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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源泉启月     我的搜查一课txt下载     我的搜查一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九章:「凛冬」

    “要说现在就说,不然待会我自己说了,你可就没有显摆自己脑子的机会了。不过我想像你这样愚笨的人,大约也替别人说不出什么好的解释来——除去我故意想要来烦你,跟为我不值这两个理由以外,我想你能想到的大约便就只剩下把这两个理由整合起来,说我既想来烦一烦你,又为你感到不值这一条了吧?与其叫你乱说一通把我给坑了,倒不如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好了。”

    “要整合当然就要把全部的理由都整合起来,光整合这两条算什么。就算你肯认,我还不肯认你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呢。”

    “怎么我很复杂吗?”

    “不是复杂,而是情感丰富。丰富到有时甚至你自己都会觉得很矛盾,我说的对吗?”

    “跟精神病相处久了,难免会被传染一些某人身上所特有的莫名其妙。”

    “看样子,如今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看到她失去所有挚爱时的模样了。”

    “你是指恋人跟音乐么?”

    “既心知肚明,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要把话说的过于清楚呢。你呀,可千万不要把咱们大和的这位首富先生给想的过于心软心善了。此人今年三十有五,年纪与你相仿。他五岁成名,仅用十年光景,便为李氏在关西商界打出了一片大好光景;至二十五时,便已将李氏发展为足以跟三井等财阀并立的又一大商业王国;如今他三十五岁,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明里打压、暗中算计自己的竞争对手们。只待时机一到,便要抛出锁链,让他们全部成为自己掌握之中的阶下囚徒。而这所谓的时机,我想大约便是借助朝廷的势力来帮助他完成对各大财阀的最后一道包围圈了吧。可是他应该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这也是最让人费解之所在;朝廷不会允许他吞掉四大财阀,一家独大!只要他完成对四大财阀的最终围剿,其结果必然是连同他这第五大财阀也难逃一死。他的精明与算计,最终都将成为一场空,到头来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有时我真想不明白,耀之他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莫非此人当真是我大和千年不遇之忠臣、纯臣?是上天遣来辅佐孤成就一番千秋功业的不成?”

    “是啊,我们的确不能把一个商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商人给想的过于善良了。”玄月轻咬嘴唇,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道:“话既说到这了,有句话我不得不跟你提一下。我……”

    她话说刚到一半,书房外却忽然传来了王府女官按铃的声音。这大周末的,女官无事干嘛跑来按铃?想来计划的第一步应该已经成功了——想到这,亲王立即吩咐着王妃去开门,自己则转过身擦拭掉了脸上的墨水。良子先向王妃施了一礼,接着便直接走到了的亲王身旁:“宫人来传皇上口谕,说是召亲王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知道了,我即刻就去。”

    ……

    皇宫,菊之间。

    按照昭和先帝所定下的规矩,内阁每逢周四跟周日、也就是每周两次的两院会议的前一天,将诸臣提前一日上奏,将在第二日朝会上所议议题的奏疏送至御前,以供天子预览。而在其余时间,则是由贵族院跟众议院的议长主持各院的日常运作,每周的周二跟周三,皇帝则会指派太子先后至贵族院、众议院代为听政,并在周四来向自己汇报两日来的心得。

    而今天便是周日,也就是七耀日中的日耀日。在对奏疏进行了惯例的消毒工作之后,内阁一如既往地将议员们的奏疏送到了内大臣德川家英的办公地,再由德川将这些奏疏专程到了御前。

    “德川。”

    正在阅看奏疏的皇帝忽然唤了一声站在殿中一旁伺候的内大臣德川家英。只见皇帝用手一指案上分类出的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奏疏,道:“这些就是你,跟内阁共同转呈上来的议员们的奏疏?”

    “祖宗有成法……陛下可以不准奏疏中所言之事,但臣却不能不将议员们的奏疏送至御前。”说完,德川即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并非不知这些奏疏中所言的内容,只是朝廷有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擅自扣下大臣们所上的奏疏,因此尽管知晓其中内容,他却还是将这些奏疏给转呈了上去。

    皇帝取出其中一本奏疏,拿在手中晃了晃道:“朕躬德薄,自知比不上皇考他老人家那般英明神武。御极六年,虽无大过却亦无大功于天下。是故,宗室亲贵们才敢给朕上这样的奏疏。当真是放肆的没边了!”

    “陛下乃盛世之主,万不可妄自菲薄。对于这些奏疏中的狂悖之言,陛下更加不必理会,只需将它们留中不发便是。陛下您看……臣是不是现在就派人把这些上疏的议员们给叫来好好训斥一番,让他们不要在明天的朝会上再提起奏疏中所的内容,以免……”

    “你,你现在马上派人去传朕的口谕。速召太子、礼王、泰王三人奉召即刻进宫。”

    “是,臣即照办。”

    随后德川家英即离开了菊之间的大门,找到今日在值班房当值的宫内厅下属官吏并向他们下达了皇帝陛下的指令,令他们分别前往东宫、礼王宫邸与泰王宫邸,传圣上口谕将德、文、启,三位殿下请来宫中见驾。

    接着,传完口谕的内大臣德川便即刻赶回菊之间向皇帝陛下复命去了。不久,从早晨到现在看了近两个多小时奏疏的皇帝终于摘下了他的老花眼镜,用手揉捏起了眼睛,并轻叹着说道:“朕当真是老了……看样子,列祖列宗传下的江山,或只有交托给后人的手中,才能够真正发扬光大了。”按理说皇帝今年才刚刚过六十岁。要说老,还真没老到对朝廷的公务力不从心的份上;虽说先帝打下的江山实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辽阔,天下万方,有数不清的事需要朝廷去处理——可是那些都有地方督抚、还有内阁的大臣去办,皇帝只需总览全局,在内阁的协助下制定一个大的方针便是,要说劳心劳力,也还劳不到那个份上。可今天这个事坏就坏在这些奏疏上——这些直奏御前,扬言要给东宫纳妾的奏疏,内阁对此是完全没有权力处理的。因此,皇帝在今天一个早上所阅看的奏疏,可以说是完全比以往好几天的量都要多。

    但是皇帝刚才的话,除了对年纪老迈、精力不济的感慨,又似乎另有所指。对此,内大臣上德川家英同样两可的回答道:“天子乃万乘之躯。陛下近来虽有小恙,想必不日即可康复,还望切莫为此过多介怀才是。”

    “太子他们还没有到吗?”

    “臣已经派人前去传旨,相信再过不久三位殿下就都该到了。”

    “待会不管谁先到,都让他在外头候着。等到人全到齐了,你再领他们几兄弟一起进来见朕。”

    “是。”

    ……

第八十章:「平成第一疏」

    “德川大臣,不知陛下此番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德川向他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还请在此稍候片刻,皇上不久就会召您入内觐见。”

    “在这,就在这里?”

    “是的殿下,就在这。”

    ……

    不久,礼宫跟泰宫也都先后到了。三人虽为一母所生之同胞兄弟,按理本该更加亲近,但见面后却都只是很官方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就再没多说其它的什么话了。

    因为是皇帝召见,因此三人都穿着了一身较为正式的西式礼服进宫。但同样的一套服饰,穿在不同的人身上这差别怎么就大的这样的夸张呢。启仁三殿下的这副凤表龙姿的仪表、跟他那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彩的仪态,当真是越大越不像是大和皇室中人了。

    如果硬要说像,他眉眼间所散发出的英雄气,倒是真有几分像明治神宫中所供奉的御像中的明治大帝。当然,也仅仅只是御像。

    三位殿下到齐后不久。

    很快,接到宫人前来报信的内大臣德川家英即刻便将这一消息禀报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合上案上正在阅看的一份奏疏,语气平淡且略有几分疲惫地说道:“知道了,宣他们进来吧。”

    兄弟三人刚进大殿,还没来得及给殿中的父皇请安,龙座上的父皇便先向他们几个“问好”了:

    “难得啊,大忙人们这么快就都到了,真是孝心可嘉啊?”

    说完,正在阅读奏疏的皇帝抬目打量了一眼被内大臣德川家英领进菊之间的三位皇子。不过很快便又低下了头。

    这句话……

    虽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有任何发怒或即将发怒的意味,但同时却也算不上是一句好话。

    加之龙案上那一反常态的、堆积如一座小山般的奏疏,还有内大臣额头上又新冒出的汗珠,都无一不在向众人宣告着一条极为重要的讯息——

    皇帝陛下此刻的心情并不很好,甚至很不好。

    故,默契这种东西……

    似乎又再一次在殿中这三位貌合神离的亲兄弟身上显现了。

    近日天下无事,议员们却一股脑地给皇上上褶子,太子虽然反应迟钝,此刻却也猜到其中大概;礼宫一向以精明自诩,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谋算着如何整倒了太子然后取而代之,这次百官上疏,事先他是收到风声了的,并且依附于他的几个众议院中的议员也都跟着一起上了疏;至于泰宫三殿下则更不用多说,因为这次的浪潮原本就是由他一手在暗中掀起的。

    如果要说他会不知道龙案上那些褶子里写的是什么的话,这简直就是明治以来、乃至神武立朝以来的最大的谎言了。

    随后,兄弟三人很是默契的弯下了自己的腰,向龙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并且异口同声地说道:“儿臣等恭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自家人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都平身吧。”

    “是。”

    “朕这次急着召你们来,想必你们心中都充满了疑问。案上这些奏疏,你们不妨都拿去看看,看完之后都说说……说说你们自己的看法。”

    话音未落,皇帝即用眼神示意内大臣德川家英将龙案上的奏疏给儿子们送了过去。

    德川将皇帝用眼神指给他的、专门整理出来放在一旁的几本奏疏放在一方木制的托盘上,双手将托盘举过头顶,弓着身子,双臂向前径直伸出,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将托盘递送到了东宫太子殿下、皇次子礼宫殿下、皇三子泰宫殿下的面前。如此,太子所拿到的奏疏便是皇帝整理出来并刻意摆放在了最上面的那一本,而礼宫与泰宫殿下则拿到了中间与最下面的那一本奏疏。

    这木并非是一般的木,而是最为上品的金丝楠木;这奏疏并非是一般的奏疏,而是写有东宫无嗣,皆因太子妃失德,太子妃失德,故天绝其嗣,臣叩请陛下废黜小和田氏太子妃之位,为太子殿下另择良人为妃这种狂悖之言的死谏疏。

    再说这位深得新帝宠信的内相、公爵、德川家英吧。像他这样位极人臣但却时刻牢记上下尊卑,恪守君臣相处之道。摆得正位置,永远依照皇帝意志办事,不参加朝廷重要决策,不掺和皇子间争斗的重臣……

    放眼古今,亦是罕见了。

    ……

    只见太子左手拿着奏疏,右手将其翻开,从上到下,由右往左阅看起了奏疏中的内容:

    贵族院议员三笠宫亲王臣宽仁谨奏:自古君王立储以固国本、稳社稷,以求皇统万世,圣圣相承。想我大和,自始祖神武皇帝东征立朝迄今,已传一百二十五世,凡三千余年。臣弟每每阅及国史,即深感列祖列宗创业之艰辛、守业之不易。犹记建久三年,源氏建幕,自号‘征夷大将军’,凌驾于天子之上,动辄废立、流放。君道不明,臣职不正,纲常为之丧乱。源氏之后,足利又起。延元元年,朝分南北,各方纷争不断;应仁之后,又生祸端,战火不休,山河破碎。至庆应年间;皇权旁落,竟达近七百载矣。然‘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我世祖明治皇帝,英才天纵,法效神武东征,大破敌于鸟羽、伏见,恩威所至江户无血开城。革积弊、整武备;并高丽、败强俄。创一代盛世,令天下拜服。我圣祖昭和皇帝,承世祖‘经营四方,安抚亿兆,开拓万里波涛,宣布国威于四方’之遗志。更创前无古人之功业。昔日先帝在时,曾多次对臣等言起:“成大事者,尤其当以找‘替身’为重中之重;只有后继之君,才能够将列祖列宗为尽之事业继续做下去”——先帝至理至圣之言,臣弟深以为然。近日,臣常闻得宗室亲贵、两院议员中私下议及东宫之事。对此,臣亦颇有看法。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慈德昭彰,此天下皆知。然太子妃却竟在正月初一元旦日皇室家宴上公然顶撞皇后,更说出‘不想再做太子妃’这样的狂悖之言,似此疯癫失德之人,日后安能肩负国母之责,为天下兆民师学之表率。况太子妃嫁入皇室逾十年,却仍未为东宫诞下后嗣。古人云,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况皇室传承近三千年、一共一百二十五代的纯粹血统,更绝不能因此而断绝。以臣之见。东宫无嗣,皆因太子妃失德,太子妃失德,故天绝其嗣,臣叩请陛下废黜小和田氏太子妃之位,为太子殿下另在适龄未婚之皇族、华族女子中择一良人为妃。如此,则不仅为陛下之福,亦为天下臣民之福。

    ……

第八十一章:「御前答对」

    不知是出于惊讶,又或是愤恼。太子越往后读,脸色即越发变得难看起来。礼宫似乎注意到了太子脸上的异样;眼睛往左一瞥,正欲偷瞄他手中那封奏疏中的内容时,却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自己看自己的,莫要交头接耳!”皇帝刚呵斥完礼宫,紧跟着便对他们三兄弟道:“你们既都已经看过自己所挑中的奏疏,不妨便就奏疏中所奏之事,说一说你们各自的看法。太子,你既为长子、又是储君,不如就由你来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头一个来说说你的看法。如何?”

    “是……”太子勉为其难的应喏了一声。“有关这份奏疏中的内容,儿臣已经仔仔细细地阅过了一遍。按理父皇问了,儿臣本该坦率直言才是。但儿臣想,这份奏疏既然是王叔所书,无论好坏,都不应该是做为叔叔侄儿的儿臣可以擅加评价的;因此,儿臣还请父皇圣训。”

    值得注意到的是,当太子提到这封奏疏乃是堂叔宽仁亲王所奏的时候,刚刚才被父皇呵斥过的礼宫竟又再一次转过头去试图偷瞄奏疏上的内容;而有趣的是:自拿到奏疏伊始,直到方才都一直低着头放佛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泰宫殿下,在听到太子的话后竟也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太子手中的奏疏。

    礼宫、泰宫两位殿下对于三笠宫宽仁亲王所奏奏疏中的内容皆表现的如此好奇,这无疑都是在向龙座上的父皇传递着一个尤为重要的讯息:人往往只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想要知道,则说明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

    不得不说,这倒的确是一个自证清白的法子。可是单凭这样,就能瞒过当了近四十年的皇太子、熬到快六十岁才登基为帝的今上的眼睛,令他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吗?

    只怕还远远不够。

    “看样子,朕的这几个儿子现在都也学会用心思了。”

    “父皇……”听得皇帝此言,殿中三子当即跪伏在地。

    其中第一个跪下的,便是太子。若是放在以前,当太子说完以上那一番侄不议叔的‘正论’后,皇帝就该“放过”自己的这位傻儿子,不再逼问下去了才是。

    可是今个这事一看就与往常不同;一来东宫久久无嗣这件事着实是让今上心中颇感不悦,二来便是宽仁亲王在奏疏所提到的在元旦日家宴上太子妃出言无状当众顶撞皇后这事……

    这事可是非同小可。

    这么说吧,假如日后太子亦或是太子妃当真被皇帝下旨给废了,那么这件事情在废黜的因素中则最起码要占到两到三成的主要原因。

    就在太子与两位弟弟跪下的同时,皇帝抬目看了一眼太子道:“宽仁是你的叔辈没错。但别忘了你可是太子,而他仅仅只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室。以侄议叔固然失礼;但以君论臣却是绝对可行。你既为储君,便有资格评论这份奏疏的好坏——你不是要圣训么,这,即是父皇给你的圣训。你可明白了啊?”说完皇帝低头端起了案上的珐琅彩御瓷杯,喝了口茶后方又才接着往下说道:“都跪着作甚,起来,都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三兄弟齐声应了一声“是”。接着,依照父皇的意思,太子开始了他对宽仁亲王所上奏的那份奏疏的评价:

    “一封奏疏的好坏,首先并不在于它的文笔如何、立意如何、用心如何,而是应该要奏的恰合时宜。其次,才是要看封奏疏中的用心;且抛开奏疏本身不谈,堂叔身为宗室亲贵,自小通览群书,这文笔自然是还过得去的。至于立意,以儿臣看来,我大和大多数臣子的奏疏都有这样一个通病那就是总喜欢避开主要,而在开篇或歌颂、或感慨一番皇祖皇宗创业之艰难,功德之昭昭。等到话都得差不多了,奏疏看着也快写到尾了,这才又突然一下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给抛出来了。堂叔这篇奏疏,前半部分是既有翻阅国史后的万千感慨,又有对我大和三祖所创丰功伟业之颂歌;作为臣子,又是宗室,发这样的感慨,唱这样的颂歌本无什么不可。但奏疏写到后半,堂叔却已直接在指责太子妃失德了……儿臣并不否认,在本月初一元旦日家宴上,太子妃确实酒醉失言冒犯了母后。太子妃纵有过失,可父皇在元旦日家宴上当场便已下旨责备了太子妃,并令其一直禁足思过至今,可是堂叔他却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忘了对雅子的惩处乃是父皇的上谕,却竟在上奏给父皇的奏疏中公然指责雅子失德、并且还要让父皇下旨废黜储君正妻。儿臣知道,弟弟们府上的王妃都早已为天家诞下后嗣……只有儿臣的东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见动静……朝中不少大臣们私下里对此早已经在窃窃私语了,而堂叔只不过是身份最为尊贵,说话分量更为重的一个罢了。可是要儿臣看,堂叔的这封奏疏却犯了两个大错。一来尽管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宫里递褶子,可是无论是贵族院还是众议院的议员们都没有一个敢像堂叔这样直接的、公然的将矛头指向太子妃。”

    说着太子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右手边的两位弟弟,面带三分微笑,意味深长地问道:“二弟三弟,如果皇兄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手上的那两份奏疏所奏的内容大约都是奏请为我纳妾的吧?”

    俩位殿下皆转头望了太子一眼,却又都低下了头,不作应答。而则恰恰从侧面证实了太子刚才的猜测确实是对的;一来皇上没发话,礼宫泰宫俩殿下也不敢擅自回答,二来像这种时候越少说话,那么说错话的可能也就越小。况且既然俩位殿下既没答“是”、又没答“不是”,那不就等同于是在说“是”了吗?

    “再说这‘用心’。”太子又接着往下说道。“儿臣能够理解堂叔看着侄儿年纪早已过了而立却一直没有能够与侄媳生下一儿半女的心情,这本是亲戚间的关心,要说坏心却也没有什么坏心。可是正如儿臣刚才所提到的,堂叔错就错在他忘记了父皇早在元旦日家宴上便已经对太子妃的失言之过进行了处罚,并将这份原本无尘的关心所赐予他的力量错误的用在了作为对太子妃的偏见与指责而一通宣泄了出来;因而堂叔此番‘旧事重提’,则无疑是有示众人‘皇上处置不公’之嫌的。而堂叔贸奏请皇上废妃,自以为是一片公心,则更属轻率之举,想当然耳!”

    说到这,太子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从太子的神情来看,似乎还有未尽之意,但不知为何却又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宽仁始终都是太子的堂叔。要是把话说得太狠,只怕就会像上奏请旨父皇废妃的堂叔一样,令得父皇陷入两相为难的尴尬处境了。

    见太子面露难色,一向示君父以贤德的启三殿下当即站出来替太子说话道:“启禀父皇……适才皇兄所言,情理并重,儿臣亦觉如是。”三殿下这话说到这,按理要是皇上没问“那你觉得是怎么个如是法啊?”那他便该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才是。可一开始还沉默是金的启仁亲王,此刻却也学得像他的皇兄一样畅谈了起来:“堂叔虽为宗室亲贵,然天子家事,又岂是旁人可以妄言的。况且皇嫂即嫁入东宫为妃,那便是我皇家之人,堂叔又岂可在奏疏之中以太子妃出阁前娘家的旧时姓氏‘小和田氏’称之?”说着,启仁忽然跪倒在地,向父皇请罪道:“儿有错……父皇说让儿臣等自己看自己手里的奏疏,莫要交头接耳,可当儿臣听见皇兄手中奏疏竟乃是王叔所奏……一时难忍心中好奇,竟侧脸看到了一些奏疏中的内容。儿臣……还请父皇赐罪……”

    龙座上,皇帝呷了口茶道:“吾儿视力,一直都这么好吗?”

    启仁跪伏在地,低着头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上个月刚刚去医院体检并测试过视力。左右两只眼睛的视力分别都达到了最佳的二点零,不光可以看清视力表中最下一格的图案,就连十几米外别人掉在地上的硬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唯一不足,就是还跟小时候一样害怕强光……”

    “朕是皇帝,但也是你们的父亲,并且还是做父亲在先,当皇帝在后。皇儿们有什么话不能站着跟父皇说,一个个的都非要跪下来不可呢?朕今有些乏了,你们都跪安吧。太子留下。”

    ……

    诸王跪安退出殿外后,皇帝又屏退了内大臣德川家英,只留下了太子一人在殿中侍候。

    “太子,适才泰宫说,天子家事绝非旁人可以妄言。时下此殿中即你我父子二人,这家事旁人言不得,你看朕言不言得?”

    “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朕没有教诲,有的只是忠告。朕知道,你这些年很不好过,朕也是做过太子的人,而且一做就是近四十年。不要以为你坐在这个太子位子上有多难,你纵使再难,也难不过朕当年在你皇爷爷跟前所经历过的万千磨难;不要以为你的太子妃有多委屈,她纵使再委屈,也比不过当年你母后初入宫时所受到的宫中贵族女官们的冷眼跟非议。朕与皇后夫妻几十年,共生养了三儿一女,而你,即是朕最为疼爱的长子。从小,朕即对你满怀期望,盼着日后你能成为一代明君,致天下太平。记得那年你跟朕说,想要邀请小和田一家到皇宫,朕没多想即答应了你的请求,并且在那之后,你的母后亲自打电话到小和田氏家中促进你与雅子的婚事。朕让你娶了你所喜爱的人为妻,并不顾先帝遗命将你立为了太子,如今看来,或许这一切都是错的。假如朕当年没有让雅子嫁入皇室,亦或是遵照先帝遗命册立你的三弟启仁为太子的话,今日也许便不会这样犯难了。”

    “儿臣……”

    “一夫一妻制度,自先帝朝开始即恪守不渝,先帝在位六十余年,始终如一。因此朕不会理会案上这些东西,更不会废妃。”

    “父皇。”

    这一刻,太子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可是父皇接下来的话,却又再一次令太子万分惶恐了起来——只见皇帝闭目养了一会子神,忽然对殿中的太子道:“朕老了,御极六年来,天下万方之事,每日堆积如山,朕真是越发感到心力不济了。朕意在登基满十载后,即将帝位内禅于太子,退居内宫,安心做个不问世事的闲散老人。太子以为如何?”

    “儿……儿臣!”

    太子几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刚想要跪下,却又忽然想起父皇此前对三弟所说的话。只得猛地低下了头,并且连忙用手擦去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皇帝起身行置太子身侧,以手轻抚其背,道:“此你我父子推心置腹之言,出了这扇门,便不要再与旁人提起了。明白吗?”太子紧咬嘴唇,眼睛全程注视着自己的鞋尖,半饷才热泪盈眶的从鼻子里憋出来了一声:“嗯……”

    不久,太子跪安离去。皇帝望其背影,心中暗自感慨道:“同样是平民出身,为何太子妃却比不上皇后十分之一贤德。同样是一母所生,为何朕的这几个儿子中,偏偏却只有最不像朕的老三最为不凡……”

    想到这,皇帝不禁掩面长叹一息。端茶欲饮,亦觉淡然无味。

    ……

第八十二章:「李世珪——耀之与明菜之子」

    北海道。

    酒店中,趁着夫人还在洗手间里卸妆的机会,高木连忙拉着总裁到一旁小声问到:“总裁,你方才在餐桌上对夫人所说的话,该不会不只是一句搪塞而已吧?”

    “蒲池不是近藤,我虽讨厌但却并不憎恶于她。况且在一起这么久,我几时有搪塞过我的小明菜呀?”

    “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即使总裁顾念着夫人的感受不忍对其施以重惩,却也不能就这样轻饶了她。此人若真是根刺,便该趁早拔了去,至于夫人那边,总裁只管把罪责全都推到我身上就是。”

    “可是就算不轻饶又能怎样,这几年她都已经过气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我还真把她赶到酒吧去驻唱、又或是赶到街头上卖艺去?醒过神来想想还是我之前太不冷静了,竟被她这次突然跑到婚礼上来一搅,便把我的心神都给搅乱了……我怎么会……”

    “嗯?什么‘怎么会’。”

    “没什么,就随口一说。不过我可以解释,其实我刚才原本是想说……”

    “总裁近来案牍劳形,内外诸事不绝,精力难免有些不济。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又何必解释呢。”

    “你不听也是对的。明菜妆化的淡,你我若不抓住谈话的重点,只怕待会她卸完妆出来,你我可就只有等到明天再拿主意了。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既然我已答应明菜对他们俩个人都从轻处罚了事,那么你便以此为‘纲领’,去重新思考一个处罚在夫人看来虽‘轻’,但却能够让中山小姐消气的罚法吧。”

    “这色彩斑斓的黑跟棱角分明的圆难找,恰到好处的处罚方式还愁不好找么?怕只怕事情做的怪了,你到时又该说我冰冷的木偶人了。唉,这事办了到头来却不着落个好,那我多吃亏呀~”

    “你这是在跟我讲冷笑话吗?”

    “怎么,不好笑吗。”

    “不是很懂笑点在什么地方。”

    “好吧,那我回去再多学学别人是怎么讲笑话的,过几天再来找你请教好了。”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可刚走几步,却又忽然转过身道:“最后再说一个不那么冷的笑话吧,你还记得明天早上十点你要跟谁会面吗?”

    “明天……十点……”

    “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我要不说你肯定想不起来。不如让我来给你个小提示吧?”

    “不用提示,我想我大概已经想起来了,没记错应该是rotte公司派来的商务会面的代表吧?”

    “你可真是一点就透。”

    “rotte的‘有美子’小姐吗,我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总裁记的不错。那,你还记得她做了些什么而使你对她印象深刻么?”

    “当然记得,不过这个女人上次发疯,大概还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吧?”说着,李先生从怀中的香烟盒中取出了一支香烟,只是拿在手里却没有点火:“那件事情,就算是十年后的今天说起来都还真是令人感到哭笑不得呢。辛氏的千金,竟然会当着媒体的面说什么‘我这一辈子都只会喜欢李先生一个人’、还有类似‘非他不嫁’这样的疯话。”

    “总裁没说错,明天将要跟你见面的人就是那位辛氏的千金:辛有美子小姐。七年前在高丽李先生所欠下的辛氏集团的人情,现在似乎到了该还的时候了——辛老先生的秘书在打来预约的电话中的确是这样对我说的没错。对此我有保存当时的通话录音。”

    “看得出,辛老似乎很疼他的这个女儿。可若真的那么疼女儿,当初又干嘛还要把她作为财阀间‘商业联姻’的工具所牺牲出去呢。”

    “总之明天抽出半个小时时间跟辛小姐见过面后,总裁当年在高丽所欠下的人情便算是还清了。这笔交易,咱们做的不亏。”高木却不在乎辛氏集团的老董事长究竟是疼还是不疼女儿,她所在乎的,只有利益二字。

    “小珪明天下午是三点四十放课对吧?”

    “是的。”高木回答。

    耀之轻叹一声,道:“平时有你陪着他,今天咱们几个全跑北海道来参加婚礼了,也不知道今天手下人能不能照顾好他。”

    “家周围常有警察巡逻经过,总裁又专门派了保镖跟保姆在家,少爷跟小姐在如此铜墙铁壁般的保护之下,总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倒是不担心,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他说,“明天十点跟辛氏小姐会面过后,你即让伊达到东京的我的办公室里来见我。这个臭小子,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要训他何必等到明天,我今天晚上就可以找时间,顺便连同蒲池一次训。除非……”就在高木即将要说出她的那个除非的时候,远处洗手间的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看样子明菜大概已经卸完妆,开门即将要从那里面出来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总裁跟夫人休息了,工作上的事,就还是等到明天再谈吧。”

    高木说完这样一句后,就连客套挽留的机会也没有给、抢在明菜反应过来以前即穿好鞋子开门从房间中离开了。

    ……

    翌日,麴町小学校。

    一年a班教室。

    “喂喂,听说了吗?今天班上好像会有一位新来的转学生欸。”教室中,一个长相普通的男生一脸八卦的对隔壁座位的女同学说到。

    “是吗?是真的吗?你有看到那个转学生是男生还是女生吗?”

    “听说好像是一个姓‘剑持’的人,不过是男生还是女生那我就不知道了。”

    “剑持?好稀有的姓氏啊。”女生笑道,“姓这个姓氏的人想必一定是个男孩子吧,哪有女孩子姓‘剑持’的。”

    就在这时,坐在他们后桌的一位留着波浪微卷齐肩短发的女生终于忍不住说了他们一句:“拜托,哪有人从别人的姓氏上来区分男女的。况且不过就是一个新来的转学生而已,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值得稀奇的。”接着她又将书卷成筒状,用书戳了戳隔壁桌一位正在专心看书的男生道:“嘞,珪同学你也这样认为没错吧?”

    “额,我吗?”

    “李同学的眼睛里只有书,结衣同学你又何必要去问他呢。”普通男笑着插嘴道。

    结衣白了那个明明那么普通却又无比自信的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问的是他又不是你,你乱插的什么嘴,真是失礼。”

    “我就是不插嘴他不也还是一样不会理你吗,我劝你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你说什么!”

    “那个……就让我来回答你刚才所问的问题吧,结衣同学。”本不想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珪’因为担心他们俩个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吵起来,无奈只好也参与进了有关转学生的话题里:“其实有时候不光是名字,就连长相也有可能是会骗人的。不过在我看来无论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也好,只要他或者是她是一个很好相处,不会给我们a班带来麻烦的坏同学的话,那么我肯定是第一个鼓掌欢迎这位新同学的到来的。”

    不久上课铃声响起,在班主任老师的陪同下,一位个子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梢高一些的留着齐背长发的女生走进了教室。

    就在班主任将她的名字剑持静用粉笔写在黑板上,正准备要向a班的同学们介绍这位从学习院附属小学转学来的新同学时。剑持同学却抢先一步向人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剑持静’,是从学习院转学到这里来的转学生。也许在这待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但是在这段长短未知的日子里,也还是要请大家多多指教。”

    “班上还有很多空位,剑持同学要坐到哪里好呢。”老师看着教室里那些空着的座位自言自语地说到。

    这时普通男主动举手站起来说:“老师,我旁边的位置没有人坐,剑持同学就坐到这里来好了。”

    不愧是从一开始对于转学生这个话题表现得最为感兴趣的普通男。然而剑持静却选择性地无视掉了这个主动向自己表示好感的家伙,没等老师给自己安排座位,便自己从讲台旁走了下去,绕过普通男,直直走到了‘珪’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什么嘛,摆着一副臭脸。”普通男灰溜溜坐回了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小声bb到。

    而坐在他周围的几个女生则都捂着嘴嘲笑起他来。

    剑持放下书包,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客气……”

    珪随口应承了一句,便接着低下头看书了。

    剑持看着他微红的脸、跟他眼神中刻意避开跟自己对视的小动作。脸上不禁微微一笑。

    星期一的第一堂课是班主任‘铃木优子’老师的国文课,因此早在上课铃声响起以前‘珪’便已经将小学一年级的国文教科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提前预习了。入行不久但却凭借其高学历担任起a班班主任的铃木老师,温柔有余却少了一些班主任应该有的严厉。瞧瞧这上课铃都响了好一会了,教室里都还有人在因为新来的转学生剑持同学在那交头接耳的讨论不停呢。

    这种时候,就该作为班长的珪站起来整顿整顿教室里的不正之风了——

    “咳咳,全体起立!”

    虽然总算想起来了自己班长的身份,不过看样子某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这位新来的转学生到底是女生也好、男生也罢,可当一位长相如此可爱的女同学真的主动坐到自己身边之后,却也表现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明明在刚才新同学跟自己说完“以前还请多多指教”之后他就应该马上站起来叫起立的,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低头看起了书——

    很明显,这小子的心乱了。

    班长叫了起立,班上的同学们当即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珪一同向讲台上的铃木老师行了一个45度的鞠躬礼,并在听到班长说“坐下”之后重新入座。就在珪刚刚坐下,老师开始上课后不久,同桌的剑持静同学却将一张小纸条递向了他。

    同学贵姓?

    ——纸条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为了不被讲台上的铃木老师发现,珪在看到的纸条的瞬间便把它紧紧攥进了自己的手里。也不知是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人如其字’、又或仅仅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这一手字虽然写的秀丽灵动,可字里行间却隐约透露着几分深冬的寒意。

    珪压低着声音,小心回应她道:

    “要是可以的话是否能够请剑持同学专心听课,不要在上课的时间做与课堂的的事呢?”

    可她却说:

    “这么多的话都说了,为何就不能说一下你的名字。”

    说罢剑持大小姐还很不客气地赏了珪一个白眼,接着一堂课下来便再没跟他说一句话了。

    ……

    “喂,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剑持静这才终于又再一次开口问他道,“同样的问题,我可不会再问第三遍了。”

    珪没有回答,只是将刚才国文课上所用到的教科书温柔地放回了书包中,并从中取出了下一堂课将要用到的书。翻开书的扉页,用手将写在上面的自己的名字指给了她看。

    “李世珪,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难不成我还会在自己的书上写上别人的名字么。”

    “噗……”珪话还没说完,不知为何剑持却突然捂着嘴笑了出来。

    面对剑持静突如其来的笑声,珪的脸上当即便显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只见珪一把将书合上,气得冷笑一声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失礼吗。”

    “那你又在笑什么。”剑持静把玩着手中的铅笔,微笑着反问道。

    “你管我笑什么。”

    这话刚一说出口,珪便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跳进了她设下的陷阱里。可既说出口的话,却是如何也没有办法收回的。

    剑持转头看向他,同时手中停下了旋转铅笔的动作。单手托腮,似笑非笑道:“你的笑既不归我管,那我笑什么又干嘛要你来管?”

    “看样子咱们班上这是新来了一个女魔头呀?”说罢,结衣笑着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并朝珪的座位走了过来。

    “还没请教这位同学贵姓?”

    “鄙姓清野,清野结衣。”

    “怎么你很喜欢跟我同桌的这位小珪吗?”

    “笨蛋,你胡说什么。”

    “既不喜欢他,又何必要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呢。清野同学,难道你们这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吗?”

    “你!你!”

    剑持静嘴下不饶人,就连一向被老师夸奖口齿伶俐的结衣都被她给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刁,实在是太刁了。

    每次怼人都总能抓住对方的破绽跟要害去怼,叫别人想反击都找不出话来反击,真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呀。

    不过大人被怼通常都是气得说不说话来,这小孩被怼两句搞不好她就得哭。这不,正说着呢结衣就蹲着哭了起来。

    这时,一向喜欢结衣同学的普通男在听到暗恋同学的哭声后终于忍不下去站出来向剑持静“宣战”道:“我说你这个新来的!打从一开始就摆着副臭脸,现在居然还把结衣同学给欺负哭了,你这个人未免也太讨厌了吧!”

    “说她两句就哭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吧?”剑持瞥了一眼正蹲在珪座位旁边抱着膝盖哭泣的结衣,瘪嘴一笑道:“而且要是这样就算是在欺负的话;那我要真欺负起你们来,你们还不得哭着喊着救命,以为我要杀掉你们啊。”

    “请你马上向结衣同学道歉!不然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只会为了自己真的做错了的事去道歉,可不会为了去安抚别人、更不会被别人逼着去道歉。”说着,剑持的目光看向了身旁正低着头看书的珪,并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道:“喂,人家结衣同学可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被我给气哭的,你就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么?怎么说你也是个班长吧,难道就不打算去安慰安慰正在哭泣的女同学吗?”

    “我天生的就不会哄女孩子。再说结衣同学可是被你给惹哭的,自己做的事明明应该自己去解决才是,何必要把责任推给别人。就算你只是个女生,也总不能够一点连男子汉的担当也没有吧?”

    “你既不会哄人,怎见得我就会哄;你懂不懂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不久上课铃声响起,而结衣也自己止住了哭泣回到了座位上。

    而珪看着课桌上的数学书,眼睛的余光中却不时浮现出剑持忽隐忽现的侧脸……有趣,着实有趣。人若当真专心看书,眼中又如何还有旁物、又如何还会去留意那余光中的侧脸呢?

    况且这‘忽隐忽现’。人的脸在眼睛的余光如何又会忽隐忽现,分明是他自己难忍心中好奇,不时用余光去偷瞄人家罢了。

    趁着老师刚进教室,珪小声提醒坐在自己身旁的剑持道:“这堂课是幸田早苗老师的数学课,她可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要是你待会再在上课的时候给我递纸条的话,我可是一定会向老师揭发你的。”

    就在珪以为她听进去了,站起来叫完起立刚坐下的瞬间,她却忽然说道:

    “你父亲李先生像你这般大时,胆子似乎可没像你这样小吧?”尽管她说这话时声音很细小,但这话却仍然像一根细针般扎进了珪的耳朵里。

    “你……你说什么!”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转学来的、说话处处带刺的漂亮女孩,她如何会知道自己是‘李先生’的儿子。尽管她方才话中并未直言姓名,但任谁都知道她话中所指的‘李先生’是谁。这个女孩,她究竟是从何得知自己的身世来历的。

    珪一时激动,竟忘了身处课上。刚才他那一声惊呼,早已惊动到了讲台上的早苗老师。

    早苗掰断手中的半根粉笔,便朝珪扔了过去,珪一时不防,被她正中靶心,在额头上留下了一抹深白的粉笔灰。

    “这是警告,下次再敢在我的课上大喊大叫,就让你到走廊外面罚站去。”早苗用手一指他道。

    珪翻开书本,假意听课。可刚没安静一会,他便又用手挡着嘴小声问她到:“你这个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小子,就连额头上的粉笔灰都忘了擦,却还记得要向剑持静问出一个究竟。

    看样子他似乎真的很在意自己身份暴露这件事呢。

    剑持不语,珪接着又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除此之外,这里面这个‘此’究竟指的是什么呀?能不能请珪同学帮我翻译翻译?”剑持静笑着,故意戏弄他道。

    “你这人简直……”珪一句话未说完,便被走到他跟前的早苗老师揪着耳朵站了起来。

    就在刚才,早苗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正准备要抽人上去做,可是叫了珪两遍名字他却只顾着跟同桌说话而对自己的话全然当做了耳旁风。这珪也是,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剑持的身上,竟连早苗老师叫他都没有听到,这耳朵揪的可不冤。

    “老师叫你没听见啊?快上去把题做了。”

    “就算是叫别人去做题,也用不着揪耳朵吧?”剑持双臂环抱,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个任课老师就能这样随便揪学生的耳朵,真不敢想象这的训导主任会是怎样一副的魔鬼模样。”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猜对,我就是今天才刚刚到这里来念书的转学生。我的名字是剑持静。”

    “老师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还是第二个敢在课上这样顶撞我的学生,怎么你也想像前两个一样被勒令转学吗?还是说对于像你这样的学生来说,转学根本就早已经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了呢?”

    “我是什么样的学生暂且不论,但作为大人尤其是老师的你有一点却一定要明白——耳朵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它有丰富的神经和血管,像老师刚刚揪珪同学耳朵的行为,除了会使孩子感到疼痛以外,甚至有可能引发短暂的晕厥,并且损伤耳部神经,另外经常揪孩子的耳朵的话,还可能会导致孩子的外耳发生畸形。珪同学长得这样好看,要是以后因为耳朵的原因而影响到面部的整体美观的话,敢问早苗老师你于心何忍、又于心何安啊?”

    “看样子你很聪明。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就一起到黑板上去把老师的那道题给做了吧!要是你能够做出来,老师就不追究你刚才在课堂上的无礼了。”

    “假如我真的错了,老师你大可以罚我到外边走廊上去罚站;假如我没有错,老师则更不该说出什么‘做出这道题就不再追究’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学习原是学生的本职这并没有什么错,可要是学生做错了事情,老师却仅凭学习的好坏来决定惩罚的轻重、亦或是不加以惩罚的话,那么这便是老师的错了。”

    “老师没工夫跟你在这耽误时间,毕竟你不想上课,班上的其他同学可还等着上课呢。你既不愿做题,那就到走廊上站着去吧!希望走廊上的冷风,能把你的小脑袋给稍微吹得清醒一些!还有你,珪,你要是也不想做题的话,就跟她一样到走廊上站着去吧!老师可不会因为你是班长就对你特殊对待的!”

    “喂,男子汉,你总不会比我这个女孩还怕冷吧?”

    “欸……什,什么?”珪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剑持拉着朝教室外边走了出去。

    而就在离开教室之前,这个女人竟还不忘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支粉笔,刷刷两下,就把黑板上那几道题的答案全给做了出来。做完这一切,便头也不回的拽着珪推门而去了。

    这孩子,着实是有些个性。

    ……

    出了教室,剑持即松开了珪的手,靠着走廊的瓷砖墙壁,低头大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笨蛋学生跟笨蛋老师,一个个都太好玩了,新学校里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还没有想到的。”

    “你管谁叫笨蛋呢,我看你才是笨蛋,而且是个超级大笨蛋。”

    “这话怎么说?”

    “呵……”珪冷笑一声,“这里是学校不是监狱,你用不着来这的第一天就惹事情吧?自己被赶出教室罚站不说,还要拖累着我一起。”

    “被赶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些话我可以当着你的面问清楚,用不着传什么纸条、更不用害怕被别人给听见了。”

    “你问你的,我可不见得会睬你。”

    “珪同学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你是李先生的儿子的吗?”

    “猜?”

    “没错,是猜。怎么你不信?”

    “抱歉让你空欢喜一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李先生的儿子。”

    “身为人子,却失口否认亲父,这话若叫你父亲李先生听见,可真得打你的屁股呀。”

    “呵……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已在心中笃定李先生就是我的父亲了对么。我真不知道你这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倘若你要说是靠了别的什么,那倒不是没有几分可能。可你要说仅凭聪明去猜,我却半字也不敢信。”

    “其实三年前我弟弟满月的时候我们曾见过,怎么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小珪?”

    “别在这乱攀亲戚。既从没见过,又何谈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真是的,你这家伙居然已经不记得了吗。你这只臭乌龟,大乌龟!”

    “喂,你说谁是乌龟呢。”

    “怎么你那精通六大语种的爹从来都没教过你中文吗,你的名字既然叫李世珪,那当然就是‘你是龟’啊!”

    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话里的意思,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怒道:“别人父母费尽心礼给子女取的名字,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骂人的脏话?空学了几句中文谐音,就敢跑到小爷跟前来卖弄,我这‘珪’乃是如珪如璋的‘珪’,就算是你这刁蛮丫头硬要**汉字谐音来取笑小爷,那也该当是‘你是龟’,可绝不是‘我是龟’!”

    “放手,小子你弄疼我了!”

    “你叫我放,我偏不放。你能奈我何?”

    “你这健忘又无礼的乌龟,再不放手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拳脚无眼。”

    “就凭你,吓唬谁呢。”珪少爷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时却早已坐在了地上。刚要出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右脸脸颊却隐隐传来一阵剧痛。一张嘴,口腔中的血液便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从上一个学校转学么?我可是在一年不到时间里,一共打了十二个男同学,换了五次班,顶撞了二十几次老师,最后没有办法才从以前的学校转学的。”剑持双手环抱,弓身对坐在地上的珪少爷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们这种对女孩子无礼的华族少爷了。就因为仗着自己的父亲亦或是祖父是贵族,便以为别人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到处欺负弱小。本小姐就是专门为了教训你们这种人而生的!”

    “呸……”珪吐出被她打掉的一颗的臼齿,偏头往一旁吐了一口血水,站起身道:“拳头打在人的脸上,可是很疼的……关于这点,你出拳打人之前可有好好想过吗。”

    “挨了打后居然没有哭,而且还自己站起来了吗?果然不愧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就是跟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呢。”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可既然脾气这么古怪,想必一定也是一位平日里娇纵惯了的大小姐吧?加上你刚才说的……你是一个喜欢跟华族同学打架的暴力女,所以我想你自己大概也是一个华族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闯了这么多次祸后还有学校肯接收你了。以上我的推理,正确度应该不会低于97%吧?”

    珪刚刚说完自己的推理,而一旁的教室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打开了。

    早苗老师站在教室里面,冲着教室外面的二人说道:“你们俩个,都被罚在走廊罚站了怎么还不老实,刚才走廊上怎么回事这么吵,我在里面都听见了!李,李同学!你的嘴怎么回事!怎么在流血!”

    珪见早苗老师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伤势,脱下外套,捂着正在流血的嘴巴,哭着扑进了老师的怀里,用手一指一旁的剑持静道:“呜呜呜呜……就是她就是她,老师就是她打我。”

    “好小子,告我的刁状!”

    “老师你看她还想打我呢,呜呜呜呜……”珪哭着,还不忘转头吐舌向剑持做了一个鬼脸嘲讽她。

    “你这个……”

    “剑持同学!”早苗老师打断了她的话,一边摸着珪的头安抚着他受伤的情绪,一边厉声对剑持道:“在学校里打架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给我在这等着,我现在马上去找你们的班主任铃木老师打电话叫你的家长来学校处理这件事情!”

    “我也要跟老师一起去,不然老师不在,她一定还会冲我发狠的。”

    “是牙齿被打掉了吗,珪同学。”早苗老师单膝蹲下,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要不老师先带你去洗手池那边漱漱口被?”

    “嗯嗯~”

    ……

    不久珪跟剑持的“家长”都被铃木老师打电话叫来了学校,当珪看到那个戴着口罩,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朝自己这边走来时,不知为何忽然皱起了眉毛。

    “铃木老师,我是珪的哥哥新一,因为担心他嘴巴里的伤势,我想是不是可以帮他跟学校请一天假,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呢?”

    “这个……当,当然。”铃木老师苦笑着说。打从她入职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班上同学打架受伤这种突然状况,既然受伤的同学的家长提出要请假去好好检查一下,她也不好拒绝。

    “那个……非常抱歉,请问我家孩子是将哪一位同学给打伤了?”这时,剑持静同学的家长也赶到了学校。

    说来真是有趣,双方的家长竟然都戴着口罩,就仿佛隐约中好像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在趋势着他们一般。

    “你好,我就是被剑持同学所打伤的李世珪同学的家长。”

    “啊……真是抱歉,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孩子去医院检查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吧。”

    “医药费就不用了,我只希望像今天这样的突然事件以后不要再来第二次就谢天谢地了。”

    “是,真的很抱歉,我回家去一定会好好管教我们家剑持同学的……”

    “要真是那样就最好了。”说完,新一便带着珪离开了。

    伊达一路领着珪出了学校,带他上了停靠在学校校门外拐角的一辆黑色保时捷汽车,让他在副驾上坐好并系上了安全带,接着又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了一包来的路上临时在便利商店里买的一包冰递给了他敷脸。

    “喂,我说。”伊达看了一眼珪脸上的淤青,笑着说道:“你不是一向都挺能打的吗,怎么这么多年的武术全都白练了?这次竟被一个小女生给欺负了,就连牙都让人家给打掉一颗,丢不丢脸了啊。”

    “很好笑么……我那是看在她是女孩的份上不想跟她动手,不然就凭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早就被我给打趴在地上了。”

    “牙都没了还吹牛呢,不怕漏风啊?”

    “我是后槽牙又不是门牙让她给打掉了,漏的什么风。倒是伊达哥你,你昨天不是还跟小忍姐在水之教堂举办婚礼吗?怎么不在北海道度蜜月,跑回东京来干嘛了?”

    “额……”珪的这番疑问倒真把他给问住了。一时间,伊达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好了。

    其实早在珪看到义兄的第一眼,便已猜到昨日的婚礼肯定是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要不然今天明明应该在北海道度蜜月的伊达哥又怎么会出现在东京,又怎么得空跑来学校接自己呢。

    不过话虽如此,却也不好问得过于直接,没法子,只好先侧面的试探一下口风了:

    “昨天伊达哥婚礼,我本来也想去北海道参加,吃你跟小忍姐的喜宴的。但却因为今天要上课所以没有去成。不过我人虽然没去,却让直子阿姨帮我给小忍姐带去了一份我亲手做的小礼物,不知道小忍姐她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依照常理,新人一般都是在婚礼过后方才开始清点宾客们所送的礼金跟礼品。而伊达早在婚礼开始之前就已被“拐走”,加上那礼物还是高木在私下里转交给小忍小姐的,伊达当然是不知道这份礼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就算他现在想用客套话敷衍过去,可若待会义弟问起礼物的细节,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的。

    假如谎言始终都要被拆穿的话,与其叫别人拆穿,还不如自己亲自说开了的好。想到这,伊达便也不再隐瞒了:“不瞒你说,昨天的婚礼让我给搞砸了,因为这事,义父到现在都还不肯见我呢……”

    “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搞砸的吗?我想多了解一些昨天婚礼上的细节。了解的越多,到时我也才越好这父亲面前帮伊达哥你求情呐。”

    “唉,这事可说来话长啊……”伊达叹了口气,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向义弟回忆起了昨天在婚礼上自己所做的蠢事。

    听完义兄的讲述,珪当场便挠起了头:“这种事……这种事实在是太难搞了,就连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了。伊达哥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婚礼上撇下小忍姐不管,而且还跟别的女人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教堂啊!你这样做……你这样做,你让小忍姐她何以自处啊?一个新娘,居然在自己的婚礼上被新郎抛弃了,你知道这样有多伤她的心吗,小忍姐作为一个女人的脸面,全让你那一时的愚蠢跟冲动给一扫而尽了!”

    面对身旁这位尚未满八岁的小孩子的训斥,伊达无能自辨更无法反驳,只有自责地说:“我当时,当时真的没有想得这样周全……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忍小姐,是我有负于她。”

    “做出蠢事后的自责,就像酒后乱性后的‘对不起’一样无耻。你若真觉得自己有负于小忍姐,就应该用‘土下座’的方式来向她道歉并跪求能够得到她哪怕只有丝毫的原谅!任由她打,任由她骂,用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余生全部的爱意跟呵护来向她做出补偿,而不是只有嘴巴说‘自己不好’、‘对不起她’这样的话,这实在是太虚伪!太恶心!太无耻了!”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你只管上下嘴唇轻轻一碰,便要我去做这做哪的,你可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做的。就算我真的用这种方式挽回了忍小姐,我们之间也再不可能回到以前了,破碎的感情尽管重新粘补的再好,也总还会再有出现裂痕的那一天的。”

    “我的确只是个小孩子没错。可是你这个大人,为何却也像个孩子似的,做事不计后果呢?我说真的,这次的事搞不好老爸他绝对会把你跟那个姓蒲池的女人一起给封杀掉的!下次我俩再见,你八成就要在大街上睡公椅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趁现在还有钱的时候多储存一些干粮、牙膏、还有除臭剂什么的好了。”

    伊达苦笑一声,道:“假如我真露宿街头了,还用得着在乎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就算是流浪汉也是要注重仪表才行啊,怎么说你也曾经做过艺人,把脸打理的好看一点,到时候不是更方便粉丝们把你给认出来吗?偶尔再去粉丝家里蹭个饭什么的,也不至于饿死呀。”

    “你这小子,我可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根本就是在拿我开玩笑呢。”

    “我只是提前帮你预想一下最坏的一种可能性罢了。放心好了伊达哥,我妈心善,她绝对会在我老爸面前帮你跟蒲池小姐求情的。我爸就算发火不饶过蒲池小姐,还能不饶过你这个义子么?不过这人可真是的,明明同样是女人,有的人呢就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喜欢,有的人就偏生会给人添麻烦。我看这个搅乱别人婚礼的自私女蒲池小姐,还有那个叫剑持的暴力女俩个人就都属于后者,光是看到……不,应该说光是想到都让人觉得心烦!”

    “喂,小屁孩,你刚才说谁是‘自私女’啊?”随着一阵寒意袭来,这时车后座上竟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

第八十三章:「自辩」

    珪虽没有回头,但却从后视镜中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说起来这还是他上车后第一次抬头看后视镜。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这车上居然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了。珪看着后视镜里那张美丽但却莫名让人有些讨厌的脸,心中暗暗想道:“见鬼,难道她就是那个蒲池吗……这个女人难道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坐在后面吗?可是明明一直在车上,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声,难道是为了要偷听我上车后都会跟伊达哥都说些什么吗?真是心机满满啊。”

    常听人说这长相、智商、还有身高是会遗传的。可今个才知道,原来这‘讨厌一个人’的态度,竟也是会遗传的。正因为珪先入为主地认为幸子就是一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自私女,所以才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在里面的。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

    幸子明明是因为昨天失眠而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早上刚下飞机,家都没回便被经纪人叫去了公司,在被长户社长大骂了一顿后正巧碰见了跟自己一起接到经纪人电话后被叫到公司来接受训斥的伊达。从伊达那里听到了他“弟弟”在学校受伤的事情,这才顺道坐他的车子一起来到了这,刚才则是因为等待的过程中太过无聊、加上困意袭来所以在车子的后座上躺着睡着了,一直到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自私女’才刚刚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可是在珪的眼中,这一切便变成了是她故意坐在车后座上不出声,想要偷听自己跟义兄的谈话。这与其说是一场误会,倒不如说咱们这位遭受‘天妒’的幸子小姐实在是太过不幸,明明只是躺着打了个小盹,却又一次让人家给蒙上了‘心机女’这样的不白之冤。

    困了睡个觉也要挨骂,这可找哪说理去。

    面对后座所发出的诘问,珪却丝毫不惧地说:“自私女么;谁为一己私欲搅乱人家婚礼,谁就是我所说的自私女。话说这位欧巴桑你贵姓啊?”

    “欧巴桑?”听到新一的弟弟竟这样称呼自己,幸子脸上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并当即纠正道:“小弟弟,我只比你新一哥哥大一岁而已,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我的名字叫做蒲池幸子,你可以叫我小幸姐姐、亦或是幸子姐姐。”

    “欧巴桑就是欧巴桑,不会因为你否认、亦或是你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就不是的。”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欧巴桑,是我的长相很老?还是我的声音很老吗?”

    “打着真情至高的旗号,却要跑去拆散别人的婚姻,从教堂中抢走作为新娘的小忍小姐的准丈夫。事后不知羞耻,全然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竟还在此跟我嬉皮笑脸的攀亲戚。你以为自己站在了所谓‘爱情’的制高点上,但其实在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眼中看来,无论你怎样洗刷自己,却始终都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是未经许可,擅自闯入他人的感情部屋的一个面容可怖且手段凶恶的‘强盗犯’!故而你的长相跟声音虽然不老,可你这颗满满只装了自己一个人,庞然不顾他人感受的脏心,却是比与你同龄的99%的人都要老辣且狠毒多了的;我真不齿与你这样的人同乘在一辆车上,识相的就自己下车,如若不然,我可就要让伊达哥把你给赶下车去了!”

    珪的这一番唇枪舌剑,若是换作九年前的幸子听了,只怕已然被他给怼的说不说话、甚至有可能早就趴在椅背上委屈而又带有内疚地哭起来了。可是这九年来幸子所经历过的磋磨,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痛艰辛——

    她先是失去了挚爱的恋人,后又失去了亲密的挚友、甚至连挚友死前所打给自己的最后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她经历过列车悍匪、手臂被子弹穿透;亦遭受过绑架、小腹中枪。风光过,亦低落过。面对网络上成千上万人的围攻与唾骂,面对教堂中数百双诧异的眼睛,她都没有怕过,难道此刻还会怕被一个小孩子骂了自己两句不成?比起网路上那些动辄问候别人高堂,诅咒别人全家遭受各种不幸的网路恶评来说,这孩子话中虽然带刺,但却总算是骂得比较“斯文”的那一类了。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孩子刚才所说的话,幸子尽管不能说是一点都不在意,但距离‘怒点’或‘泪点’却都还差的远呢。

    幸子注视着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孩子,觉得眼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对于这孩子刚才的一番责难,幸子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见他脸上敷着冰袋,反倒关心的说道:“小弟弟,姐姐看你脸上敷着冰袋,你该不会是牙疼吧?要是牙疼,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哦。”

    可正是这样一句关心的话,在珪听来却成了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反击。

    “呵……哈哈哈哈!”

    珪扶额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喜悦,倒更多的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后用笑声来发泄心中的不快。

    就在珪的怒火即将要发作,说话便要对她展开第二波攻势之时。她却用手轻轻拍了拍正在开车的伊达的肩头,笑着说道:“那个,伊达君……拜托待会在前面路口靠边停一下车好吗?”

    “额?你突然有事情要办吗?”伊达这样问到。

    在他想来,幸子并不是一个会因为被别人说了几句便放在心上的人。而此刻她突然说要靠边停车,想必如果不是肚子饿了想要下车去附近的便利商店里买便当的话,就是去找洗手间了吧。

    幸子依然那么温柔的笑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的回答道:“算是吧。”

    珪听后暗喜,心想总算把这讨厌的人给赶了下车,省的待会让别人看见她在车上,再害了义兄。男人大多自信,小孩大多自我,这两点在此刻的珪的身上可谓是发挥到了极致。他只想着是因为幸子突然出现在教堂上“捣乱”,拐走新郎,才让婚礼无法进行,将事情闹到今天这样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却不想如果自己的义兄不是根本就不想结婚,临时借坡下驴跟着别人跑了,幸子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拽得动他义兄这样一个大男人。

    倘若真要“论罪”,有罪的也绝不应该只是幸子一人,亦或是算上驾驶座这位临时悔婚的新郎官所凑成的双璧,而至少也应该是支撑起这场名与“闹剧”的大鼎的三只鼎足才对。而这第三只鼎足,不是别人则正是这场闹剧中人们眼中的最大受害者——小忍小姐。

    这样说绝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十分罪责,幸子与伊达各分去四分与五分后的,那看似不起眼、不重要、却又不得不在意的一分过错。

    如果说幸子是产生爆炸能量的火药,伊达是飞散伤人的弹片的话;那么小忍小姐,不正是引爆这颗炸弹的引线吗?这抢婚的有罪,逃婚的有错,难道那逼婚的就一点责任也没有了吗?而珪选择性地忽视掉忍小姐这一分责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义兄所应该承担起的五分过错也都全部抛诸脑后,却将这十分的罪责全部给强加到了幸子的身上。这样做又何尝不是一种罪过呢?

    可是看珪此刻脸上那一副暗暗窃喜的模样,似乎他一时半刻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呢。

    伊达开着车,就像刚才幸子所拜托自己的那样在路边把车给停了下来。然而幸子接下来的举动,却是令这俩为异兄弟谁也没有想到的。

    幸子刚刚下车,转眼便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伸手解开了珪的安全带道:“被人误会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你骂也骂了,现在是否也该听我为自己辩解几句了呢?”珪尚来不及拒绝她的这一无理要求,便被她一把抱起,一直到她抱着把自己放到了车子的后座上。

    “你要辩解,辩解便是,我倒也想听听你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可你干嘛要把我抱到车的后座上来,吃饱了撑的吗!?”

    “因为我想要跟骂我的你好好谈谈。”幸子说,“既然是要谈,那当然就要坐在一起好好的促膝长谈呀。”

    “谈话首在内容,没的弄这些没用的形式作甚,真是……”

    “你额头上白白的是什么,是在哪里不小心蹭到的灰吗?”说着幸子伸出手去,用食指的指尖帮珪擦掉了额头上的那一抹粉笔灰。

    “喂,谁允许你碰我了。”珪一把打开她的手,“要谈就赶快谈,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候着你。”

    幸子将刚才抱起他时从他手中掉落中、接着又被自己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拾起的冰袋递还给了他,可就在珪伸手准备要接的时候,她的手却又忽然伸了回去,“那个……大冬天的手里还要拿着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来止疼的话,时间久了手一定会受不了的吧?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要是可以的话,不如就让我来帮你用手拿着它吧?”

    “难道你以为仅凭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改变我对你的态度了吗?要是这样那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因为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会装模作样罢了。”

    “怎么说都好,要是你不拒绝的话,那就让我拿着它来帮你敷脸吧。”

    “滚开,被你的碰过的东西我可不要!脏死了,拿走,快拿走!”

    要是按照他这个标准,那只怕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辆车里所有的一切全都要被幸子小姐给拿走了。孩子就是孩子,言语之间充满了破绽。

    幸子小姐是一个聪明且独立的成功女性,像这样的破绽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可是她之所以把珪抱到车的后座坐下,可不是为了要跟他吵架斗嘴的。因此就算发现了破绽,她也只能笑一笑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而绝不能够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便去扣他的字眼对他进行回击。那样做除了会激怒他,没有其它一点的好处。这时若是一个没忍住,从嘴里说出了那句你也被我碰过,我是不是该把你也拿走呢,那可就不是聪明,而是自作聪明了。

    ……

    “你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用你之前说我的话来说,你同样也是一个较比之99%的同龄人都要早熟也更聪明的人。”幸子收起那副姐姐般温柔可亲的笑容,一脸正经地说:“可要是你真那么聪明,就应该懂得‘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个简单的道理才对啊。你的脸明明需要用冰袋来止疼,却只是因为讨厌我,就要让自己忍受疼痛。假如我真的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心里只有自己的‘自私女’的话,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可别提有多窃喜了。”

    “休想用花言巧语在这来哄我,我是绝对不会受你的诓骗的。”珪态度很是强硬的说。

    幸子略感无奈的同时,也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说辞:“通常人们说谎,要么就是为了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要么就是为了要维护跟自己亲近的人的利益。你既说我是在花言巧语,是想要哄骗你,那你且说说看我这样骗你最后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不要冰袋,疼的是你不是我,你自己拿着冰袋,冻的也同样是你而不是我。你要赶我下车,我原也没什么好待的,只需一走了之,便不用再面对着你那张讨厌我的脸、不用再听你说我的坏话,这对我也同样是有利无害的。而我之所以没有走而是选择厚着脸皮留了下来,为的也同样不是我自己。孩子的心,就算不是毫无瑕疵也应该是这世上最为纯洁同时也最为珍贵的宝物才是。可是当你完全开始憎恶一个人之后,那么你的心就会因此而蒙上大人世界里的污浊……那样你就会过早的失去这笔来之不易的心灵财富的。”

    “不是为了你自己,难道还是为了我不成?像你这样一副伪善的面孔看久了可真是让人恶心!”

    幸子深呼吸道:

    “我承认,抢婚这事我做得确实不‘善’,可我既然从没都想要扭曲这一事实,事后也丝毫没有否认我的确那么做了,你又凭什么说我是伪善呢?”

    珪摸鼻一笑,道:“绕来绕去,你总算是给我绕出一句真话来了。你还知道自己抢婚这事做的不厚道呢?我还以为你当真脸皮厚到恬不知耻的程度了呢,可是既知错却又不改错,你这错知不知道的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说来说去,你之所以会做出那件事情的动机从始至终都是自私的。做出这样自私伤人的事后不思悔改,却在这扮温柔,装纯良,试图讨好我以减轻家父对你的惩处,这不是伪善是什么!”

    “敢问令尊是?”

    “装什么傻,你既一直在车上,那想必之前我跟伊达哥所说的一切你应该全都听到了才对。”

    “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在你上车以前我一直都在车上睡觉,一直到听见你说我是自私女的时候才醒,在这之前你们说什么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演,你就接着演吧!”

    “我真的没有,我可以用我的人格起誓,我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真是讽刺,要是你在拍电影的时候演技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好的话,也不至于连续两年被媒体评选为排名第一位的‘烂片女王’了吧?”

    “咳咳……”这时在驾驶座上听了半天热闹的伊达终于开口了,“关于幸子小姐的事我可以作证,在我下车去学校接你之前她确实已经躺在车后座上睡着了,为此我还把我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你那个冰袋要是不敷的话就先放回车载冰箱里冻着吧,不然一会可就该化了。”

    “我不管她睡没睡着听没听见,总之前面停车让她下车,她要是不下,我下!”

    “行吧……看样子我的确是让你给讨厌到极点了,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坏女人了。那伊达君你就照他说的做吧,在过了前面的红绿灯过后就在路边把我给放下吧。”

    ……

第八十四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①」

    在经过了大约三十多秒的红灯等待过后,汽车终于又再次发动了。汽车刚驶出不到十米,忽然从十字路口的左侧闪过一道黑影,伊达来不及刹车,只听得“嘭”的一声,方向盘中的安全气囊随即弹出。伊达尚不及抬眼去看到底是撞到了什么,便先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向了车的后座:“你们没事吧!”

    伊达看向后座,只见幸子将珪牢牢地抱在了怀中,并小心地护在了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那个孩子。此情此景,除了令伊达深感其心地善良外,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可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义弟受伤的。说起来这倒不完全因为珪是义父的亲生儿子,万不容得有任何损伤;就单从哥哥的角度来讲,他也是万不能让义弟在自己所开的车上受伤的。

    “我没事。”珪挣脱出幸子的怀抱,从那几乎要将自己给闷晕的雪峰软枕中逃脱,“伊达哥你也没什么事吧?”

    幸子焦急地问:“是撞到什么了吗。”说着她便伸手要去开门下车查看情况,可手刚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想来许是因为三年前被绑架的事让她至今还有些后怕,所以才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内心有些迟疑不定吧。毕竟万一要是真又遇上绑匪那可就不太好了。

    “你们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伊达这样说着,说完便开门下了车。

    幸子半站起身子,从前挡风玻璃向外看去,隐约看见前面路上好像倒了一辆摩托车,可这开摩托车的人却是不知道被撞“飞”到哪里去了。

    幸子惊吓地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自言自语道:“好像撞到人了,而且还很严重的样子……”

    “不很严重。”珪说,“对方超速还闯红灯,这种情况就算把人撞死了咱们也没责任,接下来只需要打电话让医院跟警察来处理就是了。至于民事赔偿方面,自然有保险公司会去赔的。”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法律知识呀?”

    “不是我懂得多,而是你太法盲,为了日后能够成为了不起的**官,我可是一直都有在看关于法律方面的书;就拿三年前你被绑架的事来说吧,伊达哥虽然杀死了那帮绑匪,但是却不需要负任何刑责,这正是因为在刑法典中第二十条有关正当防卫的条文规定,此条文规定了公民在面对任何正在进行的对他人或自身的人身安全造成严重侵害的暴力犯罪时,具有无限防卫权的缘故。因此伊达哥不光没罪,而且还因为救了你这个自私女而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那个……”幸子小声地说,“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难令人相信,但其实那天伊达君真的没有杀过人。那些绑匪,他们全都是被另外一伙来路不明的杀手给杀掉的!就连我小腹上的枪伤那都是她们干的!”

    “杀手,呵呵,那你倒是说说那些所谓的杀手到底为什么要杀掉跟自己无冤无仇的绑匪,从绑匪的手中救了你之后却又反过来要开枪杀你呢,这完全是一件没有逻辑的事情嘛。”

    “我也说不清楚……这些事都是伊达君事后告诉我的,杀手杀了绑匪、跟向我开枪的事,都是伊达君事后在医院说给我听的;我想冒着生命危险从绑匪跟杀手手中救下我的他,应该不会说谎骗我吧你说对吧?”

    “说起来要是他那天没有碰巧在游乐园里遇见绑匪,不把你从绑匪手中救出来的话,咱们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你真的讨厌我都讨厌到想我被人家给杀掉的地步了吗?”幸子苦笑着说。

    珪将脸转向一旁,道:“那天伊达哥可是因为要跟小忍姐约会所以才会去游乐园的,这也就是说在‘救你’这件事中小忍姐也是有一分功劳的。可是你却忘恩负义,在昨天在婚礼上做出来那样的事情……这样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该死吗。”

    “这你可真把我给问住了。”

    “我这本也不是一句问句,不想答那你便不答吧。我下车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待着别跟过来。”

    “大马路上你一个小孩子没大人陪着就这样跑下车去多危险啊,要是被后面过来的车子给撞了怎么办?如果你硬是要去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们就谁都别去。”

    “你还是给我老实待着吧,要是你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可是会倒霉的。”

    “倒霉,这是什么话?”幸子并非不知他言中深意,但想着他始终只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便也不想多去计较些什么了。可珪接下来的话,却又着实的、再一次刺痛了她的旧伤:“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给别人带来厄运跟不幸的魔鬼,三年前是这样,今天也还是这样。”珪这样说着,说完他便下了车,且在关门前又一次狠狠地刺痛她道:“假如你真的是‘真善’而不是‘伪善’的话,那就请离那些对你有过恩情的人们越远越好吧。”

    “别跑,小心车子!”幸子用手挡住他关上的门,说着便追下了车。幸子追上前去,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将他转过身来,单膝半蹲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他道:“都叫你别跑了,怎么你就是不听还越叫越跑呢!你知不知道在马路上乱跑有多危险,要是不小心被车给撞了怎么办,你不要命了啊!”

    世珪不语,而此时前去观察完车祸情况的伊达却正巧从前面走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待在车上吗,怎么跑下来了,这路上多危险啊。”

    “已经打电话通知医院跟警察了吗,伤者有几位?”珪问。

    “一共两位伤者……”伊达回答,“女的胳膊受了些轻伤,像是摔懵了似的不管我怎么跟她说话都不睬我,男的头部伤势较重流了很多血,目前已经昏迷不醒了。不过说起来也真是的,超速、闯红灯、外加还不戴安全头盔,这真是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准得见血。”

    珪瞥了一眼旁边的幸子,意有所指地说:“没办法,谁叫咱们今天倒霉呢。”

    倒霉确实是倒霉,可是如果硬要把这霉运全都怪到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那就未免太有失公允了。

    “那什么,幸子小姐……”伊达用手抵在珪的腰背上,将他轻推向了幸子,同时说道:“我需要留下来等警察到了之后协助处理刚才所发生的事故,小珪就拜托你把他带到医院去吧?”

    “好的,我这就打个车带他去。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小珪?”

    因为李先生向来对膝下儿女极为爱护,为了不让过于狂热的粉丝跟私生们干扰到家人们的日常生活,一直以来都从未在任何社交软件或电视节目中公布过他们的相片的缘故。可以说,全娱乐公司乃至全世界中都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小少爷究竟长什么模样。

    就连与老板娘明菜小姐关系一向较好的幸子,也仅是偶然从明菜的口中听到过一次他的名字而已。

    珪……

    这个孩子,原来就是世珪吗?幸子看着眼前这位长相似曾相识的孩子,此刻总算是这份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了。如果说这个孩子就是老师跟明菜小姐的孩子的话,那么这孩子身上一切异于常人的表现便都能够说得通了……

    “你,你就是李先生跟明菜小姐的孩子‘小珪’吗?”幸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都说儿子像妈妈,可他怎么却不管是从长相上还是性格上都跟明菜小姐一点也不相像呢。

    “小珪,呵,我跟你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可以让你用这样亲昵的方式来称呼我吧?”

    ……

第八十五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②」

    “老实说一直到今天以前我都以为我们会相处得很融洽的,我是你父亲的学生,你母亲的师妹兼朋友,我原想我们一定会很合得来才对。”

    “算了吧,原本我就不很喜欢你,在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后我就更加对你没什么好感了。要是在这个基础上你再叨叨个不停,那你就只会完全成为一个被人所厌弃的欧巴桑了。”

    “可不叫你‘小珪’我还能叫什么,我的确比你要大,而且还是你的长辈呀。总不可能要我叫你‘珪桑’吧?”

    “你可以叫我‘喂’,亦或是‘那个谁’,总之不要叫我的名字就行。”珪讨厌她。

    但尽管如此,珪却还是跟她上了计程车一同前往了医院。

    不久,计程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幸子接过司机所找的零钱,带着那孩子一起下了车。幸子关上车门,笑着摸了摸珪的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终于到了,说起来我都快不记得我上次来医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两年,还是三年以前吗?”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自从有希子那件事后一向沉默寡言的幸子竟开始对一个孩子变得话痨、且自言自语了起来。

    “看样子你的身体不错,只可惜,运气差了点,但我想既然你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太走运,那这次想必也一定不会例外吧?”

    “珪……”幸子本想这样叫他,中途却及时改了口:“那个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

    “你是在诅咒我么?”

    “小子不是巫师,更不会咒人。”珪冷淡一笑,接着说道:“真心话虽然难听,但却发自肺腑、绝不敢掺半分谎言,要不怎么能叫‘真心话’呢。我本不想跟你单独相处,但事既已至此,便不得不送你几句忠告;一来为了‘爱情’而置事业于死地实属荒唐,二来嘛……就算蒲池小姐你当真豁出演艺生命不要,最后也不见得就能收获到你所想要的东西,得到此番婚礼奇袭战役的‘大成功’。”

    “你是说我并不能跟伊达君在一起?”

    “这可不是‘我说’,而是‘天说’,天注定的事,又岂是我三两句话就能撮合或拆散的。你们俩个人,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幸子听后微微一笑,道:

    “记得从前一位故人曾说,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命运;至于缘分这种东西,则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人生要靠相信那些东西才能前行的话,那么便宁愿不要那样的人生。看样子,我起初会错了他的意,而之后又领悟得太晚……原来缘即是缘,与命并无任何相干,因为缘是此刻拥有,命却是来日结果。就像死亡总会到来,而直到在结局前的最后一张书页,书中的角色们都还应该站好他们的岗位,做他们所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样的故人。”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在乎我的那位‘故人’是谁?”

    “不然呢。”珪说,“命运的确不值得信,缘分也确实虚无缥缈,人当然不能靠着相信那些东西去过活,直到这里我都觉得挺有道理的。但我偏不喜欢、也听不太懂后半部分你那番意味不明的感慨。看来你不是领悟的太晚,而是会错意后又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所领悟的是对的,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错上加错跟执迷不悟了。”

    “直说吧,你不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的感慨。”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你的感慨跟你本人没有一样是能够让我提起半分好感的。”珪说,“虽然人们常以‘我的一个朋友’这类的幌子来掩饰自己,但我想你刚才所说的那位故人却一定不是你自己。因为他有脑子,而你却没有。另外我还可以大胆一猜,这位故人首先一定是个男人,其次你一定很喜欢他。最后,他今时今日一定早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我说的对吗?”

    “你很聪明,但作为一个小孩子来说却似乎聪明的有些过头了……”

    “如果以你的智商作为普通人智商的标准值的话,那么我的确是聪明的有些过头了;但若要是比起世界各地的其他高智商神童来说,我却觉得自己现在的学识跟智慧都还远远不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伊达哥些什么,但凭我个人的感觉来说,你们俩个却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人生、价值、生命观上都完全不相契合的俩个人。并且有一点我肯定,那就是伊达哥他之所以会选择跟你离开教堂,很大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尚未完全做好准备的婚礼的迷惘跟恐惧,还有小忍小姐当天在婚礼上的情绪失控所导致的。这两种因素混合在一起,就好像被错误倒进同一根试管中的化学药剂般可怕……迅速引燃并烧毁了伊达哥跟小忍小姐俩个人之间那座看得见却又看不见的桥梁,使其名曰爱情的家园房倒屋塌,失去恋人间正常的沟通,从而让你在某一短暂的瞬间……成为了一个所谓的胜利者。但在我看来,蒲池小姐你的所作所为却比起当年背叛信长的光秀还要更加愚蠢,光秀杀死信长而取得‘三日天下’,而蒲池小姐你却连一天也无法真正拥有伊达哥对你的爱。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说到底这只不过是我个人根据现有的局势所做出的正确率最高的判断罢了……但是就算伊达哥真的肯放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去过普通人甚至是穷人的日子,可你难道就能够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吗?也许我过于理智,因为我从不认为爱一个人就应该是不顾一切的。但就算是再不理智的人也应该明白,要知道,人生的构成可不仅仅只是爱情而已。”

    “人生的构成当然不仅仅只是爱情这一样,但是我也不想往后余生总是孤独一人。没办法,随便你怎么骂我都好,这一次就让我任性自私一回吧。”

    “你的任性,可是会伤害到他人的。”珪语调低沉,似有警告提醒之意。

    “伤人跟自伤之间,总归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我知道这样不对……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常听人说,蒲池小姐是一个人美心善,如天使般温柔的人。现在看来,这‘一般’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嗯……你说的没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一般的,”幸子微抿嘴唇,“可我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天使,无法做到永远都无私的去对他人奉献。你如果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那么我想你应该懂我这句话的意思吧?”

    “抱歉,我不懂。”珪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那说明你并不很聪明。”

    “你真是白费了伊达哥对你的一番苦心。”珪说,“我的牙齿之所以会掉是因为它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松动,血早已经止住,完全没有到医院去做检查的必要。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明明没事却硬要我去医院做检查,这事我一猜就是直子小姐提出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我想大概是为了创造更多我跟伊达哥相处的机会,让我能够问明白昨日之事的原委。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长户那个家伙居然会擅自做主将你喊到公司去训斥一顿,这也恰好让你有机会跟被她叫到公司去的伊达偶然相遇……因为有你在车上,所以伊达哥碍于情面便一定不会毫不隐瞒地对我说出当日的全部细节了;刚才我提到你辜负了伊达哥对你的苦心,这可并非是一句没有根据的胡说。因为突发车祸,伊达哥不得不留下处理事情,而他大可以让你打车把我送回家去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你把我带到了医院,这正是为了创造你我单独的机会,好让你能够说动我、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使我在父亲面前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替你说情。而你,蒲池幸子小姐,却好像根本不领他这个情似的,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对你容忍的底线……既然这样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只管继续执迷不悟,我只管看着你葬送掉自己的艺人生涯,失去多年所积攒的财富跟名誉,从此沦为一个既可笑又可怜的人生败者。”

    “既然你没什么事,用不着看医生的话,那我现在就打车送你回家吧?”

    “我口袋里有钱,会自己打车。其次,虽然我是没什么事,不过就你现在这副不顾一切的疯态,你真的觉得自己不用去看看精神科吗?就算你真的想要跟伊达哥在一起,在那之前也该先去检查检查脑子吧?毕竟法律可是不允许一个正常人跟一个毫无自我控制能力的智力障碍者结婚的。”

    ……

第八十六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③」

    “恭迎回府,我尊敬的殿下。”特蕾莎早已在玄关候了他多时。见他进门,即刻便拿着拖鞋迎了上去,就仿佛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忠犬一般。

    和朝实际上虽为皇帝当家,但名义上却与世界上其它大多数君主制gj一样,在君主之后加上了立宪二字。特蕾莎,这位出生于西方地域的白人小姐,本该比别人更加向往所谓明主与自由的理念,却因为自小加入神秘杀手集团,长久以来所接受到的忠诚教育而变得比一些土生土长的和人还要更加懂得如何去做好一个下位者、理解并充分地践行服从这一词的真义。

    血统,这个在君主制亦或君主立宪制里都一样被看得最为重要的东西,时常从一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他或她一生的贫富与荣辱。以此判定,作为白人的出身的特蕾莎小姐的小脑袋应该拥有与旁人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可迄今为止她唯一做出的让启仁感觉她是一个欧美人的事情……就是她做出背叛杀手集团加入自己麾下的决定……

    这并不奇怪,因为成长的环境实在改变她太多。她证明了血统并非判定一个人的唯一准则,就连野蛮人都会为了适应新的生存环境而进化自身,那么作为一个文明世界中的更为复杂的现代人……无论是改变还是进化,其实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些跟她同时加入杀手集团,而却没有学会将自己从人“进化”成犬的家伙们……此刻也许早已连一具可怖的骸骨都不剩下了。

    ……

    特蕾莎扶他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高脚凳上坐下,单膝半跪,替主子脱下入宫觐见皇帝所穿的朝靴,换上了家中舒适的毛绒拖鞋,同时说道:“王妃让我在这等候殿下多时了,还让我见到殿下的时候给殿下穿一句话,说是请殿下回府后即刻到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怎么我离府这段时间,府上发生什么了事吗?”启仁换好拖鞋,起身问到。

    “回殿下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又说是要事,又说不是什么大事,你这脑子没问题吧?”

    “总之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你稍后去厨房泡上一壶奶茶给我送来,然后便去休息吧。”

    “启禀殿下,照王妃的吩咐,在殿下回来前奶茶就已泡好了,现正在炉上用小火保着温,并由专人在旁看管着。奴婢这就去厨房为殿下送来。”说完,特蕾莎转身便向厨房走去。而亲王也自行前往了书房。

    ……

    启仁刚用钥匙打开门锁,耳边便听得一句:“如何,进宫觐见皇上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多大了还躲门后面吓人。”启仁笑着说了一句,关上门,拉着她到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并向她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入宫后所发生的事情。在此期间,特蕾莎也将泡好的奶茶给拿了进来。

    玄月听后,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你的那位老父皇事到如今还要保着那无能的太子,希望他日后能够继承自己的皇位么?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离‘昏’字可真差不了多少了……”

    “可我总认为父皇最后单独留下大哥,其中似有一石二鸟之用意。父皇毕竟是一个做了近四十年太子,熬到快六十才坐上皇位的老皇上……你还是不要把他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皇上当着你们哥俩的面单独留下太子,其一是为了传示你俩‘太子圣眷尤隆’的错觉,好刺激你俩当中的其中一个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让你们自己漏出马脚,这样皇帝就能从中得知当年谋害太子妃腹中皇嗣的人到底是谁、知道你们当中到底谁才是那个为了储位处心积虑暗害手足的人。而‘其二’则是为了暂时稳住太子,逐渐翦除两院中的太子势力,为册立新太子做准备?”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另外一种说法。”

    “哦?说来听听。”

    “皇帝就是想让我跟礼宫觉得,太子仍然享有圣宠,要扳倒太子则必须对东宫造成更大的重创。而要做到这点,就一定要动用到极大的人力,大费一番周章不可……正如这一次的百官上疏一般,一定要先有人出来居中联络,才能够如此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将攻击的矛头全部指向东宫这同一个方向。如我所料不错,就在此时此刻,宫中的密探便已散落到了各大臣跟议员的周围……甚至就连我的宫邸外面,也早已都布满了耳目,监视我府上的一举一动。不过不用担心……毕竟五年前,似此番相同的阵仗,皇上不也使过一回么?其实啊,皇上并不希望探子们能查到什么百官与皇子相互勾结的丑闻,而更希望什么也查不到,希望礼宫跟我都‘猜’到他老人家此举背后的深意,让我们当中的某一个暂时停止对东宫的攻势,好让他老人家能够有足够的精力来把这次百官上疏所掀起的狂潮给弹压下去。”

    “只怕没这么好压。”她笑着说。

    “假如皇上铁了心要保太子,就是滔天巨浪也没什么压不下去的。”启仁有些疑虑地说。

    “元旦日晚宴,在太子妃的酒杯中悄悄加入‘’时你尚且面不改色,此刻怎么倒怕起来了?”玄月口中所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导致家宴上太子妃言行失状的罪魁祸首。

    ,俗称苯丙胺,又叫做苯基乙丙胺、a-甲基苯乙胺、安非他明、安非他命。是一种药效极为显著的中枢神经刺激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在和朝曾一度成为合法药剂被大量投入使用,“体验”人数超过二百万人次,出现精神障碍者二十万人,一般吸食者亦有五十万人之多。造成了极大规模的药物滥用。一直到昭和三十年的苯丙胺药物取缔法颁布之后,才被眀令禁止生产销售。

    启殿下难道真有如此之大的胆量,竟敢犯险“毒害”太子妃?

    要知道太子妃言行失状,宫内必派御医为其治疗“失心疯”症,一旦御医验出其尿液中的药物阳性反应,那么宫内对此必定将会一查到底。假使在东宫查找不出违禁药物,那岂不是白让东宫赚了一个受害者的可怜形象,同时也使得皇上更加坚定了心中废太子妃以保全太子的打算。

    事实的真相是——早在数月以前,太子妃便已经开始为了治疗其嫁入皇室后所换上的精神抑郁症而服食起了这一违禁药物。平时之所以没什么人发现,一是因为药量的使用并不频繁、亦不过多,二也是因为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们全都守口如瓶,为其保守着一秘密。因此直到元旦日晚宴上,包藏祸心的启殿下在其的酒杯中为其所加的、远超她平时所服用的数倍乃至数十倍药量之后,才终于使她在人前露出了马脚。

    而有关太子妃背地里有在服用违禁药物这件事,还是多亏了来自另一个未来的玄月小姐所提前预知的“历史”。

    尽管启仁当时曾问她为什么大和朝的太子妃服用违禁药这一皇室丑闻你一个外人居然会知道。但玄月却含含糊糊地,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他所提出的这一疑问。

    而就在此刻,他终于找到机会再次向她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说到这个,关于太子妃背地里服用违禁药的事,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你总不能跟我说,就连这也是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吧……”

    “人啊,还是活在当下更好。对未来过分好奇……除了衍生烦恼、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以外,没有别的好处。”

    “我进门换鞋的时候,特蕾莎跟我说你找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大事,怎么打从我一进书房,你跟我聊的却都是……”

    “却都是争储大事对么?”玄月抢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道。说罢,她冷哼一声,接着又道:“争储,争储,要我看呀,某人的心里现在除了争储以外,八成就再没有其它别的念想了吧?”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敢莫是愚夫近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么?如果真是那样,还请姐姐一定要直言相告才是,我只有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日后才好加以改正,争取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啊。”

    启仁说着,手同时也慢慢搭到了她的腰上,正想凑近了亦或是把她搂过来在她的脸上一吻。玄月却猛地站起身来,让他扑了一个空。

    只见她一脚踩在面前的长形茶几上,弓身从小腿的腿袋上取出了一把刀刃长约五厘米黑柄匕首,“啪”地便插在了桌上。

    “oh!你干什么,我上午才刚打的蜡!”

    “你的女儿今天又把同学给揍了你知道吗?而且还把别人的牙都给打掉了一颗。”

    “可是这关桌子什么事?可怜的桌子,为了颗牙齿死得不明不白的。”

    “跟你说正事呢,再不正经信不信我也把你的牙齿给打一颗下来?”

    “唉~原是想逗你笑的,可你最近却好像没什么幽默感似的。”启仁拉过她的手,再一次让她坐回了沙发上,同时将她插在桌子上的匕首给拔了出来。接过她手中的刀鞘,把刃给收了回去。等做完这一切后,他这才又道:“其实静子她在学校里跟同学动手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你我也不正是因为这才不得不让她从学习院的附属小学转学的吗。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怎么,三郎认为我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么?”

    “我认为你应该把‘有些’去掉。”

    “偏不。”

    “好……那我们就言归正传,说回她今天第十三次把同学给打伤这件事吧。”

    “难得你还记着数,我还以为你对此完全就不在意呢。”

    “怎么着就非得呛我一句不可呀?”

    “要不是你让特蕾莎她们私底下教静子武术,她能总在学校里闯祸吗?你说我不怼你怼谁。”

    “我记得在她第一次打伤人的时候我就跟你聊过,‘武术的本质是教人如何控制与平衡自己内心的异动,而绝非是争强好胜’,并且我认为你不能总把小孩子在性格上易怒易躁的缺点全都怪到她所学的武术上。诸如此类的话,我说烦了,想必你也都听烦了吧?”

    “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总是最有道理的那一个。可是女儿在学校闯了祸,我这做母亲的心情不好,总得找个地方撒火吧?一肚子的火气总憋着不撒,早晚得憋出病来。可要是没事又或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冲府上的下人发火的话,又难免招人记恨……因此我想来想去……”

    “想来想去就只有我最适合给你当出气筒对么?”风水轮流转,这一次便换到启仁来‘抢答’了。

    “谁叫你是我的夫君啊~我总不能跑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来撒气吧?”

    “可是桌子是无辜的吧?”

    “算它倒霉。”

    “好吧……多出一道刻痕的桌面,不知为何却好像变得比原先更加引人注目了。哈哈,我该夸你有艺术天分吗?”

    “大多数艺术品本就是因为其创作者所享有的盛名因而变得富有价值,你当然应该夸我。”

    “我是很想夸你,但无奈最近朝廷里的差事太多实在忙不过来,一时间脑子里空空的……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来赞美你了。”

    听到丈夫谈起工作,玄月不禁轻叹一口气道:“都说三贤王是皇帝陛下钦定的‘救火队长’,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调。查办金丸父子与竹下一派时,便委任去做法务大臣,接着朝廷财z出了问题,便又派你去负责‘大藏’的相关事宜。如今先帝朝所留下的老家伙们都死得差不多了,需要考核提拔新人了,这不就又把你给调到人事院去了吗。”

    “皇上这兴许是在历练我,就像先帝派我去高丽一样,是为了考察我的本事,看我是否真的能够担得起人君的重担。”

    “是吗,我不信。”

    “特工就是特工,脑子跟武力都够了,可就是权术差了点。”

    “权术?”她微微一笑,“我真怕你上了那条老黄鳝的当,聪明反被聪明误。”

    “黄鳝?”

    “亏你上辈子还是个夏人呢,汉字读音里‘皇上’跟‘黄鳝’的谐音都听不懂吗?”

    “你这胆子可比我要肥啊。”

    “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周围还安装了信号屏蔽器,话出我口入你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的,想骂就尽管骂好咯。就怕人后骂顺口了,到了人前不小心说走了嘴。不过我家三郎应该不会那么傻的哦?”

    “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敢骂皇上,你可真是我这二十几年来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人了……”

    “但凡心有不满,谁人背后不骂皇上?你以后也是要当皇帝的人,你会因为在微服私访的听到‘黔首’私底下骂你几句就叫官役把人家给抓起来下狱论罪吗。会吗?还是不会吗?”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静子总喜欢在学校里打人跟顶撞老师了,合着这桀骜叛逆的性格全都是你这当娘的给遗传的呀。”

    “桀骜也有你一份功劳,撇不掉的,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我不记得你问过什么了。”

    “那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如我们来讲笑话吧?”

    “我可不想再听你讲骷髅跟啤酒的冷笑话。”

    “不听笑话,那我们来决斗怎么样。”

    “怎么你又想打架啊?”

    “我指的是‘决斗’。”

    “打牌啊?”

    “是啊,我可是新组了一套全世界最强的卡组。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最强卡组,可别又跟上回一样卡组里一大半都是禁卡、限制卡跟准限制卡。另外这一次你的决斗赌注是什么?赌注小了我可没心情跟你浪费时间。”

    “就赌一个愿望好啦——要是你赢,我就无条件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当然前提是不可以伤人害命。”

    “好啊,那就姑且陪你玩一盘好了,去拿卡盒跟决斗盘吧。”

    ……

第八十七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④——坂井小姐?」

    “那个……直子阿姨吗,如果手头没别的事情的话不知能否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下一辆摩托车车主的家庭住址呢?”在甩掉蒲池那个大灾星后,珪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中途下车进了一家餐厅,并找到一个角落且客人稀少的位置打通了高木的电话。

    “事倒是不难办,可你能告诉我你要别人的家庭住址到底是为了什么吗?”电话那头的高木略显疑惑地问。

    的确,对于掌控了大和半数以上行动电话用户跟最大的互联网运营商的李氏集团的总裁大秘来说,要查一个人的家庭住址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要是不问清楚这孩子要别人的住址到底是为了什么,若闯出什么祸来到时候挨骂的还不是她这个‘直子阿姨’吗。

    面对直子的疑惑,珪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知道:“不瞒你说,今天我跟义兄开车去医院的途中遇到了一起车祸,所幸我们俩个都没有受伤。但是对于车祸的起因我却感到很是疑惑,所以我才想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下车主的家庭住址……好让我能够入室搜查一番。”

    “非法入室?”

    “不是非法入室,是我想要去确认一件事。”

    “难道你认为那并不是一起意外吗?”

    “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可是在那之前,我必须亲自去证实它才行。”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伊达他没有在你身边吗?”

    “我想他现在应该去到警察局协助警察录口供去了吧。”

    “你现在在哪,要我派人来接你吗。”

    “别麻烦了,就让我一个人待会,暂时享受享受没有眼睛盯着的感觉好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

    “那就这样说好了,办完事后我自己会打车回去的不用担心我。好了,我先挂了,待会把车牌号用短讯传给你,查到了之后记得第一时间发短讯告诉我。”

    “小心点。”

    “嗯,知道了。”

    说完,珪挂掉电话,叫来餐厅的服务生点了一份流心蛋包饭跟一碗味增汤。一边等待着上餐,一边将车牌号以短讯的方式发给了直子阿姨。

    吃完饭,珪即拿着手机里直子所发给他的地址离开了餐厅,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了地址上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座单元式的公寓住宅区。按照手机上的地址,珪一路爬楼梯上了八楼,走过一条长廊,一直走到一扇门牌号上写着819的门前才停了下来。

    “819,就是这没错了。”

    珪喃喃自语着,同时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的文具盒中取出了一根铁丝,看架势好像是要用它来开别人锁的样子。

    “不是说要自己打车回家吗,我看这可不像是你家呀。”幸子走到他身后,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糟了!”珪被她一吓,一时失手竟不小心让铁丝给断在锁芯里。

    “什么糟了?”

    “你真应该感谢我家教好从不骂脏话,不然我真不敢想象接下来我将要说的话里将有多少个词需要消音。”

    “原来你刚刚是在撬锁呀?”幸子反应慢半拍地问到。

    珪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用它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说完珪脱掉鞋子,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了另一根铁丝,捣鼓着把先前卡在锁芯的那半根铁丝给弄了出来。

    “你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撬别人家锁玩吗?”

    “再废话我给你一脚信不信。”珪一边专心开着锁,一边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呀?”

    “呵,泥棒猫不讲道德法律意识倒挺高。”珪白了她一眼道。

    泥棒猫——どろぼうねこ,俗称狐狸精。在日语中,人们通常用泥棒来泛指小偷一类的人。正如第三者是在觊觎他人的幸福,所以也可以说是感情上的小偷。

    “不是说好不骂人的吗?”幸子笑了笑,略显尴尬地说。

    只见珪‘咯嘣’一声撬开了门锁,同时转过身来对她说道:“我那可是在夸你呢,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你刚刚那这样说,是觉得我会因为你破例,还是你根本就觉得自己不算是个人啊?我拜托你滚好不好,别再站着这跟个稻草人似的盯着我了,我现在所做的事,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301’所能理解的。”

    “什么303,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303就是250加13加38加2,你要是再烦我,早晚我得想个法子把你给‘404’了。现在听懂了吗?”

    “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幸子挠了挠头道。

    “这你都还听不明白呀。”珪让她给气乐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在两千多年前被秦相赵高牵着去指鹿为马的那头鹿,简称‘马鹿’的神奇生物吗?”

    “这回我听懂了,你这是在骂我傻呢。”看来数字方面的脏话对于她这种对数学没什么天赋的人实在是太过深奥,还是“马鹿”这种较为传统一些的本土脏话更加适合像她这样的人去理解。

    骂人嘛,还是骂一些她能够听懂的话比较好。

    当然人多的场合另算,因为在人多的场合下,就算当事人没听懂,只要旁观者中有人听懂了跟着一起笑了出来,那么激怒跟讽刺人的效果就算是达到了。

    “叮——”

    珪正欲开门进入,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电梯到站的声音。反应极快的珪当即将刚刚撬开的门又给关了回去,同时抬手敲了两下门,做出了一副专程敲门拜访的模样。

    尽管有些过于谨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身边还跟了个大灾星,这当口珪可不敢去碰运气。

    空旷的楼道上,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珪的心跳不禁稍有加快。一直到那人跟自己的距离近到足以让鼻子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时,珪停下手上敲门的动作,转身用一双手拉住幸子的手道:“姐姐,要不我们试试看敲敲另一家邻居的门,也许他们会让我们进去小坐一会等妈妈回来给我们开门呢?”这小子,不光反应够快,还挺能随机应变的。上一秒还冷言冷语地讥讽别人,这一秒便拉着别人手叫姐姐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变脸吗?

    “欸……”

    “你们是住在这附近的邻居吗,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我们是今天才新搬到这里来的,大姐姐你没见过我们也不奇怪。”珪说着,忽然低头叹了气道:“唉~本来还说陪妈妈逛超市太无聊了,想先跑回家看电视的,都怪我这傻老姐走之前居然忘了问妈妈要钥匙,害我要跟她一起被关在门外面进不了家。”

    “这样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小弟弟你可以跟你的姐姐一起到我家里的沙发上坐着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妈妈回来。”

    “大姐姐你人真好。”

    “如此真是多有叨扰了。”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大家都是住在这的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她说。

    在屋主的盛情相邀下,尽管幸子内心对于珪刚才撬别人门锁的行为仍然持以疑虑,此刻却也不得不领着他进了别人的家。

    “请问,需要脱鞋吗?”珪这句话问得很是奇怪。

    须知无论是在高丽还是本土,穿鞋踩进别人家里都是一种极其没有礼貌的行为,作为一个高丽族人跟和族人的儿子,又是出身名门大家的公子,按理他不应该如此不知礼数才是。

    见她似乎有被自己给问住了的样子,珪这才又连忙补充上了一句:“我看还是脱了比较好吧。”说完他便换上了拖鞋,拉着幸子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可正当他想要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的时候,却发现遥控器亦或是电视好像就跟坏了似的,无论自己怎么按上面的开机键电视的屏幕都没有反应。

    “啊嘞嘞,是坏掉了吗?”

    “不……不是的,是因为没有插插头的关系啦。”女人连忙走过来将电视机背后的插头给插了上去,同时笑着摸了摸珪的头道:“小弟弟,你乖乖的待在这看电视不要乱跑,姐姐现在去厨房给你倒一杯果汁来喝哦。”

    “嗯!大姐姐放心好了,我绝对很乖的。”珪声音故作孩子气地答应到。

    正当幸子呆坐在沙发上,平放着双手拘谨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耳熟能详的旋律,抬头一望,电视荧幕中正是“那个男人”饮酒舞剑的后期特效水墨剪影。

    “真巧,刚好赶上老剧重播。”珪轻声道。

    “你也喜欢看这类的电视剧吗,小珪?”

    “喜欢不喜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记得我可是说过,不许你乱叫我的名字,别我为了查案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把自己当姐姐了。”

    “查案,你一个小孩子查什么案?再说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呀……”幸子颇感疑惑地说。

    如果说之前珪撬人家门锁只是让她隐约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癖好的话,那么他刚才所说的有关查案的番话,才真正是让幸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

    “瞧你说话时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我看你还是不说话假装自己很聪明好了,免得让别人听见你那番白痴言论,一转头拿你当白痴给卖了。”

    “你这孩子,我真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屋主人刚刚说是要去干什么来着,给我倒果汁喝?可她这果汁倒的也未免太慢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现上山摘果子去了呢。”珪压低着声音,用只有他跟幸子能够听清的音量说到。

    “哪有人擅自跑别人家里去做客,还对主人家说话这么刻薄的,再说你也没有等很久吧?”幸子小声对他说道。

    “我猜她八成是做别的什么事情去了,不然我的果汁早在十几秒前就应该送到了。”

    “你还不许人家回家先洗个手上个厕所什么的呀?”幸子苦笑一声道。

    “地板上没灰尘,垃圾桶里没垃圾,就连电视机的插头也被拔掉了,看来我内心中的猜测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你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什么猜测,什么真相?”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珪话说到一半,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玻璃物体间轻微碰撞,跟液体倒入杯状容器的声音。随着倒水的声音越来越近,珪不得不连忙抱住幸子的手臂,并往她身上靠去,指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孩子似的撒娇道:“姐姐,姐姐,我好喜欢电视里的那个拿着一把剑的漂亮姐姐噢~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呀?”

    幸子看着他手所指的电视机里自己所扮演的芷若小道姑,扶着额头,身子向后一仰道:“幸子,蒲池幸子……”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果汁倒好了,请品尝。”

    “好香的苹果味,这样的高纯度果汁我想一定很不便宜吧,真是谢谢大姐姐您的热情款待了。”这小子,人前人后判若两人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他老子。

    “那个……二位为何进了屋还一直戴着口罩,是因为生病了吗?”她颇有些关心的问。

    幸子低头轻咳了两声,道:“十分抱歉,因为最近有些小感冒的原因,害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就一直戴着了。真是失礼了……”幸子之所以进屋还一直戴着口罩,一来是担心摘下口罩后被人给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她的身体最近也的确是有些病了。刚才她所说的关于感冒的话……可不完全是在撒谎骗人。

    而一向没有在公共视野中露过面的珪,在听到屋主所说的话后便当即将自己所戴的口罩给摘了下来,同时笑着问她道:“大姐姐,我看你的手臂上好像缠着绷带的样子,怎么你的手受伤了吗?”

    她笑着在一旁单独分开的小沙发上坐下,并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道:“小弟弟你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啊,这居然都让你给看见了。”

    珪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道:“因为大姐姐刚才将杯子递给我的时候,手腕处隐约露出来了一点点绷带的痕迹。我想大姐姐平日应该经常有骑单车或者是摩托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目光便被电视机中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看样子李先生虽已引退多年,可粉丝们对其的热情却仍是丝毫不减。看着她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珪也就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下去。

    只见珪一脸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接着便顺势往幸子腿上一躺,仿佛忘了自己到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似的,枕着讨厌的人的膝枕,惬意地看起了电视。

    看多了黑暗风格的悬疑破案,偶尔看看快意恩仇的江湖也是不错,只是珪可没有真的全然放松,把自己沉溺在无边的虚幻世界之中……而是在等待一个时间,将针更深的扎进她那仿佛厚厚地涂抹上了一层保护膜的由谎言所充实的气球,最后再将针拔出,让她自己将虚假与真实的话全部倾泻一空,从中去伪留真,从而获取到真正的真相。

    “大姐姐,如果你是编剧的话,你会认为无忌跟小道姑在一起更好还是郡主呢?”就在电视机里刚好演到绿柳山庄地牢挠脚心一节时,珪突然开口问道。

    “嗯?小弟弟是在问我么?”她愣了下神,笑了笑说:“如果我是编剧的话……我觉得还是芷若跟无忌在一起比较好吧,毕竟先来后到嘛。”

    而一旁的幸子则是尴尬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想要掺和进这一话题的意思。

    “其实要我说呀,何必非要从芷若跟郡主中选一个不可呢,小昭和蛛儿不也挺好的么,大姐姐你说呢?”

    “姐姐我呢,还是更喜欢先来后到,从一而终的爱情……真是的,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嘛,真是不好意思,姐姐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些让你无法理解的话呀?”

    珪直接无视掉了她的后半句话,就她前半句的话回应道:“这样的你,想必一定不会容许恋人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忠吧?”

    “小!珪!”幸子急忙用手捂着了他的嘴,同时向屋主人道歉道:“真是抱歉,我弟弟他刚才乱说的,给您造成困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家后绝对会好好管教他的。”

    “我的肚子忽然有些饿了,大姐姐你的家里有什么吃的么?”珪掰开幸子手,坐起身道。

    男朋友还重伤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此时这个女人却为何如此着急先跑回家,对此珪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的只有回家拿存折取钱付医药费这一条而已,但如果她的目的真的是那样的话,又怎么会让作为陌生人的自己进入她的家里,还招待自己喝果汁呢?她不是应该会很着急才对吗?为了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珪必需再最后确认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家里的冰箱。

    只见珪话音未落,还未等她回答,便自己跳下沙发穿上拖鞋朝厨房跑了过去。

    “果然……冰箱里就只剩下这些东西而已了么。”

    “小弟弟。”女人从背后将他抱了起来,“未经允许乱翻别人家的冰箱,可是很没有礼貌的哦。”

    “呼,真是抱歉,我弟弟他平时很乖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有些反常的样子。”幸子一路小跑跟上前来,小喘了两口气道,“真是抱歉,我想我们已经打扰您的够久了,这个时候妈妈应该已经买好东西回到家里了,我想我们还是就此告辞了吧。”

    说完,幸子正伸手出来想要从她的手里抱回自己所谓的弟弟,可那个女人却摸了摸珪的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的家里真好还剩了一些今天早上做早餐剩下的食材,要是小孩子饿了的话,那我就下厨给他做两道小菜先垫垫肚子吧。”

    “说起来进屋这么久,竟还没有请教小姐你的姓名是?”

    “叫我广子好了。”

    “你好,广子小姐。”幸子咬唇一笑,临时想了一个姓氏道:“鄙姓坂井,这是我的弟弟小珪,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你好坂井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那什么,我突然不饿了。”

    “小弟弟别怕,你姐姐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呢,乖乖回去坐好看电视,大姐姐马上就做好吃的给你端过来。”

    “嗝,我想还是算了吧……”

    “瞧给孩子饿的,都打饿嗝了。”

    “如果你真的要做料理给我吃的话,那么可以拜托让我在一旁帮你打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吗?”

    “你行吗?”

    “放心好了,像这种家务活我小时候在大阪的经常做的。”

    “小时候,比现在还小的时候吗,那该是多小的时候啊?”广子看着眼前这位帅气可爱的小正太,幻想着他还是个小婴儿时在妈妈怀里吃奶时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

第八十八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⑤」

    “让我来看看大姐姐你的冰箱里都还有些什么食材,嗯……好像就只剩下几颗鸡蛋、小半包虾仁、一颗大番茄和一根被掰成了两半的胡萝卜了。”

    珪从打开的冰箱里取出了以上食材,将它们在炉灶上摆放好后,又找了张凳子垫着脚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小罐米。

    广子惊讶地说:“小弟弟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米是放在橱柜里的,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其实很简单啊。”珪一边说着,一边将在橱柜里找到的那一罐用玻璃罐子所装的糙米的盖子拧开,“因为冰箱跟其它地方都没有看见有放米的踪迹,所以我想大姐姐的家里要不是一粒米都没有的话……便只剩下这橱柜里有可能放米了吧?”

    “真是个聪明的小弟弟。”

    “不要总是夸我,我会忘乎所以的。”珪玩笑似的着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说:“拜托大姐姐从罐子里倒出一人份饭量的米,淘洗干净后放到一旁先不用急着放进电饭锅里,我这边先开火热热锅子。”

    “不是说要给我打下手的吗,怎么现在倒成了我反过来协助你了?”广子笑着说到。

    “因为我猜大姐姐你大概是一个对厨艺不太精通的人,下厨做料理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许难度过于超纲了也说不定。”

    “呐,这次你可就猜错了。姐姐我可是一个很会做菜的人哦。”

    广子的话正中他的下怀,就像轻敌的羚羊自己跳入了猎人所设的陷进里,着了他珪少爷的道。珪冷酷一笑,手中鸡蛋亦在此时被他单手敲碎倒入碗中:“既然广子小姐这样说,那也许真的是我错了也说不定呢。”

    他这样说着,语气中丝毫没有了之前故意卖萌时所用到的萌音。就连对那个女人的称呼,也从大姐姐变成了广子小姐。

    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正在按照他吩咐淘洗糙米的广子不禁这样在心中想道。相对于被珪的突然变脸给搞得有些脑袋发懵的广子,不久前才被珪少爷百般“折磨”过的幸子则深知:这才是他的本来面孔。

    珪一连打好四个鸡蛋,将其放置一旁备用。紧接着他又打开水龙头接了一小碗温水,并含了一口在嘴中漱起了口:“咕噜咕噜咕噜……”

    “呸,水质尚可。”珪将水吐出,同时自言自语的说,“虽说比不了平日泡茶必需的幽谷清泉,但用来泡虾却还是可以的。”

    提起泉水,珪心中忽生一念:心想你蒲池既能给自己改姓,那我又如何不能给你改个名呢?泉水……坂井泉水……还别说,这名念着倒挺顺口。

    想到这,珪当即转过身道:“泉水小姐,能麻烦你帮把我的书包拿过来一下吗?”

    这间房子里并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尤其是在左右环视了一圈后幸子更加肯定这点。这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泉水小姐’叫的就是自己,用手一指自己的脸道:“那个,是在叫我吗?”

    “你觉得我像是可以跟鬼魂通灵的人么?如果答案是不,那么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是在叫你我还能是在叫谁。”说罢,珪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把小钥匙丢给了她,接着又道:“用它打开我书包拉链上的锁,不要乱翻,直接从第一层口袋里面的夹层里把我那几包零食给我取出来拿给我就算完事。喂,我说你还愣着干嘛,大家都在忙活,你总不好意思一个人在那偷懒吧?”

    幸子接住他丢来的钥匙道:“是沙发旁边那个白色的书包吗?”

    “就是它。”珪说。

    幸子用钥匙打开锁在书包拉链上两个拉环控中的金属中,从里面翻出了他所说的那几包零食,拉好拉链并重新将锁锁好。“我还以为你平时都不吃这些超市里卖的零食的,毕竟……”

    “毕竟什么?”

    正在泡虾的珪回过头冷冷瞥了她一眼道。

    感觉到他话中的语气不对,幸子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不会打算要用这些零食来做菜吧?”也不怪幸子会有此疑虑。

    瞧瞧从他书包里拿出来的那几包零食吧:除了火腿肠勉强可以用来做菜以外,另外的薯片跟油炸青豆还有那包超辣泡椒竹笋却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食材”啊?他该不会是之前在餐厅里没吃饱,临时煮饭又救不了近饿,所以才让自己拿零食来给他解馋的吧?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他不会想要用这些东西来炒菜的……绝对不会的……可要是他真的用它们来炒菜怎么办,而且谁知道他刚才说的我烧的菜很好吃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到时他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炒出来一锅黑暗料理来,并提出要自己来吃光它们,自己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想到这,幸子紧攥着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几滴冷汗。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除非是你吃多了大酒店里的豪华西餐跟本土名贵餐厅里的怀石料理,眼界高,瞧不上咱们寻常人家的穷人套餐。”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你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去烹饪料理,心中略感有些好奇罢了。”

    珪看着这个容貌姣好却偏生让自己讨厌的女子,不禁轻叹道:“会使刀吗,过去帮我把胡萝卜跟竹笋切成碎粒状,顺便再把番茄给洗了。”

    “我的刀功不是很好,要是切的不均匀你可不许怪我。”

    “这不是酒店后厨,你只管随意就好,只要是别见血,我都不会骂你的。”

    “嗯,那我就试试看吧……”说罢,幸子手起刀落,三两下便把要备用的食材给全切好了。

    从她用刀的手法来看,绝不像是一个从没进过厨房的新手。珪看了一眼她切好的食材,心中略感惊讶的同时也小声问道:“切的不错,家里有谁从事过餐饮行业吗?”

    幸子将刀洗净并用布擦干放回原位,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回答道:“高中的时候学着做过几次菜,不过已经很久亲自下厨做过料理了。”

    “是跟妈妈学的,还是爸爸?”珪接着又问。

    “都不是……是跟一位很帅气的大哥哥学的。他的厨艺很好,做的料理也很特别,因此我当时缠着他让他教我了几手,例如切菜时的技巧啦、还有怎么颠锅啦,这些我都有学过的。”幸子取出一个小碗将切好的食材放进了里面,同时回答珪刚才的问题道,“不过说起来我真的好久没有进过厨房了……这么多年没拿刀还能把胡萝卜切成这样真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呢。”

    “你这算是在自卖自夸么?”

    “对了,还有番茄,我现在就去洗番茄。”

    “洗干净点,洗完把皮剥掉。”

    “这个我知道,剥之前要先用刀在底部切一个十字。哈哈,我说的没错吧?”

    “剥完皮去把锅热一热,手脚麻利点别搁这磨磨蹭蹭的。”

    “知道了,我的小珪珪。”

    “你就这样热锅么?”珪看着她错误的热锅方式,及时指正道,“最起码放一点油,端起锅子让油在锅子里均匀旋转一下呀。”

    “抱歉……我实在是太久没下过厨了,竟连热锅的时候要放入一小勺油这种简单事情都给忘了。”

    “现在把我刚才打好的蛋跟旁边那一桶小宽油给我拿过来。”

    幸子按照他的话把以上两样东西替他拿了过去,可当她回来看到他手上所拿的滤网时,脸上顿时却又充满了疑惑:“你拿它干嘛,炒菜用得着这东西么?”

    “滤网当然有用,如果我要在往锅子里倒油的时候使用某样东西过滤油中的杂质,那么这样东西便一定是它。”说着珪还不忘看傻子似的瞧了她一眼,接着又道:“过滤好油之后,我便会将打好的蛋液缓慢下入锅中炸至定型以得到我所要的‘蛋丝’。”

    “你到底打算做一道怎样的菜呀?”她又问。

    “不是‘菜’,而是炒饭。”

    “炒饭!?”

    “没错,就是炒饭。”珪说,“古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今个就让我用这几样仅有的食材,为你做一道简易版的‘扬州炒饭’吧。”

    “哦,原来是它呀。”

    “你以前吃过?”

    “有所耳闻,但还没有亲口尝试过。我记得那好像是蛋炒饭一类的料理吧?”

    “那今天你可算是有口福了。”

    “但愿吧。”

    “怎么,不相信我的厨艺么?”

    “你的厨艺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是你这么讨厌我,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饭炒得很难吃呀?”

    “把料理尽可能做的好吃,是厨师对食材的最基本尊重,我是不会因为你而舍弃这份操守的。”珪一边说着,一边将碗中的蛋液呈现一条细丝状缓慢倒入油温已经达到要求的炒锅中,并用锅铲小心在锅中搅拌着使蛋丝在油中旋转成型。

    如此绝妙的手法,普通人没个两三年时间是绝对学不会的。

    蛋丝炸至定型后,珪即用滤网将其捞出,并用炒铲按压挤出蛋丝中多余的油量,接着便对站在一旁‘看戏’的幸子道:“难度较高的活我已经替你干完了,如果你不是只学会了切菜的话,就把刚才泡好了水的虾仁端过来焯水断生吧给我看看吧?”

    “断生……那个,断生是?”

    “焯水就是用开水煮,断生就是八成熟,你不是说自己跟着某个帅哥学过几道菜的吗,怎么连断生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真不知道究竟是你天赋太差,还是你那位名师教的有问题。”

    在新“师父”的不间断的教导下,幸子小姐总算是把虾仁跟一开始切好备用的胡萝卜和竹笋全部都给炒好了。

    就在幸子将炒好的食材装碗备用,以为终于可以歇一会了的时候,耳边而又传来了他催命一般的号令:“清水净锅,然后去将煮好的饭给我端过来。”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幸子解下围裙,长呼了一口气道。

    看着幸子脸上的疲态,一旁的广子则道:“那个,还是让坂井小姐去客厅休息一会,这儿就让我来给小弟弟你帮手吧?”这已经不止是广子第一次提出要给幸子帮手了,只可惜前几次都被珪以没关系,她体力很好给回绝了。看着幸子一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当真是叫人有些于心不忍。

    更何况她还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哪有主人在一旁歇着,家务活全丢给客人去干的道理呢。

    可是在珪看来,反正都已经使唤她到这个地步了,又岂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便让她停下来。因此今个她就算是要休息,也应该是自己使唤完她后“赐”予她的,而绝不应该是别人替她求情给求来的。

    说起来这顺水人情其实也不是不能给,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必要把它送给一个即将去蹲监狱的人罢了。

    “不必管她,做点小事尚且还累不死。”珪丝毫不留余地的回绝了她的好意,用手一指电饭锅道:“别愣着了,就三两步的事,把插头拔了把电饭锅端过来这种事情你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对于珪一次又一次的使唤,幸子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语气温柔地回应到:“嗯嗯,我现在不是正在去做吗。”

    “戴上防烫手套,把内锅从里面取出来,端着它到外面楼道口的窗户旁边给我去站半个钟头,等到饭凉得差不多了再把它给我端回来。不用急,我会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帮你计时,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的。”要饭的温度冷却,只需把它搁阳台上吹一会凉风就成,可珪却偏生要她端着饭到楼道窗口旁边吹风去。这里面除了希望她离自己远一点,相信也是有故意戏弄她的可能性的存在的。

    珪是有心想要整她,但可别忘了幸子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好欺负的乖乖女了。

    “那个,在去之前我能跟你确认一件事情吗?”

    “有话就说。”

    “嗯,记得你说自己并不饿对吧?那么……”

    “我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且不管你想借此来做任何文章以找借口不去做我刚才让你去做的事,我都承认我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

    “既然你的肚子不饿,那这饭就是炒给我一个人吃的咯?”幸子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珪轻笑一声,“这饭既是炒给你一个人吃的,那么饭里的水分是多或少,炒出来的口感是好是坏,只要你这个吃的人无所谓,那么别人也就没理由再说些什么了,我说的对么?”

    “是这个道理。”

    “果然是心里只想着自己的自私女呢,难道你忘了这里除了你跟我之外,还有作为主人家的广子小姐了吗?”

    “所以用热饭来炒饭到底有什么不可以的,一般餐厅里做蛋包饭的时候不也都是用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饭来炒饭的吗。”

    “餐厅炒饭用热饭是因为把要冷饭炒热会耗费比热饭更多的时间,对于餐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当然会为了节省时间加快上餐的速度而选择使用刚煮好的热饭来做炒饭。而比起餐厅所需要的效率我则是一个更加注重料理质感的人,用冷饭炒出来的饭除了不容易黏在一起使得炒饭颗粒分明增加炒饭的口感以外,还会更方便我对盐巴等调味料的用量把控。”

    “可我就是不想去。”幸子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猜如果下次我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把你让我端着饭去楼道吹冷风这件一说,你妈妈是会骂我还是骂你呢?”

    “既然敢整你,我当然就敢承担一切后果。你说的很对,只不过漏说了一点;那就是你现在正感着冒,如果我真的让你去楼道吹半个小时冷风你的感冒很大可能会加重,那么下一次你跟我母亲大人见面的地点不出意外应该是会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到时候只要你把这事一说,我少不免要挨一顿揍。瞧我给你补充的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自己刚才说的还要能够威胁人?”

    “老实说你就算要炒饭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们就不能把它放在这自然降温,非得让我这正在感冒的人端着它出去吹冷风去吗?这炒一碗饭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吧。你妈妈可是位温柔善良的大前辈,你这当儿子的性格总不能完全跟她反着来,铁了心要做一个全然不顾别人感受的坏小孩吧?”

    “我不惯着谁,也不会刻意去欺负谁——当然,像你这样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别人的泪水上的疯婆子除外。”

    “你不是说要留在这调查些什么东西吗?你若再惹我,信不信我直接以姐姐的身份抱着你离开这让你什么也做不成。”

    “短短几分钟里,你竟敢连着威胁我两次?”珪抬头望着这个女人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脸,一时连想把她给掐死的心都有了。

    “这么说,咱们的珪少爷是愿意妥协咯?”

    珪紧咬住后槽牙,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半笑半怒地说:“你给我记住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为止的你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跟你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永远记住,千万别忘了。”

    “嗯,我会永远牢记的。”她抿嘴一笑,“不过光我记着没有,还请珪少爷也不要忘记才是,不然的话以后长大了不就不能来找我秋后算账了么。”

    珪不再睬她,打开炉子的火,放入少许底油,将她之前炒好的食材跟米饭一起倒入了锅中,专心炒起了饭。“把火腿肠切成整齐的碎粒,另外再把那一包油炸青豆给我拿来。”

    他饭炒到一半,忽然这样说道。

    “是了。”

    “我的力量不够,现在由你来握住锅把,来回颠锅以将炒饭跟食材翻炒均匀。”

    “是了。”

    “好,可以关火装盘了。”

    “拿几个盘子?”

    “两个就行,我不饿。”

    “为什么不是一个,你就知道我一定饿啊?”幸子笑着说到。

    “饿不饿自己肚子知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吃一点好了~”

    ……

    客厅。

    “欸,你这炒饭……”

    幸子尝了一勺盘中的炒饭,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而且还奇怪的很是特别,是既叫人看不出她到底是觉得这盘饭究竟是难吃呢……还是好吃的那种奇怪。

    “吃着石子了你?”

    “不……”幸子又尝了一口确认,细细一品其中滋味过后,突然放下勺子,一把抓住珪的肩膀问:“你,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

    “喂,我说,这只不过是一盘炒饭而已,你的反应未免也显得太过浮夸了吧。”

    “回答我!”

    “小时候在大阪的时候,一位帅气的大哥哥教我的。”珪这句话可谓是半假半真。他小时候的确在大阪生活过,但是厨艺却绝不是什么帅气的大哥哥所教,而是最近半年才跟他的父亲所学来的。他刚才之所以这样说,完全就是看幸子对这盘饭所在意的程度,故意说个谎戏弄她一番罢了。

    “是多久以前,在大阪的什么地方?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两三年以前,在大阪的天守阁附近的一家老店里……至于他的长相嘛,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所以没有看清。”

    珪本是顺着她的问题随意编了几个慌来耍她,因为害怕自己所描述长相跟她所以为的那个人的长相出入太大所以选择用戴了口罩来蒙混过去,可他不知道的是恰恰因为就是他的这句在旁人听来稍显敷衍的因为戴了口罩所以没有看清的话,却偏偏误打误撞地与幸子的那个人平时总是戴着口罩的特征所对上了。

    只见幸子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到:“是他……真的是他……”

    “谁?是谁?”

    “不……不是他……不会是他的……”

    “这我可听糊涂了,你这一会‘是他’一会又‘不是他’的,最后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你还记得那家店的具体位置吗?”

    “这么久以前的事了谁还记得清楚,反正天守阁附近的餐饮店也不多,也就不到一百家而已,你抽空一家一家慢慢找去呗。”

    ……

第八十九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⑥——如源再世」

    “算了,我想也不可能会是他的……如果他还活着,是绝对没有理由不回来找我的。”

    “向你传授人生哲理跟厨艺的那位所谓的‘故人’跟‘帅气大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相同的一个人吧?看你这么在意跟上心的样子,难不成说那个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吗?”

    “是又怎样。”

    “冒昧的问一句,他……死了?”

    “这个你不必知道。”

    “好吧,反正这也不是眼下我的‘当务之急’,不想说就算了。”

    “那你的当务之急到底是什么?”趁着广子去厕所的间隙,幸子小声问他道:“我看你好像闲工夫很多,又看电视又炒饭的,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有什么事直接点解决了咱们快一点离开这里不好吗。”

    “真要只是图快我就直接打‘110’电话报警去了,还在这跟她磨叽什么。”他说,“至于你嘛,想走就走,我可从来也没留过你。”

    “这饭你真是在大阪学做的吗,可不要骗我啊。”

    “也许我会不记得是在哪一家店里学的,但像天守阁这么著名的地标建筑,我总不会眼花看错吧?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我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话题好聊那你便最好不要说话,不要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的来回转移,这样真的让人很烦。”

    “我也不想这样,但偏偏我们聊的都是一些让我不想深聊下去的话题。”

    “那就别聊,先把饭吃了再说吧。”

    就在这时,刚才离开客厅去洗手间的广子也回来了。“真是抱歉,居然会在刚刚那种时候……”广子再次回来客厅坐下,“嗯~真是一道特别的料理,光是用闻的就知道一定很好吃了。”

    “请用。”

    珪这样说着,一直等她把饭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又接着说到:

    “料理的外观、气味、甚至就连吃进嘴巴里时的味道都有可能是骗人的。其实对于餐饮来说味道尚是其次,而卫生才是真正不可忽视的关键。如果只图填饱肚子,满一时之口欲,过后却大闹一番肚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小弟弟这话什么意思?”广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解地问。

    “老实说这真的挺大的,敢问这间房子大姐姐平时都是一个人住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太宽敞了一点。”

    “一个人住是有点宽敞,怎么小弟弟是打算搬过来跟姐姐一起住几天吗?”她笑着说到。

    “广子小姐显然在回避我的提问,既如此那不如我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话向你挑明了吧。”面对她对自己所抛出的话锋的一再回避,珪不知是心里有些不耐烦还是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作战’,突然开口对她说道:“佐佐木广子小姐,我有足够理由怀疑今天上午发生在文京区的一起摩托车闯红灯所导致的与汽车相撞事故绝非只是一起偶然发生的意外事件。而你,佐佐木广子小姐,则是这起事件中具有最大嫌疑跟动机的第一嫌疑人。”

    此话一出,可把幸子给吓坏了。这孩子怎么能够在没有拥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的前提下去指认他人的犯罪嫌疑呢,他以为他是昔日的怪物神探吗?天哪……这真是太疯狂了,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太疯狂了。

    “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时候不早了,小弟弟你的妈妈想必应该已经回家了,我看我也就不再多留你们了吧?”

    “我并不住在这栋楼里,更不是你的邻居,另外请别再叫我‘小弟弟’,因为我十分讨厌这个称呼。”珪起身道,“按理说这是你家,身为屋主人的你既已向我下达了逐客令那我便应该立刻离开才是……毕竟我可不像某些没脸没皮的家伙,总喜欢死缠着人家不放。不过我要是就这样走了,那么等到广子小姐你的可就是最低二十五年、最高终身监禁乃至死刑的严重刑罚了,那样真的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不要再说一些奇怪的话了,现在请你们从我的家里离开。”

    “为什么要为了那样的人而毁掉自己的人生呢,你明明还这么年轻,一切都还可以从头来过的不是么,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不可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说这样的话?要是再不走,可别怪我打电话叫警察来请你们走了。”

    “对不起……我们现在就离开。”幸子连忙起身向她赔罪道。

    而珪则不依不饶的说:“在我看来你如果要打电话给警察,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自首。”

    “小侦探,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遗书,是在你刚刚去厕所的时候被撕碎冲走了呢,还是仍然放在你的身上的某个地方?”

    “你说什么,什么遗书。”

    “一个已经做好准备要死的人,死前当然会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只不过令你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这么幸运从那场车祸中活了下来,这真是让人深感意外不是么?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就在一个小时前黑泽先生已经在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路上伤重死掉了。另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原本是打算要跟他一起死在那场车祸中的对吗?”

    珪并非毫无惧怕。需知他此番冒险来此的目的除了证实自己自己心中的猜测以外,便是为了要劝说这位做了错事的广子小姐能够主动去向警方自首。珪不是没有预想过她的刀锋朝自己的胸膛刺来时的恐怕景象,但他却十分有把握能够在那之前制止她的行动。不管是用语言还是……

    都十分有把握能够制止她。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只要他死就足够了。”广子苦笑着说。

    珪听后大怒,当即抬手指向她的脸道:

    “除了行刑者,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以暴力的手段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尤其还是以那样危害公共安全的方式。像你这样为泄一己之私愤,猛踩油门在马路上狂飙的家伙,不光是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同时亦是对他人生命的蔑视。原谅我说话就是那么直接,因为我曾经甚至犹豫过我到底有没有给你这样的人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的必要。同样是杀人,下点药,哪怕是趁着睡着了朝着心窝子里捅一刀呢,哪样不比在充满了行人跟车辆的马路上弄出一场车祸来所造成的公众危害要小?由此可见像你这样自私的女人,就算是做歹事,做恶事,也都比别人要来的更加极端。”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报警来抓我么?”

    她会大方承认自己的罪行在珪看来并不意外,毕竟这个女人原本可是要跟别人一起共赴黄泉的。就算最后等待她的是死刑,相信她也并不像常人那么畏惧吧。

    “报警?呵呵呵呵!”

    珪一手叉腰,一手捂着嘴,弓身大笑数声道:

    “一个既敢杀人又敢自杀的家伙,居然会害怕自己到警察局去自首,还要别人来替她打电话报警么?”

    “真是个聪明的小弟弟,要是我跟他……我们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话,也许未来也会有一个像你这样聪明帅气的孩子吧……只可惜无论美梦再美,梦到最后都终究是要破碎的……”

    “恕我冒昧一问,广子小姐如此着急赶回家,大概不只是为了那封遗书这么简单吧?我想……要是我今天没有到这里来,而是放任此事不管的话,你也许便有50%的可能已经死在这间屋子里了吧?而唯一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那封遗书此刻依然在放在你的身上并没有被销毁,这恰恰说明了你直到此刻你都还是犹豫着自己是否还用得上它。”

    广子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封折叠起来的遗书,将它拿在手中道:“的确……就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犹豫着,但在见到你,尤其是吃过你所炒的饭之后,我便忽然不那么想死了。我这样说,你会相信吗?”

    “我从不觉得一盘炒饭竟会有如此之大的魔力,我想真正使你放弃轻生念头的并不是我的饭,而是我所到来后的一切。活着,可以看有趣的电视节目,可以吃上美味的食物,活着便拥有未来,也许未来你还会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个爱你的丈夫跟可爱的孩子……只要活着,便充满无限的可能。你并不像那些负债累累,输掉了金钱乃至一切的可怜虫,你虽将以此负罪之身入狱服刑,但你的人生却还可以重来。这,便是我来此之后你所领悟到的能够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我的人生,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当然。”珪双手握住她的手道,“比起一死,还是快点打电话给警方坦白你未经允许擅自逃离医院这件事吧。”

    “坦白……擅自逃离医院?”广子有些愣住了。

    “擅闯红灯还造成了重大交通事故的你,身上可是背负着交通肇事罪的,可你不好好待在医院等待警方讯问却跑回了家里,这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回去‘自首’吗?至于那封遗书,我劝你还是赶紧用火把它给烧掉,然后把残灰给丢进马桶里冲走吧,毕竟那种东西要是让警方给看到,你的故意杀人罪可就算是坐实了。是以交通肇事罪的罪名被检方提起公诉最终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找个好律师甚至有可能被判拘役呢?还是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二十五年起步,无期乃至死刑呢?是生是死,皆由你自己选择。”

    “这是个考验吗?”

    “我可没这闲工夫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出自一片赤忱的肺腑之言。吃人嘴软,广子小姐所招待的果汁很是好喝,就当是看在果汁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一次好了。”

    “这怎么可以!”沉默了许久的幸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站起身,径直走到广子身前道:“广子小姐,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那么你就应该去向警方自首!而不是为了逃避刑罚而销毁证据,那样是绝对不对的!广子小姐,现在请你把手里的那份东西交给我,然后跟我一起去警局向警察交待你所算犯下的杀人罪行吧。”

    广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紧攥着的遗书,又抬头看向了幸子,一时陷入了为难。

    “广子小姐你千万不要听那个孩子胡说,大和的法律我是了解的,所谓故意杀人罪的最低刑罚根本就不是从二十五年起步,而应该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才对。你应该去自首,那样才能尽可能的减轻自己的罪行。你若相信了那孩子的话,他若反手把你向警方一揭发,到时候你可就真完了。”

    幸子这话可不是无凭无据的。珪那孩子,从广子小姐第一次离开他们的视线时便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东西很大可能就是录音笔一类的电子设备。

    而自从他把那东西放进口袋里之后就再没伸手去动过,由此可见直到现在录音笔都还仍然保持着录音状态。广子小姐猜的不错,所谓烧掉遗书,以交通肇事罪向警方自首完全就是他所设下的一个套。只要广子稍一犹豫,又或是赞同他的这一提议,那么之后珪便会将录音笔中所收录有关她承认杀人的内容呈送警方。到那时,等待她的才真正的是如山一般沉的重罪。

    如此行径,真有几分像当年那位每每总是在揭穿真相之前,都会给予犯人机会自首的怪物神探。只不过身为刑警的源可不敢像他这般明目张胆地对犯人说什么这次就饶过你一次,更不会公然徇私枉法,抛出一重一轻两个不同的罪名来让犯人选择的。

    “胡说八道,就你也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了解大和刑法。刑法确实规定了的情节较轻的杀人罪的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没错,但是别忘了那可是建立在‘情节较轻’的前提下的量刑。而像广子小姐这样带有主观杀人意图且无视公共交通安全的杀人罪,则是完全不在‘情节较轻’这一类之中的!广子小姐一旦被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那么等待她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先被判处无期,最后逐年减刑至最低二十五年的刑罚。二十五年,人这辈子有几个二十五年,你跟她有何仇何怨,竟要把她丢进牢狱之中二十五年,让她余生近乎一半的光阴都在监牢中度过,你有没有想过她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死在那里面。”

    “犯了什么罪,就该以什么罪的罪名被进行审判,这是天理,亦是国法!法不容情,除了自首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说罢幸子便要伸手去拿广子手中的遗书,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广子却丝毫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死攥着遗书就是不肯撒手。

    “广子小姐,请不要一错再错了!请先把它交给我,然后我们再坐下来慢慢商量以后的事情好吗?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联络到这方面最好的律师,替你争取最大程度的减刑的。”

    “不……不……我宁可现在就死在自己的家里,也绝不要死在潮湿又寒冷的监狱里!”

    “广子小姐!”

    幸子被她用力推开,脚下一滑,后脑险些撞在身后的茶几上,幸得世珪在背后用手托了她一把才没有造成悲剧的发生。而那封作为关键的遗书,则在刚才的推搡中被撕扯成了两半,分别被她们紧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回过神后,幸子连忙向他道谢到。

    “用不着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现什么人身意外罢了。”说罢,珪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坐下。紧接着又对一旁的广子小姐道:“你看样子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现在就用它来把那封可以被用来作为证据的遗书给烧成灰烬吧?”说罢,珪微笑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打火机向她抛了过去。

    幸子:“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

    “里面没气油的。”珪小声回答。

    ……

第九十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⑦」

    他的眼睛中仿佛散发着如鹰一般锐利的寒光,尤其是当那个女人伸手拿起自己丢给她的那枚打火机时,更是冷得要当场吓死几个胆小的不可。要说对面部表情的把控,这孩子比起‘源氏’跟他的父亲确实是要差了许多……假如他真的是想以此来作为对广子的考验,那么在考验结束之前他都应该保持一副微笑的模样,亦或是毫无任何表情的扑克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露寒光,如鹰如鹫,明摆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很好,很好,现在就请用你手中的打火机将它给焚烧成一团灰烬吧。只要这封遗书永远消失,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指证你的杀人罪行了。烧了它,烧掉与魔鬼所签订的契约书,用你自己的手,将你的灵魂从恶魔的盒子中解放出来,重获新生。”

    珪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般在广子的耳边回荡。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漆黑的鬼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分别将她握着遗书的左手、跟握着打火机的右手似磁铁般慢慢吸引贴近。

    “别犹豫了,快烧掉它。”珪再次催促道。

    “烧……烧掉……烧掉它……”

    广子喃喃自语着,握着打火机的手却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在她的大拇指眼看着就要转动打火机上的滑轮时,身上却忽然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

    手中劲一松,打火机便这样落在了地上。

    “不,不!”广子一脚将地上的打火机踢开,紧攥着手中的半张遗书,抱着膝盖,半倚着将头缩进了沙发的一角,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我不能够……我不能够……”

    “有什么不能够的,难道你真想去绞架上走一遭,在脚下木板被撤掉的一瞬间让那绳套扯断你的颈大动脉跟椎骨动脉将你给吊死吗?还是说你想被关进那牢狱中发霉发臭,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亲眼看着自己肉身在那永无天日的监牢里一点一点的慢慢烂掉!”

    “我……”

    广子抬起头来,脸上却已是一片泪容。

    珪拾起地上的打火机,握在手中,并转身从幸子的手中拿来了另外半张遗书,缓步走向她道:

    “我待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若你再如此反复的变卦下去,可休怪我打电话叫警察来抓你了。现在,请你想明白了然后告诉我你最后的答案——你究竟是想被关进监狱在阴冷漆黑的铁牢中度过长达二十年的非人时光,亦或是上绞架被吊死,还是想就此烧掉这张可以作为证据证明你杀人罪的遗书,进监狱里随便待上几年然后便被释放出来过你的崭新生活?”

    “我……”

    “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了,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把握住千万别让它溜走了。”

    “不……我不烧它,但我也绝对不要去监狱里腐烂发臭!我说了,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我不上绞架,我不上绞架!”

    这个女人的精神似乎已经变得不大正常。可谁说不是呢,一个胆敢犯下杀人罪行的家伙,她的精神又能正常到哪里去呢。

    “广子小姐,呵呵……你这是怎么个话说。”

    珪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脸上转而又换回了先前那副爽朗的笑容道:“你要是当真不愿烧它,那便不烧了罢,何必言及一个‘死’字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死在潮湿的监狱里发臭,倒不如用一把烈火来烧尽我满身的罪孽好了!”只听她这样说着,忽然一把从珪的手中夺过了他的打火机,接着便起身往大门跑去。

    “快拦住她!”珪见状忙朝离门更近一些的幸子喊到。

    “是了!”

    幸子张开双臂,身高1米65的她不知为何却忽然变得像个球场上七英尺高的四号位般不可逾越,生生的挡住了广子的去路。

    “你给我让开!”广子刚要伸手去把挡路的幸子给推开,却反被她给抓住了手腕。试图挣脱,可这女人的力气却似乎远比自己要大的多得多。

    “放开我!”广子挣扎着想要甩开幸子的手,却忽然被她向后一拉撞在了门上,“啊!好疼……”

    幸子则趁此机会,反手擒住她的胳膊,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腰,将她按倒在地。“广子小姐,请冷静一下,死不是最好更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可这我就搞不懂了,你既这么厉害,平成二年又是如何叫歹徒给绑走的?”珪换抱着双臂道,“哦……我知道了,你想必正是因为那次被绑架的经历,所以才发奋学习了几招用来防身的武术吧?”

    幸子:“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就打电话给警察局,说这有一个想要自首的犯人,叫他们赶紧来把她给带走吧。”

    “你这孩子,别人明明都放弃想要轻生的念头了,你却硬要用那样的话去刺激人家。完了现在却又说要打电话叫警察来抓人,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刺激她什么了?你知道那只是个考验,打火机里根本就没有汽油。我只是以稍微有一点阴暗的词句跟她说明了最为真实的现实情况而已,如果那样也叫刺激,那么幸子小姐,我只能说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刺激。她如果有精神病,自然会被送去疯人院,如果没有,那么法庭跟监狱就在那等着她。”

    “我不反对将犯下了杀人罪行的广子小姐送进监狱中忏悔赎罪,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是否应该确定她是否做好了去蹲大狱的准备。万一她在狱中做出了轻生的举动,世珪你能心安吗?”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你叫我的名字!你这人到底是没脑子还是没记性?”

    “你可真会转移话题。”

    “她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安静?”珪说。

    “不好,广子小姐晕过去了!”

    “我看这都是因为你刚才下手太重,让她撞到门上把头给撞伤了。”

    “不会吧,你可别吓唬我。”

    “好吧,我想她也许是因为血糖过低所以才晕倒的。”

    “从何判断?”

    “你没看到她额头上冒冷汗吗。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

第九十一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⑧——二十年后的舞会约定」

    面对突然昏迷的广子,珪忽然这样说道:“如果我要做好一件事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找一位专门做这份工作的工作人员来完成。我已经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并最终得到了这起事件背后的真相,现在我想应该到了打电话叫警察跟医生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了。至于你,要是你真如你先前所说的那么同情她的话,那么就在上庭的‘最后期限’前为她找来一位律师中在这类案件的专家吧。”

    “你说的轻巧,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人命在你眼中就这样无足轻重吗?”

    “对于这个,我建议你为她找一个心理医生来治疗她的症状。别忘了我只是个孩子,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普通女人。别以为自己经历过一两次绑架,比别人多谈过几次刻骨铭心的恋爱所受过几次身体或心灵上的创伤,就能够在这扮演一个‘知心大姐’的角色去教导别人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你若真这么好为人师,就应该去考教职当老师,而不是一个毫无演技跟唱功的二流艺人。哦,也许我说错了,像你这样抢别人婚破坏别人幸福的家伙,我应该叫你做‘劣迹艺人’才对。用家父的话说,以一些私德有亏,作风败坏、言行失道、既无操守可言,更不知国法家规为何物的艺人为例。似此等艺人,欲要求其安分守己,做好一公民之本分尚且困难,又何能指望其肩负‘偶像’之名,受海内外粉丝之崇拜,成万千青少年道德之楷模?吾今效古人约法三章,与各理事会成员共定李氏集团‘家规’三条——自今日后,凡集团中有犯‘徇私舞弊’、‘yin邪通j’、‘妄语谮言’之一者,无论其职位高低,功勋之著,即免去一切职务,开除永不复录。”

    “李先生的话,你记得倒挺清楚。”听完珪所背出的‘李氏集团员工道德守则’,她却淡然一笑道。

    珪见她如此,即沉着脸道:“可你却好像完全忘记了家父对于集团上下的告诫。又或者你记得,只是你从来都不把它作当一回事,这可比‘忘了’还要更加可恶。”

    “我说过,我既然敢这么做就当然做好了面对所有后果的准备。”她说,“不过现在我可没心思就我的私事再跟你闲谈下去了,你若要走尽管走就是,我也不会再死缠着你,相信你这么大个孩子应该是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这么着急地打电话给警方让警察来带走广子小姐,因为在那之前我想要有足够的时间跟她好好的促膝长谈一番,我的这一点小小的请求……珪少爷想必不会拒绝的吧?”

    “我拒绝。”

    “我以为你没有理由拒绝的。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如果答应我的提议就可以就此甩掉我,你不是应该会爽快答应的才对吗?”

    “法大于情,虽然我是很想甩掉你,但这并不能够成为我放纵一个杀人犯的理由。”

    “这并不是放纵,而是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可以跟她好好谈一谈,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晚一点打电话给警察而已……拜托了,就当是看在神的份上,请再宽限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宽限就是放纵。”

    珪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几块散装的明治巧克力,在未知广子是否对坚果过敏的情况下从中选择了一块未含果仁的原味巧克力剥开喂进了她的口中,以缓解她突发的低血糖症状。

    接着他即回过头来对幸子道:“她既然犯了罪,就应该越早被交给警方越好。这是我的原则,是绝不容让步的,对此你就不必多言了。”

    幸子抱起昏倒在地的广子,一边将她抱回到沙发上,一边对珪道:“不必多言……呵,难道就因为你讨厌我,我就应该乖乖闭上我的嘴巴,被你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么?”

    这个女人说来也真是奇怪。对于有关于她自己的恶语跟诋毁,她总是能够以最大的善意去接受,从而使得人们对她生出一种“软弱可欺”的错觉。而对于身边的人,甚至是陌生人的所遭受到的不公,她却总是能够挺身而出、据理力争,愕然以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与先前人们主观印象中对她的软弱评价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

    对此珪也算是小有领教了。看样子俩个同样不肯做出让步的人,这次似乎非要以一个同样强硬的姿态来碰撞出一个以败者消散、赢家通吃的结果来不可了。

    “你当然有你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但你可没有强迫我听你说话跟听从你意见的权力。”说罢,珪即前往厨房用水杯接来了一杯水,用手指在水杯里沾了沾,将手指的水弹向了昏倒在沙发上的广子的脸。

    数秒过后,只见广子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还喃喃自语道:“这……这是哪里……我……已经死掉了吗……”

    珪将还剩下大半杯的水递向她,同时语气半命令式的说道:“人是这个星球上几种生命力最为坚强的动物之一,要死可没那么容易。快喝了它。”

    “为什么我的嘴巴里甜甜的,那是血么?”

    “是巧克力。你刚才因为低血糖晕晕倒了我喂你吃的,不过不用谢我,一块五十日元,待会记得把钱给我就行。”

    “不是很贵。”她笑着说。

    珪嘴角轻微上扬,半开玩笑道:“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要是你不肯付钱的话,那我就只有拿走你的水杯抵债了。”

    幸子:“广子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有舒服一点了吗?”

    “何必救我……让我就这样死掉不好吗?”她将头转向一旁,十分沮丧地说。

    而自从进门被打开,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被关掉的电视机此刻则正刚好播完了剧中所插播的广告。电视里,饰演小道姑的幸子正以手中的倚天宝剑刺向教主的胸膛……亦是此刻,珪的心中霎时回想起了母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那是好几年之前,自己第一次目睹电视机中的幸子用剑刺向扮演教主的父亲,啪的操起手边的毛绒熊朝电视机丢去时。当天,面对珪对于电视机中幸子所扮演的芷若的愤怒,身为母亲的明菜这样对他说道:电视剧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对于电视中所呈现的一个跟一个不同画面,人自然也会跟着变换自己的情绪。或喜、或悲、或怒、亦或无动于衷,以上都是作为观众在面对观看演员所演绎的故事时所会出现的正常反应。身为演员,要演好一个角色并不容易,尤其幸子小姐所扮演的还正是这样一个性格复杂,亦正亦邪……甚至会被一部分人认为是反派的一个角色。如果你只是讨厌剧中的那个角色,那么妈妈甚至可以陪你一起讨厌她,但如果你因为角色而迁怒于演员的话,那可就不对了。尤其是你刚才用玩具熊扔电视机的动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电视被砸倒摔坏了,那到时候损失的是谁,是谁的家里将会没有电视可以看呢?现在自己去把玩具熊给捡回来,然后跟电视桑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用毛绒熊砸你’,这样才是妈妈的乖孩子。

    母亲大人的教导不能忘。从眼下看,这位广子小姐虽然犯下了刑法中量刑最为严重的几条罪行中之一的杀人罪,但倘若就这样把她给抓进监狱,让她郁死、或自戕于四方高墙所打造的铁壁之中,届时遭受损失的还不是这个gj吗?

    也许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所存在的价值再渺小不过……但若能为大和保留下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却也算得上是一桩善举了。

    毕竟生命无价,抛开古人常说“慎杀”不谈,就说这现代刑法量刑中的“死缓”一条,其用意就是为了要给犯了罪人们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对此,珪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做的。从他进门开始,到广子认罪,再到她拿起自己丢给她的打火机……

    珪正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考验这位犯罪嫌疑人是否真的存在以悔过跟痛改前非为前提的自我救赎之心。但显然,她虽看似有那一份心,但求死的**却仿佛比求生更加强烈。为此,跟揭穿她的犯罪事实把她给送进监狱比起来,想要重拾起她对于未来的希望却是要更加困难了。珪若真的聪明,那么在十几分钟前他选择考验这位广子小姐时,就应该已经预想到了这一点,预想到自己那么做所会导致的后果。

    最坏的后果……不仅仅只有嫌疑人的鱼死网破。

    假使他没有预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便尚且还不能够担负起只有为像“源”那般真正的怪物才配想有的神探之名。远远不够。尤其是作为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他必须承认自己相较于“源”的不足。如果到了此刻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则不光会害了别人,亦终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害了自己。

    虽说弟子不必类师,师亦不必贤于弟子。但若子不类父,则多少算得上是一个问题了。其血管中所流淌的父亲的血液,想必即使在传承中丢失了少部分性格上的精要,也绝不会使他在智商上跟当年的源氏神探相差太远。

    “广子小姐……”珪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假如电视机里的那个父母双亡,师父离世,新郎官在大婚之日被人给抢走的小道姑最后都能选择大彻大悟后重新开始她新的人生,那么广子小姐你又何尝不可呢?”

    珪并没有急着把话说完,而是先抛出一半,等听完她的回答过后再说另外一半。

    “电视是电视,现实是现实,演员的演技再好,也始终无法演出真正的真情实感……假的故事,又如何能够跟眼前正在发生着的残酷来做比较……”

    珪抿着嘴,强忍住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明明是你杀了人,却怎的还好意思说这是对自己的残酷,转而拉过一旁幸子的手道:“我旁边的这个女人,她经历过列车劫匪,被子弹射穿手臂,遭受过绑架,腹部中弹。恋人离她而去,好友跳楼自杀她却连好友自杀前所打给她的最后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事业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今天还因为你的原因而遭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她的身、她的心所受过的伤,你自问可比你少?如果她都还好好活着,为何你却不行?”

    “人跟人不同,我比不了泉水小姐这般坚强……”

    “监狱的确可怕,但你大可把那当做是一所寄宿制的高中。高中生为了考大学而日以继夜的学习着,你亦可以在狱中不断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一死了之,对于你自己来说或许有一种以命抵命的赎罪感,但别人却只会以为你是一个杀人的恶鬼、接着又畏罪自杀的懦女。既有罪,就让裁判所去裁定你的刑罚,哪怕是上绞架也没什么好怕。如果裁判官判你入狱,那你即可在那重新学会如何做一个守法的公民,在十余年的时间中不断忏悔今日、期望明日。那,才是真正的赎罪。”

    广子埋头不语。

    “我想,像你这个年纪的女性应该大多都很喜欢李先生我说的对吗?”珪示意幸子摘下口罩,接着又道:“广子小姐,请你把头转过来看一看。你看,这位泉水小姐便是李先生的高徒、人称幸运歌姬的蒲池幸子小姐。”

    广子听之立即坐起身。

    “小弟弟你说什么,她……她是?”尽管因为某些主观的跟客观的因素,幸子早已没有当年刚出道时那般红了。可是她毕竟曾是李先生的1985年度最佳学生。身为李先生粉丝的广子又岂会没有听说过她的大名。

    “如你所见,坂井泉水就是蒲池幸子,而幸子此刻则正站在你的面前。”珪说。

    “骗人的吧,这怎么可能?”幸子虽说早已不复昔日风光,但她大小也还算是一个明星。这既不是在拍电视剧更不是什么综艺节目,一个明星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这不管怎么想也都未免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的嘴巴或许会骗人,可我想你的眼睛却总归还能帮你辨别眼前这个人的真伪,况且我又何必要用这种事情来骗你呢。”

    “坂井小姐她……她真的就是幸子小姐吗?”

    “我以我母亲遗传给我的发量跟你保证她就是如假包换的蒲池幸子,要是骗你,就叫我二十岁脱发,三十岁谢顶,四十岁变秃头。”

    广子抿嘴侧头不语。

    珪则接着说道:

    “如果说高中生努力念书所能得到的是考上一所知名的大学的话,那么只要广子小姐你能够好好在监狱里忏悔你的罪过,那么等到你出狱的那天,也就相当于是成功毕业了。届时根据你在狱中的表现,我也会像阅卷官给参加入学选拔的考生的试卷打分一样给你打分,如果你能做到表现良好提前出狱的话,那么我跟你保证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好学生应得的奖励的。至于是什么奖励我现在暂且先不说,免得让人误会我居然在跟一个犯人讲条件,利诱她乖乖去监狱里服刑似的。”

    “虽然知道幸子小姐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跟妹妹。但是以你的年纪,却跟幸子小姐的弟弟的年纪完全不相符合。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广子原本并没有把这个孩子跟心中的偶像联想到一起。但当听到这孩子说出那所谓泉水小姐的真实身份以后,她因阴郁而被厚厚蒙上一层雨雾的心境却仿佛一瞬间被擦去了遮蔽,霎时变得明亮了起来——如果说那个女人就是偶像学生之一的蒲池幸子,那么这个长得跟偶像有三分相似的孩子又是谁?难不成,难不成他就是……

    尽管不能完全肯定,但想必她也猜到了大半,之所以没有直接挑明了问出口,想来也只是怕太过唐突罢。

    在这信息高度发达,公民生活富足,普遍能够接受到中到高等教育的时代下,傻子可以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生物,至于白痴则更是少得可怜。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往往并不体现于智商,而大多是在性格跟出身的差异。毕竟跟傻子一样,真正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人也同样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珍稀物种,一万,甚至是十万个人里也不见得能够挑出一个,真正是应了那句万中无一。

    正因如此,一个人若想要比周围圈子里的人愚蠢或聪明太多,皆可以说是一件极小概率的事。

    因此广子能凭借她自己的直觉猜出珪的真实身份,相信这点珪同样也是有所预料的。

    他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很大可能还是内心高贵的自尊心在作祟。正如他所说,他不并能够当着幸子的面直接的去跟杀人犯讲什么条件,毕竟他可不想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看着她似乎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用意,珪即微笑着说:“不管你心里现在怎么想,你都只管去想便是。我既不否你,也不会承认任何我不想去的承认的事。我只能说只要你肯真心忏悔在狱中好好服刑,等你出来以后我绝对会履行我的承诺,并且在你服刑期间,每周我都会给你写一封信,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寄一本李氏月刊,一直到你出狱为止。你的人生是否可以重来,通往未来的幸福大门是否还会为你敞开,其决定权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上。现在,广子小姐,你是要打电话向警方自首,还是要我陪你到警察局去自首?前者我可以借给你我的行动电话,后者我们现在就可以换鞋下楼打车。我待人没什么耐心,与其等你组织好语言再来回答我,不如我们用一个更为简单的方式来做出决定。”

    说着,珪身子微微前倾,给予了她一个友善的拥抱。

    随后便伸出手道:

    “美丽的小姐,请跟我跳一支舞如何?尽管舞会的举办时间也许会是在十或二十年以后的某个遥远的夜晚,但我衷心的希望此刻你可以不要拒绝我的邀请。”

    “我……”

    广子犹豫着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将手放在了那比自己的手掌明显小了一圈多的手心上。脸上莫名的泛起一丝微红。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珪带着笑,将她缓慢从沙发上扶起,“我会记得每周给你写信,为了不辜负我的这份心意,你可要记得每周都给我回信诉说你的近况哦。”

    “我会的,一定会的。”

    ……

第九十二章:「无题」

    珪遵照自己所说的那样一路陪她来到了警局门口,但就在将进门的时候,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广子小姐。”
    “就到这里……你不陪我进去了吗?”
    “接下来的路,就请你自己鼓足勇气接着把它走下去吧。”
    “我自己……”
    “是的,就你自己。”珪说着从兜里取出了一块巧克力递到了她的手中,“嘴馋或觉得头晕的时候,就请把它给吃掉吧,不要因为是我送给你的就舍不得吃,这保质期可没剩多长时间了。”
    “谢谢,谢谢你。”
    “比起这块不久就要过期的巧克力,你可是远远还有着很长的路要走。现在,请满怀忏悔之心,但同时亦不要忘了挺直作为一个人的腰板,昂首挺胸地走进这扇门里去吧。”
    “再见……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等到那个时候,再见。”
    ……
    “可怜,可悲呐。”
    凄冷的风裹着漫天飞舞的大雪,一如铁片般在他的脸颊划过,直刮得这孩子细嫩的小脸蛋隐隐作痛。看起来,他八成是冻伤了。
    目送着广子走进警局,珪同时对身旁的幸子道:“我不知道你对此是否有所感悟……但是在我看来,将广子小姐从一个可怜的爱情中遭到背叛的受害者变成一个情杀案中可悲的加害者的诱导因素既不是她那偷腥的男友,也不是某个勾引别人恋人的狐狸精,而主要是她自己的性格所导致的。而这同时亦警醒着我们一个尤为深刻的道理,那就是背叛者最后都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人啊,不管没了谁都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学会好好爱自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家伙去毁掉自己的人生。”她一边说着,手亦同时放到了自己胸前的围巾上。
    幸子看着他被风吹得略有些微红的脸。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怕他根本就不会领自己的情。在寒风中,幸子苦笑着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将手从围巾上放了下来,再次插回了上衣的衣兜里……
    “出轨者死了,被出轨者不久也要去蹲苦窑了,可是第三者呢……也许用不了多久时间,她又会再次插足别人的感情之中。”珪瞥了她一眼,忽然这样说道:“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世上才会有这么多不要脸的、肆无忌惮地去介入他人的感情的人存在吧?”
    幸子不语,只是微微笑着。
    她不是傻子,听得出这孩子是在暗讽自己。可是与其再跟他徒作一番争辩,倒不如一笑带过罢。
    “到此为止,你似乎也该滚了吧?要是你再尾随着我不放,我可就要报警抓你了。”
    “何必报警,你身后不就是警察局吗,若我有什么坏心,你大可直接跑进去找俩个警察叔叔来把我给带走就是。”
    “我不想你跟着我,不是因为怕你有什么坏心眼,我只是很单纯的讨厌你所以一秒钟不想再看到你罢了。另外不要以为你没什么坏心警察就不会抓你了,这周围可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要我一通电话打到警察局,警察一查天网,发现你一路尾随着我这个小孩,且我们俩个人又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你猜你会不会被关里面行政拘留几天?”
    “我猜不会。”她说,“因为我只要打个电话给新一君或者是你的母亲让他们帮我证明我是暂时替他们照看着你,我想到时候警察一句话也不会多说便会放我离开警局。”
    “还记得在广子小姐家里的时候你说过些什么吗,你说只要我能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可以单独说服她放弃轻生主动自首,你就不再缠着我了。抛开过程不谈,现在这样的结果我想你应该很满意才对吧?那么幸子小姐,作为一个讲诚信的成年人,你想必不会食言的吧。”
    “说起这个……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她的面前说出我的真实身份,那样做不是也同时侧面的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不是么?”
    “秘密最不怕说给两种人听——已死之人、将死之人。对我而言,一个即将进入监狱服刑长达十五年以上的人其实跟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在这世界上,一共有三堵墙。皇宫的宫墙将神与人分隔、贫民窟的围墙将人与‘半人’分隔、而监狱的铁墙,则是将形同死人的重刑犯与铁墙外的众生分隔。世事多变,等十几年后她服刑完从监狱里出来,又有谁知今日的秘密在明日是否还仍然算得上是一个秘密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什么半人跟死人,这样说也未免太过分了。”
    “如果你真的了解过贫民窟跟监狱中人们的日常生活,你就不会觉得‘半人’跟‘死人’听上去跟难听了。也许在本土你找不到所谓的贫民窟,我建议你可以坐飞机到南亚的某些地方,去实地感受一番那里的人是怎样生活的,他们居住的极为简陋的租所,干着最为廉价的劳动力,一道夏天,汗水便会在他们身上划出一道道的印记,而他们所居住的家,那所谓的‘家’,其实无非是几根木棍支着一块破烂的塑料布而已。而即使是居住在这样的家,忍受着一切似人非人的遭遇的同时,身边亦还充斥着数不清的犯罪活动,例如卖y,毒p,甚至还有传染病。那是一个跟正直与健康毫不相干的地方,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你绝对不会想要去生活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人,但每天过的却从来不是真正的‘人’的日子,因此我称他们为‘半人’。至于我为什么称监狱中的重刑犯为‘死人’,我想我也要像你解释一番你才会懂得。虽然我从没有蹲过监狱,但是据我看过的许多本有关这类的书跟家父编导与主演的肖申克的救赎电影中皆有相关描写,当你被关进监狱,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之后……你的心境慢慢就会从讨厌那里、想要逃离那里,变成习惯那里,再也无法离开那里。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失去自由被关进监牢中的重刑犯人,甚至比在贫民窟中的‘半人’还要更加煎熬。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向广子小姐承诺我每周都会给她写一封信,因为我就是要尽我的所能在根源上杜绝她成为一个被监狱给同化的‘死人’的可能,不断的给予她对于外面世界的希望。现在,幸子小姐,你还认为我刚才的措辞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吗?!”
    ……

第九十三章:「最后の忠告」

    说完,珪停顿了数秒以等待她的回应。

    但见她并无想要应答的意思,珪不禁轻声叹息道:

    “也许我还是高看你了,像你这样在毫无忧虑的家庭中长大,二十不到就签约唱片公司的艺人,尽管经历过许多常人一生也可能不会经历一次的劫难跟灾祸,但却始终还是无法懂得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人间疾苦。收起你那副说得好像你这朵花就不是在温室中长大的一样的表情吧幸子小姐,别以为我的出身比你好,人就一定比你在蜜罐子里泡得更加入味。对于某些松软如蛋糕的人来说,一旦掉进蜜罐那自然就只剩下‘蜂蜜蛋糕’这一种可能性了;但我可跟他们不一样,尤其是跟部分养尊处优的少爷们相比较,甚至可以用‘泥云之别’来形容。因为我从头到脚都是金刚一块,所以就算沾上任何腐蚀心性的黏着物,只要用清水一冲,我便还是我。”

    “这么说,珪少爷倒是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翩翩君子咯?”

    幸子半玩味似的说道。

    珪快走下警局门口的台阶,转过身道:

    “从来取人有三不可,以貌不可,以出身不可,以资龄不可。自古英雄出少年,先明治大帝御极时只有一十六岁,源平合战时,一代豪杰遮那王也不过只有二十一岁。文久三年,后来的大和第一任首辅大臣、高丽第一任总督,时尚为一名普通攘夷志士的伊藤博文受长州藩派遣前往英吉利留学时,亦只有二十二岁。大思想家坂本龙马遇幕府刺客刺杀身亡时是三十一岁,清河八郎死时是三十三岁,吉田松阴被幕府杀害时,只有二十九岁。家父创造出人生中第一个发明时,尚未满六岁。樋口一叶第一次将自己的处女作《暗樱》印成铅字在《武藏野》杂志上刊登时,也不过才二十岁。如果你仅仅因为我年纪比你小便可以在我一本正经阐述我的观点时以玩味似的口吻对我进行回应的话,那么那些你由演唱并发行的号称有着所谓积极向上精神的歌曲,其本身便已经可以被说成是一个大笑话了——要知道一个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知道怎么给予别人的家伙,又哪里来的什么本事跟资格去鼓励别人发奋向上。”

    “不,我想你大概是误会我了……”

    “就你刚才那句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无一不充满了对我的耍弄。真不知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连‘误会’这样敷衍的词都好意思说出口来为自己开脱。”

    “之所以会让你误会,这其中我也是要负起部分责任的。怪只怪我天生就很爱笑,习惯了在跟人交谈的时候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其实我的语气根本就没有想要戏耍你的意思,只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把我语言中想要表述的信息全都倾向于往坏处去想了……”

    珪抬眼环视,偌大一条马路,竟半天也没有驶过一辆计程车。那感觉,就仿佛全东京的计程车司机今天全都放假不做生意了似的。

    珪抬眼一瞧远处几十米外马路斜对面的公交车站台,心想没有计程车我还不能坐公共汽车吗,遂对她道:“我现在就过去那边搭公车,要是信守承诺你就别跟上来。”

    “这么宽一条人行道,难不成就只许你一个人走呀?”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很难会信守跟别人的承诺的,好啊,你喜欢跟那就一直跟着好了。我呀,从现在开始就只把你当做是一团空气,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任由你自个在那耍马戏。”

    ……

    公交车上。

    因为始终不放心让他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独自搭车回家。尽管早已说好了不再跟着他,幸子却还是尾随他一起上了公车。而为了照顾他不想看见自己的心情、同时也是为了能够让他一直处于自己的视线之中,不让他中途下车甩掉自己,幸子便刻意选了他身后一个稍稍偏远的座位坐下。

    李府离珪所就读的小学并不远,但若是离广子的家,亦或是这一片区的中心警局的话,那便当真是有些车程了。因此珪足足换乘了三辆不同路线的公车,耗时半个多钟头,才终于在离家千米外的一处站点下车了。

    下了车,珪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但听身后有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随即转身道:“你不是一定要亲眼看到我走进家门不可吧?”

    “那倒不是……那个,你妈妈她在家吗?”

    “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珪从地上拿起一团雪,一边在手中揉捏着,一边说道,“再说她在不在家跟你有什么相干,我家可不欢迎你来做客。”

    “我想当面就昨天的事跟明菜小姐道一个歉,不知道小珪你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我跟明菜小姐她见上一……”

    “不可以。”

    “拜托了!”幸子弯下腰,十分恳求的说,“请务必要让我跟明菜小姐见上一面!”

    “我已经说了,我家不欢迎你。”珪将已经捏成球状了的雪又丢回了地上,同时拍了拍手上的雪道:“你呀,该干嘛干嘛去,总之别再跟着我就是了。”

    “好,等把你送到家了我马上就走,绝对一秒钟也不多留。”

    “过了前边,就下来那一大片区域连房带地全都是我家的产业,且各个进出口都配备的有守卫看守,没有家父的邀请或是亲手签发的特别通行证是绝对不容许外人擅自进入的。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外人’具体指的是谁吧?”

    “明白……我现在就走……那什么,虽然离家已经不是很远了,但是路上还是请要多注意一点安全啊。”

    “忘了跟你说,我平时可没这么多时间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所以有关广子小姐每周一封信、每月一本书的任务,就交由你去做了如何?”

    “我?可是那……”

    “你只需要回答我‘好’或者‘不好’就行,其它的话不必多说。”珪说,“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但在那之前可别忘了,提出要用人道主义去拯救她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蒲池幸子小姐呀。”

    “每周一封的信,是以你的名义去写吗?”

    “你可以假冒我,亦或是不署名更或者是用笔名。就当是交了个笔友,每周给她写封信问候问候她生活的近况,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幸子小姐,其实你我之间本无私怨。虽然你演技差,唱歌也像小鸡叫似的,但若不是因为昨天那档子事,你我也不是一定就不能成为朋友。”

    说着,珪弯腰捡起地上的雪朝她的身上丢去:

    “说句诛心的话吧,别说你在家父那里早已是个失宠的弃徒。就算家父当真念着当年的师生情谊想要保全你,你也必需得要自己悬崖勒马离开伊达哥才行。只要你离开伊达哥,不跟他在一起,那你们便不算是通j。否则,就算家父想要保你,最后也势必会碍于自己所定下的李氏集团家法三条而中途却步。这可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了,幸子小姐。”

    “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但是对于已经决定了的事,我是绝对也不会后悔的。”

    “既如此,那我跟你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是你俩真能成,到时结婚便不用给我送请帖了,我宁愿当自己从没有过义兄,也绝不会认你这个嫂子。”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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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搜查一课介绍: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可怜我一个华夏检察官,居然阴差阳错的穿越成了东瀛国三皇子!面对那尊高高在上的龙座,我不止一次表露过我的心声:“其实我真想这辈子当个王爷就算了。”可是当我坐上它的那一刻,我仍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望着两位哥哥们,我叹气到:“大哥,二哥,我这真的不是自愿的。”在这个赐予我重生与新生命的平行世界里,我能做的,只有坐在龙座上,面对满堂异族大臣,骄傲的喊出——“东瀛国,我为王!”(本作唯一女主:坂井泉水。其她女配都是异端)我的搜查一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搜查一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搜查一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