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至高无上」
昭和六十年,公元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要到了,这一天是西方的圣诞节,同时也是这位迄今为止东瀛历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帝于六十年前登基的日子,是他登基满六十,跨六十一年的大庆。五年一小,十大一大,正当民间自发地张灯结彩,颂圣祈福的时候,宫里却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大庆的迹象。
上至皇帝本人,下至内阁诸大臣,都遵守着自从昭和三十年便开始执行的皇室所需,一切从简,杜绝奢华的上喻。
而在禁宫之中,一辆专程为皇帝西巡关西而准备六驾马车已经打造完成。皇帝将乘坐此御辇,在近卫师团的一路护送下,巡幸关西诸地,直至高丽京城府。像这样宏伟的御辇,近十几年里只有上次在昭和四十五年皇帝东巡北海道时,天下的百姓才有幸见过一次。
按理说天上有专机,地上有专列,皇帝完全没有必要乘坐早已与时代落伍的铁轮马车。可是这,便正是一个皇帝的威仪所在;坐着飞机在天上,又或是铁轨上的专列,哪里比在公路上行驶着这辆御辇,被御林军护卫着,接受公路两旁的臣民的跪拜,更加气派威风的了呢。
1985年12月26日上午,于昨日接受并亲阅了文武递上的,写有吾皇万岁、又或是山河永驻这样献忠心,表孝心的贺表以后在这天,皇帝的御辇终于从西宫门出发,前往那阔别数百年的关西,千年的古都。
这是昭和皇帝一生中第六次,也是他最后一次大规模出巡;皇太子监国,皇孙启仁随侍,在绵绵地细雪之中,这位八十四岁的老皇帝,感觉到了自己就如同的四季的冬,正在逐渐走向人生的终点……
望着身旁那正值青春年少,一头乌发,几个月前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启仁皇孙,他不禁有些羡慕。启仁,这个二十不到年轻人,已然是生得俊朗无比,才气纵横,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更不像祖父昭和皇帝,如此俊美而又才华纵横的他,真不知道像谁。‘大概是像他的母妃吧’,这句话,便是皇帝心里的答案,除此以外,实在没有别的可能性了。看起来,当年允许太子选择平民为妃,还算得上是一个较为正确的选择。
虽说这是巡幸所乘坐的是马车,但是早已上了年纪的皇帝也不可能再承受这样长途跋涉的旅途颠簸了,所以,所谓的天子御辇,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皇帝的西巡路线,最终制定好的方案是沿着沿海,先出东京入神奈川;再依次进入静冈、爱知、三重、和歌山。抵达关西首府大阪后,再入京都祭拜太祖神武皇帝,而后转行兵库,经兵库入冈山,再至广岛、山口、福冈、佐贺、长崎,最后走海路,北上高丽,以京城府作为西巡的最后终点。
期间,天子御辇只会在皇帝抵达每一个大城市时,才会出现在平稳的公路上。除此以外的时候,御辇皆被御林军看护在飞龙号的甲板上,由绣着九条栩栩如生金龙的明黄色的丝布遮掩并覆盖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而皇帝,则乘坐着皇室专用的防弹防爆的高级轿车,作为自己的代步工具。即使皇帝不在御辇之中,但甲板上的官兵见御辇便如同见到皇帝一般,每天皆要恭敬地朝着那空物一人的御辇,行跪拜大礼。而他们却从来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反感,相反还认为能够亲眼见到皇帝的御辇,便是此生的荣幸了。在东瀛,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便是他们的现世真神。
人们可以对大臣不满,但对天子,必须要心存无限的忠诚,和最崇高的敬畏。倘若不然,便不配作为皇帝的子民,更不配作为一个东瀛人了。
……
“横滨,这个我曾经生活过的,工作过的地方。”用手挑开车窗帘布的一角,望着窗外那一排排的,整齐列队,朝着御辇跪拜的人群,启仁不禁在心里这样想到,“上次来时,我是客人,这次,便是主人了。”
按照计划,今天御辇会在近卫师团的护送下一直沿着公路行驶到藤泽市内,届时皇帝会在藤泽市长的官邸下榻,只住一晚,第二天便要搭乘皇室专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静冈县。
皇帝的御辇驶入了藤泽市,公路两旁的人全都毕恭毕敬地跪在路边,他们只能,也只敢低着头,看着地面。
皇帝,是他们没有资格窥视的真神。
和在横滨与镰仓不同的是,这次启仁没有用手挑开车帘,而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手中的古书。似乎他对曾经发生在城市的事情,和在城市中居住的她,早已没有半点留恋。
这对她来说实在残忍,因为谎言本是就是残忍的,更何况是被精心计划,完美制造出的谎言。那样的谎言,便更加令人心碎了。
虽然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每每想起,在脑海中,却还是那么清晰,一切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令她伤心难过,悲痛欲绝的,其实只是一个谎言……
可笑的同时,也很可悲。曾经那么深爱着的他,在离开以前,居然一句分手的话也没有说,便永远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人生如梦,梦醒,却已恍如隔世般遥远。“我想要和你作为平凡人生活”,这句话他在说的时候,是真心的,是没有半点犹豫的,然而当时……他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需要跟你在一起,就必须舍弃启仁的身份,作为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男人而活着;然而对你来说,你不希望任何人为了自己而舍弃他原本拥有着的一切,因为你,总是无法自私地去为自己的利益、或是得失而操心。
真可惜,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却偏偏遇见了一个最多情,而又最绝情;最暖心,而又最能狠的下心来的男人。
如此,便就无法不伤心难过了。
……
一个月之后。京之郊。
皇帝高坐御辇之内闭目沉思,随行千军万马,皇旗高扬,旌幡蔽日,军士的橡胶底小牛皮靴在每前进一步时都铿锵作响,一路马啸伴长鸣,处处彰显着这位东瀛最高统帅的无上尊严。
虽然年逾耄耋,近来头发又添几缕花白,说得上半截身子都埋进土的人了,可身上却依然散发着虎狼之志,鹰枭野心;高挺的鹰钩鼻,浓郁的剑凤眉,短须黑脸,唯一缺点是微矮的身形,可是他身披平安时代的皇帝朝服,头戴冠冕,可谓是有一代天骄风范,这充分的弥补了在身高上的不足。
在车驾两旁高头大马上,各立一军士,那两员军士面相凶狠,杀气腾腾,一身横肉,当真是两员虎将也。且不说上阵杀敌,有他们在旁边护卫着,挡子弹也能挡得比别人快一些。
御辇内,皇帝睁开双眼,一对黑瞳好似那北海蛟龙,帝者霸气显露无遗;他微微抖了抖嘴角,发出低沉深稳的声音说道:“车驾止行。传泰宫启仁亲王驾前听宣。”
语罢,天子车列缓缓停下,不一会,一白马银袍青年策马从前军行来中军,到了车驾一旁翻身下马,将皮鞭丢给随从,跪在车旁,报上了自己的官职名讳,惶恐的等候着皇帝示下王令。
皇帝抬手撩了撩嘴角黑须,不怒自威,英气逼人,眼眸一瞥便仿佛有寒气外渗,像要杀人一般。
启仁顿时是背冒冷汗。他惊恐的眨了几下眼,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多看一眼,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静静的等候着皇帝发话。他对表情的把控,真是炉火纯青。
皇帝慢慢合上眼,深沉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知道他来了。
皇帝问道:“此地距京,还有多少路程。”
“此地乃是京畿之郊的山林之中,距城区还有十里。”
“好,朕令你率前军先行开拔,领军两万,先入京城,维持内外秩序。令太子领皇宫亲贵于城门候迎皇驾。”
“是!孙儿这就领军开拔。”
“嗯,大军开拔,途径乡村之时不要扰民,更不要纵马毁农。”
“谨遵皇爷爷教诲,孙儿记下了。”
“去吧,去吧……”
……
在爱知县的名古屋时,启仁还与皇帝同车侍驾,可不知为何,一进关西地面,皇帝便找来了一匹高头御马,与平安时代皇族的服饰让自己换上,并派往前军,于最前方为皇辇开路,并代行天家威仪,向沿路百姓展示皇室的风采。
周围的建筑物里早已被当地警察进驻,绝不可能给任何仇视皇室的枪手以可乘之机。而在天上,也有专门护卫着皇室的武装直升飞机,保护着空中的安全。
启仁亲王乘马为皇帝开路的这一安排,是绝对安全的。
这匹御马说老实话实在是太烈了一点,而且还挺认生,启仁拉过缰绳,一只脚刚踩上马蹬的时候,它便跟自己在原地转起了圈圈,还想来咬启殿下拉住缰绳的手。启仁文弱,虽说是皇宫中的不传之秘,但是有经验的军士们打从第一眼看到小王爷从御辇上下来时,便看出他不是个尚武之人了。这样的一匹御马,小王爷别说驯服它,就是骑上它也难啊,保不准一会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可是个大笑话了;虽说是个大笑话,可是倘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场的军士们可就笑不出来了,要是小王爷摔个好歹,他们回去以后可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可都在旁边护卫着呢,一旦情况不对,就会全部拥上前去,或是扑过去给落马的小王爷当肉垫,又或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王爷不被马蹄所踩踏。虽说被马蹄子踏一脚非死即伤,但那也是争破头也要抢到的护驾之功啊。若能护得皇室周全,则不光是自身的大功,亦是家族满门的荣耀。
……
“好烈的马儿,你越反抗,本王今天还就非要骑上你不可。看是你犟还是我犟,咱俩今天就来斗斗看。”
启仁用力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头的转动,他可远不像表明看上去那般文弱,放眼关东,也唯有被称为人间杀器的王牌特工左臣玄月可以和自己过两招了。自己连左臣玄月那傲气冲天的凰鸟都能驯服,还怕了这区区一匹御马不成?
说来,倘若自己真的骑不上去,又或是被这头畜牲把自己给摔了下来,虽说不会遭到军士们的嘲笑,因为他们不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是有些丢脸,这脸要是丢了,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不行,本王怎么可以在这些黔首面前丢了我堂堂亲王殿下脸面。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情!”想到这,启仁心一狠,也不再装什么文弱书生了,他卯足了劲,猛地用胳膊肘往马腰子上一撞,用力一拽缰绳,脚一踩蹬,便翻身上了马背。想来小王爷可能是心情不大好,你说这上马就上马嘛,没的撞别个一下作甚,这下子可把这匹给惹急了吧
那匹御马被启仁一激,怎可就此罢休,它嘶鸣着,前后脚蹄一下一下跳起地从地上弹起,又重重地落下,发出踏踏踏的落地声,像是拼了命似的,要把背上这野蛮无礼的小子给甩飞出去似的。
一旁军士们这时可慌了神,要知道这匹御马凶起来,那可是三五个军士都拉它不住的。天哪,要是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都得去戴围巾、吃花生米。
“死畜牲,惹急了我两拳头朝你脑袋上招呼,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活。”此人腿功实在强劲,任那马儿拼了命似的想要甩脱自己,却就是拿自己无可奈何。说来也奇,那御马好像是听懂了启殿下在它耳边的悄悄话一样,顿时竟安静了下来。
正当启仁沾沾自喜的时候,这马儿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要不是自己反应时间,一只脚可就要被它压在身下了。
它躺在地上,像是闹罢工一样,打起了滚来。可就启仁对医学的知识来看,这匹御马并无什么病痛,可是却无论自己怎么拉它,就是不起来,确实是烈得很啊。不光烈,还很会撒娇。简直就像那左臣玄月一样嘛。
“再不起来,今天晚上本王就把你烤了打牙祭。”说完,启仁猛地拉了一下缰绳。而那马儿,竟在启仁这一拉之下,自行站起来了。“呵,真有意思。”说完,启仁翻身上了马,开始了他为期长达数月的先锋官之职。
后世文献详细地记载了这次西巡关西地方三重县之行的盛况
当时还是亲王的乾圣皇帝策马来到军阵的最前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千年以来,皇室从来没有任何一位亲王像他一样:从外表看去,已是英气逼人。他作为队列先锋官,代皇帝施天家威仪予万民,他的确出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民众的眼中,他如同被彩光普照般明亮耀眼。对于军士们来说,仿佛他就是近卫师团的师团长官;对于他自己来说,仿佛他……已然东瀛未来最佳的皇储人选。
……
第二十七章:「Hide on memory」
在爱知县时,皇帝曾在名古屋城下榻,而在大阪,则选择了在大阪城这座安土桃山时代曾作为天下人的丰臣秀吉的居城中下榻。
而在这座千年的皇家古都里,京都御所,则是皇帝最好的下榻之所了,因为它本就是皇帝的行宫。自公元七九四年奈良迁都,至一八六八年明治维新维新以前,它一直是皇宫所在,几十代皇帝。比起几次扩建后的东京皇宫来说,它的确是小了一点,简陋了一点,甚至是上不了台面了一点。但仅仅是作为行宫来说,这样规格也已已经不错了。
在紫宸殿中,还曾举行过两位天皇:大正和昭和的登基大典。如果启仁未来有一天也会成为东瀛至高无上的真神的话,那么他会选一个更加特别的地方举办自己的登基大典,一个从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东瀛皇帝作为先例的地方。他要做那,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壮举。
结束了御辇巡幸,今上便在京都御所内下榻了,而作为这次西巡中除今上之外最尊贵的人,启仁殿下则被安排在了二条御所中住下。明日,启仁要随皇祖一同祭拜明治陵,后天嘛则就轻松多了,关西诸王公、华族、要员们会一同前往御所参拜皇帝,那便没有启仁什么事了,在那天,启仁会待在二条城里看书,哪里也不去,直到次日,与皇祖共乘皇室专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神户市。
昭和六十一年,公元一九八六年一月十一日。昨日,启仁与皇祖一同拜祭了明治陵,而今天,则该是他闲下来的时候了。
……
坐在木板地上,看着庭院里假山上的水涧流动,启仁的心变得很安静。身着一件平安时代皇室常服的他,此刻仿佛一个古代的人一样,手里握着一本早已被翻得老旧的书册,盘坐着腿,一只手托着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冬日的风,撩过他刻意留长的头发,拂过他的衣袍,钻进他的袖口,寒凉刺骨。
这时,一只白皙嫩滑的,女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为他披上了一件御寒的斗篷。在领口的一圈上,是极其保暖的黑鹿绒毛。
“你看庭院中的细雪,像不像极了那一夜的夜晚?”她问。“还记得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爱人,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总是占着理,做善事时也好,当坏人时也罢……”
启仁丢下书册,轻轻地攥住了她的手:“你知道,我是一个健忘的人,我不会花心思去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过去的人和事,并不值得太过眷念。”
“瞧你,一句话就把我想要说的都给堵死了,真不温柔。”说罢,二人紧紧相拥,耳鬓厮磨,好不缠绵。
启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边,握着她的一双手,说:“都已经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轻浮,这可不好。”
“我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她说,“殿下认为呢?”
“你这都还不到两个月,现在就猜男女,是否太早了一些?”
“就是要现在猜才对啊,”说着,她拉过启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一脸认真地说:“再过两个月的话,就能直接检查出来了,那个时候就没得猜了。呐,来猜猜看吧,小启一定会猜对的!”
“轻浮……”启仁轻轻叹了叹气,“你实在是太轻浮了。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亲王殿下,怎么就是改不了口呢。”
“人家习惯了嘛……”她撅了撅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再说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叫的吗,而且现在就我们夫妻二人而已,殿下这么认真干什么嘛……”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启仁抱住妻子,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声地安慰道:“启仁殿下实在是太不知道该怎么疼自己的王妃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说完,启仁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那力度,就跟情侣之间的嬉戏一般,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呢。
即使是这样,玄月妃却还是急忙从丈夫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挽住了他的背。“不行,不行,”她这样说到,“我的丈夫只有我自己可以来修理和教训他,除此以外的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哪怕是他用我的手来打他自己也不行!”
“知道啦~”启仁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心里的爱也全都给了她。夫妻俩紧紧相拥着,互相说着悄悄话,恩爱极了。谁也无法想到,短短还是在两年以前,他们俩是一对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
短短是在两年后,她竟能够从万千人之中脱颖而出,先后击败高松宫纯子,与一众华族千金,成为了尊贵的亲王妃殿下。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不依靠任何人,而是由她自己亲手创造出的奇迹。比起那些依靠先辈,又或是倚仗虚无缥缈之过去,而谋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非分安荣之人来说,要强的强得多。她从来也打心底瞧不起之前在他身边绕着转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全都是失败者,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赢家。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那个人很可怜,一个连自己男朋友真正想要什么,连他的心都拴不住的女人,当真是既可怜,又可悲。“我绝对不可能重蹈她的覆辙。”玄月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比她强得多,远远要强得多。”她抚摸着小腹,用心感受着腹中的孩子,那是自己和他的孩子,是自己最强力的护身符。
“准又是有什么坏心思了,和我有关的,对么?”启仁笑着问。
“哪有什么坏心思嘛……”她撒娇道。玄月拉过丈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说:“我只是等不及想要快点见到我们的孩子了。殿下难道不想早一日,更早一日见到我们的孩子吗?”
“想,我当然想啊。”他说,“不过还是不要早一日,我更希望他晚一日问世,让他可以在母亲的腹中多待一日,晚一些……来到这个污糟的人世。”
“有我,有你,孩子不用害怕受到任何伤害。殿下不用这么多虑。”
“是么……”望着她的眼睛,启仁越发的感觉到,在距离自己在事业上的最终目标上,他已经越来越近了。启仁紧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可是在如此庇护下长大的孩子,能够担起我东瀛的江山吗?”
玄月在丈夫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表情轻松地笑了笑:“如果殿下有这份担心的话,那我们到时候就给孩子请一个全东瀛最好的老师吧?不,应该请上很多个才对,请一个教为君之道的老师,再请一个德语老师、中文老师。还有还有,我们还要给他请一个钢琴老师,对了,还有料理也得学,孩子要学会自己做饭吃才行,嗯……然后还要学习马术、射击术,再找一个军士来教他一些自由搏击术。嗯,暂时我就想到这么多了,等以后我再想到什么,再一起加上去。”
“还好我生的早啊……”启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说罢,启仁俯下身子,对她腹中的孩子说:“小崽子,你最好还好再晚两天出来吧,你妈她可是想要‘整死’你呀。”
“说什么呢,”玄月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瓜,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是按照你这个父亲的标准来要求孩子的,我左臣玄月生的孩子,那就必须是人中龙凤。”
“他现在已经是了,”启仁轻声说,“堂堂东瀛皇室的子孙,难道还不算是人中龙凤么?这可是别人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呀。”与她说完,启仁又把对话的对象转换为了那还未出世的孩儿,他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小腹,语重心长地说:“为了自己着想,可千万别要是个男孩啊。虽然父亲很希望你是一个王子,但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你还是做个小公主吧。”
玄月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父亲大人说的对,还是当个小公主来到这个世上吧。不然……作为父亲的长子,你可有得等了。”
“?”启仁一愣,“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说着,她笑着抱住了丈夫。玄月紧贴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耳语道:“当今的太子殿下,咱们的父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都五十有二了,还没等到继承帝位的那一天。你想孩子出世之后,也跟他爷爷一样吗?”
启仁:“父王虽然还没有继承帝位,但也已经是监国太子,而且近些年大小事的奏书都是父王在批,他早已与皇帝无二了。”
玄月:“嗯,殿下说的对。可既然如此,要是当今圣上能够提前退位,将皇位让与太子殿下,去做一个不问世事,颐养天年的太上皇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么?”
启仁:“没有人会愿意提前交出自己的权力的,更何况是皇帝。”
玄月:“那殿下就当我没说。”
启仁:“这有什么,就算说了,那也不打紧啊。这在闺房里,贴着耳边说出来的悄悄话,还怕被传出去不成?倘若真叫人给传来出去呀,两口子压死奶娃子不是你就是我!”
玄月捡起被启仁丢在地板上的书册,随意翻看了几页,说:“一本五代史,您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也该换本书了吧?”说完,她便把丈夫的《五代史》给没收进了袖口,然后又从另一只袖子里取出了一本《宋史》。笑着说道:“这是你那本书的续集。呐,免费借给你看,可不要给我弄坏了啊。”
启仁接过书册,卷握在手中,拉过妻子的手腕,冷眸而视,道:“朱元璋说:惟宋太祖皇帝顺天应人,统一海宇,祚延三百,天下文明。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如此看来,这赵匡胤也是个明君;可是我偏生不大喜欢这个赵匡胤。而我之所以不喜欢他的原因,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陈桥回军,黄袍加身,从孤儿寡母手中夺了后周的江山,而是看不起他堂堂一个开国之君,居然让其弟赵光义烛影斧声夺了江山。凡帝王用人,必有抑人之法,倘用而不能抑,造出尾大不掉之势,则不仅是天家不幸,亦为天下臣民之不幸。作为天子,就算是对于亲生儿子也必须要防范于未然,又何况是兄弟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真没有那个心,但只要有做那种事的本事,就不得不杀!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部分帝王在晚年时,都会犯下一些不该犯的错误,这几乎都快成为了帝王在晚年时的定理。难道真的说,这人一老,就变得容易心软了,糊涂了?”
“别人我不知道,但殿下不会糊涂。”
“但我也许会心软……”
启仁说。
“殿下也许会,”左臣玄月像一位长姐一般,将他的脸颊靠入了自己怀中,启仁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她胸膛中那平稳的心跳声,她低下头,在丈夫的耳边细语道“但玄月,不会。”
“那样就最好了。”
启仁依偎着爱妻,手中的书册再一次被他给丢在了地上。紧紧相拥,不愿分离,虽已成婚一年余,却还如同婚礼当天那般恩爱。
启仁:“一些已经死掉了的,还有一些还活着的人,孤虽对她们有愧,却也是只能如此了。”
启仁睡着了,就在她的怀中。玄月将他的头慢慢放倒了在了腿上,用斗篷作为被子为他盖上,望着庭院里的流水,那像血液一样流淌着的,和落入池塘中溅射起了,好像子弹击中时一样喷射出的,那副景象。她忽然想起了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往事……
高松宫纯子……幽灵狙击手……千面魔女……源真浩……左臣玄月……
这一张张清晰面孔,
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
死掉了的,还活着的;
谁作为谁死去,
谁又,
作为谁活着……
……
第二十八章:「雨」
“路上小心,幸子。”
“知道了,妈妈。”
幸子笑着答应了一声,穿好鞋子,便出门了。昨天是天长节,但是因为今年的天长节正好在周末,所以假期被调休到了二十七号的周五,而为何没有被调休到三十号的今天呢?那当然是因为,为皇帝庆祝生日,可以提前,但绝对不能推迟。这便是皇家的体面了。
幸子走出家门,刚经过巷子口的拐角时,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早上好啊,幸子……同学。”
“阿真,你怎么会在这?”一早起来,便能够看到男友,这让她很是欣喜。虽然刚离家不远,还很有可能会被出门买菜的母亲给撞见,但她还是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真的好想你啊,都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你了呢。”她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
“呃……是啊……”
启仁似乎有些不大舒服,或者说,他很排斥被人这样给抱着的感觉。还好,她很快就松开了自己,幸子拉着他的手,问:“阿真是专程跑来,想要和我一起去上学的吗?呀,这样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呢,就好像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一样。”
“呃,哈哈……好像是很有意思。”启仁尴尬地笑了笑,并从她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插进了衣兜。他说:“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过的开心吗?还是……不开心吗?”
“嗯……这个嘛,我可得好好想一想。”幸子咬着手,用鞋子在地上轻轻蹭了蹭,说:“阿真可以先告诉我,你昨天都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你在生活的趣事呢。”
“还是别聊这个了,”他说,“我们还是快点去坐电车吧,不然一会上学该迟到了。”
“那我们可以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吗?”她问。
“不……”启仁回答道,“走路的时候就要专心走路,聊天的话,会分心被小石子绊倒,又或是撞到电线杆上的……走路的聊天,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了。”
“?”
幸子表情困惑的望着男友,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反常,以前他总是有着和自己说不完的话,为什么今天……
“我看了新闻……雨宫先生他,死了对吗?”幸子低着头,声音很是轻细,已经近乎于是在自言自语了。
“是死了,”启仁说,“你现在是在对他的死,而感到有些伤感吗?”
幸子挽住了恋人的手臂,说:“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真的不知道……一个认识的人,哪怕他是个罪犯,但是在知道他被另一个罪犯给杀死的时候,即使知道他罪有应得,但是那种死法,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如果有人能够越过法律,擅自地去执行自己所谓的正义,那么那样的正义之举,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正义。在执行这样正义之举同时,那个自以为自己正义的人,不也变成了一个和他屠刀下那些人的……同类吗?”
“也许吧。”
启仁有些敷衍的回答到。
他实在不想被她这样挽着自己的手臂,可倘若不让她这样挽着,又未免有些太伤人了一些。
……
电车上,二人长久无话。
直到进了学校,走进教室,启仁才又开口说:“春假之后,学习的进度就开始紧促起来了,如果蒲池同学感觉力不从心的话,大可专攻一样好了。”
“蒲池同学?哈……阿真是在和我开玩笑么?”幸子没有太在意,毕竟在她的感觉中,自己跟男友的感情还正在热恋期。除了开玩笑,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课堂上,她专心的听着课,而当她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时,平常都会把手递给自己的他,这一次却偏偏做出了一个闪躲的动作。启仁原本用左手握笔,当看到她想要握自己手的动作时,便忽然改用右手握笔了。
启仁握着笔,在书本上做着笔记,“明治维新使东瀛成为亚洲第一个走上工业化道路的gj,逐渐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是东瀛近代化的开端与东瀛近代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
他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了这节课堂上的知识内容,与其说他作为学生,全心全意投入课堂,而没有片刻分心来顾及幸子的感受;倒不是说,他将原本作为恋人应该给她的关心和在乎,转移到了对课本的如此的投入,恰恰正是另一种分心的表现。
幸子抿了抿嘴,“失败”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回了课桌上。她轻声对源说:“很难得看到阿真对于课堂那么认真呢,真好,学生就应该这样才对呀。”
启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低头撇了一眼书本上的明治大帝画像,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却始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想再与她牵手,也不想再注视着她的眼睛,更不想……再对她说一句温柔动听的话。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像极了那日的夜晚,二人初吻时的夜晚。当初是说爱就爱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现在是说要走就要走了,也根本就不会回头。但是启仁无比清楚的是,并非她不适合自己,而是自己,不适合她。
没有错,双方都没有错。仅仅只是不适合。伴随着雨滴落下,下课铃声也同时在此刻响起了,启仁望着左手边的,那关合的玻璃窗,手中的铅笔忽然从之间掉落了下来,滚向了她的肘旁。
幸子抬了抬手,捡起顺着课桌滚落到自己这边的铅笔,笔尖朝向自己,将铅笔递还给了他:“阿真,你的铅笔跑到我这边来了,做主人的可要时刻看好它,不要分心让它再逃走了哦。”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他居然把头一偏,根本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几分钟后
启仁摸了摸眉角,说:“我就直说了吧,我们……”
“阿真。”幸子忽然拉住了男友的手,指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说:“靠海的城市就是有这一点不好呢,总是说要下雨就下雨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没有带伞,阿真你带了吗?如果阿真有带的话,下午放学可以送我回家吗?如果到了下午,这场雨还没停的话……”她将额头靠在了源的肩膀上,说着说着,竟有些哭腔了。
启仁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带伞,不过我这件外套是防水的,戴上衣帽,就可以当雨衣用。”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幸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衣袖,感受着外套的特殊材质。苦笑着咬了一下嘴唇,说:“阿真即使在雨中,也不会被淋湿呢……”
“害怕被淋湿的话,就在学校待到雨停再走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拜托熟悉的老师,搭一程顺风车到车站,那样就不会淋到什么雨了。”
“我不想去麻烦老师,而且……如果雨一直也没有停,那我该……”
“那就一直等到雨停吧,雨总是会停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下个不停的雨的,就像黑夜之后总会有天明一样。这是春雨,虽然会下上一会,但不会下太久的,大概下午三四点应该就会停的。”
“阿真会在一直陪着我吗?”
“我不能陪你。如果雨真的会下很久的话,那我干脆把外套脱下来给你好了,我下午有急事要必须要先走。”
“那样的话,你会被雨给淋湿吧?”
“我早就习惯了。”他说,“大不了回家以后洗个热水澡,我身体好,不定会感冒。”启仁这话虽然像是在说自己,但却隐约有着那么几分在暗示她:其实你就算淋一点雨,也大不了只是回家洗个热水澡而已,就算感冒了也没什么关系的意思。
哪怕他这句话本是无心,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却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然而一向如同狐疑一般狡猾谨慎的他,竟想也不想就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若说他话里没有那层深意和他没有那份心的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幸子有些心酸地低下了头,紧紧咬住了嘴唇,不再勉强地想要去找话题了。
启仁:“当我变得不那么温柔的时候……不光是你,就算是我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伤感。”
幸子:“没关系,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如果阿真暂时想要安静一会的话,我会陪着你一起安静下来了。”
说完,她冲他一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源苦苦一笑:
“你好幼稚啊……”
……
第二十九章:「大猪蹄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越下越大,二人……却相顾无话。但其实这并不在他意料之外,相反在第一天见到她时启仁就知道,一旦自己动了情,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如人意。
天家之子,不能够享受寻常贵族公子那般的儿女情长,这是千古不变的通理。自己不能再耽误她了,如果说皇室是一个金丝牢笼的话,那么让它困住自己这一只凤凰鸟那就够了。无论是现在的太子妃殿下,还是日后的太子妃殿下,她们都会是最好的证明;证明皇室,是一个囚笼,一个会腐蚀掉女人心中的希望与色彩的,大改造所。
而且她是那么喜欢音乐,爱好歌唱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嫁进了皇室,便等同于是要与歌手的梦想说“再见”了。正如数年后将要嫁入皇室的小和田氏,那个优秀的美女外交官一样,不得不放弃自己最喜爱的梦想。启仁无法为了自己一个自私的念头,而把自己所谓的幸福强加在幸子这个年轻且富有无限可能性的少女身上。一个月前,她开心地对自己说,星探来到了家里,想要商量关于签约成为艺人和出道的事宜,她拿不定主意,所以询问了作为男友的自己的意见。而启仁给她的建议是:“做你喜欢做的事,随心而动,不用考虑太多。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做你最忠实的信徒。所以,无论是现在成为艺人,还是考上艺大后再成为艺人,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听上去是一句很动听的话啊,可是却没有一个字是在为别人提供建议,反而是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到头来要去做这个决定的,还是她自己。
如此,无论今后如何,他总是可以占着理;倘若未来真的是“好”,那自然就好,他可以说:“看,亲爱的,我当时可是完全支持你的,我很有先见之明吧。”倘若情况“不好”,他亦可以置身事外地说:“我可没有帮你做过什么决定,选择走这条路的是你自己,所以你不能怪我当时没有劝阻你。”
对她,启仁也学会有所保留了呢。或许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了吧。“幽灵”的出现,只是客观上加快了他离开的进程罢了。
实在是没有什么话题可以找呢,即将分别前的恋人,总是会有这么尴尬的一段气氛。
一转眼,已经到午休时间了,两个人却还是就这样静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启仁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幸子没有说话,则是因为她答应男友要“安静”,她在等待着,等他开口……
可正因为这样,两人已经互相沉默了一个上午了。气氛越来越糟糕,窗外的雨却越下越大,无论是冷战,还是风雨,都丝毫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不可以心软……”启仁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是啊,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又怎么还能够说反悔就反悔呢?一切早已覆水难收,就像射出去的箭矢,无法回头。
启仁没有再看她的脸,他知道,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留恋。多一次对视,在分离的时候,双方的心就会多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启仁,放过她吧。”望着窗上的,她侧脸的倒影,启仁紧紧咬住了牙关。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爱并非占有,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自私地强加给她与她心中向外的所相反的人生。作为一个深深爱着她的人,你与她相恋过,开心过,快乐过,这便已经够了,不应该再奢求更多。上天已经够眷顾你的了,启仁,如果奢求的太多,反而会失去……”
“我不后悔,亦不否认。”喃喃自语着,他推开了窗,将手伸到了窗外,雨滴在瞬间打湿了他的手心,风,将雨点吹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闭上眼睛,补充着刚才的话说道:“我做过的和我选择的一切;我的过去与我的曾经。”
在这一刻,启仁彻底完败给了自己的心魔。如果他还是几十年前那个真正的,十七岁的少年的话,他一定会为了她而放弃皇权霸业,舍弃东瀛江山与他梦寐以求的,那至高无上的十六瓣菊花纹印纯金龙座。可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启仁早已看清一个最灰暗的真理:如果你不能够骑在别人头上,那么别人就会骑在你头上,让你不好受。与其去看别人的脸色,倒不如让别人来看自己的脸色。
亲王殿下纵使尊贵,比起皇帝陛下还是相差甚远。
作为皇室子孙,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已经这么疲累不堪,如果还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享受这世上最为尊崇的地位所带来的畅快感。那么,倒不如直接用那把皇祖御赐的三日月宗近一剑抹了脖子来的痛快了。
他不爱财,更不爱物质上的享受,也不沉迷女色,可是他,还就偏生要当这个皇帝不可。不为别的,他就是不能接受在同等地位的起点下作为开端,到最后却要屈居人下的那种钻心刺骨般的耻辱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来自一个王者的自尊心,是一个不甘失败,不甘久居人下的。曹操,李世民,赵光义与朱棣,信长与家康一般的野心家。
为爱情而舍弃天下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愚蠢的,甚至是没有种的。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该尚存着与对手一争输赢的决心,和与其一较长短的勇气。
若无此不死不休的英雄气概与朝着巅峰为目标而攀登的“狼子野心”。那么就连一只老骥也不如了。
启仁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或许连启仁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担心遭遇失败,所以谨慎多疑,他害怕被人掌控,所以掌控他人,胜利使他兴奋,权力让他疯狂。启仁此人,师承陆王程朱,孔孟商君,道君六祖。而集心学、理学之精要,纳儒、法、道、禅四家之大成。融汇黑白阴阳,恶中存善,善中存恶,通达天理人心,洞察宇宙天机。行起事来,善中存有三分恶,恶中又有三分善,叫人无法捉摸出他的心思,与他下一步的行动。
他唯一欠缺的,不过是作为龙椅上的皇帝,掌控百官,运营天下的经验罢了。这种经验的欠缺,并不能够直接决定他日后是否可以当好一个帝王,它所能够影响的,只是他坐在那尊龙椅上的前几年的日子里,是否会多罢免几个大臣,抄几个人的家罢了。
而启仁如果要整饬东瀛吏治,隔弊除旧,开创治世,甚至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清明盛世的话。没有雷霆手段,不杀几个大臣是万万不行的。
……
启仁关上窗,在衣服上擦干了手心的雨水,从书包里取出来一个便当盒,对她说道:“我亲手做的,厨艺和刀功比起上次都有进步,你尝尝看吧。”
幸子愣了一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用一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她低下头,笑着取出了自己的便当,很熟练地把它递到了他的手中,并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便当。两个人像这样交换便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哇,阿真你是怎么做到的。”打开便当盒,幸子顿时眼前那如同料理之神之艺术品的景象所震惊了。她简直不忍下筷破坏这精湛的刀功所切出并完美排序好的美丽景象。尤其是那朵用水萝卜雕刻而成的樱花,她便更是不忍下筷了。“这份便当,它……”幸子噗嗤一笑,道,“它简直就像是名家大师专门特制的一样。”
“缪赞了,我哪比得上什么名家大师啊,充其量不过是和便利超市卖的便当料理差不多罢了。”启仁不以为然的说。
“你就不要太谦虚了,这明明就做的很好嘛。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谦虚是好事,但阿真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夸奖才是啊,不要每次都太谦虚了,如果太过谦虚了的话,不是反而让别人觉得很虚伪了吗?”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虚伪的人啊。”启仁轻抿嘴唇,冷笑着,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好像谁曾经念叨过似的。是谁呢?
面对男友情绪化的回答,幸子不想去计较太多,比起生气,她更想让男友有些躁动的心安静下来。与是,她微笑着,温柔的说:“虽然我不知道阿真遇到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没关系,请让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
启仁闭上眼眸,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沉重地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卸下了长久以来我的伪装,以面对镜子时的面孔面对你,不说谎……不欺骗。我不懂为什么我以最真实的我对你,你却反而觉得我是遭遇变故,而在情绪上有些波动的我呢?”
幸子:“就算是面对恋人,甚至是亲人……我们也不得不收敛锋芒,伪装自己,善意的谎言并没有什么错。阿真说自己不懂,可是我也不懂,如果你既然选择了要做一件事,要走一条路,为什么不能够坚持到底,直到终点以前绝不放弃,一直到把它走完呢。既然要对我说谎,既然你有秘密瞒着我,那为什么……为什么不一直这样,欺骗我一辈子。哪怕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我真的不想醒过来,半途言弃的人,真的最让人讨厌了!”
说完,她站起身,独自离开了教室。可外面下着雨,她还能去哪呢?兴许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暂时不要再聊一些会引起情绪波动的话题。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她跑出教室,启仁竟没有去追赶,他紧咬着牙关,握紧双拳,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就让全世界当我是一个粗鲁的‘野蛮人’好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因为一时心软而让这一段日子里的布局前功尽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能后悔,绝对不能后悔……”启仁再次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严厉的警告,不要心软,绝对不要心软。
“我去你大爷的启仁……”
源双手猛地一撑课桌,站起了身。深呼吸着,忽然竟忍不住扶住额头笑了起来。他在心中对自己的这半年多来的行为发出了疑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跟她不会有结果,当初却又为何要选择接近。难道就为了跟她谈一场恋爱,让她心中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再裂开一次,留下一段永远无法释怀的回忆么?自私,这实在是太自私了,我到底把她当什么了……我又把自己当什么了。我……是渣男吗?”
他转头望向窗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脸庞的倒影,他觉得好陌生,那简直都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根始乱终弃大猪蹄子……
看着看着,启仁竟差点流出了口水:“还别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今天晚上我就给玄月做一道烤猪蹄来补充补充胶原蛋白吧。”
“决定了,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想到这,启仁打了一个响指,哼着一首九十年代的金曲,背上背包,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教室。
他的心情看上去根本就没受刚才的事丝毫的影响嘛,与其说是没心没肺,倒不如说他是泥塑木雕,冷面冷心了。
……
“大哥,”教室外的走廊上,三井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挡在了启仁的面前。“大哥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把嫂子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给惹得不开心啦,我刚刚看着她哭着从教室里跑出来的呢。你真的不去追一下吗?”
“外头下着雨呢,下午还有课,她不会跑远的。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大哥你今天和平时可真不一样,平常嫂子哪怕受了一丁点委屈,大哥你都是会怒发冲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闹矛盾了呀?”
“边玩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呢,别耽误我时间。去晚了超市里可就没有新鲜食材了。”
“大哥你……大哥还是去找一下嫂子,认个错服个软什么的吧?”
“你吃错药了吧你,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
第三十章:「NG」
“大哥,不是我……我这……”三井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他眨了眨眼睛,隐晦地给了老大一个暗示,只期盼老大能够早点发现自己给他的暗示,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
尽管已经给出了暗示,但是好像这位大哥大并没有很关注的样子。
三井没有办法,只好大喊了一声,猛地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三井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并且朝着旁边的走廊拐角瞟了一下,急迫地想要把信息传达给他。
而启仁却不以为然地将三井给推到了一旁,说:“你眼睛进沙子了呀,去教室里找女同学帮你吹吹呗,缠着我做甚,我可不会帮人吹沙子。”
“大哥,大哥!”三井有些着急了。“你难道真的没有看懂我的……”
“哦,”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说,“带伞了没有,借给我用一下。”
三井被启仁的不以为然急得直跺脚,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明示:“真是急死人了,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嫂子就在一旁看着你吗!”
“啊嘞?”启仁的目光朝刚刚他所暗示的方向望去,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地,下楼逃离的脚步声。
“你诓我,那根本就没人。”启仁轻轻一笑,没有多想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大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三井似乎有些不舍,站在原地,久久伫立。
好想哭着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他,对他说:“不要走。”
好想,好想……
三井知道,大哥这次离开,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将回到自己该回到的地方,以另一个身份继续活着,而自己也该回到贵族学校,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了。
他昂起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忍住了眼泪走下楼梯,坐在了她的身旁。幸子抱着膝盖,坐在阶梯上,低着头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她并没有在哭泣,她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哭泣,因为她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当听见有人走下楼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天真的以为那个人是“他”,然而她却得到了一个令自己失望的答案。当她抬起头,用余光瞥了瞥那人的身形和长相时,她知道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所等待的“他”。“三井同学,我很好,请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吧。”她这样对他说道,声音听上去很是勉强。
“那嫂子我就走了啊……”
“谢谢,请吧。”
……
“你真的很好吗?”一侧,传来了一个男人熟悉的脚步声和温柔的声音。是他,是他!是源啊!
“大哥!”三井喜出望外地朝着他跑了过去,刚想来个拥抱,就被无情的推开了。
看着女朋友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源抿着嘴,笑了一下。摘下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朝着她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嘛,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幸子没有理他,而是把头给埋了下去,埋进了臂弯里。源见状,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而她却往旁边躲了躲,似乎不想跟自己挨得太近。
源笑着,朝三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离开。他笑着,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吟唱出了一个多月前她在舞台上演唱的那首耳熟能详的“少女s”。接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了几样用于化妆的道具,给自己的脸上擦了擦粉,又涂上了小丑的大红嘴,在鼻子戴上一个红色圆球,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拍了拍手,等到她因为好奇而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便跳了一支滑稽又可爱的小丑舞。
幸子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是却也被他这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给弄得有些心软了。
她瘪了瘪嘴,说:“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刚才还一副讨人厌的样子,现在又给人扮起小丑来了。真是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要惹我不开心,然后又来讨好我……”
“我怎么会故意惹你不开心呢。”他停下舞蹈,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她的手背:“我从来也无意想要伤害你,但是或许我无意间说出的一些无心之言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对此我一定要向你道歉,我的小幸。我不敢奢求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不再悲伤,破涕为笑。”
“能不能原谅你,就看你以后的表现啦。”她说,“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既然你都向我道歉了,那好吧,下不为例。如果下次阿真你再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不许再冲着我无理取闹了。”
“我发誓,即使多么悲伤,我都会依然爱你。请相信我。”
“好吧。我相信你。”
说完,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呀……搞什么鬼啊,”汽车上,启仁忽然用力甩了甩手,说,“我的手指尖又忽然有那种触电一般的痛感了。”
正在开车的玄月对着后视镜里的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亲爱的,你这不会是风湿痛吧?要不我找地方停车去给你买一个暖手袋吧。”
她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可是却还是不忘关心自己,这让启仁感觉有些欣慰。“我不需要什么暖手袋,”他有些要强的说,“而且我根本不是风湿痛好吧!我只是……有点麻麻地感觉……”说完,他用手戳了戳她了脸,道:“麻的我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指甲盖了,不信你用力捏我一下试试。”
玄月靠路边停下了车,拉过了他伸来的手:“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有一点点,但是不太明显。”
“那没救了,我带你去医院截肢吧。”她说。
“截肢!?”启仁吓得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想等一会应该就好了,上次在演唱会的场馆里时也是一样的感觉。”
“那你自己搓搓手吧,如果是风湿痛的话只要保持身体的热度的话就会缓解了。”
“都说不是风湿了啊……”
“好好好,不是不是。”她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亲爱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全都听你的~”
“我总觉得我刚才说话有点过分,我应该回去跟她道个歉吗?就算是要离开,也应该留下个好印象吧?”
“好啊,”她瞬间换了一张无比冷淡地脸,低沉的说:“那我现在就把你丢下车,你自己走回去吧。怎么样,要回去吗?”
“你真狠。好吧,我不回去就是了。不过待会我们去街上给我买顶新的鸭舌帽吧,我以前那顶帽子昨天晚上洗过之后晾在阳台,结果我今天早上准备去取的时候忽然被一阵风给我刮掉下去找不着了,想想还真是可惜呢,那顶帽子我都戴一年多了。现在可能已经被路上流浪汉给捡去戴了吧……不过还真是奇怪,我的鸭舌帽明明是用不会引起静电的材质做成的,可是我偏偏就是因为在从衣架上取它的时候手指忽然被静电给电了一下,才让它被风给刮跑的。”
“可能是它讨厌你,想要换一个新主人了吧。”玄月捂嘴一笑,道。
“随它去吧,一顶帽子而已。瀛人失之,瀛人拾之,对东瀛来说倒也不亏。”
“新帽子想买什么颜色。”
“白底金边吧。”
“为什么。你以前不都戴黑色吗?”
“为了迎接新的未来,当然需要做出一些和从前不一样的改变。从头开始,从“头”开始,就从头上戴着的帽子开始吧。”
“买完帽子,是否就回搜查一课?”
“嗯。离开以前,手里头的工作必须漂漂亮亮的完成它,幽灵也好,还是最近冒出来的那个所谓的正义也好,必须全部把他们送上绞刑架。”
“你那边所负责的幽灵,有什么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你呢,找到混蛋的蛛丝马迹了吗?”
“呵呵。”她笑了笑,道:“问得好,今天晚上就收网。你要一起来观看这一场紧张刺激的现场直播吗?到时候现场很可能会见血哦。”
“既然你诚心邀请,那我当然不能拒绝。只是今天下午有个朋友要见,可能会稍有迟到,还要请左臣小姐你谅解。”
“我知道了,迟到一会可以,但是请不要爽约。不然,我会把你给剁了的。”
“呃……哈哈哈哈……”
……
第三十一章:「通往黄泉的引路人」
“启桑~”
列车还没完全停靠在站台时,她便已经打开车窗,俯下身子,朝着车窗外的心上人挥手打起来招呼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纯子拿好行李,跟着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一起下了车,刚一下车,便扑过去抱住了他。这并不像恋人之间的紧紧相拥,而只是亲友之间的拥抱,充分讲究了一个“点到为止”。
启仁主动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说:“一周前就听说你要来,当时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昨天你就会到,可没想到你却是今天来了。”
“启桑,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吧?”她甜美的笑着,说道。
启仁抿嘴一笑,道:“挽着我的臂弯,可别被坏人给拐跑了。说起来我们的确有很久没见了,昨个天长节,你也没和叔父叔公一起来东京都,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不想见到我了呢。”
“怎么会……”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说,“如果能见到启桑的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月初我最近不小心染上了肺炎类重感冒,所以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待在医院里治疗。本来昨天就应该来的,可是在路上却又犯了病,所以昨天又中途留在了大阪府进行了治疗……到了晚上才完全痊愈,不过却已经赶不及来参加宴会了。”
“现在真的已经痊愈了吗?”启仁用一种关心的语气说,“像这种重感冒即便是痊愈了也应该多加小心些才对,既然已经错过了昨天的宴会,今天为什么还要……”除去寒暄的话,启仁的言下之意便是在询问她今天之所以会来神奈川县的理由。这是他现在比较想要了解的。
纯子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还未开过封的医用一次性口罩,笑着说:“启桑说的很对,我应该小心不要再生病才对。刚刚痊愈的我,抵抗力还是很差的。”
适才启仁让她挽自己胳膊的时候,她害羞地挽住了,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再挽了。想必,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尴尬吧?
她戴好口罩,接着说道:“其实今天我是专程来……咳……咳咳……”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咳嗽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尽管已经戴了口罩,她还是低下了头,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站台风大,而且刚刚还下过雨,气温很低。我还是快点带你去我家避避风吧,可别昨天才好,今天又感冒了。果真如此,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说罢,启仁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离开了火车站。
“还好我没有骑摩托,而是开车来的,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启仁已经清楚的知道,去车站接人一定要开四个轮子的车。
放好行李,启仁礼貌地为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开玩笑说:“上车的时候小心一点,要是撞到头就不好了。会起一个大包的。”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是他却是很绅士地用手为她护住了头顶呢。“虽然不知道小纯这次来神奈川有什么事要办,但是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先住在我的家里吧。我湘南的家里还有很多空着的客房呢。”
“那真是麻烦启桑了……”她说,“启桑也和我一样感冒了吗,为什么要戴着口罩呢?”
启仁轻轻一笑,道:“傻瓜,如果我不戴口罩的话,可是会被别人给认出来的。这儿可是关东啊。”
“哈哈……”纯子有些呆萌地挠了挠头,笑着说:“我可真是的,都忘了启桑是一位亲王殿下了。”
“说起来小纯你这次怎么没有坐皇室专列呢,难道是因为私事而来,不想太过于大张旗鼓吗?”
“我只是不想让一辆火车专程为了我一个人而开罢了……”她说。
看起来像他们这样的皇家子弟在说话的时候都比较喜欢用上一些雅语,和一般的平民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的呢。
“系好安全带,或者不系也可以,我车子开的还是很稳的。如果你不想系的话可以不系。”启仁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对她说。
“这个东西……”纯子拉了拉身旁的安全带,眼睛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启仁,似乎像在求助一样。
难道她不会系安全带吗,启仁想。“那个,这个安全带。”他说,“差点忘了说,我这辆车的安全带在安装的装得有点问题,必须要用很大劲才拽的出来。小纯你昨天病刚痊愈,身体还没恢复好,应该是很难拽出来吧?没事,让我来帮你吧?”
“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
忽然,她忽然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肺炎已经好了,不过我好像还有点鼻塞的样子。真是失礼了呢。”
“路边有家饮品店,我去给你买一杯热牛奶暖暖身子吧?”
“热牛奶吗……谢谢启桑的好意。不过真是抱歉,启桑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乳糖不耐受的症状呢。”
“热咖啡呢?现磨不加奶不加糖。”
“抱歉……我一直都不喜欢喝那种苦苦的东西呢……”
“那你?”
“谢谢启桑这么关心我,从小到大我都是只喝鲜榨果汁和纯净水这两样饮品的。待会到启桑的家里,给我倒一杯热水暖暖身就好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女人自己说喜欢喝热水的呢。”启仁忍不住这么吐槽了一句。
“……热水有什么不好的吗?”纯子疑惑且有些好奇,她笑着问道:“启桑是不喜欢喝热水么?”
“不说这个了。车里比外头要暖和多了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会到神奈川来了吗。”启仁问。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从关西转学到关东地方来,和启桑在一个学校念书。”她回答道。
“什么,你要转学过来?”启仁虽然内心惊讶,却还是认真地握着手中的方向盘,驾驶着汽车。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他的专注度了。“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一所学校读书么?”
“知道……”她小声回答。
“那你又知不知道,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东京的学习院附高。”
“不知道……”
“你这回答的倒是挺简洁,不过这你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没关系的,”她说,“我也可以跟着启桑一起去学习院的。”
启仁抬起手挠了挠眉毛,问:“你难道不觉得我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吗,我可是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呀。还记得上次在东宫吗?我把你推倒在了雨中,还有一个多月前,我拒绝了赐婚。难道种种这些,你都一点也不记恨我吗?”
“怎么会,”她激动地说,“我怎么会记恨启桑呢?因为我知道,启桑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一点我从很早开始就坚信不疑了,我相信启桑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心事,又或者是难言之隐,所以才会……总之我永远都会喜欢着你的。”
“是么……”启仁轻轻按响了大拇指,发出了一声啪的清脆声响,自言自语地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呢。”
纯子错了,她自以为无条件的信任和理解就能慢慢打动这个男人的心,但是她真的错了。这一种方式换作另一个女人来实行或许可以,但却不合适她来做;因为在启仁的眼中,她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既不了解又谈何理解,而她既然不能够真的理解自己,那么那建立在少女心发作时的悸动上的所谓的信任,其实极其易碎,并且实在是太过可笑。
换个年少无知的男人,可能真的会被她身上这这种天真可爱,和无条件的好所打动吧?
不过对于启仁来说,这却是他不禁会打一个寒颤,他会起疑,并提起十二分警惕。他会想: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傻,还是怀着目的而“忍辱负重”的想要接近我。未来某天她会不会卸下原本的伪装,从背后刺我一刀。
想到这,他笑了。
无论从表情还是声音来看,那都是一副阳光爽朗的微笑,可是在他的内心,却有着和阳光而对立的深寒。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会否只是自己多心,但他不想拿自己的未来去赌那种可能性,他只能做有绝对把握,至少是有一半把握以上的事情。
此刻,纯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这一个她人生路上最向往的,远方的光,竟会变成了她通向黄泉的引路人。
……
当天夜里,在关东地方流窜杀害了近十人的正义男被捕了,据悉,年初曾被怀疑是雨夜凶魔的雨宫名也便是死于他的手中。神奈川警方对此案高度重视。执行这次抓捕行动的是横滨市搜查一课管理官左臣玄月警官,她雷厉风行,跟踪追查嫌疑人七天,终于发现本次案件中嫌疑人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成功在相模原市某居民住宅区内将其抓捕。
嫌疑人胜谷优哉,二十四岁,疑为多次考研失败,而产生极端扭曲的报复心理。在左臣警官对其进行抓捕时,其激烈反抗,并用水果刀刺伤一名警员,导致该警员遭受轻伤。最终左臣在其准备翻墙逃跑时对其采取强行抓捕措施,开枪命中其小腿,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目前嫌疑人正被羁押审查,接受治疗,但情绪仍然极不稳定。
以上,是tbs电视台记者中村雅美的现场报道。
中村雅美:“搞定,这次的现场直播很成功,刚才摄像机应该有清楚的拍摄到嫌疑人被救护车送走时候的脸吧?接下来我们跟着警车和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待会演播室就会把画面再次交还给我们直播现场,摄像师请检查一下直播设备,到时候在医院外面做直播的时候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
医院,手术室外。
走廊上,启仁背靠着墙壁,抬头望着天花板。整条走廊上除了自己跟她,便没有其他人了,手术室里,医生还在为打了全麻的嫌疑人开刀取子弹,手术室外,启仁看玄月的眼神却很怀疑。
“有必要开枪么?”忽然,启仁压低着声音说道,“不过你要开枪就开枪吧,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干脆一枪打头直接要了他的命呢?他是杀人犯,还袭警拘捕,你完全有权力这样做的。”
玄月说:“我喜欢开枪,所以就开了。而之所以没有一枪打死他的理由是,我不想便宜这个家伙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死了,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
启仁:“说话就说话,干嘛用那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我呀?你不是第一次了啊你。”
玄月:“中村小姐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是你报的信么?”
启仁:“是的,关于这件事情,今晚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玄月:“亲爱的,我现在可以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吗?对于你的前任,你是否还有些怀念,并且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了些许的后悔呢?”
启仁:“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呢?”
玄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就当是骗骗我,哄我开心,随便编一个答案来唬弄一下也可以把?”
“既然你这么想听回答……那么我的回答是。”启仁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吻后放在了胸前,说:“过去的确是值得怀念与回味的东西,但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再后悔?成年人不会全都要,因为成年人知道,自己没得选。上天给你的,现在拥有着的,那就是最好的。所以,现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就珍惜谁吧。”说完,他深情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正当二人的脸慢慢凑近,将要吻到一起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忽然熄灭了。
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了这一信息,可是正当他转过脸准备终止这一吻的时候,却被她用双手捧过了脸:
“不准扫我的兴,亲过了之后才可以去关注别的事情。”玄月撒娇似的地说道。说完,不等启仁主动,她便已自己先吻了上去。
“唔……”
……
启仁擦了擦嘴唇上的口水丝,回味起刚才她的霸道,与现在在口中的那淡淡的回甘,他竟有些脸红了。
“这,这可是公共场所,你这么做真是太不得体了。不,岂止,你简直是个妖女。”
“昨晚同床共枕,互道晚安时候还叫我月亮仙女来着呢,怎么现在我就从仙女变妖女了。翻脸这么快的吗?”
“月亮仙女?我有说过这种肉麻的话吗?你一准听错了,我昨晚说的明明是月之妖精。”
“虽然仙女和妖精的发音很类似……”她咬着牙,勉强堆出了一脸微笑,说:“但是我还没有耳背到把二者听错的地步吧?”
“这可不一定,要知道你可比我大七岁;都已经是老女人了,耳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嘛。”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我刚刚是不是好像听见你说了一句,我绝对不可能听到的话呢?呐,你刚刚说了什么?可以重复一遍吗?”
数秒寂静……
启仁:“咳咳……今天早上我原以为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可没成想你居然布了一个抓嫌疑人的局。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一定没有时间好好补回昨天晚上的瞌睡吧?昨晚一宿没睡,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困,呃嗯……姐姐你请稍等,让小的我去给你买一罐咖啡来提提神。你看……这样好吗?”
玄月:“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啊亲爱的,咖啡就不必了,再过一会我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喝了咖啡反而会失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一会睡觉前就不打算洗澡了呢。知道亲爱的你有洁癖,今晚我们像以前一样分床睡吧。”
启仁:“你这算是变相的让我去睡沙发吗?亲爱的。”
玄月:“不要让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嘛。那样不就太伤感情了吗?”
启仁:“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咱俩今晚还是睡一张床吧?”
玄月:“你确定吗?你可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的呀,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来吧。”
启仁:“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不洗澡没关系……只要你进浴室随便冲一冲,洗洗脸刷刷牙,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玄月:“牙明天早上起来再刷啦,随便冲冲身子,然后洗个脸就行了嘛。”
启仁:“外加洗个脚怎么样?奔波一天了,也该洗洗脚放松放松了对不对?”
玄月:“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以上这些全部做完至少要半个钟头了,你还想不想让我睡觉了。”
启仁:“我……我帮你洗!”
又是数秒寂静……
左臣玄月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臭小子居然要给我洗脚?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就在将笑出声以前,她急忙用咳嗽掩饰过了笑意,一脸正经地说:“好吧……如果我在洗脚的时候睡着了,你可要帮我把脚擦干净,然后把我抱到床上去。”
……
第三十二章:「鸠占鹊巢之谋」
“看你现在心情不错,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亲爱的,你知道刚才那个tbs的记者在采访的时候都问了我些什么吗?”沙发上,二人相依偎着,左臣玄月一边吃着她自己从商店里买回来的小零食,一边对丈夫说:“明明说好只是接受关于本次案件的采访,可她没的却突然向我问起枪手案的进展。你知道,那件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负责,我从来没有过多过问,我又哪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是她居然怪声怪气地说,我们警方有意想要隐瞒公众,不急着抓犯人却总是在做一些封锁新闻和欺骗媒体的事情。这样一个年轻气盛、自以为是的记者,真是叫人火大。亲爱的你说,下次看到她,我该怎么驳她?”
她刚刚洗好脚,但是却没有急着上床睡觉,而是打开了电视,拉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着,看起了电视。
“刚刷完牙就又吃零食,你可真是的。”说完,启仁一把从她的手中抢过她回家的路上在外面买回来的鲷鱼烧。
好可怜的左臣玄月啊,自己掏钱买的零食,刚咬了两口就被这个洁癖症患者给抢走了。“还给我,还给我嘛!”
她伸出手,想要抢回自己的食物,但是却顾虑着怕弄伤爱人,所以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认真去抢,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和委屈罢了。
启仁用脚抵着她的肚子,不让她能够扑过去抢到零食。只见他掰下鲷鱼烧的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才将它还回了玄月的手中。
“混蛋……居然把馅料最多的部分自己给吃了。啊啊啊!可恶啊!”
“我都已经吃进嘴里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他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我不管,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冰箱里有红豆和面粉,要么你重新做一份补偿给我,要么你就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咕噜……不好意思,咽下去了。”
“没关系,快去给我重新做一份就好了。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要用家乡话骂你了哦。”
“你烦不烦啊,快点看完这一集睡觉了,还吃?你是真不怕吃成个西伯利亚大婶,然后我不要你了吗。”
“等等,有点不对啊。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记者的话题吗,亲爱的,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干嘛总是要找着点机会就一定把原本聊的好好的话题给带偏过去呢。你这坏习惯得改呀。”
启仁轻轻一笑,道:“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来分析解答一下吧。对于你适才问起我的事情,我给你的建议是忍。忍忍吧,人活在这世上谁又不是在忍耐中度过余生的呢,倘若真是要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那肯定会惹得一团糟。就像你也不能每次不爽的时候都去找个什么人揍一顿发泄情绪吧?不过是一个小记者嘛,跟她一般见识个什么劲。有些文人嘛,骨子里是矫情了一些,什么有的没的事情都喜欢妄加揣测,然后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去得出一个并不那么真实,但是自己却确信不疑的答案。然后再怀着这一份答案,去向别人提问,希望从别人那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不是相对真实的回答。这样的文人去做记者是很可怕的。在我看来,记者心中不应该事先就怀着一份答案,而希望去印证这个答案,哪怕别人给了她一个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回答,却还是固执己见;真正负责任的记者的心里怀着的应该是一份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和对问题的疑问,从而希望得到问题的解答。你看现在有的文人,尤其是那些写小说的家伙们,在现实生活中不如意,就在小说里去找寻一种虚幻的愉悦感。那种愉悦感说白了其实是由一种极大反差所带来的,在现实中,他们被别人所掌控,而在文学作品中,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掌控别人命运的快感。如此,能不感觉到愉悦么?呵,说句玩笑话罢,不偷不抢不违法,自己一个人去异世界找找乐子并不是什么应该受到鄙视的事情。不过对于那些心中充满了仇恨,行尸走肉一般的文人们来说,他们总是喜欢在字里行间处处含沙射影、借古讽今,造谣生事。对这些家伙们来说,则真是应该被抓起来好好关上几天班房了。”
玄月:“稍微听懂了一点。意思就是叫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咯?”
启仁:“我只管发表意见,怎么去理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是老师,没有责任和义务要去跟谁解释一遍我刚才话中的大义。”
玄月:“不愧是我的老公,真有男子气概。可是我有一点不解,嗯,之前在医院走廊上你跟我说回家之后要向我告知一些事情。可为什么回家都快两个小时了,我们两个都洗好了澡,还抽空做了那种事情……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呢?”
“啊西……”启仁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我他妈居然给忘了。”
“现在我提醒你,你是不是应该就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吧?”
“不着急,那个……你会唱演歌么?我突然好想看人给我表演一段,呐,姐姐,给我唱一段吧?”
“不要想到一出是一出好不好……”左臣玄月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说,“再说了唱演歌是要穿上和服才有那种感觉的,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会被邻居投诉噪音扰民的吧?另外我也很困了……快点把要说的事情说了,然后一起去睡觉了吧?”尽管玄月很不情愿,可是她还是尽量试着对身旁的这个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他能够打消那无理的请求。
启仁:“和服么,我房间的衣柜里就有一件女式的啊,买回来以后一直放在包装盒里都还没取出来过呢。你想穿就拿去穿吧。”
玄月:“你什么时候买了一件和服放在家里!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还是女式的,难道你这个家伙有女装癖么!?”
启仁:“布料是买的,但是衣服是我每天自己抽空做出来的。原本是想……在向你求婚的那天送给你做聘礼,不过我对自己的手艺并不是很自信,心想如果把一件残次品作为订婚时的聘礼送给自己的未婚妻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就用之前装在之前装布料的盒子里一直藏起来了。”
玄月:“虽然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临时编出来的瞎话,不过既然是你亲手做了,送给我我就收下好了。快把它取出来给我看看吧,我真想要现在就换上呢。”
启仁:“衣柜左边,我那件白色卫衣的下面的盒子里就是,看着合适就在里面换好了再出来吧。”
玄月:“真有些期待。呐,可以告诉我那是有着几种颜色搭配的和服么?”
启仁:“我记得好像有白色,蓝色,黄色,好像还有紫色。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玄月:“你到底在衣柜里放了多久了,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呢,连用了几种配色都快说不清楚了。”
启仁:“我这人一向很健忘,这一点你是了解的。兴许明天一觉起来,我连柜子里有放这那么一件和服的事情都能够给忘掉了。”
玄月:“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叫做鸠占鹊巢,还挺应景的。虽然我没有想到昨天你会突然……呵,不过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那看似突然的变故,实则是一件偶然发生的必然事件。就算昨天没有发生,未来也早晚有一天会发生。”
启仁:“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要换衣服就快去换衣服,要睡觉就自己先去睡觉,别在这磨磨蹭蹭的好吗。”
玄月:“好啦,就知道你最没耐心了,我这就去给殿下换和服,然后来为殿下表演一首演歌,让你开心,这样总行了吧?”
启仁:“还不去!”
他实在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随手拿起旁边的旧报纸,揉成团就朝她丢了过去。
“这么近都没扔着,真是个傻瓜。”她轻松的躲开了朝自己飞来的纸团,在启仁再拿什么东西丢自己之前,站起身逃进了他的卧房里,关上了房门。
“这个月亮妖女,真是让人火大。一会非得再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
所谓演歌,其实就是日本特有的一种歌曲,它可以被理解成日本的经典老歌,但又并不是所以的经典老歌都是演歌。它是综合江户时代日本民俗艺人的唱腔风格,融入日本各地民族情调的歌曲。是日本古典艺能与现代流行音乐的过渡,以民俗民风、感情琐事为颂词的歌曲。曲调悠长婉转多变,犹如人的心结,多是抒发成年人内心忧愁的歌曲。早期以一人边演奏边唱,另一人表演为撮合,后来演变成独唱也可。
这小子得亏是说想听演歌,如果他想看艺伎表演的话,那左臣玄月还还得把脸和脖子给涂上厚厚的粉底来为他表演不可。那对她来说,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无理请求,她非得让这位泰宫启仁亲王尝尝看正宗的古泰拳的滋味不可。不过如果仅仅是想听演歌的话,她倒是可以为了心爱之人而穿上和服,用心演唱一曲的。不过艺伎就绝对不行!那是她的底线,她绝对不能接受将自己的脸涂抹成一副类似于小丑的模样!
“亲爱的,我换好衣服了。”
人未出而声先至,她们女人就喜欢这样,明明还没全部准备好,却就是要先喊你一声,让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来,然后又再慢吞吞的准备好,最后才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她还没有从卧房里出来,却又朝着客厅里的启仁喊了一声:“亲爱的,我要出来了。”
然而又过去了一分钟,却还是不见她开门走出。这个女人到底是对自己身上哪里不满意啊,启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到,她可别待会突然犯困,直接接着倒我床上睡着了,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在沙发上傻傻地等着。
“喂喂喂,你到底换好了衣服准备好要出来了没有,别总让我傻等着啊。”他用一种类似于开玩笑的语气对她说。
“好啦好啦,”她一边说,一边开门走了出来。“当当当当,怎么样?本小姐这身打扮还算过得去吧?”她笑着走到电视机前,一甩袖,对着他原地转了几个圈,向他三百六十度展示着自己穿上这件和服后的美丽与曼妙。
如此佳人,真可谓是绝代娉婷也。
不过启殿下似乎有些太过“直”了一些,他一边摸着眉,一边说:“行行行,好看好看,不过你能不能别搁那转圈圈了,我现在头忽然被你转的有点晕。”
话刚说完,启仁突然注意到了她左右手里分别拿着的两样东西:“,这不是我的扇子,还有我的剑吗。你拿我扇子就算了,没事动我放在床头的宝剑干什么,那可是用来驱邪镇宅的。”
“别唬人了,上次我还看你用它练太极剑来着呢。”
“谁告诉你说镇宅的剑就不能用来练太极,练太极的剑就不能用来镇……咳咳,还说我喜欢把话题带偏,我都差点给你把我带偏了。别废话,剑还我,你快唱歌吧。”
“那……剑可以换你,剑鞘留给我耍耍帅,衬衬行头好不好?好不好嘛,亲爱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好吧,就依你,鞘你留着玩,把剑还我吧。”
……
左臣玄月将剑鞘插在了腰间,把剑递还给了丈夫,打开扇面,问到:“亲爱的不是想要听演歌么,现在就请点歌吧?”
“点歌么……”启仁咬了咬手指,说,“北国之春?”
“抱歉,不会……”
“血疑的主题曲会唱么?”
“血疑的主题是?”
“谢谢你,亲爱的。”
“抱歉……也不会。”
“雪中花你总该会唱了吧?”
“哦!雪中花啊!”
“你会?”
“不会……”
“不会你激动个什么劲啊。一个人的酒会唱?”
“不会……”
“濑户的新娘?”
“不会。”
“爱人啊?”
“不会。”
“啊西……同期之樱会唱吗?维新之歌会唱吗?君之代你会唱吗!”
“不会。”
“吃饭你会吗?”启仁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会……?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什么意思,你这也不会唱那也不会唱,那我还点什么歌啊。点来点去合着你就没有一首会唱的是把。”
“谁说我一首都不会,”她还有些委屈起来了,“我明明就会唱の湖。”
“好好好!”启仁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就唱の湖,快点的吧。”
……
片刻之后,
听着她的演歌独唱,启仁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说:“故事很长,我长话短说,首先我先说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今天下午呢,我去火车站接了个人,虽然你没见过,但是应该听我说起过,那个人就是高松宫纯子女王。”
“然后呢?”
“我说我的,你接着唱,不要突然停下来啊!真是的……情绪都让你打断了。警告你不要对我说抱歉,好好唱你的歌就是对我最好的道歉,快唱!”
……
“所以啊,刚刚我提到这个纯子女王呢,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叔公家的小孙女,也就是我的一个说远不远,说近又不是很久的亲戚。皇室惯例你是知道的,在父王之前啊,皇室男子都是选择旁系皇族或者贵族的女子联姻娶亲的。所以呢,她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较高贵的,现在她就暂时住在我横滨的别墅里,和那个宫内厅派给我的女管家暂时住在一起。我是这样想的,我作为源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而我如果作为泰宫殿下想要迎娶你这位特工出身的平民王妃,却又实在有些难度。呵,不过之前你说的那个成语,鸠占鹊巢,它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所以我想,我们是否可以……”
“我懂了,你想要干坏事是么?”她笑着说。
启仁扭了扭脖子,道:“只有平民,才不被准许做坏事。我,可以做,你,也可以做。”
玄月:“我难道不是平民么?”
启仁:“平民?不,你是我的妻子,是泰宫亲王妃殿下呀。”
玄月:“现在你终于承认,我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宝剑了么。我还记得新年夜是谁对我说,要用一生去珍惜那个女人,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此生已无法击败她,从你的心中把她给拿出来了呢。那一夜,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我从没这么失败过。我甚至想过要……呵呵……不过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说话说全,想要请教就说想要请教,为什么非得说的那么慎人呢。”
“呵……被你给拆穿了呢。”
……
第三十三章:「再一次向你,追寻」
五月五日,这一天是东瀛传统意义上的儿童节,又叫男孩节,同时它也和端午节的日期在同一天。
在这一天,人们会悬挂鲤鱼旗迎接节日的到来。期盼孩子健康成长。
为了祝福家中的男孩健康、快乐,这一天东瀛家家户户都会用纸或布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像鲤鱼的彩带,然后把这些彩带串在竹竿上,并和金色的风车绑在一起,挂在屋顶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东瀛人相信鲤鱼最有精神和活力,希望家中的男孩都像鲤鱼那样,因此这一天又称为“鲤鱼日”。
从四月三十号月曜日那天算起,再加上今天的话,这小子已经快有一周没有去过学校了。
一早起床,洗漱完毕,他便直奔着搜查一课办公室去了,在将胜谷优哉移送检察厅后,他手头里唯一的大案就只剩下了一个多月前时发生在横滨市内的连环枪击事件了。这件案子一直由自己亲自在处理,目前已是“稍有眉目”。奇怪的是自从枪手连续两次在横滨市区作案以后,便停止了自己的恶行,这是让警方最感到疑惑的。
这起案子的疑点不少,第一:它是否与之前发生在东京的枪击案是同一人所为?第二:枪手的犯案动机是什么?第三:枪手究竟是境外人员还是境内人员,又是从哪弄来的枪支?需知本土对枪支的管理一向都是极其严格的,别说是狙击步枪了,就算是一支手枪也是很难弄到的。
启仁嘴角叼着一根自制的果汁糖果棒,就像个叼着牙签的痞子。还好他办公室的门关的够严实,不然在外面那群晚生面前可就真没了面子。
“到底为了什么要杀人呢。”他一边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地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财、情、仇、趣,杀人的理由无非这几样。假设枪杀卡尔的人和在横滨开枪的枪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就可以先排除掉为情杀人了。卡尔是德意志人,横滨的受害者是东瀛人,并且他们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社交上关系,实在不可能是为情杀人。那么剩下的三个选项之中……,怎么又出现神奇的三选一了,好怀念这种三选一的感觉啊。上一次三选一还是在1983年,也就是去年呢,记得那是报社社长被杀的案子吧。一开始最有嫌疑的是女艺人,女秘书,还有一个长得很可惜的男财务。死者是一个叫做井上春一的人,被我逮捕的那个死者的姐姐名字叫做井上美和子。至于那三个嫌疑人,女艺人的名字叫做京川达子,女秘书的名字叫做吉野藤香,长相很怪异的男财务的名字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对于不想记住的事情和人,还有他们的名字,启仁真是经常会选择性失忆呢。他记住了死者和凶手的名字,甚至还记住那两个年轻美女的名字,可就是偏偏忘了,“那个人”的名字。他的健忘,通常便是表现在这种事情上了,也难怪他会被人吐槽“整天不是待在漂亮的女人身边伺机搭讪,就是在睡大觉”这种一针见血的话了。
“那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就在启仁叼着糖果棒,回忆起拿起案件的细节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动手了,动手了,枪手又开始杀人了!”除了她还能有谁,还有谁敢不敲门就闯进来。左臣玄月一把拉起办公椅上的启仁,一边朝外头走去,一边说:“三分钟前,横滨市下辖泉区发生枪击案,受害者名叫佐藤十二郎,背部中枪,当场死亡。”
“佐藤十二郎,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就是去年报社社长被杀案里的其中一个嫌疑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说什么呢,我当然记得啊,我像是那种健忘的人么。”
“那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抢了我半块鲷鱼烧吃。”
“有这回事么?哈哈……有么?”说话这工夫,启仁已被她拉进了电梯。“你还别说,我突然有那么一点印像了。”
“想起来抢走我鲷鱼烧的事情了么。”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指的是案子。那个叫佐藤的家伙,真是完全对应上了一种贼眉鼠眼,没本事脾气大,胆子还tm挺小的那种形象呢;呵,还是不说他了,说说看刚才枪击案吧,枪击发生的地点是在街头,还是民宅,人手都派出去设卡检查了么?”
“该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枪手实在太过狡猾。我想我们这次可能还是会一无所获。如果能分析出枪手的作案动机,找出它的身份来的话,案子会好办很多。”
“是的,可是枪手的身份到底是……”他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这时,电梯门开了,二人走出了电梯。
玄月一只手插着衣兜,一只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道:“幽灵,你有没有想过枪手就是幽灵?”
她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她心里,幽灵也只不过是一个比其他人更优秀一些的人罢了,而自己可绝不比它弱。这份发自内心的自信,让她那冷傲的女王气质更加令人想要为她而心悦诚服。假以时日,“诚服”改作“臣服”亦不是不可。
“世人提起幽灵无不谈灵色变,你却好像并不是很瞧得起这位人间死神一样,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当然。”她说,“不就是想要个答案么,我可以给你;一个人如果要害怕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身上一定要有什么值得她去害怕的;它要么能够杀死我,要么能够击败我,那都是可以让我害怕的理由。但是只可惜,这两样无论哪一样,它都做不到。”
“你说的这两样可以成为让你恐惧的对象的理由,其实也不尽然嘛。”打开车门,启仁很自然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这个家伙,自从和她成为搭档以来,已经多久没有握过方向盘了呀。
启仁系好安全带,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起了神来。忽然,他接着刚才话又说:“就我做个比方吧,我既不会真舍得杀了你,也自认为没有从武力上击败你的强大实力。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怕我,对我言听计从呢。需知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的话,大可以一枪了结了我的性命,然后开枪自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在下一个世界里,也许……便不会再遇到我了。所以你到底为何……”
玄月:“因为小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呀,这句话我不止对你说过一次了吧?我已经过够了孤独的日子,和寒冷的日子,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感到温暖和……嗯……”
启仁:“哈哈,怎么了?找不到孤独的反义词么?”
玄月:“哼,才不是。我重新说一遍……咳咳,我已经过够了孤独的日子,和寒冷的日子,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感到温柔与温暖的人,只有小启你呀。”
启仁:“重新再说一遍可就没有那种深情的感觉了呀,小玄月。”
玄月:“那你要我怎么样嘛……谁叫你中途打断我来着。反正肉麻的话我已经说了,你不准一点反应和回应也没有,呐呐,快回应我一句。”
启仁:“不要了吧,超肉麻的。”
玄月:“就要。以前你对她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怎么就不嫌肉麻了,对我说一两句就要你命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你来说我根本不是爱人,而只不过是一把可以用来帮你杀人的宝剑而已!?”
启仁:“我可没这么说过……而且宝剑这个词,还是去年十一月你自己对我说的吧。那这样好了,你刚刚的情话完全没有什么诚意,你再重新组织组织语言,对我说一句有新意一点的。听完之后我肯定给你回应。”
玄月:“你好讨厌啊,你这不是摆明了是在刁难我吗。本小姐哪来那么的肉麻话跟你说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肚子里有说不完的情话么,我……我可是正经人。”
启仁:“连句肉麻的话都想不出来,就这水平还给我当姐姐,当老师,当老婆呢。我对你的国文功底好失望啊,玄月老师。”
玄月:“这算是一种激将法么?”
启仁:“跟你学的。以前不知道是谁,没事就喜欢在我耳朵边刺激我来着呢,我这不叫激将法,应该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以前有事没事就戏耍我,和我打擂台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玄月:“是要这么记仇吗……”
启仁:“我不管,要不你就别烦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闭着眼睛养会神。要不你就赶紧想点新词,编句新套路来让我开心吧。”
玄月:“只听说过老公哄老婆,哪有老婆哄老公的呀。”
启仁:“谁叫你比我大七岁来着,姐姐难道不应该让着弟弟么?”
玄月:“……”
启仁:“为什么不说话啊,你现在是在跟我冷战吗!?”
玄月:“不是……我在想词呢。”
……
玄月:“呐,我想到了!”
启仁:“是么,说来听听。”
……
“从来,我都是一个在感情上无比迟疑与愚笨的人。曾有多少过往的岁月,我都在一条蜿蜒曲折,黑暗,看不见终点的道路上徘徊,前进,与后退。渐渐,我心的大门已被自己紧紧锁上……彷徨,困惑之中,时间却不断流逝着,没有一秒钟停止,为了停留不前的我,而停止。我已经要忘了,我最开始追寻这条无尽道路之终点的宝藏中,所埋藏的东西的样貌……我轻轻摇头,想要放弃……失去信心,失去勇气……直到你温柔眼睛,你明亮目光,为我指引正确的方向。直到那时,我方知道,我一生中所追寻的东西并不是路的终点,亦不是人生旅程中的万千风景,而是要用尽力气,不停前进,直到回到你的身边……而已。若我能再次将你拥抱,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我都不会再从你身旁离开,直到生命结束那天……直到来世。若有来世,我愿周而复始,再次将你追寻,一次……又一次,直到……生生世世。即使终有一天,我用尽一生,也无法将你追寻,受伤……流泪……我亦不会忘记,你那最温柔的目光。守护着这一条漫漫长路,坚定不移,等待着,下一世,再一次的旅程;只因有你的存在,而变得有意义的事情。”
“亲爱的,你恶心到我了。”
“是你非要人家说,说完又嫌人家说的话恶心,你真是够了吧你!惹火了本小姐可不伺候了!”
“好吧好吧……不恶心不恶心,真不愧是我的姐姐呢。”
“呐,现在该你回应我的告白了吧?认识到现在,你都还没有跟我告过白呢,总感觉好亏啊。”
“嗯,你让我也先组织组织自己的语言吧。要知道你刚才的告白可真是……真是太肉麻了一些,风流如我,一时也真的很难想到同样肉麻的话来回应你呢。”
“那好,我给你五分钟。”
“呵,编句肉麻话哪用五分钟呀,四分半就够了。”他笑着打了个响指,说。
……
四分钟过去了……
……
启仁:“我……”
玄月:“呐,还有三十秒,你要是敢说想不出来的话,我就也闭上眼睛养会神。”
启仁:“玩这么大的吗?!姐姐你现在可是在开车啊!”
玄月:“跟你学的啊,臭小子。”
……
第三十四章:「现世玄德,在线发誓」
“糟糕的一天,糟糕的人生啊。”
回到酒店后,李公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尤其是对着花洒,用水把脸给冲上了好一会。直到洗净了脸上的脂粉香,他这才从浴室里穿好浴衣,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了。
“要不是昨个晚上熬了个夜,险些都差点忘了那个王八蛋今天要些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真是的,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上百亿日元飞走啊,那可是一只,已经煮熟了的鸭子。”李公子擦干头发,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电视一直都开着,在他回来之前就开着,但并非有其他人进来过,而是他之前出门时没有关罢了。
他喜欢让它像这样一直开着,哪怕自己并不坐在沙发上观看它。作为李氏财团的继承人,他没有必要去节约那一点可怜的电费,更何况现在是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就更不用考虑会不会浪费水电了。如果他喜欢,他刚才离开浴室时甚至都可以不关花洒的水龙头。
“李子煌,李耀之……”
子煌是他的名,耀之是他的字,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眼睛注视着电视机里新闻节目上的那位英气十足的女警官。他注视着她,但是却仅仅是在她的眼睛没有看镜头的那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当她的眼睛注视镜头,开始应对提问的记者的时候,他的眼神便下意识地闪躲了,就像个罪犯一样,害怕这位女警官,害怕着,她。
“你想知道我今天做了些什么吗。”他自言自语着。他只会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的时候,才会自言自语。走之前他在大门的夹缝里放了一根自动铅笔芯,当门被打开时,铅笔芯就会断成两半,掉在一旁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去听的话,是很难听到开门时那一根小小的铅笔芯断开的声音的。
回来时,李公子小心的验证过了,在他开门进来时,他明确的听见了一声铅笔芯断开的声音,也就是说在自己走后,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他千防万防,防的到底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现任女友,中森明菜小姐除自己以外唯一有这间房房门钥匙的人。
李子煌摸着眉,笑着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道:“原来换一种视角去看世界,世界真的会变得大不同呢。”
话刚说完,他忽然收住了笑意,换了一张冷漠无比的脸,用一种无比深沉的语气说:
“可是真正发生不同的,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眼界罢了,所谓的换一种视角看世界,说的其实并不是这种字面上的视角,而应该从人心的角度出发,更客观的看待问题。如果只晓得用主观上的视角转换去看待不同视角下世界所产生的不同的话,和坐在井里观天景的青蛙又有什么区别呢。早晚,连青蛙也做不成,渐渐变成一具腐化的枯骨。”
说完,不知为何,他竟又笑了起来。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随手拿起遥控器便关掉电视,望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中自己面孔的倒影,恶狠狠的说道:
“好讨厌的一张脸啊,撕下来煮汤喝怎么样?呵呵呵呵呵呵……”
说完,他站起身,从洗澡时换下来的风衣里取出了一张碟片,放进了电视放映机里。
“本大爷可不白给人扮小丑,这可是要收费的啊,小幸。”看着电视中播放的那天晚上演唱会的录像带,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就收你一万亿日元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万亿日元。”
一百亿变一千亿,一千亿变一万亿,这小子还真会坐地起价。哪怕他说的是日元,折合成现世界的美金也有九十一亿了。除去那一亿元的零头,就当它是九十亿好了,九十亿美金啊,那是什么概念,假如是一个月薪一万美金的中层白领,那么他至少也要不吃不喝七万五千年才能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
这是常人连想象也想象不敢,做梦也不敢梦到的事情吧。虽说钱财对他早已是个数字,但是九十亿美金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痴把即将要落在自己手掌心中的大馅饼给一巴掌打进水塘里沉底呢。
没错,启仁就是个白痴,虽然聪明,却是幼稚未剔,很多明明应该去做的事,他并不能真正狠的下心来去做。
“就要坏人就做到底,无意义的善心,只会让自己一只脚陷入泥潭里而已……”说到泥潭这两个字,他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看来是一直以来的老毛病洁癖症又犯了。他已不是**的洁癖,而是心灵上的洁癖,换种说法就是精神洁癖。但他的这种精神洁癖却又不是用来严格要求自己,更多的时候却是用来要求她人的。
他无法容许别人说话带脏字,说脏话,又或是提到一些会让自己不舒服的字眼。所以,在他身边的人其实都活的很辛苦,不过他却早已经习惯把这种辛苦强加给她人,因为“一向如此。”
……
回到这头,这位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启仁殿下,如今竟正在为要怎么给予恋人回应而感到困扰呢。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仅剩十秒而已。左臣玄月虽没有再用语言催促自己,但是她却在开车的时候,将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姐,档把在那边。”
“嘘~别影响姐姐开车。”
“你这车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在乎这个干什么,倒是你,想好要怎么回应我的告白了么?”
“你的手摆放的位置让我很紧张……我一时……”
“给你掰断了信不信。”
“你敢。”
“试试看?”
启仁冷冷一笑,十指相扣,举起她刚才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说:“谁掰断谁还不知道呢,你就那么自信自己手劲比我大么。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好吧,就算我自由搏击有可能真的打不过你,但是我力气可也真不一定比你小。”
“松开,姐要换档了。”
“松就松,正好我也想好要怎么回应你了。”
“是么,说来听听呗,如果没有诚意的话,我要掰断的可就不是你的手指了。”
“咕噜……”他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打开车窗,一边让风吹动着自己飘逸的秀发,一边道:
“适才你握我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
“别告诉我你触电了,那样的话台词也实在是太老套了。”
数秒沉默……
启仁:“啊西,谁跟你说我要说触电了,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打岔……呸呸,说错了,你就你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吗?!”
玄月:“抱歉,请继续。”
启仁:“那是一种平淡如水的心境,是亲人一般的触感……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触电感,也不会有任何紧张。因为我感觉我握着的,不是恋人的手,而是妻子的手。记得之前我说过,疤痕并不是一种丑陋的东西,当我握着你手的时候,我感觉着它……感觉着……我真的好想好想,我想要体会你的心情,和你的曾经。我想,如果我早一些认识你,就能够像现在这样,保护着你,珍惜着你,那么是否……你的手心就不会有那么一条伤疤了。我已经不想再计较得到多少,失去多少,患得患失的人生注定是无法真正幸福的。我只想,如果有你在我的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太好了,每天早上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着的你的脸,我都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遍,你还在我的身边,真是太好了。生生世世,我都像一艘没有航图的邮轮,没有目标……漫无目的地在望不见陆地的汪洋中漂流。我好累,亲爱的,我好累……请把手给我,亲爱的,谢谢。只有像这样握着你的手的时候,我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陆雨箫,你便是我的港口,是我靠岸的陆地啊。曾经,你是你,我是我,现在,我们是彼此,我愿永远依偎在你的温暖怀抱中,再也不会……驶向远方。”
玄月:“你也成功恶心到我了,亲爱的。”
启仁:“你!”
玄月:“我什么我,这句话也是跟你学的啊。”
启仁:“我好气啊,我真情实意的对你说了这么多,却换回一句你的你恶心到我了这种话……真是让人气馁。”
玄月:“换位思考一下,你说我恶心到你的时候,我也是很气馁呢。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吧?”
启仁:“那好,我对我之前的玩笑话向你道歉。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感到气馁了。”
玄月:“那我也向你道个歉好了,其实我刚才也是在开玩笑的,亲爱的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姐姐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启仁:“原谅你了……”
玄月:“我也原谅你了。”
启仁:“可是……”
玄月:“嗯哼?”
启仁:“我是想说,虽然这件事情上你原谅我了。但是以前我对你那么冷漠,你也一样可以原谅我,不放在心上么?”
玄月:“当然可以啦,只要你表现好,姐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数秒沉默后,启仁问:“怎么样才叫做表现好呢,因为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所以……我想问一下。”
“嗯……”她咬着唇,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我的标准其实很低的,只要你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跟联系,并且对我一生独宠就行了。怎么样,很容易做到的吧?”
“要求真的不是很高呢,ok,我答应你我这辈子再不见她,我现在就给你发个誓,倘若启仁违背誓言,祖宗不佑,天地不容,众叛亲离,短折而死!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个一生独宠是指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还是指我爱你一辈子呢?”
“誓到是发的挺毒。不过那个一生独宠,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啦,”他说,“前者的解释是我一辈子都只能有你一个,后者是你死掉以后我可以再……”
“想的美啊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余命不久了的话,我也会先拉你这个臭小子垫背的!”
“啊西……我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
第三十五章:「违心的话,和真心的话」
等到启仁来到枪击现场,死者的尸体早已被法医科的人运走。要是换作几个月前,通常尸体都会被暂时留在案发现场,等待这位雄姿英发的关东神探第一时间赶来,现场亲自进行初步勘验。
然而,当他两个月多月说过一句“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会让更加具有专业知识的专业人员来做这件事”之后,他便再没有亲自对尸体进行过勘验工作了。望着地面上那已经风干的,未完全清洗干净的血泊残留,他这样说道:
“佐藤啊佐藤,你说你这到底是在造作什么呢,当初让我把你抓紧去拘留几个月不好么。如果让我把你抓了,你也不至于横尸街头了不是?”
“不是牧师就别发这么多感慨了。呐,过来看看吧,刚刚我已经勘测出一千五百米内的最佳狙击点了。你现在站在死者的这个位置,对对对,站着别动啊,ok,现在请你转过身来,ok,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别动……”
“你把老子当玩具么,直说在哪个方向,什么射击角度,多远的距离,哪一栋楼。废什么话啊。”
“跟你学的呀。”她这次说话的语气倒是比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温柔多了,比起之前略带一些嘲讽的态度,现在启仁更多的感觉到的是一种恋人之间的亲近、玩笑。因此,他也并没有生气。
玄月满足地笑了一下,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有看到现在你面前的这些高层建筑物么,其实就算不用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三个至五个有可能成为狙击点的地方。ok,现在只要派人去询问一下在那周围的住户,他们当时有没有听见类似于枪声的奇怪声音就可以了。”
启仁:“虽然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真的做起来却也不那么容易吧?而且做到最后也很难搞清楚到底枪手是在哪里进行的射击,虽然声音会因为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而导致不同距离的人听见它的时间会不一样,但是你确定住户们真的能够分辨出他们听见的是枪声还是其他声音吗……而且我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很快,就算不是同一栋楼的住户,他们也有可能认为自己是在同一时间听到了枪声。”
玄月:“就当是我多了句嘴好了。不过按照正常程序的话,似乎是应该这样做的。”
启仁:“如果仅仅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就把我从办公室里拽出来的话,唉……怎么说了,总感觉这种小事似乎没必要我亲自出马。”
玄月:“似乎……呵呵呵,似乎我现在也跟你学会了怎么使用一语双关的话去搪塞别人了呢。老实说这种非确定性的词语有时候使用起来的确是会让人的心情愉悦起来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确定呢。不过我今天之所以把你从办公室里拽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横滨市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作为搜查一课长官的你,似乎有必要到现场来一趟,向外界传达一个源先生随时都会和民众站在一起的信息。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怎么着也给这个世界留下些光辉形象吧?”
启仁:“你倒是挺为我着想,可是我今天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就让新闻杂志暂时把我说成是一个脱离民众、擅离职守、贪生怕死的狗杂种好了;我现在要离开这,去见一个人,就拜托你替我留在这里,面对即将到来的记者们吧。”
玄月:“那个人我认识么?另外,我可没从你口中听出拜托人的语气来,呐,拜托人的时候要有拜托人的态度才对啊。至少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又或是语气谦卑一点好不好啊。”
启仁:“谦逊是做给外人看的,再虚假不可。对你,我想要真诚一些,以丈夫对妻子的语气拜托你,那最平淡自然的语气,就是我最诚恳语气了。如果你也觉得,一个人哪怕是在自己最爱的人也需要伪装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抱歉,那只能说明我并不爱你。”
玄月:“下次回答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分一个先后顺序呀?”
启仁:“抱歉,不能,因为我回答问题时决定顺序的并不是先后,而是主次。如果我是一个把先来后到看得比轻重缓急更重要的人的话,我就不会选择你。”
玄月:“所以你现在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启仁:“什么问题,我有点记不清了。”
玄月:“你要去见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启仁:“当然是认识的呀,不止见过一次面的老熟人了呢。”
玄月:“让我来猜一猜,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有着千面魔女之称的特蕾莎小姐?”
启仁:“你怎么知道!?”
玄月:“要知道你要去见谁其实很容易,首先你不可能去见蒲池,其次你不可能去见高松宫,再然后你也不可能去见服部,至于你不可能去见她们的理由我就不必说了,你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一直忍到今天才下决定要去和那个女人见面。”
启仁:“因为仅仅还是一周前我才刚刚决定要抛起源的一切呀。”
玄月:“说起这件事我就纳闷,怎么你回了一趟东京,过了一次天长节之后就好像跟之前判若两人了似的。你最近真的变得很不正常啊,我是说真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发觉么?”
启仁:“判若两人?不,之前的我其实一直都在伪装自己,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过过当警察的警瘾而已,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还是以前的生活适合我。我很享受那种一生下来哪怕智商低下的像是个白痴,而且品行低下,像个人渣,可是却从始至终都从骨子里要高人一等的感觉。”
玄月:“我想要抱住你,给你一个吻,亲爱的,我可以那样做吗?”
启仁:“你若要吻我,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玄月:“什么样的条件?”
启仁:“我很久没听过睡前故事了,今晚我想听姐姐你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那个……我前两天买了一本五代史,就读那个给我听吧?”
玄月:“五代史么。其中你最欣赏的华夏皇帝是?”
启仁:“根本没有一个值得欣赏的,五代更替,没有一家的江山能守住百年,尤其是那个被称为五代第一的周世宗,更加是不值一提。纵使再英明神武,守不住江山亦是无用。”
玄月:“你既然已经这么了解五代史了……又何必再让我为你读一遍呢。”
启仁:“借古以知新,百阅而通博嘛,就算是已经学会的东西,也要经常温习才对啊。”
玄月:“那就请你快‘滚’吧,一会记者来了可就不好脱身了。早点回家,我可等着你回来给我做晚饭呢,你不会饿着我的对吧?”
启仁:“也许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并不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了,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
玄月:“这句话你对那个人也是不是也说过。”
启仁:“绝对没说过,因为我对她全都是虚情假意……我发誓我对你说的是真的。现实一点吧,因为我现在对你也有可能是虚情假意的,可是为什么要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呢,找不到能够让自己深信不疑的答案不说,到头来还会心情烦躁,让生活变得糟糕。与其为了那种事情烦心,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好我们以后的夫妻生活,应该以何种方式相处,该怎么做才能保持住这一份热情,让爱铭刻在对方的心中,永不消退。你更多应该想的不是这个才对么?至于我以前有没有对她说过同样类似的话,那很重要么?假设我说过,你现在难道还要和我闹离婚不成么?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恋人之间也许可以只考虑爱情这种东西,但是夫妻在爱情以外必须考虑的是亲情,还有如何维护双方的利益。那么又假设我真的没有跟她说过那样的话,而你却又非要问这么一句,不是让彼此的心都感觉到不舒服了么?所以……”
玄月:“所以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我还真想听听你老人家还有什么高见。另外我们好像还没结婚吧,怎么说的好像我这辈子就甩不开你了一样。”
“我已经紧紧抓住你的手了,你当然一辈子都甩不开我的。啊西……我怎么会说这种老套的台词。”
“我觉得不老呀,毕竟现在可还是1984年,这种情话还挺新潮的。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启仁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转过身看看吧,在你长篇大论的时候,记者已经全都赶来了。现在,你可是很难逃了。”
“姐姐说我很难逃,那我就偏要逃给你看看。”
“你这算什么,青春期叛逆么?”
……
第三十六章:「迟来的谈判」
“抱歉我迟到了,那些记者可真是的,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实在是太难甩掉了。话说,小明菜你没有被狗仔队跟踪吧?”
“额?我么,应该没有吧?我已经学着子煌先生一样戴上墨镜和口罩了,应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了吧?而且我们已经公布恋情了,狗仔队就算跟着我们也没什么好拍的了吧。”
“可是今天是我们的休息时间,我可不希望被一群陌生人一路未遂着。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做些什么吗?”
“啊嘞……我给忘了。哈哈,骗你的啦,子煌先生吩咐过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掉,我们今天要带着一台手提录像机在街道和商场录一次特别节目。我记的够清楚吧。”
“你刚刚说的是简要版,现在我来说一遍详细企划首先我们要做一些简单的易容,也就是粘上假胡子,画一些显老的妆什么的,当然,小明菜你就不用粘胡子了。然后我们要在不被人给认出来的情况下在东京商业街品尝三种不同的美食小吃,并且呢还要去商场里三家不同的店中购买三种不同的生活用品,最后,我们要陪同对方去自己来到东京后最想去的一个地方游玩。”
“听上去很困难,我对自己的伪装术并不是很自信……如果不戴口罩和墨镜的话,很容易就会被粉丝给认出来吧。子煌先生就不一样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非常擅长伪装自己的那种艺人。”
“戴顶爆炸头假发,再戴个眼镜涂个亮橘色的口红,我想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子煌先生今天打算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么?哈,抱歉,我又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ok,就从现在开始录制吧,来之前我已经给录像机充满了电,另外还带了备用电池,如果一直不间断的录制下去的话,大概可以录六个小时左右吧。现在是早上十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一直录到下午四点。那么现在就请小明菜自己进房间里挑选化妆的道具,我自己在外面拿着录像机自拍着自言自语一会吧。”
“子煌先生不跟我一起进去化妆么?一个人在外面的话,会很无聊的吧,而且我一个人在化妆间里也会感觉会不自在的……”
“小明菜真是好可爱啊,那好吧,我就一起进去,随便也帮你参谋参谋吧。镜头对面的观众老爷们也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才对吧,ok,那就一起去化妆间挑选道具吧。”
“啊嘞,现在已经开始在录制了么?”
“当然了,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那么,不要害羞,对着镜头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艺人中森明菜。”明菜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她走进化妆间,顺手拿起了假人头上的爆炸头假发戴在了头上,说:“这个样子出现在大街上的话,大家能把我认出来吗?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吧?哈哈,看来还是要多花些时间伪装一下才行呢。”
她没有把假发摘下,而是戴着它,在充满了各种易容道具的李公子的私人化妆间里,好像寻宝一样四处乱蹿了起来。
李子煌手里拿着录像机,却又不能放任录像机自己工作,毕竟录好的东西到时候可都是要在电视节目上播放的,他必须像一个专业的摄像师那般,时刻专注着自己的摄像工作。如此,他竟差点把自己的女朋友给跟丢了。
拍摄工具在某种程度上果然还是比不了眼睛呀,在绝对专注拍摄画面的时候,眼睛的视野能见度便同时降低了。
“啊嘞,她人哪去了。”就在子煌在画面里找不到她人了的时候,明菜却忽然又“蹦哒”了出来,真是调皮呢,原来她刚才是趁着子煌揉眼睛的时候突然蹲下了,打算跟他开个玩笑呢。
她捂着嘴笑了笑,说:“我刚才有吓到你吗?呐,刚刚子煌先生在拍摄画面找不到我的时候,是不是紧张了一下?你紧张的表情,我可是都观察到了哦。”
说完,明菜脱下了身上的那件红色外套,取下了衣架上的一件黑色皮夹克。她很自然地把脱下来的外套递到了男友的手上,可是当她正准备换上皮夹克的时候,子煌却从她的手中“抢”走了它,挂回了衣架上。
子煌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就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道:
“我个人觉得,如果又戴爆炸头又穿皮夹克的话,走在大街上一定会吸引到很多人的眼球的。所谓言多必失,同理,如果打扮的太过怪异,吸引到太多人的目光的话,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就会同比例的往上增加吧?那样的话,我们这次的行动就会失败了。”
“嘞?所以子煌先生之前说的原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吗,呀呀,我居然给当真了呢。”说完,她有些懊恼地取下了头上的爆炸头假发。“那么子煌先生,我到底应该怎么伪装,才不会被人们给认出来呢?想想那实在是太困难了吧,就算样子伪装的很正常,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周围的人就一定会在心里想:那个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吧?”
“声音方面,你可以试着去用一种低沉一些的语调。明菜说,对我很了解,其实我对你也是很了解的,你在唱歌的时候比起平常说话的时候要更加女王范十足,所以你只要稍微改变一些说话时的语气,相信被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小很小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先从外观上着手吧。”
“那我应该怎么伪装和改变自己的外观,才能不被认出来呢?”
“交给我吧,亲爱的,我的易容……咳,化妆水平可是无懈可击的。首先呢,就像我之前我说的那样,先戴上一副眼镜。”
“哈,这个眼镜好像是无度数的。”
“我家小明菜本来就没有近视,当然没必要戴有度数的眼镜呀。其次呢,嗯,我觉得你这个头发可以稍微弄乱那么一点点,不用太乱,就像刚起床时一样就可以了,你这是刚刚洗过的吧?自己用手抓一抓,弄乱一下,然后用梳子梳一梳。外套的颜色……红色有些太显眼了,里面换一件白色薄毛衣,外面穿一件浅色的衣服吧,那样会比较融入人群一些。”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不在脸上下些功夫的话,还是会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吧?”
“这个我有准备。一会让我来给你化一个偏成熟的妆,不要一脸崇拜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要化显老妆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就是稍微要花点时间罢了。后期剪辑的时候,这段化妆的画面应该会被快倍速播放,放心好了,即使小明菜的脸上有一天真的有了皱纹,我也会一样喜欢着你的。一会化妆的程序可能会很无聊,不过可能也会有点儿舒服,老实说只要不是一化就几个小时还不能动的那种,都还是很舒服的,就像是在享受脸部按摩一样。放心好了,这次的妆并不难,最多只要半个钟头就能完成了。现在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我美丽的客人,独一无二的爱人。”
……
启仁:“你的眼神给我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在挑逗我一样……算了,还是说正事吧,今天约你在这见面不为别的,因为这比较清静,不会有太多闲人会来打扰。关于一个多月前在东京发生的事情,想必特蕾莎小姐你也是略有耳闻了对么?”
特蕾莎:“少爷这话,我不太懂。如果少爷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叙旧的话,我会很乐意陪您喝上一杯,但是如果是为了其他,抱歉我要失陪了。”
启仁:“你们为何会想要杀死der tod,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当天那个开第一枪的人,没猜错的话就是上次那个家伙吧。我很感谢上次你从他的枪口下救下了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一会我还真想跟你好好喝上一杯。”
特蕾莎:“抱歉,无可奉告。另外上次我救的不是源警官,还是少爷你,我可不想让我们组织的手上沾染上皇室的鲜血。”
启仁:“如果我告诉你,你们想要杀的人其实还活着这个世上,那么……你会愿意再跟我合作一次么?”
特蕾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跟你合作,好让少爷你再朝我开一枪么?”
启仁:“我当时没得选,除了朝你射击以外,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抱歉,让一个狙击手发挥失常的最佳方式就是扰乱他的心态,我当时的确做到了不是么。”
特蕾莎:“如果不是我叫你闪开的话,少爷你早就被子弹给爆头了。”
启仁:“你说救我是因为我是少爷,可是特蕾莎,你人如其名,就好像你的名字一样,你是一个美丽的且重视感情的人。难道说,当时救我,你就没有掺杂其他任何一点的个人感情在里面么?”
特蕾莎:“你说他没死,有什么确凿的根据吗?”
启仁面无表情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文件,道:“这是这一段日子里警方的调查记录,想你看过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枪手并非等闲之辈。除了幽灵,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特蕾莎:“那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合作不可呢。”
启仁:“我要先请特蕾莎小姐你搞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不是我们警方请求你帮我们抓犯人,而是我,帮你杀掉你们想要杀的人。如果被上级发现任务目标还活着的话,你们想好了要怎么解释了么?到时候一定很难交差吧。其实我现在跟你谈的,真是一笔合情合理,稳赚不赔的交易呢,只要你一句话,你就能够得到一个超强的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特蕾莎:“你要是再朝我开枪,那时我又该如何?呵,第一次是手臂,第二次是大腿,这一次……你瞄准的是否就是我的心脏,或者眉心了呢?”
启仁:“如果特蕾莎小姐不放心我的为人的话,那么就请你替我暂时保管着我的枪好了。”
特蕾莎:“我无法相信一个朝我开过枪的男人。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启仁:“话可不能这样说。那些从来没有向你开过枪的人,兴许正在暗地里盘算着只要有一次机会,只用一发子弹就打爆你的后脑呢。而我这个已经向你开过两次枪的人,你却能够对我有一定的认知,更好的防范住我的枪火了。所以,比起明处的雄狮,可怕是沉在水底下的鳄鱼才对啊。请特蕾莎小姐,再信任我一次吧?”
……
第三十七章:「MY ALL」
窗帘外,一缕夕阳透入房间,可尽管如此,它仍然那么阴暗。不过是区区的太阳,又怎么可能能够照亮阴暗的心灵。房间里,那个男人戴着一双变魔术时才会使用的白手套,手中拿着一副黑色扑克牌,把玩着,却忽然把它向后抛了出去。
扑克牌散落一地,五十二张牌分别掉落在房间各处,而他的手中,却留下了代表太阳和月亮、白天和黑夜的两张鬼牌。
响指一打,啪的一声,那两张鬼牌又忽然变成了四张ace王牌。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又没有敲门呢,不敲门就跑进来的,除了那个无礼的女人,还有谁?
她一进门,看到被丢了一地的扑克牌,就吐槽开了:“我去,你干嘛呢,怎么把房间搞这么乱,这一地的扑克牌是怎么回事。”
“你在问我吗?”他说。
原本闭合着双目的他将眼睛睁开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因为泪水而如同玻璃朦胧上了一层薄雾时,他便又将眼睛合上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很熟悉,她知道他是谁,如果别人待在她的房间里的话,此时她可能已经拔枪质问了吧。
“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呢。”男人问。
“敲门?”她觉得他这句话问的真有些莫名其妙,她笑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敲门?拜托,这是我的房间好不好,你是又在外面喝酒了么。”
“呃,你的房间?”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却只是一瞬间,他笑了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是啊,这是你的房间啊,瞧我这记性。工作一天,你一定很辛苦吧,我想我是否有那个福分……可以帮你揉揉肩,捶捶背呢?”
“你没喝醉吧?虽然自从那次以后你对我温柔了很多,不过突然一下子听到你这样说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呢。”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以前都是个很讨厌,很不知道心疼女人的男人呢。其实我一直都很温柔,你没有发现么?”
“是是是,那我可以拜托你现在快点去把你丢在地上的这一地的扑克牌自己给我捡起来收好吗?看着很烦的好吧。”
“你说话还是那么直,其实我更加喜欢温柔的你呢,如果你能够一直保持一副温柔的样子的话,一定会更加让人喜欢的。”
“我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小女人的养足呀,那样就很讨喜了么?”她从衣柜里取出要换的睡衣,关上衣柜,转身对他说,“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偶尔我也可以变成一个弱女子的。”
“你可能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呃……我……”
“吞吞吐吐的,是有什么心事么。没关系,如果有心事的话,就自己先憋一会吧,姐要去洗澡了。”
“啊嘞……”
“啊个什么嘞啊,还小啊?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呢,来吧,有什么话咱们坐在沙发上去说吧,哎呀,快起来了,扑克牌一会再捡也没关系啦。”
“那我可以不捡了吗。”
“这可不行,谈完心你再回来接着捡啊,除非你说你不要了,那我就自己拿扫把把你这些牌给你扫了拿去丢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先去沙发上聊天吧。”
……
二人来到了沙发上。
……
“有话快说,我还要洗澡。”
“其实我也没别的什么话想跟你说啦……就是想问你,我,我到底有这么值得你喜欢的呢?为什么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你就决定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不可呢。”
“那你一开始又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喜欢那个人不可呢?如果你能够回答我的话,我就也能够回答你了。”
“啊嘞?难道说你打算用我回答你等等答案作为你回答我的答案么。”
“当然不是,我可没你那么笨,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我只是也突然很想听你说出自己的答案而已。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喜欢她,现在又为什么说放手就放手了,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我喜欢她,没有什么太特别,太浪漫的原因,说起来真的很平常……只因为她曾经来到过我的心里,给我留下了一抹难以忘怀的记忆,她让我感动过,温暖过,伤感过,也开心过。我为她开怀大笑过,也哭泣过。甚至是深深的爱。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如果要交朋友的话,她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我错误的让她成为了我的恋人……这就是我之所以要放开原本在手心紧握着的她的手的原因。”
“你好像没有抓住重点。”
“我也很想抓重点,可是为了不被你揍,我只能说一个大概。”
“那你干脆就不要说啊,行了,我要去洗澡了。我简短点回答你吧,我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人帅钱多,ok,我说完了,洗澡去了。”
“你这回答也太……”
“我知道,太现实了一点对吧。可是拜托老公你也体谅一下我好吧,早些时候为了编那句肉麻话,我已经用光了我今天能够想到的所有词汇了。拜托你行行好别难为我了,我是法学博士不是大诗人,没有那么多的肉麻话跟你说。”
“你太理性,我也太理性……真糟糕。我好困,如果你洗完澡出来发现我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话,记得叫醒我。”
“知道啦。不过今天你回来的可真早,我还以为你会跟那个家伙聊很久。”
“别说这些了,快去洗澡吧。”
“既然叫我去洗澡,又干嘛用手拽住别人衣角。”
“我只是,突然想到有句话要对你讲。”
“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讲完啊……算了,有话快说吧。”
“俯耳,我有悄悄话跟你讲。”
“这就我们两个人,有话直说啊。”
“不行,隔墙有耳,我必须要小声的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
“好吧,”说着,她撩了撩头发,俯下了身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好想,为你画一副最完美的肖像画。我的月亮仙女,我的……一切。”
“你可真无聊。”
“那我换一句,咳咳,如果说除了刑警以外我还可以胜任的工作,你觉得是什么呢?”
“你真的好烦啊,拜托你放开我,让我去洗澡好不好啊。”
“ok,放开了。”
……
几分钟后……
“你觉得我适合当律师么?”他推开浴室门,说。
“老公,”她扶着额头,尴尬的笑了笑,说,“虽然我们很熟,但是你在这种时候闯进来我一样会想要揍你的,现在请你滚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好吗?”
启仁:“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浴室里会很孤独,所以……”
玄月:“你是想一起洗么?”
启仁:“不……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谈谈人生什么的。”
玄月:“你喝假酒了呀你!?要么脱衣服一起洗,要么就给我滚出去,谁要在洗澡的时候跟你谈人生啊!”
启仁:“你说是司法考试难一点,还是公务员考试难一点呢?呃,共浴的话……还是下次好了。抱歉打扰到你沐浴了,我现在就滚。”
……
第三十八章:「东京半日游」(爱看不看)
这是一个周末,阳光明媚,空气中还夹带着些许樱花的香味。望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可爱,他的心情非常舒畅,“小明菜,你的帽子好像戴歪了。”他忽然说。“是吗,呀,好像真的有点歪了呢。”明菜轻轻一笑,将头上兄弟鸭舌帽戴正了过来。
或许是一种默契吧,子煌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提醒她一下,而并不打算伸手去帮她戴正。对于这一点,已经与其交往了一段时间的明菜也算是深有体会了呢。如果他想要帮自己做什么的话,是不会留给让自己亲自来做的机会的。他会提醒一句后便立即去做,而不可能会有任何迟疑。
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很霸道的恋人呢,真有那么几分那个人的影子。
“先生你还真会耍赖呢,我现在才发现,虽然我们都没有戴口罩,可是先生你却可以用摄像机挡住自己的脸呢。呀~我一定会输掉的吧。”
“没关系啊,就算输掉也没关系啊,”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输掉的人只不过是要为今天的所有花销买单而已啦,只要努力不被认出来,不被叫出名字就好了。”
“先生你这样拿着摄像机拍着我,任谁都会多看我们两眼的吧,我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别太紧张,就当是在变装后的约会好了,输赢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在约会的时候玩得开心,尽兴而归。”
“先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吗?”
“你指什么?变装出现在大街上么。”
“是的,先生以前有做过事情么?”
“经常呢,”他说,“不忙的时候,我经常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出现在大街小巷,融入普通人的世界里。”
“那先生就没有被粉丝给认出来过吗?呐,有被认出来过么?”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你会相信我说的吗?哈哈,这样拿着摄像机可真是麻烦呢,永远都只能拍摄到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人而已。”
“先生可以把摄像机给我试一试么?”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说完,他便将摄像机递给了她。
明菜接过摄像机,既没有拍自己,也没有拍子煌,而是拍摄着前面的道路和人群。她拍摄的很随意,并不像子煌一样随时关注着摄像机里拍摄到这画面,她的眼睛只看两样东西,一样是他,一样是脚下的路。
摄像机,仿佛就是她的第三只眼睛,而她却任由它自己注视着前方,既没有刻意地想要去拍摄什么,也不为节目效果着想。她只是举着它,将它与胸口平行,她好像真把这次节目录制当成平常的约会来看待了。
“先生,我想吃刨冰,我们先去找一家刨冰店吧?好吗?”
她在询问,而不是单纯的告知他自己的想法然后立刻就要付诸实践,她希望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得到他的许可。毕竟现在是在约会,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而不考虑恋人的兴趣和心情。
她将镜头对向他的脸,俏皮地笑了笑,小声地开玩笑道:“先生的变装还真是彻底呢,怪不得从来也没被人给认出来过,我以后真要多向先生学习才是。无论是演技,唱功,还是其他,先生都是值得我去学习的对象,我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像先生一样闪耀才行。”
“你已经很闪耀了。”他看着镜头,说,“你比我年轻,身上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未来你在事业上一定会比我更加出色的。相信自己,加油。”
“先生是对我说,还是对镜头说?”她笑着问到。
“这还用问吗,与我对话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啊。”
“嗯~虽然平常约会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当着镜头,我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呢……先生也有这种感觉吗?”
“我并没有面对镜头时会害羞的习惯,”他说,“艺人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会在面对镜头时害羞的吧。”
“先生,现在在拍摄中,请不要说艺人这个词,会引起周围的人的怀疑的。”
“你看,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刨冰店,看起来那儿应该会有你最喜欢吃的宇治金时卖吧。”
“难得先生还记得我最喜欢的口味,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吧。”
……
走进店中,二人找了一个采光很好的位子坐了下来。明菜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很担心一会自己说话的时候会被店员给认出来,如果让先生来点单的话,我应该就不会被认出来的。但是我又想了想,这次是因为我想要吃刨冰才会选择来这里,所以一会还是由我自己来点单吧?先生喜欢什么口味的刨冰,是要自己点,还是让我帮你一起点呢?”
“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口味,那么,我就和你选择一样的好了。请点上双人份的宇治金时。”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们就选择吃一样的好了,就像平常在家时一样。”
点完单没有多久,两份冒着冷气的宇治金时就被送来了。
明菜本打算把摄像机暂时放在桌子上,如果是平时约会的时候,她可能真就那么做了。可最后她还是将摄像机递还给了子煌,笑着说道:“虽然它比起拍电影时用的摄像机要多了,可是拿在手里这么久还真是有些手酸呢,一会可以请先生拍摄我吃东西时的样子么?我想把平常生活中的那个自己也呈现给镜头对面的粉丝们,让大家更多的了解我一些。成名后,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跟什么人一起,又或是自己单独这样逛过街了。上次这样和别人坐在店里吃刨冰,还是在国中的时候吧?哈哈……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呢。”
说完,她竟有些伤感。
在子煌的记忆和印象中,她应该是一个热爱歌唱和舞台的人才对,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有因为怀念曾经平常的日子,而感到伤感的时候呢。
“呐,我要开动了~”她笑着说,“请先生用心拍摄我吃东西时的样子,不用太久,三十秒就够了,因为先生自己马上也还要享用美食呢。”
子煌轻轻一笑,熟练地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说:“ok,我已经对好焦了,现在就开始么?”
“嗯,开始!”
……
第三十九章:「一顶黑色鸭舌帽」
“真没想到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呢,真是太好了。”她的手里拿着不久前在小吃店买的鲷鱼烧,为了保持作为艺人的良好体态,两个人除了一开始每人吃了一人份的刨冰以外,接下来买的小吃都只是买了一人份,然后两人分食。所以,这一块鲷鱼烧也不能例外,明菜笑着将它掰成了两半,并将馅料更多的鱼头部分递给了他,说道:“上次来东京录节目的时候我也有尝过银座的鲷鱼烧,先生之前有吃过这种街边的小甜品吗?味道应该不错,请尝尝看吧?”
子煌从随身戴着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包住了她递给自己的甜品,拿在了手里。接着,他又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说:“把手擦一擦吧,我平时在触碰过食物后都会把手清洁一下的。”说完,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鲷鱼烧。“味道还不错,没有那种甜到的感觉,对我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先生不喜欢吃甜食吗?”她问。
“还好吧,”他回答道,“我只是不喜欢吃饼干一类的东西而已。”
“是么……”明菜咬了一小口甜品,含在嘴里并没有咀嚼。她似有心事的思考了一会,忽然说道,“对了,关于这次录制,我想问先生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到最后我们都没有被别人给认出来的话,今天一整天的花销应该由谁来买单呢?”
“既然之前说好要把今天当做一场约会,那么,约会所花的钱当然是要由男朋友报销啊。”
“总是让先生来买单的话,我也会很过意不去的。这样好了,之前的刨冰算是我请客,接下来的花销就全部aa吧,如果直到都没有人能够认出我们来的话。”
“我是绝对不可能会被认出来的。”他非常自信的说。
“作为先生的粉丝,也没有人敢在大街上把先生给认出来吧?记得先生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粉丝打扰,任何在大街上遇到先生,想要签名或者合照的人,先生都不会理会,并且还会在心里把那个永久拉入黑名单。我记的还算清楚吧?”
“所以,我是否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呢?”子煌问。
“不是的,先生才不是一个冷淡的人。”明菜很认真地用摄像机拍摄着恋人的侧脸。她说,“如果说先生是一个很冷淡的人的话,那么先生又怎么会每周都抽时间给粉丝写回信呢?其实先生是一个外冷内热,不,先生里外都是一个很热情的人才对,因为先生在对待工作时比任何人都要认真。而在休息的时候,先生也可以放下作为艺人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我就很难做到了……就算是在休息日,我也总是会在脑子想关于工作的事情呢。”
“那你可是比我要勤奋呢,小明菜。因为我可是一个绝对不会在休息日去想工作的人,一到休息日,一整天就只躺在沙发上喝牛奶看电视,连门都不想出,简直懒到令人发指。”
“哪里的话,先生会这样只是因为先生在工作日的时候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所以休息日就可以什么都不考虑的,一门心思的放松自己了。而我却是一个时常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的笨蛋女,所以才会在休息日也要分心想工作的事情呢,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在镜头前说这种话呢,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第一个录制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去商场里买想要买的东西了,像是生活用品呀,衣服呀,鞋子什么的,在不同的店里各买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共买三样,第二个任务就算完成了。最后我们就只剩下陪对方去来到银座最需要去的地方这最后一个活动了。”
“先生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吗?如果要去百货商店的话,我们最好先想好要买的东西,那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被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就会小很多了吧?”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家里的东西用得都还很习惯,如果说一定要买些什么东西的话,我们就去男装店和女装店里逛逛,买几件新衣服吧。”
“就这样决定了,那我们先去男装店,先帮先生挑几件好看的衣服吧?”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逛街,哪怕我们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可是想这样挽着手逛街,也还是第一次呢。”
“先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逛过街么?记得先生那次在节目上说过,先生以前是有过一个恋人的不是么,先生没有和她一起……抱歉,我似乎不应该问先生这样的事情的,真的很抱歉。”
“不必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这一辈子还没有过学生时代的少年懵懂呢。”说完,子煌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道:“然而现在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明菜,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会陪伴你左右,直到人生的最后。”
“今天这身装束,先生为我挑的最好的,除了外套和毛衣以外,就是这顶黑色鸭舌帽了。我真的好喜欢它,先生可以把它送给我吗?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送人,但我真的忍不住这份喜爱之情,一定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呢。”
“你呀~只要是我的东西,你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的话,那么它就是你的了。”
“太好了,先生你最好了。”明菜欣喜地抱住了他,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真是个单纯可爱的人呢,区区一顶帽子而已,就能让她这么开心。比起其他那些贪得无厌,朝秦暮楚,得陇望蜀的女人来说,澹泊寡欲且容易满足的她实在是太可爱,太让人喜欢了。
“一顶鸭舌帽,换小明菜一个吻,这个交换我可不亏啊。”子煌捂嘴偷笑道。
……
第四十章:「换个对象,一样有说不完的肉麻话」
冷风袭来,轻轻吹过了她的脸颊,撩起了她的头发。她的马尾辫在风中摇曳摆动,寒冷的空气让她不禁抱紧了胳膊。启仁早就知道,她穿这么少一定会冷的,年轻人呐,就是喜欢耍耍“小伙子”。
启仁轻轻一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说道:“虽然已经五月了,可是气温却还是很低,你穿这么少,当心别感冒了。”
“不要紧的,”她朝他一笑,说,“穿的少更方便身体活动,要是遇见不法人员的话,只要打斗一会之后身体自然就热起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些手势,就像是一个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样。她说:“相反如果穿太多的话,既会影响身体的灵活运动,还会在长时间的打斗后让身体不易散热,到时候浑身燥热,想脱衣服又没时间,岂不是很麻烦么。”她一本正经的说教后,转而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对吧?你说呢,哈哈。”
启仁摸着下巴,略作思考状,说道:“好像挺对的,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你说的这些好像不像是理论知识,到像是实战经验吧。”
“呵呵,”她笑了笑,说,“话里有话呢?”
“不不不,”他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套你话的意思。只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会这么擅长格斗,这真的让我很好奇呢,记得有一次抓强盗的时候,在我都还没发现身后有敌情的时候,你都已经做出了最快的行动了,先是放倒了我,然后一脚踢中了歹徒的要害把歹徒给踹飞了好几米,这真的很厉害。所以,哈哈……所以我才会好奇呀。”
“这对我们公安警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她说,“有机会我还能给你表演一下我擅长的空手夺白刃呢。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嗯,很好的回答。”启仁微笑道。
话还没说完,一发箭矢划着风声擦着我的头发就过去了,箭射穿了身后公交车站台的广告牌,“咔”的一声嵌进了墙体里。
“找掩体!”见事不好,启仁立即朝她喊到:“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狙击手!”
“天哪……什么鬼,”玄月呢喃道,“枪击都枪击到我们头上来了。”
面对如此突发的敌情,她一时竟愣住了。启仁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她发愣的原因,他所能做的只能任由身体最快速的反应
“我,要保护她!”
说话间,一发子弹正朝着她便去了,启仁来不及多想,飞身一扑,抱着她便从长椅下面的缝隙滚着身子移动到了广告牌的后边。
躲过了这一枪,可第二枪却还是“破”的一声穿过了玻璃射穿了广告牌。
广告牌并不能作为一个好的掩体,那个放冷枪的家伙还是可以从下面的缝隙射中自己和她的脚部,又或是直接算准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让子弹在贯穿公交车站台广告牌之后贯穿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启仁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抱着玄月跑出了广告牌。正是这个时候,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又响起,并且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耳边。只见启仁拼劲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扑,与玄月摔进了路口的拐角巷子里。
“啧……”暂时安全之后,当启仁正准备站起时,忽感觉腿上传来的麻痛。“呃啊……”他咬紧牙关,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疼痛的源头,虽早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疼出了声,仅仅只是轻轻碰到了一下就已经疼得他快要叫娘了。
那发子弹似乎正中了他的膝盖,虽然嵌进去很深却没有穿透到另一头,这种深度的伤口真的是最难处理的了……如果要动手术的话,非得刨到一定深度不可。
“你?”玄月急忙扶起了他,让他靠着墙坐了起来,问道:“你中枪了!?”
“还好,没有被爆头,”启仁苦笑道,“只不过是膝盖中了一枪……”说完,他心道一句:“你这不是闹着玩么,这么明显在流血你看不见呀?还要问我是不是中枪了,你瞎么。”当然这种“骚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用作发泄**上的痛苦了。
她看着地上的一颗颗粒状的白色碎渣,惊慌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正准备伸手去拾起那不明物,却被启仁抢先把它攥在了手里。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骨头渣子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不痛吗?”她好奇的看着他,然后又一脸担心的说,“一定很痛吧……”
“这不是废话么,”启仁心想,“我这媳妇人挺漂亮的怎么说话那么缺心眼呢。”
“呀呀呀……”启仁眯着眼睛苦笑道,“你不问我还没什么感觉,你一问我就来感觉了,啊……都快痛死我了……”
“这发子弹……”玄月一双死死的盯住了启仁裤子膝盖上的破洞,她像是知道了什么,脸色一霎变得很是惨白。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冷静的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道:“别出声……”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不由地勾起了启仁的好奇心,令他也开始观察起自己的伤口来。先前他并没有没细看,因为伤口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让人“不忍直视”了,可是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吓得他叫出了声。
“握(草)……”启仁刚惊呼出一个“握”字,玄月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玄月皱着眉,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出声。她小声对他说:“平复平复心情,不要乱喊乱叫,只不过是膝盖中了一枪而已,又不会死。”
看到启仁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慢慢放开了手。启仁压低着声音,那声调,只差没和她耳语,他说:“这是……幽灵的子弹吗?”
“没错……”玄月皱着眉,脸上满是紧张之色,她对启仁说:“我们必须就快把嵌入在你身体里的子弹给取出来。”
“呃,我也不想骨头里嵌着子弹……可是我刚刚已经尝试过了,真的很痛啊……”
“必须把子弹给取出来,你应该知道,金属异物留在身体里越久,就越可能导致伤口感染。”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叫一辆救护车,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医疗水平,只是我觉得如果我要做一件事情,就应该让更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你有在听我说么?”
“忍住痛,我来了。”
“你说什……”
话音未落,一只‘邪恶’的魔爪就伸向了他的膝盖。换做以前的自己,不直接痛昏死过去才真是见了鬼了,虽然经历过几次生生死死后对于这种事情启仁已经全都看淡了……可是这样子取子弹真的会痛死人的啊!
“你这伤口……”触碰了一下他了膝盖,玄月皱眉道,“好像并不是子弹创伤的啊?”
“是么?”启仁自己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笑道:“那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被什么有菱角的东西给划到了吧……哈哈,再加上刚才摔倒的时候是膝盖先着的地,所以感觉有些麻麻的,又痛痛的,就误以为是中枪了。”
“真是白为你担心了。不过你可真是个笨蛋啊,居然会连中枪和摔伤的感觉都分不清楚。”
“拜托……我又没有中过枪,这种事情我当然分不清楚啦。”
“你就是个大白痴。我们现在……是要一直这样待在这里么?”
“不然呢,出去让枪么?”他说,“不过倒是不是不可以出去,但是至少还是再等几分钟吧,等听见警笛的声音后,我们就可以离开掩体了。话说……为何子弹击穿广告牌的瞬间,你没有做出反应,而是傻傻的愣在那里呢?这可不像你啊,玄月。”
“我就等着你问呢。”她说,“其实从刚才我就一直在想了,百发百中弹无虚发的幽灵,为何会连续打空三发子弹呢?”
“可能她来生理期了吧,呃……我的意思是,它最近身体不大好,感冒了什么的?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对别人,你是口落悬河;对我,你可真是不会撒谎。”说着,她轻轻为他揉了揉摔伤的膝盖。
“那你刚才看到我膝盖处的破洞时,又为何脸色惨白呢?你意识到了什么吗?”
“是的,我刚刚的确有想一些事情。”她说,“我原以为击中你的子弹是幽灵专用的狙击手所射出的特殊子弹,因为只有那种子弹造成的……”
启仁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道:“关东神探街头遭遇枪击,我想这一定会成为头版头条。肥水不流外人田,快替我打电话叫雅美小姐。”
“雅美小姐?”
“能不能轻一点……你揉的我的膝盖好痛。反正都需要有个记者来报道,找谁都是找,中村记者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这个大功劳当然就便宜她了咯。不过这一次我还是不想要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请为我叫一辆救护车,对外就说我中枪了,我今天打算去医院睡一晚。”
“不成啊,亲爱的,你去住院了谁给我做晚饭啊?”
“这话说的,没和我同居之前你都不吃饭的吗,自己做一次啦,我又不是永动机,偶尔也是要休息的啊。”
“那我可以假扮成你的样子去其他地方蹭饭吗?”
“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在警局食堂去解决。”
“算了,我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不管吃什么太没有趣味了。对了!如果你决定要装成伤病员去住院的话,我出钱给你安排一间豪华单间,今晚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了呀。你说好吗?”
“这么喜欢粘着我,你是鱼么?”
“我才不是喜欢粘着你呢,我只是清楚知道某个人的女人缘实在是太好了,别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而且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对别人动心的花花公子,只要是遇见长得漂亮又肯主动的家伙,你就和别人聊上了,所以!我才要每分每秒的跟在你的身边,防止你被其他的女人给抢走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启仁抿了抿嘴,很认真地说道,“本人绝对不会在三个场景下和别人谈恋爱,第一个场景就是医院,因为医院里的味道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谁啊。”
“把话说完,另外两个场景是?”
“另外两个场景分别是学校和监狱。”
“为什么是这三个地方。”
“因为,我讨厌任何使人失去自由的地方。如果连自由都没有了,还有个屁的心思去谈恋爱。”
“自由是奢侈的。”
“没错,可是如果有一天我能真正得到它的话,我会愿意与你共享的。”
“谢谢,即使你只是在哄我开心,也谢谢你愿意哄我。”
“我这辈子,都不会欺骗你,只要你开口问我,我知道的就一定也会告诉你知道。如果你说你不想知道,那么,我就忍着一辈子也不说,哪怕那样会使我憋的很难受。在世为人,能有姐姐你这样一个可以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是启仁的福分,和幸运。”
“我仅仅只是和你相互依偎着取暖的那一种程度的感情么?”
“知足吧,在你之前,我跟任何人都还没到相互取暖的那种程度呢,全世界你独一份,就偷着乐吧你。”
“切,说的好像很了不起似的,谁稀罕这种程度的感情啊,还偷着乐呢,本小姐不锁你喉都算是爱你的了。”
“你说现在幽灵应该已经逃走了吧?它不可能还架着枪等咱们露头了吧?”
“谁知道呢,要不你探个头试试?”
“为什么我要去试啊,我才不要当小白鼠呢,万一那家伙还没有逃离射击现场呢……”
“那我去试?”
“也不要……如果你不小心死掉了的话,我就要孤独一生了。”
“嗯,所以我们还是就暂时这样待着好了。说起来,我真的很怀念从前的你呢。没有与那个人谈恋爱之前的你,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呢。可是自从和她在一起后你就变了,变得那么懦弱,做事情也畏首畏尾了起来,完全变成了一个让我讨厌的人呢。不过现在好了,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会好好把你调教成原来的样子,不,我一定会让你变得比原来还要更加完美的。”
“懦弱,优柔寡断的我,也是真实的我,不好的一面可以改变和抹除,但我不会否认我曾经有过那样的一面。至少在面对你的时候……我不会否认在我身上曾经实际存在过的,任何一个事实。我,绝对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和我在一起会觉得开心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总是会和你作对么?”
“不,其实我并不喜欢单纯喜欢和我作对的人,相反我非常讨厌并厌恶她们。我之所以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很真实,也很聪明,很懂得察言观色,你只会在能够和我作对的时候才那么做,其余时候,你很知道要怎么做一个安静的人。因为我真的很讨厌那些不分场合,不考虑别人想不想听,有没有在听,就自己在那自娱自乐的,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人呢。”
“我的温柔,几乎全都留给你一个人了,小启。”
“为何只是几乎?”
“因为在平常生活中,面对其他那些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要稍稍保留一些温柔啊。”
“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会相爱呢……感觉就像是命运,就像是老天爷的恶趣味一样。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选择你作为我的妻子,余生,就请多多指教了。”
“嗯。”她点了点头,说,“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实在太喜欢和老公你斗嘴了,余生也许有一天会不小心惹到老公你生气,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请老公对我多宽容一些,大度一些。另外我也知道,我常常都不够温柔,但是没有办法……我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呢,如果硬要改变的话,这样的想法未免太不真实了一些;不过如果偶尔老公觉得我应该温柔一些的时候,只要叫我曾经的名字雨箫,我就会尽力温柔起来。你看这样好么?”
“你总说自己不够温柔,可是在我看来,你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姐姐啊。因为,你现在就很温柔啊,你自己没有发现么?”
说完,启仁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本来玄月正准备要把头靠过去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作为男友的他给抢先了呢……到底谁才是应该把自己的肩膀给别人靠的那一方啊。
“你好香啊,那香味就像盛开的花,不过我说不清是哪一种。好像是樱花,又像桃花和兰花,总之很诱人。真想永远这样靠着你的肩膀,靠一辈子也不够。”
“好肉麻啊,还是说点实际的吧,今天晚上是吃华夏料理呢,还是日本料理呢?呐,选一样吧?”
“雨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