天葵为引,专修人身阴气,号天阴凝煞神功,你将是第一个死在孤王天阴凝煞之下的人,该感到荣幸”
苏留摆了摆手,打断了魏无忌的嘴炮,悠然道:“真重口味,你能练成这门功法,倒也是个奇葩。说什么天阴凝煞,练到现在连洞玄上三层境界也不能参破,不如摘了紫金冠,别死心坐这劳什子猖魏王,去云溪郡专事养猪豚好了。”
“你!”
魏无忌语声一噎,竟然说不出话来,只黑着脸丢下一句话:“肉~眼凡胎,哪里识得孤王天阴凝煞玄机贬化,这门神功练到极致,有望陆地神仙境,你即便允称天才,其实不过井底之蛙,没有见过天地之大,洞玄上三层境界又如何,看孤王只手杀你。”
苏留仍然没有动作,静立当地,他如何不知魏无忌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暗自已经将自己的真力运转提升到极致,此时竟然还在无限的飙升之中。
这门功法阴毒诡邪之处,闻所未闻,威力究竟如何,倒也值得拭目一看。
魏无忌身上的肌肤诡异浮红,身上也萦绕着一股暗黑气雾,不住的翻滚,与他身上紫蟒象龙王袍相衬,气焰喧嚣!
身边仅存的几位高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战战兢兢的偷觑一眼,但觉得魏无忌好像变了个人也似,突地一声鬼啸,双手五指指甲突出如剑,并拢成爪。
呼!
一抓之后,气劲飙射,直接将身周一圈的高手胸腹全然洞穿,鬼哭狼嚎之中,有一道赤红身影如长虹贯空而来。
“魔道邪功竟有这等造化,可见大道之途,终是殊途同归“
苏留微微蹙眉,身子飘忽一动,登时闪过了这诡烈一击,同时也察觉到了其中不凡之处,这邪异至极的魔息疾如风雨罩来,其间竟然还有几分晦涩,比他半吊子的道心种魔的魔意都不遑多让。
“洞玄上三层境界,给我破!”
此时的魏无忌人如鬼魅,早已经难见其真形,方才那一击已经是他凝劲全力一击,只是连苏留一片衣角都没能触到,他登时仰天长啸。
擂胸,顿足!
轰!
沉闷声响之中,气劲蓬动,一道黑焰烟柱猛地在白玉广场上腾起,清晰可见。(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十丈之内,我已敌国
狂风顿起。
魏无忌紫蟒象龙袍猎猎作响,整个人也正处在风柱之中。
这等异象,连苏留都不由为之侧目,当真是大跌眼镜:
“这货难道是传说中的主角模板,隐忍蛰伏,等到今日在逆境之中陡然爆发出来,随随便便的就突破到了洞玄上三层境界?”
天子望气看了半响,苏留心里才有定数:魏无忌隐忍阴沉,不愿在人前显露这门魔功,不知有什么秘法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洞玄境,其实内里根基早已经足够他水到渠成的成就洞玄上三层境界,也就是列名地榜。
白玉广场上的黑气风柱逐渐开始浮动,魏无忌仰天凄啸一声,赤发上紫金冠不知给冲散哪去,身周黑沉煞气却跟赤红乱发一齐狂舞,无限的飙升,几乎凝成了实质,这才止住。
“这种程度的魔气,平山六友这六个被他当做炮灰的老头可能都远不如他,比起我半吊子的道心种魔也不遑多让了。“
“若再给魏无忌十几年的时间,说不得都有望大宗师境,可惜,你遇到了我。”
苏留目中紫芒一闪,魏无忌被逼无奈,将自己底牌都掀了出来,苏留的底牌却还藏得严严实实,这其实已经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饶是如此,魏无忌也给了苏留足够的惊喜。
“接我天阴凝煞湮灭爪!”
魏无忌突然动了,那一道风柱登时消散,随着他身子一闪,无数个**窍之中,迸射出无数的精血气芒。
这魔气漫体,瞬间交织形成无数道深沉黯黑的气芒细线,以魏无忌身子为中心,从无数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笼向了苏留。
嗤嗤嗤!
黑沉暗气有若活物,在空中疯狂的卷来,遇着**窍就钻了进去,虎贲军悍卒登时便呆在了原地,被这无数道缭绕的黑气一扫,意识登时一黯,整个人神魂失控,彻底沦为了白痴!
每吞一个人,魏无忌的气焰就煊赫一分,到苏留跟前的时候,已经比初时还要恐怖数倍,这是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必杀的一击!
苏留八风不动,只是双眸紧紧的盯着似在虚无之中的魏无忌。
手。
此时魏无忌那一双手也好似变成了鬼手,十指指甲足有半尺之余,闪耀着金铁冷光,无形之间影响人的心智反应,叫人绝望。
虽然魏无忌动作快如鬼魅,旁人全然看不分明,但是苏留如今的修为何等之高,天子望气术施展,双目紫炽,将他的动作完全看的分明。
偌大的宫殿,开阔的白玉广场,也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在魏无忌的耳边激荡。
“十丈之内,我可敌国。”
任你城府如海,心机如山沉重,在绝对主宰你生死的力量之前,都不过是笑话而已。
神龙一抓,倒卷上天,正截住罩天而来的鬼手。
以爪对爪!
那魔息黑气沸腾狂啸,即将把苏留头颅抓的粉碎,魏无忌却定在空中不动了,气机一凝,苏留双臂贯劲,直接将他整个人举在了空中。
空中响起了一声真正的鬼啸之声,魏无忌的右手五指已经被苏留根根绞断。
砰!
下一刻,魏无忌的身子被苏留随手摔在了白玉地面上,一力千钧,震的粉尘滚滚,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
这方才不可一世的魏无忌,简直跟一条死狗没有什么区别了,只陷入坑中,痛呼道:“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啧啧,经脉全断,**窍炸裂,身上骨头几乎每一根完好的,你甚至连自杀都不可能啊”
苏留负手站在坑边,俯瞰魏无忌的挣扎与绝望,摇头轻叹。
魏无忌心智高绝,当然知道自己落败的下场,但是有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他,某种意义上比死人还痛苦。
“你倒也算是半个枭雄,眼光隐忍都够了,只是时运不济遇着了本人,交出这门魔功,我给你个痛快,也不叫你受苦。”
魏无忌隐藏面目亲至青莲剑峰几度招揽,简直比刘备三顾茅庐还要真诚,若不是苏留将元总管的记忆搜刮之后,说不得还能跟他扯上关系。
“时也命也,魏连城何德何能,叫你尽力相助算计至此,事犹未成,天何不公?”
半响之后,深坑里的传来格嚓一声,苏留将魏无忌的脖颈拗断,那被他称作极魔卷的半卷古经的内容已经牢牢的刻在了脑海之内,一个个斗大的玄奥古篆在他的脑海之中不住浮现。
“若这极魔卷说的没错,这世间难道真有陆地神仙么?”
此时宫里传来一阵钟声,振聋发聩,南北两府军如洪流杀入了禁宫之中,人潮之中,苏留却依旧怔怔的立在原地,遗世而**。
“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七平宫里,猖魏一地的文武群臣山呼海啸一般的恭声祝辞叫魏连城一时有些恍然。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前几日的他,为父亲不喜,被兄弟嘲讽,只够资格站在人群之中,身侧的两个兄弟每一个人都比他看起来光芒万丈。
但是今日,父兄尸骨未寒,灵柩就停在外边,东楚圣皇分封诸王世袭罔替,到这里也是一样不变。不知不觉之中,魏连城已经站在了猖魏顶峰,再没有人敢嘲笑他只是侧室所生的卑贱出身。
而这一切,都因为他身边这人。
魏连城微微侧目,苏留端然站在紫蟒王座后边,双目似闭非闭,气息沉定,处在一个奇异平静的状态之中,好像与眼前的繁华格格不入,从这殿里剥离了出去。
“大殿下即位猖魏新王,诸位有没有意见?”
苏留一说话,殿里其余的阿谀奉承恭声祝词都完全消失了。
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殿里的文武群臣战战兢兢,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究竟是谁改变了这一盘棋局。
当然不是魏连城的白甲南府军,那数千人,若是死战,可能连在场雄阀大门联合起来的家兵势力都有所不及。
只有云水剑宫的宫主,单人仗剑,拥神枪、天鹰、雷神三股势力,助新王在万军之中,连杀两位逆乱作反的反王,成功的登上紫蟒王座,定鼎许都。
还有谁敢亲拭其锋?
至少御前这几位地榜宗师不敢亲试,跟苏留这样的妖孽作对,下场实在太过凄惨,平山六友、中州宰、九鼎门等等地榜宗师不信。
如今他们尸骨残血,犹然未寒。(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送君龙脉
有几位年纪较大雄心渐却的宗师人物暗地里将苏留称作“玄黄之下第一人”。
苏留站在魏连城的身后,任谁也不敢来犯,这时候人们也选择性的忘记了无端消失的猖魏王,只记得现在的紫蟒王座上坐着的是魏连城。
世家雄阀的势力盘根虬结,在许都城里数代经营,早就跟成精了一般,怎么会不知道在这种站队时刻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许都之事发展到了现在,大殿下魏连城一边其实已经到了收官享受胜利的阶段了。
朝会之后,群臣散去,七平宫里留下的只有苏留一人,河洛集的使者大幻才子公孙荒木因为许都之事,要亲自向河洛集的长老会亲自述职,其中枝节如何,苏留便不得而知。
他颇为感慨的看了眼宫~内堂皇明亮,天下舆图高悬,各种兵家要地全都用红点标注,宫门之外,巍峨雄魁的悍卒兵甲分明,与原先猖魏王在位之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大王,老王爷的下落”
宫门外~阴影之中响起一个尖锐阴气的声音,察觉到七平宫中还有苏留的存在,声音戛然而止。
魏连城挥了挥手,道:“影使者但说无妨,孤王已正式拜苏先生为王师。”
他转过身子,对苏留解释一句:“影使乃是父王创立的消息机构,专向猖魏王负责,其部不过数百人,耳目遍布猖魏各地。”
苏留微微颔首,只听那个老宦官尖声细语地道:“大王,猖魏各地,至今都还没有老王爷的下落传来,老奴认为可能是遭了不测”
“好了,你退下吧,继续去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魏连城的表情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沉重,那老宦官轻轻应答了声,消失在阴影之中。
王侯门中深如渊海。
若说他与猖魏王有什么极深的感情,那到不至于,猖魏王失踪前有意任凭两个儿子坐大来制衡魏连城,没有这一档子事情,魏连城起码还要等三四十年的光景才有微渺的机会登坛上~位。
“猖魏事了,我也该走了,你做你该做的事情,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限定他未来的成就。”
苏留平淡说了一声,拂袖转身,就准备离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他参与到这一桩事里,也是大势所趋之下,因势导利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若是放着心胸狭窄的魏挽秋与心机阴沉的魏无忌登坛上~位,那对云水剑宫而言,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只有魏连城,背后并没有太大的雄阀靠山,容易扶持。
但是苏留心里始终有一层阴翳,那个雄踞猖魏的老人失踪与七平宫的几部宫首一夜之间被人神秘的杀死七平宫中,却不像是魏无忌与魏挽秋这两兄弟所为,他们手下依仗的高手,也不过只有那几位地榜高手而已,要把七平宫诸位首领一网打尽,还差些意思。
七平宫中的那几位供奉的修为,绝对只在平山六友与中州宰等人之上,即便陷入围攻之中,也能运转轻功激遁远走。
现在,他们无一人幸免得活。
除去了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还有谁能在深宫之中无声无息的刺杀猖魏王?
苏留心里隐隐的浮现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危险且透着森森诡气,冥冥之中就生起一个念头:猖魏之事,看似风浪渐渐平复,其实还有一波未定。
“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不管那人是谁,既然没有站在自己对立面上,那就不再关我的事了,猖魏这一局博弈之中,我落子连城,云水剑宫起码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泰京之事,更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此时泰京城里的剧变苏留已经得知,龙虎山道门与黄泉密教,两边损伤惨重他自是乐见其成。
等他缓步行至宫门的时候,魏连城脸色复杂地开口:“苏先生,我对影使所言,以你为王师并非虚言,云水剑宫立为猖魏之基,其间必有许多事务,钟灵神宫的使者,不日也将至猖魏,何不留在猖魏一地,朝中这太宰的位置,也该由先生来坐。”
太宰与王师,这是两个权势最为煊赫的位置,依照礼法,几乎与猖魏王齐平,文种深得已故的猖魏王器重,都没有资格坐得这个位置。
现在,只为苏留一人而留。
新晋猖魏王魏连城动之以情,几乎潸然泪下,苏留却只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平淡一笑,道:“太宰王师,好显贵的位置。”
魏连城面露喜色,道:“只要苏先生留在猖魏,那又算什么,孤王还有一桩造化相送。”
苏留平静淡笑:“这个位置,对我而言与浮云何异?还是留给公孙先生来坐吧,他出身河洛集,在这件事里出力不小,确实有能力来坐这个位置。”
急流勇退,方才谓之知机。
若是苏留为魏连城说动,留在猖魏一地,真做了个王师太宰,便享尽人间荣华,又怎合他的洒落脾性。
挂冠而去,追求无上大道,才合了他心底的逍遥来去之意。
“果然”
魏连城霍地起身,怔怔出神,看着苏留踏出那一步,走出七平宫门。
苏留离去之时,还留下一个命令:那便是将自己手里的云水符剑传给了林兮,猖魏江湖一地,神枪会与天鹰楼、雷神堡,皆以云水剑宫马首是瞻,几家的重要人物俱都在场,也知道苏留此举等于说云水剑宫下一任主人便是林兮了。
她的修为自难服众,只是由苏留钦定,却没人敢不听,如此也可以给林兮强大的压力,将先天元体的潜力彻底挖掘出来。
一车轻出许都城。
一如当日光景,不过只有魏连城领着银甲虎贲与南北两府精甲,重甲持戟,铁骑下马,出城十里相送。
“恭送云水剑主!”
一声沉重的声音之后,魏连城将这一个长形包裹交到苏留手里,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落了下去。
苏留接过了这一个长形紫绸包裹,微微一瞥,也没有当即打开,观其形状,里边似是一根棍子,但是天子望气都看不透里边究竟是什么,最终也没有刨根究底。
如果魏连城想说,他就一定会说。
“苏宫主,这件事物,干系极大,公孙先生依循着河洛秘典,在七平宫地底数十丈深宫里找到了这一截埋藏的事物,据说天下气运十分,此物已然独得数斗,父王将之秘藏,也是因为这东西有助于修炼。”
“龙脉!?”
苏留脑海里陡然乍现这个词语,凝视着手里平凡的紫绸包裹,目中紫芒闪了一闪。
他倒是记得某一册古籍里有过记载,这龙脉是天下气数之脉,得之可得天下,当年故秦失龙脉,十年亡国,也足见其说不是空**来风。
这类近乎鬼神之说苏留本来不信,但是连白玉京都可能存在,历经数界之后,也由不得他不信!
“如果真担得起天下七斗气运,河洛集怎么会放过,不给自己留着,或有望叫公孙成就大宗师境?”
“是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便这龙脉是真的,他也没有时间跟机会在眼下的局势将之据为己有,所以送给了猖魏新王,以作进身之资。”
苏留脑海之中,似有一道电光闪过,那杀光了七平宫诸首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一截龙脉而来,河洛集号称多出智者,辅宰天下,最擅趋利避祸。
大幻才子公孙荒木龙脉当前,都能克制住自己的心思,不失为一号人杰。
“先前还是小看了他。”
苏留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这一节龙脉,猖魏王因之而死,魏连城弃之得生。
年青的猖魏王就站在古道旁边,宽广的紫襟长袖象龙蟒袍随风轻荡,只看着那一袭白影在风中飘然远去。
君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苏宫主送了我一顶紫金王冠,无边荣华冠盖许都,何以为报?
便还你一截龙脉。
伏蚩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往西北行了数日,渐渐的靠近蜀郡之地,连山竞险,接岭争高,越过连绵山势,苏留已经远远的瞧着平羌江,江河迂回,风光绮丽,别有一番壮丽之感。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感叹江山壮丽,心神却陡然震动。
山林之间,身周十丈之内,竟然有一道可怕至极的神念一闪即逝。
“什么人?”
苏留心里微微一惊。
这一路走来,自然不乏几大势力的探子,苏留随手也便打发了。
但是这平羌江外群山之中这人显然是有心窥伺,以苏留的元气之壮,气机雄成,竟然也在近身十丈之中,天子望气术才看出些微端倪,可见这人的修为已经几乎天人合一,毫无破绽,换而言之,乃是一位天榜之上的人物!
这人身形未露,也感知到自己被苏留察觉,气机急剧的接近,苏留心念一动,生起一股子傲气,也存了以轻功鸟伸分胜负的心思,腾身挪移,如石火光中急电奔掠,瞬间跨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些。
遍山横木鹤戾,苏留在树枝之上点足挪移,风声之中似乎传来了一声轻语激赏:“你能将轻功练到这般境界,倒叫本座意外的很!”
藏在暗处之人用神念锁死了苏留,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始终不曾拉近。
苏留冷笑一声,体内气机流转,足下不停,两人一前一后,一连奔行了数十里,多为山路,几乎将近~平羌江,又是平原地势,地上错落不少奇形巨石,苏留气机一提,落足在一块巨石之上,冷眼横睨,周天一扫,终于将来人看的分明。
一袭血红绣龙裳,披肩肆意的乱发。
这个身穿绣龙裳的男人动静自如,苏留身形凝定,他也在另一块巨石之上定足立下,立地生根,雄魁如山,给人一种厚如山岳的恐怖压制力。
苏留目光一闪,将他形貌记在了眼里,说不上英俊,有一种奇异沧桑妖异的魅力,苏留看他的时候,他也凝神冷睨,两人双目一接,苏留脑海轰地一响——这神电****般的目光,与脑海里元无咎记忆中的那个人的名字重合。
苏留一字一顿念出这个名字:“伤心绝情元神侯!”
原来是他!
苏留原先便隐有猜测,七平宫七部诸首,浮出~水面的有五个,现今五个全死,乘龙叟是苏留怀疑的平齐之首,而那个雄踞猖魏图谋天下的老头口中七平最后那一席之位,原来便是元神侯的!
这倒解释的通了,那七平诸首身上的可怖创口是怎么来的。
既然伤心,不如绝情?
伤心绝情元神侯十多年前便在地榜三甲,虽然小逊云水剑主,却也是站在巅峰之处的人了,如今一见,苏留反而平静下来。
那雄魁披发男人霍地仰面长笑,如口绽春雷,“现在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了,以你的天赋智计,确实是百年不遇的奇才,赵知预那黄口小儿,给你提鞋都不配!”
“元神过誉,不知元神跟在苏某说什么。”
苏留平淡回话,他自不知道为何元神侯叛出了七平宫,打杀了七平诸首,连猖魏王都给他撕去一条臂膀,但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元无咎脑海里的元神侯脸面一闪而过,终于明了!
原来此时元神侯那邪魅的面上略显苍白,细细看来,却是他眇了一目,一只眼睛是空洞虚无。
“元神侯也受伤了,而且是不轻的伤势!”
若不是遇着了厉害对手,元神侯天榜实力,怎么会被人打瞎一只眼睛。
“你虽然百年难遇,但此时要列入天榜,却等于是逆天而行,不太现实,你把龙脉交出来,我留你一具全尸。”
元神侯淡笑一声,心神凝转周天,发觉了周遭别无危险,直白说道。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苏留心里冷笑“你叫我交出去,那便要交出去么?”,口中却道:“元神为了这东西,真可谓是费尽机心,连有知遇之恩的猖魏王也坑了,果然不负绝情之名。”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拦江死战
“你不必拿言语激我。”
元神袍袖一卷,嗤地冷笑:“魏老狗被?12?座一箭穿心,必死无疑,今日你不论交是不交,也都死定了,你乖乖的交出来,我叫你爽快的死,也见识见识真正的伤心箭诀。“
像他这般人物,早就修的心如坚铁一般,便是千夫所指,也绝不能动摇他半分本心。
一股浓稠如实质的恐怖幽冷杀机无处不至,包裹天地,苏留眉头一挑,平静笑道:“这句话听着耳熟,原来元辰对我说过,元无咎也对我说过,你是第三个,希望不要叫我失望。”
元辰死于齐地,元无咎尸沉镜湖。
这两人一个是元神侯亲生儿子,一个是传承衣钵的看家大弟子,元神侯门下好像自来跟苏留八字不合,一见就是生死相决的局面。
两人未曾动手,言辞便先交锋,元神要用绝对的力量震慑苏留,要在他的心里留下阴影,届时便能不战而屈人,苏留也替元神揭开了元辰与元无咎这两个伤疤,若他有一丝一毫的分神动摇,迎来的绝对是苏留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原来无咎也死在你手里。”
元神面容僵硬,目光如电,看不出喜怒神色,只是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却出卖了他的内心不是那么的平静。
便在此时,苏留动了。
一道月白的身影连动作也无,疾如破空飞矢,直接朝着元神方向掠去,脚下地形平坦,一片沃土,却不知哪来的散落巨石,苏留这一动没有惊天之势,便如金风细雨扑面而至,元神岿然不动,独目一横,只说了一字:
“好!”
仅一个好字,都不见元神怎么动作,只是足步微移,却已经如比气力最壮的猛士还要有分量,地面如巨鼓,猛地一颤,地上横陈数百斤重的巨石霍地弹空而起,朝着苏留的方向飞袭砸来。
这一下出人意料之外,换做常人说不得要给这雷霆万钧之力给轰的粉身碎骨,苏留却将自己的身法运转到了极致,周游六虚,速度达到极致,瞬间化不可能为可能,从乱石轰击之中穿了过去。
“果然,天榜与地榜之别,几乎是云泥之判!”
苏留心里微惊,方才这先手一击看似动作洒逸从容,其实杀机无限,死在他手下的九鼎门主与中州宰还有平山六友等地榜高手都难跟得上他的速度,但是元神侯几乎是看穿了他的身法,运劲将地上的巨石震起。
轰地一声巨响,巨石相撞,碎成粉尘,苏留破脉剑气****,登时便解了此围,尘埃落定之时,两人已经不见身影,变成了元神在先,苏留在后,不住奔掠的同时,交起手来,好像是一条赤红妖龙与一条白龙双龙相斗。
两人前后奔逐,不知过了多久,已至经魏入蜀的平羌江。
隔江而立。
苏留负手淡立,望江奔流,平静道:“天榜中人,也不过如此。”
“竖子无知,真以为天榜中人只有这一点手段?”
披发雄魁男人冷笑一声,继续道:“天地人三榜,其实除去了天榜之外,其余武人都是碌碌之辈,沽名钓誉而已!”
“我便教你看看,真正天榜前十的手段!”
元神侯自诩天榜前十,狂气冲霄,苏留却不敢大意,这个疯魔一样的男人如七平宫杀猖魏王,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他仍能存活下来,可见是有狂傲的资本。
其实武道不过分作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这几个过程,先天洞玄境高手重在凝练精血,打通周身经脉,而地榜宗师则已能将自己周身**窍凝练的几乎完美,能悟入微神境,禅宗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之说,其意正在于此。
至于天榜之上的高手却能由自身这个樊笼脱出,真正的神游天地,明还日月暗还虚空,到最后天人合一,将己身推至完美境界,日后不经历死战耗损,寿元比常人多个几百年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便是大宗师境界。
至于知晓破碎虚空之理,打破世界束缚,那说不得便是陆地神仙境界了。
两人临江对立,杀气之盛,已叫得天地为之色变,江水为之沸腾。
空中风云啸聚,阴云先沉重的压了下来,披发雄魁男人气势擎天,化作了狂飙的龙卷飓风,再不发一言,悍然踏入了河中。
“来的好快!”
平羌江水肆意狂卷,苏留却八风不动,气机暗凝,只见得这披发雄魁男人在河上风驰电掣而来,威势无匹,身上妖红色的绣龙衫仿佛真个变作了一条妖异长龙,卷蜷覆在他身上。
呼!
只在须臾之间,两人之间已经只有五十余丈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元神发动惊天动地的一击。
苏留凝声屏息,天子望气术运转到了极致,身周好像生起了氤氲紫气,萦绕在天地之间,这是他最警戒的状态,元气成罡,凝诸于身,万兵不破。
元神已经在河中停了下来。
他仰天大笑。
笑音如雷,河面疯狂剧震,好像也为之震栗。
左手如抬泰山之沉,右手如抱婴儿之轻。
夺!
元神双手本是空空如也,但是在苏留的眼里,却好像抱着天地间最可怕的神弓,发出了最恐怖的一箭。
这一箭出,修成了“本心不动,神坐灵台”的苏留心里居然都生起一种“我忍不住要死在箭下”的错觉,但是他洞察战机何等之快?
轻叱一声,玄音发自内心深处,震荡心弦,整个人气息肃然一轻,已经脱去了那一层无形的枷锁,真气流转,身周似乎罩上一层凝成实质一般的气芒,严密如墙,无论那蕴含无边危险无形一箭从哪里射来,都能将之挡住。
“怪不得你能睥睨猖魏一地,连海神宗来人也硬撼挫败,竟然练出了这种程度的护体神罡,不过你还是要死!”
元神惊咦一声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如惊雷炸落河面,他身子疯狂移掠之间,河面上腾起炸起无数水柱。
这等盛烈之象,就是水中龙王降世,也不过如此了。
“好,我遇到的高手之中,许你第一。”
苏留肃然道,动作丝毫不慢,弹指反掌之间,脚下的河水好像受到了莫名的牵引,倒悬上天,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幕,先有元气罡墙,再有水幕成墙,防御显然是严密到了极致,但是这两道屏障,已然万兵不破,称为最强守势,也不为过。
至强杀招无形气箭对上了最强防御的罡气成壁。
嗤!
这两道深厚罡气壁垒,竟然也没能阻住这伤心绝艳的一箭。
嗤嗤!
两声不知所起的响动,无形气箭先没入了水墙罡壁之中,直接穿了过去,好像碎裂的琉璃,接着直接将苏留催生的护体神罡也一气呵成的洞穿!
但是,元神终究没能得手,他用这一箭先杀长穹无极赵无极,杀山岳有界邱仁魁,再杀了青龙飞游章少卿,更杀了无双士文种,杀气已然臻至绝巅,却也没能杀的了苏留。
苏留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如金似玉的手掌之上,划过一道伤痕,但是鲜血只才流出,便已经倒吸了回去。
此时两人动手,可不是方才的存心试探,一出手便是凌厉至极的猛烈杀机。
“天榜前十,就只有这点手段么,你也接我一刀。”
苏留握着一道虚冥无形的绝艳气箭,还带有浓烈的凄凉之意,内气冰劲震处,瞬间将之震碎化成了冰屑。元神还在疯狂的移掠之中,他这种级别的高手,大概只要再过一个半呼吸,就能瞬间越过数十丈的距离掠至身前。
下一刻,苏留身影残留当地,虚空一动,已经直掠了上去,手里本来无刀,但是他心意一动,江水脱离了江面,凝结成一把冰刃!
天地万物,何物不可成刀?
决死火并,似叫苍天动容,当空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好,没想到我还小看了你,文种这些废物,给你提鞋都不配,什么地榜,笑话,你也该入天榜之中了!”
元神两道斜插入鬓的剑眉陡然一竖,细雨如丝线落下,但是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气障给遮在了外边,他人在江中,自然流露出无限杀机,却又极难得的蕴着些隐隐激赏。
“可惜了,我儿元辰若是不死,以其天赋,当能练成伤心箭诀,也该打穿地榜,直追天榜了,你杀了我儿子,今日就留命下来吧。”
元神横目冷睨,目光似激电射入了雨幕之中,只见得苏留轻功已经再无一点保留,整个人都投身化作了金风细雨,点点清凉,无处不在,但却又无法捉摸。
无物不可成刀,万物皆可做刀。
这种金风叶叶梧桐坠、细雨扑脸点点滴滴在心头的刀法,他尚且是首次的见着,冷酷绝烈的心湖之间,一挥手泛起了一丝惊艳的波澜,突地一道人影已经突进至身前三丈,但见得苏留一刀在手,即使是凝冰成刀,刀芒炽烈耀眼到了极致,也凝作了刀罡,好不骇人。
“雕虫小技!”
元神冷哼一声,绣龙袍一卷,双掌对着河面一拍,轰地泛起两道水柱,形如河里蛰伏的白龙,张牙舞爪对着苏留撞去,苏留身子激旋,长刀绕身急扫一圈,刀罡化成一道圆轮,所触雨滴,竟如弹丸飞射,裹挟万千呼啸,将两条白龙的龙头一刀斩断!
这一刀气壮山河,雄浑至此,如轮刀罡****河面,似乎将整个水面都斩的裂开,激起了一道水幕,狂如元神,也不由的神情一肃,苏留身子仍在激进之中,瞬间掠至元神身前七尺,刀势已然不可逆转。
一刀劈下,当空霹雳如惊雷怒绽,无限的杀机伴随着这一刀潮水一般瞬息涌至,丝毫不给元神反应的时间,就在变斩作劈的那一瞬间,元神已经有了反应。
很多人有了反应,但也有可能会来不及动作,但是元神却绝不会如此,他狂言直入天榜前十固然还值得怀疑,但是七平宫几位大供奉全死在他的手里苏留却是笃信无比。
元神宽厚的右手猛地抬起,手上好似举着一轮炽日,日光四射之中,有千万丈冷芒溢出,璀璨夺目,将苏留的刀罡也笼罩了进去。
这一幕着实玄奇,看着便像是元神一手托着轮炽日在手掌之间,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炽日,而是一轮玄功运转到了极致,化成了烈日之炽,本质还是元神念海神识之中的疯狂杀气。
以绝巅杀意对无边杀气!
元神从许都七平宫里杀出一条血路,七平部首足有千人之众,首领级别全是先天之上的高手,他说杀就杀,杀的红眼,杀的进入疯魔状态,可见其人杀意之盛。
苏留却不同,他只杀该杀之人,当诛之人,也有数千之众,乃是数个世界一点一滴积累成的杀意,叫他吞天魔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真凝起杀意,只一瞪眼,杀气严霸,直能将一个普通人骇的肝胆俱裂。
雨中炽日终于遇着苏留那一轮刀罡,两者相撞,陡然发出了万千龙吟之声,苏留受这反震之力影响,身如千秋一叶,在空中激旋,元神却岿然不动,但是此时没有人能形容他心里的震惊:
“就这样与吾儿元辰一样的小辈,不但杀气严霸与他相列,根基之深,更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把他列入天榜,都是辱没了他,该与我一起,同入天榜前十!”
元神在这一瞬间,手里残阳余光消散在雨幕之中,双目却死死的盯着苏留,好像在看一个的怪物妖孽,疯魔之间,竟然有种激赏。
雨势,渐渐磅礴。
两人同时凝立河中,自然没有打伞,但是粗探对手的底细,更知道彼此都要杀对方而后快,玄功早已运转到了极致。
雨势虽急,扰乱人的视线,但是连一滴雨水都没有打湿两人,因为细细密密的雨珠根本落不到两人身上,尚有数尺之距,便被两人透体而出的狂暴罡气给蒸发成了白烟雾气。
烟雨朦胧之中,苏留与元神仿佛仙神一般,谁都清楚下一击将是霸烈到无以复加的恐怖一击。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伤心凄凉一绝唱
哗哗!
天穹灰暗深沉,雨珠子自空中急急落下,穿成了无数丝细12线,原本缓缓流动的平羌江骤然奔流急动。
不知过了多久。
两滴雨珠子落至苏留睫毛之上,轻坠在眼眸之前,便在这一瞬间,元神动了。
他双眸瞳仁如针,刺人炽芒陡然绽放,血红色妖龙袍在风雨之中狂卷,这两滴雨珠子甚至还未落地,他悍然出手。
右手轰了一拳,左手劈出一掌。
一拳一掌,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同时发出,一拳先轰向苏留天灵,一掌再拍向苏留的前胸。
拳掌毫无变化,全部直来直去,简洁直接到了极致,只是大道至简,这一拳一掌反而叫人看不出深浅。
“好厉害的拳掌!”
苏留剑眉一挑,略微狭长的双眸微蹙,他用令人发指的搜魂秘术从元神一门大弟子元无咎身上得来了一些关于元神一脉武功的烙印,自然清楚元神这一拳一掌的厉害之处。
元神已经将心中的仇恨杀意完全凝作了实质,尽数迸发在这一拳一掌之间,元总管允称横行猖魏的大高手,洞玄上三品境界,也是元神的关门大弟子,但是他记忆里的武功烙印跟元神这一拳一掌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如同儿戏!
恨意滔滔,直比天高,仇毒深阔,如海般深。
恨天无情,仇地无意!
轰隆隆!
当空似有雷声滚落,却又像是元神的拳劲罡气所引起的巨响,平羌江面上轰然炸起的一十八道宽阔水柱,那一拳一掌之上极端负面仇怨绝望的情绪简直要将人逼疯,这些腾空炸起的水柱好像受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苏留面前的整个空间都完全的聚拢合围起来,要把苏留裹在中间,层层碾压至粉身碎骨。
元神已经疯了,打出这仇极恨极的两拳之后,他就已经陷入了完全疯魔的状态之中。
绝情之道,太过极端,元神侯资质超凡,走绝情道竟能有所成就,却也脱不了其中的影响。
江水滔滔,荡涤人间,声势壮极。
换做是寻常地榜境界高手,早就被拳掌之间蕴含的无限负面仇恨情绪给影响神智。
苏留却还清醒的很。
他人立江中,如遗世而**,乍逢这等风雨席卷异象,都还能在平羌江中稳住自己,甚至都不曾变色。
只有月白长衫与白发一起飘掠狂舞。
风雨大江倒卷,他只是气机一凝,剑意出黄庭中宫,便不知道多少道淳正剑罡自苏留的经脉之中激冲了出去。
我不用剑气,剑罡自然破脉而出,纵横天地,无所拘束。
无坚不摧的剑罡绕身急转,苏留微微颔首,清吟一声,剑罡已经在那水龙龙首之上转了数圈,仇恨驱就的江潮怒龙被他一剑化万剑的盛壮气象给斩开一道缝隙,元神侯却不意外,他双臂平举,陡然一震,狞笑一声:“天地之大,远出你这小辈之想,你可撼动我半分么!”
天地元气好像不要钱似的轰然而出,以元神侯为中心,平羌江江潮震裂,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道缝隙,以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朝着苏留袭去,要将苏留卷入其中。
苏留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踩在浪潮之上,手里有刀。
横刀一斩。
斩在江上。
这一刀也是不知道多少刀道神意的精粹融合在了一起,几乎已然臻至刀道极致,一刀斩下,平羌江好似陷了下去,水面低沉了数尺。
一剑一刀,换一拳一掌。
“好极,好极”
元神侯仇极恨绝的一拳一掌,全被苏留给挡了下来,他眸中赤光连闪,喃喃自语。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震骇,自神功大成以来,他自诩天下再难遇着敌手,先自封了天榜前十,独入七平宫连杀了七平诸首,今日却在面前这个年青人手里折戟遇阻。
“本座只好奇,你究竟还藏了几手,只凭你这一刀一剑,名列天榜第三十三的魏老狗遇着了你,未必能轻言胜你不过,你还是得死”
原以为足够高看苏留,却没想到,仍然是小觑了他。
元神神色渐渐迷离起来,胡言乱语起来,苏留亲眼看着他脸上的肌肉渐渐的狰狞震颤,玉石一样的面上有青筋鼓动乱跳,整个眼眶几乎都是赤红色。
“死在伤心箭诀之下”
元神侯动了,绣龙衫骤然鼓动,左右手挽弓开箭!
夺!
风雨骤止,天地之间只留下这一声深沉震荡,苏留的呼吸声音都几乎凝住。
伤心箭诀!
他赫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元无咎虽然也练成了这一门绝世无敌的箭法,但是在元神面前,几乎是云泥之别。
以前有一句话叫“有些人纵然神剑在手,也绝不是剑中之神”,同理,有些人便是练就了绝世无双的箭法,通晓了九分精奥,也用不出最后那一分神意来。
而这一点神意,正是伤心箭诀的精髓之在。
这一门伤心到人肝肠寸断,凄凉至鬼神泣血的箭法。
伤心凄凉一绝唱!
平羌江里挽弓射!
这一箭初时之时并无什么壮阔之象,只是雨势好似顿在了空中,风声凝了一霎。
接着苏留便感觉到身前的江面上时,有一条蛰龙伏波而来,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因为这一箭是必中的一箭。
元神感受到苏留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就像是顿在了原处,来不及动作。
他脸上开始显露一抹残忍的笑意:“知道为什么叫做伤心箭诀么,因为天道不公,人凭时运,我父亲创下这一门绝世神功,就是要叫世上所有人都尝尝这种肝肠寸断的凄凉感觉!”
“本座扼杀过无数天才人物,你算是其中最为璀璨的一个,不过也逃不过死在箭下的命运了!”
笑声激荡,狂气不可一世。
苏留果然中箭,但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身子堪堪往****了数寸,这一箭洞空射来,一箭穿透了苏留的肩胛骨。
元神的笑声戛然而止,疯魔狂气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震骇。
“怎么可能这必杀的一箭怎么可能会被人躲过去”
苏留苍白着脸,左手低垂,鲜血顺着袖管缓缓流下,便在此时。
右手已动。
弹指出刀。
这一刀如凭空折下一枝桃花,也凝成了七分无质刀形,只依稀可见约三寸七分长。
最后那三分,乃是说不出的寂寥凄凉伤心决绝。
一刀一剑换一拳一掌之后。
一箭换一箭。
元神侯嘴角的狞笑凝固住了,那一箭直接洞穿了他另一只眼,带走了他所有的光明。
江面上登时便响起一声疯狂的咆哮。
比什么狮吼功要响亮不知道哪里去了。
元神双目之间,血流急涌,他身子却周旋不定,拳掌乱出,在江中狂舞不止,声势排山倒海。
苏留先伤一臂,元神也眇了双目,两人在江中狂战,连平羌江水都为之激沸。
两人之间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一声清脆的骨骼断折声音传来,元神身子重重的撞倒在了江边的巨石之上,只是他好像也失去了痛觉,一弹而起,又再度纵了出去。
只是他再也寻不着苏留的气息。
苏留站在江畔,拭干嘴角一抹猩红血迹,看了看左肩,全是冰冷神色。
左肩出现了一个血洞,几乎可以看到里边的森如冷玉一样的白骨组织。
苏留目光流露一丝遗憾神色。
“今日之战,九死一生,本不该这么顺利,但是元神这人已经彻底的入了魔了,搜神之法对这样的疯子使用,可能反受其害”
“可惜了,元神侯对自己关门弟子也留了一手,这仇极掌,恨极拳与伤心箭诀几样绝学,并没有最后一重的心诀练法”
双目已盲,经脉寸断,但是元次郎还没死,他依旧是疯魔的“元神”!
“天榜前十,难免有些夸大,但是名列天榜之中,该是毫无疑问的了。”
苏留负手站着,元神已经是必死之人。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恨,恨,恨贼老天,何其不公!”
元神在河中狂舞,江面如镜破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本来一意遁走,还有生机,但是他却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善泳者溺于水。
他用伤心箭诀打出了“伤心绝情神元侯”的名头,今日也注定要死在了这一着幽冷空寂的伤心小箭之下。
苏留右手微抬,仍保持着那最后绝杀一箭的姿势,只是奇异冷静的在数时间。
一,二,三三十九九十五。
从元神在江边乱乱石之上再度弹至平羌江上算起,直至于数到了第九十五息。
元神雄浑气机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苏留好像在最冷静沉定的猎人,洞悉战局,一箭穿心,绝情灭魂伤心。
一世雄豪,长眠无定河底。
胜负从那一箭破了元神脑脉之时便已然分出,或说是元神侯狂妄一箭要竟全功之时。
苏留凝立风中若有所思,白袍染血,飘掠不定。
“伤心绝情之道太损天和,必然不能长久,不过也拜他之赐,叫我知道了第二条路的存在。”
回味着方才那绝世一箭。
其实是用刀的手法,而且是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在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之上,又融入了那一种寂寥凄凉到极致的感觉。
“咦,那是什么?”
苏留心思一动,江中浮浮沉沉的绣龙裳中现出一抹玄黄,他身形蓦地一动,人已经掠至江中,将元神怀里落出的那一抹玄黄抄在了手里。
竟然是一张昏黄绢帛,其上用赤血写就,字字珠玑,触目惊心,便是被江水侵染,也不曾淡去几分。
苏留横目自上而下一扫而过,心神当即大为震动。
这一卷所书之事,太过隐秘骇人。
看起来便是元神门中绝学,囊括了那一门邪异的拳法与掌法,还有伤心箭诀的心得体悟,最后一页,却落笔一个名字。
元次郎。
“如果元神名字叫做元次郎,正与记忆相合,他的伤心箭诀,不是来自元十三限,更是何处?”
苏留心念一动,将那昏黄绢帛再度检查了几遍,一无所获,内劲一吐,手里那一截布帛登时震作了粉尘。
只是元次郎是怎么到东楚世界来的,始终成谜,按照苏留的记忆,元十三限在温大书中,下场非常凄惨。
“目前知道元次郎无端出现在东楚世界,陈踏法说不得也就在这个世界,若说两人都是打破虚空,那也不尽然。”
苏留沉吟未定,他隐隐有种感觉,元神的修为战力,虽然已经十分恐怖,但是还没有到真正天人合一的大宗师圆满。
如果他当真成就无上圆满境界,那就是真正的大魔,而不是心神不稳的疯魔状态。
“不管其他,眼下首要之事便是要突破这大宗师境界,才能真正的逍遥。”
“但是这大宗师境界,讲究一个水到渠成,万万不能取巧走捷径,像元次郎这般,走的是无上灭情魔道,虽然剑走偏锋成就真我,但是他斩了自己至情之人,心境上始终存有一丝缺憾,不能真正的圆满。”
“要冲击天人之道,心意决不可有一丝一毫的缺憾,我练成伤心箭诀,却也只该取其精华,不用糟粕。”
一思及此,元神密卷里的那一门拳法与掌法都清晰浮现于心。
有用者存之,无用者去之。
苏留左肩一动,走恨极拳的路数,顿时有略微不适的感觉传来。
方才那一战,凶险异常,元神的伤心一箭岂是易受得?
那一箭要落在他人身上,几乎就要叫那人成为废人,经脉俱毁,只是苏留天赋异禀,筋骨气血之壮,简直是金刚罗汉也不为过,完全的出乎元神的意料。
饶是如此,也是伤及肩周**脉的大伤,稍有不慎,就要落下祸根,苏留苦笑一声,心里却已经有数:
“这种程度的伤势,短时间内左半边身子都只得将养,不可轻动了。”
这可不是少一半功力这么简单,起码三月之内,都要用至纯内力与天地元气温养**窍,再生血肉,至多能用的也只有寻常的三成功力。
苏留正头疼之际,背后包裹着龙脉的布包里却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未完待续。)
说下情况
上号说一下:不是不更新,而是作者家里的电脑爆炸了。
事发突然,先是昨天晚上笔记本黑屏开不了机,接着一台台式机也跟着黑屏开不了机。
叫了修电脑的检查,说是显卡,主板出问题了
这不是小问题…要换也要点时间…
主要这一天之内,连坏了两台电脑。
红袖正懵逼中…(未完待续。)</div>
第三十四章 钟灵宫
【ps1:电脑大概周末能搞定,这章是手机码的】
【ps2:书友们就不要投月票了,去换月包点币,多订阅几章就成。感谢傷城、離歌1000币打赏】
这一截据说是背负天下几分气运的龙脉如今在苏留的手里,早经过几番琢磨,却还没有发现什么用效来,只觉温润无缺,不是凡物,此时苏留还未有动作,便先感受着背上那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温暖人心的力量,心里不由一动:
“元神侯埋伏于此,便为了此物,想必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隐秘。”
正思忖之间,龙脉之上又有一道深沉气息释放出来,无声无息之间,便透入苏留身周**窍脉络,苏留心里一惊,肩扛龙脉数日,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异象显现!
五脏六腑都随着那一股温和气息游动起来,无数股温热的元气自天地之间经过**窍穿梭入体,这些气息纯澈无比,是天地间最精纯本源的元气,入体之后,便好像找到了最后的归宿,直接流向自己的左肩肩周之处。
苏留压制体内真力元罡静静感受,与元神一战,肩周之处伤势极重,左臂几乎是废了大半,此时被这龙脉气息一激,妙不可言,竟然生出些如婴儿般的莹嫩的肌肤血肉。
“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
苏留所有所思的念了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潜力无穷,只是被各种执着迷障蒙蔽了而已,而大宗师境界,便是打开这个宝库,超脱真我,与天地真正如一。
只可惜这种感觉只是停留了一瞬便再也难得,龙脉也恢复了沉寂,方才那种奇妙感觉好像流星纵逝天际,在匆匆弹指之间消失不见,接着任凭苏留怎么催动天地元气与真力与龙脉相合都是枉然。
“此物果然有大造化,经此一激,经脉已经修复不少了,可惜还不能长久”
苏留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了明悟:龙脉确是天地至宝无疑,很有可能是干系人体这一座宝库的钥匙,只是修为不至大宗师境,终究不能汲其中之力,将这一作宝库给彻底打开。
由水路平羌江轻舟入蜀,也是一条捷径,江水湍急,苏留奔江蹈海,如踏飞舟。
此番入蜀,苏留一人上路,林兮留在许都,有几家宗师教导,自然无虞,魏连城坐镇许都,得了河洛集之助,还有猖魏一地几大势力支持,也是稳如泰山,至于车驾仆人,对苏留而言只是麻烦。
沿江行了两日,耳边隐隐的有老猿长啼之声传来,猖魏蜀地边界的一线峡已然在望,一线峡被称作天下雄峻,人间奇秀,苏留一目望去,只见两边对立山峰足高百丈有余,直挺耸立接天,又呈相冲倾颓之势,便如一道天堑,竖同一线,巍然立在平羌江两侧,远远看去,便像是将平羌江面都罩在了阴影之中。
北边山峰叫做神兵峰,如神兵矗立,南侧一峰又唤飞鸟峰,崎岖异常,号称上古神鸟落足之地,孤峰之上,时常可见有遮天蔽日的鸟群环绕。
当此奇秀,远远便有一种自然压迫感觉迎面而来。
“蜀地地势奇骏,无怪乎人杰地灵,天榜高手也有不少,军中还有飞龙五上将之说,每一个都是人中之龙,绝世天才,此番入蜀,牵动风云,少不得要跟他们打一个照面。”
苏留气机潜运周天,却还有些凝滞。与元次郎一战,体内经脉也破碎崩裂了许多,元次郎这种层次的高手,真力已经超脱了凡俗内劲,全力爆发,蕴涵着真正的恐怖深沉死力,即使有龙脉帮助修复,苏留此时能动用的真力也不过是原先五成。
正在此时,一线峡间,传来一阵悠悠荡荡的玉箫之声。
这一阵箫声好似天外仙都里传来的仙音,缥缈幽寂,却给人美妙到极致的感受,能动用精神异力给人营造起这样的氛围,正是宗师手段,便是两雕之中的东邪黄药师都还没有这份造诣。
“起码是洞玄上三品境界的高手,东楚龙庭震裂,江湖风起云涌,各方心思浮动,现在出世的高手比大白菜还要多了,路左随便就能遇见一个。”
苏留眸光一闪,天子望气术自然流转,准确无比的将那一阵箫声的方位找了出来。
“西南方向,七十五丈余,正在一线峡之下。”
他施展身法,不动声色接近,到五六十多丈之余,已经看见了一个老人坐在江边一株巨松之下。
百年巨树下的这个老人身形高瘦,腰背挺直,月纹素衫,瞧不清面容,因为带着半边面具,面具后的一对眼眸深幽如千年寒潭,予人睿智之感,好似一眼便能看见人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他坐在巨树之下一块生满了青苔的巨石上,玉箫横陈嘴边,身侧垂手拱立一个玉人也似的童子,眼珠子乌溜溜乱转,看着苏留踏江而来的方向,十分灵气。
“阻断一线峡,还用一种奇术窥伺于我,必然不是巧合”
如今的苏留何等造诣,洞玄上三品境界虽然触及精神异力,感知极其敏锐,天子望气术却更加霸道,望断玄气,直接将这个清隽老人的根底看了个分明。
老人剑眉一挑,淡淡微笑,手里玉箫轻转,抱拳送声:
“许都大变,成就了云水剑宫主人无上威名,钟灵秋某侯君久矣,今日终于得以一见苏宫主奔江蹈海的绝世轻功。”
尚有二十余丈,苏留袍袖一动,一掠上岸,面色如常,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根本无动于衷,钟灵神宫万人追捧又如何,声名于我只如浮云。
但是那秋姓老人身旁的小童子瞧苏留淡定模样,却不忿地提醒一句:“苏宫主,这位是我钟灵神宫的长老秋灵素。”
观其服色,乃是秋姓老人的后辈弟子,灵韵异常,但是此时在长辈之前说话,还是显现出本性里的些许峥嵘。
秋姓老人也呵呵一笑,自也不怪他性子倨傲,主要还是钟灵神宫在天下间的地位超然,钟灵宫主但发一言,能叫一个人从一文不名变成炙手可热的江湖巨擘。
人就活这一张面皮,便是富贵王侯遇着了钟灵神宫的使者,那也是要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先生”。
这面子当然要给,苏留对着秋灵素微微颔首,淡然道:“原来是秋长老,钟灵神宫秋长老的声名极盛,现在看来,还是闻名不如见面。”
“呵呵,惜白也是宫主亲传弟子,是有几分本事,只是性子傲气了些,宫主万勿见怪。”
秋灵素玉箫一横,轻点了点,示意那粉雕玉琢的童子退下,那玉童子却小大人样的瞥了苏留一眼,欲言又止,撇过头去,哼声往后退了一步。
苏留笑眯眯道:“这倒无妨,秋长老在这奇峰之下横箫望江,好闲情逸致。”
秋灵素正色道:“山水虽好,秋某并不是为此而来,只有苏宫主,才叫秋某在此等候。”
他直接说明了本意:“钟灵神宫天地两榜十年一变,以苏宫主的实力,此番必能列名其上,受万人敬仰了。”
苏留还未说话,先感受到了一股敌意,却是那个玉童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天子望气一转,登时便将这个很有棱角的钟灵宫后辈弟子看了个底朝天:“咦,先前被这秋老头给吸引注意力,倒没发现这小子是个人才,**窍元气充盈,经脉起码是寻常先天高手的数倍之阔”
十多岁的先天高手,啧啧,钟灵神宫果然担得起圣地之称。
而那玉童子浑身寒毛炸立,好像预感到了莫名的危险,狠狠的瞪了苏留一眼。
但凡天才人物,总有一种“舍我其谁”之感,龙虎山的赵知预便得赵天师悉心培养,然而见到苏留心里会生起一种受到威胁的感觉,而这钟灵神宫的天才见到了苏留,流露出隐隐的敌意,也只是受到危险刺激之后自然而然的表现。
“列入天地两榜,非同小可,老朽忝为钟灵七使之一,今番来猖魏一地,也是为了稍稍领教苏宫主几式妙招,作为评入地榜之准。”
秋灵素也不掩饰,索性挑明了来意。
天下习武之人亿万,天地两榜之中却不过百数,可见艰难。
而要入这天地两榜,自然不是你声势盛壮便能如愿,第一便要有足够的名气引起钟灵神宫的注意,第二则是要有相衬的实力。曾有泰京巨阀之中,投机取巧的为门中下任继承人造就极端造势,号称其人是一百年不遇之奇才,结果如何?
结果遇着了钟灵神宫的使者,只与他过了三手,便叫他在人前现行,无所遁逃,自此那家大阀亦是声势衰落,在泰京城里沦为笑柄。
秋灵素见苏留沉吟望江,一阵秋风袭来,江面水波泛动,忽然有白鹭掠水而起。
玉童子楚惜白却小大人一样的挑眉哂笑:“苏宫主看来不敢?”
苏留依旧没有理会他,目送那一行白鹭扶摇上飞鸟峰,平静地道:“只怕我出手伤了你。”(未完待续。)</div>
第三十五章 吞金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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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羌江上,一行白鹭振翅直上了青天。
钟灵七使之一的秋灵素嘴角无意识抽了抽——苏留这一句话,不咎于雷鸣滚滚炸响在他的耳边。
只是他到底修养静气,心里震动,面上仍然十分自持,不曾露了半分颜色,当下呵呵一笑:“苏宫主大可放心,秋某人痴长了七十九年,列天榜其三,地榜十一位宗师,咱们点到即止。”
苏留轻叹一声:“天地两榜声名煊赫,其实于己修为又有何益?不至天人,便是悬字钟灵名动天下也是枉然,今日萍水相逢,也是缘分,暂先别过,日后说不得还有相见之时。”
那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心里先嗤地冷笑了一声,越看苏留越不顺眼:这位苏宫主欲擒故纵,扮作清高的样子,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我去激他一激。
他人小~腿短,走了几步出列,笑眯眯的说道:“苏宫主,你莫要急着走,可是不愿,还是怕与秋师父动手露了根底深浅?龙虎山道门的赵知预说是伤在你的手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普天之下,绝没有人能拒绝送上门来的鼎盛声名,类似的场景,天下各门各派的高手他也见过太多,有沽名钓誉之人,也有真正圣地里的宗门弟子,多半对他们态度恭敬。
苏留的眼里却好像没有这个人,甚至连半句话也不跟他多说,如清雅文士,淡淡拂袖,就要转身离开。
玉童子乌溜溜的眼珠子里流露出一丝厉色,叫道:“你往哪里走?”
钟灵宫主亲传弟子楚惜白,本身便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身份。
“此子竟然狂傲如斯”
秋灵素也是微微皱眉。
钟灵神宫要凭什么评定天下高手,自然还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苏留一路崛起,手下打杀的高手实在过多,钟灵神宫也终于派出了宫里的得力人物前来。
这人态度倨傲,资质超凡,身份也尊贵一场,秋灵素修为足入洞玄上三层妙境,稳坐钟灵神宫七位神使之一,然而苏留却不再准备卖钟灵神宫面子——钟灵神宫宫主亲来,或能叫他侧目相看,相商日后之事,但是这两人,先摆出一副莫测深浅的样子,却不够资格叫足列天榜的苏留再与之深论。
秋灵素要来称他的斤两,委实不够。
苏留微微一笑,道:“往哪里走,自然过着一线峡入蜀,言尽于此,告辞。”
他耸了耸肩,就要施展奔江蹈海的轻功离开。
“惜白!”
秋灵素见苏留只转身淡淡看他一眼,挥袖往前走去。
这眼神直直刺进他的心灵,便跟看路边的顽石也似,叫他寒潭般的目光微微泛动,不过更多的却是惊色,因为宫~内钟灵峻秀的弟子楚惜白已经有了动作!
“秋长老没叫你走,你要往哪里去?”
那英挺飞扬玉童子楚惜白冷笑一声—苏留连看也未看他一眼,叫他连肺都气炸了,当下探身突出一爪,抓向苏留的背后。
只是苏留依旧负手前进,毫无反应,秋灵素看的脸色一变,便是要出手拦截相阻,却也来不及了,这楚惜白天资骄纵,出手快如惊鸿掠影,寻常先天高手连他动作都看不清楚,五指并拢,如五把神剑穿空抓去,便是洞玄境界的高手也不易受得这一爪了。
“糟糕,惜白得承大运,同辈之中,几乎无敌,今日却遇见了云水剑宫宫主,两人年轻气盛,当下锐意相激,怕要有一场龙争虎斗”
秋灵素长老脑海里心思急转,权衡利弊,只是苏留仍然恍若未觉,自顾往前走去,一步也不停留,那一爪瞬息便至苏留肩膀丈许,但见得楚惜白嘴角自得冷笑竟然凝固,那穿空洞虚的飞鸿一爪,竟然撞到了一堵无形的高墙之上!
砰!
一声巨响之后,一股无以伦比的反震之力自虚空之中狂涌而来,楚惜白的身子好似被一颗炮弹轰中,轰地后倾飞撞在了那一棵巨松之上,树上树叶簌簌的摇落。
可怜这一个钟灵峻秀的王孙公子,右臂被苏留的护体神罡反震,脱臼虚垂,连俊脸也痛苦狰狞,竟显得有些扭曲可怖了。
“好一个护体神罡!”
秋灵素双眉跳动,楚惜白却怒啸一声,说不出的屈辱之意,他意志力确实远超常人,身子自地上一弹而起,右臂低垂,左手中却已经多了一柄短剑。
短剑方长一尺,但是其上铭刻古篹异兽,剑锋泛着冷艳寒光,毫无疑问当得起神兵之称了。
这少年不过十多岁,但是身法剑艺已经非同小可,只一个呼吸之间,便如一只灵猿窜到了苏留的背后,反手一抹,一剑要从苏留的左肋第二根肋骨刺入,一剑穿心。
“天才我见得多了,也杀过不少,只凭你要叫我留下,还远不够资格。”
苏留尚未转身,耳畔风响,早已经将楚惜白的进攻尽收眼底,冷笑一声:年纪轻轻,手段就这样狠辣了得,也罢。
他左臂大伤,动也不动,身子一晃,左脚右脚突地一变,不知怎么动作,就将楚惜白手里的短剑给夺在了手里,随手一抛,咬在口中,大嚼了几口,如吃甘蔗一般,直接吞落腹中。
这楚惜白再怎么天才,与苏留之间的武功境界终究是天渊之差,这一手奇袭竟然寸功未立,反叫苏留夺走了他心爱的配剑,还几口咬断吞了进去。
“秋师父,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武功!?”
楚惜白呆立原地,心里渐渐的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世上竟然有这般武功,苏宫主可否告知名字?”
秋灵素心里一沉,脸色顿变,神符剑是钟灵宫主御赐门下,采天外精金所铸,切金断玉哪在话下,只是被苏留嚼甘蔗一样的嚼成渣子吞了下去,以他历经沧桑的眼力,也没有认出苏留方才那一吞的名堂。
“嚼铁大~法,上不得台面,秋老兄,告辞了。”
正是魔教十大神功之一的嚼铁大~法,能将金精之气化入五内,自然大有裨益,苏留吞了短剑之后,打了个哈哈,脚下却不停,继续往前走去。
嚼铁大~法看不出端倪,然而这一去,秋灵素却看出了大大的不对了,苏留步法之间,极有玄机,宛如缩地成寸一般,瞬间便到了二十多张丈之外。
“好好,嚼铁入腹,五内朝元,好深厚的修为,不过钟灵神功的规矩定不可废,本座要看看你此入地榜,究竟能名列第几!”
秋灵素连说两个好字,却也站不住了,假以封榜之名,横箫飘掠而来,虽然楚惜白是被苏留护体神罡震伤,但也算在了苏留头上。
他横空挪移之中,便已经出手,真力灌注于玉箫之内,发出一声悠长锐响,奇异的是这一声锐响似乎化作了实质,凝成了一道无形剑气****而出。
剑气随着箫声锐响逐渐高亢,也越来越盛,渐渐有天大地大,无所不至之感。
“凝音成剑,还算有点意思,不愧是钟灵神宫的神使长老!”
苏留终于凝身止步,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头,只是月白衣袖一挥,反手打出一掌,袖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云气逸出,盘在他的掌间,挥之不去。
这一掌排万云缥缈,声势浩盛到了极点,直接将那箫声凝就的一道剑意给裹在了云气之中,剑音再盛了几分,云团之中也亮了一亮,终究是归于寂静。
这排云一掌气劲磅礴,按灭了秋灵素的箫声剑音之后,仍然朝着他拍了过去,秋灵素身子迫不得已的向后飘掠退了几步,玉箫横陈身前,又纵横连~发了两道玄奥莫名的剑音才堪堪挡住了这一掌余劲。
这个时候,他再能看见的便是苏留的背影了,苏留轻功之高,直能凭虚御风,横渡虚空,便如神龙骄纵,一去千里,叫这老人都怔在了原地,目中掠过一丝不可思议的色彩:
“以我修为,竟然连出三道神箫剑音才抵住他的一掌,完全看不穿他的境界神念试探,直接被他隔绝斩断此子境界显然在我之上,难不成难不成已够资格列名天榜!?”
“不对,他还只动了右手,另一只手始终不曾动上一动!”
“这样的年纪,才不过三十,就能有这样的修为,果然是百年不遇的奇才,真正的大宗师之选,非得宫主亲至才可为他列名。”
钟灵神宫长老心神震动,此时苏留的身影已如神龙忽隐,不知去向,他站在原地,脸色复杂的轻叹一声,扶起了楚惜白。
楚惜白素来骄纵,如何能忍得住这一口气,咬牙道:“秋师父,钟灵神宫以礼相待,他竟然不识好歹,还毁去我神符剑,你看如何处之?”
“你以为自己是圣皇后裔天下人都该让着你了?宗师之上,都有天大际遇在身,眼朝天看,怎么会把你区区一个先天放在眼里。”
秋灵素皱眉摇头,双手一按,替他接好的骨头,痛的他脸色惨白,低呼一声。
看着楚惜白神情依旧充满了愤恨,秋灵素不由轻叹一声:“你身具大气运在身,是后十年的气数关键之在,宫主要你随我等游历天下,未必没有锻炼你的心思,若你二十岁之前不能突破洞玄门槛,看不破这一层关隘,一辈子无望大宗师境。”(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蜀地
“二十岁不至洞玄,终生也无望大宗师境界么”
楚惜白目中光亮一闪,整个人好像突然被点的通透了一般,气息沉定许多,凝声道:“秋长老,我若是二十岁突破宗师,是否能将苏留踩在脚下?”
“**窍自通,先天元体之妙,果然不同凡响。”
秋灵素自然感受到了楚惜白不同之处,当下心神一震,收慑神念,入微探至楚惜白诸身**窍之内,只觉得他身上诸多**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齐齐鼓动,天地元气自然而然的流入他的**窍之内,蕴养肉躯。
“果然是绝顶天才,身负大气运者,心里生起一种强烈的念头,立时便能斩妄破悟,夺天道造化加诸于身”
“不过,云水剑宫宫主修为深如渊海,极有可能晋入天榜之事,也要跟宫主禀报,早作打算。”
蜀地多奇秀名山。
自从在一线关谈袖会钟灵宫将近入蜀之后,道路渐渐的崎岖弯绕,起伏不平,车架难行,苏留独身白衣直入青眉山,瞧着了上下道旁有一间酒肆,酒香芬芳浓烈,这才停了下来。
青眉山奇骏陡峭,郁郁深深,便如仙女臻首黛眉,青细且长,美艳不可方物。
云风相间,清响连连,这样的风水灵宝至地,自然早有名门大派站住山头,那便是有数百年传承基础的灵霞派了。
“这灵霞宗的灵霞上人名列地榜前二十,一剑威震蜀地九州,乃是天下有数的巾帼英雌,近日这剑阁可不甚太平,传说灵霞派已经与蜀地门派达成共见,结成了蜀地大联盟,还动用了‘三英四秀’七大真传弟子。”
此在青眉山下一间酒肆,讨论激烈。
这人卖弄似的说完之后,众人哗然,久久无言,有个麻脸大汉抚掌叹道:“唉,蜀地九州,人杰地灵无数,现在全盯着剑阁,我等便是去了,那也枉然”
“兄台可是追风刀你志鹏么,蜀地益州九刀之一?”
“追风刀又如何,些微薄名,哪里比得上灵霞师太,更别说此番还有紫金万佛寺的斩妄大师出动,那才是天榜之中的大宗师,大高手”
“倪兄又何必妄自菲薄,若是时运得济,这剑阁上边的事物,少不得也有我等一份,到时候名列宗师,岂不快哉?”
这酒肆里的,多是些散人游侠,或是小门小派的小股势力结合,至多算是江湖里的第三流高手,江湖本就是如此,大派巨阀便是大鱼,大鱼专吃小鱼,小鱼又吃虾米,至于小虾米,天生就底蕴不足,只能在最底层挣扎。
蜀地多是山道,这间酒肆依山而建,显然有些年头了,这酒也醇厚深浓,琥珀色的酒水滴落下来,几乎要黏成了丝线,苏留正孤身独坐,自斟自饮,听着那与座的江湖豪客们兴致勃勃的论南说北,也不由一笑:
“又一个地榜宗师灵霞师太么,倒也罢了,只是那个人紫金万佛寺来的斩妄和尚却有些麻烦了”
此时他战力尚未完全恢复,龙脉上的气息自从那一日小露峥嵘之后,便再不可见,天榜之中,纵然不全是大宗师境界,战力也绝对是站在世间最顶端的一小撮人了,苏留常想,他们若放下面皮行那刺杀之事,这世间又有什么人能挡得住?
便像是元神侯,暴走之下,战力不知多么恐怖,直接荡平了许都七平宫!
可怜猖魏王数十年如一日的筹谋,一朝之间,全然化作了云泥。
酒肆里的江湖豪客们说些蜀地江湖掌故,苏留择而听之,正怡然自乐,眉心祖窍忽地一阵乱跳,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震的他心神一曳。
这种情况,对于早就心神守一的苏留来说,极是难得,但是他带着那一截龙脉,本身就蕴含着一种玄异的力量,尤其是从猖魏一线天入蜀之后,心血时常泛动,似乎某一种东西在离他越来越近。
“可惜了,若是真的打破虚空,走出炼虚合道最后那天人合一的一步,说不得有机会能达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的玄妙境界。”
届时趋利避害,几乎是人间万害不侵,无论是怎么样的阴谋诡计,都能先一步知晓。
苏留正神移之间,却见得那青眉山道上传来一阵凄厉尖锐的女子哭泣哀啼之声。
他心里一动,双眉陡然一挑,只见得那青眉山之上,有一声剑音冲天而起。
嗡!
这一声山巅绽放的剑音,似是千万道剑音乍然相合融成一道,比龙吟之声犹盛,苏留放下酒杯,脸色难得的凝重起来。
“能有这样可怕的剑力,起码也是天榜一级的高手了”
酒肆里的江湖豪客也有耳目聪敏之人,也渐渐的听到了山道间传来的惨泣声,霍地起身,朝着山道打量,只见得一众灵霞派的女弟子们纷纷从青眉山上逃窜了下来,灵霞派的服色玄素,此时她们身上竟然染的一片殷红。
江湖中人见着弱者,难免就生起恻隐之心,尤其是灵霞派的女弟子们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那位益州追风刀浓眉一皱,大步跨了出去,接住了这几位青眉山上奔逃下来的女弟子,问道:“有蜀地大联盟庇佑青眉山,还有什么人不长眼的来招惹青眉山灵霞派?”
“好可怕好可怕的剑法!”
苏留目光一掠,只见得这几位灵霞派的女弟子们都是神情惊惶,魂不守舍,一个个好像见着了什么恐怖到极点的事情,脸色白煞白煞,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一句。
“青眉山灵霞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叫她们几乎吓成了傻子?”
众人面面相觑,青眉山灵霞派的三十六路青眉一字剑法,享誉蜀都武林,灵霞上人名尊地榜,更是蜀地大联盟的成员,还有什么人在青眉灵霞之前用剑?
苏留也不客气,当即先有一道神念探出,潜入其中一位鹅蛋脸的少女识海之中,一番搜索,强如苏留,心神竟然也不可避免的震了一震。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把剑!
不对,是三把剑!(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破解神君
青眉山山巅,只独身站着一个灰衣人。
鹅蛋脸灵霞派女弟子身子一阵战栗,苏留知道这是极端恐惧的表现,神念往那负三剑灰衣人探去,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瞧着他的背影,身量中等寻常,似乎只是平凡的中年人,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或许唯一与众不同之处便是他背上斜斜的负着三剑。
江湖之中用剑之人如过江之鲫,值得称道的剑客也不在少数,甚至别出心裁用奇形剑刃的也不在少数,但也鲜少有人背负数剑出来行走江湖。
苏留心里一动,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书狂长老曾经秘传吴中剑冢的那一脉传人,多是身配多剑,挂剑越多,证明修为越高,这一节尚记得清楚。
他来不及细想,因为此时神念仍在鹅蛋脸少女的识海之中,鹅蛋脸少女在极端的恐惧之后,记忆开始在脑海里闪掠,那个站在青眉山巅的那个灰衫剑客,终于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观其面貌,绝对是极容易叫人忘记岁数的那种中年路人形象。
衣着平凡,外貌平凡,全部都泯然众人,唯有背上的剑却极是不凡,苏留神念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叫灵霞派女弟子们感觉心惊胆战的便是灰衫中年剑客背上的那三把剑,而不是他的人。
三剑斜负。
青眉山巅忽地剑气炸裂!
当下每一抹璀璨冷芒划空闪过,都象征着一个义无反顾冲上去的灵霞派弟子被剑气卷中,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直接被一剑封喉刺死。
连灵霞派之主,名列地榜的灵霞上人也未能多做抵抗,剑光霍地一起,尘埃落定,她直接就躺倒在了地上,死前双目惊恐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青眉山巅的那一片青碧天穹。
原本风光无限的青眉山灵霞峰,此时血流成河,已经成为了一片修罗鬼蜮,那灰衫负剑中年人却面无表情抖腕弄剑一挑,似乎在灵霞上人身上寻些什么,不过却又好像一无所获,最后一剑飞纵,斩在了青眉山巅的大佛身躯上,从佛躯里取走了一件事物。
“果然是好厉害的剑法,不过他在寻些什么?”
苏留深深的吸了口气,心神停在了最后那一霎灰衫剑客纵剑斩佛上边,那鹅蛋脸少女的记忆到了这里,便已经彻底断绝,再没有往下的消息,想必是昏死在尸山血海之中,灰衫剑客的意图也不为灭人满门,否则以他的剑道造诣,灵霞派这些女弟子谁人是他的一剑之敌?
“青眉山石佛佛躯之中有什么东西?那凶手你灵霞派又有什么仇怨?”
苏留神念与鹅蛋脸灵霞派弟子沟通一霎,这鹅蛋脸灵霞派弟子却十分茫然,显然不知道答案。
苏留心思一动,便已经有了答案,大概是灵霞派的某一件事物叫这灰衫剑客痛下杀手。
那这件事物虽然不知为何,意义却绝对不同凡响,他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何不上山去一看究竟?”
众人却是噤若寒蝉,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人人自危,根本不敢接苏留的话头。
“灵霞派女弟子这等姿态,不似作伪,青眉山灵霞派被人夷灭满门,简直匪夷所思,也是几十年来最轰动蜀地江湖的惨事”
“此时上山,若是恰好遇着了那些可怕的杀手,岂不是白白的送了卿卿性命?”
要叫他们舍命去管这一茬事,显然不太可能,众人只为剑阁的玄黄遗迹而来,此时却离剑阁尚有数百里之远,没有理由拼死拼活,心里计定,有人便叹道:“我等实力不济,还是打道回府。”
苏留也不去理会这些人心思如何,拂袖孤身先往山上行去。
先前还气昂昂的蜀地群雄,此时又分作了两派,山下群雄十停之中,当即先散了七停,有些真是打道回府,更多的还是在周遭盘桓,或绕个圈子往剑阁而去。
追风刀瞧着苏留的背影发愣,心里暗道这人胆气豪烈,洒然出众,果然不同常人,一边也踌躇了半响,最终吐口唾沫在手心,壮了壮胆,也一并上了青眉山。
奇的是登山之时,连苏留的背影都没有望着,数十人前后拾阶而上,不敢多想,气机十二分提起,十分的警惕,终于到了山巅。
众人也都算是在江湖里浮沉多年的豪雄,其中更不乏沾了许多条人命的亡命之徒,杀人绝不眨眼,但是眼下的青眉山巅的惨况,仍然是叫他们毛骨悚然,似有一股寒气从脊椎直接冲腾而起。
此时整个青眉山巅空旷无比,除去诸人之外,看不着半个人影,瞧得见的只有血海尸体,众人恍若坠入阿鼻血狱,血海之中,还有一尊高约数丈的石佛,这一尊佛像本是慈眉善目,只是此时地上全是鲜血,佛像上也免不得遍染了鲜血,佛像眉心往下,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似是剑痕。
苏留盯着这一尊诡异可怖的佛像,心里了然,那背负三剑的灰衫剑客一剑劈开了佛像,便是自此佛像的额前取下了什么事物,直接隐匿无踪。
此时,一个眼尖心细的中年人只扫了一眼,便遽然色变,喃喃道:“坏了,全部是被人用剑一剑杀死,这人剑术何等之高!”
“全部都死了”
蜀地群雄这时才知道灵霞派的女弟子们为何吓得几乎精神失常,事情的严重性确实超乎常人的意料之外,按理说灵霞上人是蜀地大联盟的客卿长老之一,也是有头有脸的前辈人物,修为极深,此时却死在了青眉山巅,不但是她惨遭横死,灵霞派的弟子但凡动了兵器的,全部遭了血洗,气息断绝,再无生机。
追风刀脸色苍白,却也认出了这个衣着朴素戴着斗笠的中年人,惊问道:“原来是修罗神剑官御大侠。官前辈,灵霞派是蜀地大派,灵霞上人身份特殊,也是前辈高人,被人一剑杀了,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中年剑客面沉如铁,皱眉摇头:“老夫七岁练剑,迄今为止已然五十余载,剑法火候不至,却也有幸见过几位剑道宗师,当算是见过世面”
他顿了顿,人群里便有人说:“官老爷子自谦如斯,昔年修罗神剑荡平蜀地黑羊山二十九寨蜂窝狼寇,怎么不是威震江湖的前辈大侠。”
这位众人口中的修罗神剑官大侠却没有半点得色,面色愈发凝重,道:“诸位听我一言,依着这些创口来看,今日这行凶的剑手必然是一位绝世剑客无疑,既有这等高手在,那还有我什么事?”
不少人口中称是,心里却各有计较,心思多些的瞧一眼尸山血海,便冷笑着想,官御这老鬼真有这般好心么,说不定是他与什么人同谋将灵霞上人杀害!
却见得这位素有威望的官大侠掸了掸衣袖,转身便走,步履匆匆,似不愿在这山上多留一刻。
苏留暗暗点头,这个姓官的老头子头脑倒是清楚,所言着实不假,一见着剑痕就要退去,很有可能是知道什么内情,因为根据他的推断,杀灵霞派一门上下的,极有可能便是吴中剑冢里的剑鬼所为。
环目四顾,青眉山上其余殿堂屋舍,全都没有损坏,苏留心里一动,微微抬首,那层层叠叠的云霄之中,竟然传来一声清亮至极的鹤戾之声。
群雄反应也只比苏留慢上一拍,也感应到了云层中的异响,众人翘首以待,只见青眉山崖外边,有一只半人高的仙鹤在振翅盘旋,鹤背上坐着个青年男子,一身蔚蓝长袍,便与碧空隐隐相合,说不出的清流逸气。
丹顶巨鹤自崖外清戾一声,蓝袍青年便从鹤背上腾身而起,身形飘忽,好像踏云而来的仙人,从空中缓缓落下,稳稳的站在崖边。
“仙鹤丛云,破解神君!”
“是大联盟的盟主破解神君,怎么会这般年青!?”
“这飞鹤倒称得上是天地异种,比我金翅大鹏也不输多少,鹤背上这人便是破解神君么?”
苏留将视线从那只振翅丛云的丹顶巨鹤身上收回,饶有兴趣的打量这蓝袍青年一眼,只觉得这青年男子身形颀长,双手垂长过膝,面如古玉一般,莹白无暇,顾盼之间,不怒而自威,观其气质,宛若一柄出鞘的神剑,锋芒毕露。
他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伺,轻哼了声,双目一扫,便如两道灼人的激电雷鞭一横,叫人忍不住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在下于成都,奉盟主之命,特来处理灵霞派之事。”
似是感受到了人群之中并无什么出众的高手,蓝袍年青人于成都语声淡漠,他瞥见青眉山巅血流之象,两道斜插入鬓的剑眉蹙了蹙,从众人之中穿行过去,站在了灵霞上人尸身边上。
众人之中,已然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是于成都,破解神君的独子!”
“怪不得乘着破解神君的仙鹤来青眉山,原来是大联盟的使者。”
破解神君稳坐蜀地第一高手的宝座,于成都出身名门,成名也在数十年前,他十一岁开天地桥,二十岁入洞玄境,等到三十一岁的时候,已经是蜀地年青一辈里毫无疑问的第一人,如今的修为更不知道多么雄厚。
苏留淡淡的斜睨一眼,于成都正在看那石佛佛躯。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剑鬼
于成都只看了灵霞上人半眼,目光就停在石佛上边的那一道剑痕之上。
剑眉飞挑,额前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苏留总觉得他白玉般的面容之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冷煞气,叫人不敢接近,青眉山巅众人无不是噤若寒蝉,至多偷偷看着于成都,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于成都怔立半响,才吐出了一句:“今日灵霞派之事,大联盟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冷哼一声,轻舒猿臂招来了空中盘旋不定的丹顶巨鹤,巨鹤长嘴闪耀着金铁光泽,在他的指尖缀了一口,登时便沁出了一点殷红。
众人惊呼一声,于成都却不以为意,自怀里抽出了一张丝帛,以指代笔,信手疾书起来,他动作太快,众人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写了什么,只有苏留五感灵识超凡,瞧着那笔画钩折,心中倒有几分了然,于成都所书不过六字:灵霞死,剑鬼为。
这寥寥六字平常的很,只是说明了灵霞上人之死与剑鬼脱不开干系,意义却非同小可,天下之间,何处有剑鬼一说?
唯有吴中剑冢而已。
世人皆知老剑神一剑纵十万流光席卷天下,剑冢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天下间剑客心里共同的圣地,却不晓得枯坐剑冢的剑鬼也是剑冢里面最隐秘的力量之一。
苏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剑鬼这个说法,只是剑冢之中给老剑神喂剑的人统称。
剑冢之中,遍埋前代神剑,那些个给老剑神喂剑之人也不是寻常人物,书狂长老曾有这么个说法,不为剑种,哪配剑鬼之称?
丹顶巨鹤一声清戾啸,带着于成都的消息穿霄而去,它的目标,多半就是于无敌破解神君了。
“吴中剑冢固然厉害,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蜀地,剑鬼也不可能横行无忌,终究还是绕不过大联盟这个个庞然大物。”
苏留自然不像是这些游侠豪雄一般看问题只看表面,灵霞派之事,很有可能是剑冢与大联盟之间的利益牵扯,关键还在于那个三剑剑鬼从石佛身上取走的那件事物。
“于公子,我等登上青眉山前,就已经见到了这一桩事情的发生,今日之事,你看如何处置?”
追风刀倪志鹏踌躇半响,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山上众人也是齐齐点头,生怕跟这个恐怖的凶手扯上半点关系。
于成都威仪深重的目光一移,凝声道:“无论这人是谁,敢在蜀地对灵霞派动手,那就是在挑战我大联盟的底线,天高地远,吾必诛之,谁也救不得他!”
好深沉霸道的杀气!
“好大气魄,不愧是于无敌的儿子!”
众人暗暗咋舌,被于成都豪言震慑,苏留也不由暗暗侧目,于成都的老子是稳坐天榜前十的破解神君,雄踞蜀中,别号于无敌,乃是跟吴中老剑神齐名的人物,养出的这个儿子也称得上的是个得力干将,跟寻常二世祖大不相同。
追风刀神情激奋地道:“于公子不愧是人中之龙,蜀地九州大联盟日后由公子领导,必然更加辉煌。”
于成都脸色沉稳,侧首淡淡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不错。”
“我?”
追风刀倪志鹏大喜过望,身子猛地战栗,在众人不无羡艳的眼神之中答道:“在下益州追风刀倪志鹏,不足挂齿。”
于成都点了点头,脸色却陡然一变,众人还惊羡万分的盯着倪志鹏,以为他得了大联盟实权人物的赏识,苏留却先一步有了感应,青眉山下,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比鬼哭还惨,众人身上寒毛倒竖,心弦提起,追风刀却楞了一愣,缩了缩身子嘀咕一句:“这不正是官老爷子的声音么?”
一道剑音冲霄而起。
一剑,这位声名老大的官老爷子,与青眉山巅的这些灵霞派的弟子们一眼,同样也是一剑。
看着于成都皱眉变色,他先忧心忡忡的解释:“官老爷子修为精深,认出了这些剑痕,先一步下山去了,现在这一声惨啸,定然是官老爷子无误。”
于成都脸色一沉,却凝声道:“剑音犹在一时之内,那人走不远!”
剑音?何来剑音?
众人神情错愕,细微之处毫无察觉,这破解神君的儿子伸手一点,正指着崖边几人,道:“这人走不远,你等几人分几个方向,只要瞧见的那人的踪迹,即时发动信报,不必与他动手。”
他随手一投,湛蓝长袖一动,抛出了几个圆筒状的事物,上边有个引信,似作传讯之用。
“此番来的太急,没有带足人手,只要你们得到那人的消息,就只管发动我这千里云,也不必冒险动手,只要九州大联盟拿住了那人,你们便是大功臣,日后论功行赏,少不得你们一地管事位置。”
追风刀倪志鹏双目一亮,萌生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大联盟的一郡管事的位置,虽然在联盟之中也不算是多么位高权重,但是比起一郡之中的帮派帮主却要威风的多了。
干了!
众人大多不过混在江湖底层,受到这样的诱惑,心里哪里还有对危险的恐惧,纷纷接过了这千里云,兴致热烈地商议着分路去向。
苏留临崖而立,不动声色,也没有露出半点马脚,只见得这于成都气机沉定,面色冷峻的在这尸山血海之中穿梭来去,最后停在灵霞上人身侧,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他还在寻找那一件事物么?”
苏留心里一动,那石佛之中的那件事物被灰衫剑客亲手拿走,他要是还寻的着,那才有鬼。
众人计议已定,准备下山去寻那官老爷子再作打算,于成都看着众人背影,双目之间厉色一闪而逝。
他完全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神念一动,忽地心潮泛动,只感受到了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机一闪即逝,左顾右盼竟也没有发现少了苏留一人。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相遇
以苏留如今的造诣,早已真我如一,只是气机浑然不漏,他在人群之中不显山露水上,于成都虽然感觉心神有一丝不谐之处,却也不知苏留已然由明转暗,遥遥地看着他。
追风刀为首的蜀地豪雄,终究是没有忍住投身大联盟的诱惑,被于成都当做了投石问路的石子犹不自知,急切间又带了些惊惶之觉,
苏留隐匿气机,瞧着于成都嘴角那一抹冷笑,心里一动:“以剑鬼的修为杀力,绝不容小觑,这货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
众人离开半响,于成都再度在青眉山上转了一周,依旧是一无所获,当下失望的一拂衣袖,也随后而去。
行至半山,便见着一朵绚烂到极致的烟云在空中腾起,于成都神情一动,气机提起,朝着那烟云腾起的方位急掠而去,苏留在他背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直保持着稳定的距离,等到了那处,却见着于成都阴着脸问了一句:“是你发出的千里云,这是怎么回事?”
发出这大联盟通讯联络之用千里云的是一个矮瘦老汉,豁嘴露出一口黄牙,躬着身子讪笑道:“于公子,你看这死了的这人,便是修罗剑官大侠,他方才下山,却为人所害,想是那个杀千刀的凶手所为。”
“左手修罗官御?”
于成都皱眉凝神细看,气机圆觉,那矮瘦汉子也谄笑道:“于公子慧眼如炬,官老爷子左手修罗剑成名已久,也是蜀中名侠,今番与这贼人动手,竟然为他所害,着实可惜,某看这贼子倒也奇怪,青眉山上金银钱财一概不要。”
于成都淡淡道:“说不定是仇家行凶。”
那矮瘦汉子却大摇其头,说,“灵霞师太平素与人为善,也不可能招惹仇家,于公子,我看这事非同小可”
苏留拿眼看去,只见这人口中的修罗剑官大侠,此时正坐在一棵老槐之下,头颓然垂落,发髻散乱,原本戴着的斗笠已经落在了身边,左手却死死的握着一柄长剑,那长剑已然断了一截,他却至死都不曾放松。
“被人用一道剑气从左肋第三根肋骨之下穿入,直刺心脏而亡,这一道遗留的剑意,凶到极致,确实是青眉山上那一道”
那矮瘦汉子见着于成都微微点头,当真心花怒放,此时巴结上蜀地破解神君的儿子,怕还没有远大前程么?
只是他正喜笑颜开忘乎所以,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前一凉,接着一痛,身上的气力好像从这个黑洞里无限的流逝,只见得于成都拂了拂衣袖,淡淡道:“那件东西你连想也不该想,只怨你自己想的太多,说的太多。”
苏留看的分明,于成都在那矮瘦汉子说话之时便已经动了杀心,观察左右情境无人,即时突下辣手,谈袖杀了这个人,只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果然够冷血。
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只是苏留心里还有一种感觉,今日要为这件事物而死的人绝不止是这些,正思忖间,空中有一声清响荡荡传来,只见得当空有一道绚烂流光陡然绽放,第二个千里云终于发出,瞧这方位,约莫是西南方向百余丈的距离。
于成都与苏留几乎是同时动身,朝着西南方向掠去,这个方向恰恰是青眉深谷方向,平时林木郁郁,人迹渺渺,以两人的轻功,过不多时,便已经到了那第二个千里云爆发的地点,发出这个千里云的正是追风刀倪志鹏,此时的他却已经是一个死人。
“同样也是一剑穿心”
苏留瞧着这昂藏大汉喉间的血洞,见微而知著:这剑冢剑鬼用剑确实别出机杼,完美的将剑道与杀道结合在一起,用剑杀人仿若艺术一般,绝对不费半点多余的气力,每一剑都是恰到好处的致人于死地。
只是这追风刀喉间鲜血激溅,那剑鬼定然是走不太远,甚至可能没走!
嗤!
苏留脑海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空中已经有一声清响戾鸣响起,这道清幽剑音极其诡异,好似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自虚无之中陡然迸发出来,如石中之火,电光疾闪。
斩向了于成都!
于成都当真不愧是天榜破解神君的传人,胸腹要害之地全然被罩在那恐怖的剑意之下,他身子却诡异一缩,腹部急剧瘪了下去,同时蓝袖一转,连拍数掌,将空中金虹般贯穿射来的纯澈剑意给拍的散去。
只这一霎,于成都便已经拉开了相对安全的距离,两人相对而立。
果然是这个灰衫剑客,面色冷峻,背上斜斜背负三剑,一剑不中之后,便站在了一棵巨树的树枝上,居高临下,身子好像没有重量一般。
于成都被这灰衫剑客先刺了一剑,双眉陡立,忍不住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终于找着了你,你们剑冢的人,居然把爪子伸到了蜀中,此时把灵霞上人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给老剑神一个面子,放你一条生路。”
灰衫剑客灰带束发,背负三剑,每一剑都刻着一个锋锐几欲脱柄而出的“丙”字古篆,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于成都,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这人连杀了灵霞派一门,身上的灰衫都没沾染半点血迹,一定是一剑刺中拔剑之后鲜血还未来得及飙射之时,身形便已经变动了。
“剑法与身法契合,走的是快剑路子。”
苏留天子望气一看,瞧他握剑的姿势,便知道了大概分晓,忽然之间,那个灰衫剑客竟然抬头向着苏留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眼,同样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情感,与看向于成都的那一眼如出一辙,但是于成都都没有发现苏留的底细,他竟然能勘破苏留藏身之所。
“这剑鬼果然不同凡响,剑心磨砺到纯澈无暇,气机圆满,难道这剑冢里的人当真这么可怕?”
苏留心里微微一动,真气登时收敛,而于成都却趁他那一瞥的间隙,悍然出手!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斩杀
破解神君乃是天榜中排名靠前的高手,惊才绝艳至极,号称出手便破尽天下千万武功,他儿子于成都果然也得了真传。
三剑剑鬼皱眉凝目,适才那一剑突袭无功,他心里早有对于成都实力的大致推测,只是心里还有顾忌,生硬冷冷地道:“以多对少,于破解生了个好儿子。”
“阁下出身剑冢,背负三剑,剑术高绝,在万人丛中也是来去自如,这些人不过炮灰,又算什么以多欺少。”
于成都冷冷一笑,三剑剑鬼隐隐的感觉到苏留的存在,但是他却心无旁骛的沉浸在如何将这对手杀死的念头之中,别无他想。
当下要破这快剑路子,只有两条路可走,或将自己护体神罡练的金刚不坏,叫他无坚不摧的剑罡都摧灭不了的地步,不然也只有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起雷霆之势一击杀之,才能以永绝后患。
于成都当然没有留手,嗤地一声,他衣袍长发无风自起,袖管里陡然滑出了一条金鞭。
真气灌注之下,这一条金光灿灿的金鞭登时便化作了一条数丈之长金色巨蟒蛟龙呼啸破空而去,面前的虚空好似被这一鞭给无情的抽离碾碎,空中登时荡开了一层气浪波纹。
声势好不骇人!
苏留看了一眼,即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号称天下无敌的独孤九剑,其实这个世上只有绝世人物,又哪里有真正无敌的武功,便是独孤求败复生,也绝不可能是苏留的对手,不过武功练到了极致,也是殊途同归,其致一也,于成都这一鞭的妙旨与独孤九剑奥义相合也不值大惊小怪。
若给这先声夺人的雄浑一鞭给沾着半点,少不得要落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如此霸烈的气劲当先,那灰衫剑客陡然回头,先退了一步,苏留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毛都瞬间激立了起来,**窍仿佛在这一瞬间洞~开,疯狂吐纳天地元气,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退一步,却自背上三剑之中抽~出了当中一剑,身子前倾递剑,好似文士作揖一般,已然还了一剑。
“好快的动作,这几乎是野兽的本能,与飞剑客的剑道有些近似”
苏留人在局外,旁观者清,此时还有闲心做一番点评,于成都以霸制快,三剑剑鬼便让却一步,守中返攻,不过若叫于成都知道他心里的“炮灰”此时正坐观他死斗,只怕是要气的当场吐血。
只可惜他也来不及多想,这破尽天下招式的金蛟一鞭才出到一半,便被三剑剑鬼一剑半路截住。
如果说于成都的这一鞭有独孤九剑之象,那么这三剑剑鬼的一剑就有几分泰山不传神剑岱宗夫如何的感觉,好像是本性之中存有一种玄妙莫名的感应,在于成都霸道鞭影还未爆发到极盛的那一个瞬间,剑尖已经神乎其神的刺中了巨蟒蛟龙长鞭的七寸之处。
其人用剑之准、稳、狠,便连苏留都免不得泛起些惊异心思。
于成都到底出身名门,这一鞭要害被拿,接下来纵有万钧雷霆之力,也发挥不出来,机警的旋身后退,金蛟长鞭顺势一绞,缠在了剑鬼手里的长剑之上,既免遭受剑鬼的冷剑追击,又能生起无数种变化,攻守不定。
剑鬼却没有继续猛追的心思,驻足当前,冷冷地道:“于破解的鞭法你也学了几成,今日早早退去,还能留你一命。”
“好一个剑冢剑鬼!”
他一声涩声低呼,神情反而沉定下来,淡笑道:“先前得到消息说剑冢几位剑鬼一并入蜀,今日先见着天地人三剑,你该知道自己拿的事物是九州联盟破解神君的东西,如今破解神君已经得到了消息,正自赶来,你若交出那件东西,说不得能化干戈为玉帛,咱们也不消得动手。”
听得破解神君这个名字,那灰衫剑鬼的嘴角才抽~动了一下,只是他丝毫没有听话的意思,反而恭恭敬敬的跪倒地上,面朝东南方向,手中一剑横陈,口中虔诚无比地道:“心无旁物,神剑诛敌。”
背上剩下两柄长剑一并脱鞘而出,铮铮两声连响,直直的插在了地面之上,剑身带着剑柄齐齐轻~颤。
“吴家老剑神,十万流光剑冢中!”
瞧这两剑异象,苏留心里一凛,虽然不清楚剑冢的玄妙手段,但是三剑剑鬼请出余下两剑,实则是起了死战的心思,尽管此先心里也有猜测,但是听到“剑冢”“剑鬼”之名,仍免不得小小的吃了一惊。
“江湖之中,剑客千千万万,但是剑冢却是天下剑手心里共同的圣地,那一位姓吴的剑神更是已经成为了万千剑手心里的神话,剑鬼听着中二,其实是剑冢之中的养起最顶尖的剑奴。”
这样的人,藏剑百万的剑冢也没有几个,每一个剑奴几乎都是孤儿,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剑冢选中,的一生以剑做伴,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想也无念。
这样的人,早就剥离了一切的杂念,心思纯到了极致,是绝对的可怕。传言剑冢剑鬼最厉害的剑奴便是背上负剑,号称冢中之鬼,最厉害的剑鬼背上负有整整一十二柄江湖蒙尘的神剑。
“这个剑鬼背负三剑,就能将一个中等门派给彻底夷灭,战力委实不容小觑,真不知道一十二剑剑客,究竟是多么峥嵘不可一世。“
于成都说这些话自然是为了攻心为上,破解神君在蜀地声威如日中天,只要在敌人心神只之中,给他心灵中造成一隙破绽,那接下来两人相斗,可说占住了先机。
只是他想要以势压人,却不想那剑冢负三剑剑鬼却出乎意料的先动了剑。
于成都话未说完,一点流星一样的剑光已经卷至面门之前,这一剑的细节之处全然落在苏留眼里,迅如风雷,心里免不得暗赞一声,好一个剑冢剑鬼。
由探手拔剑至弹袖出剑,一系列动作不过须臾之间,简直是千锤百炼过后的简洁,毫无半点花哨,瞬息便刺至于成都的面前。
“这一个三剑剑鬼,都有这等剑术造诣,那一十二剑剑冢剑鬼的剑术又到了什么境界,吴中老剑神号称十万剑流光并起,早晚都要见识见识。“
苏留坐山观虎斗,尚且一心两用,于成都家学渊源,算得上是年轻一代之中难得的高手,但是毕竟不是破解神君本人亲至,对上了剑冢的剑鬼,显然还是有些吃力,破的了剑鬼一剑,那接下来还有千万剑,当真是心无所碍,剑光如鬼似魅,念至剑至,不知所向。
两人交手风驰电掣,林木被气劲波及,纷纷倒伏,瞬间已是三百招过,久战之下,两人却丝毫没有疲倦之象,一个非人也似,另一位则是家学渊源,根基深厚。
功行渐炽,浑身**窍之中,都有无数的白汽蒸腾而出,好似烟云一般。
苏留心里陡然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
突然之间,这三剑剑鬼寻着一个破绽,信手一抹,手里两剑连画两道孤绝弧线,身子如长虹一般朝着苏留所在的方位投来,于成都也在同时出手,金蛟长鞭猛地一动,卷啸而来!
“跟了这么久,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于成都一声戾啸,他也是个人精,与三剑剑鬼在大战之中,隐隐的感知到了剑鬼的剑意有所保留,又朝苏留的方向看了几眼,心里登时浮现青眉山上奇异的感觉,知道自己被人跟踪,这人跟了这么一路,更叫剑鬼都如此忌惮,绝对不是简单货色,两人动手之间,于成都早传音入密给三剑剑鬼,议定先除去苏留再做打算。
这时候情况委实微妙,两人本是不死不休的死地,却突然齐力出手,杀机并起,剑鬼两剑齐出,只留一剑在背,剑罡霍地遍布苏留面前的整个空间,于成都狞笑之中,金蛟长鞭上的气劲陡然狂飙到极致,要将苏留撕成碎片。
这俩人剑来鞭往,杀机强到叫人呼吸顿止,只是苏留的反应更快一步,几乎是他们起手的那一瞬间便已经身化惊鸿,从原来的地方掠退了十数丈,狂退之时浮影连连,凝在空中,险之又险让过两人一击。
轰!
两剑三鞭落在苏留原先所站之处,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巨槐倒折,地面也被剑罡鞭影也打的千疮百孔,陷出一个深坑,只是两人强盛一击之后还未有追击动作,苏留便化不可能为可能,退到半路,猛地调转身子,突地折身前掠,颇有一种缩地成寸前后易位的诡异感觉,这一猛进,几乎是撞进了于成都的怀里。
“不但躲开了我必杀一击,还敢折身反击!?”
于成都吃了一惊,心神不知怎么好似被一股虚劲牵带一曳,出现一个缺口,剑鬼定力犹高,止水般的心湖竟然也震了一震,深深吸了口气:“精神秘术,天榜高手?”
这样级别的高手相斗,已经不太可能跟先天之流的武者一般会分散注意力,两人却齐齐的精神震荡,显然是中了对手的精神秘术,地榜宗师,不过将周身**窍凝练周全,还未能涉及到人体最大的秘密祖窍,祖窍是人体精元之会,修行险之又险,只踏出这一步,便有资格列入天榜之中。
苏留纵然黄庭道有成,又吸收了龙虎山小天师赵知预的那破碎天心,也就是半吊子的精神外放手段,跟大宗师的千里锁魂秘术自难相比,但是要撼动对手精神,却是不难。
于成都家传神功破尽天下武功,数十类奇门兵器,却不包括这精神秘术在内,当下这一霎的失神,就足够苏留出手。
“左右你拿人做炮灰,也不是什么善类,今日合该死在我手上。”
这一刹,苏留已经动手。
他出刀几乎连一弹指的功夫都不到,一道蕴含了无边深沉死意的刀罡毫无征兆的平地腾起,于成都自有家传破刀秘诀,但是这一道刀罡来的太快,宛若潮汐起落,星宿倒转,甚至比他的思想转动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先是空间一暗,接着便绽放出无限的刺目光明印面而来。
天涯咫尺,不外如是。
于成都额前刀罡寒意侵脑,本能的腰身倒折,疯狂避退,将三剑剑鬼让在斜侧身后,要他接下这鬼神辟易的一刀,三剑剑鬼却点足轻退,两剑在手,左右手连动,交织成一张纹路细细密密剑网,将自己牢牢的罩在了身后,他与于成都没半点交情,到了这样生死关键时刻,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该死,这南蛮子卖我”
剑鬼不但剑术称绝,身法亦如鬼魅一般,连闪了几闪,出现在了二十余丈之外,于成都心惊肉跳,背后那一刀如跗骨之蛊,锐意杀机激的他背心冷汗直流,他身子连折,连换了几种绝妙的身法,却依旧无法摆脱这样一种感觉。
剑鬼此时心里的震骇也绝难用言语述说,这不是精神秘术所致,而是苏留这一刀所致,这一道璀璨刀罡在空中陡然加速,予人一种几要跪伏当地的沉重压力,猛然爆发。
一刀拦腰斩过,血光迸溅,直接将于成都斩做了两段!
可怜这蜀地如日中天的天之骄子,原本有无限美好的未来,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这骤起一刀之下,也死在了这无名深谷之中!
于成都被苏留一刀斩做了两截,他老爹破解神君寄留于他身上一缕神念,陡然爆发起来,大宗师的精神念力,非同小可,苏留相隔数十丈,亦能感受到那一种滔天怒火,似乎要将世间一切都焚毁的怒焰!
“晦气,强杀了于成都,我已经被打上了大宗师的精神烙印,只怕在蜀地行动,都逃不得他追踪了。”
苏留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大宗师的厉害手段,猖魏莲花湖夜战,打崩了龙虎道门赵知预的龙虎天心,赵天师就在苏留身上留下了这么道千里锁魂的神念,加上如今这破解神君的这一道神念,也算是债多不压身,再无什么感觉了。
“这人刀法如此可怕,不过杀了于成都,也惹上了于破解,几乎是死路一条,先走为上”
三剑剑鬼一念既动,便再也不顾背后发生的一切,转身便走。
“还想走?”
苏留冷笑一声,左肩伤势未平,他却强行压下了自己体内真力反噬,右手按刀,于成都此时还未彻底死绝,惨叫不绝。苏留谈袖再起一刀,赫然如一轮半弧圆月,急追而去。
他心里有一种感觉,于成都对这三剑剑鬼如此看重,未必就是灵霞派的原因,十有八~九在于剑鬼在青眉山石佛上得来的那件神秘事物所致,吃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这剑冢剑鬼走脱。
这一刀脱手而出,却已是数万道精深刀意融聚之在,刀罡一起,便如当空霍地闪过的电光激闪。
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了眨眼都尚且不及的地步,避无可避,一道明亮皎洁如月的刀罡,追着剑鬼两道银光闪烁的剑芒,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一前一后在深谷之中激闪疾掠。
铮!
一声金铁锐响,在幽谷之中激荡远传,皎月明照当空,照的人心胆俱裂!
三剑剑鬼蹬蹬蹬连退了十几步,地上留下了十多个深陷的足坑,他瞳孔遽然收缩,手里两剑已经只剩下剑柄,三剑之中,已然被破了两剑。
他缓缓的抽~出了最后一剑,抽剑出鞘,手却僵在了脖颈之处,因为一道凛冽的杀机已经锁定了他。
苏留刀势尽后,手里竟然又多了一柄无影无形的长剑!
这三剑剑鬼虽然觉得诡异,但是他的应变却不能说不快,登时错步旋身,动作简单但是有效,叫苏留想到了泥鳅这种滑溜特质,看似不起眼,但是能避开世间绝大多数的攻势。
但是可惜的是他面对的人乃是苏留,苏留既然决意要取他手里的那件神秘事物,那就留不得这个剑鬼的性命,此时长刀脱手破了两剑,便用承影剑来确保万无一失。
嗤!
一道悄无声息的剑气凝成罡气,迅疾猛烈如急电一般贯空射去,要将剑鬼一剑刺死。
剑冢剑鬼感受到了危机,脚步疯狂的后退,连连撞倒了数棵树木,然而他退几步,背后那一道叫他毛骨悚然的剑气却依旧紧紧的跟在他的背后。
以苏留的修为,对付一个洞玄上三层修为的高手来说,已不算太难,这一剑既然定意要杀他,就绝不容他再多做挣扎。
剑罡陡然加速三分,去如惊虹,直接将剑鬼当做底牌杀手锏的第三剑摧枯拉朽的催破,长剑插在了他的背心要害之处。
“你明明是用刀的,怎么可能有如此剑意”
剑鬼凄厉惨啸一声,背心处被轰的粉碎,连脊柱都被剑罡斩断,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全都是强弩之末,嘴角不时的咳出~血沫,只有灰暗的瞳眸里也有一种恐惧,好像溺水之人濒死之时的那种慌乱——他一生唯剑,把剑道当做了自己的信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畏惧死亡,苏留一刀一剑,已经将他信仰都完全打碎,在这样绝对的力量之前,剑鬼心里只剩下一种如见天神一般的敬畏。(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第二块残玉
剑鬼面如死水深沉,一言不发,既然心知自己必死,多说何益?
面前的白衣少年,缓步走来,手里提着一柄无形无影的长剑,斜指地面,只这一剑,便立时碾压斩杀了他,这种可怕的手段,足以颠覆他的三观认知,叫他明白两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这样都能不死,好可怕的生命力。“
苏留一指点在了剑鬼的眉心之处,神念如潮水般涌~入这个剑鬼的识海之内,若能得知剑冢隐秘一二,那也是幸事,如若不能,那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有大宗师的一道神念残留,可惜!“
嗡嗡嗡!
神念已然侵入三剑剑鬼脑海之中,果然不出苏留所料,只要稍稍触及剑鬼的脑中核心的秘密之处,就有一道巍然如神的剑意如江潮倒涌一般的疯狂爆发,将三剑剑鬼神识彻底湮灭,叫这个三剑剑鬼至死都没能透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可惜”
苏留手指微微弹动,数缕剑气如丝线般将这个剑鬼身上的遗物给翻了出来,瞧着并无奇异之处,只在他的身上翻找出了一块残缺玉诀,这块玉珏年代古久,上边铭刻雕纹古篆,字形奇异,莫辨其意,边上还有种种异兽图形隐隐浮现,虽然看着奇异,但是几经研究,再怎么输入真力,或是精神异力相连,都没有半点其他用途,苏留也不由纳闷,难道真是一块形状奇异的古玉么?
“不对,这块玉珏,缺了一部分,像是在哪里见过”
苏留转念一想,心里生起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好像有一层薄膜就要被点破,却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从心底泛起。
那一道将剑鬼神念绞碎的大宗师神念烙印似乎还未彻底断绝,在空中动了一动,地上躺尸的那剑鬼竟然好似受到了某一种神秘牵引,动了一动,苏留心里微惊,凝神提气看去,这剑鬼却在原处,显然是分毫未动。
下一个眨眼的功夫,这被苏留剑罡轰断了脊柱已然死的不能再死的剑鬼身子又陡然颤了一颤。
究竟动是不动?
苏留也分不清了,几乎有一种怀疑自己双眼的冲动。
突然,剑鬼猛地弹身坐起!
苏留悚然一惊,剑已在手,护体神罡暗运,这剑鬼霍地睁开了双目,双眸暗淡死灰,没有半点神采,却已经有了动作。
他三剑既折,身上已经无剑可用,此时整个人挺得笔直,竟然身化长剑,朝着苏留****而来,这一着以身作剑,委实诡秘难测,绝不是僵尸的那种僵硬,动作轻灵到了极致,宛如一个绝世剑手发动了至强一击。
这副诡异情景,好像是时空停顿了一霎,风声渐止,只有剑鬼出剑的姿势,叫苏留忍不住想起了记忆里风云里独孤老剑圣使出剑二十三那灭天绝地一剑,元神脱体直出,无双无绝的剑意直指天下会帮主雄霸,强如雄霸,也只有引颈待戮。
不过苏留不是雄霸,这剑鬼的修为比独孤剑圣也是云泥之别,他按剑冷然**,八风不动。剑鬼身影鬼魅一闪,已经到了苏留身前三尺之处,剑气煞气浓烈至极,直接撞进了苏留的护体神罡之中,竟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好一道绝烈剑意,那便再杀你一次。”
苏留冷然一笑,**脉之中有无数道锐意难挡的剑气迸射而出,以他为身子为中心,无数道剑气穿脉而出,白茫茫的一片,顺势绕着这剑鬼周身一转,瞬间便将剑鬼这一击瓦解,将他切成了不知道多少块。
剑鬼身子好像玻璃一样的破碎成无数块,缝隙之中散发着一种绚亮光芒,只是那一对双目的死灰之中,已经有蛛丝一般的红线四散裂开。
空中剑意消散,苏留横目一瞥,只见得那三剑剑鬼依旧好好地躺在那里,这下子是死的不能再死,却也没有被剑气绞成肉块。
“方才这死地复生的一剑,只怕是吴中剑冢老剑神的手笔剑冢剑鬼之所以称作剑鬼,果然是有道理的,人鬼用剑,殊途同源,这大宗师的手段,真有鬼神不测之妙。“
苏留目光一转,再仔细检查了一遍,三剑剑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倒是这于成都竟然还有一念残存,好似活死人一般的保存了一线的生机,如果不是他做事细致入微,说不得要被人将于成都给救走。
“破解神君还真是够疼儿子,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给于成都留下了这一道保命符。这样的伤势,都能苟延残喘”
大宗师境界,已经能洞悉人体再生之秘,于成都已经被苏留一刀绞的气脉尽数断裂,拦腰折断,但是还保留了最后的一线生机,呼吸几乎断绝,如果不是似灭还存的心跳出卖了他,苏留都几乎想象不到这等伤势他都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只是心念一转,想到这厮对自己也没怀什么好心,苏留毫不客气的运起了精神念力,直接探入了于成都的脑中。
于成都脑海之中有无数信息片段蜂涌而至,普通人受到这样的精神冲击,早就识海崩溃,变成一个白~痴,苏留成就黄庭大道,却能抽丝剥茧也似的将其中有用的信息整理出来。
“原来这一块玉诀不止一块,据说集全之后,便可洞悉无上玄奥之秘,跟剑阁之上的隐秘都有些关联难怪连破解神君都对如此着紧,派了自己的儿子出来”
“看来关键之处,还在于剑阁之上了,九州联盟与蜀王合力,十万大军已经将剑阁周遭团团围住,绝不容任何人接近那这些江湖散人已经直接出局了。”
于成都被苏留这一股精神元力冲击,大宗师神念也护不住他,早就断绝了最后一点生机,苏留收慑心神,沉吟半响,心里忽然转过一个想法:“我连杀剑冢剑鬼于成都两人,不论是剑冢还是破解神君一定会寻我报仇,此番要过关入剑阁,却还要另花一番功夫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斩天下妄
他想到便做,先换上了件个人空间内的蜀郡织锦长袍,面上的肌肉轻微颤动,片刻之后,活脱脱一个中年人出现于此。
这等神乎其神的易容之术,已经改变自己肌肉与骨骼布落,简直匪夷所思,破解神君或能能感受苏留本质气机,再通过那一道神念感知到于成都心神最后一个想法,回溯苏留杀死于成都那一霎,再将苏留的形体容貌着画匠临摹出来,却无法得知苏留之后形貌。
除非破解神君本人亲至,否则任是谁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九州联盟里的信号连~发了两次,象征着蜀地绝无仅有的大事,九州联盟之中,陆陆续续的有人赶来,破解神君传下的御令,掘地三尺也要将于成都的尸身给带回锦都,至于青眉山被剑鬼血洗之事,比起这位雄踞天榜的神君丧子之痛来说,倒不算什么了。
蜀道峥嵘崔巍,剑阁去天九千尺,论说最繁华之处,却不过繁华锦簇的锦都城。
苏留摇身一变,完全变成了一个中年浪子形象,他大摇大摆的入城进镇,也没见遇着什么阻拦,不过蜀地九州大联盟的动作果然够快,蜀中每座城的城门口都贴着自己的画像,说是破解神君传下谕令,拿下苏留之人,可直接拜入神君门下授予绝技。
锦都城外也贴着这么一张通缉捉拿的告示图纸,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只破解神君这四个字拿出去,便是蜀地习武之人心里的神,破解神君跺跺脚,几乎能叫整个蜀地江湖都震上一震,如今有这么个拜入神君门下的机会摆在蜀地群侠面前,直接叫众人热血激沸,热情滔天,几乎要将整个蜀地掀翻了也似。
“此人杀了成都公子之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好不诡异!”
城墙下众人议论纷纷,人群里有个头发业已花白的老汉长吁短叹:“唉,老夫在青眉山附近搜寻了整整三日,几乎将整个青眉山谷都给踏穿,也只是找着成都公子的尸身。“
“难道老丈人老心不老,也想拜入破解神君的门下么?”
“年青人,不知事,只要能学得神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那都是值得的。”老汉冷哼一声。
“嘿,看老丈你的年纪比破解神君也差不了多少,倒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等心思。”
“竖子不曾见过世面,这凶徒的行踪已经被老夫掌控了,就算拿不住他,此番若能远远的见破解神君一面,也是万幸。”
老丈抬了抬下巴以示不屑,一边却十分警惕的左右顾盼,低声自语:话说回来,蜀地风平浪静,哪有这样的凶徒现世,这凶徒摆明是冲着剑阁去的,要自青眉山去剑阁,那便要途径锦都城,嘿,说不得那凶徒就在这锦都城里了。
他口中的凶徒苏留便站他身侧,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微微一瞥老人面上掠过的狡黠神色,摇头哂然一笑,看他身量不高,衣着朴素,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也似,然而神精气足,十分的精干,确是一位不容小觑的高手,老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窥伺于他,陡然抬头看着苏留,看清楚一个中年**男子形象,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留心里便有一种感觉,江湖之大,果然藏龙卧虎,不尽在天地人上榜之间,此人极有可能是某一个不知名的神捕或隐士,不过任他武功再高,遇事机警,苏留就这么站在他的身侧,竟也没有半点反应,倒也可见苏留易容之术的神妙之处。
锦都城城高二十多丈,城墙深沉厚重,多的是明甲士卒拱卫城门,城门下有卖鸡蛋的老人,也摆着茶水铺子,各种气味交杂,隐隐的又透着锦都城西南角透来的花香,极有生活气息,往来人群摩肩接踵,拥挤如潮,多着蜀都锦缎,丝质华美,蜀地天府之国的名号果然不是白来的,苏留就站在人潮之中,似乎化身做他们中间的一员,隐隐超脱,这种感觉当真妙不可言。
只是他这种放松的状态并未保持太久,心里便生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有人在背后远远的盯着你,苏留不动声色的变幻身位,看似寥寥踏出数步,其实乾坤倒转,缩地成寸一般,没入了人潮之中,这种感觉却如跗骨之蛊,依旧萦绕在他心间。
猛然回首,看见了一个和尚。
准确的来说,是个老和尚。只是这位老僧白眉白须,面上虽然狗哥,老僧身批一袭莲花袈裟,手里一百零八颗念珠,寓意催破六根六种三世百八烦恼。
只是微微佝偻着腰,在人潮之中漫足行来,如脚涌金莲,人群劈波潮伏,自然而然的往两边分开,大多数人甚至不清楚这老僧身份来历,只有一种从心而发的敬而远之仰视的感觉。
“这和尚这等修为,怕不是大宗师境界?”
苏留身子一顿,心里震动,原本高手深居简出,自泰京城那一场大事之后,高手如云齐齐出世。
但凡行走江湖,遇着僧道两类,多半都不是易与之辈,这句话放在东楚世界,也依旧管用。
玄宗出了龙虎北邙两道,交替执天下正道之牛耳数百年,苏留遇着过的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拦龙江底的浮屠大师修出了佛门数识神通,空缘大师一败云水神剑之下,但也是天榜靠后的修为,距大宗师境界相去不远,至于这一位在芸芸人群之中现众生象影响到自己的老和尚,更了不得。
苏留岿然不动,站锦都城城墙之下,他心里早已经转动千百次,与龙虎山是架下了天大梁子,但是与佛宗却并没有太多的纠葛,空缘大师与楚狂人那一战乃是示诸于人前,并不算积怨,更不能算在苏留的头上来,何况此时的苏留已经是的另外一个人,只是因为精神秘术修炼有成受到了莫名气机的牵引。
所以他站在了锦都城下,也不信这万佛寺的神僧敢公然与他动手,下一霎,苏留感觉自己身侧多了一人,轻若尘埃,这位老僧静静的站在苏留身边,大有深意的问了一句:“施主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苏留淡淡的打着机锋:“从无处来,到有里去,看一看锦都城是不是真的人间花都,繁华锦簇。大师又从何处来,去向哪里?”
老僧却没有回答,只是垂眉微微一笑:“繁花种种,皆如尘埃,人生在世,譬如身处荆棘之中,心若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方才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老衲从灵山来,专为渡人而去。”
灵山当然是紫金万佛寺的圣地灵山,有资格在灵山上修为的和尚寥寥几人,毫无疑问全都是能修出舍利子的神僧,道门天师真人,佛宗说金刚阐尊,便在这里。
苏留面如沉水,心里哂然一笑,这个万佛寺的斩妄和尚叫人不动不妄,打着机锋,自己一心下了灵山圣地,又何尝不是放下了空寂修为,心动人动?
只不过他的举动全然冠上佛宗大义,站住了道义的制高点,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渡人成佛,这也是万佛寺一惯爱用的手段。
苏留只作未闻,淡笑着道:“众生亿万,数不清的邪魔,大师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渡的尽呢?”
老和尚白眉一挑,道:“不尽妄生,吾皆斩之。”
此言一出,便叫人冥冥中感受到一股愿力心气,苏留陡然想起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心里生起一种肃然起敬的心思,同时给他下了定义:这老和尚修为深不可测,说是天榜前十未必没有可能。
万佛寺的老和尚从细微之处察觉到了苏留与常人不同的精神波动,从而确定了苏留的修为,不过他大概也不清楚苏留的身份如何,反倒是产生了一种误解,认定苏留跟某个人有关系,这才有了这一次试探。
或许这个人,才是这紫金万佛寺圣地灵山神僧斩妄大师要渡的人。
这样的人,便算上整个天下,可能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而蜀地之中,当下就有这么个地位超然的人物。
两人全都是心里通透之人,寥寥数言,就摸清楚了彼此的目的意图并无相悖,此时并肩站在锦都城城墙下边,面向芸芸众生百态,过了半响,苏留才轻叹口气道:“好一个不尽妄生,吾皆斩之。紫金万佛寺的斩妄大师,果然深明大义,善哉,难怪蜀王都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出城供迎。”
他轻声感叹一句,因为此时锦都城里正传来了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之声,铁靴与青石地面接踏发出的轰然响声,清晰入耳,只闻其声,怕不有数千之数。
能有这样大的排场,除去蜀地之王,还有何人么?
苏留有天子望气术之助,自然听的分明,之后却觉出不同来了,来的并不是蜀地王,观其气机,乃是一位绝世高手!
斩妄大师也有类似佛宗六识神通之用,垂目望着被明甲兵卒渐渐驱散的人群,没有多言,拨弄手里的念珠,平静地说了两个字:
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