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汉末之吕布再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二一章 江东小霸王

    江东之地,吴郡。

    自从当初吕布予了孙策两万兵马,要他平定江东之后,孙策就带着这两万士卒一路南下。

    先是渡江攻取了丹阳郡,在曲阿大破扬州刺史刘繇,同时还收服了刘繇麾下将士,以及战斗力十足的猛将太史慈。紧接着孙策稍作休整,率军从钱塘进攻吴郡,并将当时的吴郡太守许贡击溃,唯一可惜的是,让许贡脱逃。

    拿下吴郡后,吕布向朝廷表孙策为吴郡太守,兼殄寇将军。

    随后,孙策秣马厉兵,兵锋南指,接连攻破会稽与豫章两郡。所向势若破竹,无人敢与孙策交锋,由于军令严整,百姓们大都愿意依附。

    孙策善于谈笑,性格豁达开朗乐于接受意见,又善于用人,所以兵士和百姓对待他,没有不尽心尽力的,都愿意效死于他。

    孙策将两郡原有长吏全部更换,自己兼任会稽太守,又以吴景为丹杨太守,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分豫章另置庐陵郡,以孙贲弟弟孙辅为庐陵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彭城人张昭、广陵人张、秦松、陈端等为谋士。

    自此,小霸王之名,威震江东。

    再后来,孙策稳固江东的同时,也不忘派遣奉正都尉刘由、五官掾高承拜谒关中朝廷,并向朝廷进贡礼物。

    朝廷擢升其为虎威将军。

    袁术见孙策势力扩张如此之快,曾多次派人来游说孙策,结果自然遭到了孙策的破口大骂。

    当初找袁术借一万兵马替父报仇,袁术都不肯,这会儿我把江东打下,你才想起我来,要我重归你麾下,说要重用,那你以前早干嘛去了!

    孙策怒骂来使,并叫他转告袁术,人长得丑,就不要想得太美。

    于是,袁术与孙策交恶。

    孙策却也不怕,现在他麾下良臣猛将数不胜数,完全有与袁术抗衡的实力,真要打起来,孙策有足够信心可以击破袁术。

    这一日,孙策正在庭院中耍枪。

    眼下江东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也没有大仗要打,内政方面有张昭一帮文士团撑着足够。

    作为主公的孙策几乎无事可做,然则孙策并不是闲得住性子的人,让他整天在家里坐着不动,他只会浑身难受,所以每天都会在庭院中耍上大半个时辰的武艺。

    妻子乔氏则带着五岁的儿子孙绍在一旁观看。

    说起孙策的妻子,可谓大有来头,乃是庐江名门乔家之女。

    孙策曾登门提亲,结果乔家的人没能看上土地主出身的孙策,说门不当户不对,让孙策早些死了这条心。

    结果呢,孙策是个暴脾气,直接带人攻占了皖县。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乔家人终究还是认了怂。

    于是,孙策娶了乔氏,而她的妹妹小乔,也嫁给了孙策的好基友周瑜。

    一通枪术耍完,孙策将银枪扔给仆人拿着,接过妻子递来的绢帕,擦了擦额上汗水,笑问起虎头虎脑的儿子:“绍儿,为父厉害吗?”

    小男孩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眼神里满是崇拜。

    “哈哈哈……”

    孙策大笑起来,这不禁令他想起当年,他还是孩童时,也是这般看着父亲的高大背影。

    此时,有士卒来报:“主公,大将军派了使节前来,想要见您。”

    孙策闻言,轻拍了两下儿子脑袋,让他自己玩去。

    郡守府的议事大堂里,张昭、顾雍等一班文武二十余人,峨冠博带,整衣端坐。

    随即,一名约莫二十四五的青年迈步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穿白色广陵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龙凤纹犀带,一头如风般的头发,有着一双深沉的俊目,体型修长,当真是风流倜傥英姿勃勃。

    “大将军麾下,主簿杨修,见过诸位。”杨修面向众人拱了拱手。

    张昭等人亦是起身回礼。

    “不知道杨主簿此番来我江东,所为何事?”居于文士之首的张昭率先问道。

    杨修也不隐瞒,笑而言之:“近来中原不太平,有些阿猫阿狗蹦起来,所以我家主公遣我来此,想请孙将军灭几只老鼠。”

    “哎呀,这可真是不巧,咱们江东也才刚刚稳固,各地还不太平,尤其是豫章南部,贼患横行。咱们纵使有心支持大将军,怕也分不出人手。此番,恐怕要让杨主簿失望了。”

    张昭旁边的顾雍尤为惋惜的说着,同时还用目光瞥了瞥杨修脸上的表情。

    杨修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无非就是想作壁上观,保存自身实力,他们的主公是孙策,而不是吕布,所以凡事自然要以孙策的利益为先。

    “来江东之前,我家主公说了,孙将军不会让他失望。”杨修笑着说道,并未将顾雍的话放在心上。

    此时,孙策已经换好衣裳,从后堂而出。

    在主位坐下之后,孙策望向杨修,杨修也同样打量起这个只有二十五岁、年纪轻轻的江东之主。

    “大将军有何吩咐?”

    孙策命人给杨修看座,随后询问起来。

    既然正主来了,杨修也不再拐弯抹角,他先向孙策拱了拱手,继而直接说道:“相信孙将军也应该有所耳闻,眼下各地叛贼相继作乱,意欲颠覆汉室江山。好在大将军已经及时做好部署,但为了万无一失,想请孙将军出兵,进攻袁术所在的寿春,迫使其撤军回防。”

    “没问题。”

    孙策想也没想,便给出了回复。

    “主公,不可啊!”

    见孙策答应得如此之爽快,张昭大呼一声,继而劝道:“眼下江东初定,各地贼寇尚有残余,若主公此时率军离去,极有可能导致后方不稳,以致重新落入贼寇之手,望主公三思!”

    “请主公三思!”其余谋士亦是齐声呼道。

    “一群蟊贼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孙策不以为意的说着,要真有这么大的贼患,他还能一直在家里闲着?

    “回去告诉大将军,就说孙策定不会让他失望。”孙策同杨修很认真的说道。

    “主公……”

    张昭等人还欲再劝。

    孙策微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态度坚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说的!”

第九二二章 孙权

    会议散去之后,孙策发下文书,诏令属下诸将,调动各郡兵马,赶往吴郡集合。

    下午黄昏时,孙策从外归来,弟弟孙权却在府堂里等候多时。

    “权弟,你怎么来了?”

    见到弟弟,孙策很是热情,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高兴表情。

    近两年,孙策在江东南征北讨,孙权则留在老家侍奉母亲。

    “阿兄,听说你要渡江北击袁术?”年仅十八的孙权询问起来,别看他年岁不大,眉宇间却透着股大人才有的成熟稳重。

    “没错,我已经让程普、太史慈、周泰等将去各郡县募集兵力去了,照我估计,凑个五六万应该不在话下。”

    自家亲兄弟,孙策当然不会瞒他,而且孙策也一直认为,他的这个弟弟,虽然习武不行,但在智谋计略上,远比自己聪慧很多。

    见兄长回答得如此洒脱,孙权犹豫了小会儿,迟疑道:“阿兄,愚弟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诶,你我亲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孙策表示尽管开口就是,兄弟间不存在这些隔阂间隙。

    孙权见状,还真就说了起来:“愚弟以为,此番出兵伐袁不妥。”

    “为何?”

    孙策刚端起的茶杯又搁在了桌面,眉头为之一皱。

    “如今各地诸侯纷纷起兵讨伐吕布,声势浩大,兵力也有数十万之众。这些诸侯并非普通的乌合之众,个个兵强马壮,照眼下形势来看,吕布未必能赢他们!否则,就不必派使节远来江东,请求兄长的援手……”

    孙权侃侃而谈,分析起当今天下局势。

    后面的话,孙策没听进去,他目光有些凛冽的看向还在滔滔不绝的孙权,打断了他:“权弟,是张子布叫你来的?”

    孙权神情一怔,却也没有否认,点头说道:“既是张长史和其他大人的意思,也是愚弟自己想来。”

    看着这个小时候还流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弟弟,孙策神情有些复杂,沉默小会儿后,饮了口温水,让孙权接着说下去。

    孙权见哥哥没有怪罪,胆子似是大了不少,话语里也渐渐有了底气:“兄长如今坐拥江东之地,人口、土地俱是肥沃丰富,又占据长江天险之势,谁也奈何不得。与其一直寄人篱下,还不如独树旗帜,养精蓄锐,以观天下大势。”

    退一万步来将,只要孙策愿意,在江东当一辈子的安乐公都行。

    “你的弟弟妹妹如今尚在关中,而且大将军待他们极好。我此番若不出兵,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孙策沉闷着声音,望向了孙权。

    “阿兄,成大事不拘小节!”兴许是刚才说得热血沸腾,以至于孙权有些上头。

    啪!

    孙策豁然起身,猛地一巴掌甩在孙权脸上,其力道之大,将孙权扇退了好几个趔趄。

    “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和亲妹妹啊!”孙策宛若一头愤怒的野兽,低吼怒斥,不见来时的欢喜,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意。

    孙权站稳之后,伸手擦去了嘴角渗出的血丝,却也没有认错,仍旧坚定道:“阿兄,父亲在世时曾说,娘亲在怀你的时候,梦月入怀。这说明你此生注定是要成就大事之人,如今机会来了,你怎么还想着去给别人打下手。你说我不心疼弟弟妹妹,可若舍弃性命能成全兄长大业,愚弟自愿赴死!”

    “你!”

    见到孙权冥顽不灵,孙策此次着实被气得不轻。本以为他这个二弟最为明辨事理,结果却也是如张昭等人一般,眼中只有利益的增减交换。

    他再次扬起手掌,孙权也紧闭起了眼睛。

    最终,巴掌没有落下。

    孙策叹了口气,强压胸中怒火,将孙权叫到面前,难得的教导起了弟弟,语重心长:“权弟,在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利弊。

    当初若不是大将军收留扶持,慷慨借两万兵马与我,不然为兄哪会有今日。

    人若是忘本,与畜生何异!

    我此番就是要告诉天下,孙策不是白眼狼,大将军既信我,吾必誓不相负!”

    孙策的声音里透着笃定与决然。

    “愚弟知错了。”

    孙权知道说不通兄长,转而低头认错。

    见到孙权认错,孙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知道错了就好,当年父亲走后,家族里乱了好一阵子。现在我是大哥,一切事务我说了算,倘若以后要是哪一天,我也走了,就该由你扛起家族的重担了。”

    孙策拍了拍弟弟肩膀,对他寄予了很高的厚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孙策送去关中的是老三孙翊,而不是二弟孙权。

    “兄长,眼下你不日就要出征北上,切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语。”

    孙权赶忙打断,他不希望听到诸如此类的晦气话语,随即向孙策说着,以求自我安慰:“兄长武艺超群,天下间定无人能伤之!”

    这倒不是假话,他家兄长的实力很强,纵观整个江东,也就只有一个太史慈可以与之匹敌,不分上下。

    听到这话,孙策笑了起来。

    若是换作以前,他估计还真以为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可自从在吕布手下呆了一段时日,他就再也不敢狂妄的自称天下无敌了。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弟啊,你太小觑天下人了。”

    孙策坦然说着,也不怕在弟弟面前自揭短处:“在这世间,比为兄强的有不少呢?且不说大将军吕布,还有黄忠、陈卫等人,就连西凉崛起的马孟起,估计现在也能压我一头了。”

    回想起当初两人关在一间屋子里,罚写抄书时的场景,孙策很是怀念,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打上一场,才能过瘾!

    日落黄昏时,孙权走出了府外。

    候在外面的张昭等人眼巴巴的盼着,此刻终于见到孙权出来,遂纷纷迎了过去,满怀期冀的问着:“二公子,如何了?”

    孙权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尽力。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九二三章 出发

    洛阳城外,旌旗遮天蔽日。

    原本一望无际的平坦原野,此刻站满了人群,黑压压的一片,犹如蚁巢,映入眼帘之中,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

    这里,不仅有十余万整装待发的将士,还有自发前来送行的数十万洛阳百姓。

    因为今天,大军就要开拔!

    在那些队列严整的将士之中,有他们的儿子、兄长、以及孩子们的父亲、叔伯……

    叛军有数十万之众,声势浩大,以至于天下震动。

    百姓们担心将士们此去,怕是凶多吉少,所以想来见或许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大将军~到~~~”

    随着一声响亮的宣报声,所有将士齐齐挺直了身板,昂首挺胸,向前方望去。

    搭建的高台上,一樽高大的身躯渐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灿烂暖和的阳光倾照而下,落在他的肩头,笼罩住了全身。

    他微微抬头,分明的线条将他的脸庞轮廓勾画得神俊无比,头顶的紫金冠迎着绚烂阳光,发出无比耀眼的闪亮光辉。

    走至高台前面,吕布左手按住腰间佩剑,右手握拳抵在腰侧,背后的赤锦百花袍随风舞动,深邃的眼眸向下方望去,扫过所有人的脸颊。

    下方将士们安静无声,全部将目光投向远处台上的那道高大身影,脸上有着股说不出的亢奋与激动。

    扫视完三军将士,吕布气沉丹海,卯足了气力,喝问起来:“三军儿郎,可知吾为何将你们今日聚集于此!”

    “讨贼!讨贼!讨贼!”

    下方将士无不为之大吼,气势滚滚,犹如大海里呼啸而来的排空海浪。

    “尔等惧死否?”吕布又问。

    士卒们挥扬起手中兵器,神情狂热,再次高声呼吼。

    “不惧!不惧!不惧!”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

    “很好!”

    吕布的声量和气场很足,他将目光望向那些前来送行的百姓,然后带有十足的威严,同将士们说着:“洛阳百姓得知我们今日开拔,纷纷赶来送行。这些百姓之中,或许有你们的亲人,也或许与你们没有任何瓜葛,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既然选择了参军入伍,那就得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当兵从军不是为了白吃干饭,是为了保家、卫国、安民!

    如今叛贼作乱,意欲攻破兖州、洛阳,直捣关中。我想说的就是,不管是兖州,还是洛阳,亦或是我们身后的这片土地,还有土地上的生灵,都该由我们来守护!

    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半步!

    我吕布手下没有孬兵!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雄浑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激昂着每一名将士的心房。

    “眼下叛贼已经出动,我只问你们一句,敢战否!”吕布凝聚起眉峰,大声喝问。

    “战!战!战!”

    士卒们此时早已是热血沸腾,怒吼冲天。恨不得立马就能跟叛贼交火,哪怕当场战死,也定要崩掉敌人两颗钢牙。

    百姓们也跟着呼吼起来,高举起握紧的拳头,虽然他们上不了战场,可骨子里流淌着的,同样是汉人的热血。

    几十万人的呼吼,其场面之恢弘壮阔,令天地都为之失色。

    “好!”

    吕布大声笑了起来,气魄十足:“尔等有此雄心,吾无忧矣!”

    随后,张辽、高顺、马超三人出列,同时骑上战马,向吕布抱拳,面容庄严郑重,语气尤为决然:“主公,吾去也!”

    他们三人作为南方的三路主帅,各自统领一路大军,虽说都是南下,可要去的地方却完全不同。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等到平定这场叛乱,吾在洛阳亲自为你们庆功!”

    吕布挨个扫视过三人的面庞,似是为了缓解这凝重而压抑的氛围,吕布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带有笑意。同时吕布也不忘叮嘱马超,要他凡事多听取逄纪的建议和谏言。

    三人之中,吕布最不放心的就是好勇斗狠的马超。

    马超武艺很强,就是心性不太稳定。

    吕布对其寄予了厚望,若是一直将马超带在身边,不让他单独领兵历练,这样下去,永远也难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相比之下,袁术兵力虽有十万,但却是这几股势力中,最容易击破的一路。

    当年济水之战,袁术的十几万大军被吕布杀得丢盔弃甲,胆战心寒,吕布趁此狂追八百里,将袁术直接赶回了老家九江郡。

    所以,此路交给马超,也应该问题不大。

    三人同吕布抱了抱拳,随后勒马转身,面向各自所率的将士,大吼了一声:“儿郎们,我们走!”

    士卒们得令,扛起兵器与旌旗,踏着沉稳步伐,跟随在将军们的后面,化作一条长龙,向目的地开始进发。

    目送着三路兵马远去,吕布撤回目光,此时场地中的将士已经少去大半,仅剩不到万余士兵。

    临行之前,吕布将洛阳令司马朗唤来身前,神情郑重的与他嘱咐:“伯达,洛阳就交给你了。洛阳有五千士卒,由侯成统领,我已让他协从与你。若有突发情况,你可自行处理,记住,一定要保证关中粮草能够从洛阳安然运出,否则,前线危矣!”

    前线将士近二十万,每日耗费巨大,粮草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司马朗深知其中要害,向吕布拱手,并郑重点了点头:“下官领命!”

    司马朗是个聪明人,吕布遂也不再多说,他转身望向周围送行的百姓,朝他们抱了个拳,声音铿锵有力:“诸位不必远送,吕布,去也!”

    “大将军,一路保重啊!”

    “愿上天神灵保佑您和将士们,击败贼军。”

    “您早日凯旋归来!”

    百姓们纷纷表达着心中情感,若是没有吕布,哪有他们今天的安稳。

    吕布拍了拍老伙计的后背,翻身骑上赤菟,身后的将军们以及狼骑营和其他营的骑兵也都纷纷上马。

    随后,在百姓们的目送下,吕布扬鞭东指。

    大军出发!

    这场决定着汉王朝未来兴衰的大战,终于拉开序幕。

第九二四章 颜良来袭

    五月,袁绍麾下大将颜良作为先锋,率先出军南下,兵锋所向,直逼东郡以北的繁阳驻营。

    “报~~~”

    斥候飞奔入帐,见到营帐里的诸位将军校尉,单膝跪地禀道:“将军,袁军已至三十里外的雁河,正准备搭桥渡河,请您定夺。”

    听得这个消息,诸校尉皆是将目光投向了主帅位置的男人。

    麴义身穿将军甲胄,站在一幅地形军事图前,右手按压腰间剑柄,左手的袖管却是空荡荡的垂落。

    他左臂当初被黄忠所斩,说不恨,那不可能,只是当时双方身份敌对,黄忠这般做法,麴义也能够理解。

    不过好在麴义并不是靠武力吃饭,少了条胳膊对他而言,除了平日里有些不便以外,在军事上倒也没有太多的障碍。

    毕竟麴义是立志成为韩信那般级别的统帅人数,你几时见过韩信亲自冲阵?

    麴义目光扫至地图上雁河所在位置,笑说一声:“颜良这家伙,来得倒是挺快啊!”

    据麴义的了解,雁河不宽,渡河也很容易,估计今天黄昏以前,颜良就能将兵力全部渡过。

    “将军,末将提议,趁袁军渡河松懈之际,出动骑军奔袭,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一名方脸阔鼻的校尉抱了个拳,发表起自己的意见。

    其余校尉听得这话,也是深以为然的轻点脑袋,觉得可以一试。

    麴义没有立刻点头,而是询问起他的副将:“,你以为呢?”

    身穿银色鱼鳞甲的张思量一番,认真回道:“末将以为,可以派骑兵奔袭,但没必要。”

    “哦?为何?”听得张的这个答案,麴义脸上露出颇有兴趣的表情。

    张知道麴义这是有心考校,遂也如实说来:“颜良乃袁绍麾下大将,虽说不太懂得坐镇指挥,但他对战斗的意识很强,咱们从繁阳奔袭过去,最多只能消耗一波,根本伤不了袁军筋骨,搞不好还会折些弟兄在颜良手中。不仅如此,而且此番行动极易打草惊蛇,让袁军生起警惕,这样反而不好。”

    麴义很是满意张的回答,这也是他心中所想,没必要为了贪一波小便宜,而搞得剑拔弩张。

    “听听,都听听,这才是为将者该有的发言。以后你们发表意见时,请务必先动动脑子,尤其是你这个蠢货!”

    麴义尤为刻薄的一番数落,令帐内众人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方才那名发表意见的方脸校尉更是脸色通红,除了羞愧,还有几分怒色。

    麴义说话做事一直都是这样,只管对与不对,从来不顾及别人的脸面。普通士卒对他倒是尊敬,可军官中,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这位上司。

    麴义倒不在乎,反正他是我行我素惯了,他想要的,只是胜利。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今夜好生歇息,明日再随本将军一同会会这位河北名将。”麴义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喏!”

    众校尉抱拳得令,随后退出帐外,各自传令去了。

    翌日上午,颜良带着三万河北军前来叫战。

    原野上,书有‘颜’字的将旗在上方飘荡飞扬,河北军依次排开阵势,衣甲鲜明,他们手握着长枪利矛,个个雄武精壮,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弱兵老卒。

    再看领军大将颜良,面容雄武,颌下一把胡子更添粗犷和野性,身穿暗金色的熟铜甲,头戴虎豹甲兜,手握精钢朴刀,骑坐在一匹高八尺的黑色战马上,端的是无比威风。

    麴义听说颜良叫战,当即率麾下将士出营,与之相对。

    老熟人见面,麴义催马上前两步,笑着打起招呼:“颜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乎?”

    “我呸!谁跟你别来无恙!”

    见到麴义,颜良根本没有好脸给他,甚至当众大声怒骂:“麴义,你这背主求荣的小人,主公往日里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地里转投了吕布,真是可耻至极!你现在若是能够醒悟,弃甲投降,吾念在你往日曾与主公效力的份上,或许还能替你向主公求情,饶你不死。”

    麴义自然没将这些话听进心去,此刻的他倒与平日里的做派截然相反,脸上的笑容依旧,尤为大度的继续劝谏:“颜将军何必这么大的戾气,袁绍生性多疑,小肚鸡肠,哪比得大将军的浩瀚胸襟。与其让我重归袁绍麾下,倒不如你带着手下的河北将士,归顺朝廷。以你的本事,领个将军职位,完全不在话下。”

    面对麴义的‘好言相劝’,颜良彻底怒了,再度大骂起来:“麴义,枉我以前还认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投降吕布之后,你也变得这般市侩小人。想让我投降吕布,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颜将军切莫动怒,怒火伤肝,对身体不好。”

    “废话少说,你若有胆量,就到阵前来,与我单打独斗,决个生死!”颜良怒声吼道。

    “战!战!战!”

    身后河北军将士齐声呼喝,为颜良助威。

    然则麴义根本不吃这种低级的激将法,他用右手捞起空荡荡的左袖,与颜良说着:“颜将军,我断了条手臂,你也好意思找我单挑?”

    颜良愕了一下,麴义少了条手臂,即使打赢了也没意思,遂又说道:“你不敢来那就算了,吾不欺你。难道你麾下校尉,也尽是些怂包卵货?”

    “哈哈哈……”

    听闻此话,身后的河北军顿时哄笑起来,神情十分得意。

    见到河北军如此气焰嚣张,麴义手下的校尉们忍不住了,当即向麴义请命:“将军,末将愿去斩下颜良首级!”

    麴义瞥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说着:“你就别去白送人头了,颜良的本事我知道,你们就算三五个一起上,估计也是挨个送死的命。”

    “将军,你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我军威风。”有人很是不服的说着。

    “这叫识时务,打不过还叫你们去,那就是白白送死。”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憋忍着,看河北军大摆威风?”

    想想也是,麴义侧过身子,同旁边的张说了声:“,你且去试试颜良深浅。”

第九二五章 颜良斗张郃

    麴义麾下,张是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武将。

    张点头,攥握手中长枪,催动胯下宝驹缓缓走上前去。

    昔日袁绍麾下,颜良、文丑、张、高览四员将领,以勇武著称,冀州百姓称之为‘河北四庭柱’。

    颜良虽然位居其首,他对文丑拍在第二也没有异议,但要说张、高览之流也要与他齐名,颜良打心中感到不爽。

    如今张出来对阵,颜良见状,心中道了声来的好,待我将你斩杀在此,也好叫天下人知道,你根本不配与吾齐名!

    念及此处,颜良眼帘一缩,挺刀拍马,直奔张而来。

    感受到那股带动起尘土的滚滚气势,张丝毫不敢大意,双手将手中的长枪抓握得更紧,以至于手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他很清楚颜良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但作为武者,张从未想过不战而退。想要成长变得更强,就必须要翻过一座又一座挡在武道途中的大山,这便是武者的意志。

    张急速迎了过去,在颜良手中朴刀砍来的同时,长枪亦是化作数点寒芒,突刺向颜良的各处要害。

    锵!锵!锵!锵!锵!

    一连串的兵器交戈声此起彼伏,张出枪的速度几乎快到极致,面对颜良,他没有丝毫托大的想法,出手就是全力。

    然则颜良的实力远比张想象中的还要强上许多,张的先发制人,一连串攻击下来,竟被颜良尽数挡下。

    本以为颜良是以力量著称,没想到出手速度竟也这般敏捷。

    张暗自心惊。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颜良挥动朴刀,在与张交锋的同时,亦是大笑起来,至少张没让自己失望,起码不是绣花枕头。

    “看枪!”

    张激喝一声,颜良此人性急且骄傲,虽说在实力上强于自己,但未必没有击败的可能。手中长枪抖擞,再度挽出寒芒绽放,仿佛要吞噬颜良的胸膛,竟比方才还要快上许多。

    颜良见状,催动胯下战马侧摆,手里的朴刀在手中急速旋转,好似密不透风的龙卷,将刺来的长枪搅动进去,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之声。

    双方将士眼花缭乱,马背上的两人皆是用腿夹着马腹,战马来回驰骋的同时,两人抵临厮杀,看得众将士无不热血沸腾。

    此时的张有苦难言,他本想以速度来压制颜良,结果这一招反而使得自己落了下乘。长枪刺进的瞬间,张便感觉到枪尖好似被吸进了一道漩涡之中,连带握枪的手臂也跟着不自主的转动起来,好似卷棉花糖的机器般,力量使不出来,全被吸了进去。

    “哈哈哈,张小儿,你力气也太小了吧!”

    见到张吃瘪,颜良得意大笑,在力量上,他对张几乎是彻底压制。

    河北将士见到自家将军神威,个个面露喜色,挥举起兵器,大声呼吼起来:“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反观麴义这方,麾下校尉、士卒则是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如张本事,但此时也都看出来,张明显处于被动状态。

    如此下去,早晚会被颜良耗尽气力。

    张一咬牙,体内气机爆发,想要抽出陷入泥泞之中的长枪。

    颜良心中冷笑,果不出他所料,张肯定不会就此坐以待毙,所以在张发力的瞬间,颜良撤去力气。如此一来的结果便是,张因使力过度,差点从马背上直接栽倒下去。

    但好在张留了个心眼,及时控制住上半身的重心,才勉强不坠马背。

    而此时的颜良,已经刀斩而下,如长河一泻。

    这一手破空斩,掐准了时机,也锁死了张退路,使他根本没有趋避的可能。

    可恶!

    张心中暗骂一声,唯有双手握住枪杆,向上抵挡。

    轰!

    一声巨大的轰击声响彻原野。

    张的身躯陡然下沉半截,喉咙里闷哼一声,握枪的手掌下意识的曲张开来,整条手臂都好似没了知觉。

    颜良咧开嘴来,露出两排黄牙,这正是他想见到的场景。随即反手一挑,轻而易举的将张手中的长枪击飞,张想伸手去抓,颜良却没有给他机会,刀锋急斩而下,逼得张只能缩回手来。

    呛~

    一声轻响过后,原本属于张的长枪兵器,此刻抛插进了地面。

    胜负已分。

    “颜良这匹夫,果然厉害。”

    麴义低喃一声,他冷静的看着场中局势,尤为果断的下令鸣金。

    铛铛铛~~~

    得到麴义的命令,士卒们用力敲响铜钲,发出一阵阵巨大的铜器声响。

    张听得鸣金声,也顾不得去拔出长枪,当即弃了颜良,勒马调头就走。

    “贼将休走!”

    见到张迅速逃离,颜良瞳孔放大,他哪会这般轻易放过,当即大手一挥,朝身后河北将士虎喝一声:“儿郎们,给我冲!”

    说罢,颜良一马当先的追杀过去。

    “杀啊!”

    见到主将这般神勇,河北将士们亦是个个斗志昂扬,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呼吼着奔杀向前,发起冲锋。

    麴义率着麾下士卒头也不回的逃,颜良一口气追了近二十里,他本欲继续追击,不斩麴义誓不罢休。

    结果随军谋士沮授却赶忙劝道:“颜将军,穷寇勿追,小心有诈!”

    听闻此话,颜良心里很不乐意,所以有些不想听取沮授的意见。

    好在沮授耐着性子,接着说道:“今日上将军已经击败敌将,致使敌军狼狈四逃,为我军将士大壮声威气势。不妨稍作歇息,待探明敌军动向,届时在一鼓作气,将其歼灭,上将军意下如何?”

    沮授连捧带夸,颜良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至少听起来极为舒坦。

    “好吧,暂时便依了你的计策。”

    颜良答应下来,不管怎样,沮授好歹也是主公安排的随行军师,总该给他几分颜面。

    “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写信告诉主公,就说我今日大破敌军。不出数日,吾必将麴义和张的首级,送至主公帐下。”

    颜良的口气里透着无比自负。

    随后,他下令回兵,将驻地前移十里。

第九二六章 败退

    下午临近黄昏,军营里开始埋锅造饭,升起炊烟袅袅。

    将帅的大帐中,麴义脱下笨重甲胄,将麾下校尉唤来帐中议事。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校尉们陆续走了进来,不过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这也难怪,在繁阳操练了这么多时日,将士们俱是信心满满,结果第一战就吃了败仗,这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颜良所展现出的武力,也远远超乎了他们想象,实在是太强了!

    此时,有斥候入帐禀报:“将军,河北军将驻营向南推进了十里,如今距我军营寨,只有近二十里不到。”

    校尉们听得这话,脸上的愁苦之色更甚。颜良此番举动,无疑是进一步向他们施压,想找机会吞掉他们的大营。

    相较于众校尉的愁眉苦脸,麴义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担忧可言,他看向手掌缠起绷带的张,关心问了声:“,你没事儿吧?”

    张微微摇头,他不过是掌心裂了道小血口,并无大碍。更何况,习武之人受伤难免,只要不丧命,流血挂彩都似寻常。

    今天与颜良一战,张虽然落败,却也使得他在武道中,有所领悟。

    麴义见张无碍,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关于河北军驻营推进的消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麴义问起,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回将军,河北军士气正盛,主将颜良骁勇无敌,倘若正面冲阵厮杀,我军恐难以应对。”

    帐内诸校尉皆是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所以末将以为,我军可以利用之前垒砌起的高壁,派强弩营占据其制高处,对冲锋的河北军进行弩射,以守代攻,慢慢进行消耗,必能挫其锐气。待到那时,再以骑兵冲锋,步卒从两翼绕后,定能大破袁军。”

    这便是张的战略见解。

    听完这番发言,帐内校尉们俱是耳目一新,脸上的愁苦也顿时一扫而光,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之见,确实是上策。”麴义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张不仅武艺非凡,而且眼光卓群,实乃大将之才。

    “这么说,将军您同意了?”张眼中一亮,他对麴义一直都是敬佩万分,能够得到麴义的赞赏,他心中很是高兴。

    然则当众人以为水到渠成时,麴义却摇了摇头,与麾下诸人说着:“明天若是打起来,尔等听我号令,时刻做好撤退准备,若是颜良追赶,物资和营寨也一并弃了。”

    听得这个命令,帐内众人顿时哗然,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明明麴义刚才还说张所言乃是上策,为何现在又突然改变了方向。更何况,麴义身为主将,哪有还没开打,就先想着撤退的道理。

    “将军,恕末将斗胆,不敢苟同您的意见。”一名校尉终于按捺不住心情情绪,出列抱拳说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亦是纷纷劝谏麴义,苦口婆心的说着:“照张将军的部署作战,咱们未必会输啊!”

    “没错,就这样窝囊败逃,别说我等,就是将士们,也不会甘心啊!”

    “大将军若知道您就是这般带兵打仗,也肯定会责备您的!”

    校尉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眼下各地叛军四起,正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向洛阳-兖州方向收缩,繁阳这里就算不能打出漂亮的第一战,但也不希望,第一个溃败的地方,就是他们这里。

    以后传了出去,多丢人啊!

    麴义可不管这些,见校尉们不服气,他便板着脸呵斥起来:“少拿大将军压我,我是这里的主将,一切大小事务全部我说了算。即便大将军真要拿我问罪,那也得等我先收拾完了河北军再说!”

    麴义一发火,其余校尉俱是没了脾气,焉了吧唧的说了声‘是’,告辞各自退下。

    待到众人走后,麴义问向张:“,咱们今天折了多少兵马?”

    张恭敬答道:“将军下令得早,咱们损伤不大,只折了三百多人。”

    对于一场双方过万的厮杀而言,三百人的伤亡,算是很小的损失了。

    “三百多儿郎啊,可惜了。”

    麴义叹了口气,脸上罕见的添了几许落寞,但他的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坚定:“这些儿郎,不会白死。”

    张没有作声。

    “你就不想问我其中缘由?”麴义的口气颇为好奇,方才众校尉俱是反对他的命令,都想按照张的部署行动,唯有张自己沉默着不发一言。

    听得麴义询问,张很实诚的回道:“将军您远比我们要高瞻远瞩,我等看不明白,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将军的高度。”

    “哈哈哈……”

    听完张的回答,麴义大笑起来,却也没作解释。

    第二天一早,颜良果然又率军前来叫战。

    麴义倒也不惧,带着麾下将士出营,与河北军交锋。

    然则河北军雄壮,战不多时,麴义便下令鸣金撤退。

    颜良见状,如何甘心放过,大声喝令冲杀,不仅一鼓作气的攻破了麴义营寨,还缴获了大量粮草,若非最后在沮授的再三劝阻下,颜良还真想不舍昼夜的追上麴义,将其斩于马下。

    随后的几日,颜良屡屡向南进犯,麴义连战连败,连败连战,一路从繁阳败退至顿丘,士气也几乎低落到了极点。

    尽管麴义没有将此事向吕布汇报,但战败的消息仍旧不胫而走,传入到了行至句阳县的吕布耳中。

    得知麴义连败了数阵,吕布眉头皱起,用手托着下巴,麴义手上足有三万兵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败退得如此之快。

    这麴义在搞什么!

    一时间,吕布也有些捉摸不定。

    “主公,让末将去接手吧,保证叫颜良滚回河北!”听说麴义连败,华雄顿时扯开了嗓门儿,抱拳请命。

    然则吕布压根儿没有去看华雄,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华雄不是当主将的人选。

    此时,在一旁审视起顿丘地图的郭嘉,忽地笑了起来。

    吕布问他何故生笑,郭嘉只回了一声。

    颜良死期将近矣!

第九二七章 追击(4000字)

    入夜,白水河畔,流水溪溪。

    麴义军的临时驻地,暂时安扎于此。

    点燃的篝火旁,士卒们嚼着干巴的饼子,垂耷脑袋,不少人还挂了彩,缠着绷带。他们的脸上写满失落,看起来格外的无精打采。

    这也难怪,一连输了十几阵,就是再高的士气,也会跌至谷底。

    士卒们的心情就好比今晚的夜色,没有月亮星辰,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光明和希望。

    士卒们没有斗志,上面的军侯、校尉们也同样不是滋味儿。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输了他们也认,但每次交锋不久,主将麴义就下令撤退,使得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主将大帐里,众校尉皆聚集于此。

    作为主将的麴义此刻正坐在位置上,喝着送来热气腾腾的麦面汤,脸上那叫一个享受。

    “打了这么多的败仗,也亏他还吃得下。”有名校尉小声嘀咕,语气颇为不满。

    “嘘,小声些,别叫他听见了,否则咱们又得挨骂……”

    “大将军真是瞎了眼,派这么个懦夫软蛋来统军,我真是不服!”

    “谁说不是呢,浑身上下,一点男儿血性都没有!除了叫我们撤撤撤,就只剩下吃喝拉撒,其余他还会些什么!”

    “要我说,当初黄老将军就该一刀把他劈死,省得在敌人面前丢人现眼。”

    校尉们在下方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的交流着,语气里全是不满。

    面条吃完,连带碗里的汤水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麴义放下筷子,抚了抚肚皮,心满意足。

    随后,他扫视了一眼帐内诸人,笑问起来:“诸位,可都吃了?”

    校尉们没有搭理,这些时日败仗无数,气都给气饱了,谁还有心情吃这个。

    “将军可知,我军粮草还够几日?”负责后勤粮草的校官没好气的反问一声。

    听得这个问题,麴义顿时乐了,“范校尉,你负责后勤事务,粮食剩余多少,你问本将军作甚,难道你还不清楚?”

    “咱们的粮草已经快要告罄,最多还能支撑五日。”范校尉大声说着,声音之大,仿佛是想将这个消息公告天下。

    “怎么会这样?”其余校尉们顿时懵了,这里距离濮阳至少还有小半月的路程,要是粮草吃完,士卒们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天天逃逃逃,咱们都快成了惊弓之鸟,白白落下许多后勤物资,便宜给了敌人。”范校尉满腹憋屈,粮食要是自家儿郎消耗了倒也罢了,偏偏是落下给了敌人。

    这种损己利敌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血亏不赚。

    “既然范校尉开了头,也请将军恕卑职斗胆,您给个痛快话儿,咱们到底要退回哪里?是郡城濮阳,还是大将军所在的句阳?”又一名校尉站了出来,面向麴义抱拳。

    “请将军示下!”

    见此情形,帐内其余校尉也都纷纷抱拳,请麴义给个确切答案。

    校尉们满腹憋屈,麴义这时候倒也不瞒他们了,之前为了怕走漏风声,他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的计划,其中也包括最为信任的张。

    如今,也是时候了。

    “尺寸小功,吾不屑为。淳于髡曾说齐威王:‘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将军亦是如此,吾若出手,必建大功!”

    麴义眉峰横挑,说得尤为自信,他看向众将,虎喝一声:“众将听令!”

    校尉们听得这声虎喝,顿时精神一震,不知为何,此时的麴义竟令他们心中升起股莫名的安全感,齐声抱歉应道:“末将在!”

    麴义遂将计划与众人托出,校尉们听完,虽然有几分怀疑计划的可行性,但也都点头应下。

    随后,在麴义的摆手示意下,诸人退出营帐,按照计划,各自忙活起来。

    …………

    与此同时,河北军驻营。

    颜良所在的主将营帐里,爆发出一阵阵的低吼。

    外边巡卫的士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因为每次打完胜仗,主将颜良几乎都要与参军沮授大吵一番。

    “真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

    营帐里,卸去甲衣的颜良脸红脖子粗,用一对大眼珠子死死瞪着面前的中年文士,显然给气得不轻。

    虽说自他南下攻打麴义以来,屡战屡胜,但在颜良心里,一直都很不痛快。

    为何?

    因为每每当他追击敌军时,担任随行参军的沮授总会跳出来,阻拦他继续追击。一两回倒也罢了,问题是沮授次次这么整,以颜良这暴脾气,要不是沮授深得主公信任,他早就拿刀砍了。

    今天也是,麴义的军队明显士气低溃至极,眼瞅着就能一网打尽,沮授偏偏死活不让追,这把颜良肺都快气炸了。

    “颜良将军,不是我不让你追,而是敌人这摆明是设好了圈套,想诱敌深入。打仗可千万急不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凡事还是谨慎为好。”

    沮授耐着性子,认真同颜良分析情况。

    然则颜良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甚至对着沮授就是一通怒骂:“谨慎谨慎,你就知道说谨慎!打仗要是都像你这样畏首畏尾,怕这怕那,那还打个锤子!”

    “颜将军,麴义不是寻常之辈。”

    沮授苦口婆心,尽管他心里头也很是生气,他气颜良有勇无谋,头脑简单。若非是为了顾全大局,沮授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哪还会跟他这样好言好语的商量。

    沮授与麴义算是老相识了,当年两人一起在冀州牧韩馥手下共事,后来也先后加入到袁绍麾下。

    麴义此人,极擅兵法,乃是绝对的统帅之才。

    就拿当初的界桥之战来说,袁绍眼看败亡在即,全凭麴义率军及时增援,并在途中伏击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射杀将近半数,重创幽州军的士气,才使得战局硬生生的得以扭转。

    麴义的本事如何,沮授心里有数。

    然则就是这样一个军事上的统帅,却一直连败在颜良手中。

    这可能吗?

    很显然,不可能!

    所以,沮授一直都在提防。

    “不是寻常之辈?”

    听得沮授的这个评价,颜良神情极为不屑,对沮授的态度也越发冷漠起来:“不是寻常之辈,还被我打得屁滚尿流?恕我直言,麴义就是个渣渣!”

    虽说颜良与麴义以前都是袁绍麾下重将,但两人实际上往来很少,就连照面的机会也不多。倒不是颜良的原因,而是麴义这家伙说话不讨喜,不仅得罪了许多同事,连主公袁绍也不例外。

    袁绍表面不说,背地里却给麴义穿了小鞋,将其远调,免得眼见生烦。

    “将军切莫小觑麴义,难道您就没有发现,这些时日在战场上,麴义的弩弓营,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沮授提醒起来,眼眸中满是凝重之色。

    麴义所训练出的强弩士,杀伤力尤为可怖,足以洞穿普通将领的甲胄,更别说士卒们那层薄弱的防御了。

    “我说你们这些文人,胆子怎么跟老鼠一样!哦,他有弓弩手,我就没有了?冲锋陷阵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一天到晚怕这怕那,有意思吗?”

    颜良浑不为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我……”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怕我拿了头功,不给你向主公请赏?我颜良不是那种人,但你能不能别老扯我后腿,咱两齐心一点,拿下麴义这个贼子,给主公报个喜,好不好?”

    颜良压下胸中怨怒,换了副口气,摆出不计前嫌十分大度的模样。

    遇到这种说不通的莽夫,沮授只觉脑子疼得厉害,真是不该怎么说了。他叹上口气,准备出帐,此时却忽然听得帐外响起士卒的急报声。

    报~~~

    “将军,小人有要事通报。”

    颜良坐回位置,道了声:“进来。”

    斥候入帐,向颜良禀报:“将军,斥探二队发现敌军正在迁营,似是想连夜奔逃。”

    “好你个麴义,居然想趁夜开溜!”

    听闻这个消息,颜良‘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神情决然。

    这一次,绝不能再让麴义逃了!

    “传令下去,即刻调集所有将士,点亮火把,随本将军追击,这次定要将贼军一网打尽!”颜良口出令下,自个儿也在帐内取下甲胄,开始穿戴起来。

    见颜良真要出兵,沮授心里莫名有些打颤,他也顾不得颜良想不想听了,再度劝谏起来:“将军,今夜月黑风高,实在不宜出兵。麴义这个时候撤离,恐是故意想引诱将军上当,请将军务必三思啊!”

    “简直一派胡言,方圆百里一马平川,山都没有一座,他能去哪里设伏!老子就是摸黑,都能撵上他们!”

    “将军……”沮授还欲再说。

    砰嚓!

    颜良拿起案桌上的瓷杯,猛地掷于地面,发出巨大炸响。

    这些话,颜良听腻了,也听烦了。

    不出小会儿,河北军集结完毕。

    穿佩整齐的颜良走出营帐,亲兵为他牵来战马,颜良翻身而上。

    此时,沮授再度跑来,甚至拦在了颜良的战马前面,苦苦哀求:“将军,切勿冒进啊!您若是执意要追,派焦将军领兵前去即可,即便折了,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我不亲自前往,谁肯效死力奋战?”颜良反问。

    “可若是将军有个万一,则我军休矣!。”

    “哈哈哈……”

    颜良神情一怔,继而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言语间满是自负与傲慢:“试问天下,除了吕布,谁人可以伤吾!麴义?张?还是他手底下的那帮虾兵蟹将?纵吾观之,鼠辈耳!”

    “将军,不可小觑啊!”

    颜良越不放在心上,沮授就越是担心。

    颜良听得烦了,他这会儿没心思与沮授在这里白费口舌,见沮授一直挡住他的去路,颜良冷喝一声:滚开!

    沮授自是不肯,甚至不惜以死相谏:“将军执意要去,那就请从沮授的尸体上踏过!”

    沮授是袁绍的心腹谋士,颜良纵使是袁绍爱将,也不敢擅自处死沮授,但他已经烦透了此人,呼来麾下士卒:“来人,沮授妖言惑众,乱我军心,立马给我绑了!待本将军凯旋归来,再施惩处!”

    几名士卒顿时上前,果真将沮授给绑了,架起拉向一旁。

    “颜良,匹夫!”

    “汝今日不听我言,必将死于麴义之手!”

    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说,颜良居然还敢叫士卒绑了自己,沮授也炸毛了。

    “把他嘴巴也给我堵上,扔进营帐。没我命令,谁敢给他松绑,斩!”

    听得颜良命令,士卒自是不敢违抗,向沮授道了声‘对不住’,拿起布巾粗鲁的塞进了沮授口中。

    破口大骂的沮授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没了沮授的叨叨,颜良顿时间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许多,他望向漆黑的远方,大手一挥,激喝一声:“儿郎们,我们走!”

    …………

    沿着白水河畔,漆黑的夜空下,亮起了许多火把。

    一支约莫万人的队伍,正在火光的照亮下,缓缓前行。

    张骑马跟在麴义身旁,一对英气的眉毛,微微向下皱起。尽管麴义做好了万全之策,但颜良是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万一他不来,那今晚的计划,就白白可惜了。

    “将军,你说颜良会追来吗?”张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麴义骑在马背上,见一向沉稳的张都心中没底,遂笑着与他点拨起来:“颜良性情急、脾气暴,之前虽然连胜我十数场,可他连一名高级军官都没能斩获,这对于以勇武著称的颜良而言,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耻辱。就拿近几日的交战情况来看,颜良冲锋越来越莽,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如今,他要是得知我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他今晚就是不睡觉,也一定会跟我死磕到底。”

    果不其然,麴义的话音刚落,立马就有盯梢的斥探急速飞奔而来。

    “将军,河北军已近出动,正朝我们这里杀来!”

    听得这个消息,张总算松了口气,麴义脸上的笑容则是更甚。

第九二八章 死劫(4000字)

    颜良带着河北军一路狂奔,当望见前方连成一线的火光时,颜良神色顿时为之一喜,口中大吼:“儿郎们,贼军就在前方,立功便在今日,且随我全速前进!”

    骑兵们士气昂扬,顿时策马扬鞭,速度再次提升。

    颜良追敌心切,身边只带了两千轻骑,至于麾下步卒则被他嫌弃拖累速度,扔在了途中,叫他们只管来收拾残局。

    即便只有两千骑,颜良也一样有十足把握,可以突破敌军,斩下麴义首级。

    马蹄轰隆隆,碾碎平静的夜。

    听得后方传来马蹄阵阵,前行的麴义军顿时惊慌起来,弃了物资粮草,如同惊弓之鸟般,乱作一团,依稀能够听到嘈杂的呼喊逃命声。

    袁家来了!

    袁军来了!

    快逃!快逃!

    望见前方大乱,又听得敌军呼唤奔逃,颜良脸上不禁得意大笑起来:“亏沮授还畏首畏尾,惧这惧那。这些贼军分明已经被本将军打得丧胆,根本不足为惧。儿郎们,随我冲杀过去,斩敌立功!”

    “冲啊!”

    身后的河北骑卒兴奋大吼,仿佛前面奔逃的不是敌军,而是一颗颗值钱的脑袋。

    战马急速冲驰,眼看就要追近,忽然间,道路中间燃起了大火。原来是麴义军将物资杂乱的扔在了路上,本着‘烧了也不留给敌人’的想法,干脆将携带的粮草物资焚烧殆尽。

    燃起的大火,减缓了战马的冲锋速度。

    颜良勒住胯下战马,在火光之中四处探望,映入眼眸中的到处都是逃亡的敌军士卒,颜良对这些小喽没有兴趣,他要找的是敌军大将。

    “将军,您看那边!”副将焦触用手指向斜侧前方的某个位置。

    颜良顺着望去,在那将旗之下的狼狈之人,不是麴义,又是何人!

    “麴义贼子,休走!”

    颜良大喝一声,拍马直冲过去,这次定要斩了麴义脑袋。

    那边的张望见颜良杀来,心中一喜,脸上却是露出极为惊慌的表情,急切指挥起来:“快,保护将军撤退!”

    见麴义要逃,颜良更是马不停蹄,眨眼间就要撵上,此时张带着本部人马,留下断后。

    双方将士混战一团,张再度对上颜良,由于伤势未愈,仅仅十余合的交锋,张便快要抵挡不住,颜良见状,神色森冷:“手下败将,还敢在我面前逞威,简直找死!”

    呛!

    张长枪上顶,挡下颜良的斩击,咬牙愤然喝道:“我即便今日战死,也绝不会让你追上将军!”

    这话倒是给颜良提了个醒,他望向方才麴义所在的位置,可此时哪还有麴义的人影,显然是弃了手下而逃。

    这个贪生怕死之徒!

    颜良心中怒骂,作为武将,他很是不耻这种随便丢弃士卒,而独自逃命的将领。但现在要杀张,起码还得费上好一阵子功夫。

    能胜和能杀,完全是两个概念。

    若是等到杀了张再追,估计麴义早就跑得没影了。

    张这种小将不值钱,要抓就抓大的!

    颜良心中拿定主意,他手中朴刀横斩,逼退张,然后直接勒转马头,弃了张,独自追击麴义而去。

    见颜良狂奔追赶,张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反倒露出了笑容。

    他将手一挥,旁边的小卒立马敲响了铜钲。

    铛铛铛……

    鸣金声响。

    不过这次不是撤退,而是反其道而行,进攻!

    然则河北骑卒却不知道,他们以为又是敌军想要撤退,心中愈发大意起来。

    咻咻咻~

    黑夜中,无数道破空声响起。

    一直埋伏于四周的强弩手扣动扳机,无数的弩箭,通过弩机高速激射而出,快如闪电,轻而易举的洞穿了数百名骑军胸甲。

    原先逃命的麴义军将士,听得鸣金声顿时操刀杀回,脸上满是怒火,愤吼杀向河北军士卒,一改原先颓势。

    憋屈了这么多日,今天定要砍死这些河北小儿!

    杀啊!

    杀!

    “不好,我们中计了!”

    望着马背上的弟兄不断中箭坠马,焦触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中了敌军圈套。焦触想请示颜良撤退,却发现主将颜良早已不知去处。

    “将军呢!”

    焦触急得团团转。

    周围袁军骑卒同样不知,现在到处都是射来的弩箭,又不见了主将指挥,他们的恢弘士气,早就乱成了一团。

    张随便砍了个袁军骑卒,将他脑袋割下,用枪尖挑在半空,向袁军暴喝一声:“颜良已死,尔等若想活命,赶紧速速投降!”

    这一声大喝,彻底吼散了袁军将士的斗志。

    虽说袁军将士有些不信他们将军就此身亡,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悬在半空,又听不到颜良的指挥声,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卒,在心中默认了那是颜良的首级。

    如此一来,军心大乱!

    “颜将军神威盖世,不可能就这样死掉,大家千万不要轻信敌将所言!”焦触在马背上大声呼吼,想稳住局面。

    噗哧!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透过焦触的前胸甲,贯穿了整个胸膛。继而‘噗通’一声,栽下了马背。

    见到焦触也中箭身死,其余的袁家士卒哪还有斗志可言,纷纷下马弃了兵器,跪倒在地,口中呼喊起来:“我愿降!我愿降……”

    此时的颜良在路上策马狂奔,完全不知那边的战况,在他看来,即便没有自己坐镇指挥,两千骑也一样能够杀得这帮溃军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颜良现在想的,就是追上麴义,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然后报与主公,得到袁绍褒赏。

    一连跑了六七里,总算望见了前方星点火光,看火把数量,估计应该有十来名士卒,护卫麴义左右。

    伴随入耳的,还有急湍的流水声。

    “哈哈哈!看来老天爷也帮我,是天意要你死于此处!”

    颜良心中快意十足,水流湍急,这就意味着,麴义根本无法渡河而逃。

    想着马上就能斩杀敌军主将,颜良兴奋地浑身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他猛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胯下战马吃痛,猛地疾冲过去。

    然而起步不远,战马便一个前倾栽倒,重心不稳将颜良扬飞出去。

    颜良何许人也?

    天下有名的猛将,这点小意外对他来说,根本小菜一碟。

    只见他迅速出手,手掌击在马头借力,然后身体灵巧的在空中旋转翻滚三百六十度,便平稳落在了地面。

    落地之后,颜良忽然感觉不对。

    他脚下的地,居然是软的!

    颜良用力的扯了扯双腿,不动还好,这一扯,他那健实的身躯反而渐渐往下沉去。

    当澡泥漫过大胯时,颜良终于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再动下去,恐怕他没能走出这个泥潭,就先被它给连皮带骨头的吞噬掉了。

    颜良四下扫视起来,看有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

    不过现在除了河边那里有几根零星火把,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否则,稍有亮光,他也不至于栽进这沼泽地里。

    “颜将军,你找什么呢?要不,我帮你找找?”

    忽然间,黑暗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随着声音落下,沼泽周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火光将麴义以及他手下士卒的脸映照通红。

    见到麴义,颜良瞪大一对眼珠,神色愤然,好似吃人一般,浑然忘记自己深陷泥潭,提起手里的朴刀,作势就要砍向麴义。

    可他这一动,身躯又开始往下沉去。

    “颜将军,忘了告诉你,人在陷进沼泽中时,千万不要剧烈挣扎,越挣扎只会陷得越快,你千万要注意哦。”

    麴义脸上露出笑容,十分‘好心’的提醒起来。

    转眼间,沼泽已经吞噬到颜良腰部,颜良陷在原地,任他如何蛮劲,也挣脱不开这软泥泥的沼泽。

    “麴义,你这卑鄙小人,居然用此阴险诡计,诱我上当!你要真是个男人,就正大光明的与我打上一场!”

    颜良此时犹如被拔了牙的老虎,伤不到麴义,只能通过阵阵怒吼发泄心中愤恨。

    这种级别的激将法,麴义自然不会上当,更不会傻乎乎的和颜良单挑。

    他看着陷入沼泽而动弹不得的颜良,脸上依旧笑着:“颜将军神威盖世,谁人不知?小的哪能是您的对手,不过颜将军既然这般自信,我倒是想亲眼看看,颜将军的本事究竟如何。”

    说完,麴义招了招手,周围士卒会意,上百架弩弓对准了陷入沼泽的颜良。

    “狗贼!”

    见此情形,颜良肺都快要气炸。

    强弩手填充弩箭完毕,只待麴义一声令下,保管把颜良射成筛子。

    “将军,颜良此人武力不凡,何不招降他至大将军麾下效力?”有校官小声向麴义进言。

    麴义微微摇头,他往年在袁绍手下任职的时候,对袁绍麾下诸人进行过暗中调查。颜良此人生性勇猛好斗,武力固然不弱,可他对袁绍的忠心,也同样毋庸置疑。

    校尉觉得可惜,麴义便同他说了声:“你要不信,你可以试试。”

    校尉听得这话,竟真的上前两步,大声劝道:“颜良,你如今深陷死地,如若肯归降我军,麴将军可以免你一死……”

    然则校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颜良大怒喷骂起来:“我草你个**,一群阴险鼠辈,论单打独斗,你们谁人能是吾敌手?要我投降你们,下辈子做梦去吧!”

    校尉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悻悻而退。

    麴义也懒得再与颜良浪费唇舌,他比了个动手的手势,端握弩弓的强弩士纷纷扣动扳机。

    唰!唰!唰!

    上百支弩箭几乎同时直奔颜良而去。

    颜良见状,自然不甘就此赴死,当即挥动起手中朴刀,阻挡起射来的弩箭。

    一时间,激射的箭头触碰在刀身,被击落的声音不断响起,叮叮当当。

    哧!哧!

    嗤!嗤!嗤!

    尽管颜良使出浑身解数挡去大半射来的弩箭,但他还没强到武力通神的境界。更何况,他还被死死困在这样的环境里。

    弩箭射进胸膛,颜良为之闷哼一声。

    所幸他胸前的甲胄足够坚固,才使得锋利的弩箭没能洞穿他的胸膛。

    不过即便如此,颜良也是够呛,这一回合下来,他身上起码扎进去了七八支利箭。他此时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鲜血正通过胸口,不断向外扩散流失。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刚才的一番挥挡,耗费了不少气力,导致身躯再度下沉,沼泽已经吞噬到了他的腹部以上,即将漫上胸口。

    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被射死,也肯定会被沼泽淹没。

    强弩士开始装填弩机,不出小会儿,便已装填完毕。

    弩箭的准心,再一次瞄准了颜良。

    伴随着令下,扳机重新扣动,安装好的弩箭唰唰唰齐射而出。

    听得扳机扣动,颜良自知今日死劫。此时沼泽漫上了胸膛,他连刀都不能彻底旋转开来,又如何去挡那些射来的弩箭。

    “麴义,汝这小人!我即便化作厉鬼,也要咒你此生,不得善终!”

    颜良扔了朴刀,发出不甘凄厉的怒吼,任由那些射来的锋利箭簇,穿透自己的身体。

    眼前,浮现出主公袁绍的音容相貌,还有和他关系很铁的文丑,他们摆好了酒,好像是在庆贺自己大胜凯旋……

    随着第二波弩射完毕,颜良紧攥的拳头,终于松了开来,垂落泥潭。

    当强弩士再度装填好弩机准备发射时,麴义叫了声停,他招来手下校尉吩咐:“找几个人,去把颜良给我弄上来。”

    校尉抱拳领命,叫了十几名士卒去办这事。

    士卒们花费好一番功夫,总算是把颜良给拖上了岸。

    这位昔日威震河北的上将,如今了无生机。

    颜良的死相很惨,浑身泥泞,瞪大着一对眼珠,并且上半身千疮百孔,几乎插满了弩箭,死得不能再死。

    麴义打着火把端详一番,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可言。

    想着方才颜良叫嚣要与自己单挑,麴义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亲兵立马将装填好的强弩交到麴义手中。

    麴义单手握弩,对准颜良的眉心,扣动食指,只听得‘嘭’的一声,溅暴了麴义一脸的血。

    随后,麴义将弩甩给亲兵,淡漠的道了声。

    河北上将,不过如此!

第九二九章 意外收获

    河北军驻营。

    一个时辰前,颜良带着大部队追击敌军,只留下三千人驻守营地。

    夜色已深,留守的河北士卒早早在帐内沉沉睡下,就连巡夜的士卒,也都因近些时日的胜仗而警惕松懈,懒散的打起了盹儿。

    沮授浑身受缚,被士卒扔进帐内,嘴里还被塞了布团,极为难受不说,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

    吼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有士卒进来,沮授终于放弃了这种无效的呼喊。

    看着帐内摇曳的烛火,沮授现在只希望颜良可以全身而退。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继而便听得有士卒焦急大喊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沮授猛地一个激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敌军袭营了!

    果不其然,须臾之间,马蹄声骤响,轰隆隆的践踏着大地,冲向袁军驻营。

    杀啊!

    杀~~~

    霎时间,喊杀声大震。

    “敌袭!敌袭!”

    “兖州军杀来了!”

    河北士卒从美梦中惊醒,连衣甲和兵器都顾不得拿,便先逃出营帐,外面火光冲天,四下皆是大火蔓延。

    听不到上头的号令,河北士卒们一个个慌乱无主,如无头的苍蝇,四处奔逃。

    麴义军冲进袁营,在火光中,挥扬起战刀长矛,大肆斩杀起河北将士,发泄着胸中积攒数日的憋屈与怒火。

    河北军心神大骇,不少人手里都没有兵器,更加不敢上前拼杀,唯有四处溃散而逃。

    沮授倒在地上,被捆住手脚,根本站不起来,守在帐外的士卒也早已逃命夭夭。他虽然看不清外边的局势,但心中已然知晓了结果,怕是凶多吉少。

    战斗在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后,喊杀声渐渐小了下去。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边跑动起来,不久,燃烧的大火得以扑灭,滚滚的浓烟弥散,沮授在帐内咳嗽不停,眼睛也熏得泪水直流。

    脚步声近。

    帐帘掀开,走进来的不是熟悉的河北将士,而是穿着褐色布甲的敌军小卒。

    沮授心中凉了个彻底,之前那么多场胜利都白赢了,如今一波,便叫敌人端了老窝。

    麴义啊麴义,你可真有本事!

    …………

    麴义率军来到袁军营地时,天空破晓,迎来了第一抹光明。

    负责袭营的校尉得知麴义到了,主动上前行了一记军礼,做起此番会战的报告,声音洪亮:“将军,袁军营地现已全部肃清,俘虏八百三十人,斩杀一千二百余,虏获粮草辎重无数。我军伤亡总共不到百人,请将军示下。”

    校尉的脸上掩饰不住喜色,其余校尉亦是满脸笑意。

    他们随张阻击河北军,同样也赢得了胜利,先到的骑兵和后来的步卒加在一起,至少俘虏了七八千人,值此一役,可谓是大获全胜。

    虽然熬了个通宵,将士们却是浑然不觉发困,格外的士气高涨。

    之前对麴义的满腔怨气,此刻也变成了无比的钦佩。

    他们的这位将军,简直太神了!

    麴义微露笑意,他转过身与众将士说道:“激战一宿,大家辛苦,留下两百人巡守,其他的便去歇着吧!稍后,我自会向大将军禀报尔等功绩,为你们请赏。”

    “谢将军!”

    士卒们高兴吼道。

    麴义摆了摆手,士卒们在校官们的带领下,各自退去。

    “将军,除了普通士卒,我们还俘虏了敌军参谋。”袭营的校尉接着禀报起来。

    听得这个消息,麴义颇为诧异。

    一般情况作战,高级军官的俘获率极低,只要他们想逃,通常很难生擒。

    “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麴义好奇问道。

    见麴义好奇,校尉也不隐瞒,如实回答:“回将军,此人并未我军擒住,而是在破营之前,他就被人给捆绑起来,扔在帐中逃脱不得,所以才让我们捡了漏。”

    “哈哈哈……”

    麴义听得这话,顿时乐得不行,颜良这家伙,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随后,麴义让校尉领着他去了关押沮授的地方。

    营帐里,沮授头发蓬散,仍旧被麻绳捆着手脚,只有嘴里的布团被取了下来。

    麴义走进帐内,见沮授仍旧被绑,招了个手势,立马就有士卒上去把沮授的绳索解开。

    “公与兄,你我许久未见,可曾想过重逢会是今天这般景象?”麴义倒了杯水,递给沮授。

    他与沮授相识多年,许多年前,他两就共同为冀州牧韩馥效命。那时候沮授担任别驾,麴义则是韩馥部将,仔细算算,两人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

    瞅了眼递来的凉水,尽管沮授此时口干舌燥,但他依然没有犹豫,直接将那杯水打翻在地,完全不领麴义的好意。

    “你不要命了是吧!”

    旁边亲兵见沮授如此不给自家将军面子,顿时怒喝一声,摆出抽刀的架势。

    麴义却不生气,他知道沮授的脾气一向如此,摆了摆手,让亲兵暂且退下。

    “公与兄,颜良已经被我杀了。”麴义端起桌面的茶水,轻了一口。

    沮授神情一怔,有些不敢置信。

    颜良此人虽然生性急躁,但本事却是毋庸置疑,河北上将的名号更不是白来。即便此番战败,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麴义见沮授不信,淡笑说着:“在白水西南六七里,有处较宽的沼泽。沼泽你应该知道,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

    麴义说得平静,沮授心中却掀起了万丈波涛,怪不得麴义会选在深夜撤离,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将颜良引至此地。

    麴义没有否认,之前他完全可以在繁阳与颜良对峙僵持,可他却没有,而是选择了接连败逃,为的就是让颜良掉以轻心,然后诱而杀之。

    射杀了颜良,袁绍得知后,估计得气到吐血。

    “颜良无谋,若是肯听吾言,哪会有今日之祸!”

    沮授咬牙暗恨,骂完之后,神情也随之颓然落魄。

    他知道,此番折了爱将颜良,主公定然会勃然大怒,他作为随行参军,难辞其咎。就算此番得以回去,估计也会被袁绍重责。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公与兄以为然否?”麴义把玩起手中陶杯,直言袁绍为人多疑猜忌,即使拥冀、青两州之地,亦难成就大业。

    “我家主公待我不薄,你要我背叛归吕,恕沮某难以从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归降吕布,绝无可能。”

    沮授的态度很是坚决,没留半分商量余地。

    “话别说得这么满,我这个人,最喜欢玩有挑战性的事情。”

    麴义笑了起来,将水杯重新搁在桌面后,起身出了营帐。

第九三零章 麴义的礼物

    翌日,麴义派了使节,乘上快马,去往河北邺城。

    邺城的州牧府里,袁绍内穿紫色上衣,外披一件深紫色的外袍,看起来颇有富人之相。

    近些时日,接连收到颜良战报,无一例外的全是胜仗。

    袁绍亦是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拢嘴。以至于多次当着麾下文武的面,狂奶颜良:有此猛将,吾无忧矣!

    这一日,麾下谋士郭图觐见,拱手向袁绍禀报:“主公,麴义派来使节,想要求见于您。”

    袁绍听得此话,手中动作一顿,眉宇间带有怒气,神色极为不悦:“麴义这背主之贼,居然还有脸派人来见我!”

    当初麴义叛投吕布,可是将袁绍气得不轻,他甚至不顾仪态的当众大骂麴义,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想来是顶不住颜将军的攻势,想重归主公麾下了吧!”

    郭图稍加琢磨,说出自己的看法。

    没门儿!

    听得此话,袁绍怒气又添了三分,毫不犹豫的就给否了。当初输给吕布,就投降吕布,现在打不赢了,又想重新投降回来,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主公,麴义手下好歹也有两三万兵力,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麴义若是投降,主公不妨先应下来,到时候再派人去将麴义的兵权剥离,岂不是又涨了主公势力。”

    郭图嘿嘿笑着,主动向袁绍献策。

    袁绍稍加琢磨,好像还是这个道理,遂点了点头,与郭图吩咐:“叫那人进来见我。”

    郭图点头称是。

    不出小会儿,一名身穿甲衣的中年汉子来到堂中,他面向袁绍敷衍的抱了个拳,算是见过。

    “吾乃北中郎将帐下校尉周超,此番前来,是有件礼物替我家将军送予冀州牧阁下。”汉子自报名号,连带说明此番来意。

    说完之后,汉子将旁边提进来的包裹打开,里面盛放着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灰漆木盒。

    周超将盒子捧在手上,递向端坐上方的袁绍。

    袁绍命人取来放在桌面,他刚想伸手打开,旁边的亲兵压低音量,提醒了一声:“主公,小心有诈。”

    伸出的手,顿时缩了回来,袁绍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让那名士卒过来打开。

    周超见状,嗤之以鼻。

    木盒打开,袁绍定睛看去,里面盛放着一颗血淋漓的人头,蓬头垢面不说,面目上还有许多箭孔,也是死的够惨。

    “这是何人首级?”

    袁绍瞥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问向堂下周超。

    他根本没意识到这颗首级的主人,就是他心爱的大将颜良。或许袁绍根本没有想过,他的大将会被敌人斩下头颅。

    “冀州牧不认得此人?”周超反问一声。

    听周超的口气,袁绍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有几分熟悉。

    于是,他再度望向木盒中的人头,仔细辨认起来。

    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下颌。

    等等,这胡子好像是……

    蓦然间,一个惊骇的想法闪过袁绍脑海。

    不可能!

    仅仅一刹,他便否了这个想法,却又忍不住向盒子里瞟了两眼。

    越看越像。

    “你告诉我,这盒子里的人头到底是谁?”袁绍脸上的神情变了,连带语气都急促起来。他不愿相信他的心腹爱将就这样死了,而且还死得这般凄惨。

    “冀州牧居然连自家的将军都认不出来了么?”

    周超笑上一声,这句间接的回答,无疑是破灭了袁绍心中最后的一缕希望。

    轰!

    袁绍的脑子彻底炸了,他双手颤抖的将颜良首级取出,看着那张布满箭孔、惨不忍睹的脸,袁绍只觉心中阵阵绞痛,悲痛万分的哭号起来:“爱将,吾之爱将啊!”

    颜良随他多年,不仅实力超群,立下战功无数,而且忠心不二,随他征过董卓、打过韩馥,也夺取青州,北击公孙……

    一幕幕仿佛昨日。

    如今,就这样了无生机的走了。

    袁绍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他宁可接受战败的消息,也不愿见到颜良惨死的下场。

    “你不是来向投诚的?”见到主公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郭图冷冷的盯视起周超,这才发现之前的设想,简直太过美好。

    周超听得这话,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这位袁军谋士,嘲讽起来:“投诚?你们的三万先锋军除了俘虏,几乎全军覆没,居然还指望我们投降?你脑子没坏掉吧!”

    三万河北儿郎也没了?

    郭图愣了一下,这可是三万河北精锐啊!

    坐在位置上的袁绍怒发冲冠,神色尤为狰狞,双手握成拳头,咆哮怒吼起来:“麴义,你杀我爱将,斩我河北儿郎,如果要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袁绍枉为人主!”

    袁绍气得破口大骂,郭图赶忙在一旁好言相慰,让袁绍冷静消气。

    周超却浑然不顾及此刻正在气头上的袁绍心情,口气嘲讽十足:“除了这个礼物之外,我家将军还让我给阁下带个话,说你袁本初空有其名,实乃庸主,根本不配拥两州之地。你若是识相,还是早些把冀、青两州拱手让出来。否则,定叫你河北鸡犬不宁!”

    折了爱将,袁绍本就气怒至极,此时听得堂下之人还敢口出狂言,当即用手指着周超,怒声喝道:“来人,给我将此獠,拖出去砍了!”

    “主公,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郭图赶忙劝道,倘若就此杀了周超,此事一经传出,天下人势必会说袁绍没有容人的肚量,将对他的名声造成很不好的负面影响。

    杀人事小,名声事大。

    “什么狗屁规矩,我的爱将惨死,谁又能体会我的心情!”袁绍大吼起来,只见他双目充血,眼球里满是血丝斑布。

    他此刻只想杀人泄愤,以祭颜良在天之灵。

    守在堂外的士卒冲了进来,几下便将周超打倒在地。

    周超也不反抗,似是料到了会有此下场,他丝毫不惧,任由甲士拖着自己,甚至大笑起来:“袁绍小儿,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不多久,周超的首级就被盛了上来。

    袁绍只看了一眼,便吩咐亲兵:“派人送到麴义处,告诉他,他杀我爱将,吾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

    感谢读者‘辣么懵’的诗词。

    遥想温侯当年事,人如貔貅马如龙。

    虎牢当关万夫勇,辕门射戟百步弓。

    天降猛虎逐乱世,岂甘人下效愚忠。

    三国本就无义战,何故仁礼缚英雄。

第九三一章 助攻

    随后,袁绍将麾下文武招来府内议事。

    得知颜良被杀,众人皆是大惊。

    唯独站列在武将首位的文丑没有作声,但在他旁边的人,全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的文丑浑身散发着森冷寒意,双眸中戾气大盛。

    “主公,颜良与我情同手足,今遭小人暗害,末将请求领兵,定要为颜良报仇雪恨,将麴义这小人的脑袋砍下,以慰他在天之灵!”

    文丑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任谁都听得出他胸中强压的怒火。

    然则此时郭图却道:“主公,颜良将军遭此大难,吾等亦是深感悲痛。可沮授作为参军,没能及时进行劝阻,才致使颜将军中计遇害,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私底下,郭图素来与沮授不和,这可不正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么?

    郭图这么一说,袁绍也想了起来,询问众人:“对了,沮授呢?”

    堂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知。在这个没有电话通讯的年代,情报传递,全靠驿卒马儿跑。即便有侥幸逃脱的河北将士,在逃亡之后,也是流散各地,消息一时半会儿根本传不回来。

    “估计啊,十有**是背叛了主公。沮授和麴义相识多年,又一起在韩馥手下当过差,说不准颜将军遇害,就是沮授与麴义来了个里应外合……”

    郭图嘿嘿干笑,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袁绍听得这话,果真变了几分脸色。他深知颜良本事,即使是在上万人的战场上厮杀,也能轻易杀出重围,颜良那般勇猛,怎么可能死在麴义手上,肯定是有内鬼出卖了颜良!

    有些事情,就怕去想,而且袁绍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郭从事,注意你的言辞。没有证据之言,与诽谤何异!”

    好在关键时刻,田丰站了出来,他面向袁绍拱了拱手,神情很是郑重:“主公,沮公与为人忠节持重,属下与他相识多年,常常为其气节所折,所以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他绝不会背叛主公!”

    田丰说得很是笃定,袁绍想想,觉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阴沉的脸庞为之和缓了几分。

    “田别驾,话可别说满了,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站在郭图旁边的许攸冷笑一声,继续说着:“沮授要真有骨气,当初为何会在韩馥落难时,没有誓死追随,而是选择了归顺主公?”

    “许攸,你这话也是在暗讽田某没骨气了?”田丰眉头低沉,冷声质问起来。

    田丰也曾效力过韩馥,但相处之后,他觉得韩馥没志气,目光短浅,所以就辞官归了故里。后来袁绍拿下冀州,亲自带上礼物,屈尊去了田丰家里,请他出山,并委以别驾要职。

    “田别驾,我可没这个意思。”许攸用手撇了撇胡须,似笑非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

    田丰眉头一挑,并未打算就此放过。

    “好了,都别吵了!”

    袁绍低喝一声,他手下这些人吧,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人物,奈何人心不齐,把他们弄在一起后,非但没有事半功倍,反而搞得他一天到晚都不得安生,脑瓜子每天都在嗡嗡响个不停。

    听得袁绍开口,几人这才安静下来。

    “沮授随我多年,我相信他不会叛吾!”

    袁绍看似从容的说着,随后他开始发号施令:“文丑,吾命汝为先锋,率军三万,向繁阳方向进军,搭建营寨。随后吾亲率二十万大军,前来与你汇合,一举踏平兖州!”

    “末将领命!”

    文丑抱拳,回答得铿锵果断。

    此时,田丰也出言提醒起来:“主公,此番您率军南下,调走冀州大半兵力,郡县各地相较空乏,愚以为应当将东边几郡的兵马,分一部分出来,调至赵郡、中山两地,以防并州军从黑山侵入冀州。”

    袁绍抚了抚胡子,眼眸中流露出思索之色。黑山落入吕布之手,确实是个不容忽视的隐患,他点了点头,与众人说道:“元皓所言有理,传我命令,即日起,将河间、清河、渤海三郡兵马,分出调往赵郡、中山,以防并州之兵。”

    “主公英明!”

    众人皆是口呼称赞。

    没过几日,沮授被俘的消息传回邺城。

    与之同时,又有人在邺城散播流言,说沮授已经归顺吕布,成了大将军麾下的兵曹掾,并与麴义共事,讨伐河北。

    袁绍对此消息本来是不信的,结果架不住郭图三天两头的恶意中伤,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父亲愁眉不展,可是遇上了麻烦?孩儿不才,愿意替您分忧。”

    堂外走进一名相貌俊逸的青年,身穿蓝色长衫,腰间绑着淡蓝仙花纹宽腰带,看起来好不潇洒倜傥,正是袁绍的小儿子袁尚。

    袁绍很喜欢这个小儿子,欲立为继承人,但从未正式表态。他私下和田丰等人商量过,结果遭到了田丰等人的强烈反对,众人皆以‘立长’为由,劝袁绍应立长子袁谭为继承人。

    可袁绍不喜欢袁谭,觉得他骄傲淫奢,所以继承人的事情,也迟迟没有决断。

    袁绍将沮授的事情同小儿子说了。

    袁尚也没给出意见,而是不经意的说起件小事:“孩儿上午路过沮府时,看见沮府全家正在收拾包裹行囊。好奇之下,孩儿询问了府外仆人,听他说,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说是要悄悄迁往兖州。”

    “此话当真?”

    袁绍素来多疑猜忌,听得此话,神色顿时为之一冷。

    “孩儿万不敢哄骗父亲。”袁尚躬曲身子,大声说着。

    袁绍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沮授一家未得同意,就要迁往兖州,而且还是在私下秘密进行。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若不是儿子撞见,恐怕自个儿还要一直蒙在鼓里。

    “沮授,我往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叛吾!”

    袁绍握紧拳头重重锤在桌面,脸上满是怒气。

    袁尚见状,赶紧好言安慰起来:“父亲息怒,千万不要为此小事而气坏了身子。”

    可袁绍哪会就此甘心,他朝着堂外喝上一声:“张南,你即刻带人去沮授府上,以谋逆罪将他一家,全部斩杀!”

    他要让天下人知道,背叛他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第九三二章 主公,你糊涂啊!

    张南领命而去。

    随后,袁尚在堂内坐了小会儿,与父亲袁绍说了些话,也起身出了府门。

    走出府外不远,便有一名披着灰黑色斗篷,身形佝偻驼背的中年文士走来,他谦卑的跟在袁尚身旁,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小声询问:“公子,如何了?”

    袁尚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

    “恭喜公子除去了道路上的第一枚石子儿,只要再除掉田丰和审配,就再也没人会出来反对公子了。”中年文士笑说起来,仿佛是在为袁尚感到高兴。

    “可是……他们毕竟都是追随我父亲多年的元老,我这样做,会不会太无情了。”袁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甚至还升起一缕愧疚。

    袁尚不喜欢沮授、田丰等人,是因为他母亲偷听过袁绍与谋士之间的谈话,田丰几人不赞成立袁尚为嗣主,所以袁尚也怀恨在心。

    此番他便是听信了眼前之人的计策,才会去父亲袁绍面前,揭发沮家南迁之事。

    至于眼前的文士,自称李需,说是听闻袁尚英名,特意赶来投效,想辅佐他成就霸业。

    袁尚起初见他相貌不扬,给人的感觉总透着股阴寒,便有不喜,结果在考校之后才发现,此人大有本事,于是奉为上宾。

    他本想将其引荐给父亲,然则此人却如何也不肯去见袁绍。

    袁尚便只好作罢。

    “公子莫要心软,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心如铁石,死几个人算不得什么。”中年文士微微抬头,斗篷笼罩下的脸庞映上了几许暖阳,可那双犹如毒蛇的眼眸中,寒意更甚。

    下午申时末刻,田丰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直闯州牧府邸。

    守在府门外的士卒见是田丰来了,对视一眼后,赶紧上前将其拦下,好言说着:“田别驾,主公今日身体抱恙,谢绝会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田丰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想往里面闯去。

    “给我让开,我今天必须见到主公!”田丰满脸怒容的瞪了两人一眼,口中语气尤为果决,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就在刚才,他听说张南带兵围住了沮授府邸,将沮授一家子老小,连带仆人婢女,通通杀绝,就连喂养的牲畜,也无一幸免。

    若无袁绍命令,就算给张南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下此杀手。

    所以,田丰来找袁绍要个说法。

    “田别驾,您就别为难我们兄弟了,咱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守门士卒十分为难的说着,田丰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刚烈,他们几个可得罪不起。

    “滚开!”

    见士卒不肯让路,田丰低喝一声,当即动手推开了拦路的士卒,直接往府内闯去。

    此时的府堂里,袁绍高坐当中,满脸红润之色,哪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郭图坐在下方,听说袁绍派张南灭了沮家满门,他后脚就来了州牧府,大夸袁绍慧眼如炬,英明神武,一通马屁拍得袁绍那叫一个心情舒畅。

    在袁绍麾下众多谋士中,郭图的智谋或许赶不上田丰、沮授等人,但要论逢迎讨好,他却最得袁绍欢心。

    两人在堂内有说有笑,此时外边却传来一阵劝阻的声音。

    “田别驾,主公真的病了,不能会客,算我求您嘞,您还是回去吧……”

    不一会儿,田丰闯至大堂。

    在他周围,还跟着许多劝阻的亲兵,他们也只能嘴上劝劝,可不敢对这位别驾大人刀剑相向。

    袁绍见状,眉头不由皱了几分,这田丰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但既然田丰来了,他也不好把人强行赶走,遂挥了挥手,让亲兵退下。

    随后,袁绍轻咳两声,明知故问道:“元皓啊,你这么急着找我,是否有要事相商?”

    田丰正欲开口,却瞧见郭图也在这里,脸色顿时怒气上涌,声音里带着怒意,当面质问起来:“郭图,是你给主公出的主意?”

    郭图愣了一下,怎么所有坏事都能往他身上甩?

    他可不背这锅,当即反驳起来:“田别驾,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出的主意。”

    田丰凝视了郭图几秒,见他不似说谎,又转过身来,面向袁绍问道:“主公,是你派张南将军,杀了沮家满门?”

    “没错,是我下的命令。”

    袁绍倒也坦诚,丝毫不加掩饰,言语间仿佛化身为一名正义的勇士:“沮授勾结乱贼,害死我爱将颜良,此番又想将家人偷偷转移至兖州,吾岂能让他如愿!”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田丰听完,差点没给气得吐血,擂胸痛心疾首:“主公,你糊涂啊!沮授要是勾结麴义,哪会等到今日才举家南迁,这分明就是贼人的离间之计,借刀杀人啊!”

    田丰悲呼起来,袁绍杀了沮授全家,这不是生生逼着沮授投靠敌人吗!杀父之仇且不共戴天,更何况是灭门之祸!

    听得这话,袁绍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才意识到之前的做法,好像是有些鲁莽过头了。但袁绍是个好脸面的人,即便错了,也绝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

    更何况,田丰如此不顾场合的数落,让袁绍有些下不来台,心中很是不喜。

    郭图见状,立刻就揣摩到了袁绍的心思,起身替袁绍辩解起来:“田别驾,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难道少了沮授,主公就不能成就大业了吗?再者说了,沮授有没有暗中通敌,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宁错杀,勿放过,我支持主公的做法!”

    “汝这谄媚小人!”

    田丰大骂起郭图。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郭图是在替袁绍说话,田丰还这般不依不饶,袁绍有些不耐烦了,顿时低吼出声:“好了,事情已经做了,现在争吵又有何用!吾身体不适,此事就此了结!”

    袁绍拂袖起身,极其不悦的离开了大堂。

    袁绍走后,郭图走至田丰身边,挑起嘴角冷笑一声,看起来颇为得意,却也没作言语,背着手儿优哉游哉的也离开了大堂。

    只剩下田丰孤零零的站在堂中央,身影落寞而苍凉。

第九三三章 沮授

    繁阳,义军所在的驻地。

    沮家灭门的消息很快传至此地,沮授听闻此事,顿觉如遭雷击,一口气没缓过来,眼珠一白,直挺挺的昏厥过去。

    晚上醒来的时候,沮授整个人仿佛大病了一场,神色中透着苍凉,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儿生机。

    沮授两天没有吃饭,看守的士卒将此事禀报给了义。

    义得知后,当即放下手中事务,来看沮授。

    掀开帐帘,只见沮授蓬头垢面,楞乎乎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义令士卒退下,随后他走至沮授近前,想要伸手去扶,结果沮授并不领情,就那么僵硬的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公与兄,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可再难受,也不能糟践自个儿的身体不是?”见沮授不愿起来,义也不强求,好言劝说起来。

    听得此话,沮授侧抬起头,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怨恨,眼眶中布满血丝,声音更是凛冽如冬:“义,猫哭耗子有意思吗?”

    “公与兄,这话从何说起?”义佯装糊涂,故作不解之状。

    “怎么,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了么?”

    沮授冷笑,随即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义这拙劣的伎俩:“我全家为何要南迁兖州?从出征以来,我从未写过书信叫他们搬家,分明是你使人诱骗,才使我主以为我叛通投敌,将我一家老小尽皆杀害。然后你再来假意惺惺的安慰我,顺势将我揽入你的阵营,我没说错吧?”

    既然被沮授点破,义也不再掩饰,嘴上说道:“公与兄,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在袁绍心中的地位如何。诚如你所言,这般拙劣的手段,袁绍居然都能相信,从而派人杀你全家。也由此可见,他对你的信任度,几乎为零。”

    说完这些,义顿了口气,继而反问一声:“替一个不信任你的主公效力,值吗?”

    这句话算是击中了软肋,沮授沉默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恨然道上一声:“纵使袁绍负我,可你这种小人行径,也同样令人不齿!”

    “我只要想要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说实话,我并不在意。”义用略带讥讽的语气回答起来,诚如他杀颜良,尽管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总归是除掉了这位威震河北的名将。

    “袁绍杀你全家老小,连牲畜也不放过,想想你惨死的父母妻儿,你若绝食于此,谁来替他们报仇雪恨?他日你魂归阴曹,又有何面目去会见他们?”

    “袁绍不仁,你又何必愚忠于他!”

    “你且看我,我才归顺大将军多长时日,他却敢把北方这面大旗让我来扛。换做是袁绍,他有这份魄力吗?”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义费了许多唇舌,沮授仍旧没有作声,只是情绪比起刚才稳定了不少。他低垂着脑袋,谁也看不清他脸庞上的表情。

    “话也说了这么多,你是否愿意助我讨伐河北,替你死去的家人报仇,你自己拿主意。我先走了,你好生想想,想明白了,就来找我。”

    义说完这话,将端来的食物放在案桌,随后走出了营帐。

    义走后,帐内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沮授抬起头,目光看向那些食物,缓缓站起身来。

    …………

    山阳,昌邑。

    山阳郡乃兖州治所之地,与豫州的沛、鲁两地相接,与东边徐州的彭城、东海隔空相望。

    根据校事署的情报,曹刘联军从徐州的大本营出发,已至彭城边境,不日就要过雍水,踏足豫州沛地萧县,意欲兵进兖州。

    所以吕布也将兵马从句阳,调集至山阳这里,做好战事爆发的准备。

    这一日,吕布收到义传来的奏报,心情大好。

    “哈哈哈,真叫奉孝给说中了!颜良死在了白水凼,义趁势一口气反扑,又重新夺回了繁阳等地。”

    吕布手里握着传来的战报,脸上笑容十足。

    不仅如此,义还俘获了大量粮草器械,其中生擒的九千俘虏,义已经命他麾下的校尉吴正押送至兖州,听后吕布发落。

    帐下众人听得这个消息,皆是面露喜色,纷纷拱手恭喜起主公,旗开得胜。

    颜良中计身死,等同于斩了袁绍一臂,此番一战,也重挫了袁军士气。

    众人高兴之际,唯独吕骁在位置上自言自语。

    “蛮儿,你嘀咕什么呢?”吕布好奇问上一声。

    “父亲,义使诈射杀颜良,赢得不光彩。”吕骁耿直的说了起来,他很是不耻此番作为。他觉得,真男人就应该真刀真枪的正面打上一场,靠鬼蜮伎俩获胜,根本算不得本事。

    吕布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与儿子说道:“颜良乃世间少有的猛将,许多年前,为父在虎牢关下与有‘河北双雄’之谓的颜良文丑交过手,这二人实力虽然赶为父差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伤之。义断了条手臂,如何能胜?”

    吕骁没做声,反正他就是觉得,不是正面斩杀的敌人,就算不得光彩本事。

    此时,另一边的大儿子吕篆也好奇问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为何将军要将这些降卒押送兖州,而不是留他们在帐下,扩充自身实力。”

    吕布望向陈宫,后者会意,很自然的起身与吕篆解惑:“大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些降卒本身就是袁绍手下的兵,倘若他日在战场上与袁绍对决,这些降卒肯定不会全力以赴,保不准还会有许多人会暗中通敌,散播流言。留下他们,只会是徒增负担,所以将军才将他们送来。”

    听完陈宫的分析,吕篆恍然大悟。随后他起身向陈宫谦逊的拱手作了一揖,感谢他的指点。

    陈宫暗自点头,对这位大公子好感十足。

    说完了河北,吕布将手中战报放于案桌,笑问起众人:“北面义首战告捷,汝等且猜猜,下一处战事爆发之地,将是何处?”

    陈宫等人对视一眼,给出的答案竟出奇的一致。

    山桑!

第九三四章 花里胡哨

    山桑本是侯国,建武二年,光武帝刘秀封功臣、横野大将军王常为山桑侯,置山桑侯国。到了建武三十年,山桑侯国废除,山桑成为沛郡南境的一处县地。

    山桑县以南三百余里,便是与九江郡的交界,而它的东边,则是徐州的下邳。

    眼下各路诸侯声势浩大,共讨吕布,中原地区局势紧张,驻守在山桑县的便是吕布麾下的骁将,马超。

    马超来到山桑已有多日,他听从逄纪的意见,分了庞德一万兵马,令他驻守在东北的郸县,以防徐州之兵从后背袭击,万一山桑这里出现意外,也可以及时救援山桑。

    马超的任务,是狙击南部军的袁术。

    然则马超在山桑这里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袁术的大军,反倒是等来了义击破颜良的捷报。

    搭建起的营地,马超从外边风尘仆仆归来,他矫健的翻下马背,将通体雪白的爱驹‘里飞沙’交由亲兵牵去休息。

    回到帐内,马超取下兜盔往桌上一扔,神情很是不爽的向随行军师逄纪埋怨起来:“你说,这袁术在搞什么,老早就说要出兵北上,这都多少天了,结果呢,到现在我都没见着影儿!”

    别人都是生怕敌人前来寇犯,他是生怕敌人不来。

    “将军大可不必着急,多些耐心等着便好。”逄纪颇为淡定,反正吕布的命令只是对袁术军进行阻击,袁术的兵马迟迟未到,逄纪也可以乐得清闲。

    “等等等,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马超目露杀气,有些按捺不住。义都已经斩了颜良,他的岳父高顺也和荆州军展开了对峙,唯独他这里,响儿都没有一个。

    他怕再等下去,主公那里都开打了,山桑这里还是不见一个人影儿。

    “要不然,我带骑兵突袭袁术的寿春,如何?”马超突发奇想,想效仿当年的冠军侯奔袭单于王庭。

    逄纪被马超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赶忙劝道:“将军,千万不可鲁莽,寿春乃是袁术的大本营,兵力强盛,而且长途奔袭,咱们的补给根本运输不上。”

    “难道就这样干等下去?”马超的口气里满是不甘。

    逄纪正欲回话时,忽有斥候入帐禀报:“将军,四十里外的山坡发现大股袁军。”

    听得这个消息,马超大叫声‘好’,当即把刚才扔在桌面的兜盔抓起,骂了声:“可算把这帮狗崽子给等来了。”

    随后,马超快步出营,同亲兵吩咐起来:“传我将令,营中所有骑卒以最快速度集合,随我前去破敌!”

    亲兵领命而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三千羌骑集结完毕。

    这些都是随马腾平叛过西凉的老部下,战斗力尤为强悍。

    羌人信奉实力,而马超在平叛过程中,大显身手,屡屡冲骑破阵,也因此被羌人尊称为‘神威天将军’。

    逄纪知道劝阻不了马超,遂也翻身上马,跟着一同前往。

    …………

    南面的大道上,一支人数过万的军队,正在缓缓前行。

    领兵的将领阔腮胡,鬣狗鼻,骑在一匹灰棕色的骏马背上,手提一把开山大斩刀,乃是袁术麾下四将之一,名唤梁纲。

    此番出兵北上,袁术并未亲自统兵,而是让麾下大将纪灵挂帅,梁纲则是担任先锋。

    临行之前,袁术与诸将吩咐,切莫急行,等到吕布与其他势力打得两败俱伤时,再由他们去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一路上袁军行进速度极慢,几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百里的路程,愣是让他们走上了好几个月。

    “将军,听说驻守在山桑县的守将马超,是吕布麾下骁将,实力不容小觑,咱们此番应多加小心才是。”副将在旁边小声提醒起来。

    骑在马背上的梁纲听得这话,对此嗤之以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言语中满是不屑的说着:“区区一个黄毛小儿,他要敢来与我交锋,不出三合,本将军定将其斩于马下!”

    说着,梁纲还瞅了眼手中看起来极具杀伤力的兵刃,大笑起来。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如炎热夏季里在乌云中翻滚的沉闷奔雷,令人打心底里感到憋慌。

    梁纲将手一摆,令士卒排开防御阵型。

    不出小会儿,那支奔袭而来的骑兵便现出了视野之中。

    梁纲定睛望去,为首者,身骑白马,手攥一杆虎头湛金枪,白银甲玉狮兜,面容神俊飘逸,在飞沙走石中,好似一条玉蛟龙,张牙舞爪破空而来。

    梁纲心神摇曳之下,不由怔在原地。

    “将军,将军。”

    副将见梁纲神情呆滞,赶紧伸手轻推两下。

    梁纲甩了甩脑袋,及时回过神来,当即勒马拽缰向前方喝道:“贼将何人?”

    “你爷爷马超是也!”

    马超一马当先,大声报出名号

    听得马超如此狂妄叫嚣,梁纲心中怒意大涨,眉头一紧,道了声‘来得好’,随即扭转身躯,与身后将士激励:“儿郎们,这个穿白甲的贼将便是山桑大将马超,谁要是能取他首级,一律官升三级,赏钱十万!”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如此丰厚奖励,哪怕豁出命也要去搏他一搏。

    杀啊!

    袁军士气大振,士卒们操着手中兵刃,呼吼扑向前方。

    梁纲作为将军,更是挥舞手中大斩刀,骑马冲在前头,他要亲手斩了这位吕军大将的头颅,也好让主公袁术知道,他的实力根本不弱于纪灵。

    马蹄急促,沙尘滚滚。

    在飞扬起的黄沙中,梁纲遇见了马超,他哇呀呀的大吼起来,因集聚的怒气而使得眉目皆张,浑身充满爆炸的气势。

    他左手奋力一扯马缰,胯下战马吃痛,前蹄扬起,后腿使劲一蹬,顿时带动得背上的梁纲腾跃而起,宛如一匹天马飞向马超。

    “马超小儿,给吾死来!”

    梁纲在半空之中暴喝,手中的大斩刀气势磅礴,想一刀斩下,将马超连人带马劈成两截。

    马超略微抬头,折射的光线照来,恰好可以看见玉狮兜下,那对充满生机的明眸,以及微微上扬的眉梢。

    他轻勾嘴角,道了声。

    花里胡哨。

第九三五章 白夜叉(新年快乐!!!)

    电光火石之间,马超单手勒住胯下里飞沙,宝驹通灵,发出一声振奋的鸣啸,前蹄虚空连踏,倚靠强健的后腿斜空站立。

    右手攥握的长枪凌空递出,枪杆前端打造着一樽金色的虎头,虎嘴里含着枪尖,在这刺出的一瞬,金芒大盛。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攻势,梁纲心中陡然一个突突,仿佛心脏被一道极为锋利的飓风穿透,身子不自觉的在马背上打了个寒颤。

    尖锐的枪尖一往无前,如同捅窗户纸般轻松穿透梁纲胯下战马的脖颈,血水还没来得及溅出,便接着穿透了梁纲的咽喉。

    连人带马,一枪贯之!

    腾跃半空的战马重重摔在了里飞沙扬起的前蹄之下,双腿夹着马腹的梁纲也一同随之坠地,本来放言要斩杀马超的他,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说,咽喉处更是鲜血狂涌。

    “你、你……”

    梁纲抬头仰望起高坐的马超,声音里透着恐怖惊骇的沙哑,他拼命的用手堵着溢血的咽喉位置,可仍旧没能说完一句,便咽气身亡。

    仅仅一合,梁纲战死。

    马超瞥了一眼地上的敌将尸首,脸上表情很是失望,袁术好歹也是一方大佬,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弱鸡将领统兵。

    他还没有过瘾,敌将就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才等来袁术军,马超哪肯就这样收手,他望向迎面杀来的袁军士卒,手中长枪斜握,卯足体内气机,猛地大吼一声:“马超在此!”

    袁军士卒听得这声大吼,想到刚才梁纲给出的承诺,顿时蜂拥而来。后面冲锋的步卒根本还不知道,他们的将军梁纲,已经折在了这员小将手上,而且连一合都没能撑住。

    望着滚滚冲向自己的敌军,马超稍稍活络两下肩部,眼眸中兴奋之色大涨,长枪一转,跃马冲向前方。

    疾驰的里飞沙冲进敌阵,好似一名游泳健儿,猛地栽进翻滚激流的海浪里,溅起一大团雪白浪花,撞飞了一排排接踵而来的袁军士卒。

    长枪所至之处,血雨翻洒。

    根本无人可当。

    三千羌骑跟在马超身后,将突破的裂口越撕越大。

    袁术军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敌军的可怕之处,他们虽有万人,可根本架不住羌骑的突杀。几个来回冲锋,便将他们的阵型打乱,切割成了十几小股,致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左右也被打乱成散沙。

    阵型一乱,又少了大将指挥,袁军士卒眨眼间就开始溃散败亡。

    “不要乱!给我顶住!顶住!”

    袁军中的校尉们大声呼吼,想挽救败势。

    然则此刻,哪还有人愿意听他们指挥,三千羌骑不断来回冲锋,收割着鲜活的生命。就像是一群饿得嗷嗷叫的野狼在羊群里肆虐,手中的兵器,就是他们最为尖利的獠牙。

    “别让这些家伙逃了,给我杀!”

    马超见袁军呈溃败之状,哪肯就这样轻易的放他们逃走,当即大喝起来。就算不能全歼袁军,也至少要给他们在灵魂深处,烙上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

    袁术军在前方逃亡,马超率军在后方狂追。

    由于马超从战马到甲胄兜盔,皆是雪白,驰骋的身影好似一阵激进的漩涡飓风。所以在此战之后,马超声威大震,在袁术军中,被冠以了‘白夜叉’之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军营,羌骑们在归途中,俘获了不少辎重物资,通通带回军营。

    下了马背,马超将兜盔交于亲兵拿着,接过递来的凉水大饮了两口,脸上满是快意舒坦:“痛快,哈哈哈……痛快!”

    这一仗没能俘虏多少敌军将士,究其原因,是马超懒得俘获那些倒地哀嚎的伤兵。这些人带回军营里不仅耗费草药,还得搭上许多口粮,马超认为实在没有必要。

    最后还是逄纪坚持,才捎了几十个袁军士卒回来。

    一番审问之后,逄纪对袁军的动向大致有了了解。

    “孟起将军,下次若有敌情,还是请您三思而行,切勿冲动,以免重蹈颜良的悲惨下场。”逄纪捻动下颌短须,他知道马超不喜欢听这些嗦,但他作为随行军师,还是有必要劝谏一番。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天吃了败仗,主公问责,他也好有个说辞。

    “逄军师,某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实话与你说罢,这些时日我带人外出巡哨,虽然没能等到袁术大军,却也早已把周遭都转了个遍,地形如何,有无设伏的可能,我心中有数。”

    此番打了胜仗,马超心情不错,也就对逄纪坦诚以告。

    当初在攻打兖州的时候,马超就被于禁阴了一次,差点中伏身亡。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过那次事件,马超长了不少记性。

    再加上这些年受责罚时的兵书抄写,即便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马超也具备了一定的战略眼光。

    逄纪听完之后,这才发现,眼前的青年将领,早非昔年的西凉莽将,当即后退一步,拱手致歉道:“是吾小觑了将军,我在此向将军赔罪。”

    马超摆了摆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另一边,从前方溃败的袁军士卒,一连往南逃了近百里,才逃回到纪灵所率的主力军营地。

    “什么,先锋部队全军覆没!”

    听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士卒禀报,纪灵神色大惊,那可是足足三万兵马!

    逃回报信的士卒点了点头,向纪灵诉苦起来:“敌军突然出现,又全是骑兵,尤其是对面的白甲骁将,尤为厉害。咱们的步卒阵型几下就被冲垮,首位不能相顾,弟兄们坚持不到多久,就没了士气,大伙儿各自逃命……”

    “梁纲呢!他干什么吃的!”

    纪灵猛地一拍桌子,黑着张脸,大声喝问。

    见到纪灵发怒,士卒浑身战栗,垂低起脑袋,怯声回答:“梁将军自恃勇武,带头发起冲锋,结果被敌将一枪挑死。”

    一枪就挑死了?

    纪灵心中莫名的有些发凉,要知道,梁纲的实力可不弱啊!

    即便是他,要胜梁纲也得在十合左右。一合击杀,莫说是他,就是主公帐下,亦无人有此本领。

    纪灵挥了挥手,让士卒退下。

    随后,纪灵独坐帐内,深皱起眉头。

    看来,得另做打算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281/ 第一时间欣赏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作者:回头大宝剑所写的《汉末之吕布再世》为转载作品,汉末之吕布再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汉末之吕布再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汉末之吕布再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汉末之吕布再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汉末之吕布再世介绍:
本书简介:并州飞将吕奉先,身长九尺,膂力过人,手中一杆方天戟,就是天下无敌。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汉末之吕布再世》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汉末之吕布再世无弹窗,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汉末之吕布再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之吕布再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