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新的受害者」
“咳……咳咳……”
源捂着口鼻,一边转身退后,一边发出了几声咳嗽。他并不是因为见到尸体而感到恶心,刚死不到24个钟头的尸体,有什么好值得恶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鼻子太灵敏,闻到了那些白色塑料口袋里的厨房垃圾罢了……真不晓得这家主人昨晚吃了些什么,味咱这么大呢。
为了保护现场的缘故,源让手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全都收集了起来。
鉴识人员戴着手套,在垃圾袋里翻找着有价值的证物。
“我去……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丢到湿垃圾的垃圾箱里面去吗……”看着鉴识人员从垃圾袋里翻出了一个香蕉皮,源如是说道。看得出他的表情在那一秒钟里忽然变得很难看,“啊啊啊……玄月桑啊,一会麻烦你把这的业主叫过来,让人给他做一下垃圾分类的教学好不好。真是的太过分了……”
“源课长,”九条丽美说,“您忘了?左臣管理官没有跟我们出警。另外,这儿的房主……刚刚已经被你教训过一次了。”
“啊嘞?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刚才有教训过人么?”
“您的的确确是把别人给痛骂了一顿,还叫别人滚回了屋子里。”
“呃呃呃……不行不行,熬太久了,现在脑袋有点昏……”源向下拉了拉手套,再次走向尸首。他打开垃圾箱的盖子,自言自语道:“又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啊。真是可惜。”他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口袋,“丽美,麻烦帮我把一次性口罩拿出来,顺便帮我戴上一下。”
“课长刚才不是说……这种小场面司空见惯了么。”她笑着说。
“贫嘴,”源说,“见我是见过了,可是谁叫我这鼻子太灵敏了呢……这湿垃圾的味道的确是太冲鼻了。真不知道这的房主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湿垃圾丢进了干垃圾里。”
“课长……您现在面前的这个放有被害人尸体的……就是湿垃圾的垃圾桶。另外,刚才我们已经问过这里的业主了,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在家……是在早上我们联系他之后,他才从横滨的朋友家里赶回来的。”
“那这几口袋已经快**了的厨房垃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们暂时还……不过房主三浦先生告诉我们的是,他平常基本都不用厨房的。所以,这不可能是他家里的垃圾。”
“基本?”源说,“这个基本,是什么意思?”
“三浦先生每隔一周或是两周……会和女朋友见一次面。那个时候才会在家里用到厨房,平常的时候,三浦先生都是在外面吃饭的。家里一般很少会有垃圾,更不用说像这种厨余垃圾了。”
“那好!”源忽然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了起来,“既然三浦先生平时用不着垃圾桶的话,那么就派人把它给我拉走,连同里面的尸体一起带回去。这倒省了我许多功夫,这周围的封锁线,也就都可以拆了。”
“课长……垃圾桶不属于私人物品……那归城市管理部门……”
“停停停,够了够了,”源把手放在了垃圾桶上,“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大不了我给钱,这个垃圾桶我买了。”忽然,他又好像觉得有哪不对劲的样子,“这样做好像有点麻烦……不如用切割机现场把这个垃圾桶给我切开,把里面的尸体弄出来,装车带走。这个垃圾桶留作证物。嗯,这样子才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决定了么?”
九条丽美害怕他又改口,便问。
“当然决定了。”
“那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吧。”
“你去吧,”说完,源用手指了指一个警员,说:“这位刑事,请你跟我走一趟,帮我做一下笔录。”
“好的课长。”
“课长要去哪?”丽美急忙问。
“我想去问一下这里屋主的证词。”
“可是在课长来之前,我们的人已经问……”丽美没有往下说,“好吧课长,如果你想的话,就让我来协助你做笔录吧。”能跟在三羽鸟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九条丽美是这样想的。这种可以学习到办案本事的机会,她是一定要抓住的。哪怕今天的源课长貌似有些走神,不在状态的样子,可他毕竟是源课长啊。就算是学不到什么,跟在他身边混个脸熟,表明自己的站位,还有立场,早晚源课长不也会提拔自己的么?就拿这次来说吧,为什么搜查一课这么多人,源课长别人不带,偏偏带了自己这个以前的老部下呢?这还不就是信得过自己么。
自己以前的两个顶头上司,源真浩现在当课长了。左臣羽虽然被调走了,可是新调来的管理官却是他的妹妹,左臣玄月警官。
这种时候不混脸熟,什么时候混?这种时候不表现自己,什么时候表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在大阪府干的好好的,忽然被调来了横滨,但是她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近大半年来,被调来横滨的,有着华族姓氏的警官们,未免太多了一点……
……
三浦先生的别墅很大。至少比幸子家的房子要大。甚至还有自己专门用来停车的停车房。
如他证词中所言,他家里的厨房的确很干净呢,至少有十几二十天都没用过了。
“刑事先生,”三浦说,“厨房没什么好看的,您有什么要问的话,我们到客厅去,去沙发上坐下来慢慢聊吧。”
三浦并不像源想象中的那样臃肿,相反,他的个子很高,面容也很英俊。
这是一个穿着笔直西装的,看上去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向后梳着,既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他很靠的住……总之,他的脸上有一种成熟男人专属的帅气和沉稳。在一些喜欢“大叔”的女人看来,这样的一个人,在她们的眼中甚至比源还要英俊……
这一点源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生得俊俏,但是年龄未免太小,脸上少了一种英气,而多了几分稚嫩。
或许这样对自己,更讨一些同年龄段,或者更大一些女人的喜欢。但是稍微大一些的,那些20-30岁的女人,应该都会喜欢像三浦这样的,稍显成熟一些的帅大叔吧。
“别盯着他看,你应该看我。”源提醒到,“丽美,把警察手册拿出来。你有些发呆了。”
“课长,你有没有看到他脖子上的红印?”丽美小声说。
“why?”源向三浦的脖子处望去,“那是?”
“课长……”丽美稍稍有点害羞,“那是嘬出来的印子。”
“哦……”源摸了摸鼻子,“你的意思是?”
“这是还是等会课长自己去问他吧。”丽美望了望在前面带路的三浦,小声说。
……
“刑事先生,请坐。”
三浦伸手示意。
“我知道。”源微微一笑道。
“课长,您应该也说请……”丽美在旁边小声提醒到。
“我知道,”源说,“但我不想。我有些累了……累到不想和人说客套话。”
源靠着沙发,躺了下来,他拿过一个靠枕,垫在了脖子下面,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课……课长……”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位奇怪的上司了,但是丽美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行为呢……她不好说什么,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笔,在源的脚边坐了下来。“三浦先生,可以请您把之前跟我们同事说的证词,对我们的源课长再重复一遍吗?”
“好的,当然可以。”
他说。
……
“昨天下午,朋友找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大学同学都会在一起聚会……因为是年假的缘故,时间很充足……所以……”
三浦交叉着双手,放在大腿上。他坐在源对面的沙发上,身子前倾着。
“等等,等等,”源打断了他,“我很好奇啊,为什么是年假?啊,能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是年假么?明明你和异地恋女朋友一两周才能见上一次面,年假这种时候,为什么不在一起过年呢?如果我没记错日子的话,昨天是元旦节吧?这么重要的节日……为什么……”
“就因为是这么重要的节日,所以她回到老家,去陪自己的父母过年了啊。而我自己一个人,便只好去和同学聚会了。”
“你没有父母么?”源问。
他闭着眼睛躺着,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家父早逝……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我是跟着祖父长的大,两年前祖父也逝世了。”
九条丽美:“真是抱歉,问到三浦先生你的伤心事了。我们深感抱歉。”说着,她用手碰了碰源的脚。
丽美本想让源也简单的道个歉,可是没成想源却说:“那你的那些同学呢,他们也跟你一样,没有父母么?”
说着,源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伸了一个懒腰。
“课长……您这样子问话,是会被别人投诉的……”丽美再次小声地提醒道。她撩了撩头发,对三浦说:“真是抱歉,昨天元旦节,我们警察局里也举办了聚会……源课长他昨晚喝多了酒,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呢。”她苦笑着,看着源说:“您看他,他到现在还想要睡觉呢。”
“警察喝醉了,也可以来给人问话的吗?”三浦似乎有些不悦。
“你和被害人是恋人这一点,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
源突然问。
“什么……”
三浦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香水,虽然湿垃圾的味道很刺鼻……但我还是闻到了受害者身上的香水味。在你的厨房里,我闻到了一样的……虽然很细微,但我的确闻到了。我承认,我长了一只狗鼻子,一只很讨人厌的狗鼻子。”
“课长……”
“我正准备要告诉刑事先生这件事情!”三浦急道,“除夕那一晚,我们的确在一起,她亲自下厨为我做了料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这和我绝对没有关系!我昨天一整天人都在横滨!如果刑事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问一下我的……”
“ok,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呢?”他越睡越舒服了,一时半会貌似都不想走了。
“我有自己的工作,我不想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如果警察去我的公司,搜查我的办公室的话……我无疑就在行业内混不下去了……”
“人正不怕影子歪,既然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怕的。”源说。
“刑事先生一定还不到三十岁吧……”
“三浦先生,请正面回答源课长的问题。”丽美说。
“没错,我的确不到三十岁,”源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三浦笑了笑,说:“那就不奇怪了。刑事先生太年轻,不懂职场险恶……一旦舆论造出来了,哪怕你是干净的……别人也能把你给污脏了……整出一大堆事情来。”
“哦,”源说,“那请你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吧你的那些同学,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没有父母么?”
“刑事先生……”三浦抿了抿嘴,说,“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我知道,这事我瞒不过你……与其你拆穿我,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吧……”
“哦?”源笑了起来,“丽美,看来自从我击毙敢助以后,我横滨枪神的名气看来已经传遍关东了呢。”
源轻咳两声,止住话题,正色道:“三浦先生,请你继续。”
……
“除了她以外……我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三浦说,“我之所以隐瞒警方……就是害怕,我和她的关系会被……所以,刑事先生,这件事,可以请您为我隐瞒吗?”
三浦的语气,变得低声下气了许多。
“我可不可以怀疑,你为了小三,杀死了原配?”源笑了笑,说,“我可以这样怀疑的吧?”
“刑事先生!”
“ok,当天晚上,除了那个她……还有别的什么人能为你证明么?”
“当天早上,我和毛利通过电话!”三浦口中的毛利,便是此次案件的受害者。“那个时候她还活着!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人已经在前往横滨的列车上了,乘务员还有当时列车上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我凭什么相信,当时你的确和受害者通过电话呢?警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受害者生前携带的电话啊。有没有可能,你当时已经绑架了受害者,用自己的手机打通了她的电话,然后丢掉受害者的手机。杀害了受害者,将她藏在了垃圾桶里,将你提前准备好的,从几条街外的,别人的垃圾,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坐车前往横滨。等到今天早上,在接到警方的联系电话后,从横滨赶回来,在我的面前装无辜。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怀疑呢?你的确有动机对吧?而且,也有犯案的时间。”
“刑事先生!”
三浦的瞪得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别激动,别激动。开个小玩笑。三浦先生,请你告诉我,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没,又或者……被害人毛利小姐生气前有没有提到过,遇到过什么人的跟踪?事无巨细,请你都告诉我吧。”
“课长……这些全都要记下来么?”
“警察手册给我。”
源坐起身,从丽美的手中接过警察手册,翻开了其中的几页,当着三浦的面撕了下来。
“三浦先生,关于你搞外遇的那一段供词,你还是自己拿去收藏吧。”说着,源把纸业揉成团,朝他丢了过去。
……
第三十四章:「搜寻无果」
三浦的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接着源丢来的纸团,以至于纸团掉在了地上,弹进了沙发底下。
“抱歉,刑事先生。”三浦站起身,跪着,俯下身,伸手在沙发下找寻着。看上去滑稽极了。
“三浦先生,等会再找吧,”源说,“肉烂了在锅里,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慢慢找吧。总得是在这间客厅里,不会飞出去的,啊,一会再找吧。”
“抱歉……刑事先生……”三浦没有要从地砖上起来的意思,他把手伸得老长,脸贴着沙发,拼命的找寻着。“我很快,很快就能找到了。”
“不用找了。一会拿扫把杆扫一扫就出来了,”源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最近,到底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这周围出没?”
“这个……”三浦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沙发。“我这里应该没有。其实我也是偶尔才会回到这个家里来住的……自从和另外一个女人交往以后,就只有在毛利来找我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的房子来,装作我平时也在住的样子。”
“那请问,受害人生前,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么?”源说。
“我记得……好像经常有一个叫松井女人,会在我们在这栋房子里约会的时候,开车送毛利到门口……然后就离开了。”三浦似乎还有些隐瞒。
“有她的联系方式么?”源问。
“刑事先生,我和她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有她……”
“有,还是没有。请正面回答。”
“没有,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听毛利说过,她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相信只要刑事先生去调查一下……”
“回答的好果断啊!”源说,“我有时候真想,如果我是一面镜子就好了,这样别人在看着我撒谎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在撒谎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眼睛不该向左或右乱瞟。还有,三浦你在回答我其他问题的时候,同样,其中也包括你提到受害人毛利小姐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的抱起胳膊,又或是摸自己的鼻子。摸鼻子代表你看到我有些紧张,而抱起胳膊,则代表你在排斥……我很想知道你在排斥什么。为什么,你在提起你的外遇对象,还有松井小姐的时候,你却又把手放下来了呢?这是不是说明,你感觉到了些许的放松?这两个人,她们让你感到放松么?”
“课长……”丽美小声道,“似乎您……”丽美想说,课长您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源并不想听她说完,她才说了不到一半,便已打断了她
“圣人说静口,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我希望在我说话的时候,你们都能先做到静口。ok,我话讲完,三浦先生,赞同,或是否认,请给我一个回答。”
源的话,让这位英俊的三浦先生的额头上冒出了数不清的冷汗。他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抽纸,擦了擦头上,还有脸上的汗水,就连声音也忽然有些颤抖:“源先生……你真如同一只妖怪,可以轻易地就看穿别人心底的秘密呢。”三浦早知源真浩大名,可当自己的谎言真被他当面揭穿时,心里还是有些意外。
源冷冷一笑,“是你小动作太多,并且不会说话,用词也太糟糕……所以,能被识破,你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相反我要是识不破你,你才应该感到意外。”三浦并未说自己很意外,可源从他的表情,便已洞悉了一切。“我并不在乎三浦先生到底脚踏几条船,不过现在,我必须要请你,把松井小姐的联系给我。就是现在,不容迟疑。”
……
取得松井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源片刻也不耽误,他留下九条丽美,继续询问口供,一头,开车前往了松井小姐那位于镰仓的房子。
“叮咚,叮咚”
源先是按响了门铃。
可是却迟迟没有人开。
这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虽然她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对源这个快一百岁的人来说,她就是个小女孩。
她见到源,开口就问:“先生,请问您是松井小姐的朋友么?”
源告诉她,自己不是,并反问她是做什么的。在这里干什么。
她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大学生,目前正在打工赚学费,而松井小姐,就是她的客户。她的工作就是负责这栋房子每天的卫生打扫、倒垃圾,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务。每天大概能赚一千日元的样子。
松井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她付给她的薪水并不是按照时薪计算,而是按照工作量计算。毕竟有些人啊,如果算时薪的话,磨洋工也总是要多磨一会的。
她告诉自己,她并不是只打这一份工,她每天负责的只有早上这段时间。平常松井小姐都会把大门钥匙留在“老地方”,而今天却没有。
源想,按理说这几天是年假,如果松井小姐提前要到什么地方去度假的话,也会提前通知别人一声的。
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有通知过,早在除夕那天的下午,松井便了打了电话,告诉这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自己除夕夜和元旦节这两天会在家里宴请朋友,所以专程请她今天早上来收拾一下宴会后的垃圾。
她告诉她,会把钥匙留在“老地方”,而今天一天她则不会在家,而是会去见男朋友。她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她为松井小姐打零工已经有一个学期了,两个人就像姐妹一样。
听完她这样的说法,源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开宴会都不带叫你的,真是塑料姐妹啊。”
她并没有打算要告诉源自己的名字,因为当她听到这个男人不是松井小姐的朋友的那一刻,她便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了。不过这个男人既然会到这里来找松井小姐,想必就算不是朋友,也应该认识吧。
源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掏出警察证,说:“姑娘,我是警察。能否请你告诉我,那天在电话里,松井小姐,她的原话是怎样的?”
“松井姐说……”她看了看源,忽然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为什么警察会找上松井小姐的家里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么。她说:“松井姐她说,今天她不在家……所以……我……我……她还说,她昨晚天上午就会出门,如果我晚上上完课……那个,警察先生,因为我是读夜间大学的缘故……家也不在当地,所以松井姐跟我说,如果我想的话,这两天可以住在她的家里……帮她看家。”她像是有些紧张,连这么简单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ok……我好像懂了……”源说,“能否请你告诉我,松井小姐一般都会把钥匙藏在哪里?”
“后花园的,一个花盆下面……可是我去找过了,那里并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傻呆呆的站在门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一会还有在俱乐部清理卫生的工作要做……所以……我不能在这耽误太久。”
“你可能不知道,开门不一定要用钥匙。”说说时迟那时快,源向后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抬脚向大门踹去。
“警官先生!”她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源一脚踹去,门虽然被踹开了,可是……
“哎哟喂,”他在心里骂骂咧咧道,“这特么哪里买的防盗门,怎么这么结实呢。”源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脚,说:“你在这给我把门,我进去看一下,很快就出来。”
……
“我去,这什么鬼。”
源猛地往旁边一躲,抬起自己的脚,看着鞋底。他貌似踩到了一个黏黏糊糊的东西。
“我去……年糕……”
除了鞋底踩到的年糕,源几乎是毫无收获,他走屋子,关上门。对那位女孩说:“姑娘……”
其实像她这个年纪的,源应该称她为是小姐才对。虽然现代人常用“小姐”这个词汇骂人,但在以前可不谁什么人家的女儿都能称呼为“小姐”的。
小户人家的女儿叫做“碧玉”,大户人家的可以叫做“闺秀”。而只有官宦人家的女儿,才可以称之为“小姐”。
至于在现代,和“小姐”意思相近的“公主”,那就更不用解释了,那是什么?那是皇家才有的尊称。
……
另外,在关东地区的普通话里,貌似也并没有姑娘这个词……源说的,好像是关西,又或是其他某个地方的方言。
他说:“姑娘,并不是我说夜间大学有什么不好……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可以读……”
“家里根本没有钱……能够像现在这样,半工半读,读夜间大学,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像你这样子,学习尚可,但是因为经济原因……这样的,夜间大学里的同学,多么?”明明是在办案子的他,忽然关心起了教育。
“无论是多或少,这也都是警察先生帮助不了的事情啊。”
“去申请助学贷款吧?这样子,压力或许会小很多。你也不用从早上一直累到晚上,然后晚上又去上课……上完课又要复习,复习完……能够睡觉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到了第二天,又是周而复始。”
“我……警察先生,您不是来找松井小姐的么?她在房子里么?”
“我想她应该不在……我想……她以后都可能不在了。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鄙姓织田。”
“哦,原来是织田小姐啊。”源说,“请问一下,你现在存了多少学费呢?”
“应该……除去生活费,够交一个学期的了吧。”
“好!”源眼睛一亮,“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相信我源真浩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打工了,安心学习。一个学期以后,如果你的各科成绩上升到一个新高度的话,又或是排名能够上升的话,你今后在学校里的生活费和学费我都包了。”
“源真浩!”她一下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天哪!”她惊讶地捂住嘴,“你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刑事先生!你……您……您知道吗,你是我的粉丝……不!我是你的偶像……不不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喜欢我?”他笑了,“这算是表白么?”
“不不不不……今天因为您没戴口罩和墨镜缘故,我竟没有没把您认出来!作为一个粉丝,这真是对偶像太失礼了!抱歉!”
比起刚才的紧张,她一下子活泼了许多。
她在身上找了找,像是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突然,她万分懊恼的说:“啊啊啊,居然没有带笔!我真是……恨死自己了。”
“是要签名么?”源笑着问。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笔,说:“签在衣服上还是?”
“不不不不,”她显得有些着急,“如果您签在我的衣服上的话,那我的衣服以后也就不能穿了。”
“为什么这样说。”源笑了。
“因为如果穿了,就会弄脏,脏了就要洗……那么签名……就会没有了……”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我应该签在哪里呢?”源抿起嘴,做出了一副思考状。“有了!”源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他将笔盖合上,将笔递给了她,说:“拿着我的笔,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好好学习吧。”
“这句话太平淡了……”她说,“偶像可以给我一些特殊的鼓励么?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忐忑不安……因为明天时间都安排的很紧,我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总是会感到很落寞……很悲伤……现在这样的天气,还别外的染上了一些寒意呢。偶像,您可以给我一句特殊的鼓励么?”
“哇,”源说,“你这个人要求好多,好高啊。”
“不可以吗……我就知道……”
“好吧,那我就送给你一句特殊的鼓励吧,同时,也是送给所有喜欢喜欢着源的粉丝。以后要是碰到像你一样喜欢我的粉丝,记得把这句话也转递给她们哦。”
“嗯,偶像请说。”
她满怀期待。
……
“咳咳……”源轻咳两声。说道:“如果我能够,让你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稳降落……那么,就让它停留在我的怀中。如此,它便不会再落寞。无尽头的悲伤啊,再也不会侵扰你的心了,从此以后,你的心,会感受到温暖。我……给你的温暖。”
“哇~”她当场露出了一脸迷妹的表情,“偶像就是偶像,说话好甜啊。”
……
第三十五章:「李子煌」
休息室里,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古装的男人刚刚开门进来。休息室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拿出钥匙,打开储物柜的锁,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咕噜噜地便饮了起来。
“呼~”喝完半瓶水,他鼓着腮,朝着手背吹了吹冷气。“哎呀呀,痛死我了。”他自言自语道。
这个男人的手看上去漂亮极了,白皙,修长,瘦瘦的,就好像女人的手一样。如果有一天不做演员了的话,他或许会考虑去做一个手模。
“李先生,”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我们事先约好了的,我现在可以进来吗?”是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女人的声音。
“当然,请进。”
他说。
……
二人在房间中间的四脚桌的旁边坐下,跟着女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摄像师。她拿出一支录音笔,问:“我们的这次采访,可以摄像或者录音么?”她很礼貌的,先征询着采访对象的意见。这个时候,摄像师手中的摄像机的盖子都没没有打开,和她一起等候着男人的答复。
“当然,请。”男人又说。
他向二人很友善的笑了一下。在摄像师打开摄像机到还没开始录像的这一段间隙里,他幽默地说:“中村小姐要是早来几秒钟的话,我一定会被呛到。”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半瓶水,轻轻的晃了晃,笑了起来。中村也跟着笑了一下,说:“李先生很幽默。”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幽默的。”他说,“其实有时候作为一个演员,就是要在生活中懂得自娱自乐。不然,很容易抑郁的。”
“大家都一样。”雅美说。
这时,摄像师对她说了一句“ok”,并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李先生,我们今天的采访就要开始了。”她笑道。“咳咳……一会回去的时候告诉工作人员,把我现在的这段剪掉。”说着,中村雅美端正地坐着,打开录音笔,开始了这次采访:“李先生,作为影视圈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这次您大胆尝试,自导自演,自编了这么一部以华夏武侠风格为主题的长篇连续剧,说老实话,不光是圈内的前辈们,就连我这个圈外人也感到很惊讶呢。请问,导致您如此大胆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她如同往常一样,敢说敢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记者,她真的很厉害。
李子煌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东瀛来说,武侠剧这种东西……尤其是带有一些神话色彩的,半武侠半仙侠的影视剧,是很难被现在的人所接受的。但是我要说的是,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们再回过头来去看我现在的这个决定和尝试,大家一定会惊呼,并这部作品引为经典,它甚至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开端。”
中村雅美:“可是现在影视圈中的主题,基本上是战国剧,或者是侦探一类的……李先生,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您生气,但我不得不问你既然您觉得这部作品有可能在十几二十年后大火的话,为什么不等到那个时候再……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把它……这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
李子煌:“一个人的思想和目光,超越别人一年以上,那么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聪明人。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和目光,超越别人十年以上,那么他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天才。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超越了人们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更长的话,那么他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疯子。中村小姐,在你眼里,我算是个疯子么?”
“我并没有这样说过。”中村笑了笑,“如果真要说疯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您的这个尝试,它是疯狂的,是大胆的。除此以外,我并不觉得李先生有任何地方可以被人看作一个疯子。疯子?如果我那样说的话,等到节目明天播出以后,我的水杯里的水一定会被某个气愤的粉丝换成胶水的。”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中村接着又问,“李先生,这部由你一手打造的,以武侠,还有仙侠为主的影视剧,在晚间档播出后,收视率一直保持在一个很高的界限,对此是否您也感到有些意外呢?要知道,刚才我有提到,这样一部不同于现时代大主流趋势的影视剧,他是不合时宜的。能取得这样的成功,是否超乎了所有人,包括您自己的预料呢?”
李子煌:“没错,其实不光是我,就连合作的演员们,包括我的父母在内,都对此深感意外。我只能说,我的剧本或许算不得上好,这一点我是承认的,我是演戏出身,并不是个文人。这部戏播放至今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和演员精湛的演技,还有工作人员们的努力,还有投资方的慷慨,都是离不开的,我自己,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对此我的内心一直很不安,要知道如果失败了的话……不光是我自己的名誉会受损,同时也耽误了这么多演员的档期,还有资方的投资。所以我一直都想要做到做好。”
“噢……”中村忽然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口,“天哪……这是在拍戏的时候弄伤的么?”
李子煌笑了笑,说:“昨天的那集,中村小姐有看么?”
“当然,其实我也是您的影迷呢。”
“这就是上周在拍摄那场戏的时候,那一个武打的长镜头里,不小心弄伤的。”
“不要紧吧?看上去很不得了的样子……”中村有些担心,她伸出手,想摸又收回了手。“您可真是敬业啊。刚刚也是在拍戏么?因为我看着您现在穿着戏服的缘故,刚才是在拍哪一场戏,方便透露么?”
“这个,是秘密呢。”
他爽朗地一笑,说。
“啊……真可惜……”雅美说。“啊,对了,李先生。”雅美又继续起了提问,“关于外界一直传播的流言,说您一直以来的成功,完全是靠父母在财政上的支持,关于这一点,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她说到一半时,摄像师忽然咳嗽了两声。
“嗯……”李子煌摸了摸眉毛,故作思考状,“就算我说不是的话,别人也不会相信吧?因为我是xx集团的公子啊,就算我在外头不提我是李xx的儿子,别人都会想到,李xx是我的父亲。哪怕我不想靠父辈的关系去取得成功,但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在事业上,或多或少的也得到了一些帮助呢。其实就好像这部戏的投资,如果资方不是看中我是xx集团的公子,父亲家大业大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慷慨的投资这部戏啊。中村小姐,我刚才的这句话,请您明天不要播出去。”
“我会向台长传达您的这个意思的。令尊大人和我们tbs电视台,也是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的呢。”
“那你又还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李子煌捂着嘴笑了。
“因为我个人真的很好奇呢。”雅美说。“如果自己的偶像是靠父辈才得到的成功的话,那么可能偶像也就不再是我的偶像了。我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功,就是以您为榜样,相信着一个人只靠自己也能成功,所以才一路得到了今天这样的成绩呢。”
“我知道,中村小姐是一直从一个实习记者,外景记者,一路成为了一个新闻主播。我衷心的希望,中村小姐可以一直这样努力下去。”说完,李子煌向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雅美笑了,“上次像这样给我竖大拇指的人,还是横滨的源警部……啊,他现在已经是源警视了呢。源警视是一个极有智慧的人,不知道李先生您平时有关注新闻这方面的事情么?噢!是我有些健忘了”雅美低头笑了笑,抬起头,却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她说:“我记得,两个多月前的这个时候,李先生还专门去了相模原和藤泽,捐了很多钱呢。”
“富则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那虽不是天灾,却也是一场**……医院和学校被炸毁了,还死了这么多人。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力所能及,能帮多少,便帮多少……其实我都还觉得,我做的还不够。”说着,他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雅美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是啊,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不过好在造成那一切的凶手已经伏法了,都是源警视的功劳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村小姐之后参加了神奈川警方举办的新闻发布会,对么?为什么在新闻发布会上,源真……源警视他没有出席呢?”
“听说当时源警视受伤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不满您说,除了李先生,源警视他也是我的偶像之一呢。要是这个世界上多几个李先生和源警视这样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更加太平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艺人,怎么能和神奈川的英雄相提并论。”
“听说最近李先生要出新专辑了,预计会在什么时候正式发售呢,我也想能够早点抢到呢。”
“哈哈哈哈……”李子煌笑了笑,说,“没错,新专辑中包含了这次的新剧中的三首插曲,和分别的两首片头、片尾曲。另外还有一首主题曲。加上我正在准备中的四首歌,一共是十首歌。”
“好了,今天真是谢谢李先生了。在休息时间抽出身来接受我们的采访,请问李先生,最后还有什么话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的么?列如宣传一下新剧,还有新专辑?”
“哈哈……”他说,“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tbs电视台的特别节目,我是李子煌,今年下半年,由我主演并编剧的xxxx这部戏预计就要全部拍摄并播出完毕了,届时,在我的春季的演唱会过后,我的新专辑《xx》也要正式发行了。届时还请喜欢我的粉丝们多多支持,谢谢大家啦。在这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中村雅美:“谢谢李先生,还有电视机前观众朋友们。我是中村雅美,记得要关注明天由我主播的晚间新闻哦,大家再见。”
……
第五十无章:「能屈能伸」
湘南别墅,玄关
“知道回来了呀?”良子接过他的书包,没好气的说到,“看看时间吧,我说你这放学未免也放得太晚了些吧?”
“额……”源说,“我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换好拖鞋,他便朝着客厅走了过去,理也不理那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幽怨的良子小姐了。
“约会,是和你的兼职工作约会去了吧?!”她一语中的,跟在源的身后接着说道:“那种危险的工作,就不要再做下去了啊!”
“不然呢?”源偏过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问到:“如果我继续做下去的话,你会向宫内省去打小报告么?”
良子脸色一变,把书包一放,急忙跪地俯首道:“我是皇宫派来的人,但我更是亲王殿下您的麾下,是家族派来给殿下调遣使唤的。所以,殿下才是我的主子,我又怎么会去向宫内打殿下的小报告呢?”
源双手拉起她,道:“我就说句玩笑话罢了,你啊,还像平常我们说好的一样,像个姐姐一样。你叫我小源,我听着可要比泰宫启仁、又或是亲王殿下受用呢。”
“源,你可得要爱惜自己的躯体啊。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去做了……”
“危险?危险就像一个荆棘丛,而我此刻已在荆棘丛中了;可是若是要想从荆棘丛里爬出来,就不得不以身犯险。”
“不……”她摇了摇头,抓住源的手说,“虽然你的周围充满了棘刺,可你的脚下却还是一片空地……天知道荆棘外面是什么?与其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去以身犯险,到不如什么也不要做……”
源迅速将手从她的手中逃离,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即使我不触碰棘刺,棘刺早晚也会扎入我的血肉。良子……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我的任何想法。很多事情你并不懂,而我一时也对你解释不了……”
“你觉得我很笨?还是觉得我比你傻?”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姐姐一样的姿态。双手分别摁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源的双肩。她十分用力,真像个教训弟弟时的暴力老姐。“我可不比你差到哪里去,不然你也不会总拿我当救火队员使唤了吧?”
“不,我没有。”源说。
“别打岔!”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吓了源一跳。
“天哪,耳膜都快……”
“都已经叫你不要打岔啊!”她手往前一伸,指头深深的抠住了源的锁骨,猛一用力,差点没让他叫出来。
这下子源彻底忍不住王爷脾气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给反制住了,她的力气哪有自己大啊。源甩开她的手,起身朝她走去,问到:“你的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一点,居然敢跟本王动手。”
“喂!喂喂……”她声音颤抖起来,“不是你说让我把你当成源,呃……早晓得你这么小气我就不该把你说的话”话没说完,便被启仁殿下一个过肩摔,朝着沙发丢过去,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只是“啊!啊!”的惊恐的喊了两声,人便已被丢在了沙发上,这时才缓缓的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当真……”
“准备一下我要带的行李,后天回东京。”源对瘫倒在沙发上她说,“对了,今天晚上做什么菜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要再晚回来点我就全给你拿出去喂猫了,到时候看你吃什么。”
“喵喵喵?”源双手握拳,鼓着腮,学着小猫的样子卖起了萌来。这卖萌的程度,可……可要了人命了。一个小帅哥跟你面前玩这出,这谁受得了?
只是……堂堂王爷,居然为了点吃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真是能屈能伸啊。
“行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热饭菜。”虽然是一脸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了,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已经被启仁殿下的这一举动给彻底融化了。可是她心里同样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吃完饭,源像只小猫咪一样懒散的躺在沙发上。他今晚吃的并不多,因为困倦的缘故,只是随便吃了半碗饭便睡下了。比起填饱饥饿的肚子,这三天以来总共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的他,此时更想要好好睡一觉。
睡着前,轻轻的交代了一句明早叫醒自己的时间,便合上了早已沉重不已的双眼……
翌日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点了。整整睡了九个小时的源的体力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换了一身夏装。脱下上衣的时候,强壮的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这需要下好几年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换好衣服,他上阁楼进入了自己的私人健身室,开始了今天的体能训练。半小时沙包拳击,另外又做了半小时的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外加半小时慢跑。最后,他下楼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衣服,便已是六点四十多了。而此时自己的那位女管家貌似还在床上睡懒觉,启仁知道她最近有些累,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自己去厨房煮好了早餐,且顺便也为她做了一份,放在餐桌上用盖子盖了起来,防止冷得太快;做完以上这些,他背上书包,便启程上路了。
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此时此刻,他唯一忧心的……唯一使他感到难以预料的,不是敢助而是明天回到东京以后将要面对的……
这一世,很多事尚且可以说以顺心二字,却只怕这天家的事是最难以处处顺心的了。
虽不像昨日那么恍惚,可这一路上,启仁仍然是心事重重,满脸忧虑。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很难做到的,但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眉毛就难免是要不自觉的皱起来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皱眉了……启仁不常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正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他是一个善于利用表情来告诉别人自己内心想法、用表情来迷惑别人的人。所以,他不用去学所谓的面瘫脸,因为面瘫脸也在他的众多表情之中。
这小子今天还好,总算是没忘记教室在哪,总算是没重复一次昨天的校园大巡游了。
出奇的是,他今个居然穿上了一身高中生校服,好家伙,这诘襟服往身上一穿,气度完全甩了周围的人好几条银座商业街啊,怪不得平常都不穿呢,原来是怕引仇恨啊。可是……他居然会穿校服,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启仁的跟班小弟,那位小胖子孝太郎,每天上课前都不进教室,而是在教室外的走廊徘徊,每次都掐班掐点的才进教室。他怎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在等自己的大哥的大驾呢。
当他看到启仁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一脸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到:“这真是奇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等到奇迹的!”他说,“老大明明昨天才来过学校,今天居然又来了,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他激动得好像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似的,一边跟在启仁的身后往教室走,一边说:“大哥,一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呃……”启仁有些无语,“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了?”启仁苦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上一次学一样的不良啊。”
“大哥你最长一次的确有半个学期都没来过学校呢……”孝太郎小声提醒到。说完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大哥岂是那些没有前途的不良所能相提并论的。大哥可不要自轻啊。”
启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小胖子,你呀你呀……见到我就好像过年似的,你没不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大哥,你今天穿的是校服!?这简直算得上是另一个奇迹了!”
“,我说你……”
“还跟崭新的一样呢!大哥你肯定一次都没有穿过吧?”
“我是没穿过,哪又怎样呢?”启仁走进教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而三井则一直尾随其后。“我有很多衣服,总不能每一件都要穿一回吧。”
“大哥说得对,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好像古代华夏的皇帝有很多妃子,但并不一定每一个都有福气得到皇帝的青睐是一样的道理。就像这套诘襟服能被大哥看中,就是它的福气。”
“福兮祸兮,幸也不幸?”启仁吟吟道:“能得到帝王青睐的妃子,势必会成为其他嫔妃的仇敌。我所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衣服可不会争风吃醋……”孝太郎笑着说。启仁停下步子,转身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语气沉稳道:“衣服不会,人会。”
“大哥借物喻人,以《五千言》中的福兮祸兮一语来教化小弟……小弟虽然愚笨,听了也不敢不有所感触,实在是受益匪浅。”
“我说十分你能听得五分,实际去做一分,那便算是好的。行了,有什么东西要给谁的吗?给我,我帮你带过去,也省的你自己去跑一趟了。”
“大哥,你真神仙。”孝太郎说,“我这的确是有个物件是要送给……”他没有往下说,而是脱下了书包,从书包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递呈给了启仁。
启仁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问:“真皮的?”
“对对……”他说,“本子用的纸不值什么钱,主要这皮革值钱。”
“就这么一个册子,也用得着皮革包装。要是纸页写完了不就等于没用的东西了么。”
“大哥……这主要是一种收藏价值。再说了,这么厚一本笔记,只要不乱写乱画的……怎么也能用上一段时间吧。”
“谁知道呢……”启仁拿起本子说,“总之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不过你记住,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启仁从包里取出一支笔,让小胖子转过了身,以他的脊背为案,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
……
第三十章:「法兰西女郎」
从源和左臣羽的座位往后数斜对面第一排的坐着的是两个年轻女人靠窗的那位是一个身体娇小玲珑,一米五上下的欧裔短发女子,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枯黄干燥,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总之发质很不好。
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几分美丽动人,只是那一件宽松的蓝色连体裙……这个女人的衣品有些糟糕。
坐在靠走道一边的,那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由于头发很长,故而有一小部分被垂搭在了胸前。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短裙,一双长短恰当的黑色高跟鞋和黑色的长袜。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如果让人去猜她的年纪,最多只会说出二十五到二十七左右的数字。可她的实际年龄真是如此吗?她有着天使般美丽的面孔和完美的身材,这叫人何难通过外表去猜测她的年龄。
源先看到这两个女人最简单而又直接的理由是因为她们比第四排的那两个男人要离自己更近。
源的墨镜在上车前就摘掉了,因为任何人在室内还戴着那种东西都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怪当然,除非你是盲人,非戴着来掩饰那一双眼瞳淡白的盲眼不可。所以当他的眼睛注视到她们时,她们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不一般的目光。
当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时,源这个男人钢铁直男不光是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副你欠我钱的面瘫脸,更是用着一种冷彻到极点的眼神,在走过其身旁时,仅仅用余光一瞥。
“香水……还有淡淡的……那是什么味道?”源的鼻子问到一丝的隐隐的异味,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却又有些熟悉。他没功夫去在意,更没闲心去深究。源双手插兜,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继续朝前方走去,直直走向了第四排的那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就普通多了相貌平凡无奇,甚至说是这一眼刚看了下一分钟就会忘记长什么样的那种再平凡不过的俗尘路人。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有意为之,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顺道去到了下一节车厢里的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如此,他才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源刚坐下,左臣羽就问,“怎么样,心理大师,发现什么异动么?”
“是直接说呢,还是先走一次推理流程?”源说。
没等左臣羽回答,他就接着往下说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分析一下流程好,不然你不是总说我太快了么。”
左臣羽瘪着嘴将他白了一眼,说到,“但是磨叽的时候也是磨叽的烦人呢。”
“我不吝啬最后再重复一遍我说过的那句话放慢前进速度的我,是谨慎,而非磨叽。”
“我可以把谨慎和多疑划以等类吗。”左臣羽说。
“不能,”源说,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打磨的很精致的银汤勺,目光投过它,观察着后方的嫌疑人。他闭着一只眼,很认真的,悄悄的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左臣羽却在这时说:“能不能不要总是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不知道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带了筷子。”
“你怎么知道?”源笑着说。
“还真带了那种东西?”他不敢相信的说。
“当然没有,”源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傻子莫非还当真了?”
“你……开玩笑?是吗……玩笑……额,是啊……玩笑,呵呵呵,是啊。”说完,左臣羽快速的眨了几下眼,他盯着源,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就说明了比斗嘴的话,两个人是谁也不逊谁的。
如果只是某一方压倒性的赢过另一方的话,就不会互相讨厌对方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这是讨厌,但他却知道,这种情绪或许是其他什么更多一些吧。少了和源的拌嘴,他就会感到孤独,还有寂寞了。
或许,源也有这种感觉吧这种孤独,或许是身为强者与生俱来的孤独。这种寂寞,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对手,从而由内心深处由感而发的空虚。
当低头沉思的二人的目光在抬起头那刻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源忽然问
“m还是f?”
m就是德语里男人的字母开头,f也就是女人。
左臣羽不懂德语,他懒得去想,随口就说出了一声:“m”。
源当即纠正到:
“nicht(不)ist(是)f!”
左臣羽表情疑惑,“f?什么是f?”
“怎么站起来了……”
说着,源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速度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把汤勺揣回了兜里,随即用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转过头去对左臣羽说“过来了!快装游客!”
“什么过来了?”
“我想这位先生刚才说的过来了指的应该就是我吧?”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同时还有穿着高跟鞋走路才会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
稍时,等她走到了身旁,源则是闻到了淡淡的,气味典雅的法国香水味和洗过的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抱着胳膊,俯身在源的耳旁说:“frau女人。”
她念单词的时候音调标准极了,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而且她念完还不忘用日语将单词翻译了出来。
她的一头金色的长发被车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扬起,微微飘动着,撩动在源的脸庞。
她站起身,目光看向坐在源身边的的左臣羽,她那一双大大的泛水的蓝眼睛简直美丽极了,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与那金黄色飘荡的秀发正好是完美搭配。同时,她的个子也非常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这还是不算上她脚上的高跟鞋的高度。
口红那淡淡的枫叶红色号的选择正好符合整张脸庞的高贵而典雅的脱俗气质。
说起这张刀削过一般的有着动人的分明菱角的脸庞,就不得不再夸夸那一双美目了她的眉眼之中仿佛天生带有一种美丽,可她的眼神却又总是那么的柔情似水,那么的使人赞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让人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妄动。
鼻子?有些男人是从来不去关注女人的鼻子的。
至于身材,更是不用说。很惊艳。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惊艳的女人,以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面前,源真浩和左臣羽却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感冒。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左臣羽嘛,或许是天生的有些冷淡。至于源……
就只能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盘菜了。
除此之外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个男人不用正眼看美女的理由。
正常的男人是没有哪个不喜欢美女的除非他真的已经是心有所属。
那个女人说:“先生,你有注意到吗?因为我注意到你的朋友好像一直在用汤勺观察坐在你们斜后位的我和我的姐妹两个人呢。”
她撩了撩头发,笑着说:“先生们,你们是单身吗?我们认识认识吧!”
左臣羽看了一眼源真浩,见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便沉默着把头转向了窗外看起了风景。
源此时却又睁开了眼睛,仿佛他刚才闭眼是为了思考一般。他轻轻咳了咳,向左臣羽传递了一个信息,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语气轻松的说道:“这位女士,你的德文说的很好,日语也是不赖呢。”源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口罩,问到“您是德意志人吗?”
“哪里哪里,就会几句而已,”她笑着说。随即又回答到:“不,我是法兰西人。地中海的小岛阿雅克肖那就是我的家乡。”
……
第三十六章:「小别,胜……」
“说出来可能你都不信,我今天又碰见粉丝了。我实在是太出名了,就好像一个艺人,我有很多粉丝。这是我一年来碰见的第一百多个向我要签名的人了。”这个有着多动症的家伙,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不停地操纵着他的双手,做着浮夸的手势。一会儿张开五指,挥动着好似一把砍刀。忽然,他的右手握紧拳头,朝着左手掌心重重地捶了下去:“不行!这样不行!”
“咳……”正在喝水的幸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的呛了一下。“阿真,请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小声一点好不好?虽然爸爸去参加老同学孩子的婚礼了……可是妈妈还在家里呢。”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启仁好像没听见她的提醒一样,继续说着,“我可是个警察啊,我特么不是什么艺人!我也不想当什么明星警察、偶像警察!我要当一个做实事,做大……”
“呐!”幸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阿真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警察局的笔可就不够用了。你总不能见着一个粉丝就送别人一支笔啊,这样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找你签名啊,握个手抱一下就可以了。不过……仅限于男粉丝哦。”幸子朝男友一笑。“咳……咳……”她忽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你在咳嗽?”启仁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哪怕只是两声咳嗽,也把他吓得脸色一变。“小幸,不要紧吧?”他的语气忽然温柔了许多。
“没事……”幸子有些逞强的说,“大概是昨晚……不小心着凉了吧。”
“别动,让我摸摸你的额头。”
“不要啦……”她笑着向后躲了躲。
“啊呀,你可真是的。如果病得很重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外面买点药回来吧?”
“这才多大点病就要吃药,以后会产生药物依赖的……”
“那你让我摸一摸你的额头,如果没有发烧的话……那么我就答应你,答应你,许你不吃药好了。”
“好吧。”
“嗯,这样子才乖嘛。”
“不过,请稍微快一点……”
不知是发烧,还是害羞,左臣玄月的脸看上去要比平时更加泛红。
启仁伸出手,撩开了她额头的刘海,将手心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这眉毛挺浓的嘛。”
“啊……是吗?哈哈哈哈,阿真喜欢么?”
“喜欢啊,无论小幸你是怎么样的,我都喜欢。”启仁说。
“我的额头,很烫吗?”她问。
“应该是有一点低烧的样子,吃点药吧?”
“我不想吃药……”
“你……是排斥,额,我的意思是,你反感吃药吗?”启仁轻声问。
“也不是这样啦,”幸子说,“只是觉得药都苦苦的……”
“噗……”一个没忍住,他居然笑出了声,“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因为怕苦而不吃药吗?”
“不准嘲笑我啦!”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鼓着腮,就像个小孩一样,这种生气的方式,别人怎么会害怕嘛。
“好啦好啦,你在这等我,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啊!”她伸出手,拉住了启仁的衣角。
“怎么了?”
“我怕你走了,今天就不回来了……”说着,幸子紧攥着他衣角的手却忽然松开了……“但是如果阿真还有工作要忙的话,其实根本不用专程抽空来陪我的……我不是一个黏人的人,我知道,阿真的工作特殊,我……”
启仁微微一笑,单膝跪下,将她抱入怀中:“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谁骗人谁是小狗。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拉个勾怎么样?”
“不,”她说,“我相信阿真一定会回来。拉勾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启仁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腮边,说:“那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
半小时后,这扇门再次被打开了。
和启仁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碗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站起了身,向男友走了过去。
“啊嘁!”她捂着嘴,低头打了一个喷嚏。“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们走夜路回家的缘故么?”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幸子拖着沉重乏力的身子,从放被子和枕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枕头,坐了下来。“阿真,我想躺下来休息一会……”
……
启仁笑着走到床边。尽管幸子已经躺下了,尽管她一脸的不情愿,启仁还是把她扶坐起来。他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说:“总归是我不对。不过呢,小幸你的身子还是最要紧的吧,先把药喝了怎么样。”
启仁端着药坐在她的身边,用汤匙盛起了一匙冒着热气的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不那么烫的时候,便慢慢送到了她的嘴边。
幸子语气柔和,轻轻的问道:“这是什么药啊……看起来像中药,你在哪买的?”
“清肺,消火的药,很多中药店都有的卖。我老早就回来了,刚才只不过是一直都在厨房煎药罢了。”
“我不想喝中药……太苦了……”
“你若不想喝,就先放着吧,一会凉了我就再替你热热,应该不会影响到药性。”启仁说,“至于你之前说的,我的工作的事情……比起你的身体,工作算的了什么呢。为了让你好起来,哪怕要我这条命来换也是值得的。一会想喝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坐在床边陪着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启仁语气温和,眼送秋波,和平常在左臣玄月面前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我……也不是不想喝了……”
她嘟起嘴,撒娇道。
“哦?”启仁轻轻说道:“那为什么不喝呢。小幸,身体要紧,喝了药才能好,等你好了,等我忙完了最近的工作,我们就去游乐城,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幸子抿嘴迟疑数秒,说道:“我连你那是什么药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随便喝……”
“这样呀。”东方煌暖暖一笑道,“其实闻一闻就知道了呀。这几味药材都是驱寒的,加上我用文武火反复煮熬,八碗水煎成一碗,药效奇佳哦。”
幸子脸红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狗鼻子呀……好吧好吧,我喝,我喝就是了。不过……现在不喝,我想休息会再喝……”
“我那是天生嗅觉灵敏啦。”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不必那么担心,这只是很简单的治疗发烧的药而已。不过呢,经过我的精心烹饪……我相信应该可以让你快一点好起来的。”
看着他那一脸关心又暖暖的祥子,幸子越发的觉得……这个男友,自己真的是没有看错。
过了一会……“霓笙,现在想喝药了么?”他温柔地问。
“嗯……这药苦不苦呀。我最怕苦了。”她说。
启仁又没忍住,噗呲一笑,转而又深情的凝望着她,温柔而又认真的说道:“药都是苦的,不喝药病很难好。这样吧,我先喝一口,你再喝一口,就算是苦,有我陪你共同度过。”
说着,启仁为了哄她喝药,自己就先端起碗喝了一小口。
望着幸子渐渐迷离的双眼,微笑道:“好了小幸,该你喝了。不许耍赖。”
“嗯……嗯……好吧,端过来吧……”她面露笑容。小幸端起碗,抿了一小口,忽然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喝了一口酸醋下去一样,紧紧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好不容易答应喝多一点,刚喝完就张嘴喘起着大气。她把碗朝男友递给了递,说:“该你喝了。你刚才说的,同甘共苦。”
“别耍赖,一口气喝完,再睡上一觉,明天就好多了。”
“这药的味道很难喝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苦味没那么重呀……”
幸子琉璃般雪亮的双眸灵动的看着他。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别说是启仁,不管任谁,想必都会怦然心动吧。
启仁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半秒,便从她手中端过汤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将碗放在一旁。二话不说,伸手托住了小幸的脸颊,闭目吻了下去。
她很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哪怕这已不是初吻。她脑袋里也忽然变得顿时一片空白。眼睛,却缓缓闭上了。
……
“唔!”
启仁被反应过来的幸子一把推开。
“咳咳……”
她像是被什么呛着了,咳嗽起来。
“阿真!”
她睁大着的看着他。
“是我太粗鲁了吗?让你呛着了,真对不起。”启仁内心其实很欢喜,脸上却故作冷静。
“你居然又以这种霸道的方式……吻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道,“实在是太令人情不自禁了……”
“咳咳……”她又咳了两声。幸子抿了抿嘴,低头一笑……忽然,抬起头,说:“我想刚才……药量可能还没喝够吧?嗯……是不是……还可以再喝一点?”
启仁把碗递给了她,“那就快喝吧,一会该凉了。”
“笨蛋……”
“?”
就在启仁迟疑之际,幸子拿起碗,喝了一口……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咽下去。
“,你要干什么?,你抓住我肩膀干什么?唔……唔……咳……咳……”
“好了,这下就扯平了……”
“你……你怎么这样的啊……”启仁似乎对她的刚才的行为有些耿耿于怀,“不想喝药你就直说好吧,一碗药现在我都喝了一半了,你到底还喝不喝了?”说着,启仁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
“啊!我不要喝!”她用手把男友推倒在了地上,随后,与口中含着药,鼓着腮的男友在房间里开始了追逐……
“唔……站……站住……”
“不要不要不要!”
……
第三十七章:「无聊的工作」
“我刚刚去了趟藤泽,还有镰仓,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关于最新发生的案子,相信丽美已经向你汇报了。”源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卷宗,就在不久之前,他又把雨夜凶魔案的卷宗看了一遍。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骄傲自满,又或是多疑寡断而导致一些破案的良机从自己的手中溜走、错过。
两个月前……相模原的那件事……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
那个时候,明明左臣玄月提醒了自己,要迅速做出决断,可是自己……到底因为了什么,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了。
“我是否,欠缺了一些敢于用别人的生命去冒险的果断?”
启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左臣玄月有些呆住了,她转过头,看着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呢?左臣玄月不禁想,他未免也太多愁善感了一些吧。
但是自己,好像就是喜欢上了他的,那一颗多愁善感的心。
在这个世界上,痴情的人太傻,无情的人太假……像他这样长情的人,却甚是少见。
“没事,只要我够果断,那就够了。”左臣玄月手心朝上,将手伸给了他,说:“还记得我说我要做你的宝剑么?我这把剑,可是会自己飞起来杀人的。”
“一个雨夜凶魔尚且搞不定,还谈什么其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监控画面里,被关在拘留室里的雨宫名也。
“总会搞定的,”她说,“这家伙才被抓来不到一天,或许你应该稍微有一点耐心。”说着,左臣玄月端起桌上的热咖啡,都已送到嘴边,嘴唇都已碰到了杯沿,却突然问:“如果感觉困的话,这杯咖啡就给你先喝吧?虽然它不能缓解你的疲惫,但却能让你不那么困,嗯……怎么样,要喝么?”
那是左臣玄月昨天从家里带来的陶瓷杯,平常在家里,便是用它喝水和泡咖啡的。
“谢谢,我不太喜欢喝冒着热气的饮品。”
“是啊。”左臣玄月吹了吹杯中的咖啡,细微地抿了一口,说:“可是,如果把她放太久的话,会变得很凉的。”
不知是口误,还是有意,她居然把“它”说成了“她”。说完,她轻轻一笑,纠正道:“抱歉抱歉,应该是它才对,瞧我这个脑子,都忙糊涂了。”
源真浩用手一指陶瓷杯,说:“她原本就很凉,就算放的再久,那又如何呢?难不成还会结冰么?”
“别忘了现在是冬天,又时我真的会分不清,哪一次寒意是风霜……哪一次,是心凉。”
源没有接这一句话,而是说:“你不止一次说要做我的剑了,可是,我这一次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回答你了我并不需要什么杀人的利剑。你知道吗,除了刀剑,口舌一样也能杀人。”
面对源突然岔开自己的话题,左臣玄月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虽然自己舍不得给他一脚,可是呛他一两句还是可以狠的下心的:“你真是一个善于转移话题的王八蛋,无论以前,或是现在……更或是以后,都是这样一个混蛋。我都想用热咖啡泼你了。”
“停停停停!”她这句话可把源给吓了一跳,要知道上次自己才被泼过,拿感觉可不好受,头发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异味,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接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回答你,我是安慰你也不是,无视你也不是……不就只好转移话题了么?拜托,你教教我?”
“你这是拜托人的态度么?”
“那我是什么态度?”
“一副自大狂的态度。”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吧,如果现在你是在向我寻求建议的话,那么我现在能给你唯一的建议是,顾虑!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why?”源摸了摸眉毛,表情并不是那么友善。
可是左臣玄月可不管他爱不爱听,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因为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做什么都总是顾虑重重,非要达到所谓的完美不可。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光没有完美的东西和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和人是能让其他所有人都喜欢和认可的。所以这是不是就告诉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才是最好的呢?相信你现在也这样认为了吧?毕竟你可是我最认定的最聪明的人呢,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应该能很快明白并且接受才对。”
“你现在是在对我说教么?”
“是啊,所以你这样觉得的话,那么我就是在说教。我这样说话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太自以为是了一点?会不会?直说,会不会?”
“当然,”源说,“还从来没有什么人敢对我说教。”
“是啊是啊,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有个人在你骄傲自满的时候泼你一盆冷水,让你清醒清醒。我很想拐弯抹角地来叫醒你,可是,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而我也不会像一个成熟的人那样对自己想要说的话不直接而是拐弯抹角。
“把拐弯抹角说是委婉是不是更好?”源说。
“对,委婉,可是啊我偏偏就是不喜欢那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呢。所以,我就要把委婉说成是拐弯抹角。可是你看,我在表达自己的话时候有像你那么顾虑,那么的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么?不,我没有!所以,我想说什么也就直截了当的对你说了,你能像我这样吗?像我这样大胆一点!大胆的说话,大胆的做事,大胆的对人们表现自己最真实阳光的自己。以前的你就还不错,够大胆,可是啊……又太过于大胆。而现在的你啊,恰又与之前变成了另一个极端了……这样好吗?我认为啊,任何方向的极端都是不好的!无论你向着哪一个方向偏移,都不应该超过百分之70。那才是最好的比例啊。而不是像你这样,总是超过了最低线的99%,几乎达到了不同方向的完全的极端。这个程度的比例,很可怕不是么?”
源:“如果你指的是半年前那个我的话,那么我只能说……回不去了,早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玄月问。“嗯,对了,我说了你这么多,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为什么,因为时光一去不复返。”说完,源笑了起来:“生气吗?再生气还能比你上次骂我野猴子更让我生气的吗?”
“哈哈哈哈……”她先是捂着嘴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咳咳,只要有勇气、有信心。在年轻的你的身上,依然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时光虽然回不去以前了,但是却还有未来,未来依然还在啊。所以你又怎么可以因为一次失误……就变得那么糟糕。”
“如果那天我听你的话的话……”
“就算你听了我的话,相模原医院的那些病患,也依然会被炸死。我们当时能做的,只是在罪犯犯案过后,将他逮捕。其实当时你也已经做了补救了不是么,你之后可从死神的手中拯救了藤泽高中的好几百名学生啊。”说着,左臣玄月用食指将陶瓷杯轻轻推向了心上人,“喝一点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我说了,我不喜欢……”
“已经它已经不那么热了,”玄月说,“源,你知道吗?恋人之间的情话,再好听,再动情……也只不过是一句对白罢了。即使是如同天使的她,也只不过是你生命主旋律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而我才是那个想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我想让你来掌握我们人生的指挥棒,由我来,为你弹唱一曲最优美动听的乐曲。”
“呵呵……”源笑了笑,指着监控画面雨宫说:“这个家伙在那一动不动干坐了多久了?他不无聊么?”
左臣玄月看了一眼腕表,说:“从你进来开始,两个小时了。而如果从你之前离开算起,则是四个小时。”
“他不困么?”源有些疑惑。
“一个人若是一动不动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心里有什么盘算。”玄月说,“最大的可能是,这个人是在数时间。拘留室里没有钟表,而从问讯室出来,到拘留室的一段路程里,从走廊向外窗户看去,可以看到我们搜查一课办公室里的挂钟。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他现在就是在计算时间。”
“宁可不睡觉,也要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到底是为什么,时间对他如此重要。不过,那个钟不是上次被我射飞镖的时候把分针给弄坏了么?”
“你说的是你办公室里的钟,我说的是公共办公室里的钟。那个钟是完好无损的,上个月才保养维修过。”
“保养维修?大姐,那是个在廉价商品店用三百日元买回来的二手货。”
“对啊,我的意思是,我给它换了一个新电池。”
“换了个新电池就叫保养维修?”
“不然呢?要是拆螺丝什么的,那就叫做大翻修了。要加钱的。”
“ok,其他的我们先不扯了,你可不可以把你怀里抱着的枕头还给我,我想靠着睡一会。”
“不要。”
“why?”
“no!”
“你再讲一遍?”
“软软的,抱着挺舒服的,并不是很想还给你。”
“那是我买的。”
“哎呀呀,别抢好不好。”她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人家正在喝东西呢,你要是抢的话,我不小心把咖啡洒枕头上的话,你可得自己洗啊。”
“咖啡给我。”
“干什么?”
“我想喝。”
“刚才不是说不喝的吗。”
“是是是,可是我现在想喝了。”
“好吧,”她说,“张开嘴,我喂你。你要是做什么小动作想要抢枕头的话,我的手可能会抖的哦……到时候咖啡洒你裤子上可别怪我。”
……
第三十八章:「价值七千万的陶瓷杯」
“我看咱们再耗在这也观察不出什么来了,唉……雨宫这家伙还真是难对付啊。”左臣玄月本想叫他把嘴张开,喂他喝一口咖啡,然后便把枕头给他,可他却再一次扯开了话题。
“要是好对付的话,他还能活到现在么?”左臣玄月嗤鼻一笑道。“都跟你说了,耐心,要有耐心才行啊。”
“有耐心的你继续坐在这里陪它熬鹰吧,没耐心的我……要去睡一觉了。”说着,源打了一个哈欠。“啊~我实在不行了,我得去睡了。”
“给。”她从怀里取出枕头,硬塞进了他的手中,说:“在这睡不也是一样的么。”
“闻着你的味,我睡不着啊。”
“我什么味?”
“或许是我闻错了,但我总觉得你手上有一股饺子味……”
“呃?”玄月一怔,她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惩治完雨宫之后忘了洗手。不过这个小启仁可真是个狗鼻子啊,都过去一晚上了,他居然还能闻到。左臣玄月轻咳两声,道:“昨晚我是偷吃饺子来着,怎么了?实在不行你在这打起精神帮我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雨宫,我去洗个手,两分钟就回来。”
“净胡扯……”源拆穿道,“你的嘴里明明没有饺子味,又怎么能说吃过饺子呢。”
“我胡扯什么了?难道我还能是用手拿着饺子肉馅,往别人的头上摁的时候在手上留下来的饺子味么?别胡思乱想了,这都过去一个晚上了,当然闻不出来啊。刚刚早餐我吃了白面包加牛奶,嘴里没有饺子味这不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么?”
貌似她根本不想隐瞒什么,源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自己就已经把一切都招了。
“昨天晚上也没有,这你又要怎么狡辩呢?”源说,“散落一地的饺子……嫌疑人眉毛上的油渍……加上你手上残留的肉馅的味道,这些加在一起,我们可以推理出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呢?呵呵呵……我想你应该不会说自己突然洁癖症发作,无法忍受嘴里的饺子味,中途从问讯室出去了一趟,用了漱口水吧?那简直太愚蠢了,因为纵使你关掉了问讯室里的监控和控制台的监控画面,但是你不能关掉走廊的监控,我说的对么?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什么,你可以当场反驳。”
说完,源看着她,等候着她的回答。
“唉……本来我的确是打算这样说的。”她苦笑着,说,“可是好像这个理由存在的逻辑已经被源课长您给推翻了呢?”
“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半调,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监控画面里的雨宫,可是嘴,却是完完全全冲着她来的:“左臣玄月,你是个警察!你给我永远记住这点。无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无论你今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你是个警察,是警察就请你遵守我们的警察条例!哪怕我知道,你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混蛋,多么畜牲的家伙;在这里,在我们搜查一课,也是绝对不允许对犯人用刑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一个被正式送检的犯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嫌疑人而已!”
面对他的突然发难,左臣玄月选择了沉默。她知道,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是顶嘴的时候,并且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是自己的后盾,是自己的大靠山。
如果他真的想要惩处自己的暴力行为的话,那么在昨晚,在他第一眼看到那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发难了。而他没有,且不光是没有,他当时甚至都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语。这无疑就是在告诉雨宫:我是和这位左臣小姐站在一边的。雨宫出去后如果是要告自己的时候,就只能是到源的面前来告自己了。而这位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却已表明立场,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他要连着源真浩一起告的话,告他一个纵容部下,伤害公众的话。就只能去到横滨市警察部下属刑事部长的面前去告了。
而整个横滨市警界,乃至神奈川警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源真浩警视乃是现任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长坂本雄夫面前的大红人,谁要是和他过不去,那不就是和坂本本部长过不去么。
到最后如果还硬是要告的话……
那可能是,要到警视厅长官面前去告了。
所以说,作为左臣玄月的顶头上司的他,他的保护,是这环环相扣中最重要的一扣。
他不惩处她,别人谁能来惩处她?作为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果自己的下属,需要别人来越级惩处了的话,那么他这个课长,也就不用当了。
上次敢让他停职的人是前任老本部长……结果,就被勒令提前好几个月退休。坂本现在可是真的怕了这个小王爷了,别自己那天不小心惹到了他,结果被从神奈川调走“发配边疆”的话……那可就真是倒了血霉了。
……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也都冷静了一会,让自己冷静,也让对方冷静。只要第一时间这架没吵起来,其实也就没多大事了,就这点小事,启仁还不想玩什么秋后算账。如果当场没有追究的话,那就是没事了。
左臣玄月见心上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一边把咖啡推向他,一边嬉皮笑脸的说:“消消火,消消火。你看,咖啡都已经冷了,冷饮你最喜欢喝了。嗯……如果不想喝的话,你可以用它来泼我啊?还剩小半杯呢,如果要泼的话,您就尽管朝我脸上泼过来好了。”
“我特么……”源刚拿起陶瓷杯,左臣玄月这便大叫道:“来吧来吧,拿出一个大男人的风范来!”
“我……”源有些哽住了,“你这是变着法的在戏耍我啊?我要是泼你了,是不是我就不是一个男人了?”
“嘿嘿嘿……”她笑了笑,从源的手里拿回陶瓷杯,将里面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又将一个空杯子递给了源:“咖啡没有喽,不过你还是可以用它来敲我的头的。如果你高兴的话。”
“我泥马!”
“啊!我价值七千万日元的全手工diy陶瓷杯啊!”源还没动手呢,她就又叫唤起来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手工和diy连在一起用。还有你特么这个破杯子值泥马七千万呢?难不成比我……比宫里的九龙杯还值钱?”
“你懂个毛线!”既然他用词这么不雅,那么自己也用不着和他客气了,左臣玄月当场口吐芬芳道:“杯子不值钱,值钱的是回忆你懂么?我看你也不懂,因为是你是一只野猴子啊,哈哈哈哈~”
她刚才说“七千万日元”的时候,真的是把源吓得浑身一抖,连带着还打了一个冷战。七千万日元?好家伙,如果不算回扣的话,都能把这间警局大厦里里外外重新翻修一遍了。就她那个破陶瓷杯,要是谁真给她七千万去买的话,不是事情有鬼就是特么的脑子有病。
“你的回忆,值七千万?我看不然吧。”源说,“我第一次就想说了,你这杯子真的难看死了,好像没做好的残次品一样,上面的图案也画得歪七扭八的,你看你看,还有这里,边沿居然还缺一个小口,这要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嘴唇怎么办?还是趁早丢掉吧,用这样的杯子喝东西,很丢人的。”
“老娘乐意。”
“行行行……那你自己好好收藏吧。”源将杯子小心地递还给了她,说,“拿着你的七千万,摔碎了我可赔不起。”
他在笑,没错,那就是嘲笑。
赤果果的嘲笑。
左臣玄月当然看出了他在笑自己,但她可没闲心去追究他为什么要笑,她小心翼翼地的接回了源递还给自己的陶瓷杯,说:“我知道,像我每天这样用的话,总有一天它会被我,或是被别的什么人给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摔碎的……可是,比起那样,我却更不想把它当成观赏品给封藏起来。杯子不就是用来喝水的么,我要发挥它作为一个杯子的价值啊。”
“我想比起被人给不小心摔碎,杯子君他应该更喜欢后者……”源苦笑道。“如果是很珍贵的回忆的话,还是把它好好保存起来吧,这样招人显眼的整天拿在手里,的确会像你说的那样,总有一天会破碎的……”
“破碎就破碎,”左臣玄月一脸淡然,“哪怕它死了,可它的魂还在。这份回忆会一直保存在我的心里,那个时候,不就更没有人能够把夺走了么。”
“虽然我很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但是我不能。我要盯着那个家伙。可是即使是这样,即使我不看你的脸,我大致也猜到了,像你这样的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做什么表情才对吧,你一定又是摆着一副扑克脸,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用想我也知道,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
“你了解的我,是真实的我么?”
她忽然语调阴冷的问了一句。
源心中一惊,竟顾不得监控画面,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她的脸。
“噗……”她拍了一下源的肩膀,笑道:“我又把你给吓到了,咱们的源课长,可真是个心里素质极差的胆小鬼啊。”
“闹够了么?”源说,“你知不知道就在现在……有以为叫做松井的年轻女士,已经失踪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我觉得我们坐在这里,应该聊一些和案情有关的事情,而不是聊你和你的七千万。”
左臣玄月长叹了一口气,道:“有问题的话,就再把卷宗看一遍好了。就算是冲我发脾气,你也破不了案啊。咳咳……这句台词,是不是侦探剧里常会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这个你可得问自己。”
“我?”
“是啊,源课长,如果你没有老年痴呆的话,你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左臣玄月的这张小嘴,可真够刁毒的。
“我应该怎么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看源课长这次,有没有拿别人的性命去作为赌注,豪赌一场的决心和觉悟了。”
“不……我不能……”
“不,你能!”
……
第三十九章:「欲擒故纵」
“咱们就这么把他放了,我总觉得会出事……你能听见么,我的**计时器好像坏掉了,它一分钟已经跳了一百二十多下了。”
“哪怕跳二百一十几下,也不关我的事。”她用一种极为冷漠的语气说,“盯梢的时候,不要有这么多的废话。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送回警校里回炉重造一下,学习什么叫做耐心。”
“我上过,”源说。他蹲在她的旁边,用手指挑开窗帘的一角,此时玄月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楼中的雨宫。源说:“你以为我没上过警校么,呵呵。我告诉你,我上过,就在通过i类考试过后,当上警察之前,我有去插班读了三个月的警校。”
“三个月?大哥,别人都是读三四年的。”她闭着一只眼,目不转睛的望着望远镜对面的房屋。“我知道你学习能力强,可是……和法律相关的事情可得开不得玩笑的。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嗯……”源打了打哈欠,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你说我们就这样闯进来,闯进别人的屋子里,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源像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可她却是一脸无所谓:“我们已经敲过门了,谁叫这儿没人呢。好啦好啦,如果一会屋主回来的话,就把私闯民宅的罪名全部推给我来担着好了,反正这门锁也是也是我给弄开的。不关你源课长的事啊。”
“那家伙回家以后就没出过门了么?”
“我一直盯着呢,当然没有出门。”
“我不放心。”说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型摄像机,摆在了窗户旁,“这里就让它先录着,我们去雨宫的房子的后面看看。我真怕他翻窗户跑了。”
“虽然我很不想听你的,源课长。但是谁叫你不止是源课长呢,好吧,就照你说的做。”
“ok。”
“等一等!”
“why?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么。”
“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会下去盯梢的时候,我们扮演什么关系的角色。”
“随便你高兴好了。”
“夫妻怎么样?”
“夫妻?”
“恋人呢?”
“恋人?”
“姐弟吧……或者同学?”
“就夫妻吧。”源先是白了她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和人扮夫妻比较有经验,虽然很不想和你扮夫妻,但是为了工作的话……唉,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说的好像我占了你很大便宜似的。”她冷冷一笑,并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
“亲爱的,我们……”
“咳,别叫得这么肉麻好不好,你可以叫我小启、或是小泰,但是请不要叫我什么亲爱的。”
“喂,这不是为了显得逼真么。”
“难道你前世没有结过婚么?真正的夫妻,是不会在大街上这么肉麻的。你这个样子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好啦!我是没结过婚,怎么着吧?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你那是什么态度嘛你,就知道教训人。好像自己什么都懂一样。”
“哎,这样子就对了嘛,骂我,不要留情面的骂我。这样子才像夫妻。”
“滚……”
“那啥,玄月酱啊,为什么你要易容成十元的样子呢?”源看着她这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禁发出了一句提问。
“那我易容成谁?十年后的她?别傻了,小启,会被雨宫认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几十年以后会被别人当成新闻来报道的。”
……
“嗯,对了,”在雨宫的房子后面,正好是一条街,源便和玄月在一家盯梢位置很好的拉面店里找了一个好位置坐了下来。“你看,我把录音笔都带来了。源真浩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说道:“容量128g,可以存放72小时里的所有音频,并且同时间远程输入我的电脑里。这里面收录了昨晚我讯问雨宫时的全过程,等一会要是抓到了雨宫的犯罪证据,上了法庭也不怕他在狡辩了。”
他压低着声音,说。
左臣玄月:“我去,黑科技啊。别不是在吹牛吧,这个年代有这么大容量的内存卡么?”她也很小声的说道。
源真浩:“这可是上周东京研发的新产品,我费老大劲才从别人那里坑来的。我从拿到手就一直在录,电脑里已经存了好多音频了。”
左臣玄月:“你是不是一天很闲呀……话说没有比这更奇葩的事情了吧……”
源真浩听言一笑,说道:“其他倒是没什么了,就是我在湘南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针孔摄像头,房间呀……厕所呀……还有,浴室什么的……”
“什么!”左臣玄月脸色一脸,像看色狼一样看着他,“没记错的话,你湘南的别墅里还有一个女助手吧……你这个人,你学坏了啊。”
“误会,误会啊!那不是我干的,我是无辜的呀。”
“那是谁干的!坦白从严!抗拒从死!”
源真浩:“是宫内厅的人干的了……”
左臣玄月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源真浩解释道:“他们怕我一个人在家乱搞,所以安装这些个摄像头在东京远程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他接着大喊道:“不过你放心!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些摄像头的位置全都发现了,我很厉害对吧?我顺便把这些摄像头的线路都拆解了,重新安装设定了一遍,把视频传输路径改到了我的电脑上…嘿嘿……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一直就没看过摄像头监控。所以我不可能偷看什么女助手的啦,再说了……我像是那种人么。”
“录音笔给我。”她说。
“哦,既然你要,那么…拿去吧。”源真浩并不吝啬,毕竟只是一支录音笔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她要就给她好了。源真浩掏出打火机,烫起了自己的手。在这个时候,源点的两碗拉面也同时煮好,端上了餐桌。
“打火机也给我。”她说。
“哦……这个,好吧,也行。”当她问自己要录音笔时,源真浩犹豫了几秒。
左臣玄月:“好,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归我了,算是没收。你喜欢的话,叫“充公”也可以。你录的那些音,和电脑里存的视频,我都会帮你删除掉;总之一些事情,你知我知,便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源真浩:“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经常对别人这样说吗?”说罢,源轻咳两声,又道:“我跟你说啊,自从上次去废弃工厂抓敢助那件事情以后,我现在真的好怕啊……你看我脖子这,这条白白的就是刀疤啊。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从那个疯女人手里夺刀的……哎!我躲狙击枪子弹的故事跟你说过了么?”
“你的这些光荣事迹你早就已经说过好几百遍了,全搜查一课谁不知道啊。行了行了,对付区区一个杀人犯,又不是杀手,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在么,我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源一脸的不相信,“上次是谁丢下幸子,自己开溜的?”
“放心吧,上次是因为我身上没有带装备,这次我可是全副武装,任何妖魔鬼怪都别想靠近你十米以内。”
“我老实说……我是……不大相信呢……”
源真浩看她也就不过是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运动服和一双跑步鞋,顺便扎了个马尾;要是她这样也算是“全副武装”的话,那么拿枪的叔叔们岂不是“六神装”了呀……
“话说你穿的这么单薄,不会感觉到冷么?”源问。
“你是在关心我么?老公。”
“这个称呼……咳咳……”源一脸黑线,“小启或小泰任选其一,其他的……都不可以。”
“嘁,那还扮演什么夫妻啊,真没意思。”
“你拉着我的手就没有放开过……这样也叫没有意思么?”
“拉着你的手是因为我手冷。”
“手冷就放兜里啊,谁叫你穿这么少。唉,拉面做好了,吃点,暖暖身子吧。”
“哼,如果一会要和雨宫打起来的话,我就不冷了。傻瓜。而你穿这么多一定会伸展不开的。”
“我看他今天应该不打算出门了吧……”说着,源又些发困,他往她身上一靠,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道:“我能…靠一会吗……好累呀……”
“你都已经靠上来了……还用得着问我吗……”玄月说。
“呵呵……因为我猜,你应该不会拒绝。”
“那你就那么不见外呀……”
左臣玄月话没说完,他便已经睡着了,还发出了“呼”,“咻”一样的呼吸声。玄月心想自己也真是信了他的邪……从头到尾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来横滨前自己还说什么“小儿科,完全能搞定。”来了后才发现,这小子是真难搞,关键是坂本雄夫还给自己立下了个“四德”,对于这个人,分别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惹不得。”
尽管左臣玄月后三条都敢犯上一犯,唯独不敢犯第一条,她真是不敢打他,启仁这小子可以说是金贵着呢,白眉那老家伙还开玩笑说什么当“养小熊猫”一样养他就好,可这哪里是熊猫呀,简直是比熊猫还金贵,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亲儿子”。
眼看此人睡如一只小奶狗,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流着睡液,把自己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小块。左臣玄月虽有些无奈,可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来,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她笑着,把他放倒在了自己的腿上,脱下外套,为他盖上。
……
“唔…唔…好…好香啊……唔…罪犯……不要……死犯人…躲开…给我躲开……”他低喃梦语着,左臣玄月听着好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坚毅而俊俏的脸蛋儿,轻声道:“小傻瓜,安心睡吧,有我在就没事的。”
哪知这时,源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而且生死就是不肯放开了。
左臣玄月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醒了还是在装睡,却不好去惊扰他的清梦。
她便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用着不习惯的左手拿起筷子,享用起了这碗热腾腾的拉面。
源倒是睡舒服了,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左臣玄月却一夜没睡好,虽然戴着易容的假面,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可她的眼睛上早都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眼圈。虽然那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丽,可是她真的有些发困了。
当源醒来,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只手,着实是吓了一跳。左臣玄月被源的动作所惊,回过神,疲倦的打起了哈欠。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边说道:“醒了呀,哎呀都快十一点了,吃点什么宵夜?我现在去给你做。呃……差点忘了我们在拉面馆里了,想吃拉面么?我帮你重新点一碗。唉,小启啊,话说你就庆幸自己是从白天开始睡的吧,老板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关店吧。”
“干嘛呢,你这是……好像刚做完贼一样,你偷牛去了?”
“额啊……”她打了打哈欠,说道:“谁叫你抓着我手不放了,那我不只能……”说着话,她刚要站起,却“哎呦”一声,又坐了下来。
“啊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脚…脚有点麻了……”
源忙起身去把她搀扶起来,温柔道:“快,先坐会,我帮你按摩按摩。”
“啊……”
“怎么了。”
“轻…你轻点儿啊……我怕疼……”
“我会很温柔的。”说着,源挠了挠头:“哎,等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你大爷的你又占我便宜。”
“有没有搞错,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你这个臭流氓!”
“哎!”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的摄像机还放在那个房间里,如果屋主……”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搜查一课的同事,叫他们联系那的房东,取得房客的电话号码……现在那里有两个我们的同事在留守,他们在用望远镜监视着正门。”
“我突然想啊,为什么我们不早一点派人来呢?为什么我们要两个人一起离开监视用的房子呢。”
左臣玄月:“这特么不都是你源课长的计划么……我可从来没插过什么嘴。麻烦你下次行动之前,开一个部署大会。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抓敢助的时候,就是因为你没有好好部署抓捕行动,才导致第一次抓捕的失败。更加之你事后没有派人留守,害我差点被杀手偷袭得手。”
源真浩:“那次的抓捕行动根本就不是我部署的好么!是老头子派人去做的。事后的现场安排我也并没有参与。我特么当时只是个系长好不好,管事的明明是前任课长。”
“好吧好吧,我的课长大人,您总是有道理,您总是对的。谁叫您是我的课长大人呢。嘁……”
“你最后那声嘁,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次我们的赌约,你输定了!”
……
第四十章:「love」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手里,却没有抽……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这支燃烧的香烟,是他唯一的光芒。
不久前,他整理了房间。或许是因为那样使他太累,他忽然坐了下来,并关掉了灯。所以,这间房间才会这么的“黯淡无光”啊。
它的采光本就不好,加之夜晚,又不开灯,那便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当真伸着手,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伸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这间房间……
它是琴房么?
不……
它有些像画室。
可是,这儿实在是太暗了。就连他的脸,我们甚至都看不清,便更看不清更远处的房间设施了。又怎么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房间呢?
……
只见他从外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银闪闪的金属打火机,为什么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我们能分辨出那是一枚金属打火机呢?
因为这位先生,他打开了打火机,火焰升腾,在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忧郁,而又带着些许颓废的脸庞……看起来很熟悉,好像他长得很想我们认识的一个人。只是他看上去要更加成熟,那是一张早已脱去稚嫩的脸庞,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这,或许仅仅只是相像而已……
男人站起身,迈着沉重而又稳健的步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随着他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了那个被红布遮盖的,摆放在房间中央的画板……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
在那旁边,整齐的拜放着各式各样的绘画工具。在那前面,摆放着一张木制靠椅。
按理说遮盖画板的布,多用白布或黑布,红布却也不是没有……只是少见。
他一遍揭开着遮挡画板的红布,一边在靠椅上坐了下来。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奇异的微笑,他关掉打火机,用手指掐灭了正在燃烧着的香烟头。
男人伸出手,摸着的那幅画,一边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你如同风儿一样,自由来去。却留下孤单的我,独自等候。”
就像是在念诗一样。
标准,而又流利的中文。丝毫听不出任何外国口音。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画像,身子却也一动不动,只是呼吸略显急促。
“你是一个很美丽,同时也是一个很真实的人。我无法像夸赞她那样,用一些巧词佳句去赞美你,那样……会显得我很虚假,会让我与你这样一个真实的人,显得不搭。所以……把那些虚伪的赞词都抛诸脑后吧,我不会奉承你是什么冬日暖阳,又或是夜空中的月亮,我只会深情的注视的你,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我……我爱你……你不是一直想听这句话么,现在我说了。”
说罢,他再次打开了手中的打火机,近近地,近近地照亮了那一副画像,近到几乎要把画布点燃……近到快要烧化刚风干不久的颜料。
而那副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啊,她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久食人间烟火凡间女子,她更像是仙女下凡。
嗯,俗套的形容。
不如换一种形容
她,白裙乌发,浓眉红唇,笑靥如花。她……
她和自己的距离,本像是隔着毫米,却又有着一条鸿沟……河流奔涌,不知流向何方,而她就站在河的对面……奇怪,为何当她的脚踏上水面时,奔涌的大河却忽然平稳好如山间溪流……而她竟却好似踩在平地上一般,向着自己的方向,步步走来。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写过的一首词“我舟逆潮信而过,独难泅那,一道溪河”。
越来越近,她步步走来,越来越近……
男人望着这副画作,他抚摸着画像上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唇……不禁苦苦一笑,喃喃自语道:“百兵之中,剑为君子。君子仗剑,破风斩荆,还得功名,万里名扬。剑客视剑为臂膀手足,剑亦视主唯一……好比相伴知音,枕边娇妻。阁下何以卖妻求财?何以弃友独行。真不义也,真不仁也……”
若不是亲眼目睹,大部分‘正常人’都是很难以想象这种场面的。为什么一个人会好像发神经了一样,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对着画板上的画像自言自语?想必,正常如‘你’,定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正如‘我’必不了解你,而‘你’,也必不了解我。人们常常都只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无论真假。
“瞧你青衫素裹,却更胜华服之贵;不加修饰,却更亚水墨红妆。”他用手指在画像上,她的鼻子上摸了一下,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恋人常会做的那样。可他或许是心情太激动了一点……手一抖,竟把刚刚画好不久的画给弄坏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一下,竟把她的鼻子给抹去了一块。
“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对不起。”他连声对着画像道歉道。忽然,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做回椅子,从旁边的高脚凳上的画笔筒里取出一支画笔,拿着画盘,一边说着:“没事的,亲爱的……我会把你复原的。”一边开始了画作的修复。
他一边画着,一边又说:
“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一定会让你美得好像18岁时一样。”
画着……画着……
就在只差最后一笔就大功告成的时候,他手中的画笔却突然停住了,就连那一直不间断的,自言自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多么美丽的一幅画,也只不过是画而已啊。它虽不像镜里的朱颜,终会被时光消磨……但却也不会是千百年一成不变的。如果你还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说着,他往肺里吸进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雨箫,你总是太要强了。为什么连谁先离开这种事情,你也要和我分出一个高下呢?你的脑子一定进水了,没事的时候啊,就歪着脖子,把水倒出来一点吧……呵呵呵呵呵……”那是一种无奈,又满怀悲伤的笑声……
笑着,笑着……
他的笑,逐渐变成了失声的抽泣。他在哭……
就在突然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各种画面的她
有朝自己丢易拉罐的她,还有喜欢对自己使用背锁的她。吃拉面时被呛到的她,生气的她,疲惫的她,悲伤的她,欢心的她……吃醋的她……自己,都好喜欢。
身穿警服的她,身穿常服的她,还有身穿和服的她……自己,都喜欢极了。
无论是温柔的她,又或是野蛮的她,她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也最爱的人。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看着画像里的她,他忽然破涕为笑,满目宠溺的说:“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都无法阻止。但是在这个世界,或许这个道理却变得并不是很受用了。雨箫,你等我。”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喜悦与痛苦交织的表情,就如同一个人中了大奖,高兴的走在路上,却被远处飞来的棒球打碎了眼镜。
忽然,他“呵呵呵”笑着,将打火机靠近了画像,用那一枚全球限量版金属打火机点燃了画板。
“就让这副画作,在烈火中永恒吧,我的雨箫。”就在那副画作刚刚被点燃,火势还没来得及蔓延的时候,他却又忽然打翻了它,将它摔落在了地上,扑灭了火焰。“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可以在室内烧东西。嗯,去后院烧!”
……
“子煌少爷,您拿着画板是要去哪?”女佣说,“又是像以前一样……把刚完成不久的画作拿去烧掉么?”
“你似乎问题太多。”他笑了笑,说,“做好你份类的事情,不要去在意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好奇心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是的……子煌少爷……”
李子煌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眉眼有三分像她,可是你说话的风格……和你的脾气,一点也不像她。去找本堂领三个月工资,然后离开这……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了。”
“可是子煌少爷。”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想听,你就当我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老板好了,你走吧。”
“是……子煌少爷……”
“我讨厌只会说是的人,非常讨厌。”他说着,再次迈出了脚步,大摇大摆的从女佣的身旁走了过去。忽然,他又回过头,说:“如果你刚才敢骂我一句,哪怕一句的话,我会留下你。可是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这可真是一个讨厌的人呢。
和在摄像机前的他,几乎是两个样子。生活中他真的显得很刻薄,甚至有些无理取闹,别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句话就要解雇了她。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他实在不想再在身边看到一个容貌和她相似的女人,哪怕……只有那么两三分……
……
“咖啡还是果汁?”
自动贩卖机前,她这样问到。
“果汁吧。”
“不,你应该来一罐咖啡。和我一样。”她笑着说。
“不,我不想喝咖啡,我刚吃完拉面,咖啡和拉面并不搭。”
“果汁就搭了么?”玄月轻轻一笑道。她先斩后奏,为源做了决定,买了两罐咖啡。“ok,这是我的,这,是你的。”她伸出手,将那一罐咖啡递向了他。
“说过不想喝,就算是买了我也不会喝的。”
“你好孩子气啊!”
“那又怎样?”
“接着!”
“喂!你怎么用丢的!”
“我刚才递给你,你不接。我就只好用丢的了。”
“你丢过来就不怕我不接么!”
她咬唇一笑,道:“你这不是接了么?我就知道你会接的,我的判断很准确哦!”
“我看你八成是脑子进水了,喂!歪着脖子把水倒出来一点吧,或许你会因此变聪明一点也说不定呢。到时候你还得感谢我对你的建议。”
“嘁,”她白了他一眼,道,“人的脑子里都是有水的,人浑身上下的各个器官里也都是存在着水分的。难道你不知道人的百分之70都是水么?要是真像你说的,把脑子里的水都倒光的话,我的启少爷,那可是会死的。”
“嘶……你这个……”
“为了环境的保护,我看你还是把你喉咙里的脏字给我咽回去的好。别一不小心蹦了出来,污染了空气。”
“我怕了你了,左……”
“哎!”她打断道,“叫我小陆陆吧,那是我的小名。”
“很少有东瀛人会取这样的名字的……你?”
“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不止活了一世啊。有几个不一样的名字,很奇怪么?”
“不,小陆陆,”源微笑道,“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虽然很想告诉你我的小名,只是我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我就当你的小名是小启好了。叫起来挺顺口的。”
“那个……我们在这是干什么的?”
“盯梢啊,小启。”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我看你不是记性不好,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吧?”
“再开玩笑我真的生气了,小陆陆。”
“好啦,小启。那什么……我们既然是在扮演夫妻,你想不想做一些在这个时间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呢?”
源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还能有什么事好做。”
“啊呀……夜风好冷啊。”
“谁叫你穿这么少。”
“你……”玄月无奈一笑道,“你可真是个白痴啊。”
“我白痴?想要我脱外套给你就直说,别搞得跟猜谜语似的,正常的夫妻会这样么?”说着,源脱下了他的外套。
“外套给了我,你不冷么?”虽然这样说,她却还是接过了他的外套。“看起来不是很厚,穿在身上却是挺暖和的嘛。”
“我说冷的话,你会把外套还给我么?”
“不会。”
“那你还废什么话……自己穿着吧,我不冷。”
“这就是love,是爱么?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你真的很会扮演夫妻嘛。”
“行了,再多买两罐咖啡。今晚估计得在这守一晚上了。之前你说过,破案要有耐心,现在正是考验我们耐心的时候了。”
“可是,我已经没零钱了……”她笑着,冲他眨了一下眼。
“额……”源忽然浑身一震,就好似触电一般,直感头皮发麻。
二人四目相对,源……咕噜地咽下了口中的唾液。
……
第四十一章:「飞雪落花,逆水行歌」
“没有零钱?或许你可以考虑拿大票子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我相信那里也会有的卖。”触完电后,他便又换回了那副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的冷漠脸。看着玄月那张装可怜的脸,他说:“可别告诉我你没有钱,现在可才月初啊。”
“不是……”她微微一笑,“你好抠门啊。我说没零钱的时候,你就不能拿一点零钱给我么?真的是要这么直男癌么?”
“你懂的词汇蛮多的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想干什么你就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的。你又不是个……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也算是个大臣了。”
“你这算不算是在调侃我啊?”玄月挠了挠头,说,“记得这句话我曾经跟你说过?对么?”
“对啊,那个时候你还是左臣羽,不是左臣玄月。我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怀念我整天叫你臭小子和黑小子啊?”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她的内心,也是很怀念那个时候的。那个,他只是源真浩,而自己,也只是左臣羽的时候……那个时候多么的美好啊,如果一切重来,自己还会对他开口说“我很喜欢你”这句话么?
同样的,在源的心里,也是无比的怀念那一段最真实的时光。而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会……
“小幸……”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转而又抿起嘴,满怀幸福地一笑。
就在这一秒,他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那颗坚刚似铁的心,竟随着这一下抽痛,忽然软下来了。
人生子孙,谁不爱念?
纵使是活过了三世,度过了百年人生的他,也是如此啊。
想起早晨,自己和她追逐打闹,最后……自己不小心脚滑,将她……
“呵呵……”想到这,源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似乎此刻,他真的只有十七岁一样。可其实他,早已是一个老头子了。
……
看到源突然走神,玄月虽不知原由,却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启,你怎么了?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这已经是最近我第二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上次还是在火车上,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指走神么?”源说。“不,我没有。我听见你说什么了,没错,我还真的很怀念你叫我臭小子的日子呢。为什么现在不叫了呢?”
“谁不知道你是个记仇精,当然是怕你日后报复啊。”
“记仇精,我是么?”
“呐~我来考考你,你还记不记得……”
“别考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人记性差。”
“你这个!”左臣玄月凝视着他,用手指着他。这时,一片小雪花,却忽然飘落在了她的手指尖。真是无巧不成书,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她伸出手来时,落雪了……
“呀!”左臣玄月惊喜地叫了一声,抬起头,仰望起了天空。“亲……启,你看,下雪了,下雪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关东每逢十二月到一月都经常会下雪的。”源双手插着衣兜,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话说这个人居然穿了两件外套,脱了一件给玄月,自己里面还有一件。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刚才左臣玄月差点儿脱口叫自己“亲爱的”。她是否是太入戏了,又不是个演员……何必这么入戏呢,没有人会给她鼓掌或是送鲜花,又何必这么卖力表演呢。
她仿佛没有听见源的回答一样,闭着眼睛,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好久没有看过落雪了,好怀念啊。还记得在小时候,和小羽一起打雪仗的画面,那个时候……我居然把他给弄哭了呢。”
“玄……啊……你啊……你在说什么啊?”源一头雾水。
雪开始越下越大了。
地上已经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左臣玄月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用手从地上勺起来了一些积雪,在手中捏成了一个小球。
“启酱。”
她站起身,背着手,冲源一笑。
不知不觉的源,一点也未察觉到危险正在毕竟:“干什么啊?”
“看法宝!”
说时迟那时快,她就像一个棒球投手一样,将手中的雪球朝着目标丢了过去。天哪,球速真是快得吓人。
“啊!”源反应未及,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雪球便直直命中了自己的鼻梁。雪球在击中之后瞬间“爆炸”,溅了源一脸。说来好笑,他虽然没躲开,却在被打中之后做了一个反应那就是把脸歪向了一旁,好像那枚雪球威力很大似的……
“准头很好啊。”他紧咬牙关,把脸转了回来,半皱着眉,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要是你哥哥,有你这样一个丢雪球丢这么用力,还准头还这么好的妹妹,那么……我也会想哭的。”
“额……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么?”她尴尬而又有些害怕的笑了一下,问到。
源虽然在笑,可是左臣玄月的眼睛可不瞎,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腮帮微微凸起。一个人大多情况下只有在紧咬住牙齿的情况下,才会那样……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源弯下腰,从地上勺起了雪。站起身,一边在手里把雪捏成球,一边朝着她慢步走了过去。
“喂……喂!玩玩的,玩玩的嘛!你捏这么大个雪球是要杀人啊!?我不玩了啦!”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源接下来的“暴行”,见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便向后后退着,与他拉开距离。因为离得越远,当他一会真的拿雪球丢自己的时候,才更容易躲开。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其实也暗藏着小心机呢。
“你刚才对我说的是,看法宝对吧?”
源笑着问。
“我和你闹着玩的呢,你怎么还当真了?这么大的人了,不要玩雪了……快把它轻轻地放回地上,拿在手里多凉啊,一会别冻着了。”
玄月心想,要是他手里的那坨大雪球砸在自己脸上,还不得把假面具都给砸坏了。这小子,足足把一大团雪捏成了一个雪球,那哪里还是雪球?明明是一个硬度堪比石头的大冰球。
真的会砸出人命来的……
“呐!你说过你不打女人的!”左臣玄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搬出了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借此来警告他。
源露齿一笑,道:“我有说我要打你么?你刚才不是说了么,玩玩而已嘛!打雪仗能叫打么?玩玩而已嘛看法宝!”
“我去!你来真的啊!”她急忙侧身闪躲,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毁容了。“呐!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中用,唔!你干什么!呸呸呸……”
“ok,这下就算是扯平了。”
“喂!什么叫扯平了!你要不要脸啊!丢不中就算了嘛,居然还要拿雪往人家脸上抹,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雪的味道很好吃吧?你不是喜欢雪么,来,再多吃一点。”
“唔!”
“哈哈哈……啊!你居然敢推我!”
“为什么不敢,你个臭小子!老娘不发威,你真当我不敢揍你是吧!来来来,要打雪仗是吧,我奉陪!”
……
“呃呃呃……啊……”
这时二人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嚎。
“我去……”左臣玄月惊诧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身穿和服的年轻人摔倒在地上,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雪渍,而就在他的面前,左臣玄月看到了一枚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的雪球。“臭小子……叫你别扔你非要扔……”左臣玄月呢喃着,朝着那名在二人打闹的受到波及的无辜受害人一路小跑了过去。
年轻人看上去伤势不轻,他的鼻子在流血,深红的血液滴在皑皑的白雪地上,显得那么颜色分明。就在她刚要伸手把他拉起来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源的声音
“等一下!”
“搞什么。”她说。
一般情况下,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回头。但是她并没有,当自己的眼前就有一个人在的时候,不管是谁叫身后叫自己,她都不会轻易回头。
把自己的“六点”暴露给一个陌生人,那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她的后背,只会像现在这样,暴露给一个人而已,那个人就是他……而他,好像却并不了解。他总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女人对他的感情是无私的,是最真实而又真诚的……而自己在他的眼中,好像总是带有目的在接近他一样……每当自己朝着他的心靠近一步,他总是会退后两步……甚至三步,四步,乃至数十步。
有时候她真想问一句,你既然自诩为当世柯南的话,那你为什么会看不出,我对你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呢?你是个白痴么,启仁!
可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啊。
成全他和他的她,最后,却没有一个人,会留在自己的心里,也没有一只手掌,会留在自己的手心……
多讽刺啊,任由自己天下无敌,目空当世群雄,到头来竟会完败给一个所谓的“梦想”。到底什么是梦想啊,她好想好想问一句,启仁,你不觉得梦想这个词很可笑么。
或许真要等到最后的那某一时刻的某一瞬间,自己才会忘掉他,忘掉这一个弱点吧。
……
“你似乎有些走神,还是让我来扶这位先生吧。”他笑着,轻轻将她推向了一旁,伸出手,拉起了那位年轻人。
“嗯,跟你学的。”她略一抿嘴,露出了一抹平淡的微笑。
“我的坏习惯,就不要学了。”源用微笑回应着她的微笑,轻声道,“学习一些我的好处吧。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好的地方的话。”
“我觉得你应该先向这位先生道一个歉,然后再和我闲聊。”
……
虽然源就要准备道歉,可那位年轻人却笑着,一直说什么“没关系”,“小事情”。用手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便要走了。
“先生,您有什么急事么?”源问。
“啊,是啊。”他说,“回家太晚的话,父亲会把门锁起来的。”
“这样么……那么,请吧。”源伸出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干什么呢。”她伸出手,打了源的手,小声的提醒到,“别做这样的动作。”
……
目送年轻人离开,渐行渐远,源突然对身旁的玄月说:“相棒,你有没有发现……”源忽然拉住玄月的手,“你有没有觉得……”
“说。”她一脸冷漠。
“你不觉得他的行迹有些可疑么。”源说。
“你不要太敏感了,现在可是年假,虽然是这个时间,但是这附近不乏还是会有行人的。这已经是你今晚觉得的,第八个行迹可疑的人了。前七个里有三个都只不过是来踩点的小偷而已……我警告你啊,从刚才到现在我已经去过好几次“厕所”了……如果再这样随便离开的话,真的会被楼上的雨宫看出异常的。盯梢就好好盯梢,不要为了抓一个小偷而导致任务的失败。”
“但愿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他那张笑脸……让我有些不舒服。”
“如果你有赌的决心的话,我愿意陪你赌一次。我们去跟踪他?或者,我去帮你跟踪他。如果你想的话。”
“我……”源摸了摸下嘴唇,说,“如果跟踪不到什么的话……我们这样随意的行动,会不会暴露我们是警察的身份?”
“所以我才说,这是在赌。我知道,赌这个字很不好听啊,可是我们又找不到一个更恰当的字来替代它。小启,如果我们要制定一个行动计划,去抓一个正在犯罪的现行犯,那么这个计划的要点绝对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应该是一场为了取得胜利,而竭尽全力的殊死决斗。赌,对啊,有时候我们必须去赌,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有十成把握的,如果你非要等到十成才去做,就会贻误战机……说到底就是那么一回事,啪的一下,把筹码压下去了,就不要再有这么多的顾虑。没有物证,没有人证,这是一锅夹生饭,夹生就夹生!也要把他吃下去!”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世上很多话听上去都是很耳熟的,语言不是专利,别人可以说的,我当然也可以说。”
……
第四十二章:「把你拥入我的怀抱」
“我没有你这么有魄力……”这一刻,源真浩把一个男人的优柔寡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说:“我们还是继续在这里盯雨宫的梢吧。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去做那种冒险的事情吧。”
“我提出的建议,在你眼中总是那么‘冒险’,而你自己的决定,却总好像那么的合情合理。你未免有些太专断了。也未免有一些……太过于害怕落子。行吧,看来我不光要做你的剑,还要做你的手,你的脚,做你的大脑;帮你迎敌,帮你下棋,帮你前行,帮你思考,甚至还要帮你做决定!”她的声音很小,语气却越说越重。好像几声惊雷,一击又一击地,击落在启仁的天灵。使他瞬间发懵,傻傻地站在那里,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启,”她接着说道,“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你的么?我的大神探。你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是一个只要一秒对视,就能看穿别人心思的人……没错,在那些被你逮捕的犯人里,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这样想的。你使人恐惧,使人敬服……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神。你只不过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千世界中,那个本不特殊,却在世人眼里被猜想得很特殊的,所谓的‘神探’。”
“我是神奈川的骄傲,是他们的英雄……不是你口中的,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警察。”源显然被她的话塑所刺激到了,高傲的他,自尊心比天还要高的他。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这样贬低?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比她更加沉重:“哪怕我真就是这么一个普通至极的刑警,那又如何呢。你觉得自己很特殊么?如果你比较特殊的话,为什么我是你的上司,而不是你是我的上司?给我记住,下属不准顶上司的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批评。在我厌烦之前,请你闭嘴。”
“你只不过是投胎技术比较好罢了。总的来说,你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你的强大,你的可怕,仅仅来源于别人对你的猜想。恰是这种猜想,成就了你的强大。而你之所以能破获这么多案子的原因,只不过是你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真正特殊的、厉害的好帮手在你的身边协助你罢了。你本人很厉害吗?我不觉得,因为我在你身边待的久了,所以对你,也就不像别人一样,存在这么多的遐想。要我说啊,你这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呢?你并不擅长直接指挥,我唯一擅长的只是用人的本事而已,你知道应该让谁去帮你去事,你更加善于伪装自己的想法,你最本事的就是往往能在一个计划失败后,迅速的做出一个新的计划部署,然后去实现它。让旁人觉得你之前的失败,也是计划中的一步。不得不承认……你脸皮可真厚啊。”
“我的脸皮一向很厚,你想不想捏一……噢,你还真捏啊。”不知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用雪抹她的脸,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这个女人捏得那叫一个用力,当她松手的时候,源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个格外明显的红印。
“你叫我捏的啊。”左臣玄月歪着头,笑吟吟的说道。
“我叫你闭嘴别烦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听话啊。”
“我和你一样,对于别人说的话,听或不听都是存在选择性的。”她说,“就好像你对她,和对我,也都存在着双重标准不是么?你不得不承认,偏心这两个字,你已经运用到极致了。”
“我知道。”
“又来了,你这个家伙,”左臣玄月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当我和你说了很多之后,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只用两三个字来敷衍我吗!?”
“习惯了。”
“你够了!你这个混蛋!”
“雪很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不然会被冻伤的。”
……
马路边,有一个专门用来等候公交车的站台,在站台边,有着一张为乘客等待时专门准备用来休息的长椅。下雨的时候,人们也常常会在这里躲雨呢。
因为这几天是年假的缘故,加之天色已经很晚了,故而没有什么人。源和她一去,就得到了座位。
闲着也是无聊,源便说:“你看这三更半夜的,咱俩坐在这站台的长椅上……我总是一种身处恐怖小说中,就是那种……我是男主角,然后会有一只女鬼突然……”
“吼!”
她忽然扭过头来,对源做了一个鬼脸。可即使是做鬼脸,也是这么可爱……
“啊!你要死啊你!吓老子一跳……”
这么可爱的一张鬼脸,或许只有这个臭小子会感觉到被吓到了吧。
“嗯……呀呀呀……”左臣玄月咬着手指头,突然,她说:“其实不是我吓到了你,而是我的这张十元的脸吓到你了吧?”
“是你的行为吓到了我……”源说,“如果你用自己的脸的话,我应该会吓到从椅子上摔下去。”
“换个坐姿就不会摔下去了,信我,把你的脚从椅子上放下去,别跟个黑老大似的。”
“我不要,我拒绝。”
“你好幼稚啊。”
……
三十分钟后……
“我有点困了……”她靠在源的肩膀上,打着哈欠,疲惫地说。“帮我买一罐咖啡,或者……让我枕着你的腿睡一觉……如何?”
“是你说不靠肩膀不像情侣,我才勉强答应让你靠着肩膀的。不要得寸进尺啊你。我这可是为了工作,为了破案,为了民众,为了……”
“行了吧你,我承认你心中多少有别人,可是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不要否认,千万不要否认,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么,当你明知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说谎。”
“那照你这么说,干脆我俩都把肩膀上的花给摘了,去当个巡逻警员算了。不想当警视总监的警员不是好警员,我如果不为前程的话,难道还为了那每个月交完房租水电,买完孩子的奶粉之后刚好够全家温饱的一点点小工资啊?”
“净扯谈,你还用交房租?你湘南这么大一栋别墅,你还用交房租?开玩笑吧,小启。”
“我刚才说的是我前世的……怎么了,前世的事不能提啊?”
“最好不要提。”她略一抿嘴,宠溺的看着他,说,“既然都已经是前世了,那就和你没关系了啊。就好像前任一样。把它忘掉,爱怎样怎样,随它去死好了,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有半毛钱关系么?既然都已经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了,就不要对前世还有这么多的妄想和怀念。做好今世的你,那就够了,你说是么?”
“道理好像没错呢……所以……”
源刚准备说些什么,她却话锋一转,说:“所以说呢,你前世所认识的她,和今生你所遇到的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你想啊,在平行世界里的她,怎么可能和原来世界里的她有什么关联呢?她们只不过有着同样的名字,有着同样的一张脸,性格上有一点小相似,而她绝对不是你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她!话再说难听点,她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梦想,而只不过是你用来满足自己曾经年轻时没有实现的遗憾的一个替代品。这不公平啊,小启,你凭什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想法,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闯入别人的生命,介入别人的生活,去改变一个少女未来的人生轨迹呢?你有那样的权力么?你以为自己是神么?”
“你说得好顺口啊……都不带停顿的。这些话是不是在你心里憋很久了啊?”
“有感而发罢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源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的样子,还记得就是不久之前,如果自己说那个人的坏话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反驳的。而现在,他却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左臣玄月靠着他的胳膊,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接着说道:“启,这到底是爱……还是,你想完成一个未完成的遗憾……去弥补自己心中的缺口……”
“非常抱歉……左臣。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只能说……对不起……”启仁低头说道,“我的心脏很小,已经容不下除幸子以外……别的什么人了……”
说着,启仁将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挣脱出她的臂弯,站起了身。真是熟悉的,“背身而行”的场景,可左臣玄月却是不舍,她的脸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哽塞着喉咙,轻声问道:“你不愿面对现实……究竟是因为爱,还是说……只是不想做一个,所谓的……坏人……”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悄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道:“我当然是爱她的……为什么不爱呢……”
“爱?一句话说爱就是爱了吗……”左臣玄月哽咽道,“如果你说,你甘愿为了她的幸福去成全的话……那么,我同样的,会放开你的手,选择成全。不过你没有这样说,足以证明你不爱她……多的只是一种遗憾和顾虑……那么,我又怎么能……轻易放开你的手……”
“你用不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和我说一遍……问我爱不爱她。对……你就是想证明,证明我不爱蒲池……叫我放手,叫我成全……可是我认真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也可以在以后,告诉所有质疑的人们我爱她!我最爱的人就是她!她叫蒲池幸子,是我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女人……你听清楚了吗。”
左臣玄月冷冷一笑,抹着眼泪,道:“启,以前我一直以为……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那些不曾被爱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过,没想到现在我才知道……”她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原来……那些明明没有,却自欺欺人,骗自己拥有着的人……才是最可怜的……明明不爱,却要骗自己去爱,那么那个被你“爱”的人,比从没有过爱……更加值得让人去怜悯……让人可怜……让人为之唏嘘……”
启仁突然转过身,用力向下扯回自己的手,这一下把反应不及左臣玄月整个人都给扯摔跪在了地上,可他非但没有说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去把她扶起来,并且冷冷的对她说:“幸子不用你来怜悯,也不需要你来可怜。唏嘘?我看你还是自己为自己唏嘘吧。”
没等他伸手来扶自己,左臣玄月便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是不会来扶自己的。
左臣玄月苦笑着,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远去,便在他身后喊到:“启,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和她根本可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等到你真正后悔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你别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为你感到丝毫的可惜。”
……
突然,这个臭小子又往回走了回来。
“你还回来个毛线啊你。”
“这特么大晚上的……又下这么大的雪,我特么还能去哪……我特么最保暖的那件外套都在你身上穿着呢,你想我跑外边去冷死啊?”
“你这种人出去冷死最好了,活着净会惹人生气。”
“好像是你在挑事吧……”
“怎么着!”
“没事……我就问问……刚才没摔疼吧?”
“嘁……你以为我是理惠子那个笨蛋啊,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想摆平我?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记着你刚才是怎么对我的。”说着,她压低了声调,补充道:“要不是为了办案子,我非得现在就报复你不可。”
启仁不甘示弱道:“哼,要不是为了办案子,我宁愿出去冷死也不会回来呢。”启仁微微一笑,坐回了长椅,而她却还站着,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老实话,启仁真怕她突然给自己来一脚,或者是……
怀着这种担心,启仁笑了笑,问:“另外我还真的挺好奇的,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啊?”
“你知道么,就在刚才,我的心被你刺痛到了。”她一脸不爽的说。
“噢?陆小姐您的心,原来这么脆弱啊。”他摸了摸眉毛,说。
“是啊,我是挺脆弱的。等着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我要十倍,百倍,千万倍的奉还给你,这锥心刺骨的痛感。”
“我知道……嗯,我知道了,哈哈……我好怕啊。”他似乎,差点又把自己的口头禅说出来了。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竟没有用那句经常用来敷衍人的我知道来应付她。
莫非……
难道说……
……
“你冷么,小启。”
她突然问。
“不冷啊。”
启仁疑惑了半秒,回答到。
“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冷。”
“你是要把外套还给我么。”
“我要是现在把外套还给你,不就显得我真的在生气了么。”
“呃……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生气么。”
“不!我都快气炸了!我甚至恨不得给你两耳光。”她气得跺了一下脚,说。
“你是认真……额,你干什么。”
只见她忽然拉开了外套的拉链。
“没干什么啊,”说着,左臣玄月双手插兜,张开怀抱,将他抱入了怀中:“嗯……现在……你暖和些了么?”
“你这是看韩剧学的么?呃……我真的……我感觉好尬啊……”
……
第四十三章:「全世界最好的Akina」
在那两位苦心人相拥在雪中的长椅上时,我们的另一位主人公,此时此刻正躺在家里的舒服的沙发上,一边往陶瓷杯里的牛奶中挤着柠檬汁调味,一边注视着电视机的那个人。
那并非电视节目,也并非什么影视剧。而电视中的那位少女,歌声是那么令人陶醉。她的舞姿,轻盈,曼妙,真不愧是曾经学了近十年芭蕾舞的人啊。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不是其他,正是于1984年1月1日元旦节发行的,akina中森明菜的第九张单曲:北ウイング。
自己是个懒人,是不会专程上街去买谁的新专辑的,再说了,就自己现在的身份而言,要是随随便便上街,一定会引起大骚动的。为了街道的秩序,还是不要怎么做为好。
而他也更不可能拜托助理去买,因为他的性格,他总是觉得,每个人只应该每个人本职,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而像买专辑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像是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自己要为了一点私事而去麻烦助理跑腿呢?
这太自私了。
别人已经够累了,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所以,这张新专辑到底是怎么来的?
时间,还得倒退到今天的早晨……
……
nhk电视台大门外,一位身穿黑色休闲装,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从他的座驾,黑色保时捷上下了车。弯着腰,对司机说了些什么,便关上门,朝电视台大厦走了过去。
他是来录通告的,时间很紧,录完这一场通告,自己还得赶回片场,拍摄本周的剧本。自己的这一部戏,可是边拍边播的。
今天的通告,其实也和这部新戏有关。经纪人安排,让自己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今天的一档综艺节目,节目的名字很奇葩……自己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大体来说就是节目组请来几个时下最火的艺人作为嘉宾,期间闲聊一些有趣的话题,问一些**,然后在一起做做幼稚的游戏……唯一“有意思”,就是主持人会在每个环节的进行中,或是间隙中,为艺人们宣传他们的新专辑,或是即将上映的电影和正在播出的新剧。
作为这档节目主持人,又要带动气氛,又要在不惹观众厌烦的情况下为这么多艺人做宣传……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所以这位主持人,她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她的名字叫做高桥由美子,出生于1950年,现年34岁的她在电视台已经工作了快十二年,是一个资深的电视节目主持人。
在1983年“我最最喜欢的电视主持人”年度评选中获得第二名。观众们是这样说的:最喜欢有由美子小姐对工作认真的样子,而且经验丰富又不做作。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输给了现如今势头正盛的美女主持人,中村雅美小姐。这已经近几年来,自己第三次被那个年轻的女人摁死在第二名了。
……
大厦门口,李子煌刚要抬手推门,一个女人便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与其说是横冲直撞撞进来的,不如说,她是摔进自己怀里来的。
这太令人感到奇怪了,这种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好像一只被野狼追逐的,逃窜的孔雀,不顾脚下,不顾前方。不然的话,她一定不会被汽水罐绊倒,也绝对不会摔进自己的怀里来了。
“小姐,你的脚没事吧?”
当一个人险些要摔倒的时候,她最有可能受伤的部位就是脚腕和脚踝了。因为她正是因为脚下不稳,才会摔跤的啊。
李子煌刚才只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她,如果现在还抱着,则有一点占别人便宜的嫌疑了。
她的头发很香,香而不腻,沁人心脾。颇使李子煌有些陶醉。
但他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了,“小姐,如果你的脚没事的话……你现在可以试着自己站稳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便要松开你了。”
“对不起,先生……”她说,“我有些太急着赶时间了。先生,我刚才……没有撞伤您吧?”她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笑了笑,又一次道歉到:“真是抱歉,我总是那么毛手毛脚的,不知道注意脚下的路呢。”
“明菜小姐,”这时,一个男人叫着她的名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你真是跑得太快了,我差点都追不上你……我想告诉你,你看错时间了,距离节目的录制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呢,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的。”
“啊?”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忽然,她拍了拍额头,说:“啊,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她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她抬起头,看着李子煌,第三次道歉到:“都怪我把时间给看错了,真是抱歉,这位先生。”
“不要紧的,”他笑了笑,说,“只不过我想告诉你,明菜小姐,一个人在奔跑的时候,可以不管身后,但无论她是快手慢,无论她冲刺得多么迅速,也永远不要忘了,时刻注意脚下,还有前方的路。比起快,有时候稳,才更重要。”
“这位先生,你的声音听上去好耳熟啊……”明菜摸着下巴,沉思道,“总觉得好像在哪听到过。”明菜抿了抿嘴,问:“您……是在电视台工作的么?”
“有缘的话,一会还会再见的,明菜小姐。”说着,他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额头,轻轻一挥。“我会在你的目的地等待你,届时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全世界最好的akina小姐。”
……
“这个人说话好有意思啊。”望着李子煌走进大厦,渐行渐远的背影,明菜对身旁的经纪人说。她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还会再见。总觉得好像电视机里才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到时候我一定要问出他的名字,再一次,向他正式道歉。”
“可是明菜小姐,你刚才已经道过歉。”经纪人说。
“不,”她说,“要在先生之前加上他的名字,这样才算真正的道歉。”
“您未免有些太较真了……”
这时,明菜学着刚才那个人的样子,做了一个用手指挥手敬礼的动作,笑道:“这不是较真,是认真。,对了,《北翼》的专辑带来了么?”
“带来了,一共五十张。”
“嗯,”明菜轻轻点了点头,“留四张给我,我亲自送给主持人还有其他的嘉宾。其他的,就麻烦你帮我送给这次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们啦。”
“您未免有些太破费了……”经纪人轻轻叹了口气,说,“艺人录节目宣传新专辑,明明只要带一张拿给主持人做宣传就可以了……您却……”
“因为我想要唱歌到五十岁,所以才准备了五十张专辑啊。这是一份心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可是,明菜小姐……”
“对了,”明菜又说,“节目录制之后,记得把最近一个月的粉丝来信放在纸箱子里,全都送到我的工作室来。我要从中抽取五十位幸运粉丝,送出下个月的演唱会门票。”
“明菜小姐……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并不能反对。我只希望,您不要把前排的票都给送光了……那些可都是公司要拿来高价售卖的。”
“好吧……”明菜有些无奈,“那我们送给粉丝的票,也总不会太靠后了吧。”
“这个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太好了。”她说,“说起来我真的很期待下个月的演唱会呢。”明菜推开了大厦的门,与经纪人一起走进了大厦。大厦的内部设施很齐全,并且很壮观,真不愧是东瀛第一的nhk电视台。“我很想邀请李子煌先生来参加我的演唱会,作为演唱会的特邀嘉宾……可我知道,李先生最近忙于拍戏,可能不会接受我的邀请。但是一会如果见到李先生,我还能很想问一下……虽然知道十有**会被拒绝,可要是不问,就连那一点机会也不会有的。”
“我总觉得这次的演唱会的排档很不好……正好和松田圣子小姐的演唱会撞在了几乎是同一天……明显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啊……”
“可这是公司选定的日子。”明菜说,“总不能现在才去提出来要改日期吧。这样子做,会被高层讨厌的。”说完,她笑了起来。虽然外界一直有说现在的乐坛是中松争霸,但是明菜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她本人对圣子并没有敌意,甚至还把她当成一个前辈来看待。所谓关系不合,只不过是一些不良媒体和新闻杂志胡编乱造的罢了。
可是现在,貌似公司高层也想利用这一种舆论,来对这次的演唱会进行宣传,刻意把日期选在圣子演唱会的前一天,营造出一种火药味十足的氛围,就像是要二人一较高下的样子一样。
这无疑让双方的粉丝,都有些躁动了。
……
第四十四章:「美由子的部屋」
“你,对,就是你,7号摄像机的机位稍微往前摆一点,对对对,一会你主要负责拍李先生的面部特写,对,一直拍,一直拍;事后我们会重新剪辑画面的。移动摄像机主要负责在明菜小姐演唱的时候负责拍摄,所有机位的摄像师现在都请就位了,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ok,现在请主持人看向正前方的镜头,开始念节目开场白。”
这位中年导演的衣着很简朴。那件深褐色西服的款式看上去已经老了,皮鞋也有一些磨损。他手里拿着的是今天这场节目的台本;如果说,东瀛的综艺节目大多具有一定的真实性,那么这不假。但是如果说,所有的节目都没有事先准备台本,而是任由嘉宾和主持人“自由发挥”的话,这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主持人或许有那么一两个问题是“突发奇想”的,但是其他大多话题,却都是节目组早已拟订好的了。
综艺,这就是综艺。
但至少他们的综艺,给了嘉宾们些许的自由,而不是让人全部去背熟一张纸上的内容,然后在摄像机前照念台本。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在其他地方或许没有什么,因为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但若是在东瀛,这种存在“欺骗性”的节目组则有很大可能会被气愤填膺的观众告上法庭。
所以,在东瀛没有节目组敢这么做。一旦被发现,被曝光,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
……
“大家,欢迎收看今晚的由美子的部屋,我是高桥由美子,这里的主人。”一个身穿学生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人跪坐在一张绿白相间的坐垫上,对着镜头开始了今天的开场白。“众所周知,每一次由美子的部屋都会邀请来时下最红,最火的艺人来担当嘉宾,噢~应该说是请他们来做客才对。”她好像是故意说错了一样,捂着嘴笑了一下。冲着镜头歪了歪脖子,说:“大家,大家~所以说今天来到我高桥由美子的家里来做客客人,他们都是谁呢?已经说了这么多提示,大家能够猜到了吗?”
远处,导演小声对助理说:“后期别忘了让剪辑人员在这里加一句旁白:根本什么都还没提示好吧!”
……
“哈哈哈哈。”由美子睁大了眼睛,故意做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她捂着嘴,说:“提示缓解还没开始么!是哦!我真是太傻了!”
隔着这么远,她当然听不见导演和助理在说什么,但是她的台本上有写自己在说完上一句开场白后,间隔两秒,然后便要说这一句台词。
……
“那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说第一位客人的特征提示吧。”她从腰间取出一张被卷成了圆条状的彩色纸,轻咳了两声,说:“80……54……85……”她笑了笑,自我吐槽到:“这是什么奇怪的数字啊?三围么?”
……
“咳咳,今天请到的也是很著名的演员呢。由美子觉得,一定能把她的优点更多的挖掘出来。好了,现在让我们有请今天的第一位嘉宾。”说着,她忽然背过身,把手伸向了身后的窗户,说:“请大家看那边的窗户。”
而这时,“玄关”处的“大门”却传来了推门的关门的声音。
“啊嘞,是从这边进来么。”她故作惊讶,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间门口,躲在了门后。她调皮的,冲着镜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等到嘉宾在玄关换好鞋子,推门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忽然跳了起来,吓嘉宾一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过每次她都会躲在不同的地方罢了。
“高桥小姐,”明菜轻轻推门走进,“我的胆子很小,你不要突然……啊!”话还没说完呢,明菜就被突然跳起来的高桥小姐吓了一跳。因为视线的缘故,明菜刚推开的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躲在门后面的高桥,这可真是把她给吓得浑身一抖。“啊啊……”明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然事先知道你会突然跳出来吓我,但是真的被吓的时候,还是会很害怕呢……”
“欢迎来到由美子的部屋,明菜小姐,请。”高桥从柜子上取下一个蓝色的坐垫,一边“噗噗噗”的假装在吐口水,一边用手擦着坐垫,“请坐,明菜小姐。”
见到高桥这样的举动,明菜虽说不说没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点儿意外。事先节目组就跟自己说过了,美由子的部屋有一个很搞怪的综艺节目,无论主持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要心里反复告诉“这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不会再过分了”就可以了……
……
明菜摸了摸坐垫,在发现上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湿后,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消化刚才的尴尬,那位高桥小姐便“又开始”了:
“美由子~美由子~美由子的部屋!”她忽然在那唱起了歌,而且还是清唱。
“……”明菜转过头,一脸懵的看着她。其实这是美由子的部屋一年来一直没有变过的开场环节,只不过明菜平时档期比较多,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这样的综艺节目,所以她并不了解高桥小姐还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她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却笑着,为她鼓掌,打起来拍子。
接着,她竟饶有兴致的,跟着高桥小姐一起唱了起来:“美由子~美由子的部屋~”
……
唱完开场歌,高桥由美子开始了节目的第一个环节“时事讨论”
首先是由美子抛出了第一个话题:“明菜小姐,你今天的打扮比起上一年的少女风来说,要显得成熟多了呢。最近一些娱乐杂志上有说,在《北翼》这部专辑发行以后,你从以往的公主少女风逐渐转变成了一个……‘女王’?你自己对这是怎么看的呢,这种转变是你自己的意愿么?”
“啊……啊嘞……”明菜咬着手指,看起来可爱极了。她好像就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主持人,我明明还是个可爱的小公主一样。“这个要怎么说呢……”
bang!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二人急忙终止话题,回头观望。
只见一个身穿古装戏服,戴着长长假发的男人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刚才貌似就是他一脚踢开了柜子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个人……是没长手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踢的啊。
“啊嘞!”比起明菜的好像石化了一样的表情,高桥似乎更善于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碗柜。”她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正前方的镜头。“啊呀!第一次被别人给吓了一跳呢!”
高桥转过头,半弯着身子,小声道:“这位大侠先生,您是忘了怎么回古代的路了么?”
“这个人是李子煌先生吧?”明菜似乎有些反应慢半拍,她指着李子煌,说:“李子煌先生怎么会在柜子里。”她看了一眼高桥,又看了一样偶像,看了一眼偶像,又转过头去看着高桥,突然问道:“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么?”
这时,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李子煌先生向节目组提出来的,如果他突然从柜子里出来的话,高桥桑和明菜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显然,我把两位小姐都吓了一跳呢。”他笑着,脸上充满了既得意又调皮的表情。
“完全!完全没有察觉到!”高桥说,“那个柜子不是一直用来放……什么?和后面的那一个柜子做了调换?啊完全没有发现呢!真是连想象都没有想象到的,居然被自己的节目组给摆了一道。”
她的表情做的太精彩了。看上去有些惊讶,有些生气,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在生气。能做主持人的人,果然情商都高的吓人。
peng!
这次又是什么
一天来两次突发情况,高桥甚至都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那好像是玻璃被打破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打扮的好像一个女杀手的人撞碎身后的玻璃,玩了一个特技,飞身跳了进来。
“我的天哪……今天的嘉宾都是来砸场子的吧?”
在众人都惊讶不已的时候,只有李子煌走到了碎玻璃旁,蹲下身子,拈起了一块玻璃渣子,舔了一口:“哦,好甜,原来是糖玻璃啊。”当李子煌站起身的时候,那名女子也正好注意到了行为有些古怪的他,回过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李子煌突然抿了一下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糖玻璃太甜了,还是……
“今川……达子小姐。”
李子煌认出了她,那位知名的女演员,据说她是东瀛某大型汽车公司社长的独女,但是因为喜欢当演员而私自报考了演艺学校之后和家里断绝了来往,之后半工半学读完了大学,毕业后跑去面试成为了演员,之后和父亲和好,并且有着“混不出头就回家去公司上班”的协定,靠着出色的演艺天赋和辛苦努力几年内从一个小角色一步步成为了女主角。
仅仅是在两个多月前,一些不良媒体还造谣说她是某个富商的“小三”什么的。而在一个月前,当她的真实家世被公开后,这些谣言便都不攻自破了。
……
“李子煌先生认识我?”说着,她朝李子煌伸出了手,“初次见面,子煌先生,您出演的电影我都很喜欢看呢。我是以您为榜样才选择成为艺人的。”
李子煌笑了笑,幽默的说:“那今川老先生一定恨死我了。你本应该以独女的身份,逐渐接管公司的。”
“我喜欢演戏,从小就喜欢。”她说,“有机会我们要合作一部戏,就算是当配角,我也愿意。”
“今川小姐的身材,嗯……很好,真的很好。”他摸了摸眉毛,说。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可是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得比较多……
“谢谢夸奖。”
她笑着说。
……
嘉宾到齐,各自就坐。
高桥被这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弄得有些发懵,似乎忘了自己刚才在问什么问题,只好接着下一个问题问到:“明菜小姐,听圈内人说,你和近藤先生的关系很好呢?据说在拍摄83年末的这部《旅立ち》的电影里,你们因戏结缘,因戏生情,是这样么?”
现在的新闻人好像都很……怎么说呢,中村雅美也好,高桥由美子也好,好像都很喜欢问一些了不起的问题,就像是一心想要搞个什么大新闻出来似的。
……
关于高桥提出的,关于自己感情方面的问题,明菜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1984年,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彦应该是已经在一起,成为了恋人关系了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却还并没有接受那位“火柴先生”的追求……
“啊嘞……”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低着头,一个劲的笑着。
高桥跟着笑了笑,却没有要饶过明菜的意思:“《北翼》这首歌,是否证明了……你正在热恋中?这首歌是唱给恋人的么?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嗯……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明菜笑着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当然可以不回答。”
李子煌:“我猜,也许烟……火柴现在正在追求明菜小姐也说不定呢。明菜小姐或许很困惑,因为你对火柴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相反……似乎你已经对他有了一点感觉,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
想不到,一向沉稳的他,居然也凑起了热闹。可是这个问题如果再问下去……搞不好是会变成节目事故的。
今川达子看着李子煌,李子煌的眼睛则看着中森明菜。忽然,达子说:“子煌先生好像我曾经见到过的一个人,您和他一样……在你做假设和猜测的时候,在你进行推理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李子煌带着笑,转头注视着她。
今川达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他的名字叫源真浩。”
……
第四十五章:「仿佛回到少年时代」
“达子桑可有听说过一句话。”面对她玩笑般的话,子煌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在意了。他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至少能找出三个与你相似的人。”
“不,子煌先生。”今川说,“我记得那句话的原话说的是相貌,而我说的,您与他相似的地方,是说话的语气……对了,还有眼神。”
“我……”
子煌笑了笑,正欲辩解,今川却哈哈大笑道:“我猜您的下一部戏,一定和侦探破案有关吧?所以您才会去学习源刑事的样子,这是角色需要么?”
明菜眼睛一亮,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了一般,转过头和子煌搭话道:“子煌前辈已经在筹备新的剧本了么?”李子煌转过头,正巧看见了明菜的那双水汪汪的,向自己求救的眼神。虽然就在不久前,正是自己协助高桥由美子坑了她一手,可现在能够救她的却只有子煌而已。
李子煌冲她微微一笑,笑的那叫一个友善。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心里是笑得有多么的坏。他撩了撩耳边长长的假发,捋着鬓角,颇有古装美男之风,好似潘安再世,又如宋玉还魂,若问世上谁比高?惟有泰宫启仁殿下也。
子煌略一抿嘴,眉目含笑,宠溺地说道:“明菜小姐若不想回答问题,那么不答便是,无需东拉西扯。其实煌,刚才也就是打个趣,说说笑罢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啊。”
明菜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额头,笑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个艺人,是歌手,是演员,但她不是个人精,不是智商高达180的天才,这就是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差距。
其实李子煌本也不想这样和她说话,一个不留神,保不准就会惹了她的厌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它作甚?
一个人,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往往大智若愚,懂得什么叫做静口。如果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忽然和别人“高谈阔论”的话,且那个人和他交情并不是很深的话;他若不是想和那个人谈恋爱,就是想利用那个人的身上的价值。
……
“子煌先生的话太深奥,明菜小姐一时半会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川笑了笑,说。
李子煌嗤鼻一笑,不以为然道:“明菜小姐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不想回答我才对。其实我们本不应该问明菜小姐一些私人**的事情,那很失礼,真的很失礼;ok,ok,刚才那个话题我们就点到为止好了,大家都不要再问了。”
“我赞成。”
今川达子说。
说完,她苦笑着,心想到明明是你们在八卦别人的**,我可什么也没问,怎么我也成了你们的这个们了。
别说她了,就连李子煌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了,刚才帮着节目组问**的是自己,怎么现在自己到做起好人来了。
没等别人先开口,李子煌自己便先笑着开了口,自嘲道:“坏人是我,好人也是我,哈哈哈,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子煌桑真是太幽默了,”高桥笑着说,“您穿着这件古服,简直就和戏里的那位大侠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是像极了,子煌先生,这个角色是您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么?”
“是,也不是。”
他笑着说。
“?”
高桥困惑地望着这位时下最为大牌的男艺人。这位子煌先生,一直都有着比友和还要帅,比京介还会唱,比研二更大胆的评语。
他就像一颗在夜空中突然升腾而上的烟花弹,那么耀眼,那么迅速;爆炸,闪出璀璨的花火,然而他却并不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相反,爆炸之后又是升腾,升腾!爆炸!爆炸!升腾!无限交替,他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的夜空,最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何因为他已冲出大气层,这颗曾经在世人心中被认为是“烟花”的男人,他已成为了八十年代中的,一颗于天际高挂的星宿。
明亮发光,令得月亮也自惭形秽。
伤感如夜,欣喜如朝。
他便是那夜空中最柔和的一抹光。
在每一个伤感的深夜,在零点,在你睡不着的时候,带去给你一丝慰籍。默默地,默默地,纵使不言不语,但他的目光,却能带给你最暖心的鼓励。
哪怕这是不被旁人所理解的,哪怕天明以后,星宿便会消失。可那颗星真的消失了么?不,没有,永远也没有;呐!抬头看,他就在那里,哪怕你因为太阳的闪耀而忘了他的存在,可他一直都在那里,哪怕你瞧他不见,可他却一直于那片时而纯白,时而蔚蓝,时而阴暗的天际之上,用那一双,清澈如泉,温润如水的,明亮的目光,透过云雾,在万千人群中找寻到那一个最为独特的你,不间歇的注视着。
……
甚至有新闻媒体评价说:东瀛只有两位“明星”,一位是石原裕次郎,一位便是李子煌。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评价。说是捧杀尚且不为过,什么叫做东瀛只有两位明星,这让其他的艺人心里怎么想?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李子煌的名气在现在的艺人圈里有多么红火。如果说,在女歌手的圈子里,还存在着什么所谓的中松争霸的话,那么在男圈里,则根本不存在这种既幼稚又可笑的事情。他子煌先生在男圈,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这样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来自丰厚的家底,李家的生意遍布全球,年利润无法想象,几乎是可以和青山、三井两家大财阀扳手腕的大家族了。
故而,即使媒体说什么东瀛的明星只有石原裕次郎和李子煌,其他的艺人们也只有敢怒不敢言啊。
所谓明星,光有实力,远远不够啊。就像千里马没有伯乐,那便就永远只是凡马而已了。这世上很多人都有成为明星,成为歌手,成为艺人的潜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伯乐。
因为伯乐,可是很忙的。别人可没时间一个个的,一盘盘的去品尝菜肴,哪怕不撑死,也得味觉疲劳啊。
所谓一盘菜,将就的是色香味,品尝师会先看你的卖相,再闻你的菜香,最后才会动筷子平常。
如果一盘菜足够好吃好吃,那么品尝师也就不会急着去尝下一盘菜了。等到那些盘子里的菜凉了,变味了,他们也就更没有机会成为美食了。
……
李子煌,这个人运气很好。他哪怕是一盘烧糊了的菜,别人也会说,嗯嗯,这盘菜好极了,因为品尝这一盘菜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辈,有时甚至是他自己……
一个人,会说自己做的菜难吃么?
当然不会。
……
李子煌笑了笑,对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我刚才说,‘是,也不是’,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高桥小姐问我,‘大侠’这个角色是不是我以自己为原型而创作的。首先啊,作为一个导演,一个编剧,甚至还作为这个角色的演员,如果我说在创作的时候没有把自己或多或少的代入进这个角色里的话,我觉得这很假,别人一听就知道你在说谎。但是如果我说‘有’的话,又太过于以偏概全,没错,我和剧中的他是有一些相似之处,可我毕竟不是他;不过我现在穿着戏服,戴着假发,大家倒是可以把我当成‘大侠’,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入戏了呢。”
“能够瞬间入戏的演员,才真的是好演员。”今川达子笑着接过了话。
“章……啊,达子小姐这话我表示赞同,从今川小姐这句话听来,她一定是个敬业的好演员呢。”
他刚才是不是差点又把达子念成章鱼了?这个人,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在之后的称呼里便不再称呼今川达子为达子小姐,而是今川小姐了。
虽然那样显得有些生分,但总比把别人的名字叫错了好。
……
子煌看了看明菜,又转头看向了高桥,就之前她对明菜的提问,代答道:“作为一个专业的乐评人,我可以肯定的说,《北翼》这张专辑是明菜小姐歌唱生涯中的一次大创新,也是一次大转变。无论是一个歌手,一个演员,都不应该把自己锁进一个局限的框架里,而应该去打破那样的框架,向粉丝,向世界展现出一个多样化的自己。只要是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是公主还是女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我认为啊,我个人认为,明菜小姐或许的确应该试着从以前的少女风转变为一种成熟的风格。呐,明菜小姐今年有……18,19……额……”
“我今年19岁了。”她说。
“对!19岁!”子煌点了一下头,“如果说《少女a》这张专辑发行时,明菜小姐还是一个17的青少女的话,那么现在,还有一年就即将成为成年人的明菜小姐,怎么还可以算是一个少女呢?说句玩笑话,明菜小姐现在的年龄,如果感情好的话,都可以和男朋友去入籍结婚了呢。”
“我还在单身中呢……”
明菜抿着嘴笑了一下,颇有些难为情的说到。
“这么巧啊,”子煌冲她一笑,“本人目前也还是个没人要的单身汉呢。”
高桥由美子:“子煌先生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啊。一定是您眼光太高了。”
“不不不不,”子煌竖起食指,轻轻晃了晃,否定道。“说实话我曾经有过一个恋人。”
今川:“那为什么会变成‘曾经’了呢?”她似乎很好奇,并且很在意的样子。
面对今川的发问,子煌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明菜,他说:“她如同明菜小姐你一样优秀,美丽且纯洁。至于为什么会分开,既然大家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吝啬告诉大家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应该说是很年轻,20岁出头,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子煌先生现在也很年轻。”今川说。按理说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不应该像这样中途去插话,这太失礼了,她是有着良好的家教的,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幸好子煌并没有很在意。子煌对她点了一下头,笑了笑。转头看着主持人,接着说道:“她有着和明菜小姐一样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歌手。我很支持她的梦想,那个时候我们很相爱……但是之后发生了很多,有工作上的事,学校里的事,家里面的事……还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总之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说完,子煌停顿了数秒。这是他专程留给主持人高桥由美子说话的时间,毕竟她是节目的主持人啊,她除了倾听以外,也是要说话的。
高桥会意,舔了一下嘴唇,道:“那么,最后是谁先提出的,‘该分手了’的这句话呢?”
“那个‘坏人’是我,啊……突然我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坏人啊……她当时还说什么‘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想要挽留这一段感情……可是我,真的不想我们两个人再这样辛苦下去了。唉……其实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实在太累了的话,不如放开对方的手,还给她自由,成全她以后的幸福。”
这种话他还真敢当着镜头说啊。
高桥:“子煌先生现在有感到过后悔……或者说,对曾经的那段感情感到有些许的惋惜么?”
“我不后悔,就算让我再选十次,百次,千次,我也不会后悔……因为那是我,再也不会重新来过的青春了。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要是还非要揪着不放不放的话,既是在伤害自己,也是在伤害对方啊。”
或许子煌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明菜正在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抿着嘴,像是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勇气”。
“后悔……或是惋惜,我现在都没有。”子煌咬了咬嘴唇,说,“我只感觉到……很伤感,真的……很伤感……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友和桑和百慧桑75年主演的电视剧《血疑》里友和桑扮演的相良光夫一样……”
高桥:“我看过那部戏,友和桑扮演的是相良光夫,百惠桑扮演的是大岛幸子,最后……”
今川:“高桥桑千万不要剧透哦。相信这次节目播出后,很多之前没有看过《血疑》的观众都会去租录像带看上一遍的,对于剧的结局,还是保留一些未知的神秘感比较好。”
子煌:“光夫最后一集在海上抱着幸子的画面,啊……我真的感觉到了他……弱小无助又可怜……我当时看这部戏的时候,说实话,我哭了。因为他……让我想起了自己那段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的恋情……”
明菜:“子煌桑和那位小姐,现在还有联系么?”
她终于开口了。
子煌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想现在,应该有个比我还要优秀的人,正陪在她的身边吧。他们也许,正在相互追逐,正在嬉戏打闹,他们一定很幸福……只可惜我看不到,如果还能够再遇到的话,我一定会祝福她幸福的。这是真心话。”
说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温热的眼泪……
“这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回到那一段少年的时代一样。明菜桑,如果能回到你这个年纪,我一定会对那个少女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这句话的。”
“子煌先生……”
她的眼睛,有些许湿润了。
“逝去的季节,仿佛树的一叶,春发冻枯,盖人亦如此……相聚离别,反反复复。”
说完,他带着泪,冲她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