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誓要为皇」
浴池的一旁,特蕾莎穿着女官的服饰,用手探了探水温,问道:“殿下,水温还合适吗,需要再加些热水么?”
启仁此时万万无法想到的是,他眼前的这个特蕾莎,其实竟是他的王妃所假扮的。
他还在池子里很惬意打了个哈欠呢。“还好,热水就不用加了,帮我松松手指就好了。”
“好的殿下,请把手交给奴婢,放松手部肌肉,闭上眼睛享受就好。”
“算了,今天就洗到这,替我把浴袍拿了,我想要去思政殿看看王妃她现在在做些什么。男女有别,浴袍拿来后你就先在外面候着吧。”
“六月的京城府仍有些许凉意,殿下是否需要奴婢为殿下把殿下的那件黑鹿绒的斗篷也一并取来?”
“取来,一起取来吧,我最喜欢那件毛绒绒的披风了。对了……我想拜托你去明早去趟东京,帮我办件秘密差事,不知可否?”
“殿下有何差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奴婢定会出色地完成殿下交托给奴婢的任何一件差事。”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当过盗贼,有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相信曾经作为一流杀手的你一定能够,也一定可以办好它的。”
“盗贼?”
“没错,这次让你去东京,就是拜托你为我当一次小偷,也就是俗话说的泥棒了。”
“殿下要奴婢去偷什么?是潜入东京博物馆盗文物,还是去窃取警视厅的机密文件?”她抿嘴一笑,道。
启仁道:“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再说了,我要那些东西来也没用啊。明着跟你说吧,这次拜托你去东京所要盗的一件宝贝它乃是一条纯白色的羊毛围巾;这样一条围巾原本也没稀罕的,商店里两三千日元就能买到;可是,这条围巾是我母亲也就是太子妃娘娘亲手所织;而且那上面还绣着我的小名。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将它收回到自己的手中……所以,这次就要麻烦你去一趟东京,找机会从蒲池小姐的手中帮我把围巾取回来了。”
“那条围巾……奴婢好像有些印象。”她说。
“你当然有印象那天不就是你在窗户外面模仿夜莺的叫声,给我捣乱来着么。”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条围巾对么?少爷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少爷把它取回来的。”她忍着笑意,说道。
“还记得那枚五元硬币么?”启仁说,“就是那天……”
“当然记得,我还用它窃听过你。”她笑着回答到,这时启仁也跟着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便从手里变出了一枚面值为五元的金属货币简称五元硬币。他将那枚硬币弹到了她的手中,说:“我猜特蕾莎小姐你一定没有学过中文。”
“少爷何出此言?”她紧紧攥着那枚硬币,说。
启仁道:“五元虽说在日语里同有缘谐音,但是在中文里却很讽刺的与无缘谐音。你要是学过中文,就不会那天晚上送给我这样一枚硬币来表达自己对我的爱意了。”
“特蕾莎”低下头,暗自苦笑了一声。她说:“少爷就凭这个断定我没有学过中文,未免有些草率了……这真不像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一个少爷了呢。和纯子殿下结婚以后,少爷真是越来越懒得去动脑子思考了。”
“你问我凭什么断定你没有学过中文,那么我也倒要问问你你又凭什么断定我婚后没有用脑子思考过啊?”说完,启仁用水瓢洗净了头上的洗发水的泡沫,又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西方人的脑子里一天都是怎么想的,思维逻辑比起我们亚洲人来奇怪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我也不是很懂少爷的思维方式,您为何要穿着“**”泡澡呢?”
“不穿那不就都让你看见了么。不过话说起来,虽然你是我的近侍女官,可是你也用不着连我泡澡的时候都跟在我的身边吧?”
“请殿下不要怪奴婢一直跟着您,这是纯子殿下临走前交代的,无论何时都不能放任殿下一人独处,必须让奴婢时时刻刻跟在殿下身边,让殿下时时刻刻在奴婢的视线范围之内,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殿下的生命安全。”
“她简直是拿我当三岁的奶娃子了。我就不信,难道在这景福宫里还有人敢行刺我不成?”
“纯子殿下主要不是担心刺客行刺,而是担心殿下自己一个人泡澡的时候会太闷,另外也是让奴婢看着殿下……不让殿下到处乱跑,又或是被王宫里的那些高丽籍的女官们给勾引到了延生殿去。”
“有意思。那她让你来看着我,难道就不怕开门揖盗,让你把我给勾引了去?”
“殿下这样问……奴婢无法回答。不过奴婢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困惑为何殿下在日常生活中给纯子殿下起了这么多爱称呢?像是月亮仙女呀,娘子呀,姐姐呀,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呢。”
“呵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告诉你啊,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其实很简单;这个人啊是换不了啦,但是偶尔换个称呼,我觉得还是很有新鲜感的呀。这个月叫她姐姐,下个月叫她娘子,下下个月叫她卿卿,下下下……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呀?你不会是在给我下套的吧你?咳咳……其实不管叫她什么啊,她都永远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妃,正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个人可是很专一的……呵呵……很专一的,真的很专一的,我刚刚说换称呼保持新鲜感那句话其实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你反应还挺快的嘛,我的小启。”
“呵……合着你之前说把那张旧假面卸下来洗洗,换张新的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啊?拜托!大姐,这是景福宫,不是你的变脸秀,一张脸变来变去的很好玩吗?”
“夫君刚才不是想让“奴婢”给你捏手么,为何突然又不捏了呢?”
“捏手,捏什么手……”启仁一脸认真地说道,“捏完之后让你闻见我手上有其他人的味,然后被你把我手指头给卸了呀?得不偿失,我才没那么蠢呢。”
“五元硬币又是怎么回事,定情信物?”
“这是最好解释的了,哈哈,你听我给你解释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硬币,你干过那行应该知道,那什么五元硬币其实也是一个窃听器,哪是什么定情信物啊。要真说有什么定情信物……也得是那条围巾啊……”
“围巾,什么围巾。”
“吃醋吃糊涂了吧?刚刚还提到过的,就是那条绣着……”
“你说的是那条围巾啊!”
“哎!千万静下心,切莫动了胎气。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围巾的事,我想它,我真的很想它啊;你能理解那种感觉么一个生活在高丽的年轻人,想念那一条母亲一针一线所织的围巾,想念远在东京的母亲……”
“真的是想妈妈,而不是想你那前女友?”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自责的说道:“想想这事都怪我,要是我当初没有这段不堪回首的恋情的话,现在也就没有这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了。我的姐姐大人也就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跟我吃醋了……”
“我也不是个喜欢吃醋的人,你既然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改天我给你织一条羊毛围巾好了。至于那条你妈妈绣的围巾,既然是你以前送给她的,那就让她留着吧,说到底不过是一条围巾而已嘛。但是那条紫色蓝宝石项链,价值上千万日元,你必须让人去东京给我取回来。”
“我不想要什么宝石项链,我只是想要我妈妈织的围巾……”
“是啊,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那条围巾本身虽然不值钱,但是却是一条很有价值的围巾,下次回东京的时候你戴着它,一定能更加讨老人家欢心。呵,想不到夫君你还挺聪明的嘛。”
“啊?是么……可是我没想这么多,我真的只是想要我的那条围巾而已。而且什么叫那条围巾本身不值钱啊?合着就许你有一个价值七千万的陶瓷杯,不许我有一条价值一亿日元的白围巾吗?”
“哈哈,你就别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这臭小子呀?你呀心机最重、最无良的就是你了。就别跟我在这装什么天真少年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一个礼拜之内要见到那条绣着我小名的,像妈妈一样温暖的羊毛围巾。取回来后别着急拿给我,先把它拿去洗洗,去去那上面的人味,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上有别人的味道,不然我会浑身都不舒服的。”
“那……那条紫色蓝宝石项链,是不是也一起?”
“我不要什么项链,我要围巾,围巾啊!姐姐你二十七还不到,怎么耳朵就听不清楚话了呢?我要的是围巾,我只要那条围巾。今晚就叫特蕾莎坐最后一班飞机去东京,就算赶不上最后一班飞机,也叫她马上飙车赶到金海国际机场,订好明天的机票,等明天早上飞机场开门营业,就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走。”
“夫君,围巾的事姐姐一会自然会让特蕾莎去办;现在我们还是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竹下已经在思政殿等了殿下快半个钟头了,殿下看……是否念他年老体迈,赏他个凳子坐?”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启仁叹道,“仔细一想,竹下小小一个高丽总督,又怎敢安排女官监视本王的起居。他定是奉了皇祖的钦命,就好像昔日的德川良子奉了宫内厅的命令看着本王一样。也罢,赏他个坐,让他再里再等上两个钟头,本王待会亲自去见他。”
“哎,殿下忘了自己现在正在“病中”了么?”
“抱恙前去接见,才更能示人以恩义,这有何不可?”
“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殿下想怎么做,尽管去做就是,我会永远支持着殿下。”
“好肉麻……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有句话我可得跟姐姐你说,你也就现在还能用易容术骗骗我了,再过几个月你就算是穿着宽松的裙子,也掩盖不了你的孕肚了。请姐姐忘记自己会易容术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是你所要扮演的这个角色吧。用一个导演教导演员的话来说我希望你暂时忘掉“自我”;姐姐懂否?”
“忘掉自我?好吧……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听你的。”说完,玄月从怀中取出一张纯子的假面,将它从新戴在了脸上,温柔地说:“启仁君,你看现在这样可以了么?”
“嗯,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到时候太入戏了改不回来了就行。”
“放心好了,我可是老戏骨了。”
“呵,说的我都想要去演戏了。”
“殿下现在不就是在演戏么,你心里明明知道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纯子殿下,可是却能够在欺骗自己的同时欺骗世人。要说这演戏跟骗人的本事,我可远远比不上殿下你呢。”
“演戏?骗人?不我从来没演过任何一场戏,也没骗过任何一个人;我说的每一句谎言都将会成为事实,我演的每一场戏,都是最为真实的自我。历史将由我书写,是非将由我定论,没有人可以说我做的不对,也没有人可以质疑我说的话这就是权力所赋予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不过要是你把我当成是一个权力的奴隶那可就错了,我所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权力本身,而是拥有权力之后所能够做到某件事,而别人却无法的,那一种特殊的成就感。一言以蔽之,我爱的不是江山,而是在江山之中安居乐业的淳淳万民。而有时最令我厌恶和憎恨的,恰恰却也是这些……本王所谓的子民们。好的好,刁的也未免太刁了一点,这人和人的差别为何竟是如此之大呢?”
“当然了。因为人不光有男女、老幼、胖瘦、善恶、地域、家教、饮食习惯等区别,甚至于还有生死之别呢。人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大同小异的,这一点夫君应该是最懂了的,因为两年前在列车上我就有听见夫君在和尤妮斯聊这个话题了。”
“莫说是两年,就算是两千年,两万年……也是无法消除人性中的劣根。现在我们脚下的一片土地高丽;它看似是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百姓生活富足的乐土,但其实却是一片充满矛盾、资源紧缺、高犯罪率的粪土。别的不说,堂堂总督居然包庇下属京城府官贪赃枉法,尤其是那高敞郡守居然还敢杀害别人全家,暗中联合有关司法衙门做假案、洗脱罪名。不过我也并没有天真到相信所有的官吏都是海瑞、包龙图的那种幼稚程度;但是他们这些家伙至少也还是得有一点底线吧。怎么?难道当一个府官,当一个郡守,就把自己当土皇帝,就敢目无法纪,就敢胡作非为!?倘若天下的道府州县知事人人如此,那姐姐你就看着好了用不了一百年,这些东瀛人就要被从这片土地上赶回他们的东洋四岛去;那时候还有个屁的皇帝,能守住四岛,保住一个倭王的名号就算是万幸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该整饬吏治、推行新z的话,把四岛也给弄得人心向背,那么等着大和朝廷满朝皇族公卿的就是一片汪洋;到那时,他们全都只能跳进太平洋里喂鲸鱼。做人要有忧患意识,做皇帝更应该如此;历朝历代的末代君王,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皇祖是一代雄主,虽文治不足,吏治不清;但挥鞭开疆,创下一代空前盛世,可媲秦皇汉武;父王宽仁爱民,亦可承继江山,为守成令主;然而如果大刀阔斧,匡补昭和时代六十余年所积攒下的过失,父王则欠缺了一些圣君雄主的果断与气魄。浩宫为父王长子,父王继位后他理当入主东宫;然而他仁德有余,却过于慈悲了。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治理好天下。”
“浩宫慈悲,礼宫又如何?”玄月问。
“他是何种人,不用我来说;你过几年自然就会知道了。”
“听这话音,似乎有一种别有深意的味道。”
“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启仁接过妻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水,拉着她的手说,“就算天人共弃,我也誓要为皇!”
……
第二十二章:「破茧重生」
“蒲池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真是叫本社长好等啊。”尽管领了李公子的“钦命”,要好好“督促督促”这个小新人,但是长户却还是给她留了些面子,将她带去了办公室中训话。
李公子用过的办公室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隔音好。百叶窗一拉,就算里面在拆房子外面也不会知道。
那长户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脖子上还打了一条蓝色的条纹领带。他本有穿一件和西装裤配搭的黑色西装外套,但是因为办公室里暖气太热的缘故,便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了。
那根衣帽架是之前李公子当社长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兼秘书高木小姐为他买的。虽然它的名字叫做衣帽架,可是却很少会发挥到它真正的用途;究其原因,并不是它不够好,不够高档。而是因为他的主人向来都喜欢把外套披在办公椅上,而帽子则就会就近放在办公桌上。
随身的衣物,李公子总是喜欢伸手就能拿到,而那根衣帽架却未免被高木给放得太远了一点恰好是他伸出手,哪怕是伸出脚也够不着的距离。
可以想象
一个刚拍完戏回到办公室里休息的,打死也不愿意离开椅子的长腿帅哥。当他发现自己伸长着腿也够不着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时的……那种窘境,那种愤怒。当时那可真是想要用一个后旋踢把那根破架子给踢成两半的心也有了。至于他为什么不站起来走两步去拿外套,原因可能就和其他人为什么明明想要下床走两步就可以拿到一样东西,却非要在床上挑战自己的身体长度极限的原因是一样的吧?
就是这样一根令他所厌恶和憎恨的衣帽架,成为了他在把这间办公室给让出来之后,除了窃听器以外所留下来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至于其他的东西嘛,那可是一样也没留,就连前几年他从百货商里买来垫在办公椅上的软垫,也都被他给揭下来带走了。
不过相信就算没有了软垫,这社长的位子长户坐着也是觉得舒坦的。这不,他这立马就进入了社长的角色,耀武扬威地训起面前这个小新人来了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小新人;你怎么能放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做,隔三差五地就向公司请假,去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呢?你要多向其他的同事学习学习嘛,啊?你看那个那个,就那个谁,人家就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嘛。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呢?”
“社长你刚刚说的那个谁……到底是说谁啊?”
“本社长训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吗?我让你开口提问题来吗,你没事乱搭什么腔啊!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很了不起吗?年轻人,不要取得了一点点小成绩就飞扬浮躁;你要真有本事就不是我坐在这训你,而是你坐在这训我了!站没个站样,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本社长教训你,你还敢抬着个头用眼睛看着我,真是被批评了都不知道脸红,一点都不知道羞愧。”
幸子低下头,抿着嘴笑了一下。她背着手,心平气和地说:“社长,你批评我,我只要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并且虚心接受你对我的批评就可以了……可我为什么,呵……为什么一定要觉得羞愧才行呢?我又没有犯什么很严重的错误,也没给公司造成什么经济跟名誉上的损失;社长?我以前认识你么,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刻薄呀?”
“哎呀?本社长为你好才教训你,你居然还敢顶嘴!?”长户气得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指着门说:“你给我出去,今天之内要是不能完成本周的工作进度,你就不要回家了给我在录音室里待一个通宵!”
“谢谢社长对我的“关照”,没什么事我就去工作了,我可不想在录音室里过夜。”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长户的办公室。真让人意外;什么时候那一块香甜的草莓蛋糕,竟变成了烫嘴的小辣椒了。
刚出办公室,幸子便迎面撞上了刚刚录完歌的,跟自己同一年签约成为艺人的冈田有希子小姐。
不过她们两人虽然在同一年出道,但是却没有什么私交;在走廊上闲聊了几句后,便笑着分开了。
说起来,比起其他新签约的艺人;李公子对幸子可算是挺够意思了的。
从1984年8月初到1986年3月末的这段时间里,不光每周六都腾出四个小时的时间来教导她声乐跟钢琴,帮助她成功考上了那所极难考上的东京艺术大学,而且在她考上艺大后还让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课程上。对幸子来说,李先生就像是一个一半老师、一半兄长的人。并且她还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没有弹过那首曲子,就被李子煌这位在乐坛有着“李校长”之称的大哥大亲自传授歌唱技巧的艺人。
作为幸子的老板,李公子他不光免费教学、还赞助了幸子在艺大上学的学费,并且为她在东京的艺人宿舍里安排了一间单独房间。在出道后的至少前两年,她们这些新人都是要住在公司为她们安排的艺人宿舍楼里的;不过李公子为她们安排的宿舍楼可不是像学校里那种美其名曰是“简朴”,实则是“简陋”的那种建筑。李公子为旗下艺人所安排的这间宿舍楼说白了就跟高档小区里的商品房没什么两样,并且等到艺人们每个月的收入能够付得起一半房贷了的时候,李公子还会借钱给她们支付房子的首付金,并且每月为她们垫付一半的房贷。不过既然是借的钱嘛,那当然最后还是得还的。
而有一个世人皆知的“秘密”就是,那片住宅区压根就是李氏地产名下的建筑物,那些钱最后都到哪去了?还不是回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他这就是等于从自己右兜里掏钱,然后又放回左兜,他没什么经济损失不说,最后还得倒赚一笔卖房子的钱。这个李公子啊,他这一招既能够栓住那些新人们至少五年以上,又把房子给卖了出去,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不过既然是做生意嘛,那当然都是两厢情愿的。在东京这种地方,租房子贵,买房子当然就更贵了;谁还不愿意有一个既给自己付房子首付,每个月又帮自己支付一半房贷,而且还不用给利息的“男神”存在呢?
不过有时候事情也并不是都那么美妙的,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世上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作为李氏集团的唯一法定继承人,这位李公子可精明这呢。只要当他发现自己一直无法捧红一个艺人,来为自己赚取大把钞票的时候,他就会将直接那个人贱价甩卖给其他的娱乐公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一个艺人,在她出道前便先与李氏娱乐公司签下了五年的卖身契,而在她开始赚到钱以后,便因为买房子的缘故又欠下了李公子一笔巨款,这么一来便又相当于是签下了五年的卖身契。十年的青春,十年的艺人生命,就全部交到了作为李氏娱乐最高统治者的李公子的手中;你表现的好,他要捧你就捧你,你不顺他意,他要冷藏就冷藏你。如果说李氏娱乐旗下的艺人就像那古代宫廷里的六宫嫔妃,那么在这座庞大的皇宫中唯一的皇帝便是他李子煌。
这时有人就会问了:如果艺人们不愿意签他的卖身契,又或是不买他的房子;又或是自己从银行贷款买下他的房子。他那时又能如何?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提问。不过试问一个刚出道几年的小艺人,她要是不签那所谓的“卖身契”,又有哪家公司会愿意捧她?合着我前脚把你捧红了,你后脚就被高薪挖走,跳槽到别的公司去了?
至于不买李氏地产的房子,则更是无法做到;就好比一个公务员,gj给你修了一栋房子,你不需要付房租就可以在里面住着,而当你想要买这间房子时,gj帮你出钱付首付,每个月还帮你还一半的贷款,而且还不向你收任何利息。而你只需要死心塌地的工作,慢慢赚钱来还gj的钱就行。在那样的条件下,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与其说那是公司想要栓住她们,不如说那根本就是公司给她们这些艺人的福利好吧!
至于自己从银行买房子;拜托,东京的房价多贵啊,这就好比在现时代一个外地人想要在北上广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一样“梦幻”啊。而且艺人所赚到的钱,在钱真正到她们手以前都已经先上了税,之后又被公司分走一大部分,然后又被经纪人分走一小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才是真正能到她们自己手的。这样“层层盘剥”下来所得到的真正收入,又哪里够她们买房子的呢。
而且如果要是那种好多年也红不起来的艺人,没广告接,没戏演,没歌唱,没出场费拿;如果再被玩了玩弄感情的话……别说买楼了,不去跳楼都算是好的了。
……
当幸子下楼来到这间熟悉的录音室的时候,才发现录音室里已经有人先到了;工作人员准备好了,正要为她录歌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比自己早出道一年零几个月的泽口靖子小姐。
因为怕惊动到现场调音的工作人员的缘故,幸子并没有说话。她关上门,靠着墙站在了一边,然而录音室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却发现到了她。
“蒲池小姐,”他小声说,“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能来公司么?真是抱歉,因为二号录音室的设备出了点问题,所以泽口小姐……”
“没关系的,就让美穗先录吧。不过公司的设备性能一向都是很好的,怎么会出现问题呢?”她问。
“一点小问题,下午叫人来修修就好了。蒲池小姐,话说你怎么会到公司里来的呢?”他想着可能刚刚蒲池小姐可能没有听见自己问她的问题,所以就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她笑着说:“哦,你说那个呀。也没什么,就是社长让秘书打电话打电话把我给叫回来的呀。”
说完,幸子的目光看向了录音室里正在录歌的泽口靖子小姐,注视着她那张青春美丽的脸庞,尤其是她那高挺的鼻子。幸子摸着自己的鼻子,对比着美穗鼻子,心想:如果我的鼻梁也像又高又挺就好了。
“对了,靖子小姐是在录什么歌呀?可以告诉我知道吗?”幸子小声问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道。
“现在正在录的是魔教教主的片尾曲,而且是李先生亲自决定由泽口小姐来演唱的。”
“可是我听李先生说这首歌是男女合唱的,靖子小姐现在是在练歌么?”
“不,蒲池小姐,”工作人员回答到,“我们现在就是正式录,后期我们会把李先生演唱的和泽口小姐演唱的片段剪在一起。”
“李先生不和靖子小姐一起合唱吗?为什么?”幸子问。工作人员笑着回答到:“我们只管去做李先生交给我们的工作,哪有心思去问这么多的为什么呀。”
幸子:“明明是两个人合唱的歌……却要分开来录各自的部分。这样还能唱的好吗?”
工作人员:“蒲池小姐,这里有椅子,你要坐下来等还是?”
幸子:“不了,我站着就好。对了,李先生他今天有来过公司吗?”
工作人员:“李先生最近都挺忙的,这个礼拜还没有来过一次公司呢。一般要交代什么事的时候,通常都是让他的秘书高木小姐打电话来。怎么蒲池小姐找李先生有事么?”
“不……没事。”
幸子打消了刚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要退出剧组的念头。她闭上自己告诉自己:刚才伊达同学在车上说的很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就算别人都放弃信任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自己也一定要充满信心地做下去。
过去的回忆像一层厚厚的茧,将自己包裹着。空气会随着时间而越来越少,如若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失去他的痛苦,那么就会困死在这茧中。
不被痛苦的回忆所阻碍自己不断前进的通往未来的道路,并不代表忘记这一段记忆;也更不代表自己要忘记那个曾经给予过自己爱与温暖的人。破茧方能重生,坚强方能站立;幸子明白,就算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支持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成为一个永远也不会被悲伤所击倒的女人。
……
第二十三章:「野心」
厨房里,李公子解冻好了一路上放在车载冰箱里的牛排。看着一旁那已经在水槽里洗了一分多钟的菜刀的妻子,他低头一笑,道:“明菜呀,那把菜刀稍微洗洗就行了,不用一直洗的。ok,洗好了就给我吧;当心点,刀尖朝上朝下都可以,但是不要朝着我或者你自己。”明菜用他递给自己的白毛巾擦了擦刀刃上的水珠,笑着说道:“先生总是那么谨慎小心呢。”说完,她将那把菜刀刀尖朝下、刀刃朝着自己,递到了丈夫的手中。她好奇地问:“先生是准备要切牛排么?可是这块牛排的体积已经很小了呀。”
“你看你,我原是正准备要回你的第一句话的,你却好像跑火车似的,一节话刚说完马上就又接上了下节。先来后到,我就先回答你第一句话好了。你刚刚说:先生你总是那么谨慎小心,我的回答就是:既然要做人家的先生,那么当然是要很谨慎才可以。至于这块牛排嘛,我不是要切它,而是要给他去去筋;你公公他上了年纪,牙口不是很好,要是在餐桌上吃到那种既嚼不断又塞牙的肉筋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么?”
“先生真不愧是全能王,考虑问题就是周到。”说着,她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的男神鼓起了掌。
“且慢拍我的马屁,先去把那几片生菜洗了,记得要洗的干净一点。”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欢喜的很。从眼神就能看出,李公子喜欢她的这一举动,虽然同样是掌声,但是却与其它很多时候他在别的地方所听到的掌声要真实太多了。
他听过太多的掌声与歌颂,对那样早已不为所动,但是他喜欢这个在自己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女人;她的掌声,听上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从来都是最喜欢那些“特别”的人了。
回首望往昔,二十余年的明星路,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不断攀登,而现如今年近三年,正值壮年的他,却开始讨厌作为一个明星活着了。演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从来不是一种职业,而只是一种消遣;别忘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李氏集团首席执行官。拍戏的时候他看的最多的不是台本,而是高木递给自己的市场调查表,和各大部门经理与子公司经理的公司来年发展意见书。
虽说是专程为了节日而特意下厨做出的晚餐,但是却很朴素;牛排是为老先生做的,蔬菜沙拉是为老夫人做的,紫菜包饭是为明菜做的;至于李公子,则是炒了一碗虾仁蛋炒饭作为了自己的晚餐。这就是一个财富庞大到无可用数字估计的大财阀,和他一家人的晚餐,简朴的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月入五十万日元的基层白领。
李老先生年近五十才有了这么一个子嗣,正因为是晚年得子,且又是独子,故而对这个儿子特别重视;这一点从李公子出世那天就能够看出在李子煌出生那天,不光全国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并且在他抓周那天,还特别进行了电视直播,而这当然都是那些电视台和媒体的幕后大老板李老先生所授意的了。
在他还不满三岁时,就与当时已经红透半边天的原节子女士一起拍摄了李氏食品的商品广告,而且在广告拍摄的过程中不光被节子女士温柔地抱在怀中,而且还被节子女士在自己右边脸蛋上亲了一下呢。
然而这可并非是李少爷的荣幸,而是节子女士的荣幸才对,并且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抱李老先生的宝贝独苗的。好家伙,那抱在怀里的哪是个孩子呀,简直就是抱了个炸弹在手里嘛;事后节子女士曾在一次节目上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我参加拍摄过许多电影,跟很多名演员演过对手戏,但却从未像当时那样紧张过。
明菜也是在嫁到李家后才发现,原来跟真正的“大人物”待在一起时,真的会让人很紧张电影里所说的“杀气”原来并不是骗人的。
一开始李公子决定要娶一个艺人作为自己妻子的时候,遭到了老先生的强烈反对,甚至还以脱离父子关系作为要挟,不准明菜踏进李家的大门。这么久了……虽然二人已经结了婚,但是却一直单独住在一边,说起来明菜到家里来吃饭的次数,还真是一只手都能数的清呢。这也就难免她会那么紧张,让她给洗把菜刀,她都能反反复复在那里洗了一分多钟呢。
一张圆形的餐桌上,坐着他们一家四口,而明菜这是这场晚宴上最尴尬同时也最紧张的那个人。她甚至都不敢和公公对视,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丈夫的手腕,眼睛除了盯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就是盯着身旁的他的侧脸。
明菜刚怀孕不久,二老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婆,可是她半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她问自己,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好?说了之后公公就一定会感到高兴么?如果适得其反,反而影响了公公晚餐的食欲,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那么……既然丈夫都还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她这个做妻子的也只好先管好自己的嘴巴了。
看到妻子这么紧张,李公子不由得捂着嘴偷笑了起来,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轻轻拿开,俯过脸去,在她耳旁说道:“先别想这么多。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家,我是这个家未来唯一的主人,而你则是这个家唯一的女主人,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紧张。了解了吗?我的老婆大人。”
“让我握着先生你的手,这样我会感觉心里踏实一些……好吗?”
“既然是家宴,那就随你的意好了,想握就握吧。反正我左右手通用,随便你握哪一只,另一只手我都可以握勺子吃饭。”
“那我还是不要握了,要是被爸看见的话……该说我不懂餐桌礼仪了。”明菜是打从心底敬畏着自己的那位“恶公公”,而且她也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老先生就算再怎么说要与李公子脱离父子关系,可是家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李氏集团最后都将是属于李公子的。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媳妇,则是万万比不上作为亲儿子的他在老先生心里的地位要重的,要是惹得老先生哪里不开心的话,说赶出去,那就真的是要被赶出去了。
不过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果要去和当今纯子妃跟启殿下比夫妻恩爱的话,那是自然比不了的;不过如果是和某个没有了男友的蒲池小姐去比的话,那她可真是幸福多了。毕竟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崇拜不以的男人为妻,现在腹中还有了他的孩子,而且他对自己又是那么的宠爱;在明菜的心里,她早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女人了,根本就没有要和任何人去比较的必要。
而一个三十不到,则能够将如此庞大的商业王国管理得秩序井然,运营上兆亿财富就如同打个响指一样简单的男人来说。他李子煌的手段和胆识,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力,跟一个皇帝又有什么区别?皇帝可以说一不二,他李公子也一样可以说一不二。
李氏集团便是他的王国,他一个人的王国;而其他的财团们便好比春秋战国时的关东诸雄,早晚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本事横扫**,并吞“天下”。
然而,一个有着这样庞大的财力和野心的商人,他的处境……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他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最后都会成为为他人的做的嫁衣。然而如果这件嫁衣是为“那人”所做的话,那么他
心甘情愿。
……
第二十四章:「敲打」
“让二位大人久等了。”玄月身穿韩服,披散着一头的长发,从偏殿走了出来。在她身旁伺候的两个女官,分别是特蕾莎与尤妮斯这两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对,以前是,而现在仅仅只是在左右伺候着孕中的亲王妃殿下的贴身女官而已。
?话说启殿下不是急着要派人去取回自己的围巾么,为何这特蕾莎还没有起行呀?
其实啊,之前他之所以会让特蕾莎今晚就走,说到底只不过是一时激动而已,刚说完没两分钟之后他就改主意了,最后还是决定让她明天再走。
见到王妃前来,原本在凳子上坐着的竹下总督马上站了起来;别看了他六十几岁了,但耳朵却似乎要比比他年轻十多岁的京城府尹要灵敏多了。那京城府尹不知是走神了还是睡着了,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根木头一样,还是竹下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二人一同向亲王妃鞠躬行了一礼,竹下问:“纯子殿下,请恕老臣冒昧问一句……不知亲王殿下他现在?”
玄月瞟了那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京城府尹一眼。她嘴角微微上扬,向竹下半低下头,在她看来,这种程度的回礼就已经足够了;就这还是看在那老家伙是高丽总督的份上,至于那京城府尹嘛官职实在是太低;玄月可不乐意去理睬他。
她抬起头,说道:
“劳竹下总督惦记了,殿下他只不过是偶染风寒,脑袋有点烧。吃了药之后,现在便已经睡下了。殿下原是想来见见竹下总督的,但是却被我给拦下了,是我跟殿下说:你抱恙在身,还是早些安寝,外面风大,不要过多走动的好。有什么话,让我代你去向竹下大人说。这样,殿下他才勉强答应;总督大人,你不会因此在心里怪我吧?”
“不敢……不敢……”
竹下说。他低着头,明明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朽了,却还是要很殷勤地向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陪着笑脸。
“竹下总督还是坐下说话吧?那可是殿下赏你的坐呀,你可不能不领殿下这份情。”
“呃……老臣岂敢在纯子殿下面前有座……更何况纯子殿下您都站着,老臣就更不能有座了。”
“无妨,殿下也赏了我一个座位,你我就各自落座吧。”说完,玄月咬唇一笑,转身朝着思政殿中的那座象征着高丽无上王权的王座走去。
难道她敢坐龙椅!?当然不;就算是为了维护丈夫作为王的尊严跟脸面,她也断不会那么做。
特蕾莎接过尤妮斯递给自己的软垫,垫在了王座前面的地板上,而玄月则拂了拂裙,在台阶的最高一阶上坐了下来。她直视着竹下的眼睛,说:“转眼就是夏至了,近来京城府雨水频繁,总督大人留心汉江水位,当心夏汛泛滥。记得就是在两年前,京城府就已经遭过一次洪灾了。我记的对么?而且当时竹下总督你刚刚到任不到三个月,最后还是多亏竹下总督你临危不乱,居中指挥,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如果我没有记错,总督大人你当时亲临灾区慰问灾民,路上还遇上了山体滑坡,险些丢了性命,左腿至今留有旧伤;最后你竟带伤离开医院,穿着一件带着泥渍的西服来到了受灾前线,向灾民发放物资。受到了媒体跟民众的一片赞誉之声。殿下他托我问候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承蒙殿下……”
“先别急着谢恩,‘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呢。”
说完,玄月向特蕾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把那人给带了出来。她一脸平静地对竹下说:“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人死了以后会下黄泉,根据他一生的功过来决定他来世做人还是做狗;不过我从来不信这些,因为我是皇族,是‘神’的后裔,神裔死后不会下黄泉,而是会上天国与祖先们团聚,变回一个真正的神。这也就是俗话说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神裔归天国,凡夫下黄泉,公平至极。竹下总督,你说是这样吗?”
竹下道:“纯子殿下乃天照大神后裔,金身玉体;老臣血肉凡胎……岂敢擅自胡言天家之事……”
“你说得对,不该议论的事,就不要议论。不过我要给你多加一句不该做的事,就千万不要做。”玄月站起身,拉过特蕾莎带来的那名女官的手,将她送到了竹下身旁。
玄月面露微笑,道:“这个人是竹下总督送来的,现在我将她一分不少的交换给你。我的建议呢,你就让她‘从哪来,回哪去’,不过要是总督大人有什么自己的主见的话,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既不想、也做不了这么多的主。”
“臣有罪……臣……”竹下面如死灰,当场就给‘纯子妃’跪了下来。一旁的京城府尹有些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可是上司都跪了,自己站着也不是,也就只好跟着一起跪下了。
玄月瞥了一眼那京城府尹,笑着问道:“怎么这里边也有你一份?”
“臣……臣不知道;可是臣见总督大人都跪了,臣也不好一人站着……”他傻乎乎地说。
玄月冷冷一笑,道:“你要是什么也没做过,那这就没你什么事,你就可以回家去跟夫人睡觉了。如果你要是也跟总督大人一样心里发虚的话,那就一起跪着吧。”
京城府尹:“臣惶恐……但臣的确什么也不知道……臣想,臣是否可以回家去陪夫人睡觉了?如果殿下不准,那臣就陪总督大人在这殿里跪着,直到亲王殿下……又或是纯子殿下准许臣起来为止。”
竹下:“纯子殿下请勿见怪。小泉府尹他是个直人,他……”
玄月:“竹下总督欺我没见过‘直人’?呵,自己一身的污水还没干净呢,你哪来的工夫去管人家的事?”
竹下:“老臣……”
玄月:“天色不早了,也别在这跪着了,都回去吧;亲王殿下跟我可没有宵夜请你们。”
竹下:“纯子殿下,老臣……”
玄月:“竹下总督还不肯走,是真想让本妃下厨去给你做顿宵夜,还是想让本妃去叫醒病榻上的亲王殿下,让殿下他亲自来送送你呀?”
竹下:“老臣,告退……”
……
第二十五章:「新的罪犯」
“一切顺利么,亲爱的。”启仁倚靠着她的肩膀,作为一个王,此刻却毫无一个王的威严,而更像是一个寻常的十九岁的小丈夫,倚靠并沉睡在这样一个名为“妻子”的庇护所中。原本靠在她肩上的头,也不知何时就枕在了她的腿上。电视开着,画面里正播放着一开始说好要一起看的节目,而他们的心却更多的不在电视机上向来都如此;这不,明明是在看电视,他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样一句话。
“你其实不必非问我不可的。你应该自信一些,对于自己的决定不要动摇,对于问题要学会自己解答。”
“可以问,又为什么要难为自己?”
“这对你来说,并非是‘难为’,而是一件只要肯动脑筋就能够办到的事。有时真不知我在你的身边对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是劫,又或是缘?”
“福祸难知,祸福相依。至于是劫还是缘,就看姐姐自己怎么认为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想与这副名曰‘纯子’的假面下真正的你生活在一起,但那或许永远都只是启仁的黄粱一梦罢了……”
“皮囊掩不住魂,正如纸抱不住火一样;对夫君来说,你爱的是假面之下的姐姐的这张脸庞,还是姐姐的本身?其实,我也不必非问你不可的,因为只要我动一动脑子,也便能够得出答案了。可是我还是问你了……因为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是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追问太多,原不是什么好事,但既是姐姐想听,那我便亲口回答你;我爱的当然是你的本身、你的全部。不过既然是‘全部’,这其中除了人品与才学以外,当然还有姐姐你那张如同仙女一般……迷人醉心的脸庞。”
“夫君总说别人慈悲,可是自己却也是一个慈悲之人。那竹下早已是一身污水,夫君又何必还要为他遮掩呢。”
“这不是慈悲之举,我也并非慈悲之人。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天底下没有几个真正干净的官,果然都一一追究起来,就没有人来为朝廷办差了;而竹下虽给景福宫派来了眼线,但我相信他也是听命于人,因为就他自己还根本没有那个虎胆。真正想监视我的人不在京城府,也不是竹下,而是在东京。”
“是皇……”
“多说无益,到此为止吧。不过越是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我便觉得自己离皇位又更加近了一步;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我会在三年内无限接近‘皇位继承人’的宝座,然后在1989年之后再次跌落低谷。你我在高丽只管好好治理这片土地就是,无需拉帮结派,更不用去培植什么自己的势力;我若要争,绝不需要靠什么阴谋诡计、暗箭伤人。命中该得到的,早晚都会得到,谁要是亏欠了我江山,他早晚都要奉还。”
“鱼入大海,龙出升天,比起在东京时,夫君现在拥有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上天给予你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它盗走。”
“呵……姐姐,这电视剧里演的也太假了,演员简直就像是从大马路上随便揪来的一样,一点演技都没有。果然除了李公子的影视剧,其他的都没什么看头呢。”
“说起这个李公子,夫君可知道今天我们在南山公园里看到的高丽不倒翁表演就是他在高丽弄出来的。”
“别说‘我们’,当时就你一个人看见了,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演员倒是长得挺标致的,要说这个李公子除了管理才能以外最大的本事,不是他的演技,而是他善于发现女艺人的慧眼。不过你还别说,李氏娱乐旗下这么多艺人,还真亏他能捧得过来,你说他的肾难道就不会虚么?”
“捧艺人关肾什么事?”他问。
玄月笑着撞了一下丈夫的肩膀,说:“你懂的呀。”启仁笑道:“我懂什么呀,再说那也和肾没多大关系,关键是腰好吧。”
“哇,看不出来你这个臭小子懂的还挺多的嘛。”
“人家李公子有家室的,而且他很爱他的妻子明菜小姐,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花天酒地、风流滥情的富二代。虽然我曾经吐槽过他是‘大葱精’,但你也别真当别人是根‘葱’……人可是十大杰出青年,不是坏人。”
“?你脸变的倒是挺快的呀,上次是谁说:他充其量就是我玉阶下的一条……咳咳,那什么来着。就那三个字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自己好好回忆回忆吧。”
“不就‘看门狗’么,是啊,我是说过这话,可那又怎么了?这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我总不能老用旧眼光去看人吧。”
“你该不是收人家什么好处了吧,这么突然这么为这位李公子说好话?”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自从上次在演唱会见过一面过后,我都两年多没见到过他了,我上哪收他的好处去。我之所以会为他说好话,是因为我在深入了解之后,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嘛,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黑变粉了是吧?”
“什么黑变粉,粉变黑的,你当是变魔术呢?况且我现在跟你讨论的这个事情它和‘颜色’没有关系,我要说的是它的内在。就拿李公子来说吧,这个人的成分还是不错的嘛,为国j和s会做了很多贡献,人品和口碑也都是很好的……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玄月摸了摸丈夫的额头,说:“你该不是真的发烧了吧?呵呵……我可从来没听你这样夸过任何人,除了你自己。你今个这么夸赞这位李公子,是不是心里盘算着想要做些什么啊?”
“合着我就不能单纯的夸奖别人两句呀?得,你这人疑心病太重,我不跟你说了。这部戏太难看了我不想看了,换碟,我要看小明菜主演的倩女幽魂。”
“拜托,那张碟你已经看过二十几遍了,你有没有考虑过碟片磨损的问题啊?”
“磨损了就再去买一张咯。”
“那我哪天要是也‘磨损’了,你是不是也要‘再去买一张’,把我给丢掉啊?”
“别闹,你要再这样我还真不要你了,看你这颗月亮失去太阳以后还怎么发光。话说我叫你换碟,你就算自己懒得动手去帮我换,好歹也动动嘴叫个女官来换一下啊。”
“要换碟自己去换,要叫宫女自己去叫,你就慢慢看你的小明菜去吧,我要睡了,哼!”
“什么叫‘我的小明菜’,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啊。”
“你发誓你心里一次也没有想过想要跟她做点邪恶的事情么?”
“居然问我这样的问题,你走!我不要你了。”
“走就走,不过那也得等你回答了我再走。”
“有,我的答案是‘有’,现在满意了么。不过话说是个人都会有这方面的幻想的吧,就拿我那个大哥来说吧,他还幻想过泽口靖子来着呢,你能凭此就说他是个渣男么?不能吧?不过至于他现在还还没有在幻想,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哄老婆开心,你就当是做做好事,说句谎话骗骗我说‘没有’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坦诚地把那个‘有’字说出来不可呢。”
“因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启仁从来都不想要欺瞒姐姐啊。”
“那好,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拔剑杀你,你会怎么做?是逃跑,求饶,还是拔剑和我战斗?”她问。
启仁拉过她的手,说:“姐姐若是铁了心要取启仁的性命,启仁又怎能逃掉?而如果要我拔剑与姐姐拼杀,则我于心不忍,万万不能……”
“这么说,你要向我求饶?”
“不……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求饶。不过我愿意跟你赌一局,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徒,我就赌你的剑,斩不断我的头颅。如果我赢了,你就放下你手中的剑,此生不再杀戮。”
“那要是你输了呢?”
“那你就一剑杀了你的亲夫吧。我绝不反抗,亦不闪躲,站在那让你砍。只要你舍得。”
“傻弟弟……”
“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你不是想看倩女幽魂么,我去帮你换碟吧?”
“不看了,睡吧,明天还有好多公务要办呢。”
“夫君……我……”
“怎么了?看你,都老夫老妻了,说两句情话脸怎么还红了。”
“才没有……明明是刚刚在外面被风给吹红的。”
“哦,是风么?‘诳语’是我的朋友,未经我的允许,姐姐可不许在我面前打它。”
“我知道你想在睡前再看一遍碟,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好,我去换碟。”
“不,让我来。”
……
昭和六十一年五月十一日,
夜,
神奈川警察公墓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用铁锹挖掘着,他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手腕上纹着一只黑色的蜘蛛。
伴随着一声惊雷,铁锹终于挖开了泥土,碰触到了那副漆着白漆的棺木。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真是个挖坟掘墓的好日子,任你动静再大,守夜的管理员也听不见什么声响。
不过这人到底是跟那墓主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去刨人的坟不可。那可是一件伤天害理,遭人唾骂的恶行。
又是一道惊雷,伴随着这声惊雷,他手起锹落,一锹子破开了那白色棺木的棺材盖……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忽然照在了他的脸上,随光而来的还有墓地管理员那苍老的大喊声。管理员用手电筒指着那黑衣人的脸部,喊到:“你是什么人!”那人没有应答,他抄起铁锹,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老汉的天灵盖就劈了下去。好锋利的一把铁锹,一锹下去直劈开老汉大半个脑袋,叫他倒在地上,当场便丢了性命。
而那黑衣男子在行完凶后,竟又不慌不忙地,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回了“那人”的墓前。
他抽出花瓶里的那一束几天前幸子所带来的鲜花,将它丢在地上,狠狠踩烂。
……
第二十六章:「衣冠冢」
十二日,天未明,一声惊雷响彻,子煌自榻中惊坐而起,他扶着额头,闭目沉思着,仿佛还在睡梦中一般。
半梦半醒间,他用手抓着头发,睁开左眼,环顾起了左右四周。他紧咬着着手指,让自己更快的从半夜惊醒过后的迷惘中醒过神来。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念头。
……
几小时后的清晨,女佣正在做着早餐,而李公子跟明菜小两口则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看着不时打着哈欠的丈夫,明菜忍不住问:“先生昨晚没睡好么?”子煌笑着回答道:“昨晚这么大的雨,雷声这么响,怎么你睡得很香么?”
明菜说:“昨晚打雷了么?哈,看来是我真是睡得太沉了……我居然什么也没听见呢。”
“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你看外面的路上还有这么多的积水呢,这就是昨晚下过雨的证明。”他说,“窗关死了,雨点滴滴答答地敲得更响,窗不关死,又会让雨飘进来,弄得地上都是水。”
听了丈夫的话,明菜捂嘴一笑,她问:“其实今天的早餐我们也可以像昨天下午一样,一起为爸妈亲手烹饪出几道好吃的料理的。可先生为什么却只买了昨天下午的食材,这可不像你啊。”
子煌道:“今天又没有什么节日,用不着那样做,无事献殷勤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有什么事想要求他们。另外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早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烹饪什么料理了。”
明菜:“先生是做噩梦了么?”
“为什么这样说,我只不过说了一句因为雷声而被惊醒,你凭何说我做噩梦?”
“因为刚才先生提到了‘幻觉’一词,加之窗外的雷声人在睡梦中时最容易因为外界的声音而改变梦境了。既然当时外面在打雷,那么先生的梦里也一定有雷,电闪雷鸣当然是噩梦。”
子煌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梦境是我超脱凡尘,冥想自省之地,无所谓什么美噩之分。昨晚这么震耳的两声惊雷,连我都被惊醒,你却无事,这真是太好了。”昨晚他们并没有在同一间房里睡觉。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李公子担心身旁躺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但是又不能碰……自己晚上会失眠;二是明菜自己也觉得既然公公暂时还不能接受自己,那么在家里他们夫妻二人还是分房睡比较好。
其实昨晚这么响的雷,明菜怎么可能没被吓醒呢,只不过她既不想让丈夫担心,也不想去打搅他休息。真是个懂得体贴人的好妻子,可是……
可是这却未必是丈夫想要看到的。如果可以的话,比起让她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独自承受,丈夫更希望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钻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
就在这时,电视里却忽然插播了一条早间新闻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东京普通话播报起了昨晚发生的凶案;凶案现场的画面因为太过血腥而被打上了马赛克。起初二人还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凶案案,李公子还事不关己、面无表情地说道:“真是奇怪,就连公墓里都能发生凶杀案了,搞什么鬼啊。”
可是当他听到主持人说昔日关东神探之墓被掘这句话后,他的脸色却忽然一下阴沉下来了,他本来还微笑着准备跟妻子说悄悄话来着,这时却忍不住冲着电视机爆起了粗口,而且还是传说中的‘家乡话’
“泥马勒个……”
得亏他是把最后一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字给咽回去了,不愧是总经理大人,就算再大多怒火涌到关口,都能微微一笑,原地给它憋回去。
“先生,你握得我好疼啊……”
“呃,抱歉。”
子煌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朝楼上走去。临走前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今天早上我要写剧本跟新歌,下午两点以前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这其中也包括你。”
李公子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古典皮箱,在那皮箱上锁着一条铁链,而除此以外的那皮箱本身更是有着五位滚轮密码锁。他谨慎得就只差没把这箱子给装进房间里的那个银色保险柜里,然后再给房门也设上密码锁了。
只见他从鞋架上取下一双球鞋,用随身的小刀从球鞋鞋底的夹缝里取出了开锁的钥匙那是一把被分成两半,分别藏在两只球鞋鞋底的钥匙。他用这把钥匙打开了箱子的第一层锁,最后又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躲在被子里解开了箱子的密码锁。
箱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得这么小心谨慎不可。这一切的疑问当他把箱子打开后终于揭晓了
人皮假面,那是一副用硅胶精致制造而成的,专用于易容的人皮假面。
只不过这一副假面的轮廓,居然会和那个人的面容轮廓如此相似……
……
案发现场。
警察在公墓出入口拉上了封锁线,因为案发地点是警察公墓的缘故,倒为他们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勘察麻烦,不过最大的勘察麻烦却并不在案发地点究竟是自家的地盘还是别家的地盘这种区别上……而是因为昨晚下了一场大雨,现场许多的物证都被不同程度的破坏了,对警方的勘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头疼的事情。
死者的死状很恐怖,小半个脑袋都被某种锋利的金属给削开了,溅了满地了血液,还有脑浆……
死者死前似乎曾尝试用手阻挡凶手的攻击,这导致他的四根手指也一起被凶器给劈断,掉落在了一旁的地上。几个刚入行的新人第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恶心得把早餐给吐了出来。
前任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在两年前因公殉职后,接替他的是从川崎市升任就职的大和田警部。值得一提的是,此人曾视源为头号大情敌,因为他一直暗恋着横滨市交通部的服部警官。
就在警察们都在公墓内勘察取证的时候,各大媒体的记者都被挡在了公墓入口外。另外还有刑警们正在调取着这周围跟公墓内的一周内的全部监控。今天这件事的惊动的可不小,在公路边停靠的一辆私家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他正是神奈川警察头子坂本雄夫神奈川警察本部长。他就纳闷了,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又杀人又刨墓的,当真是不怕遭雷劈啊?
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人也赶到了。
……
公墓外,记者们虽然都被挡着不让进去,可都还在用摄像机拍摄着,做着现场报道。关东神探的墓被人给刨了,而且还杀了一个墓地管理员,这可是大新闻啊。说起来横滨市都已经快两年没有这样的大新闻了吧?难得出了这么个事,那些记者们还不像饿狗抢食一样往上扑呀?
就连两年都没出过外景的知名主持人中村雅美;也都来到了现场进行了直播报道。
由此可见,源氏虽死,余热未减。他还是存在被新闻媒体拿来消费、赚热度的死后价值的。有些不负责任的娱乐新闻居然还在杂志封面用上了这样标题恶鬼破棺?六旬老汉死因究竟为何?!来作为噱头。
这时,一个小有名气的女记者正结束了现场的报道,正当她准备回到车上喝口水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背
“有没有兴趣跟我单独走走,我这里有这件案子的独家新闻。”
藤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他戴着口罩和墨镜,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更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藤香略加思考后还是决定跟他走一趟,她跟随行的摄像师交代了几句工作事宜,便道:“好啊,去哪?你选个地方吧。”
他说:“先去看电影,然后逛商场,信得过我的话,就请跟着我来吧。”
“请等一下,”藤香追上那位神秘男子,小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男子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们曾经见过面,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吧?藤香小姐。”
“你是!”
“没错,我是他。”他笑着说,“我就是源真浩……的最佳拍档,左臣羽警视。”这声音的确是左臣羽的声音没错,如假包换。
“是你,左臣警官!”她激动的说。
“别一惊一乍的。手给我,我们要装出一副恋人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让周围的人觉得我们很‘可疑’。”
“是,左臣警官。”她说,“这两年您都上哪去了,是有什么秘密任务么,为什么一点关于你的新闻也没有,就好像消声灭迹了一样。”
“你们记者就是这点不好,总是问个不停;我不想说的,你问也没用,我想说的,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你呀,稍安勿躁,也别一个劲地总盯着我的脸看了,还是看你脚下的路吧,下雨路滑,摔肿了屁股我可不负责。”
“拉着左臣警官的手,才没容易摔跤呢。”
“那你最好拉的紧紧的,一辈子也不要松开我的手,小记者。”
“左臣警官,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可是我却从来也没见你笑过,你是面瘫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学源警官一样戴着口罩跟墨镜还有帽子呀,这算是一种怀念么?”
“呵,当了几年的记者,你的胆子可比以前要大得多了。你怕了忘了自己当时是个多么胆小的胆小鬼了,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她笑着说:“只有罪犯才怕警察,我又没犯事,所以我当然就不怕你啦。”
他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个源课长,就算死了也不清净,衣冠冢还让人给刨了,真是可怜啊。”
“衣冠冢?”藤香一下来了精神,“也就是说墓中并没有源警官的骨灰吗!”
“源警官又不是神奈川人,神奈川警察公墓里为什么一定非要有他的骨灰不可?”左臣羽反问道,“叶落归根,人死归故土,源警官的骨灰当然是要葬在家族墓地里的。在横滨市所建的这个墓只不过是象征罢了,‘象征’你懂么?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
“左臣警官不用解释,我懂‘象征’是什么意思。”她说,“那么这个横滨的这个墓里面就是什么都没有,对么?”
“懂就好,”左臣羽说,“不过倒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里面怎么说也放了一件他曾经穿过的警服跟警帽,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衣冠冢’。”
“那么左臣警官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很好奇,您找我的理由是?”
“找你当然是有事,没事谁找你啊。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情成功以后你会得到你最想的成为一个名记者。”
……
第二十七章:「复活的源」
“你是记者,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新闻,就像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一定是破案是同一个道理。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那么现在,就让我在完成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也帮助你完成你份内的工作吧。相信这一大早的,赶着来现场报道新闻的你一定还没吃早晨吧?这样,咱俩找家拉面店去早餐,边吃边聊,你看这样好么?”
“可是刚刚左臣警官不是说要去看电影逛商场么?”
“是么?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难道说我不可以改主意么?”
“不是……左臣警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没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不过就算你有意见我也不会听,更不会让它成为现实;你就让它死在你的脑子里,把它给扼杀掉,最好不要说出来。”
藤香:“我知道了,左臣警官……”
口罩下左臣羽的脸露出了一抹平淡的微笑;他停下脚步,松开藤香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拉,耳语到:“别总是一口一个‘左臣警官’的,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谁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如果我不叫您‘左臣警官’,又该叫您什么好呢?”藤香说。就在她正想要挣脱出他的臂弯时,他却先松了手。左臣羽向下压了压帽子,他说“人的性格一旦养成就将会变得极难改变,其实你骨子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容易胆怯;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同时也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记住这次是你跟跟警方的最后的一次合作,以后无论是谁再找你帮忙,都请拒绝他。不觉得委屈的话,就叫我先生吧;作为‘先生’,我会试着去教会你一些东西的。”
说完,他单手插着衣兜,独自向前走远,将藤香一个人丢在了身后。
她回过神来,急忙追赶上去,像一只顺从的小羊羔一样跟随着他身侧半步之后。在她的印象里,源警官似乎是要比左臣警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的,而左臣警官……则更加具有男子气概一些;比起一个白面书生来,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都更喜欢成熟一些的帅大叔。
书生指的就是源,而帅大叔嘛当然就是左臣羽了。只不过今天的‘左臣羽’看上去有些太过干净了一些,干净的就不像是一个老刑警;以前的他时常是一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一脸胡渣,身上散发着香烟和臭汗味的‘臭大叔’;而现在,他身上则有一股淡淡的体香,虽然戴着帽子,但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头发洗的很干净,气质上简直是比以前要年轻了十岁。
“呃……”
这时,左臣羽忽觉脚趾一麻,就如电流涌动,霎时间半只脚都麻痹了。他单膝蹲下,朝着自己的脚背用力来了一拳,立即又站了起来。藤香问:“左臣先生,你怎么了?”
他笑着回答道:“没事,刚刚鞋带松了。”他握紧拳头,将一双手全都放入了外套的兜里;就在刚才,脚趾的疼痛转移到了左手五指。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他心想这不可能,那个人现在明明在千里之外的高丽才对,可是刚刚的电流又是怎么回事……刚刚自己身边都有谁?
“左臣先生,你真的没事吗?”藤香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她可不是傻瓜,刚刚左臣警官的鞋带根本就没有松;不过藤香却没有往别的什么地方多想,而只是猜测他刚刚是否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没事,走吧,我的车就在前面;车上有零食,我带你去兜兜风,我们一边兜风一边聊案子。”
“?左臣先生不是说……好的,我知道了,您又改主意了对么?”
他笑着说:“我承认我是个善变的人,可是无论我改多少次主意,我们今天的主题总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我要跟你达到双赢。”他取出钥匙,打开车门,那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价格不菲;藤香原是准备要坐副驾驶的,却硬被他给‘赶’到了后座。
左臣羽从副驾的储物盒里取出一包三明治跟一罐果汁,递给了她。他说:“如果你不喜欢吃三明治的话,待会我们可以在路边停一下,去商店里买一盒便当。”
“不麻烦了,三明治就挺好的。”她接过左臣羽递给自己的食物,说。
藤香喝了一口果汁;忽然,她问左臣羽道:“在源警官心里头,有什么特别重要人么?作为他曾经的搭档,左臣警官能够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吗?”
这话问的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问的‘莫名其妙’,但左臣羽却笑着回答她道:“对源警官来说,无论谁都是重要的,为何一定要在心里挑出一个‘最’呢。你不会是想问我,他有没有过女朋友吧?”
藤香笑了笑,说:“人有远近亲疏,和每个人的关系深厚当然也会不同。怎么就不可以选出一个‘最’了。至于女朋友,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规定说警察就不可以找女朋友?所以,源警官以前有谈过恋爱么?”
“看来你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呵呵……不妨回答你吧若我说源警官没有女朋友,但是他曾经有过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你!你相信吗?”
她捂着嘴笑了笑,说:“左臣警官如果说源警官没谈过恋爱,我信。偏偏你说我……这个我不信。”
“干嘛不信呢?”左臣羽笑着问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人相信吗?”
“不不不!”藤香急忙解释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左臣警官,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其实我心里头是非常高兴的,只是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左臣羽抿嘴一笑,语调低沉的说了一句:“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思议的,你是一位很美丽动人的小姐,源那臭小子就算真的暗恋你,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嗯?呵呵……是吗?”她有些害羞了。
“源如果没有死,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只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看起来,左臣警官还是非常在乎自己曾经的这位老搭档,老朋友的。那么左臣警官,在你眼里,源警官它更多的是一个给予自己动力的‘对手’,还是……”
“对手么,也可以这样说吧,因为我们经常会比试看谁能够率先抓到凶手呢。”
“对了,左臣警官,对于今天这次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么?”藤香问。
左臣羽:“还能有什么看法,尽快把犯人绳之以法就算我唯一的看法。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人是抓不完的;今天抓了,明天又有,永远都会有。如此,那我就永不休息,永不停歇,我不管那些人是谁。人也好,鬼也罢,我都会以正义之名,把他们全都送进大牢改造。我承认,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很多人被枪毙是活该,是自找的。但另外也有很多人,是被这个世界,被其他人逼着去做违法乱纪的事的。那些人又要怎么说呢?他们的本性坏吗,不,他们生下来并不是坏的,所以错的不是他们,而是造成这一切的人。”
藤香:“说的很有道理。左臣警官;你,或者是源警官,有深深地爱过谁么?”
“问题的主人公都已经死了,他爱过谁恨过谁,还能把它当成是一个问题拿出来问么?我再说一遍,小源他暗恋你,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我的答案。”
“不信;不……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
“为何?”
“因为已经没有那种全心全意可以去相信的,勇气……”
“你得鼓起勇气才是。”
“鼓起勇气么……”她轻叹了口气,“只是说说就觉得很难了。我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可以成为一个被人们所认可和喜爱的名记者。”
“是不是名记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吧?”他说,“源曾经说过,就好像他从来也不是为了当‘名探’而努力工作的。”
藤香不以为然的一笑,说:“如果可以成为名记者的话,就算一次跌倒了也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如果像我以前,只不过是一个实习记者的话,失败一次就会遭到开除……所以这怎么可能是‘没关系’的事情呢。一个的人身处的高度,决定着他有几次失败后再爬起的条件。”
“是么?可是如果站得太高的话,摔下来也是会很疼的呀。正所谓祸兮福所倚,有些事或许一时不如人意,但源他却从来也没有泄气,而是继续鼓足干劲去把事情做到底。他总是一种信心满满的状态,办案时从来没有太多的顾虑,也从未害怕过失败,因为失败其实并不可怕,谁人这辈子都不敢保不会有失败,跌倒了爬起来就是了。”
“左臣警官今年多大了?”她问。
“我呀,快三十岁了。”
“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么……”
“哈?什么态度嘛你,你这个小记者可真是没礼貌,你的大前辈中村雅美都还没敢这样跟我说过话呢,喂说你呢,马上给我道歉;赶紧的,不然把三明治跟果汁还给我。”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年轻人,以后说话注意点,本人的脾气可不好;惹急了我扑上来咬你。而且那也不叫幼稚,那叫做‘性格过于理想化’。懂?”
“哦……我懂了。”
“不过我今天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外景记者了;像你这样的,我要是台长我也把你派出去风吹雨打太阳晒,直到你知道该怎么和前辈说话为止。”
“左臣警官果然像源警官说的一样‘讨厌’呢……”
“听你这话音,同样是‘神奈川双雄’,那个臭小子在你心里的份量好像要比本大爷要重一些?”
“源警官有他的优点,左臣警官也有自己的优点,我心里并没有厚此薄彼,只不过死者为大,我……”
“源警官有什么优点?我看他顶多一身的油点,他这个人只要吃点带汤水的东西,就一定会把衣服给弄脏;他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耍流氓从来没被别人给抓到过。”
“源警官是神探,他破获了许许多多的大小案件,并且最后还因公殉职在了自己的岗位上,难道这些不算优点么?”
“就算从乡下随便抓一个巡查部长到搜查一课来当这个课长,身边有这么多警官协助,就算他笨得像只猪,他也一样能够破案;至于因公殉职,那也是他太彪了一点,拿着一把小手枪就敢跟世界第一狙击手der tod对狙,那不是找死么他,他不殉职谁殉职啊?呵,简单来说那就是自不量力,换我准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最后要没有我的妹妹左臣玄月管理官来为他擦屁股的话,我跟你说他就算死了眼睛都不一定能闭得上。就拿他前几年办的那几件大案子来说吧,抓个炸弹犯弄得全县风雨,最后弄得死了这么多人才给破了;抓个雨夜凶魔最后还给办成了无头案子,放跑了首恶元凶;他这辈子办得最成功的一件案子就是在商场里抓了个下毒杀人的杀人犯,除此以外,根本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样的人都能当神探,我也是要笑死了。”
藤香一脸阴沉地说:“三明治跟果汁还你;靠边停,我要下车。”
左臣羽:“看不出来啊,藤香小姐对源警官感情这么深呢?饥饿鲨为什么源警官就近在眼前,你却认不出来呢?”
他摘下口罩、墨镜;在后视镜里,藤香看到了一张令她感到无比惊讶的脸。
那张脸是关东神探
源真浩!
……
第二十八章:「风流浪子」
“废话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应该来讨论一些有关案情的东西了。首先现场的警察们通过勘察所得出的死者死前曾抬手阻挡凶犯攻击这绝对是错误的;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三点这段时间之内,因为雨是从十一点开始下的,在三点以后停的;凶手的第一目标应该是刨我的……咳……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但是凶手的确是冲着我的墓去的,这一点无法否认;那么,如果凶手的目标是刨墓破棺的话,他一定是一个对我有着很大怨恨的人,也就是说墓地管理员有极大可能是在不小心发现凶手之后,而被凶手所杀的,凶手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对我进行泄愤;管理员老伯的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其余四根手中全被利器切断,右手却丝毫未损,如果老伯有做出一个阻挡姿势的话,那么他应该将两只手全都举起来才对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都是会那么做的;另外当时是晚上,但是现场却没有搜查到手电筒,手电筒哪去了?为什么一个老伯,在半夜三更去巡查墓地的时候没有带上一支手电筒,这是很不合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支手电筒被凶手给带走了;以上这些疑点只要大和田课长不是白痴的儿子,相信他在半个小时内就能全部想到;其实破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怕他犯罪,就怕他不接着犯罪,一个罪犯杀的人越多他露出的马脚跟被抓的可能性就越往上递增,相反如果他做了一件案子后马上就收手,这件案子警方反而会很不好办了;呵,他不是要刨我源真浩的墓么,只刨了一个衣冠冢想必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也罢,我就给他再造一座坟墓,让他再来刨一次,满足满足他那份挖坟掘墓、破棺见尸的好奇心。”
“这些其实都不是很重要,关键源先生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掉了对么?”
“是的,您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藤香小姐,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这次的凶杀案,而不是在下的生生死死;你可千万不要越界。”
“好,源先生不想说,那我就不问。”她乖巧地说。
“不该问的最好不问,”源说,“可你知道你应该问的是什么吗?”藤香回答到:“不知道。”源在路边停下车,打开车门,正当藤香以为已经要‘到站下车’的时候,他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到了自己身边;源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玩味地一笑,说道:“刚才‘左臣警官’不是跟你说,说我暗恋你么?你为何不问问我这件事情的真假呢?”说完,还没等藤香的回答,他便又接着说道:“抱歉,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结婚了,她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体贴的妻子。”说完,源从她的肩膀上把头抬了起来。
藤香笑道:“源先生为何只夸夫人温柔体贴,这些都只是性格方面的优点,您为何不夸夫人美丽漂亮呢?莫非尊夫人的外貌方面……嗯?”
“外貌方面么,那我的夫人可真的‘没法说’了,因为她太漂亮,长得太好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形容她了。”源说。“不过我这有一张她的相片,哦不,应该说是画像才对。我专门给她画了一副肖像画,用相机拍下来,将比例缩小成一张明信片大小后一直随身携带着。”说完,源从兜里取出了一个皮夹子,从皮夹子里取出了那一张相片,但他却不舍得把她交到别人的手中,而是将它拿在手里,给藤香欣赏着月亮仙女的仙姿。
“怎么样怎么样,”他臭显摆着,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他说:“我夫人她美吧?”
“容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吧……虽然画中的夫人的确如同仙女一般,可是这毕竟只是一副画像而已,没有相片或者是亲眼看到的可信度要高。”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这些当记者的有时候就是什么都不信,什么都怀疑,疑心病比我都重。不过我也没工夫跟你闲扯这些了,两点以前我还得赶着回去呢,我就交代你最后一句好了行动电话二十四小时保持开启状态,并且准备好备用电池,总之要做到随传随到;另外回去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天见过我的事情,也不要泄露出任何交谈内容,总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就当什么事也发生过;好了,你可以下车回去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说完,他取出随身的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写起了歌词。
“有件事我……”
“啊呀,吓我一跳,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有件事很好奇,一定要问了源先生后才可以走。”
“问吧问吧;不过事先说好,**方面的事情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那个源先生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呢?”
“什么叫‘偏偏挑中了你’,怎么的我是不是还要先做个市场调查呀?”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论名气和职业素养你都不如中村雅美,我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个做独家新闻的机会给你,对吧?简单一句话我欣赏你这个理由成么?另外当然也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如果你是一个丑八怪又或是一百几十斤的胖妞,更甚者两者皆存的话;那我就找中村雅美去了。”
“我的长相,和这次源先生找我,有什么直接关联么?”
“那这关系可大了去了,你要是长得太难看,就会影响我的心情,影响我的心情就等于阻碍到了我的思路,最终导致了我的办案效率下降,你要是太胖,到时候要找掩体躲藏都不好找逃跑,呸,什么逃跑转移位置的时候还会拖我后腿;你现在说说,你的长相和身材,跟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呀?”
“这样说起来,好像的确是有很大关系……”
“问题回答完了,你该下车了。”
“那个……”
“你还想干嘛呀?”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再见’,没别的什么想法……”
“好好好,再见再见,现在可以下车了么?”
“走之前……源先生可以给我签个名当做纪念么?”
“签哪,你有我的海报或者相片么?”
“就签衣服上吧?”
“得,那你以后是不是不打算洗衣服了?好吧,我知道了该怎么做了。”说着,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支白色钢笔“这是我平时用的笔,拿着我的笔,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好好努力吧。”
“那个……”
“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好,那我就送你一句特别一点的话吧如果我能够,让你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稳降落;那么,就让它停留在我的怀中;如此,它便不会再落寞,无尽头的悲伤再也不会侵扰你的心;从此以后,你的心,会感受到温暖,我小源哥哥,给你的温暖。ok,说完收工,拿着笔快下车吧,你也看到了,我这还有事要忙呢。”
“源先生在写些什么呀?”
“我在做记录,做记录不行么?我发现你这小记者,你这两年学坏了呀你;我就搞不懂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呢,你是‘问题少女’啊?”
“那我走了啊?”
“等等,我送了你一支笔,你就不给我一个回礼么?”
“回礼?”她竟脸红了起来。
“喂喂喂,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想哪去了你?你还真是个问题少女啊?咳咳我送了你一支钢笔,你也总该把你从公墓出来开始就一直在录音的那支录音笔送给我吧?”
“我这是台里的设备,很贵重的……怎么可以随便就交给……”说着,她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就好像上次在火车上时一样。
“其一,我送给你的那支也不是什么便宜货,那笔尖跟笔身上的是真金不是烂铁刷金漆,那颗亮闪闪的是钻石,不是五百块钱一大把的劣质水晶;而且它的价值超过三百万日元,难道你的录音笔,它的价值能够超过这个数字么?另外,你不是还想被我玩玩头发,弹弹脑瓜崩吧?明明上次在火车上就吃到过了一次教训,居然还不知道要学乖么?”
“骗人,你只不过是一个警察,怎么可能会买得起这么贵的奢侈品,就算你买得起,你也一定不舍得买。”
“你如果不是一个傻瓜的话,相信你的眼睛有看见我开的这辆车是一辆保时捷吧?你应该这样想才对我连跑车都买得起,一支钢笔又算得了什么呢?”
“源先生你居然收黑钱了吗!?”
“喂喂喂,无凭无据,不要乱说啊你,什么叫我收黑钱啊,我告你诽谤你信不信?让你赔我三千万名誉损失费信不信?”
“哼,两年前我怕你,现在我可不怕你了,源先生。前辈总教导我,当记者最主要就是要脸皮厚,我这两年可算是练出来了,录音笔说什么也不能给你。”
“我倒是希望全世界的人脸皮都薄一点,如此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坏事了。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可只好抢了。”
“源先生要是要用强,我就……我就喊‘非礼’!”
“什么?非礼?你要这样的话,我还就真得对你‘用强’了。”
“啊!源先生你干什么,你脱外套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说,“我要拿走录音笔,你不肯给我还要叫非礼;反正到时候都要被人当做色狼看待,与其什么都没做反背个污名,倒不如我真把你给……”
“源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不过……却似乎也有那么几分期待。
“乖乖交出录音笔,不然我可来真的了;友情提示你一句,我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可是很好的,我经常在车里听车载音乐,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车窗玻璃经过特殊处理,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如果你不相信我真的会那样做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
第二十九章:「丢失的记忆」
启仁从梦中醒来。他捂着嘴呛咳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刚刚睡醒的他犹如一只迷茫的小羊羔。脑袋短路。就连身边睡了个身份不得了的大美女,他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他打着哈欠,虽然精神上已经醒来,一时却还是没有能够睁开眼睛;他把头靠在了床头,缓缓眯开了一条缝,也就是此时,他从眼睛里的那一条缝的余光瞥到了身边那个……睡着正香的,面色桃红的,头发蓬乱的月亮仙女。
他轻咬着嘴唇……紧锁住了眉头。一时间内,他的间歇性失忆症居然又犯了;每当压力跟抑郁积攒到一定程度,达到界限的时候,他的大脑都会这样选择性的失忆一段日子。短则一两日,长则半个月,甚至更久。
他望着身旁这个女人,心想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应该在学校才对吗?还有我的胳膊,我胳膊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骨折了么……呃……头好疼,就好像喝了陈年的假酒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喝醉酒断片了么?怎么会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咕噜……”
启仁咽了咽口水,趴在床上小心的弯腰捡起了地板上的白色**。他慢慢的,慢慢的下了床,心想要是再不下床的话,一会她醒了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不行,万一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呢?不还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呃?”启仁自语道,“不行,且不管有没有发生出格的事,我这样一走了之都是不对的。”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便又爬上了床。
他跪在床上,俯着身子,慢慢爬到了那个仙女的身边,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她那美丽动人的脸蛋。
左臣玄月修行练武多年,警惕性和反应能力都是比常人要强上许多的,就算是在睡觉,也能马上醒来做出应激反应。
不过,这次她超于常人的反应能力似乎失效了,启仁都戳了她好几下了,她都还没反应,难道真是睡死了?
启仁见她不醒,便只好在床上坐着干等了。他抱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咬起嘴唇,一时也拿不定个主意。
终于,挠着头想了半天,他才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把她叫醒,问个明白。
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还是选择了以肢体去叫醒她。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却还是没有醒。
就在启仁咬牙深思良策的时候,左臣玄月她却自己醒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呓语道:“天都还没亮呢,再陪我睡会吧。”
她她她,她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近乎半透明的内衣跟衬裤;除此,里头什么都没有穿。
玄月道:“没关系,如果你想起了的话就先去洗漱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听到她这样说,启仁又咬起了嘴唇;他一紧张,又或是沉思,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喜欢咬嘴唇。长期这样,久而久之他的嘴唇上便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小小的,结痂而未愈合的疤痕。他说:“这位小姐,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我可以请教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你睡糊涂了?这里是你的寝宫啊。”
“寝宫?你说‘寝宫’,莫非此处是东京皇宫!?”
“这个玩笑不好笑,小启。”
“小启?你叫我小启!?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呐,请你动动你灵活的大脑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不认识你的话,我们俩个会睡在同一张床上吗?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的话,我会叫你小启吗?”
“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身边?”
“我是你的王妃啊,王妃当然是要和王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呀。不睡床难道你还想要叫我去睡沙发呀?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呀,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现在是不是昭和五十八年?”
“我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时差吗?”
“时差……时间……”自言自语着,他忽然苦笑着说道:“说起时间,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双眸再也无法洞穿人心,我的羽翼也再不能支撑着我飞行……我如同一只既瞎了眼,又折了翅膀的鹰。不过要说‘时差’的话,你怎么也得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才好知道我们之间的世界相差了多远,我们有着多长的时差呀。”
“昭和六十一年,”她说,“现在是昭和六十一年,足足近三年的时差。”
“三年而已,也不是很久嘛;刚才听你跟我说话时那老夫老妻的语气,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着十年以上的时差呢。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来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呢?我想我应该有必要了解,并且填满这记忆中本不该有的空隙。”
“你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这可真是糟糕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上失忆症了。”
眼色,有时也未必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人是会伪装的,是会说谎的。舌头会说谎,眼睛同样也会。
她故意做出一种“糟糕了”的,既惊讶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若不是我们都知道,左臣玄月骨子里是个不服输且处变不惊的狠人。只光看她的眼神,一定会被她欺骗,而信以为真了。
这世上,假的太多了,假久了也就变成真的了,没人再去在意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假是真,还是真是假,都不会再有人在乎。
好像她说,自己叫做左臣玄月。一个假的名字叫久了,人们就信以为真了,而忘记,她原本,叫做陆雨箫。
可她就是陆雨箫,陆雨箫就是她,变的是名字,而不是人,就像源与启仁是一样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真正了解她的人,就算她连同名字与相貌一起变化,还是能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知道,她就是她。这也正是为什么既然这么久以来她都以“纯子”的身份和面容与他相处着,而他却从来也不会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的原因了。
其实她心里压根就不相信启仁会突然“失忆”,只不过作为他的妻子,就算是明知道他是在唱大戏,自己也得配合着他,在旁边给他敲锣打鼓不是?
她抿了抿嘴,问:
“夫君你是想一件事不漏的全都温习一遍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经过,还是只挑重要的大事件了解一个大概?”
“虽然我忘记了一些原本不该忘记的事情,但是我还记得……不,其实也不是记得,就在刚刚我心里有一种直觉,就是你好像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只要记得这点,说明你还有的救。没废话了,现在我就开始帮你回忆吧。这个说来话长,你得先告诉我你最近能想起来的记忆,是昭和五十八年哪一月份画面?”
“九月……不,应该是十月才对。”
“能详细到日子么?”
……
第三十一章:「不知道该怎么取标题」
房间外,明菜端着饭菜,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就在两分钟前,她才刚刚亲自下厨为他准备好了这一盘咖喱牛肉饭。其实下午两点早就过了,就在明菜加热好中午厨房阿姨做好的午餐准备给丈夫送去的时候,他才突然从“楼上”打电话下来说想要吃咖喱牛肉饭,并且还要自己亲自下厨;如此,这才又多拖延了几分钟。
“先生,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房中并未传来回应。
明菜抿着嘴,隔了十秒,又敲响了房门。她试着想要去开门,却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可只打开了一条小缝,就又把门轻轻给关上了。“先生没有让我进去……我还是把盘子放下就走吧……”她这样想着;就在她放下餐盘,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了丈夫的声音“是明菜吗,门没有锁,快请进来吧。”
明菜一展笑颜,弯腰拿起地上的餐盘,开门进了他的卧房。
房间里的他此时正坐在榻榻米上,手里拿着铅笔,像是还在工作的样子。明菜把饭菜放在了他面前的矮桌上,在他旁边跪坐了下来,她说:“先生久坐,待会吃完饭,让我来为先生松松肩吧?”
“我可能真的老了。”他忽然叹气道。明菜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问:“先生明明都还不到三十岁,怎么能自言一个老字呢。”
“我已经不适合再拍摄电影,或是写歌编剧了。”他说,“我在房间里坐了几个钟头,却根本写不出一点东西……填不出一句让人满意的歌词。或许真是人变老了,眼睛里全是一些现实而又实际的东西了,对于歌词这种“幼稚”的东西,已经不能够再去想象了。我是否真的应该在自己失去最后作为一个艺人的本心之前,完成一部旷世巨作,然后就此退出演艺界呢?”
“无论先生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先生的决定,并且陪伴先生一直走下去。既然先生暂时没有想到满意的词句,那就暂时先不要管它好了……先生忙碌了这么久,也让自己稍微歇上一歇了吧?先吃饭,不要想其他的事了,好么?”
“好,那你能否出去,让我一个人再待一会。”
“嗯?”
“我说,能否请你出去。”
“先生是要我出去么?”
“那要不我出去也行。”
“先生是有什么心事,需要一个人安静下来去想明白的么?如果是那样……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等一下……你还是留下吧。”他拉住了明菜的手。李子煌抱住了明菜,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这位年轻的妻子。
她不一定要像一个一流的心理医生那样帮助自己疏解苦闷,她只需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尽到的本份,那样就远比任何医生还要更加管用了。当艺人并不完全是一件乐事,两眼一闭,当个死人,那才是真正的乐事。什么烦恼也不用再去考虑了,什么痛苦也不会再有了。人老了,难免会心生安于享乐,声色犬马的想法。怎么不是呢;忙活了一辈子,到老还不许人放纵一回了?许多英明的帝王,都是因为心生了这样的想法,才导致晚年倦怠政事,英名尽毁,晚节不保。放眼古今,多少青壮年时期被称为盖世雄主的君王,到了晚年都变得纵情声色,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年轻好,年轻人的心里都还有着所谓的“梦想”跟“目标”。而一旦上了年纪,认清了现实,也就再不会轻易做梦了。为何二世祖总是能和败家仔划上等号呢,因为二世祖们总是错误的把那一份少年孩童时才会有的“天真”和“任性”保留到了成年时;为何呢?因为他们的梦境从未被打破过,他们往往自以为是的以为并且相信着自己的一切主观意思与主观臆断;任性,对他们通常都是很任性的;或许他们有任性的资本,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很多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坐享其成的二世祖;在那一部分人眼里,无论他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功,都好像是一文不值的,从他出生开始,二世祖的符号跟标签就已经贴在他的身上了。
他和启仁的最大区别就是,敌对媒体骂他是二世祖的时候,他最多让自家媒体写文案回击;而启殿下身上则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至少在自家的土地上不会,如果真有人那么做了,那么那个人就会被抓起来弄死。
可令他烦心的却也不是这个,而是因为那个人的坟被人给刨了……虽然只是一个衣冠冢,但是毕竟是让人给刨了,任谁心里都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
几分钟后,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许多,或许他本就很冷静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哄过妻子而故意演出来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一直待在房间,根本就没出去过。
倒也没错,李公子的确从来都没离开过这间房间,因为在离开这间房间以前,他就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而刚刚他明明听见明菜的敲门声而没有回应,是因为他还在摘面具,而他刚刚之所以叫明菜出去,是因为他想要把面具放回箱子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待会明菜你应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吧?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你根本不必在这陪我,而是去陪一个更需要朋友陪伴的人。”他说。
“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更需要陪伴的人?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呀。”明菜不解地说。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还是待在我的身边陪我吧。我突然觉得我才是那个最需要陪伴的人。”
“我一直都有陪着先生,无论是身,还是心。先生有感觉到吗?”
“我知道,明菜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你的心意,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由衷的说道。
“太好了,先生有感觉到呢。”
“明菜,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性格依赖的人么?”
“依赖么……先生是不是嫌我太黏人了?”
“不,我只是随口一问,请不要多心。如果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呢?”
“先生当然不是一个好人。”
“……是么……”
“可是先生也不是一个坏人呀。”
“嗯……那我是?”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一句很肉麻的话来,原来明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害羞,一点都没变呢。”
“先生又在取笑我了。”
“我可不随便取笑人的。取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那先生对不喜欢的人,一般会这么做呢?”
“问这个干嘛……肚子好饿,等我吃完饭再回答你吧。”
“请用。”
“好的。咖喱牛肉饭さん,我要把你给吃掉了!”
……
第三十二章:「再好听也不过一句对白」
“你待在宫里,我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找找丢失的记忆,你看如何?”启仁穿好常服,对一旁还在洗漱的选玄月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要出门也得先洗把脸吧?”她说。
“脸么,我已经洗过了呀。”
“用水冲一冲就算是洗脸了么?”
“那不然嘞?”
“好吧……看来你失忆到都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洁癖患者了,真是‘病得不轻’。”
“我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好疼……或许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缘故吧。”启仁问玄月道:“我有跟你提过这件事么?就是我的手臂为什么受伤的原因;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季,不……应该说是晚秋,总之那天挺冷的。幸子她……”
“打住!”玄月喝止了他,用一种类似警告的语气对他说道:“看在你失忆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不要再提起她,不然我一定跟你翻脸。”
“哇,后果这么严重呀?那我可得多加小心了。虽然今天好像有很多事要忙的样子,不过不管这么多了,既然你这么能干,那么公文就拜托你来看,如果有人想要来拜见,就是全给挡在门外;总之我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下午两点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你要去哪逛呀?”玄月问,“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下午两点的意思就是说你要在七个半小时以后才回来咯?这七个半小时你打算去干嘛呀?”
“我还能干嘛,总不能去会情人吧?”
“以你那风流的性格,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需知你的身边通常都是离不开漂亮女人的。”
“懒得理你,我走了。”
“你要是真想出去走走,那让尤妮斯和你一起去吧?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在外面被别的女人给拐走了。”
“尤妮斯是谁?”启仁问。玄月回答道:“一位优秀的女杀手,你曾经称赞她为从死角突刺而出的利刃,泉水一般无色的毒药;怎么你连这也忘了么?”
“我这不是失忆了么,当然记不起这些了。”
“不该忘了都给忘了,不该记得的你倒是都还记得。呵……真是让人怀疑你的失忆是不是假装的。”
“那你就当我是假装的好了,如果连我最深爱的你都如此怀疑我的真伪,那么我又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东京都的小太阳”,我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太阳……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那个人才对……”
“够了哈,就算你演出这样一副伤感煽情的模样,我也不会上当的。你就是假装失忆在骗我对吧,事实就是这样的对吧?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自然也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别忘了我可是……”
“糟糕的人生。”
“?你又在乱发什么感慨呀。”
“你之前对我讲述的,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爱情故事。但故事终究是故事,与现实始终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故事里的你好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贤惠的妻子,而我现在所看到,所体会到的,却是一个对我有着无限怀疑的你。我还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能够全心全意去爱的人,原来……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如此,我的人生还不够糟糕么?”
“好了啦,我信你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你想出去走走对吧,好,我不叫人跟着你,你一个人去吧。记得要准时回来,别玩太晚。”
“知道了,下午两点以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等一下!”
“又怎么了?”
“你既然失忆了,那么你是不是连昨天答应过我什么事也给忘了?”
“我有答应过你什么事吗?”
“当然有,而且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兹事体大,人命关天,你真的连这也忘记了么?”
“别傻了,如果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一定早就问我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问我呢?这在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嘛。不过我刚才忽然想了一下,我还是不要出去好了,人生地不熟的,加上我这个人还有一点路痴属性,我怕我待会走远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那可就糟糕了。不过……你真的没有其他话想跟我说了么?”
“我还能说什么啊,你连什么糟糕的人生、一厢情愿的爱这种词都给用上了。我要是再说些什么,倒显得我是个坏人了。”
“唉,真没意思,亏我还一直等着你来拆穿我呢,合着你就被那么几句话就给吓到了,不敢再怀疑了。不好玩,不好玩,我不跟你玩了。”
“既然这样,你现在是不是能够告诉我,竹下那事你打算怎么个处置法?”
“杀了他。”
“认真的吗。”
“那个老家伙,我在心里早就杀他千百遍了。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昨天晚上我就砍他一个脑袋满地滚了。”
“杀人,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不是谁都具备这种勇气,而一旦手上沾过鲜血,也就不会再把人命当回事了。”
“不一定,”启仁说,“事事都有例外。”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关于竹下,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见他一面,恩威并施,将其收服。”
“那我这就让人……”
“不,我不是要让他来见我;而是我,要去见他。总督大人进出一趟景福宫动静太大,倒不如让我这个亲王殿下轻车简从,微服去他的府上拜会一下他这位老先生吧。”
“殿下这也太给他面子了。”玄月笑着说。
“不,你说错了。”启仁纠正道:“我这不是给他面子,而是为了高丽的大局;亲王跟总督必须让高丽的官员们看到一番君臣和睦的景象。我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王,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私产,我要为高丽近一亿百姓的生计而奔波,为我社稷皇统而奔波。为了社稷,为了百姓;我一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就算是纡尊降贵,给他总督大人这一个天大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现在还这么早,竹下应该还在总督府办公,这会他不在家里吧?”
“没事,我去他家里等他。再说了,只要他听到消息说我在他家里,他就算人在釜山,也得马上赶回来啊。”
“合着你是上他家偷东西去了,人还得马上从千里之外赶回来逮你。”
“别乱开玩笑,”启仁拉过玄月的手,将她搂入怀中,贴着脸,对她耳语道:“这个世界上值得本王去偷的东西只有两样你的心,和天下。”
“然而你得到了我的心,就等同得到了天下。我一定会帮你得到一切你所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启仁问。玄月回答到:“那我就派航天飞船去登月,让宇航员用凿子给你凿一块带回来。”
“凿子?那玩意能成么?”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傻瓜,这种事情就算不用试也知道不可以,因为你就是我的“月亮”。”
“这样啊。那就不能用凿子,得用棍子才对。一棍子把我敲昏,然后把我带回家,我就是你的了。”
“别动,ok,就这样站着别动”启仁轻轻向下压了压她的肩,托着腮,绕着她走了一圈,说道:“你还别说,你这身材的确是比原版的纯子要好一些。”
“那还用说,本小姐我可是武功出身,我的身材又岂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所能比的。”
“有时我会想,促使我最终决定杀死纯子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最终我得到了一个很荒谬的答案;那就是她那日害我挨了骂,之后又让我不得不以得罪高松宫家的结果来拒绝皇祖的赐婚,最后她居然还……所以我不得不要了她的命。最终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一个杀人犯。可是你翻翻历史书,几千年来,又有哪个君王不杀人呢。比起残忍,我更害怕自己变得软弱。”
“自称软弱的人,往往都并不软弱。人的一生,时间有限;有时候一个人死了,比她活着更有价值。”
“也许吧。你说得对,出门前我还是得好好洗洗脸才对,光用水冲还是不行。”
“男人怕的是没脑子和没钱,脸那是女人应该去在乎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关心自己的那张脸做什么。”
“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脸么?”启仁问。面对他的诘问,玄月却不甘示弱的反问道:“殿下要靠那张脸去取悦谁么?”启仁轻轻一笑,道:“用它来取悦你呀。”
“我不用这张脸来取悦,因为我之所以会喜欢你,根本就不是因为那种肤浅的理由。我来自比你更远的未来,在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书上,你是能够与你的祖父昭和大帝相提并论的一代圣君;我也曾幻想过像你一样,去做一些有利于天下万民的千秋功业,可是以前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平民,我的心很想这么做,身体却不能力行。我总是想,如果能够见到你,一定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是真的见到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当时想,反正我们的世界没有交集,我们,也一直都没有关系。就算有相见,也早晚有一日会忘记你忘记我,或我忘记你我们俩无论谁,都不应该会感到可惜吧?”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期望,也有一个很想要见到的“偶像”。但是现在,我却已经快记不得她的脸了。我终于发现,原来……是我最多情,亦是,我最无情。今天和昨天一样,嗯……一如往常。记不起样子的人,就连同她的故事,一起在心里遗忘吧。哪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便也不那么恐怖了不是么?如今,病疾在身的我,却比健全无恙的我更加勤勉。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为后世书中所记载的那位圣君。”
“按理说……对于你之前的恋情,作为“别人”的我本不应该第三者插足……但是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不能接受你成为别人的丈夫。”
“你对我来说,不是别人。”
“那我是?”
“你是我这一世,命中注定之人。”
“从来都没有天命注定的爱情,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你不去争,那就根本不会有。”
“在你爱我,而我却不爱你的那段日子里,夜晚你会觉得伤感,又或是想念么。”启仁问。
“若是想你了……就关上窗户,蒙上被子,用孩子似的大嗓门,哇哇哭泣就好……”
“思念,却又不被想念对象所接纳与理解的思念,也就变成“无处可去的思念”了。我能理解你当时的苦楚。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将你拥入怀中,你就会少一点伤感了。以前都是我不好,倘若启仁以后再有什么过失和不是,姐姐只需时常规劝匡正便是了。千万用不着自责。在姐姐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孩。我也愿意,在做大人做累之后,像个孩子,躺在姐姐腿上,安静地、安心的睡去。”
“或许会因为时间改变,或许,会因为某个事件而改变。人的心,就是那么不忠诚的……所以,你真的能够做到我的永远忠诚么?”
“我为你的容颜着迷,为你的声音着迷,为你的才华着迷,为你的品格着迷……启仁对姐姐忠诚不二。以前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因为信仰是一种寄托,而我没有寄托的东西;而遇见你以后,我发现自己拥有了梦想,而我同时也习惯了把这种梦想,寄托在你的身上。换言……你便是我此生的信仰。很多事情,都是转瞬即逝,而又终身难忘的,正如你我第一次相遇时,你看我的眼神;虽然你很快便将那一抹光给隐藏了起来,但我却一直没有忘记,那天你看我的眼神里的,那双闪烁着激动与爱慕的眼光。无论你是左臣玄月,还是陆雨箫,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主角。我的内心总有一种前世对你有所亏欠的感觉……所以今生,我一定要加倍珍惜你。”
“前世的事,来世再言吧。你我只管今生欢愉,无需多顾其他。”
……
第三十三章:「修罗场」
美丽的东京,丑陋的东京……整洁的东京,肮脏的东京。
秩序与混乱并存,法律与“规矩”并存;肉眼所能企及的地方,是秩序井然的,肉眼所看不到的人的内心;是肮脏且丑陋的。白天,这个城市以法而治,美其名曰便是“法治”;晚上,这个城市则有它自己的规矩。是规矩,同时也是一种长久以来的zz默契。
但其实很多污糟的东西只要眼不见,心里也就不会烦,只要不做得太过,民众们最多也只是发发闹骚,不会真的想要去改变它,甚至有时他们连牢骚都已懒得去发,早已习惯成了自然;或许有天突然脖子上没有权贵世族们骑着了,他们还会觉得不习惯,不舒服,甚至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怀念与回味着那一种被欺压时的感觉。是啊,从古至今,往往都只有极少数的人们会为了“公平”而抗争;而其他的大多数人们,只要一日能有三餐饭,隔三差五能“吃顿肉”,月有余钱三五万。那么他们就不会造反。
人,很多时候都只有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才会选择铤而走险。而在其他时候,往往逆来顺受,听天由命。“反抗”在他们眼里不光是一件自己不可能去的事情,且也不会容许别人去那么做。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可以说是一件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事了。
东京是个好地方,京城府也是个好地方;然而相隔千里,谁又还能感觉到谁的呼吸与心跳呢。
……
李子煌在等待。他等待着,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他是在等人,不过他可并不是在着急抓犯人;说到底不就是衣冠冢被人给刨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用不着那么睚眦必报。就当是给“那个人”多留下些可用的人才,能够不计较的,自己也就不计较了。
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时间应该对的上,“她”应该已经达到东京了。
拿着望远镜,却并不是为了偷窥,而是为了观察对面楼的情况;窗帘紧闭,如果是要观察她的房间,那就根本没什么可观察的。所以,他所关注的,其实是宿舍楼的入口。本来他是想化妆成保安大叔,在保安室里待着的,可是又怕那只狮子从其他地方潜入,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位置高,能够看得更远的地方来埋伏。
其实也不算是埋伏,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她的到来。仅此而已。
贼偷东西可能会等到半夜,可是女杀手偷东西那可就难说了,她对自己的身手和易容术那么自信,很难保证她不会为了启殿下的一句“快去快回”而选择大白天动手。这个时候,一个很可疑的人出现了她戴着墨镜跟帽子,让人很难看清她的脸。尤其是隔着这么远,在望远镜里就更难看清她是谁了。
对了,看名牌每一个住在艺人宿舍的人在进出宿舍楼时都会佩戴名牌,不然的话门口的保安是不会放她进去的。可恶,因为角度的缘故,视线居然被挡住了,看不清名牌上的相片跟名字。
“等一下,我为何不来个守株待兔呢?”李公子心想与其在这傻等,倒不如直接先她一步潜入幸子的房间,在那里跟她来一个守株待兔。
……
整栋楼都是他的,他当然也就有这里的钥匙,只不过平时不来“串门”,钥匙都放在家里的箱子里藏着罢了。
打开房门,他鞋也不换就走进了客厅。在来之前,他已经给鞋子套好了鞋套。话说这可真是一间舒适的公寓,无论是房间还是客厅都布置得很是典雅,尤其是客厅天花板上的那顶水晶吊灯,还有墙面上的花纹雕刻,都颇具欧式的装修风格。如果是要守株待兔的话,最好是先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免得打了草,惊了蛇……不,应该是“兔”才对。
不管管她是蛇还是兔,又或是一只暴躁的美洲狮,小动物的神经总归是敏感的。能够安静些,最好还是安静些,只有安静地,逐步地靠近猎物,才能最终得手,将其擒获。喜欢把人比做动物,将自己比做猎人。是他的,小小的习惯与爱好。
一副不心急,不在意的模样,在幸子的房中来回徘徊着,找寻着最好的藏身地。从客厅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厕所,顺便上了个小号,用水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在他洗完脸,一只脚刚踏出洗手间的时候,外面却忽然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不会吧,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加速了百分之十的跳动速率,他原模原样地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了起来,脱下鞋子,提着鞋子,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躲进了卧室里。这时候,客厅里传来了女人们的嬉笑,一时间声音太杂,分不清客厅里都有谁在,但是最有辨识度的明菜与幸子的声音却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四个,不……应该只有三个人在客厅里吧?不,也有可能有更多人在,只不过她们还没有开口说话。
子煌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地偷听着她们在客厅里的私密谈话。这时,客厅里突然有人笑着说:“好了,待会就让我去把靖子叫过来,给她一个惊喜吧。”
靖子?子煌恍然大悟,今天是六月十一号,也就正是泽口靖子小姐的生日啊,原来她们是想要给同事举办一个生日派对,给她一个惊喜啊。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办派对不可……”李公子就纳闷了,你们要给泽口靖子小姐办生日派对,为什么不在公司又或者是她自己的房间,偏偏要跑到幸子的房间里来办啊。
好尴尬,外面这么多人,想从正门走看来是不行了……看起来只有等待会她们的派对散场以后,自己才能找机会离开了。
“哎,对了,小幸你买好礼炮了吗?”明菜问。
“我昨天就买好了,就放在卧室里呢。我现在就去拿出来吧。”幸子笑着回答道。
听到她们二人在客厅里的对话,子煌急忙转过身,环视了整间卧室,在房间的墙角发现了那几支手拧礼炮。接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紧张之下,提着鞋的手竟差点手滑把鞋子掉在地上,真是好险。
“躲床底下。”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当他弯下腰准备钻床底的才发现,她家这床的床底和地板简直就是零距离接触根本就没有缝可以钻。
“衣柜!”
还好,她家有衣柜。
……
正当他以为自己躲进衣柜后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了时候,身旁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轻声问好,“嗨,你好啊。”
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她捂住了嘴。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启殿下派来盗回白围巾的特蕾莎。特蕾莎向李子煌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道:“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因为衣柜里光线太暗的缘故,特蕾莎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
李公子感觉到有一样冷冰冰的,类似金属一样的东西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用多猜,那肯定是一把弹簧刀。
“特蕾莎,是我,把刀从我脖子上挪开。”是启殿下的声音。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此刻他明明远在千里之外的高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东京。而正是此时……嘎吱一声,卧室的门开了。虽然相隔一尺,李公子却能清晰感觉到,她那紧张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按理说,她是一个出色的职业杀手,面对这种小场面应该是面不改色、处变不惊才对。
其实真正能够让她感到如此紧张的,在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曾经两度向她开枪,并使她负伤挂彩的源。
然而在卧房里有第三个人存在的时候,作为一个曾经的职业杀手,特蕾莎明白,即使是再细微的声音,也最好不要发出。因此,她不能开口。但是她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询问他特蕾莎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起了日语。
可是他一向最怕痒了,让别人在自己的手心里写字跟挠自己手心根本没有区别,都是难以忍受的。因此特蕾莎一个字都还没写完,就遭到了他的反抗李公子紧握住拳,将她的食指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轻声道:“小捣蛋,这下被我给抓住了吧,看你还怎么恶作剧。”
“你怎么亲自来了?”她问。
“现在先别问这么多了,等离开这里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吧。你拿到围巾了么?”
“我整间房都找过了,这里并没有你要的那条白围巾。会不会是被她放在其他什么地方了?”
“如果不在这里,还能放在哪里呢……”
“问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么。”
“净出馊主意,能问还有得着来偷么。”
“那就得多花些时间,在其他的各种地方都找上一找了。”
“也只能这么做了。”
……
幸子:“这件衣服的颜色太深了,还是换一件浅一点吧。”说着,她便朝衣柜走了过去。
……
第三十四章:「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瞎话不断」
眼看衣柜就要被打开,如果衣柜被打开,那么自己和特蕾莎都一定会被幸子多所看到。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做出决定了究竟是什么也不做,等待危机的降临,还是选择赌一赌,赌她的眼睛有近视。
如果按照电视剧里常会发生的“套路”的话,尤其是港片或者是国产言情剧,一般这种情况下柜子的门是不会真的被打开的。往往都是手已经碰到衣柜,正准备要开打衣柜门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要么就是客厅里忽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总之开衣柜的动作一定会被打断,衣柜一定开不了。可有时现实里并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发生,又或者说一切的“巧合”,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谋划。
气氛真尴尬。
衣柜里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这种情况下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自愿出去“认罪”,把一切都“担下来”的话,那么另外一个人就能够安全了。可是谁又愿意去当那个出头鸟呢。
既然不存在自愿,那就只能“被迫自愿”了,这世上很多吃肉的畜牲不都喜欢摁着食草动物的头,去逼迫他们做他们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么。可往往最终的结果都是:别人不肯做,它们有话说;别人硬着头皮做了,但凡一点不会,它们一样有话说。
在衣柜中二人的身份背景下,很明显特蕾莎并不是那个能够摁着别人的头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事的“主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不过要是把李先生想象成一个食肉动物,那同样也就大错特错了;他不是,也从来没有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食肉动物;他有时也吃草;在他看来,自己顶多是一个杂食动物。就好像这世上从来也没有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一样。他已经忘记了以前当人家主子时的感觉,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想为心爱之人多尽一份力而已。李先生心爱之人,一月,一明,一启而已。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只爱自己,跟自己的妻子的,“自私”的人。
“别忘记帮我找围巾。”说完,李子煌便要伸手去开衣柜的大门了。看起来他是打算要“牺牲”自己了。可就在此时,衣柜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明菜的声音,而且听上去还很近的样子,“小幸,你还没有找到礼炮么?”
她说话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就在听见妻子声音的这一秒,李公子原本准备要“自我了断”的手却又忽然缩了回来。
“礼炮就在那里,”幸子说,“我准备换件衣服,就拜托明菜前辈拿出去分发给大家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可是你现在穿这件就很不错呀,为什么要换呢?”
“是么?可是我总觉得它的颜色太深了一点,我打算换一件浅色的外衣。毕竟是别人的生日派对,我还是不要穿得太抢眼了。”
“可是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穿什么衣服也都会很抢眼呀,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这种事情啦,该穿什么就穿什么,不用刻意去改变自己的穿着,顺其自然就好了。不过你要是想换的话,那就换吧,我拿了礼炮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给靖子一个惊喜。”
“嗯,谢谢前辈。”说着,幸子打开了衣柜。
“嗨……下午好啊。”李子煌尴尬地一笑,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先生,你怎么会在……”如果是别人从衣柜里出来的话,她一定会吓得往后连退几步,不过因为是李先生的缘故,她不光没有后退,还很“大胆”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她朝自己走来时,李子煌第一反应是转身将敞开的衣柜门给关了起来,以免衣柜里的另一个人特蕾莎被她们看见。他弯腰穿好鞋子,尴尬地笑了一声,对明菜道:“不用说,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从衣柜里出来?对吧?”
“如果先生是从我们自己家的衣柜里走出来,我可能就不会这么惊讶跟好奇了。”明菜微微一笑,道。
她倒还挺幽默的,子煌也很配合地笑了两声。不过因为紧张,他还是下意识地牵住了明菜的手、牵住了自己这位温柔而又善良的妻子的手,“衣柜……对,重点是衣柜。首先我不是因为某种爱好而专门躲在衣柜里的,把爱好去掉,单纯的来解释这一个躲字我为什么要躲在幸子的衣柜里呢?咳咳,一个人之所以要躲起来,除了逃避危险以外,唯一的理由就是制造惊喜;对,就是制造惊喜。”说到这里,子煌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胡说八道了地绕了半天,终于让人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他说:“因为今天是靖子小姐的生日,而庆祝生日的地点又专门选在了这里。咳咳……我躲在衣柜里,就是为了待会悄悄地从衣柜里出来,突然从后面给靖子,还有你们大家一个惊喜的。咳……其实说起来这个主意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今晚决定为靖子小姐庆祝生日的你们当中的某一位,和我一起想出来的。至于那个人是谁,我暂时先不把她说出来,呐……不如我们来玩一个侦探游戏吧?我给你们三个钟头慢慢猜,谁猜出来了就告诉我,届时我会送给她一个特殊的奖品,以奖励她的聪明才智。”
“哦,原来是这样啊。”幸子说,“我还以为先生是来偷内衣的呢。”
“呵呵……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那现在能不能拜托先生先出去一下?等我换完衣服,先生再躲回衣柜里去。”幸子说。
“哎!”子煌连忙拦住了她,“为什么要一定要换衣服不可呢?刚刚我在衣柜里都听见了,明菜说的很对啊,其实该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完全并没有刻意去换……所以呢,还是不要换了吧?”
“可是我觉得我今天好像穿错衣服了,这件外套跟我的牛仔裤似乎并不是很很搭……今天一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很奇怪……还是换了比较好。”
“谁说的,我觉得挺搭配的呀。”这句是良心话,在他看来牛仔短裤配牛仔上衣本来就是标准搭配,根本就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不搭”。至于她说别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想必应该是因为那条牛仔短裤稍微短了一些……所以她其实不是要换衣服,而是要换裤子。
“袖子好像长了一点……裤腿好像也……稍微短了一些……”她说。
“嫌袖子长,你可以把它撸……咳,你把它挽上去一点不就可以了么。至于裤腿,既然你早上决定了要穿它出门,就说明你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穿搭风格才对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去改变呢?拜托,现在是昭和六十一年、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已经不是平安时代了。难道一定要穿膝盖以下的裤子,又或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可以出门吗?做你喜欢做的事,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你,那样不好么?总之我不许你开衣柜。”说了这么多,但或许却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一个早已变了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对“曾经”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留恋”。他所说所做的一切,为的都只是他自己而已。无论何种身份都好,都已是没有多余的温柔,再付与她了……
……
时间倒退回同一日的早晨,正式洗漱完毕的启仁殿下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在与妻子拥吻告别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景福宫,走出了光化门后在马路边叫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了京城府最有名的商业街,在那里买了一辆价值上百万日元的名贵脚踏车。
接着,他专程绕了一个远路,骑着自己刚买的脚踏车,踏上了那条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可是他的目的地却依然不是竹下总督的府邸,而是高丽有名的女装专卖店,他在那里买了一条宽松的白色连衣长裙,用作晚上给媳妇扮演贞子时所准备的道具。然而这条所谓“道具白裙”,价值也超过了一百万日元……
要是真正的贞子小姐能够得到一位亲王殿下如此的爱,也许她心中的怨念会小很多也说不定。别傻了,启殿下怎么可能会闲着没事想看自己的老婆扮贞子呢,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想要给她买一条新裙子,“顺便”也买下那一辆自己一直都想要的脚踏车而已。
这条白色连衣裙要是搭配那一条白围巾,一直会很好看。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些担心特蕾莎待会在东京的时状况;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飞机,预计中午就能达到,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够为自己取回那一条心心念了两年的白围巾……
七月就是她的生日,届时自己还要将那条白围巾作为礼物送与她呢。把曾经送人的礼物收回,再转赠她人,其实也无何不可。毕竟他连曾付与她人的真心都可以收回,又何况是一条白围巾。
……
第三十五章:「简单日常对话」
某日,午后。
沙发上,二人相依偎着,观看着电视机里由李子煌与中森明菜最新主演的电视剧。他们穿着情侣睡衣,吃着同一包里的玉米片,很是恩爱。
“你有非常厌恶的事或是人么?厌恶到希望将它给彻底消灭的程度。”他问。
“除了你以外……我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或事了,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至于讨厌的,当然也就和你一样,你讨厌什么我就讨厌对么。除了……”
“除了什么?”他问。
“嗯,这我可得好好想想。”玄月把脸靠在了他的胳膊上,回答到:“能够让我讨厌到想要消灭的,我想除了那些胆敢来勾引你的狐狸精们,就没有其她的了吧?倒是你,你有什么特别厌恶的人或事么?”
“我么。”启仁愣了一下,说道:“爱一个人或许需要很多理由,但厌恶就不需要了;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它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是对的也是错的,呼吸是错的、不呼吸也是错的。就连活着都是错的,死了也一样是错的。”
“夫君你总是不愿意正面的、简洁的回答别人的问题。”
“也许吧,我习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早。”
“除了我,你还有特别喜欢的人吗?”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启仁说,“我爱你,但我却好像从来也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呢?另外,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会爱上我。”她问。
“因为我从来都不把爱看作是喜欢的升华,而把它们两者单独分开,作为两个特殊个体来看待。所以就算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我也一样会爱上你。”
“荒谬,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很多事本就是很荒谬的,就像我以前并不喜欢这位李先生,但是现在却在看他主演的电视剧。”
“才不是,你才不是呢。你之所以会看他的电视剧,完全是因为你喜欢别人的老婆,你眼睛里看的不是李子煌,而是明菜小姐。”
“胡说……作为一位君子,我从不窥视临家的美玉。”
“君子?我看应该是伪君子才对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跟你一般计较。”
“你不计较我可要计较。说!你是不是给那个谁写过一封信。”
“那个谁?”
“就是那个谁啊!”
“我写过不止一封信,你具体指哪封。”
“就是最后那一封,同时最肉麻最不要脸的那一封。”
“肉麻我承认,不过我几时不要脸了?”
“你时常都不要脸的。”
“从没听说有哪个做妻子的这样说自己丈夫的。”
“那我现在就给你的耳朵开一个先河。”
“别介,这种先河我可不想开。”
“你说不想就不想啊?那我多没面子。不过也由不得你不想啊,反正我刚刚说都说出口了,难道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去不成?就算我自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说过,你总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吧。”
“你说一句“收回”,我的心里会稍微好受一点。”
“那就不要好受。”
“这是什么话。”
“标准的日本普通话啊。”
“不对吧,我听着怎么像关西腔啊。”
“你耳朵有毛病。”
“喂……刚才的话你都还没有收回,现在就又来一句新的了是么。”
“对了老公,昨天有人来找你。”
“昨天有人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话说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我一时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有人找我,然后呢?”
“我帮你把他给赶走了。”
“赶走?你倒挺直接啊。”
“我做事向来都很直接了当的,不喜欢拐弯抹角。”
“那个人是谁?”
“据说是你以前还在东京念书的时候,小学跟国中时的同学。”
“据说?这还能“据说”的么?”
“是啊,他自己说他是,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再说了,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昨天这么忙,也没那闲工夫见他啊。”
“我昨天很忙么?”
“你昨天不忙吗?”
“哦……”
“哦什么哦啊,一点诚意都没有,整天哦哦哦的,你上辈子是只大公鸡啊?”
“他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有说,但我忘了。”
“吃饭看电视不见你忘。”
“哼……小气鬼,我才说你几句而已嘛,找着点机会就还上嘴了,真是记仇。”
“欸,玉米片吃完了,再去拿一包来啊。”
“拿什么拿啊,一天就只可以吃一包,吃多了会胖的。你是不是想自己四十岁不到就开始发福了啊?”
“玉米片而已嘛,又不是薯片,哪有这么容易吃胖啊。”
“侥幸心理不可取,还是乖一点吧。听姐姐的话,如果你觉得肚子饿的话,等看完这集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蔬菜沙拉吧。”
“蔬菜沙拉……你把我当兔子养啊。”
“不是当兔子,而是当食草动物。”
“兔子不就是食草动物么?”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喜欢兔子,不想提到兔子这个词,这个回答可以吗?”
“你说可以当然可以啊,我哪敢说一个不字啊。”
“我知道你不敢,可你最好不要在心里发牢骚哦。”
“在心里想想都不成啊?”
“当然不行。想多了之后就会变成一种心理暗示,暗示多了早晚有一天就会变成现实。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最好直接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哦。”
“说出来怕你揍我。”
“傻弟弟,姐姐怎么会揍你呢。”
“说这话你脸不会红的么……不知道上次是谁,仅仅只是因为我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回家就强迫我跟她玩“砸锤子、戴帽子,剪刀石头布”的暴力游戏。我头上的包到现在还没消呢。”
“呐,游戏虽说是我要你玩的,可是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每一次都出布的,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叫我故意出石头输给你才对么。”
“我就是想你出石头,然后我用布抱住你的石头啊,可是你偏偏不上道,每一次都出剪刀,完了下手还贼重。”
“我又没逼你每一次都出布,不想挨打的话你明明可以出其他的啊。怎么这也能怪到我身上来么。”
“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我还是觉得是你太不解风情一些了。”
“好好好,那我下次……”
“没下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玩什么锤子帽子、剪刀石头布的傻瓜游戏了。”
“不玩就不玩,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揍你。”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见了的对吧,你刚刚明明就有听见的对吧,怎么?你是想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我刚刚的话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呀,大笨蛋。”
“我觉得姐姐你有些太欺负人了。”
“有么?那你欺负回来呀。”
“我不,我舍不得欺负你。”
“哼……嘴到挺甜的嘛,不过就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骗你我是甲鱼蛋。”
“你还是说中文吧,甲鱼蛋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那应该叫做“王八蛋”才对吧。”在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刻意使用了中文。
“是么……”
“当然是啊,我前世是高丽人,你前世是华夏人,难道还用我来教你中文吗!?”
“我的确已经把中文给忘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就记得一些简单的日常词汇了。”
“厉害。”
……
第三十六章:「竹下家的小姑娘」
不愧是总督大人的官邸,居然还安排了哨岗和巡逻队,看起来这位总督大人私人府邸的安保标准,与光化门、与总督府是同等的。甚至都快赶上景福宫,启仁亲王的警卫标准了。直属于皇帝统属的高丽总督,级别和待遇比起其他总督地区的来就是不一样。若不是启仁来这当了一个什么所谓的“高丽王”,那么此地真正的“高丽王”应该是他这位总督大人才对。
然而从始至终,皇帝从来也没封过什么“高丽王”,哪怕是自己的亲孙子;在皇帝看来,亲王就是亲王,总督就是总督,高丽这个地方哪里会来的什么高丽王。都已经是一九八六年了,裂土封王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句痴人的梦话而已。
所以启仁殿下此刻真正的身份和职务应该是——钦命总督高丽、特命钦差大臣、当今圣上三皇孙,泰宫启仁亲王殿下;如此才对。
按例,皇室子孙不能担任朝廷官职,所以这些只不过是实际意义上的,而不是明面上的。在明面上,启仁依旧只是启仁,既不是什么钦差大臣,更不是“高丽王”。然而当不当高丽总督,做不做高丽王又有什么关系的,此地真正的总督大人此刻已经是一只冬天里的大肥猪,只等过年便要挨刀了;真正手持高丽牛耳,大权在握的人,是不需要那所谓的“虚名”的。有名无实,到头不过一场空,只有掌握实际,才能最终实至名归。这个道理左臣玄月是最有体会,最有心得的了,她不正是凭借于此,才最终得到了一个“实至名归”么。
东瀛未来的皇帝,启仁或不是最佳人选,至少在她看来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明天吧,明天或许就是了;今天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他在路边找了颗不粗不细刚刚好的树,锁好了自己刚买的全新脚踏车,“喂,麻烦帮我用眼睛看着一点,别让人给我偷走了。”他走到不远处门口的警卫面前,这样说到。
真是一个古怪的人,警卫的心里一定这样在想。不过也由他去吧,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警卫想必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喂,把这铁艺大门给我打开,我要进到里面去。”
要说这总督大人的警卫就是高素质呢,一心只管站自己的岗,对于前来恶作剧的闲杂人等一概不予理会。而启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忠于职守,对工作一丝不苟的官吏;所以尽管有时会遭到这种官吏的顶撞,他也不会记恨、为难他们。
见那警卫不为所动,启仁轻轻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今年年初皇祖颁发给自己的「大勋位菊花大绶章」。这枚勋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勋章,它的价值仅次于「大勋位菊花章颈饰」;通常它只会被授予担任内阁大臣两年以上的老臣,和成年的男性皇族。而更多能够得到的人,往往都是死后追赠。
当那名警卫看清启仁手中拿着的那枚时,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了下来。启仁本想将他伸手扶起,又恐自己的这一举动会让他更加惶恐,故而说道:“你们奉命在此看门,我不难为你们。拿着它,进去找一个能做主的人,把这扇铁门给我打开,然后把它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听明白了吗?”
“是!遵命!”他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从启仁手中接过了那枚比他的性命还要宝贵的勋章,站起身向自己面前这位贵不可言的年轻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朝官邸走去。
启仁在门外等候了不到三分钟,便被竹下家的人给迎接进了官邸。竹下不在官邸,能做主的人当然就是他的夫人,直子女士。竹下没有儿子,但却有三个女儿;长女一子小姐联姻给了ZZ盟友金丸家的儿子。至于其他两个女儿,则就没有她们的姐姐嫁得那样“风光”了。
从启仁进门到入座,直子夫人除了说了一些客气的问候语以外,便没有多说什么了。她没有问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一句也没有,但却像招待一位最尊贵的客人一样招待了他——安排他在最豪华的待客室里坐了下来。“我知道,总督先生即使是在周末都一样公务繁忙,就更别说是工作日了。夫人不必为了我而去打扰总督先生办公了。喝完茶之后,我想在贵府里随便走走…逛逛,不知可否?”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的胆量,只好连忙点头说“是”。启仁很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他端起茶杯,一口便喝光了:“好了,现在就让我到处走走逛逛吧。如果夫人不放心我,怕我走丢,又或是担心我会偷走什么东西的话,就请找个什么人暗中跟着我好了。”他这么一说,直子女士那还敢叫人跟着他啊。没办法,只好自己找个什么借口跟着他一起“散步”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启仁上上下下几乎把总督官邸里的所有房间都给逛上了一遍。上至总督大人的书房和办公室,下至他们家的浴室。
逛到最后,就只剩那么一间房间了,听直子女士告诉自己,这间房间是她的外孙女荣子小姐的房间,今天她生病没有去学校在家里休息。她原以为自己这样说了,启仁殿下就不会进去这间房间了,可是她实在是太不了解这位亲王殿下了……
启仁道:“我在东京时曾学过一些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不如让我进去为小姐看看吧。”
她无法阻拦,只好同意。她并没有撒谎,那的确是她外孙女内藤荣子小姐的房间。她之所以不想启仁进去,只是害怕正在念国中的荣子小姐不小心冒犯到尊贵的亲王殿下罢了。
“请夫人出去,然后为我关上门吧?放心,会没事的。”启仁说。
……
荣子躺在床上,她的脸略微有些发红,好像正在发烧。她的头上敷着降温的冰贴,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因为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缘故,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朝门口看去。
这时,一个陌生人从书桌旁搬了张椅子,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还没等她开口问那人是谁,那人便先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对自己说道:“是漫画么?”
启仁手里所拿的,正是他去书桌旁搬椅子的时候顺手从桌子上拿来的,荣子作为画本来使用的笔记本。而那上面,正是她平时所画的漫画。
“你在发烧,温度是多少?有测量过么?你不想说话么,好吧……其实作为一个“医生”,我以前所面对的病患们也都是不会说话的。如此反而让我更加提起一些精神了。”
“你是……医生?”
“算是吧。我今天就是专门来为荣子,还有你的外公来看病的。”
“我外公他病了吗?”
“他病的很厉害,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会让他“药到病除”的。还有荣子你,我也会让你在明天就好起来的。”
“我觉得……你很面熟。”
“我们是第一次见,怎么会面熟呢。你呀,没什么就不要说话了,省点力气用来呼吸吧;把眼睛闭上,明明在发烧还要勉强睁开着眼睛的话,是会很辛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