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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刘协的愤怒

    遥远的关中,长安城。

    此时的天色尚未朦胧,皇宫殿宇内到处皆是亮着的灯火,朝臣们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朝会等候的地方。

    天子寝宫里,竹简被哗啦啦的推倒一地,殿内的婢女宦官们跪倒一地,脸上无比的诚惶诚恐,不知是谁得罪了这位年轻的君王。

    此时,外边走进一位戴冠帻,身穿曲裾禅衣的青年宦官,佩囊、瑞玉,披帔挂长剑,腰束大带,内穿中衣,以黑色缘领袖。

    能在天子近前佩剑者,中常侍也。

    青年宦官往外挥了挥手,殿内跪着匍匐的婢女和近侍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陛下,该上朝了。”

    青年宦官轻移脚步上前,恭敬说着。

    “朕说了,不去!朕不去!”

    仅穿了内衫的刘协站在殿中央,双手死死攥着拳头,脸色尤为狰狞,宛若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发出阵阵低沉而愤怒的嘶吼。

    就在两日前,从兖州传来捷报,大将军吕布上书,呈报收编了黑山贼军,并将数十万山民从太行山脉中迁出,准备移居洛阳,振兴故都。

    按理说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在刘协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吕布位列大司马大将军,赐爵温侯,不管是爵位还是官职,俱已是封无可封,如今吕布又攻破黑山,收编百姓将近百万,如此大的功劳,他又该拿什么去赏赐?

    因此,他已经两日没有早朝了。

    “可您就这样避着,也不是办法啊!”

    韩宣小声说着,余光瞥了刘协一眼,见他没有动怒,便又好言说着:“陛下,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行,小奴都远陪在陛下左右。”

    这么些年,韩宣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宦官,一路青云直上,如今身为中常侍,几乎已是宫廷宦官之首,还被天子在长安城里赐了府邸,挖空心思想巴结他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朕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他们想为吕布求得王位,是想把朕往绝路上逼!”

    “这些平日里自诩忠良的臣子,哪是朕的满朝文武,分明就是他吕布的鹰爪走狗!”

    刘协手指向殿外,怒声大骂。

    自光武帝起,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异姓封王之事。

    昔年董卓就算再残忍暴虐,也从没提及过封王的事情,偏他吕布生有异心,大逆不道!

    “今日若与吕布封王,他日,吕布想登大宝,朕是不是也要退位让贤?”

    说到此处,刘协眼中多了一丝阴毒。

    “陛下,慎言!”

    韩宣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天子不要接着再往下说。

    见到韩宣惊慌的表情,刘协也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神色有些自嘲:“在自己的寝宫里,都不能畅所欲言,朕这个天子,真是太失败了……”

    遥想父皇当年,但凡是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试问满朝文武有谁敢反对?

    反对,杀了便是。

    就连吕布这头猛虎,也一样温顺得如同绵羊。

    “朕怎么就做不到呢?”

    刘协心中的失落感,可想而知。

    自刘宏死后,汉室经过十常侍和外戚的轮番掌权,加上董卓入京造孽,以致皇权式微,早已不复当年。

    “陛下不必气馁,您还年轻,而吕布已至中年,您既然已经熬死了董卓,又何愁不能熬死吕布?”

    韩宣好言劝谏,见到刘协怒气稍减,便主动上前将其扶着坐回龙榻,然后跪在刘协前面,为其捶腿捏脚,进言说着:“如今吕布功大,若是不赏,恐难以服众。倒不如,索性与他封了王,也好让他安心。”

    “更何况,您现在要对付的并非吕布,而是那位……”

    韩宣的话没往下说,若说得太直白,反而会让天子不喜。

    刘协皱起眉头,韩宣说得不无道理。

    与吕布相比,他的那位皇兄,才是最能威胁到他的帝位之人。

    眼下刘辩已经在四处游走,拉拢各方势力,若是现在就与吕布闹翻,得不偿失的只会是自己。

    刘协心中如是想着,并且越发坚定。他告诉自己,越王勾践为了复国,可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朕为振兴大汉,也一样可以!

    吕布早晚要杀。

    但,不是现在。

    念及此处,刘协收敛起脸上怒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站起身来,平向伸展开双臂。

    韩宣见状,朝着外边长呼起来。

    “来人,伺候陛下穿衣!”

    …………

    早朝的未央宫里,宣室殿内,朝臣们俱已到齐。

    眼瞅着朝会的时辰到了,却依旧不见陛下的身影,下方站着的朝臣们遂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陛下今天还会不会上早朝?”

    “估计不会吧,前两日不是说了么?陛下病了,病了,自然就上不了朝。”

    “陛下病是假的,我问过太医署的人了,他们这几日只开了驱火静心的药方。而且据说啊,陛下近两日脾气很是不好,经常动怒,肝火十足。”

    “是么?”

    “那陛下为何不肯上朝?”

    “这谁知道,反正伴君如伴虎,咱们呐,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听着后方传来的窃窃低语,中散大夫伏完也忍不住悄悄往前挪了几步,低声问着:“老司徒,这事儿您怎么看?”

    “老朽不知。”

    王允装作糊涂,他知道天子患了心病,可现在却没有能够根除的药方。

    相比之下,议郎董承则是脸上洋溢着喜气。

    虽说议郎的官职在长安城里一抓一大把,但唯有他,走起路来是威风八面。就连比他大上许多级的大佬人物,见到他也得停下来与他寒暄一番。

    凭什么?

    就凭他的大女儿嫁给了戏策,小女儿成了皇室贵人。

    贵人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女婿戏策,乃是吕布最为倚重的心腹谋士。

    据说当年,吕布还亲自为戏策撑过伞。

    试问天下,谁还能有此殊荣?

    即便是那位如今风头正盛的陈军师,也还差了些吧。

    这些年,董承就是靠着戏策与吕布的这层关系,在长安城内肆无忌惮,只要不过分,谁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如今吕布收编百万贼子,迁往洛阳,一旦功成,必为百姓赞颂,乃不世之功。如果说上一次收复兖州还差些火候,那么这一次的功绩,足以令其封王。

    想到这里,董承便愈发的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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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争执

    “陛下驾到~~~”

    伴随着一声亢长而高亮的宣报,身穿黑色帝王袍的刘协从帝位侧旁现出身形,只见他轻挪脚步,在朝臣们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至天子帝位,袖袍一摆,缓缓坐了下来。

    天子已经就位,朝臣们纷纷按压下手中笏板,躬身行礼,口中齐呼:“臣等拜见陛下,吾皇千秋!”

    刘协微微抬手,道了声‘众卿平身’,然后尽量保持脸庞上的笑意,与众臣说来:“朕这几日因身体偶有不适,未曾上朝,诸位卿家可有事情禀奏?”

    话音刚落,作为太尉的杨彪便出列禀报起来:“启奏陛下,大将军从兖州传来捷报,现已剿灭了黑山贼患,并收编近百万的山中野民,正准备迁往洛阳,请陛下定夺。”

    刘协听得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吝啬夸奖之词:“大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有了这百万百姓,洛阳可兴矣!”

    “陛下,大将军此番出关,不仅收复了兖州,还收获如此之多的人口,实乃大功一件,请陛下犒赏有功之士!”

    令人意外的是,老司徒王允竟是第一个站了出来,为吕布请功。

    殿内朝臣见状,心中暗骂声老狐狸,遂也不甘示弱的纷纷出列,面向天子躬身进言:“请陛下褒赏!”

    名为进言,实为胁迫。

    殿内超过八成的臣子走出行列,刘协眼底闪过一抹怒色,却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保持笑容不变:“大将军功在社稷,赏自然是要赏的,只是朕不知该如何奖赏,司徒公,你以为呢?”

    王允正欲答话,位列其后的侍御史徐咎却是先应了一声:“陛下,臣以为,您的表扬便足以胜过无数恩赏,大将军如今已是位极人臣,权柄爵位俱是不缺,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与其在官职爵位上花心思,倒不如从国库中挑选几样珍宝与之,料想大将军定能体会陛下所寄予的厚望。”

    “侍御史所言甚是,臣附议!”

    在徐咎说完之后,陆陆续续又走出几人,出言附和。

    “侍御史此言差矣,有功必赏,有过便罚,赏罚分明,此乃我大汉立国之根本。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若是有功不赏,试问今后,谁还肯为陛下卖命?”

    任职尚书的张沅向天子躬身,说的不卑不亢。

    曾经何时,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抬宣馆奉常,因缘际会之下,得吕布提拔器重。若非如此,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死了都不一定。

    别人私底下都说他是吕布豢养的狗,张沅对此嗤之以鼻。

    殊不知,只要能跟着好主子,有时候当狗,也比当人要强上百倍。

    “再者说了,谁说大将军之上便封无可封,不是还可以封王么?”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的喧嚣声,顿时戛然而止。

    封王。

    终于还是把话题扯到了这个上面。

    “混账!”

    短暂的死寂之后,徐咎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也不顾天子在场,指着张沅就破口大骂起来:“张沅,你意欲何为!欲谋反耶!”

    “吾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以大将军如今的文治武功,完全有资格封王!难道我说得不对?”张沅反唇相讥,反正他是铁站吕布这边,也不怕与徐咎这些人撕破脸皮。

    双方唇枪舌剑,在大殿中争吵不休。

    刘协听得烦了,深皱起眉头,陡然怒喝一声:“够了!堂堂当朝大臣,如市井泼妇般骂街,成何体统!”

    见到天子动怒,不管有没有参与此事,殿内众臣皆是跪下身来,请天子恕罪。

    刘协看在眼里,重重叹了口气,似是不忍责怪,让众人起来。

    随后,刘协回忆说着:“想当年,董卓为祸,是大将军把朕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这份恩情,朕一直记在心中。这么多年,大将军为国为民,为了巩固大汉的江山社稷,他不辞劳苦的南征北战,朕也是看在眼里。如今立下如此大的功绩,朕若不赏,岂非令三军将士寒心?”

    见徐咎等人还欲劝谏,刘协摆了摆手,笃然说道:“朕意已决,卿等不必再言,退朝吧!”

    说完,刘协起身,在韩宣的引路下,很快离开了大殿。

    下朝之后,董承家都没回,便急急忙忙的去了女婿戏策的府邸。

    庭院中,戏策坐在摇椅上,眯合眼睛,享受着阳光倾泻下的沐浴。

    董承一路跑至近前,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喜悦:“贤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大将军不日就要封王啦!听说陛下已经召集了王允那些个老家伙,正商量着为大将军拟定王号呢!”

    戏策未睁双眸,枯白的脸上不见半分欣喜,只是淡然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算个什么说法?

    董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戏策会十分高兴的,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哦’字。

    “怎么,难道贤婿不替大将军感到高兴?”董承反问一声,要知道,他的女婿可是吕布的心腹谋士啊。

    戏策知道董承在想什么,却不明说,他向院子里趴在墙角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喊了声‘昭儿’。

    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听得这声轻唤,扑张开两条小胳膊,小小身躯摇摇摆摆的飞跑过来,直扑进父亲怀中。

    “走,阿爹带你出门玩去。”

    戏策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将女儿从地面抱起。

    然后,他就真的带着女儿往府外走了,留下岳父董承很尴尬的留在原地。

    戏策前脚一走,妻子董妍后脚便走了出来,面向董承施礼,口中替戏策说着好话:“父亲,您别怪夫君,这么些年,他一直是这个脾气。”

    董承当然晓得,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董家是靠着戏策和吕布的这层关系,才得以发展壮大。

    反正大将军也已经许下诺言,大公子吕篆,以后要正娶戏家的女儿。如此一来,他董承便也算是吕篆的外祖父了,等于间接的和大将军攀上了亲。

    念及此处,董承心里不由的又高兴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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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

    大将军府。

    老管事从府门一路跑至后院禅房。

    禅房内,一家之母的严薇正跪在蒲团上,眯合和美目,面向一樽高约两丈的佛像,捻动起手中佛珠,念经祈祷。

    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见到严薇还在诵经,老管事不敢叨扰,默默站在门外一旁。

    自从少了大小姐和小少爷的嬉闹,府内安静得几乎如同一潭死水,少了许多生机。如果有些许波澜,大约便是大公子吕篆声音郎朗的读书声。

    严薇诵经完毕,见管事候在堂外,便问他何事禀报。

    老管家脸上掩饰不住喜色,高兴说着:“夫人,大喜大喜啊!老奴听别人说,陛下已经决定为大将军封王了,司徒、司空、太常卿这些当朝大臣,都已经陆续送来了恭贺的礼物……”

    封王。

    大汉朝除了开国之时,已经数百年没有异姓王的诞生了。此时夫君封王,是不是等同于向皇权发起了挑战。

    严薇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道了声知晓,便让管事退下。

    然后严薇又转回身躯,来到佛像面前跪下,上了三柱清香,叩首虔诚。

    夫君是大司马大将军,权力和地位已经接近顶峰,封不封王其实无关紧要,她只盼着夫君和儿女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些年,严薇在关中收养孤儿近千,又时常赈济流难的灾民,善行无数,兼爱天下。为的就是希望,能够积下阴德,抵去夫君所造下的杀孽。

    而此时的吕布,率着数十万的山民,出了太行山脉,已经进入河内境地,正向浊河靠近。

    百姓们走得很慢很慢,照这个速度,至少还要大半年才能抵达洛阳。

    一路上,山民们的状况也是很多,最显著的便是,他们心里的那份忐忑和担忧。

    虽然吕布在招榜安民时说,已经在洛阳为他们划分好了田地,等他们到了只管搭建房屋。至于粮食谷物和躬耕的农具,自有朝廷和官府统一发放,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除此之外,百姓们分得田地之后,不必缴纳佃租,只需按时上缴朝廷赋税即可。

    当然,这些田土暂时仍归国家所有,只有等到他们在当地耕种二十年以上,官府才会批文,将土地落实到百姓头上。

    这也是为了防止人口流失的重要举措。

    然则这些山民们根本不信,他们之前就是因为朝廷和官府的欺压豪取,才不得已逃入山中,对朝廷的信任度几乎已经为负。

    在他们看来,吕布嘴上说得好听,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多半是想骗他们去洛阳做苦役,然后像牲畜一样的奴役他们。

    所以,迁徙的途中,许多人都试图趁机逃走。

    然则因为有士卒沿途护卫,他们逃不了两里地,便又被抓了回去。

    逃跑不走,这些人就索性称病,把队伍的行进速度,一拖再拖。

    直到进入河内,这种状况才好了不少。

    因为早年吕布在河内惩治过地方豪绅,所以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赞颂。

    尤其是路过封邑温县的时候,当地百姓得知吕布途经,更是放下手头事务,箪食壶浆,风风火火的纷纷跑来迎接。他们递出手中的瓜果酒浆,好似唯恐送不出去一般,朝着马背上的吕布激动喊着:温侯!温侯!

    山民们被河内百姓的热情所震撼,他们对待吕布的热情程度,完全就像是亲人一般。

    不仅山民们愕然,就连新降的贼首们也是一脸懵然,谁都没有想到,吕布竟如此受百姓爱戴,在民间有着如此之高的威望。

    吕布见百姓们主动前来犒军,不忍拂了百姓好意,便下令在此歇脚,大军为之停下。

    “大将军,您还记得小老儿吗?”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来到吕布近前。

    “您老是?”

    吕布上下打量老人一番,脑海里并无印象。

    “您忘啦?六年前的傍晚,小老儿在田间耕作,您还问过小老儿话呢!”老人卑躬着身躯,或许这对吕布而言,微不足道。可对老人来说,却是一辈子都记忆犹新的事情。

    听得老人提起,吕布似是有了些许记忆。六年前路过河内的时候,那时候河内郡守还是王匡,也是在那个时候,吕布第一次做客司马家,并将其纳入到己方阵营。

    说起司马家,这些年在河内可谓是名声大振。加上司马兄弟在吕布帐下鞍前马后,颇得重用,寻常世家更是不敢轻易招惹得罪。

    早在吕布初入温县时,司马家的家主和当地县令早早的就来见过了。吕布与他们说了些话,便让司马兄弟回了家中团聚,过些时日再来洛阳。

    “老伯,近几年收成可好?”吕布与老人闲聊起来。

    “托温侯您的福,近几年,大伙儿的收成都很是不错,家家户户都囤有余量。就算遇上灾年,咱老百姓也能支撑过去,您可真是咱们的大救星啊!”

    老人感慨说着,作势就要给吕布跪拜叩谢。

    “您老这是作甚?”

    吕布见状,赶忙扶起老人,坦然说道:“您老言重了,百姓安居,也是吾之心愿。”

    见吕布如此得百姓爱戴,山民之中的刺儿头难免就与当地百姓打探起来:“你们为何这般拥戴吕布?”

    然则话音刚落,他便挨了重重一拳,脸庞肿胀起来。那名打他的河内汉子脸上布有怒容,当即呵斥,不准直呼温侯名讳!

    在那个年代,直呼其名,是一种极不尊重人的行为。

    兴许都是出生底层的缘故,许多山民很快便与河内百姓融入在了一起。

    当得知山民们要迁往洛阳时,河内百姓表示尤为羡慕。

    “洛阳是个好地方,你们可真是有福了!”

    “老哥,你说大将军的话,能信吗?”

    “什么叫能信吗?老子拿性命跟你赌,咱们的温侯,绝对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是一言九鼎的大英雄!”

    “前几年,我们也快熬不下去了,幸亏在那个时候,温侯亲自来到了温县。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温侯早就免了咱们当地的食邑,是当时的县令捣鬼,强征暴敛,还让咱们误会了温侯,当真可恶至极!”

    “你们啊,跟着温侯走就完事儿了,保管饿不着!”

    河内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一不是在为吕布撑场。

    山民们面红耳赤,心中那叫一个羞愧万分。

    大将军一心为他们着想,他们居然还在时刻提防,当真是小人之心,令人不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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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驻洛阳

    在温县停驻两日,迁徙的队伍接着往南行进。

    与之前的缓慢速度相比,此番行军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山民们心中对吕布有了信心,所以都盼着能够早日去到洛阳。

    临近浊河,浑浊而雄浑的河水激荡,于险要处,溅起滚滚浪花,巨大的咆哮声,令人望而生畏。

    山民们被分做了数百批,有条不紊的开始渡河。

    与此同时,吕布收到了从长安传来的情报。

    信简中说,群臣在未央宫里争吵不休,最后,天子决定为吕布封王。

    得知此事,吕布麾下将士无不喜上眉梢,纷纷恭贺吕布。然则吕布的脸上,却并未有丝毫高兴,反倒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大汉朝数百年都没有过分封异姓王的例子,天子若是封王,无疑是将吕布推向风口浪尖,令士人口诛笔伐,这也会给关东诸侯一个兴师问罪的名号。

    吕布不怕战争,可如今的这几十万山民,却是束缚了吕布的手脚,令他施展不开。

    “主公,看您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

    郭嘉走上前来,与吕布站在浊河边上,望向滚滚东流的河水。

    “吾已经回了朝廷奏折,请天子撤回封我为王的旨意。”

    吕布看似淡然的说着,可郭嘉仍旧听出了话里的些许不甘。

    这么多年,吕布为汉王朝南征北战,上扶天子,下安黎民,可谓是劳心劳力,凭他这些年所立下的卓著功勋,完全当得起‘封王’二字。

    可眼下,并非是封王的时机。

    吕布心里清楚。

    他若称王,关东各地的诸侯,势必会再度组成联军,来向他兴师问罪。更何况,还有刘辩这个极不稳定的因素,漂泊在外。

    吕布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休养生息,实行屯田扩土,等这几十万山民彻底安定下来,能够为朝廷提供粮食作为军饷的时候。吕布才能腾出手去,专心对付袁绍、曹操等人。

    怕就怕,袁绍会在这个时候,向他开战。

    以关中、并州各地的存粮,养活这几十万山民还行,可若是同时兼顾战争的花销,恐怕支撑不住两年,就会宣告府库搬空。

    这也是吕布的顾虑所在。

    “主公不必担忧,袁绍此人性情优柔,好谋无断,非成大事之主。其麾下谋士虽多,却各自为政,矛盾重重。主公只需派一舌辩之士,或从中挑拨,或许以好处,必能将其彻底分化,令袁绍无暇进行南侵。”

    郭嘉淡然说来,各地诸侯,唯一能够威胁到吕布的便只有袁绍。

    曹操、刘备势弱,加起来也没有袁绍一半的兵马,即便敢出兵,也不足以撼动吕布;袁术之前是被吕布打怕了的,只要吕布不去淮南找他,他断然不敢主动来寻吕布的晦气;至于幽州的公孙瓒,经与袁绍数番大战,皆是惨败,如今躲在易京城里不出,基本上可以判决他,退出了争霸舞台;刘表、刘璋守成之徒,皆是不足为虑。

    眼下局势,看似危机四伏,实则稳如泰山。

    听郭嘉这么一分析,吕布安心了不少。

    前前后后经过近四个月的迁徙,百万山民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进入洛阳境地。

    洛阳城作为大汉朝的故都,遭董卓之祸后,又被大火焚毁,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没有重建。进入城中,一股荒凉之感,迎面扑来。

    回到昔日的府邸,一番清理之后,吕布便作了接下来的方案部署。这也是他在途中,早就与郭嘉、逄纪等人反复商量议论之后所得出的决策。

    首先,要给这几十万山民安排住的地方,然后登记户籍,测量土地,按户数分发,制定每年上缴的赋税……

    总之,大多都是些琐碎且繁杂的事情。

    如此一来,便需要更多的地方官员。

    司马朗因卧底多年,加上招降了太行山脉中的诸贼,位居首功,被吕布任职洛阳令,负责总督洛阳的一切事务。

    至于其他官员,吕布已经发了书信送至长安,令各世家举荐家族士子,以及从太学中选拔青年才干,来出任洛阳各地的官职,算作历练考验。

    除此之外,吕布也向临近洛阳的豫州世家和地方豪绅抛出了橄榄枝,邀请他们派出族中的才学子弟,来洛阳任职。

    不管成与不成,最起码能给他们留个好的印象,这也可以为将来攻取豫州,埋下伏笔。

    说完内政农桑,再说军事。

    此番归降吕布的贼首,拢共有三十余人。贼首们麾下兵力参差不齐,多的有上万人,少的只有一两千人,但是全部加在一起,也近乎十万,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在此之前,吕布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就发现,这些贼兵普遍战斗力低下,很多人连基本的刺杀招式都不会使,而真正有血性敢于拼命的人,连一成都不到。

    说白了,这些贼兵里面大多都是些流亡的百姓,迫于生计,不得已才混入贼寇的行伍。

    针对此事,吕布已经下令进行裁军,并从陈留调来了高顺。令他对剩下的五万贼兵重新进行训练,要让他们习惯军营里的生活方式,以及明白集体的荣誉。

    吕布还特意为他们制定了新的番号,名为‘黑山军’。

    而对于那些归顺的首领,吕布也明确与他们说过:“愿意留在军中效力,他十分欢迎;不愿效力的,吕布也可以念在他们有归降和沿途护卫之功,予以田土钱财,恩准他们返乡。”

    其中,左髭丈八最先站了出来,他说自个儿已经年老体衰,纵使有心,也无力为大将军做出更大的贡献,所以请求离去。

    吕布没有二话,当即准了。

    有了左髭丈八作为表率,北部山脉中的群贼纷纷出列,表示愿意卸甲回乡,老老实实的在乡下耕田种地。

    之前他们归顺,乃是迫于吕布之威。如今既然可以好聚好散,他们自然不愿在此多留。更何况在他们心中,能够真正让他们服气的,永远只有张燕一人。

    吕布一并准了,心中并无太多惋惜。这些贼首既不识字,也没有惊人的胆识与韬略,走与留,于他而言,无关痛痒。

    至于剩下的眭固、白饶等人,皆愿意追随在吕布帐下,听从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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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合谋

    吕布携百万山民入驻洛阳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

    驻守彭城的曹操听闻此事,道了声好大的魄力,随即捎上心腹,去往徐州会见了刘备。

    得知曹操到来,刘备令人备下酒席,并亲自将曹操迎入府内。

    关羽、张飞则与典韦、许褚去旁边的空院里切磋武艺去了,他们都是当世一流的猛将,实力也相差无多,各自欣赏,却又各自不服。

    刘备与曹操在堂内对坐,说着天下大势。

    “玄德可知吕布已将百万山民迁入洛阳?”

    刘备点头,这件事情几乎轰动了天下,他作为徐州之主,如何不知。

    这件事情也导致了吕布在民间威望再次提升,连之前不少憎恶吕布的士人都改变了态度,颇加赞赏。

    “我听说,天子本来想为吕布封王,为此还镇压了一切反对的朝臣。可吕布却主动上书,请天子收回了成命。”

    刘备说起此事,神情中有些狐疑。

    试问天下,谁不想封王定都,光耀后人?就连他也萌生过这种心思。而如今封王的机会摆在吕布面前,吕布却拒绝了。

    这是为何?

    刘备想不明白。

    曹操饮了口酒,脸上带有一丝深沉的笑意:“我也听说了此事,不过其中的内情,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刘备拱了拱手,愿闻孟德高见。

    “吕布之所以拒绝封王,在吾看来,其缘由无非两点:其一,他现在还不想与天子撕破脸皮;其二,洛阳未稳,吕布也怕我们以此为借口,出兵发难。”

    曹操几乎一针见血。

    当今天下,哪样不要人口?

    开垦荒地需要人,耕种粮食需要人,修缮城池需要人,军营征兵也需要人……

    吕布就是抓住了这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这百万人口纳入囊中。一旦等到洛阳稳定下来,吕布的势力,必将再次提升一个台阶。

    百万人口所能提供的后勤补给和支援,可谓是无比巨大。

    吕布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他在拖一个时间差,想利用关中各地的存粮,拖到洛阳稳定。与此同时,也给军队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所以,吾此番前来,便是想请玄德公与我合力出兵,共讨吕布!”曹操说到最后,也干脆开门见山。

    刘备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他压根儿就没想到,曹操是来请他出兵。

    虽然把彭城暂借给了曹操,但刘备私底下还是多有提防。

    曹操这个人,刘备心里很清楚,无论是能力手段,还是眼略气魄,都远胜于自己,属于典型的腹黑式枭雄人物。

    看似义正言辞的发言,可有没有打过徐州的主意,恐怕只有曹操自个儿知道。

    徐州兵马虽说有十五六万,但大多都掌握在一些世家手中,刘备能够调动的也就五六万人,即使与曹操合兵,撑死也不过八万人。

    吕布的兵马仅兖州一处,都驻有将近二十万人。

    相比之下,双方实力也太过悬殊了些。

    “孟德与冀州牧袁绍乃是至交好友,此番征讨吕布,何不请他也一同发兵?”刘备担心这点儿兵马干不过吕布,所以就想到了北边势头正盛的袁绍。

    曹操却是摇头,“本初这人,我最了解他的性子,不是可以共谋天下之人。就拿当年讨伐董卓来说,如果不是他的优柔寡断,或许我们早已攻破虎牢,营救出了天子。”

    “此番出兵,纵使不能得胜,也绝对能给吕布沉重一击,让他数年都恢复不过元气!”

    曹操对此很有信心,尽管他也知道仅凭这点兵马难赢吕布,但只要能够在兖州拖住吕布,耗上个三五年,必能将吕布的存粮耗尽。

    但那时,吕布就算再强,没了粮草补给,也只能放弃兖州、洛阳之地,灰溜溜的退回关中。

    如此一来,那他在关外的辛苦经营,必将付诸流水。

    出兵的时间曹操都想好了,就是明年开春,百姓耕种之际。

    “孟德,此事容我思虑一二,再予你答复。”

    刘备定不下心,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冒险,即便成功的牵制住了吕布,令他无暇安心休整。可这样一来,也势必会遭到吕布的疯狂反扑,

    到那时,两败俱伤,岂非让别人坐收了渔翁之利?

    他甚至很有可能,会因此被徐州的世家赶下徐州牧的位置。

    “最近可有弘农王的消息?”

    刘备换了个话题。

    曹操微微摇头,这位弘农王殿下行迹飘忽不定。即使偶有联络,也是刘辩主动派人送信过来,曹操和刘备从来都不知刘辩的行踪,以及联络的方式。

    荆州的州牧府内,不断传出悦耳的丝竹之声,年轻貌美的歌姬在堂中摇曳着婀娜身姿,美眸含羞秋水荡漾,一片歌舞升平。

    荆州牧刘表年近五旬,虽然头上生出不少白发,但整个人还是颇为精神。

    他今日穿了身雍贵的紫绸袍,跪坐在竹席上,举起酒盏,不断向堂下贵宾位置的青年敬酒。

    “皇叔,吕布此贼欺君罔上,致使汉室蒙尘,更甚当年董卓。如今吕布携山民入居洛阳,势必需要大量时间来巩固休养,正是我等出兵的大好时机,侄儿请您号集麾下忠义之士,出兵讨伐恶贼,匡扶我刘姓江山!”

    刘辩在座位处起身,面向刘表抱了抱拳,说得愤慨激昂。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来到荆州已有三月,然则在这段时间里,刘辩起码与刘表说过不下十次讨伐吕布的事情。然而他的这位皇叔,嘴上答应得爽快,可过了当天,就好似忘记了有这件事情,迟迟不肯出兵。

    若非刘表手里握有近三十万兵马,刘辩才懒得千里迢迢赶来荆州,求他出兵。

    可实际上,随着年事渐高,刘表已经没了与天下争雄的心态。他每年向朝廷进贡,却也不得罪与朝廷为敌的袁绍、曹操等人。

    只要双方不来寇犯荆州,我也不会去主动生事。

    这便是刘表现有的心态。

    他只希望能够守好荆州这片较为安稳的土地,做好他的封疆大吏,便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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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与大佬失之交臂

    不久,刘表便以醉酒为由,让人扶他回房歇息。

    刘表都走了,刘辩自然没有留下去的意思,遂也起身告辞离去。

    “主公,此人真是先帝的皇长子么?可朝廷不是说,弘农王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殁了吗?”心腹谋士蒯良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有些好奇问着。

    蒯良是荆州南郡望族之一、蒯家的代表人物,与其兄蒯越一同在刘表帐下效力。

    当年董卓乱国时,荆州刺史王为孙坚所杀,董卓便上书派刘表继任。由于当时江南宗贼甚盛,袁术屯于鲁阳,手下拥有所有南阳之众。吴人苏代为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县长,各据民兵而于当地称霸,导致刘表无法直接上任。

    于是,刘表于途中乔装打扮,匿名独身赴往荆州,方才得以上任。

    上任之后,刘表与蒯良、蒯越以及蔡瑁等人在宜城共谋大略。

    蒯良为刘表定下安抚荆楚的政治方向,佐其成业,被刘表誉为“雍季之论”,也深得刘表器重。

    听得蒯良的疑惑,方才酩酊大醉的刘表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他轻抚了一把颌下胡须,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真的?那您为何还盛情招待?”蒯良想不明白。

    “朝廷的话,未必就是真理。有时候,也不能全信。”

    作为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朝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刘表心里透亮得跟镜子似的。

    “老夫虽然不能证明他是真的,但也同样不能证明,他就是假的。更何况,他还有携有盖着天子印玺的诏书,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所以,不管此人真假,老夫都不想公然得罪。”

    “他想打吕布,那他就自个儿去打,想拿老夫当枪使,没门儿!”

    蒯良虚心受教,道了声:“主公英明!”

    走出州牧府,候在外边的辰龙主动迎了上来。

    “主公,事情如何?”辰龙恭敬问道。

    刘辩微叹口气,脸上流露出些许愤恨,攥握着拳头:“刘表这老贼,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跟我耗着!”

    本以为刘表作为皇室宗亲,得知天子蒙难,自当义无反顾的发兵相助,结果这老贼只顾贪图安稳,根本就不愿出兵。

    “主公,要不要属下去……”辰龙眼眸一寒,右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辰龙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眼下杀死刘表,实非明智之举。刘表若是死了,荆州必定大乱,想调动荆州之兵,就更加困难重重。

    再者说了,要是封疆大吏能有这么好杀,估计吕布的校事署,早就把袁绍、曹操等人的首级挂在了长安城外。

    刘表这条大路走不通,那就只能换条路走了。

    没过几日,辰龙来报,说是刘表外出,去了江夏。

    得此消息,刘辩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捎上珍宝玉器,再度登门拜访。只是这次他求见的不是刘表,而是刘表的后妻,蔡夫人。

    与蒯家一样,蔡氏也是南郡的名门望族,在荆州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当初刘表就是抱上了这两家的大腿,所以才坐稳了荆州。

    看着价值不菲的珍宝玉器,蔡氏把玩之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见上一见。

    刘辩随着仆人走进大堂,堂中高坐着位雍容妇人,头绾风流别致随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织丝白玉兰花钗,身穿一件紫罗兰色绣锦衣,姣好美艳的面容里透着几分刻薄,身姿丰腴,很有韵味。

    怪不得刘表这老东西会沉迷于蔡氏的美色。

    刘辩心中腹谤一声。

    随后他还发现,在蔡氏身旁,紧挨坐着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

    不过这少女的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别说与蔡氏这样的美妇人相比,就是寻常的汉家女子,也比她要漂亮许多。

    少女不仅发质不好,而且发色枯黄,看起来犹如枯草一般,毫无生机。加上那比男人还黑黝的皮肤,以及脸上长着的几粒儿雀斑。

    刘辩只瞅了一眼,便没了兴致。

    如果非要在少女的五官上找出一处优点,那大概是她有着双明亮如星辰的璀璨眸子。

    然则蔡氏似乎格外喜欢这个丫头。

    刘辩见状,自然也顺着话,时不时的夸赞少女活泼伶俐。

    蔡氏闻言,果然对刘辩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刘辩未用真名,自称是刘表的远房侄儿。

    谈话间,刘辩从没提过一次请刘表出兵,攻打吕布的事情。他只是不断的赞美蔡氏,把她描绘成从九天上落入凡间的仙女。

    女人嘛,大多都喜欢听些好听的话,尤其是这些话从年轻的后生嘴里说出来,虚荣心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蔡氏笑得花枝乱颤,对刘辩是越看越喜。

    头一回见面,给蔡氏留下好的印象尤为重要。至于出兵的事情,来日方长,只要能够亲近蔡氏,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走出府邸,刘辩心情大好。

    他让辰龙去调查了那名少女的身份。

    未隔几日,辰龙便打探到了消息。

    原来这少女乃是荆襄名士黄承彦的女儿,取名月英。

    黄承彦的发妻与蔡氏乃名士蔡讽的女儿,也是一母同出的亲姐妹。所以按照辈分关系,蔡氏也是黄月英的小姨母。

    听说前几日,已经有人登门向黄承彦求亲,并且得到了黄月英的承认,还亲赠了一把羽扇作为定情信物。

    听闻此事,刘辩颇为好奇,却也不算惊讶。

    黄月英虽然丑了些,但她父亲乃是荆襄名士,姨父又是荆州牧刘表,有着大好的政治资源。但凡想在荆州仕途上混出个名堂,迎娶黄月英无疑是一条通往上流圈子的最佳捷径。

    哪怕她是瘸子瞎子,也一样会有人乐意迎娶。

    “那人是哪家的公子?”刘辩不经意的问了一声。

    “听闻是徐州琅琊的没落士族,来荆州避难的诸葛家二公子。”辰龙如实答道。

    听得是没落士族,刘辩霎时没了兴致。若是豪门大族,他兴许还会去拜见一番,看能否引为己用。

    既然没落了,刘辩也就懒得再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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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噩耗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日,大汉朝出现了难得的和平。

    当世的几大诸侯,袁绍在冀州重整队伍,公孙瓒在易京城自娱自乐,曹刘终究还是没能出兵成功,袁术躲在淮南准备伺机称帝,小霸王孙策在江东磨刀霍霍,操练水军,荆、益两州安稳得如同一潭死水。

    吕布在洛阳修墙造屋,休养生息,顺便磨练起收编不久的黑山军。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建安四年。

    初春刚过,惊雷乍响。

    有噩耗从并州传来,严老爷子病逝于上党。

    吕布听得此消息,心中大惊,当即放下一切事务,带着儿女,从洛阳快马加鞭,连夜急奔上党。

    抵达严府时,从大门到府内的各处庭院,四处都是雪白的缟素一片,人头耸动,哭泣抽噎声从未间断。

    吕布在府外下马,小铃铛和吕骁一左一右的跟在旁边。

    “姑爷,您回来了。”

    在府外迎客的老管事躬身行礼,吕布微微点头,带着儿女大步迈入府内。

    吕布的出现,令许多前来吊唁的宾客为之侧目。他们主动退避一旁,见礼的同时,也不忘让出一条大道,供吕布前行。

    可以说,他们来此,不仅仅只是为了给严老爷子吊唁,更是为了能够在这位权柄滔天的大将军心中,留下几分好的印象。

    所以,并州各地的郡守来了,郡守治下的各地县令也差不多到齐,世家乡绅都有派出代表。不仅是他们,就连长安城内许多素不相识的贵人都送来了吊唁的挽联。

    究其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正厅大堂里,摆放着一棺黑色的大灵柩,使得堂内的气氛格外低沉压抑。严老爷子静静的躺在里面,脸上很是安详。

    十几位地仙法师在堂内诵经作法,超度亡灵。

    堂内左右,是一身缟素的严老夫人以及儿子女儿,孙子孙女,还有严家近亲的族人跪在地上,替老爷子守灵。

    在得知父亲病故的消息,作为长子的严礼当即辞了九卿大司农的官职,从长安回来守孝;在西凉秣马厉兵的严义也同样回到了家中;作为并州牧的严信,也是放下了手里的一切事务,从太原最早赶回。

    除此之外,吕布还在守孝的人群中,见到了妻子严薇,还有大儿子吕篆。

    严薇穿着孝服,脸色看起来极差,毫无血色不说,还透着一股病态的惨白,神色黯然。与之前在长安离别时相比,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原本十分好看的明眸,此刻也摞起了厚厚的眼袋,双眼肿胀,想来应该是哭过很多场了。

    吕篆默默的跪在娘亲身旁,低着头,一直处于沉默之中。

    吕布走进堂内,在灵柩前跪下,向躺在棺木里的老丈人磕了个头,小铃铛和吕骁跟在父亲后面,也有模有样的学着父亲的动作。

    磕完头后,吕布站起身来。

    作为妻子的严薇主动上前,替夫君和儿女换上了麻服,头顶戴上了白色的孝布。

    “娘亲,我好想你!”

    小铃铛扑进母亲怀中,眼泪花花,诉说着心中思念。

    多日未曾展颜的严薇听得女儿的诉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伸手宠爱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言语间尽是母亲的温柔:“小铃铛,娘亲也很想你。”

    这些年,夫君在外南征北战,她无时不刻的不在担心着这对儿女,怕他们饿着,冻着,怕他们在战场上流血受伤。

    儿行千里,总是母在担忧。

    如今见到儿女安然无恙,当娘的心里也总算落下块大石。

    两年没见,小铃铛长高了,也长大了。

    昔年的长安小魔头,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长成了娉婷婀娜的美貌少女。

    兴许是儿女有别,吕骁就没有姐姐这样的感性,他对娘亲的思念倒是有,但这仅仅停留在吃穿上面。军中伙食不行,所以他常常怀念娘亲制作的各种美味糕点。

    “孩儿见过父亲。”

    吕篆走上前来,十分得体的向父亲行礼拜见。

    两年未见,吕篆不仅在个头上拔高了一大截,连带气质也有了质的突破。

    若说两年前吕篆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带着儒气,十分懂事听话的好孩子,那么如今,他的言行举止间,已然有了翩翩佳公子的温雅气质,不像他那弟弟,浑身上下,只透着股莽劲儿。

    吕布心中很是欣慰,这些年他虽然没在长安,却也时常关注着大儿子的成长。

    好学、懂事、温和、谦逊……

    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的褒扬词语,全都出现在了吕篆身上。

    就连太学那帮以前唾骂过吕布无数遍的顽固老夫子,如今也都对吕篆赞不绝口,更是多次大打出手的抢着要收他为入室弟子。

    初次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吕布心中大呼痛快,老子被你们这帮臭酸儒轻视糟贱了这么多年,儿子总算给老子扬眉吐气了一回。

    痛快,当真痛快!

    儿子出息,吕布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以子为荣,无比骄傲。

    然则,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吕篆的眉宇间却有着股阴郁之气,凝聚不散。

    兴许是外祖父辞世,太过悲伤。

    吕布看在眼里,心中如是想着,遂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向儿子微微点头之后,便去拜见了老夫人,以及三位舅哥。

    说起如今的严家,可不仅仅只是并州世家里的一哥,更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严家的三位公子,老大严礼位列九卿之一的大司农,负责掌管国家财政,权力十足。再以严家和吕布的姻亲关系,傻子都知道,严礼坐上三公位置,不过早晚的事情。

    老二严义则在西凉手握重兵,可以与马腾、韩遂分庭抗礼。

    至于四公子严信,原本是最不为人所看好,结果如今成了并州牧,成了手握并州一切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

    而唯一的女儿,则嫁给了当朝大将军。

    据说,并州超过七成的官吏,皆是来自于严氏家族,并且还有继续壮大的趋势。

    这样一樽庞然大物,试问,有几人敢去招惹?

    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布麾下的陈宫、逄纪等人,才时有提醒,应该削一削严家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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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守夜

    夜晚,阴风呼啸。

    挂在严府门外的灯笼摇摆不停,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散去,只剩下严家的嫡系亲属,留在堂内守夜。

    所谓守夜,亦叫‘守灵’,它是活着的人对去世亲人的一种纪念。

    古人认为,人在死去之后,灵魂并不会立刻去往阴间地府,而会在阳间逗留数日,回到原来的家中看上一看。

    人们害怕灵魂在回家的途中迷路,所以会点一盏油灯,放在去世人的遗体旁边。为了防止油灯熄灭,而使去世的亲人找不到家,于是家属就会彻夜守候在停放尸体的灵堂,保证那盏指路灯一直燃烧。

    守夜七天。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夜已深沉,灵堂内除了燃着的烛火,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精神憔悴的老夫人被扶去了休息,尽管老夫人嘴里一直说着不困,可严礼还是命府中婢女将母亲扶回了房里。

    老爷子的离世,对老夫人的打击丝毫不亚于山崩地裂。

    两位老人相伴了人生数十载,可如今老爷子走了,老夫人独自存活于世,留给她的,只会是无尽的孤独和思念。

    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更何况在古代,丈夫便是女子的天。

    老爷子撒手一走,老夫人的‘天’,便塌了。

    送走了老夫人,吕布让人取来外套。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妻子身后,把外套轻轻披了上去,尽管已是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吕布的声音却一如年轻时候的温柔:“薇娘,你带篆儿和小铃铛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尽管眼皮子打架,瞌睡得厉害,严薇却是如何不肯。

    这也是多年以来,吕布第一次见到妻子的固执。

    “薇娘,听话!你已经熬了好几宿了,再不去歇着,你的身体哪吃得消!”

    吕布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本来妻子体质就弱,前些时日好不容易才治好了隐疾,要是再落下个什么病根,可就得不偿失了。

    严薇仍旧不肯,只是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睡不着,每当我闭上眼,眼前就是父亲生前的模样。他是那般的疼我,从小把我当做宝贝心肝的捧在手里,可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我真是不孝……”

    严薇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尽管老爷子生前已经原谅了她当年的忤逆和弃家,可在严薇心里,一直都觉得,愧对父亲多年养育。

    “那就去房间里陪陪娘吧,老爷子刚走,娘肯定也睡不着,你去陪她说说话,兴许会好些。”吕布伸手轻刮去妻子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语气又变得缓和下来。

    “我们也去陪陪娘吧!”

    严家的几个媳妇儿也都起身,纷纷说着要去陪陪老夫人。

    严薇这才答应下来。

    此时的堂内,只剩下严家三兄弟,以及吕布这个严府的姑爷。小铃铛和吕骁以及其他的严家三代子弟,也已经安排睡下。

    “三位舅哥,你们要不要也去睡会儿?毕竟后面还有好几宿呢,这里有我看着就行。”吕布将目光看向跪在对面的三人,出声询问起来。

    “四弟,你去歇着吧!这些天就属你忙里忙外,最为操劳,且休息一夜,明天再接着守吧。”大哥严礼同老四严信说着。

    老爷子去世后,严信最先赶回家中,在他的操持下,一切丧事的大小事务,俱是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同样,这也极为耗费心神,到今天晚上,他已经六天六夜没有合眼了。

    严信的确是乏了,一连熬了六个通宵,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

    听得大哥这般说了,严信也没有故作矫情的推辞,而是点头说了声:“如此,便有劳大哥二哥和妹夫了。”

    相信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格外怪罪。

    严信走后,灵堂里就只剩下吕布、严礼和严义三人。

    一片沉默之后。

    严礼开口了,他看向吕布,语气里少了以往为官时的和气:“我该唤你大将军呢,还是叫你妹夫?”

    堂内的气氛,陡然一滞!

    瞧见氛围不对,老二严义赶紧打了个哈哈,想要缓和这股压抑的气氛:“大哥,你说什么呢!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都是自家弟兄,论官职作甚!”

    “大舅哥可是有话想说与我听?”忽略掉二哥严义的话语,吕布眉头微沉,正好,他也有事情想给严家提个醒。

    省去了朝堂上的那套弯弯绕绕,严礼这会儿倒也直白:“我的确有话要说,虽然你如今贵为大司马大将军,可这些话,我还是要说。”

    “那就烦请大舅哥示下,吾洗耳恭听。”吕布的声音低沉了两分。

    “这几年来,难道你就不觉得,你所做的事情,越发的过火了么?”

    “哦?不知大舅哥指的什么?”吕布目光紧盯着严礼。

    吕布敢听,严礼便敢说:“前些时日,满朝公卿迫使天子封你为王,这背后若是没有你的点头,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胁迫天子么?”

    “那又如何?这些年,我为大汉朝南征北战,使得鲜卑人不敢南下,匈奴、羌人臣服,西域番邦年年进贡,是我保得天子所在的关中稳如泰山!

    在与敌人的厮杀中,多少次命悬一线,我身上的伤痕多得自己都数不过来。你说,以我这些年的功绩,封王过分么!”

    吕布声音陡然提高了两分,却也不作辩解。

    其实封王这件事情,起初他并不知情。

    “你明知道,我要与你说的不是这些!”

    严礼驳斥起来,他告诉吕布:自古以来,不管是功高盖主的臣子,还是权倾天下的朝臣,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你暗地里培植严家的党羽,想跟我划清界限?”吕布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严礼闻言一怔,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惊讶之色:“你知道?”

    吕布冷笑一笑,嗤之以鼻:“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我如何敢安心的出关,去对付那些更为难缠的各路诸侯。”

    严礼一心只想着严家利益,他害怕将来吕布垮台,会导致严家的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是严家的新任家主,自然要对祖宗基业,以及严家数百上千口的性命负责。

    殊不知,严家早已经和吕布牢牢绑在了一起,就算将来吕布墙倒众人推,严家肯出来反水,也一样难逃死劫。

    良久,严礼叹上一声:“妹夫,这汉室江山姓刘,我们外人终究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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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下葬

    “什么狗屁道理!”

    吕布眉宇间有了怒意,有功赏有过罚,我没犯错,天子凭什么杀我!

    “妹夫,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清局势吗?你手中的权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天子,这是臣子的大忌!朝廷里暗潮涌动,多少人在等你露出破绽,他们想让你死,想让你万劫不复……”

    严礼苦苦相劝,“妹夫,你就听我一句,将权归还天子,然后卸甲归去,以你此生荣华,几世也挥霍不尽。”

    “如今关外诸侯贼心不死,你让我解甲归田?”

    吕布冷着脸庞,心中对他这位大舅哥的印象,直线下跌。

    本来严礼私下培植党羽就已经让吕布有些生气,但他念在妻子和严礼往日的情分上,一直没有拆穿。本想等严礼自己主动坦诚,没想到反而来了这么一出。

    “二哥,你以为呢?”吕布问向跪在对面的严义。

    “我不懂你们说的这些,我只是个武夫,但我知道,大家都是兄弟,应该一致对外,不应该伤了和气。”严义很耿直的说着。

    也正是这番话,保住了他镇西将军的位置。

    “还是二哥明白事理。”

    吕布与他笑了笑,然后看向严礼的时候,吕布说了句饱含深意的话语:“大舅哥,你累了。”

    “妹夫,你听我说……”严礼试图挽救一下。

    “老爷子生前是个体面人,喜欢人多热闹。守孝期间,你不防也叫上严家的子弟族人,一同来守孝三年。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大可不必担心,我自会向天子奏报,请朝廷派遣新的官员来任职顶上。”

    吕布从老爷子的灵柩前,轻轻提起即将燃尽的清香,然后又换上新的,嘴里淡然说着,不经意间便狠狠砍了严家一刀。

    严礼神情一怔,跪得笔直的身躯陡然间松散了下去,整个人的面庞在这瞬间,似是苍老了许多。

    “老爷子,你不要怪我无情。”

    换好清香,吕布心中默默说了一声。

    随后几天,吕布与严家兄弟很少说话,即使交流,也不过只言片语。

    时间来到三月初八。

    这一天,是严老爷子入土下葬的时间。

    天还没亮,唢呐声已经在严府奏响。

    “请家属上前,再看逝者最后一眼!”蓄着山羊须身穿道袍的地仙将灵柩推开一角,扯开嗓子,与披麻戴孝的家属说着。

    众人依次上前,向里面看去,老爷子躺在棺内,很是安详。

    老夫人舍不得走,挣开大儿媳的搀扶,趴在灵柩上老泪止不住的流。见到母亲这般模样,严家的妇人们也是跟着哭个不停。

    时间将近,严礼上前劝说着母亲,将她从棺木处拉开。

    随后,道士们上前合上灵柩,拿起木锤敲打起棺钉,将棺材牢牢钉上。

    又过了盏茶功夫,地仙掐指算了算时辰,然后眉眼一张,高喊起来:“吉时已到,请老爷子出殡!”

    严礼、严义、严信以及吕布位列棺木四角,在地仙话落之时,同时扛起横担,将老爷子的灵柩抬离了地面。

    由当朝大将军、大司农、镇西将军、并州牧亲自抬棺,可谓显赫至极。

    地仙和道士们在最前方开道,撒着纸钱,口中念着晦涩难明的经文。

    长孙严简则一身黑色丧服,双手在怀中捧着老爷子的遗像,走在灵柩前方,其余家属则走在后面,手里举着木杆,上面挂着缟素白布。

    除了严家亲属,并州各地的大小官吏也几乎同时到齐,还有之前受过严家恩惠的百姓,也都自发的紧紧相随。

    如此一来,这支送葬的队伍,竟多达万人,声势浩荡。

    老爷子下葬的地方距严家有六七里地,严家历代祖先也大都埋在这里,送葬的队伍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算抵达。

    吕布及严家三兄弟抬着灵柩走至挖好的墓坑处,在地仙的一声‘落’中,缓缓放下了肩头的灵柩,四平八稳的放入墓穴。

    别看六七里地不远,可他们的肩头早已被磨得皮破血流。

    在地仙的主持下,众人面向灵柩跪拜磕头三次,然后又举着老爷子的遗像,起身围着灵柩正反各转上九圈。

    待到仪式完毕,严礼三兄弟,以及吕布和其他的严氏男丁,人手一把铁锹,开始铲土抛向棺材,垒土掩埋。

    “老爷子诶,您老人家怎么就这么走了!您老这一生,救济乡人恩德无数,实乃前世典范,后人楷模,名留后世,德及乡梓,后生还想再多听听您的教诲,可天不开眼,天不开眼啊!”

    “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大汉朝痛失耋老,我等后辈,肝肠寸断啊!”

    人群前方,一名年过中旬的男人捶胸顿足,不顾众人眼光,当场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一起流,泪水如浊河泛滥,止不住的哗哗直下。

    “这人谁啊?”

    “怎么像是他死了老父一样?”

    不仅并州的百姓表示蒙圈,就连严家的几兄弟也都不认识此人。

    倒是吕布对他有几分印象,此人乃是河东郡守,也是与卫仲道同出一族的子弟,卫觊。

    当年吕布平白波贼的时候,不仅收服了徐晃、杨奉,也让卫觊出任了河东郡守一职。

    卫觊这一哭,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表演作秀,总之很是成功的把悲伤气氛调动了起来。

    老夫人和儿媳们在坟前悲天怆地,大呼着舍不得老爷子的悼语,哭得泪流满面。

    前来送行的百姓们见状,也是纷纷垂泪。

    将坟墓垒好的时候,时间已是临近晌午,接下来就只等寻个吉日,再进行修缮即可。

    众人为老爷子上了香,随后便搀扶着悲伤过度的老夫人,开始返回严家。

    严府里也早已设好了斋菜,招待诸位前来吊唁的宾客。

    至此,老爷子的丧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在返程的途中,吕布望见人群中有一名蓄着短胡的中年男人,男人的相貌令吕布心中一禀。

    他快步向前的小跑而去,挤开人群,伸手搭在了男人肩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曹性,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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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兄弟

    曹性怔在了原地,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他回转身躯,吕布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激动万分。

    “头……”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退后两步,曹性整了整衣冠,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屯留令曹性,参见大将军。”

    见到曹性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吕布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曹性,自打你跟着我以后,可从没向我行过礼,这应该是第一次了吧!”

    换作以往,面对吕布的打趣,曹性绝对会嬉皮笑脸的回答。

    可如今,他似是真的转了性子。

    “以前曹性不懂事,到处惹是生非,给主公添了诸多麻烦,请主公宽恕。”曹性极为认真的道歉起来。

    兄弟阔别重逢本该是值得高兴庆贺的事情,然则看着眼前这个成熟许多的生死兄弟,再也不复当年的轻佻和亲密,吕布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回去的途中,吕布与曹性攀谈,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还好。”

    曹性的回答只有简短两字。

    他初来屯留上任时,因被吕布驱逐,所以心态一直都处于烦躁易怒的状态,在县地里干过不少糊涂事,搞得民怨四起。

    只是后来的某天夜里,睡梦中的曹性忽然从床上爬起,似是开了窍,觉得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更不能辜负了吕布对自己的期望。

    于是,曹性开始励精图治。

    然而,兴许他真不是干内政的料,都这么些年了,却始终没有一样能够拿得出手的业绩。虽说没给当地百姓谋得多大福祉,但好在也不至于让百姓们破口大骂。

    如果非要说成长,那大概便是曹性识字读书了。

    这些年,他耐着性子,从最简单的汉字学起,一个字一个字的学,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竟也让他记住了许多。

    曹性本来想过给吕布写信,可他嫌自己的字迹难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着识字的增多,曹性便慢慢开始涉猎书籍,最开始他几乎是词句不通,但好在他没有放弃,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便向县里的主薄请教。若是主薄也不懂,曹性就用朱砂笔圈画了起来,等到有贤士路过本地,或是他去郡里汇报内政的时候,再请知识渊博的大儒为他解惑。

    靠着这种死磕不怕的精神,曹性终于在知识的道路上有所突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过些时日,与我一同回去吧。”

    吕布一边走,一边说着。

    曹性停下步子,怔楞了半晌后,又追了上去,有些不确信的问道:“我……可以吗?”

    当年吕布说过,要是干不出好的业绩,就别回去见他。可如今,曹性并没有完成吕布所交代的事情,所以他即使见到吕布,也仍有惴惴不安。

    吕布的眼光落在曹性身上,后者似是有些紧张和诚惶,不敢与之对视,转而低下头去。

    要是以前,曹性就从来不会有这种表情,他以前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管他天王老子,先打了再说!

    “你已经够努力了。”

    吕布伸手轻拍了两下曹性肩头,示意他自信一些。

    曹性闻言,终于把低下去的脑袋,重新抬了起来,直视着吕布眼睛。

    “想回军营,还是想去朝堂?”

    吕布笑着问他,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可不能亏待了曹性。不说九卿、大夫之类的高官,但要在那宣室殿里占个位置,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我想回军营。”

    声音不大,却透着股格外的坚定。

    “好。”

    吕布答应得也很爽快,回想起当年:“你以前认我当大哥的那会儿,就说过,要一辈子追随在我左右。过些时日,咱们便回军营。”

    曹性哽咽的‘嗯’了一声,眼中含泪。

    回到严府,吕布用过斋饭之后,谢绝了各郡官员的拜访,独自回了房间休息。

    从赶回上党以来,这么多天,他一宿都没睡过,如今老爷子得以安葬,吕布心中也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回到房间里。

    这一睡,便是许久。

    小铃铛姐弟三人吃完饭后,便跑到城外放纸鸢去了。

    “阿姐,你腰间的佩剑,是父亲送予你的么?”

    看着将纸鸢放飞的姐姐,吕篆的目光停留在了姐姐腰间,很是好奇询问起来。这柄墨纹佩剑在他眼中,有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绝非凡品。

    “这可是曹操的倚天剑呢!”

    小铃铛颇为骄傲的说着,她告诉吕篆,这是当初攻取兖州时,吕骁击败曹操所获,然后转赠给了自己。

    说完,小铃铛解下佩剑,交到弟弟手里,任他把玩观赏。

    曹操啊!

    那可是令父亲都头疼的角色,阿弟居然击败了他。

    不知怎地,吕篆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他低头看着触感微凉的倚天剑,伸手握住剑柄往外一抽。

    呛~

    宝剑出鞘,剑刃在阳光下的映照下,寒光凛凛,透着股慑人的威势。

    “阿弟,我们打一场吧。”

    鬼使神差的,吕篆冲与姐姐在一块儿放纸鸢的吕骁喊上一声。

    吕骁闻言,转过头来,没有丝毫犹豫:“好啊!”

    这些年来,吕骁与父亲以及军中的叔伯们都交过手,却还从未与兄长有过一次正式的切磋。

    说是兄长,其实也不过是抢在前头,早几秒出生而已。

    兴许是到了青春叛逆期的缘故,吕骁对这位兄长,似乎不像小时候那般待见了。而且,自从自来到上党以后,别人总说兄长的好,而自己,却仍旧被外人当做傻子。

    这令吕骁心里头很不痛快。

    所以,每当父亲不在的时候,他便直呼吕篆为‘青童’。

    坐着的吕篆站起身来,吕骁也提起自己的巨大兵刃,向这边走来。

    小铃铛见状,以为两个弟弟只是像小时候那般,闹着玩儿,便也跟着掺和起来,高举起小手,童心未泯道:“我当裁判,谁输了,谁就要请我吃糖!”

第九零一章 兄弟相搏

    兄弟两人相隔了三丈,吕篆手里握着出鞘的倚天,吕骁手中提着亢沉的帝喾。

    春风刮过脸颊,仍有几许寒意。

    “你是大哥,我让你先出手。”吕骁望了过去,摇动脖颈,活络着肩骨,脸上表情好似浑不在意一般。

    吕篆知道他这个弟弟的厉害,也不推脱,嘴上道了声:“好,那你可得小心了。”

    说罢,急攻上前。

    见到这边的两兄弟开打,许多路人也都围拢了过来,坐等吃瓜。

    吕篆的起手式便是一招探云刺,他怕万一刺伤了弟弟,所以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剑尖避开了吕骁的要害,而是刺向肩头。

    然则于吕骁而言,切磋本身就等同于战斗,只有胜负,没有退却的理由。

    带着寒光而来的剑尖破开空气阻力,在吕骁的眼眸深处绽放,他不避不躲,抡起手中巨剑,猛地从上方砸了下去。

    嘶~~~

    围观群众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虽然没见过吕骁手里这像黑铁块一样的兵器,但它所散发出的威势,仿佛山峰断裂,巨石坍塌,令人心中很是发闷,几乎快要窒息于此。

    要是被这玩意儿磕上一下,估计不死,也得在床榻瘫上好一阵子。

    这一式,名为山崩。

    吕篆见状,还未交锋,便已然感受到了那股蛮霸十足的气势,眼神惊骇,脚下急忙回掠,同时撤回刺出的剑刃,斜向上方挡去。

    锵!

    两把兵器磕碰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鸣啸。

    两兄弟握着各自手里的兵器,拼在一起,谁也没有后退半步,看似不分上下。

    可实际上,吕篆的右手虎口已经裂开了小道血口,整个右臂也是发麻得快要没有知觉。刚刚的兵器碰撞,就像是他一拳用力的打在了钢铁身上,钢铁没事,而他的手却是受伤严重。

    见到兄长居然抗住了自己的巨剑,吕骁眼中有过一丝诧然,可他的本事远远不止于此。

    吕篆能够接下自己一招,这反而比出手瞬间击败他,变得有趣多了。

    吕骁嘿嘿一笑,手臂使劲儿,幽黑的巨剑顺势往下拉动,在与倚天剑的交合处,划拉开一连串的跳跃火花。

    巨大的力量将吕篆弹开,在草地上向后倒滑了数步。

    吕骁趁着这股子空隙,双手拖动巨剑奔跑向前,靠拢吕篆便是一通犹如连招般的巨剑挥舞。

    方才已经尝过了弟弟的蛮力,吕篆这会儿不敢硬接,唯有不断避闪,伺机想要从中寻得破绽。

    然而吕骁的进攻速度实在太过迅猛,加上剑身巨大,留给吕篆的闪避空间就更为狭小。

    他被挥舞的巨剑逼得不断退后,有时躲避不及,便先借力顺势化去巨剑的大半力道,然后再硬着头皮去撑剩下的那股余劲。

    可纵使如此,也是肺腑翻涌,难受得要命。

    此时此刻,吕篆已经知道了他与弟弟之间武力上存在的差距,可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认输。

    哪怕今天死在弟弟手上!

    也绝不认输!

    吕篆咬着牙,在吕骁连招结束时,再一次冲了上去。

    “这两少年可真是好本事啊,看着年岁不大,实力可是不弱!”

    “何止是不弱,就算以我辈武夫的目光来看,这二人至少也已应该达到了三流境的水准。”一名相貌粗犷的汉子认真盯着激斗中的二人,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三流境!

    众人无不为之哗然。

    单凭武力,都足以在军中谋得官职了。

    试想,整个大汉王朝数千万人,能够登上二流境的人物,就两三百人,更甭说二流境之上的一流超级强者,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们作为普通百姓,许多人一生都难以见到一流境的绝世强者,普通三流境的武者在他们眼中,已然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其实,本来这个汉子想说,这二人恐怕已经有了二流境的水准,可他见这两少年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别说其他人,就算是他自己,也万分不肯相信。

    毕竟他练了大半生,也才勉强摸到三流境的门槛。

    “也不知是哪两家的公子。”有人羡慕说着,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嫉妒与叹息。

    “你怎么知道是两家的公子?说不准是两兄弟呢?”

    “你跟你亲弟兄这样玩命儿?”有人反讥了一声。

    那人怔了一下,继而点头同意起上一人的意见:“也是,亲兄弟谁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我觉着吧,就算是兄弟,估计也是表的。”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路人们瞧得热闹,吕篆又一次倒退了回来。

    这一次,比起刚才,退得更远。

    若非倚天剑乃罕见的陨铁所铸,恐怕早已被吕骁手里的巨剑折断。

    二十合不到,吕篆额上汗珠直流,气喘吁吁,握剑的右手颤抖不停。

    吕骁提着剑一步一步走来,他看出吕篆已是强弩之末,所以也不着急,胜负不过早晚的事情。

    此时,旁边观战的小铃铛终于忍不住了。

    小时候,她也见过兄弟二人打架,可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拼命。正如路人所说,这哪是亲兄弟该有的模样,分明就是两个杀红眼的仇人。

    再这样打下去,不管伤到哪一个,她这个当姐姐的都会无比难受。

    “阿弟,不要打了。”

    小铃铛跑向两个弟弟,想要制止这场仍未完结的战斗。

    吕骁脚步一顿,看向正不断呼气吸气调息的兄长,瓮闷的问了他一声:“你,认输么?”

    如果认输,那便不打了。

    吕篆此刻连说话都极为艰难,却仍是摇了摇头。

    顿下的步子,便又接着向前迈进。

    好在此时小铃铛已经冲到了吕骁面前,她将双手张开,拦住了吕骁去路。

    看着这个平日里颇显憨傻,此刻却无比认真的弟弟,小铃铛瞪着杏眸,一字一句:“蛮儿!我说,不准再打了!”

    当姐姐直呼名字的时候,便说明她是真的生气了。

    吕骁收回手中巨剑,他不想惹姐姐不开心。

    姐姐说不打,那便不打了吧。

    随后,吕骁看向前方的兄长,扯了扯嘴角,似有不屑:“咱们父亲可是天下第一的强者,你这么弱,怎么当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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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二章 生死之斗

    你这么弱,怎么当老爹的儿子……

    这句话仿佛魔咒般,在脑海中回旋激荡,刺激到了吕篆内心深处最为敏感的地方。

    这么多年,凡事他都要求争取第一,哪怕是不眠不休,哪怕是遍体鳞伤,他都要夺得头筹。

    因为他是吕布的儿子,是大将军的长公子,是全天下人的焦点。

    他不想给父亲丢脸。

    从小到大,吕篆一直都在仰望着父亲的背影,在他心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以父亲为傲。

    可父亲对他,似乎一直都漠不关心。

    为了证明自己,吕篆拼命的努力,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父亲可以向天下人自豪的说:瞧,这就是我吕奉先的儿子!

    可是……

    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从未听到过父亲的夸奖,连记忆中父亲对自己的笑容,吕篆都数得清楚。

    可父亲对别人家的孩子,却总能充满笑脸。

    吕篆私底下问过娘亲,他说,父亲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母亲却慈爱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摇头说着:“你是吕府的长公子,将来是要继承你父亲的基业。平日里他对你是苛刻了些,那是因为他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怕你骄傲,希望你可以负重前行。”

    真的吗娘亲?

    当时吕篆的眼珠里满是绽放的光彩,好似一下子就从枯萎的干草,变得生机勃**来,充满了干劲儿。

    可如今却说,你这么弱,怎么当他的儿子!

    并且这话,是从他亲弟弟的嘴里说出。

    我不配么?

    吕篆自嘲的笑了起来。

    也对,父亲那么厉害,却从来不指点我的武艺,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我的厌恶么?

    什么负重前行,

    娘亲说的话,也不过是可怜安慰我的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

    吕篆低着头,脸色变得阴沉如水,仿佛陷入了魔怔之中。

    随之,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心中压抑多年的阴郁之气,很快便侵蚀了他的神经和理智,温儒的脸庞上布满狰狞。

    阴戾之气大盛!

    “阿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铃铛察觉到异样,上前两步,担忧的询问起来。虽然吕篆低着头,看不见面目表情,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然则当吕篆抬起头时,所有人心脏都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方才的温和少年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像有一股冲天的怨气正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出。

    吕篆的脸上目眦尽裂,眼神凶戾十足,上下嘴唇张开,露出里面咬着的两排白牙,喘息的同时,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哑声。

    围观众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想稍稍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手中的倚天剑牢牢握紧,屈膝的右脚猛地蹬在地面,众人只望见有一道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扑向了手握巨剑的另一个少年。

    “阿姐,快闪开!”

    吕骁陡然喝道,由于小铃铛恰好挡在两人中间,打起来极有可能会伤到她。虽然在两个弟弟面前,小铃铛一直都是自诩第一,可实际上的武力值,如今看来,可能还不如吕篆。

    吕骁嘴里急呼,脚下动作也没停下,疾冲上前,左手抓住姐姐肩膀,往后一拉,然后自己顶了上去。

    倚天剑纵劈而下,其势之快,连破空的呼啸声都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若是挥剑,已然来不及了。

    吕骁急退半步,规避开这一剑之威。

    这也是吕篆第一次将他逼得后退。

    一剑未能得手,吕篆哪肯罢休,眼神变得愈发凶恶,剑尖好似忽闪的电光,继续猛地突进。

    可此时的吕骁已经缓过了方才的压力,面对兄长的进攻,吕骁这次没有再退,就算吕篆进入到狂暴状态,也仍旧不是他的对手。

    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这也算是吕骁给予了吕篆足够的尊重。

    就在众人以为吕骁躲避不开时,只听得他猛地低吼一声,将双臂的力量灌输至掌心,再由掌心传递至巨剑,最后由巨剑向斜上方从拦腰位置挥了出去。

    这也是吕篆进攻的必经之路。

    轰!

    兵器的激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围观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吕篆整个身躯被轰飞了出去,直直落在了几丈外的草坪。

    “阿弟!”

    小铃铛急呼一声,急忙跑向倒地的吕篆。

    当她冲至近前时,却彻底的被眼前所看到的场景惊住了。

    吕篆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脸色惨白得似鬼,唇齿半张,里边正一个劲儿的向外溢着浓浓的鲜血,手中紧紧攥着的倚天剑,也只剩下了半截。

    小铃铛连忙蹲下身子,将弟弟搂在怀里,用手不断的替他擦拭着口中溢出的鲜血,可却怎么也擦拭不完。

    “阿弟,你可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弟弟奄奄一息的模样,小铃铛眼眶通红,急得声音里都带有了哭腔。

    她说过这辈子要保护好两个弟弟,不让他们受任何人的欺负,可怎么就成了这样!

    委屈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划过脸颊。

    躺在小铃铛怀里的吕篆这会儿反倒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快哭成泪人的小铃铛,心中带有几许愧疚,张了张嘴,想叫姐姐别哭,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渐渐的,眼皮子越来越沉。

    终于……

    可以好好休息一次了。

    想到这里,吕篆心中忽地轻松了许多,慢慢阖上了双眼。

    “阿弟,阿弟,你醒醒,醒醒!”

    见到吕篆昏死过去,小铃铛顿时慌了神,脑子里只听得‘轰’的一声,满是空白。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哭着喊着,要他醒来。

    与之相比,围观的路人倒是颇为冷静,有人大声呼吁起来:“大伙儿都别愣着了,赶紧帮忙送医馆吧!”

    本来他们只是看戏图个热闹,结果没想到兄弟两人的比武切磋,居然会弄成了生死之斗。

    好在这些看客们也都热心无比,纷纷上前搭手帮忙。

    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总之小心翼翼,合力将吕篆送往城内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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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三章 怒火

    砰!砰!砰!

    砰!砰!砰!

    急骤的敲门声重重叩响。

    熟睡中吕布睁开了双眸,眼神里带有几分怒气。

    连熬数个通宵,精神身体俱是疲乏,好不容易有时间补觉,结果感觉还没睡上多久,便又被人吵醒了。

    这种感觉,经历过的人都知道。

    “何事?”

    吕布压着怒意,低沉的向门外问了一声。

    如果没有特别大的事情,陈卫应该不敢来打扰自己的清梦。

    “主公,大公子受伤了。”陈卫在门外小声禀报起来。

    “严重吗?”

    吕布问了一声,但随即他便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倘若不严重,陈卫又何必这么急着来叫醒自己。

    从床榻上麻利的坐起身来,吕布拿过衣架上的衣服,披上外套,很快就走到了门口,将屋门打开。

    “篆儿现在在哪儿?”吕布询问起来。

    陈卫答:“已经从城里的医馆,移回了府内。”

    吕布便让陈卫带路,去往吕篆养伤的地方。

    刚走至东边小院儿,吕布便听见从屋里传来许多妇人的哭啼啜泣。

    心中顿时一沉,吕布脚下步子加快,立马冲进了屋里。

    房间内,除了当娘的严薇,老夫人和几位舅嫂也都在这里。

    吕篆身上的血迹在医馆的时候就已经清洗干净,移回府内的时候,他上半身缠满了绷带,闭着眼睛,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篆儿……”

    看着床榻上人事不省的儿子,吕布只觉脑子里有些晕眩,他木楞的走了过去,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酸苦,他问向妻子:“篆儿他这是怎么了?”

    我不过只是睡了个觉,怎么一切就天翻地覆了呢!

    “黄医郎说,篆儿的上半身遭受重创,不仅折断了数根胸骨,还伤了肝脏。如果篆儿没有强烈求生的意志力,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成问题。”

    严薇红通着眼眶,眼中含泪。

    前些时日老爷子撒手人世,她还没缓过神来,如今大儿子又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她这个当娘的,恨不得能自己替儿子承受了这一切的痛楚才好。

    听到能不能熬过今晚的时候,吕布的心脏像是被锋利的针尖,狠狠刺了一下。

    黄医郎乃是上党郡内有名的医郎,虽然医术赶张仲景还差些,但也是救人无数的杏林圣手,从医一生,几乎从未有过误诊。

    “是谁干的?”

    吕布阴沉着脸,声音里透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浓烈杀机。

    堂内的氛围骤然降至冰点,明明是暖春的季节,却仿佛进入到了寒冬。

    趴在门外的小铃铛偷听到这里,便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府内的另外一间院子。

    好武成痴的吕骁罕见的没有练武,他坐在一棵花开灿烂的桃树底下,手里掰着桃花瓣,怔怔发呆。

    “阿弟,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铃铛飞快跑了过来,语气很是着急:“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待在府中,你先去外面躲躲,等到爹爹气消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我又没做错,明明是青童提出的比试。更何况,后来我都不准备打了,是他发了疯似的找我拼命,我才反击了一下。”

    吕骁固执的摇着脑袋,不肯出府。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全是兄长的责任。

    小铃铛知道他这个弟弟脑子是一根筋,如果他自己不能想通,外人再怎么说,都是白搭。

    “阿弟,算姐姐求你了,你就听姐姐的话吧!爹爹这次真生气了,你如果不走,他肯定会打死你的!”小铃铛急切万分,他很清楚父亲的脾气。

    别看父亲平日里对每个人都很好,可一旦动怒,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见到姐姐快要哭了,吕骁从树下站了起来,答应了姐姐。

    近两年,他的神智逐渐正常化,但小时候的事情,吕骁一直都深深记得。

    每当别人叫自己傻子、用石子儿扔自己的时候,姐姐永远都是第一个冲在前头,去跟别人拼命。每当他惹了麻烦,闯了祸,捅了篓子,也都是姐姐主动替他扛下。

    相比之下,父亲似乎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和讨伐不完的贼寇。

    而母亲,虽然疼爱自己,却总是时常带着他,向那些被他打伤的孩童父母,登门告罪。明明是那些孩童先惹的自己,把他当成傻儿逗乐,还哄他去吃狗屎。

    那次幸亏姐姐出现得及时,她见到弟弟受辱,二话不说的就抓起狗屎,糊在了那些孩童们的脸上。

    从那以后,姐姐便与父亲一样,成了吕骁心中最为崇拜的偶像。

    这天下,只有姐姐,是最疼自己的人。

    只有她,始终毫不保留的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着想。

    吕骁对此深信不疑。

    阳光明媚,洒下金色光辉。

    就在吕骁准备向外走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遮挡住了头顶斜照的光芒,笼罩住了吕骁的全身。

    吕骁回过头去,粗大的手掌,呼的迎面而来。

    啪!

    避之不及的吕骁倒退数步,嘴角竟然溢出了鲜红的血迹,脸庞很快肿胀起来,浮现出五个清晰的红通指印,可见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吕布。

    可此时的父亲,早已不复以往的亲和,从眉到眼,无一不透露着深深的怒气,语气极重且怒不可遏:“你这个畜生,篆儿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居然也能下这样的死手!”

    小铃铛见状,急忙挡在了父亲面前,替弟弟求情:“爹爹,阿弟他知道错了!他方才还在院子里说,心中愧疚难安,等青童醒来,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赔礼认罪。”

    说着,小铃铛还不断向弟弟暗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向父亲认错。

    吕骁收到了姐姐的暗示,可他却绝依旧不改:“老爹,我没有错。”

    “你没错?你都快把你哥哥打死了,你没错?”

    吕布显然被吕骁的回答给气得不轻,怒极而笑。

    最后,他索性用手指向吕骁:“你不是能打吗?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学了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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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四章 父亲

    小铃铛见状,弟弟被这一巴掌扇得不轻,但她这次却没有替弟弟出头,反而用胳膊肘捅了捅弟弟的肚子,又是使眼色,又是小声说着:“阿弟,快和爹爹认错。”

    吕骁不从,双目恶狠狠的凝视着父亲,双手握紧了拳头,神情中透着几许狠色:“从小到大,你就只知道打我!”

    “这次明明是青童提出的切磋,也是他先动的手,你什么都不问,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我一巴掌!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你的儿子!”

    吕骁不顾一切的朝着父亲大吼,心中满腹委屈。

    从小到大,挨打最多的总是自己,而受人夸奖的,永远都是哥哥。

    凭什么!

    吕骁不服!

    “混账,篆儿是你兄长,谁让你直呼其名的!”

    吕布见小儿子不仅不知悔改,反倒出言顶撞,更是怒火中烧。

    这些年,是吕布骄纵了小儿子,所以才使他养成了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坏脾气。

    “你不是能打吗?今天这院儿里,只有对手,没有父子。你要是有胆量,就动手啊!”吕布低喝一声。

    被刺激到的吕骁眼瞳陡然放大,面庞露出如野兽般的凶狠,继而猛地冲向父亲。

    他双手握拳,冲至父亲近前时,由于身高存在的差异,他不得不跳跃起来,脚尖点地,整个身躯好似猿猴般矫捷,右手握紧的拳头,用力挥向父亲脸庞。

    “阿弟,那是爹爹啊!”小铃铛急得呼出声来,显然没想到弟弟居然真的敢对父亲出手。

    或许吕骁在同龄人中,实力强悍无匹。

    可在吕布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的把式,他抬起手,同样握起了拳头,掐准吕骁的进攻空隙,向下挥砸过去。

    砰!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天赋也帮不了吕骁。

    腾跃起来的身躯,在半空遭到截击,后背落地,重重摔在了地面。

    可恶啊!

    先手失利,吕骁嘶吼着从地上爬起,想要继续发起进攻。

    吕布见状,抬脚就是一记鞭腿,抽在吕骁腹部,继而刚爬起来的身躯,便如炮弹般倒飞出去,砸在了院墙。

    轰!

    墙上的红砖直接凹陷进去,形成了一个很小的漩涡。

    漩涡中央,便是吕骁的身体。

    噗通。

    吕骁从墙上滑落,膝盖跪倒在地,他双手撑着地面,正极其难受的喘着粗气。

    兴许是体质强悍的缘故,父亲这一脚威势虽大,却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实质性伤害,只是令他觉得身体很疼。

    实际上,吕布是收了力的,他只是想教训儿子,又不是想真的杀了他。

    吕骁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浑身伤痕累累,可他仍旧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你还不知错!”

    吕布眉宇间怒意更盛,迈开步子,朝吕骁走来。

    小铃铛赶紧挡在了父亲面前,不能任由父亲再这样暴揍弟弟了。

    “爹爹,别打了!再打下去,弟弟会被你给打死的!”小铃铛满是急切的喊着。

    “打死?青童不是已经躺在床上,快被他给打死了么!”

    吕布神色愤怒,对这不懂事的小儿子,表现得尤为失望:“我教你从小习武,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为父的臂膀,然后从我手中接过大旗,替朝廷效力,征讨四方贼寇。习武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不是让你欺压弱小,更不是让你拿来对付你的亲兄长!你……明白吗!”

    吕骁没有答话,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在府内的练武场上,父亲蹲下身子,握着他的小手,悉心指导他练拳时的场景。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吕布见儿子身上的战意褪去,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打算就此宽恕,低沉着声音与吕骁说道:“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准起来!”

    吕骁一句话也没说,朝着祠堂所在的方向,捂着疼痛的胸口走了。

    小铃铛刚想追上前去,吕布便唤住了她,冷声说着:“玲绮,不准你去看他!更不准给他送饭!”

    小铃铛知道父亲这会儿在气头上,自是不敢顶撞,糯糯的答了声‘是’。

    吕布当然生气,本来兄弟二人切磋武艺,这很正常,但要以命相搏,这却是吕布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吕篆和吕骁乃是一母同出的孪生兄弟,不管大事小事,都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哪有自家兄弟往死里下手的道理!

    而小铃铛作为姐姐,站在一旁观战,明知道单凭武力,吕篆根本不会是吕骁的对手,却不及时制止,她也有不可或缺的责任。

    倘若早些出言劝阻,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吃过晚饭,吕布带了饭菜,去到吕篆房间。

    他希望在儿子醒来的第一时间,可以亲手喂他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然而,从迈入房间,直到饭菜凉透,吕布也没能等到儿子睁开眼睛,哪怕手指动上一下。

    “篆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吕布将儿子的小手握在自己粗厚的手掌中,低声而又诚恳的说着。

    房内无人,回答吕布的,自然是一片死寂。

    看着床榻上的长子,吕布坐在榻边,心中很是懊恼,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又好像是在说与病榻上的儿子听。

    “篆儿,从小到大,阿爹都没有找你谈过心,那是因为我总觉得时间很长,你也还小。后来,你慢慢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为父的提醒,你就能够做到最好。”

    “这些,为父都看在眼里。”

    “再后来,你入了太学。本来起初我是反对你去太学读书的。你不知道,太学里的那帮子老酸儒,我跟他们打过交道,就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之前,他们没少骂你爹我是个粗莽鄙夫,泥腿子出身,好在你爹我心胸豁达,不跟他们一般计较,要换了当年的董卓,早就血洗了他们……”

    说到这里,吕布压了压心中戾气,脸上露出颇为欣慰的表情,接着说道:“好在,你给为父争气。现在那些个老头子们在说起你时,哪个不是赞不绝口,就连之前说宁死不登门的赵老怪,不也一样屁颠屁颠的来了我的府上,说想要收你为徒。”

    “当时为父的心里啊,甭提有多高兴了。”

    “夸奖的话,你听得太多太多,所以我才吝啬对你的夸赞,想保持严厉的父亲形象,我怕你骄傲,怕你自满。可你,却总是那么的优秀……”

    “我甚至已经与先生说好,假设哪天我没能回来,就由你来顶起吕家的重担。”

    “可你怎么就……”

    吕布合上了湿润的眼眸,连带语气都变得有些哽咽起来:“为父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外祖父刚走,你娘亲整个人都憔悴了好一大圈,她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了,快些醒来吧,篆儿!”

    然而不管吕布如何呼唤,房间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夜色渐深。

    望向屋外漆黑的天空,吕布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随后,他走至门口,掀开衣摆跪下身躯,面向天空重重磕了个头,与上天许愿:“老天爷,吕布这一世从未有求于你,现在吾万分恳求,希望你能保佑我儿安然醒来。若我儿能熬过此劫,吕布甘愿折寿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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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五章 成长

    严家祠堂。

    祠堂里的火光摇曳,将地上的影子拉动得左摆有摇。

    吕骁跪在地上,他虽然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可并不代表他已经认错。

    他心中不甘,觉得父亲太过于偏袒兄长。

    咕~~~

    没吃晚饭的肚子发出了饥饿抗议,吕骁用手抚摸两下,低声说着:好饿啊。

    吕骁的饭量很大,一顿能吃三四碗白米饭,一来是他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二来是他整天习武,耗费的体力过甚。

    不多吃些食物,怎么补得回来?

    所以吕骁的身体很结实,就像头小公牛一样,哪怕遭受了父亲两记不算轻的重击,也还能独自走到祠堂里跪下。

    此时,一道娇俏的身影四顾无人后,偷偷摸进了祠堂。

    “阿弟,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小铃铛压低声音,像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

    打开龛笼,里面的美味饭菜冒着白乎乎的热气,香气四溢。

    吕骁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里的口水,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就狼吞虎咽起来,他有些犹豫的问了声:“阿姐,老爹不是不让你来看我么?”

    “爹爹这会儿正陪着青童呢,没时间过来管你。”

    小铃铛将饭菜取出,拿了筷子递给吕骁:“赶紧吃吧,要是被人发现,我也得跟着受罚。”

    “阿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吕骁咧开嘴,嘿嘿憨笑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龛笼里的饭菜,全都被吕骁一扫而光,而他本人也很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阿弟,你先在这里跪着,等青童醒了,爹爹的气也消了,我再去替你求情。”小铃铛一边收拾起碗筷,一边同弟弟说着。

    吕骁却是摇了摇头,“阿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把青童伤成那样,老爹他不会原谅我的。”

    语气里透着几许沮丧。

    “别说你父亲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

    此时,祠堂的门口响起了一道透着严厉的妇人声音。

    “娘亲,您怎么来了?”小铃铛赶紧小跑过去,扶着娘亲的手臂。

    严薇在祠堂的右方坐下,她让吕骁过来。

    “说吧,为什么对你兄长下此狠手?”

    严薇板着脸,美眸中蕴着几分怒气。

    当见到被人抬回府内,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吕篆时,严薇心中绞痛,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儿子是当娘的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的心头肉。如今儿子被人殴打成这样,她这个当娘的心情,可想而知。

    难受,并且愤怒。

    严薇再也不顾什么礼仪章法,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替儿子出头。

    然则,严薇做梦都没想到,把大儿子伤成这样的,不是外人,竟是亲弟弟吕骁。

    得知这个消息,她的心里绞痛万分。

    吕骁对此辩驳起来:“他想杀了我,所以我才进行的反击。姐姐也在场,不信你可以问她。”

    相较于不问青红皂白的父亲,当娘的严薇倒是理智许多。

    “篆儿从小乖巧懂事,待人极好,从不与人为恶。你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想要杀你?”

    听得这个答案,严薇愣了一下,继而说着,对此显然不信。

    见娘亲不信,吕骁也有几分冒火,没好气的道了声:“我怎么知道!”

    仅凭这态度,便将严薇气得不轻,她与女儿说了一声:“小铃铛,去把戒尺拿来。”

    “娘亲……”小铃铛似有不愿。

    “拿来!”

    严薇加重了语气。

    小铃铛无奈,只得去取。

    没过小会儿,小铃铛便取来了竹尺,交到娘亲手中。

    “把手伸出来。”

    严薇拿着竹尺,颇有当家的风范。

    吕骁没有老实听话,罕见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将两只手掌藏在了背后。

    严薇用凤眸瞪向吕骁,后者在犹豫半晌之后,又老老实实的将手掌伸了出来。

    啪!

    竹尺重重的打在了掌心,疼得吕骁眉心急皱。

    “为娘从小怎么教的你们,兄友弟恭,兄友弟恭!这话没说千遍,至少也有好几百遍了吧!你们呢,全都当做了耳边风,兄弟俩大打出手,非要弄得你死我活!你们倒是痛快了,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为娘的感受!”

    严薇红通着眼眶,狠心又是一戒尺打在了吕骁的掌心:“说,以后还打不打了!”

    吕骁强忍着掌心传来的疼痛感,咬着牙,没有作声。

    记得小时候,有次他在夜里,悄悄把娘亲花费心思种植的花草全都连根拔了,也没见娘亲这般生气过,反倒是被父亲打了个痛快。

    啪!啪!

    又是两下,打在了吕骁手心。

    “你们是亲兄弟,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以前你心智未开,许多事情都不用去想。但你现在渐渐懂事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喜好乱来,你要懂得是非轻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

    “你们兄弟内斗,高兴的只会是那些在暗中觊觎吕家的人,你明白吗?”

    严薇苦口婆心,希望儿子能够早日醒悟。

    “可我就是不喜欢听到别人夸青童聪明,说我又傻又笨,只会使蛮。”吕骁终于开了口,说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严薇见状,放下手中戒尺,耐着性子开导起小儿子:“骁儿,你这种想法本身就不对。你与篆儿是亲兄弟,所以时常会被外人拿来作为比较。”

    “而你,也因为内心觉得许多方面都不如兄长,所以才会在别人夸篆儿聪慧的时候,感到不甘和嫉妒。可你却忘了,军中将军们在提到你的时候,也一样是盛赞有加。咱们家一文一武,文可以稳固后方,武可以随父出征,这是多少人家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更何况,像你父亲这样的英雄人物,不也常常遭人骂么?骂他残暴,说他出身卑贱,那你可曾见他放在心上?”

    “我之前也与篆儿说过,世间万物,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你自己怎么去想。如果凡事都在意他人的眼光,活着可就太累了。”

    “现在,为娘也同样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早日醒悟过来。”

    换作以往,吕骁是绝对没心思听娘亲的这些叨叨,但今日,他却耐着性子听完了。

    “娘亲,我明白了!”

    吕骁重重点了点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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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简介:并州飞将吕奉先,身长九尺,膂力过人,手中一杆方天戟,就是天下无敌。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汉末之吕布再世》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汉末之吕布再世无弹窗,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汉末之吕布再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之吕布再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