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汉末之吕布再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一一章 军中有擅审讯者,华雄也

    日渐黄昏时,小铃铛与弟弟回到兖州城的州牧府内。

    瞧见儿女蹦蹦跳跳,吕布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笑问起来:“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让你两这般高兴?”

    小铃铛拉着弟弟小跑至父亲面前,将小脑袋向上扬起,颇为得意的说着:“阿爹,我与弟弟今天惩恶扬善,教训了一帮坏人,没给您丢脸呢!”

    “哦?那我倒要好好听听了!”

    吕布搁下笔,摆出十分好奇的模样。

    即使吕布不问,小铃铛也一样藏不住话。既然父亲问起,小铃铛顺着话就往下说了起来,讲她与弟弟如何惩治恶霸,还百姓一个安宁。她还告诉父亲,村里的老人说弟弟是武曲星君下凡,有神灵护体。

    吕布边听边点头,随后称赞道:“你们姐弟做得很对,吾让你们习武,除了强身健体,匡扶正义也同样重要,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为父以你们为荣。”

    得到父亲夸奖,姐弟两都是美滋滋的。

    等到姐弟两离开府堂,吕布喜笑的脸庞瞬间阴沉似水,他唤来陈卫,果断命令:“派人去把那些泼皮全抓起来,严加审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给他们背后撑腰!”

    新令刚刚推行,就有人投机取巧。自己放粮,他们转眼又全部收了回去,还晓得拿自个儿的名字扯大旗,真是聪明的紧呐!

    若非小铃铛发现,恐怕自己还一直都蒙在鼓里!

    吕布很是生气,这种事情决不能姑息了事。

    …………

    城内东南,某间破落的宅子里。

    以陈六为首的几十个泼皮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发泄心中不快。

    在兖州,他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都是他们欺负人,几时遭人这般羞辱过。更何况还是栽在两个娃娃手里,简直就是天大耻辱!

    “六哥,您吃肉。”侪哥语气恭敬,给陈六夹了块肉。

    陈六仰头闷了口酒,环顾周围弟兄,大多都是有伤在身,头上缠着绷带的也不在少数。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六将酒碗重重往地上一放,咬牙恶狠狠的说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娃儿举在空中,真是脸面丢尽。

    他咽不下这口气!

    “六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人小声问着。

    陈六压低眼梢,眼眸中透着阴寒:“城内的那位大老爷咱们可吃罪不起,更何况,那臭丫头和臭小子伤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此仇不报,我陈六以后也没脸在道上继续混下去!赶明儿,多叫些弟兄,全都带上家伙,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能耐!”

    兴许是在兖州兴风作浪惯了,陈六仍旧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

    众泼皮齐齐应上一声,脸庞在燃烧的柴火下,带着醉意,映照得格外红通。

    正喝到兴头上,紧闭的大门‘轰’的一声,直接炸飞出去。

    靠坐在门口边上的泼皮吓得一个哆嗦,起来就准备大爆粗口,问候来人的祖宗亲人。结果在看见来人的穿着打扮时,到了嘴边的脏话又都咽回了肚子,手足无措的老实站在一旁。

    “哟呵,吃喝挺丰盛的嘛!”

    身穿甲胄的曹隽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为了找到这个窝点,他还真费了不少功夫。

    宅院外边,围了许多严阵以待的精锐士卒,将所有出口彻底封死,像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泼皮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全都被吓得六神无主。

    坐着的陈六赶紧从地上站起身来,随后走到曹隽面前,变戏法般的掏出一枚价格不菲的玉石,悄悄塞到眼前的青年将领手中,点头哈腰的赔笑说着:“这位将军,小人的堂姐夫也在军营效力,任职军侯,您是不是有所误会?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曹隽将那玉石在手中掂了掂,正当陈六觉得可以平安度过时,曹隽嗤笑了一声:“一家人?你也配?”

    随即呼喝一声:“来啊,给我全部拿下!”

    吕军将士冲了进来,有些胆大的泼皮想要翻墙逃走,结果刚爬上墙头,就被蹲守外边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直直坠下,死得不能再死。

    “敢有逃逸者,杀无赦!”

    曹隽的声音很冷,瞥了眼那些双腿直打哆嗦的泼皮,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平日里横行乡里、自诩霸道的泼皮们顿时怂了,再也不敢有任何逃跑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候曹隽发落。

    泼皮们一个接一个的被押出了宅院,轮到陈六时,他在曹隽面前犟着不走,阴沉着脸,大声质问:“敢问将军,我等究竟犯了何罪!就算是通捕缉拿,也是官府县衙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军营来横插一手吧!”

    啪!

    曹隽反手就是一耳刮子抽了过去,在陈六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粗红的巴掌手印。

    这个时候,曹隽也不怕与他挑明,冷声说着:“你这种不入流的地痞混混,本将军才懒得来管你们。要不是你们作死跟大将军的千金动手,我会来找你?”

    听得这话,陈六感到满腹委屈,大声辩驳:“曹将军,肯定是你搞错了!试想,大将军的千金高高在上,我等小人怎敢与她动手,就算给我们一万颗熊心豹子胆,我们也是万万不敢的啊!”

    其余泼皮亦是大呼冤枉。

    “你跟我说没用,你今天动没动手,自己心里有数。”

    曹隽懒得再与这些泼皮多费唇舌,大手一挥,通通带走!

    今天?

    陈六神情错愕,他今天就只动过一次手,而且还是惨败而逃。

    难道说……

    是她!

    陈六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挥鞭的活泼少女。

    不可能的!

    大将军的女儿,金枝玉叶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与乡野的那帮贱民相识!

    陈六如何也不愿相信。

    抓回军营,一番审讯下来,小喽们受不住刑,倒是招的利索,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陈六是唯一知情之人,可他死活就是不肯开口。

    去向吕布汇报的时候,曹隽低杵着脑袋,只觉脸上无光。

    书写信简的吕布头也不抬,简单吩咐了一声:“让华雄去,他最喜欢审问这种犯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陈六什么都招了。

第八一二章 兖州卢家

    兖州城南,卢家。

    家主卢谧年轻时做过县令、功曹、郡守,卢家在兖州扎根了上百年,门生故吏也是不少。

    卢谧虽然年逾五旬,可精神依旧十分饱满,行动利索。

    这天,他听说周政的侄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触怒了大司马吕布,随后被关进牢里,是周政出了十万石粮食才将他从牢里救出。

    十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一般的小门小户还真拿不出来。如此之多的粮食,足以蓄养起一支小规模的军队。

    周政赔了十万石粮食进去,也够他肉疼好一阵子了。

    要换做是老夫,宁肯侄儿死在外边,也绝不会拿这么多的粮食换人。

    卢谧心里乐呵,卢家与周家一向是死对头,如今周家遭了难,此消彼长,卢谧自然是乐见其成。

    谁让周家摊上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呢!

    想想自己的几个儿子,除了二儿子有些轻浮以外,其他几人都是在各处县地为官。在底层先磨砺几年,混些经验阅历,以后凭着卢家的势力,很快就能在兖州境内平步青云。

    眼下吕布入主兖州不久,正找机会打压士族,小门小户吕布懒得动手,他只挑家大业大的进行盘剥压榨。

    周家已经遭了难,可不能让二儿子再闯出祸事,卢谧与管事吩咐:“去把二公子叫来,我有话与他叮嘱。”

    管事领命而去,约莫小半时辰之后,在城中喝花酒的卢家二公子卢邙就被请回了家中。

    看着一身酒气的儿子,卢谧脸上顿霎时有了怒气,用拐杖狠狠跺地:“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的哥哥、弟弟一样,本本分分的谋个差事!整天去喝酒赌钱玩女人,我卢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

    要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卢老爷子非得打死他不可!

    换作以往,卢邙从来都是将父亲的话当成是耳边风,可今天似乎不同。他打了个酒嗝,嘿嘿笑了起来:“父亲,这些话你都说过几百遍了,你说得不烦,我听得都腻了。是,我是没有多大出息,不过这回,你可得好好夸夸我了!”

    “夸你什么?是跟人打架赢了,还是赌钱回了小本?”卢老爷子没好气的反问一句。

    因醉意有些站立不稳的二公子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与父亲说起了他的完美计划:“前几日,吕布不是告示兖州百姓,说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十岁以下的孩童可以免费去官府领取粮食吗?

    卢老爷子点了点头,不知怎地,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父亲你也说过,这个世道,就粮食最值价,所以儿子我啊,就在暗地里悄悄派人去把粮食收了回来。反正是些老东西和小鬼,很好对付,短短几天,就已经收了好几百斤了呢!”

    卢邙自作聪明的说着,在这期间,他发现老爷子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以为是对自己刮目相看,于是更加洋洋得意的说了起来:“本来吧,我是想等收多之后,再给您老惊喜,但今天您这般轻贱儿子,儿子也不想再继续沉默下去了……”

    总之一句话,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卢老爷子听完,目光呆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胸口起伏不定,口鼻同时剧烈的呼吸起来,幸得老管事及时发现,赶紧过来给老爷顺气。

    缓过这口气后,卢老爷子杵着拐杖,来到二儿子的面前。

    “父亲,您也不必夸我,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为了卢家嘛!”卢邙得意的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实心的揽木拐杖,用力的打在了儿子身上。

    猝不及防的挨了这么一棍,卢邙痛得大叫起来:“哎哟,父亲你打我作甚!”

    “打你?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卢谧显然气极,握着拐杖便朝儿子的脑袋狠狠敲打,丝毫不顾往日里的家主修养,气恼得破口大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去把那些收粮食的手下通通灭口,一个活口也不准留!”

    卢邙抱头在堂中鼠窜,嘴里一个劲儿的解释和安慰:“父亲,您怕什么!我没用咱们家的旗号,我向下统一了口风,用的是吕布名声,即便东窗事发,他们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卢邙很有自信,就算陈六被人抓住受刑,他也肯定不敢供出自己,否则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还跟我犟嘴!”

    卢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将拐杖都扔了出去。

    卢邙赶紧往门边一躲,待那拐杖飞出门外,再把脑袋探了回来,倍觉委屈的说着:“父亲,不是孩儿说您,你胆子也忒小了吧!”

    “少废话,还不快去!”老爷子催促一声。

    慑于老爷子的威严,卢邙只得按吩咐去办,心里却是一百个不乐意。

    “站住!”老爷子喊了一声。

    卢邙以为老爷子改变了主意,回过身来,满怀期盼道:“您老回心转意了?”

    “回个屁!”

    卢老爷子罕见的爆了粗口,再三叮嘱:“这件事情,绝不能有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卢家便是灭顶之灾!”

    卢邙自打娘胎出来,还是头一回看到老爷子如此郑重的神情,不敢耽搁,赶忙往外走去。

    家门不幸啊!

    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刚刚他还笑周家出了个坑叔的侄子,谁曾想,自己的儿子更是个坑爹的玩意儿。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老天庇佑,让卢家躲过这一劫难。

    卢邙刚出府外,还没来得及离开,一大队甲士便围住了府宅。

    骑在马背上的曹隽瞄了眼这位卢府的二公子,冷笑说着:“卢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看着两名甲士向自己靠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卢家二公子终于慌了,连呼喊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们想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你自然知道。”

    曹隽也不与他多说,将手一挥,两名甲士便将卢邙擒住。

    卢邙只能回头朝府内大喊:“父亲,救我!”

    管事连忙将事情禀报进去,刚想端茶喝水的卢老爷子听得这个消息,手中茶杯一滑,‘咔嚓’落地,摔得粉碎。

第八一三章 意外收获

    顾不得摔碎的瓷杯,老爷子急急忙忙跑出府外。

    好在曹隽还没离去,老爷子上前见礼,故作镇定的试探问道:“这位将军,不知小儿犯了何错,要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他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曹隽给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听到动静的百姓们远远望着这边,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卢谧是个爱面子的人,要换作往日,曹操还在治理兖州的时候,哪个将军敢以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但如今兖州易了主,吕布更不是良善之辈。

    卢谧只好压着心头不悦,赔笑说着:“这位将军,我之前与你们大将军有过两三面的缘分。可否先放了我儿,待老夫去面见了大将军,再作定夺也不迟。”

    老爷子提出意见,同时心中有了打算。大不了也像周家一样,捐上十万石粮食,保儿子无忧。

    谁料曹隽根本不买面子,大声说着:“本将军可没那闲工夫,来人呐,把卢府所有人,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仆人婢女,全都给我看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府外一步。”

    士卒们齐声应命,直接闯入府中。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见士卒冲进府里,卢老爷子神色大变,甚至露出了些许惊慌,指着曹隽大声呵斥:“光天化日,你们凭什么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纪律,我非去大将军那里状告你们不可!”

    面对卢谧的威胁,曹隽丝毫不为所动。

    大将军说不准劫掠百姓,可没说不能洗劫大户。

    难得进城一趟,当然要给弟兄们打打牙祭,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本将军怀疑你们图谋不轨,意欲颠覆大汉江山,现在要搜查是否属实,请尔等配合!”曹隽严肃着脸,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挥兵入府搜查。

    …………

    州牧府内。

    得知向百姓收取粮食的幕后主使是卢府二公子所为,逄纪跑来求见,并问起吕布:“主公,您打算如何处置卢家?”

    吕布看了逄纪一眼,把问题反推回去:“你以为该当如何?”

    逄纪想了想,躬身回答:“卑职以为,卢家指使泼皮向村民索取粮食,其行为虽然恶劣,但所获粮食不多,罪不至死,不妨让他们像周家一样出些粮食,以示惩处。”

    若非卢家之前允诺,每年都会予以逄纪大量好处。否则,他才懒得来趟这滩浑水。

    “除此之外,还要卢家公开向兖州百姓致歉,索取的粮食必须三倍奉还。”吕布随后又附加了两条。

    “主公英明,如此体恤百姓,天下无人能及也!”逄纪拍了个马屁,他很清楚,主公这是给自己脸面,他要是不来,主公很有可能会拿卢家开刀。

    如今有了这番答复,卢家就算是勉强保住了。

    此时,陈卫手里拿了许多写有文字的布帛进来,向吕布禀报:“主公,这是曹隽将军从卢府搜来的文书,说是拿来请您过目。”

    “他去搜人家府邸了?”

    吕布眉头微皱,这个曹隽,跟他父亲一样喜欢胡闹!

    陈卫将布帛平放在吕布面前的案桌,吕布随意拿起一张,浏览起来。

    不看倒好,这一看,吕布眼眸中杀意凛然。

    好你个卢谧,竟然在私下暗通曹操,想要谋取兖州。而这些布帛,全都是卢家私通曹操的密信!

    若非今天曹隽意外发现,将来被卢家卖了,恐怕都不知情。

    “主公,怎么了?”

    逄纪见吕布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自己看吧!”

    吕布胡乱丢下两张,脸上满是怒意。

    逄纪弓腰捡起,一看信中内容,还没看完,双腿就直接软了下去,跪在地上大声向吕布辩解:“主公,卢家暗通曹操,卑职是一点也不知情,请主公明鉴啊!”

    说完,逄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卢家勾结曹操,而他居然还在为卢家说话,这哪是作保啊,简直是作死!

    指不定,主公还会因此怀疑,他也与曹操有所勾连。

    逄纪心中叫苦不迭。

    这一回,他可被卢家给害惨了。

    不一会儿,逄纪头上磕破了皮,渗出血水。

    吕布叫他起来,逄纪追随自己已有十二三年的光景,可以说是最早的一批‘老人’了。吕布自然信他,但同时也要他长足记性,以后不要什么人的东西都往回要。

    “传我命令,将卢家老小全部下狱收监。对外不必宣告他与曹操的罪名,只说他是违背了推行的新令,吾怒而斩之。三日之后,让城中的世家豪绅、贩夫走卒,以及附近乡野的村民,全部来此观看!”

    吕布大声命令下去。

    …………

    三日之后,兖州的菜市集口。

    临时搭建起的刑场四周,人山人海。

    百姓们在得知卢家所犯的罪孽之后,一传十十传百,皆是义愤填膺,连农活都搁在了一边,跑来城中看大将军将他绳之以法。

    临近午时,亲自监斩的吕布起身,向前来观看的人们宣告卢家罪行。

    “此人作为卢家之主,纵容儿子唆使泼皮下乡,四处向村民索取粮食,谁人不给,便是拳打脚踢,因此而害死的人命,也不在少数。如此恶劣行径,纵使国法能忍,吾亦不能忍!尔等说说,当如何处置!”

    吕布掷地有声,说得义正言辞。

    “杀了他!杀了他!”

    下方的百姓们群情激奋,尤其是那些之前被索要过粮食的百姓,更是恨不得上去亲手杀死他们。

    小铃铛站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小手指向刑场,同身旁的郭嘉说着:“姐夫,那几个小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去告诉父亲,他们是无辜的!”

    郭嘉伸手按在了小铃铛的肩头,微微摇头:“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

    午时已到,吕布拿起监斩令箭,往地上重重一扔,口中喝道:斩!

    “爹,我不想死!”

    被捆住双手的卢家二公子剧烈挣扎,甚至大哭起来。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做个听话的乖乖儿。

    “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我卢家哪会有今日之祸!”卢老爷子厉声怒骂。

    大刀扬起,折射出耀阳的阳光。

    随之,猛地斩下。

    好!

    人头落地的刹那,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

第八一四章 陈宫的远见

    卢家一事过去,吕布的威望在民间直线上飚。

    兖州各地的世家老爷们见到如此雷霆的手段,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做人,吕布这一手杀鸡给猴看,实实在在的把他们给惊着了。

    不过要说运气最好,还得非曹隽莫属。本来未得许可擅闯他人私宅,这是不小的罪名,结果他却搜出了卢家私通曹操的罪证。

    吕布表面责斥一番,后来又随便找了理由,嘉奖了他。

    查抄完卢府,曹隽跑来汇报:“主公,经查抄清点,卢家府宅地契共有二十余处、田地千顷、金银玉器六百余百箱、藏书上万卷,其他诸如布匹绸缎等物件亦是做了详细统计,该怎么处置,请您定夺。”

    听完曹隽汇报,吕布从位置上起身走了过来,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卢家,果真是肥得流油!若你父亲在这此,肯定又得眼红无比的骂上一声狗大户。”

    至于该如何处置这些田地钱财,吕布略作思量,给出了方案。

    “布匹绸缎送去城里的织造坊,为将士们添些新衣;所获的府宅赐给作战勇猛、屡建功勋的将士,以示嘉奖;藏书运回长安,交给先生安置,他最是喜欢这些;几百箱玉器,也顺道送至校事署,打探消息,少不了用些金银珠宝。”

    “还有,卢家囤积的粮食分一部分出来,用以救济百姓,其他的留着,充作军饷。”

    至于田地么?

    卢家够可以的啊,这些年兼并吞没,趁火打劫,足有上千顷的田地,都够养活好几个县的百姓了。

    新令已经推了下去,这个时候再将这些土地分与百姓,有些不太合适。吕布一时也没有好的意见,想了一下,吩咐起来:“这样吧,把这些土地,按照军功分与麾下将士。”

    吕布带兵,从来都不会亏待手下弟兄。

    曹隽刚想应命而去,站在堂内的陈宫站了出来,面色肃严道:“主公,您要将卢家田地分与诸军将士,恕吾不敢苟同。”

    吕布侧身,略显好奇道:“哦?公台有何高论,且说来听听。”

    陈宫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一幅巨大的地图打开,让士卒挂在墙上,随后手指在图上挪动,侃侃而谈:“按照之前的战略计划,主公是以关中为基,并、益两州为翼,西凉为尾,俯瞰关外。如今关中稳固,并州、西凉也在您的掌握之中,西蜀刘璋怯懦,根本不足为惧。”

    “出关以后,我军与曹军大小战役数场,主公一战功成,击溃了曹操主力,入主兖州。您请看地图,这里便是兖州,西边是虎牢关以及司隶洛阳,冀、青、徐、豫呈四角之势,将兖州夹围在中间。

    所以,兖州既是百战之地,也同样是遏制各处联系的重要枢纽。

    主公想要制霸天下,今后少不了与其他几州开战。若从关中运输粮食,不仅路途遥远,随着战线拉长,风险也会与日俱增。

    因此吾建议,以兖州为第二据点,进行重点发展,即使今后关中有了突然变故,也不会对主公造成致命的影响。”

    陈宫眼眸中精光闪烁,详细的讲解起兖州重要性,以及他脑海中构建出的战略方案。

    吕布略作沉吟,脸庞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这么多年的兵书韬略洗礼,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边塞校尉。尤其是在戏策、陈宫、逄纪等人的熏陶和辅佐下,眼界扩宽了何止十倍。

    “公台所言有理,狡兔还有三窟,吾的确应该做好两手准备。”

    吕布微微点头,不过兖州刚刚经历大战,郡县各地也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起得来的,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经营和沉淀。

    以战养战,终究是涸泽而渔的做法。拿来对付异族还行,对付汉家人,还是算了吧。

    这些年,死的百姓已经够多了。

    “主公,难道您忘了当年在并州推行的屯田么?大获成功,不仅没有百姓再被饿死,每年都还会有一大笔的粮食贮备起来,用以不时之需。”

    陈宫提醒起来。

    当初,曹操也是靠着在兖州实行屯田,收编了青州蛾贼,一步步扩充起的队伍。

    如今有了卢家的上千顷田土,正好可以试用来进行屯田,若有成效,还可以将规模进一步的扩大。

    这倒是个好点子!

    吕布眼眸一亮,脸上掩饰不住喜色,询问起陈宫:“公台可有好的人选?”

    别看陈宫等人运筹帷幄,智计无双,真要他们下田地里去插秧间苗,指导庄稼运转,可能还不如普通的农夫。

    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术业有专攻。

    陈宫微微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倒是有两个人选,只是不知主公是否会用。”

    “说来听听。”吕布神色坦然,若真有本事,他自会重用。

    “这两人一个名叫任峻,河南中牟人;另一个叫枣祗,颍川阳翟人。此二人,皆擅长屯田养息之策。”陈宫给出答案。

    “阳翟人?那和奉孝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啊!”

    吕布爽朗笑道,与陈宫吩咐:“你且去把他二人叫来,不管是要官还是要钱,让他们尽管开口,能答应的,我绝无二话。”

    吕布有爱才之心,陈宫心中很是欣慰,可他脸上却是面露难色:“主公,实不相瞒,这二人之前在曹操帐下任职,兵败被俘之后,对咱们颇有抵触情绪。之前我三番五次的前去劝说,可他二人都不肯归顺。但若就此埋没了良才,实在可惜。”

    自古以来,有个性脾气的人,大多本事不俗。

    更何况,能够让陈宫三番五次的前去相邀,就算再不济,也应该有些本事。

    吕布心中合计一番,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遂询问起陈宫:“这二人现在何处?”

    听得吕布问话,陈宫便猜到主公是想亲自出马,拱手回道:“正被奴役修缮西边的城墙。”

    “走,带我看看去。”

    吕布起身,招呼起陈宫,出了州牧府,往西城方向走去。

第八一五章 吕布的手段

    兖州,西城。

    临近城楼,有不少身穿囚服的汉子担着石块、泥砖,正徒步运往城楼。

    沿途,有不少士卒站岗看守,但凡有人偷懒,上去便是一顿鞭打,教他长足记性。人命不值钱的年代,即使打死个把,也问题不大,更别说这些人还是犯了罪的囚犯。

    “都给老子利索点,谁要是敢偷懒,老子剥了他的皮!”负责此处的督守官面目凶恶,拉动手中皮鞭,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不一会儿,有士卒急忙跑来,说是大将军往他们这边来了。

    督守官闻言,当即将皮鞭收起,快步跑去迎接。

    见到吕布的时候,阳光正好斜照在吕布身上,将他高大的身影倒映在了地面,黑色影子完全笼罩住了牛虎,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大将军,您怎么来了?”牛虎换上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

    “找你要两个人。”

    “是任峻和枣祗吧。”

    听得这话,吕布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你如何知道?”

    别看牛虎相貌粗莽,其实颇有些小聪明,恭敬回道:“陈军师之前打过招呼,让卑职照看这二人,如今大将军亲至此处,又说要两个人,所以卑职猜的。”

    “你倒是有些聪明。”

    吕布笑了起来,夸上一声。

    随后,在牛虎的引路下,吕布踩着石梯登上了城楼。

    城楼上,囚犯们用石头泥砖修补城墙,忙得热火朝天,却有两道背对的身影,无所事事。

    不用想就知道,这二人肯定就是吕布要找的任峻和枣祗。

    因为陈宫之前打过招呼,所以牛虎对这二人也是格外关照,只要不出格给他添惹麻烦,他也就放任这二人去了。

    来到任峻和枣祗的面前,吕布先打量起了二人。

    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尽管穿着囚服,身上却有着股独特的气质。

    “布见过二位。”

    既然是来招贤,吕布便先与二人行了一礼。

    两人回头看了吕布一眼,很快又将身子转了过去,似是懒得搭理。

    “大将军跟你们说话呢!”牛虎见状,怒骂一身,直接扬起皮鞭,作势就要教训这二人。

    吕布摆手制止了牛虎,任峻和枣祗不理自己,吕布也不气恼,自顾说着:“实不相瞒,吕某准备在兖州境内实行屯田,但是苦无这方面的贤才。吾从公台那里得知,二位乃是屯田的行家,也曾是曹孟德帐下的屯田官,所以吕布来了,想请两位助我。”

    吕布话语说得诚恳,开诚布公表明自己此番来意。

    熟料,二人听完之后,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冷笑讥讽起来:“汝既然知道我二人为曹公效力,又何必白费口舌。吾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丈夫,但也绝不会叛主求荣,屈膝与你!”

    “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吕布问上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想法,甚至有种英勇就义的决绝,怒声唾骂起来:“吕布,你胁迫天子百官,将朝堂变为一家之言,名为大司马大将军,实为汉贼!吾等岂会助纣为虐,就算今日从这城头上跳下去,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哦?是吗?”

    面对任峻、枣祗的叱骂,吕布不怒反笑,走上前去,抓住二人的胸口,一手抓着一个,如同拎小鸡一般的将二人提起。

    双脚离开了地面,两人下意识的蹬起双腿挣扎,在空中扑腾起来。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留不得你们了!”

    吕布眼眸霜寒,冷漠的说上一声,提着二人走至城墙边上,将手缓缓伸了出去。

    只需轻轻松开手掌,两人就会坠下城楼而亡。

    两人再也不敢动弹。

    “再问你们一遍,愿不愿意降我?”吕布沉着声音,带有威胁口气的质问起来。

    “不不不……”

    任峻神情惊慌,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可见他心中的恐惧。

    枣祗没有吱声,紧紧咬着牙关,即便双腿都哆嗦不停,他也不肯开口。

    “不说话是吧,好!我数三个数,数完就松手,是死是活,全在你们自己手里。”

    吕布说完便开始倒数。

    三!

    二!

    生死之际,两人虽然感到了弥漫而来的死亡气息,可仍旧没有开口。

    一!

    声音落地,任峻与枣祗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脑海里与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道别。

    砰!砰!

    两声闷响。

    好一会儿后,仿佛经历了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还是那么的蓝。

    一阵急剧喘息过后,两人渐渐从惊魂中平静下来。

    “为什么不杀我们?”枣祗想不明白。

    “你以为我不敢?”

    吕布反问一声,随后负手而立,语气激昂:“我是不想,因为你们是有本事的人物,就此死了,我替天子、替百姓,也替你们自个儿感到可惜!我吕布自问勇武天下无双,可屯田种地,我的确不如你们。如果你两忍心看兖州的百姓流离失所,忍饥挨饿,那就当我没说。”

    “汉贼也好,大将军也罢,我吕布所作的一切,皆是为百姓为这大汉江山,我问心无愧!”

    “从现在起,你,任峻,便是我帐下的典农中郎将!你,枣祗,为典农从事!”

    “你们不必回我,如果不愿,等我走后,便从这城楼上纵身跳下,一了百了。”

    一通激进有力的话语说罢,吕布拂袖转身,直接离开了城楼,留下懵了的二人杵在原地。

    吕布走后,两人鬼使神差的来到城墙边上,看着方才落在地面的两块大石,心中不得安稳。

    下了城楼,吕布正欲回府。在牛虎巡视的位置处,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望见吕布之后,顿时惊呼起来:“哇,你是大将军!”

    满脸通红,极为兴奋。

    “兔崽子,不得无礼!”

    跟在吕布身后的牛虎脸色大变,怒吼起来,唯恐儿子冲撞了吕布。

    吕布对此颇不在意,笑问起牛虎:“这是你的儿子?”

    见吕布没有怪罪,牛虎心中松了口气,赔笑说着:“让大将军见笑,这是我家老四。”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牛金。”

第八一六章 不服输的吕骁

    翌日清晨,四周朦朦胧胧一片,公鸡嘹亮的报晓声划破了城内宁静,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

    州牧府的庭院中,两道身影拳脚挥动,你来我往,伴随着稚嫩的呼喝声,打得有来有回。

    吕家父子闻鸡起舞,护卫们已是见怪不怪。

    父亲是大武痴,儿子是小武痴。

    这些年,吕布的重心渐渐由习武转变为家**政大事,可早起锻炼的习惯,一直都没有改变。

    只穿了身素色单衣的吕骁胸口起伏,轻微喘息起来,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后背早已湿透,大汗淋漓。

    吕布站在庭院中央,以脚下半步为圈,任你攻势再强,我自巍然不动。

    自从突破一流境后,吕布几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超凡境界,纵使黄忠、马超、华雄几人联手,亦不是自己对手。

    这种境界可以说是,我于世间无敌。

    或许他日回了长安以后,可以找那位传闻中的‘剑圣’比划比划。

    吕骁有着父亲那股不服输的性子,略作调息之后,脚下箭步前冲,再度攻向前方,口中激喝为自己提劲:“啊呀!呀!呀!呀……”

    每吼一声,便有一记刚猛的拳头挥出。

    吕布眼眸带笑,儿子的成长速度,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突飞猛进。

    心中大为欣慰赞赏,吕布脸上却是露出失望之色,微微摇头:“太弱了。”

    受了父亲小觑,吕骁的自尊心如何能忍,咬牙嘶吼一声,鼻纹深皱,满目怒气,将体内积攒的气势瞬间爆发,拳风比起刚才何止快了数倍。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府卫们的注意,他们不觉的停下了步子,望向这边,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还是人类该有的实力吗?

    府卫们脑子里懵得一塌糊涂。

    小公子身形矫捷,挥出的拳头化作无数幻影,用肉眼完全看不清是在出拳还是撤拳,就像呼啸的山风,根本捕捉不到速度和轨迹。

    更为恐怖的是,主公立在原地不避不让,两只手掌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击出。

    啪!啪!啪!啪!啪!

    强劲的拳头击中粗厚的手掌,发出一连串清脆响声,就像过年时的鞭炮,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爆炸开来。

    府卫们惊愕震撼的同时,几乎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其中任何一人受伤。

    好一会儿后,吕骁的气势弱了下来,主动退开,弯起腰,双手杵着大腿膝盖,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吸气吐气。

    “蛮儿,今天差不多了,你去歇息会儿再练吧!”

    吕布调整呼吸,轻声说着。他看得出来,儿子差不多到了极限,再斗下去,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此时陈卫走来,抱拳禀道:“主公,任峻和枣祗求见。”

    吕布面露笑意,心里道了声: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让他们先在大堂候着,我过会儿就来。”

    吕布吩咐完后,去洗了把脸,换好衣裳,然后才往大堂方向走去。

    任峻和枣祗在堂内侯了小会,酝酿着待会儿见到吕布如何说辞。

    “大将军到~”

    门外传来士卒高亢的宣报声。

    两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回转过身,向吕布拱手见礼:“小人拜见大将军。”

    昨日还傲慢无比的两人,今天忽地改了脾气。

    吕布心中有数,比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笑意盎然:“二位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在吕布落座之后,才缓缓坐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闷在那里,吕布便先起了头:“二位来此,想必是已经想通了,愿意为这大汉江山和兖州百姓出一份力。”

    两人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好!既然如此,我吕布热烈欢迎二位的加入!也代兖州百姓谢过两位肯出手相助。”

    吕布向二人抱拳拱了拱手,接着安排:“至于官职么,还是我昨天说的那样,任峻为典农中郎将,枣祗为典农从事,负责屯田的大小事务。如果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饥荒之苦,吾定向朝廷请奏,为汝二人赐爵封侯。”

    封侯啊!

    两人眼中闪过惊讶和激动,就算是最小的百户侯,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换在以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闲说小会儿之后,枣祗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的询问起来:“大将军,我二人昨日那般辱谩,难道大将军就不与我们治罪?”

    两人心中忐忑。

    “尔等以为吾是那市井妇人,小肚鸡肠?”

    吕布闻言愣了一下,继而爽朗大笑,丝毫不以为意:“比起当初在朝堂上就差没指着我脸骂的朝臣,你们昨天的态度,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他们我都能容忍,更何况你们?哦对了,关于屯田一事,你们需要些什么农具器械、要多少人手尽管提,我好让人即刻督造置办。”

    吕布说得轻松爽快,这下反而轮到任峻和枣祗傻愣住了。如此之胸怀,想起他两昨日的言行,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来倍觉羞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吕布无比笃定。

    最后这番话更是将二人感动得不轻,即使心中依旧向着曹操,可语气之中已然没了敌意,拱手恭敬的道了声:“是。”

    任峻和枣祗领命而去。

    恰好此时华雄从外边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回头瞅了两人一眼,然后入堂拜见吕布。

    “主公,这两人谁啊?”

    见礼之后,华雄颇为好奇,毕竟是之前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吕布简单说了一下。

    华雄听完,表示忿忿不平,粗嗓着声音:“区区两个文人,居然要劳烦主公亲自去请,这脸也太大了吧!您昨个儿要是让我去办,保证一晚上不到,就让他们服服帖帖。”

    “让你去,估计能给人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还有,你以后不准打他两的主意。”吕布调侃的同时,也郑重叮嘱了一声。

    某些方面,华雄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主公您放心,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又不差他两个。”

    华雄嘿嘿笑着,那猥琐的表情,吕布看了都想锤他一顿。

    言归正传,吕布问他:“你来找我,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情?”

第八一七章 天下英杰,入吾彀中矣!

    华雄点了点头,如实禀道:“一切都瞒不过主公慧眼,方才得到情报,占据濮阳的麴义纵使属下兵卒,在东郡各处县地劫掠,致使东郡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吾等商量之后,想请主公定夺。”

    麴义。

    吕布咬牙低念一声,他对此人可谓恨之入骨。先是悄咪咪的袭取了濮阳,然后又在他与曹军决战的时候,击败黄忠的数千骑兵,偷偷摸进战场,射杀了不少的吕军将士。

    “我还没去找他,他居然还敢主动生事!”

    吕布恨声说道,面有怒容。

    东郡亦属兖州管辖,当初被麴义占去,一直没有收复。本来想等这阵子忙完过后,就去收复濮阳,如今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吕布带上华雄,往军营驻地而去。

    到了军营,军中士卒见到吕布大步走来,无不立正见礼,表情崇敬。

    “陈卫,去通知高顺等人,让他们来中军大帐集合。”

    吕布吩咐一声,陈卫领命便去。

    不出半个时辰,中军大帐内济济一堂。

    “我等拜见主公!”诸将抱拳行礼。

    吕布目光扫过,帐内人头耸动,人数之多,纵使偌大的中军大帐,也都快挤不下了。

    武将既有高顺、黄忠、华雄、宋宪、侯成、马忠、潘凤、方悦等年纪较大的中老年老将,也有张辽、徐晃、马超、庞德、黄叙、曹隽等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以及臧霸、吴敦、尹礼、孙观、昌等新编的泰山将校,还有从西北建功回来的管亥,以及新加入麾下的魏木生族弟魏越。

    说完武将,再看文官。

    不仅有陈宫、逄纪、郭嘉、司马懿、徐庶等人,还有新降在军中任职的名士许汜、田楷,以及不少的世家子弟,诸如刘晔、杨修。

    如此规模。

    简直就是史无前例的超豪华阵容!

    “事情我已经知道,麴义既然敢来捋我虎须,他就应该已经做好承受怒火的觉悟!”

    吕布大声说着,雄浑的声音里透着激昂,帐内诸将听来,一个个神情激动,倍觉振奋人心。

    “此番作战,以兖州为中心。军中将士分为两队,分别向北边的冀州和南边的豫州,发动进攻!”

    吕布心中早有计划,目光中透着坚定,与麾下文武布置起来。

    失势的曹操奔往徐州,刘备正忙着休养生息,恢复徐州元气,此二人已经不足为虑。

    “吾将率军北上冀州,高顺你也同样挂帅,以剿灭地方贼寇为名义,进驻豫州。若有阻拦者,杀!”

    高顺当即出列,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领命!”

    “另外,兖州由公台坐镇,以防范青、徐两州之敌。虽说曹操已经势弱,但保不准他会勾搭刘备,这二人若是联合起来,仍旧不可小觑。”

    吕布把守家的重任交到了陈宫手里,相较其他谋士,陈宫最为稳重。

    陈宫当即出列,深知吕布这是把退路交到了自己手上,这是何其信任!

    他快要抑制不住胸中的这股感动,笃声应道:“主公尽管安心北伐,吾定不负主公所托!”

    总的概括就是,陈宫坐镇,吕布伐北,高顺征南。

    吩咐完毕之后,吕布似是想起了什么,询问起来:“对了,咱们现在有多少兵马?”

    “回禀主公,足足二十五万人。”在军中担任主簿的杨修拱手回道。

    这位杨家的二公子,不仅相貌俊逸,而且极为聪慧。

    前些年,吕布去杨府做客,偶然间遇到正在读书的杨修,于是便过去考校一番,结果诸子百家,经史子集,全难不倒他。

    吕布便起了爱才之心,将他带入军营,委以主簿之职。

    听得这个答案,吕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再三确认之后,变得尤为震惊:“怎么会有这多人?”

    杨修回道:“与曹军决战之后,先有曹军三万余降卒加入,后来高顺将军汇合,加上臧霸将军的泰山军,主公您又推下新令,兖州儿郎无不纷纷来投,以致军中各营人数暴增。”

    这么多的将士,光每日粮草开销,就是一个巨额的天文数字。

    见吕布眉头紧锁,逄纪揣摩一番之后,小声问道:“要不,咱们先裁军一部分?”

    反正是些新兵,即使上了战场,也没有多强的战斗力。

    对于裁军一说,将军们多有不满,吕布也当即否了这个建议。哪个老兵不是历经战火洗礼,从新兵一路熬过来的。

    至于粮食,大不了再从关中、河内、河东等地调来。

    等兖州屯田有了起色,明年就会缓和很多,再往后,只会一年比一年的好。

    目光放长远些,几年之后,这些存活下来的新兵便会组建成为一支百战之旅,成为强大的军事力量。

    吕布深知其中利弊,所以裁军是断然不能。

    吩咐完后,诸将各自忙活去了。

    吕布在帐内独坐了小会儿,走出大帐,恰巧撞见了正在巡营的高顺,遂也跟着一同闲步起来。

    “等打下豫州,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些世家?”吕布看似随意的问着。

    高顺略作思量,答了声:“杀鸡儆猴。”

    这也是吕布之前的一贯作风。

    然而这一次,吕布却摇了摇头,认真叮嘱起来:“豫州与其他地方不同,昔年镇压黄巾时,我率军去过豫州。攻取豫州不难,只是那里世家门阀居多,德高望重、才学渊博的大儒数不胜数,其中以荀、陈两家为首,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攻下豫州之后,勿要制造杀戮,当以怀柔为主。”

    高顺应了声‘是’,吕布是主公,他自然以吕布马首是瞻。

    两人走了小会儿,在一处高地顿住脚步,望向下方正在接受操练的新兵。

    “高顺,你还记得吗?当年初见时,我还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你也还在喂马。谁曾想,如今我已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你也成了军中的大元帅。”

    一转眼,十几年啦!

    吕布负手而立,无比感慨:“不知再过十几年,你与我,又会是如何光景。”

    高顺想了想,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在心中默默道了声。

    君于我如王,誓与君天下!

第八一八章 先锋黄忠

    与高顺分别之后,吕布没走多远,便望见黄忠朝他走来。

    “汉升,有事么?”

    “主公,此番收复濮阳,北伐冀州,末将请为先锋。”面对吕布的发问,黄忠毫不掩饰,直接道明来意。

    吕布听得这话,不作与否,而是委婉同黄忠说着:“汉升啊,麴义此人诡计多端,又深谙兵法之道,非常人能破之……”

    在吕布心中,最为合适的先锋人选就是张辽,即便拿不下濮阳,至少也可以稳住局势。

    这些年,张辽指挥过的战役不少,鲜有败绩。性格也是沉稳踏实,不轻易冒险,正应了当年戏策的那句,有大将之风。

    黄忠却是不管,当初麴义在途中设伏阴袭,黄忠差点死在麴义手上。不仅如此,麴义还杀害了黄忠麾下上千骑卒,缴获了原本属于他的马匹装备。

    这个仇,如何也得报!

    黄忠见吕布不肯,腿甲一掀,当场跪了下来。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

    似黄老爷子这般骄傲的人物,让他下跪,几乎没有可能。

    然则如今,他就这样跪了下去。

    吕布神色很是惊诧,赶忙去扶黄忠,“汉升,你这是作甚?”

    黄忠不肯起来,尽管头发白去许多,眼睛却仍旧有神,他恳求起来:“主公,末将追随您十三载,大小战役打过无数回,却从未求过你一次。这次末将求您,任我先锋之职。”

    黄忠言辞恳切,说完,又朝吕布重重磕了个头。

    毕竟是追随多年的老人,吕布不忍再看黄忠长跪下去,点头勉强答应:“好,我答应你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你要当先锋官可以,我得给你派个参军,凡事都要听取他的意见!否则,即便取胜,亦要受罚!”

    “只要能让吾打头阵,一切全凭主公吩咐。”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黄忠当场保证,什么事都好说。

    吕布上前扶起黄忠,让他务必小心提防。

    黄忠当即应下,满心欢喜的准备去了。

    随后,吕布派人叫来郭嘉,与他说着:“关于北伐冀州之事,我已经任用黄忠为先锋,想让你去给他当个行军参谋,好出出主意。”

    郭嘉赶忙打住,并且直言不讳:“黄老头那么倔,脾气又不好,一般人说的话他能听?”

    吕布显然也明白这点,笑说起来:“所以我才来找你啊,我的好女婿,你可是公认的‘鬼才’,哪里是一般人。”

    “少给我戴高帽,反正我不去!”

    郭嘉把话挑明,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不想去,难道吕布还能拿刀逼他?

    强扭的瓜不甜,吕布当然不会逼他。

    “军中有明令,三军将士平日不得饮酒,从现在起,你也不能例外了。”吕布正襟危坐,摆出威严架势,一下便捏住了郭嘉的要害。

    不让郭嘉饮酒,这简直等于是要了他半条小命。

    怼不过自家岳丈,郭嘉只好服软换个法子:“我去不了,但我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谁?”

    吕布顺着话,往下问了一声。

    郭嘉微勾嘴角,好看的桃花眸中满是笑意:狼顾之鬼,司马懿。

    …………

    三日之后,作为先锋官的黄忠率军出发,司马懿作为本部参军,也跟随着一同上路。

    没过几日,负责押送粮草的队伍,也开始从兖州往北行进。

    待到粮草行上小半月的功夫,吕布号集将士,准备出发。

    陈宫和高顺为其送行,由于粮草暂缺的缘故,高顺还未出行,他得等到关中粮食运出了虎牢关以后,才会率军进发。

    否则,很容易导致供应不继。

    沉重的脚步声整齐踏在城内的街道,像采石场的轰鸣,也像疾驰开过的火车,奏响紧凑而又激昂的乐章。

    队伍最前,狼骑营开道,一个个身披墨色轻甲的汉子手握甲刀,胯下骑着雄骏战马,脸上表情不需做出任何凶狠模样,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子凶戾气息便远远的迎面扑来。

    猩红的吕字旗,高高飘扬在空中。

    中军位置,四匹通体幽黑的骏马拉动着一辆青铜战车,青罗伞遮顶,象征着无比巨大的权力。战车中,吕布身着战甲,头戴紫金冠,双眸如蛟,背后披的是赤锦百花袍,手中拄着昔年先帝赐予的宝剑,昂然而立,宛如一樽迎着金色阳光的不败战神。

    文稷扛着画戟,跟在战车旁边。

    军队后方,身穿戎装的小铃铛手握木牙戟,配上那一身精良十足的宝甲,英姿飒爽。她拒绝了与父亲同乘的要求,骑着她最为喜欢的、肥嘟嘟的食铁兽,走在步兵前头,像是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大将军万胜!大将军万胜!!!”

    街道旁,百姓们神情狂热的大呼起来。得知吕布在今日出征,不少百姓地都没去耕种,不远千里的跑来城里,专门为吕布送行。

    吕布在兖州推行的新令,救活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减轻了佃农们的压力。对这位大恩人,民间百姓自然是感恩戴德,纷纷呐喊助威,盼吕布早日凯旋。

    妇人们手中挥动着瓜果枣梨,甘露酒水,从道路两旁不断递给行军的将士。

    明明是出征,却愣是搞得像大胜凯旋一样。

    《孟子离娄上》中有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我们的主公啊,还真是深得人心!”

    陈宫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意,深深感叹起来。

    吕布率领着大军刚刚出发,先锋黄忠已经北渡浊河,不日就能抵达濮阳城下。

    濮阳城内。

    麴义心情显然不错,这些时日,他纵使手下扫荡各处村县,洗劫了不少粮食,足够他们吃上好一阵子。

    至于东郡百姓的死活,于他何干。

    张大步走进堂内,神色凝重,抱拳禀道:“将军,据探子来报,南边有股四五千人的军队渡过了浊河,正向我们这边靠拢,请将军示下。”

    麴义听得汇报,脸上神色似乎并没有太大惊讶,他料到吕布不会坐视不理,淡然问了一声:“何人统兵?”

    “吕布麾下大将,黄忠!”

    听得黄忠领军,麴义面露狂傲之色,完全没有放在眼里,自负十足的进行宣判:“上次让这老匹夫逃过一劫,这回,定叫他死在濮阳!”

第八一九章 螳螂捕蝉

    汉灵帝年间,平原麴氏避难西平,成为当地大姓。麴义常在凉州生活,精晓羌人战法,后来与家族闹翻,经并州逃离西平,成为冀州牧韩馥的部将。

    麴义性情狂傲,常常自恃功高而纵使士卒劫掠。

    因此,他也和袁绍麾下诸多将领不睦,不然在和北方与公孙瓒交战的节骨眼儿上,袁绍又岂会把他调来南方?

    袁绍作为一方雄主,其胸怀度量却着实不敢令人恭维。他是那种表面大度,肯礼贤下士,背地里却悄悄给人小鞋穿的男人。

    郭嘉说袁绍是,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却不足以成就霸业之辈。

    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够忍受下属天天在他面前装逼?

    要不是麴义本事不小,外加田丰、沮授等人劝着,早不知被袁绍砍多少回了。

    遥想当年,袁绍还是个小小的渤海郡守,麴义帮他击溃了韩馥亲率的冀州军,后来才有荀谌等人迫使韩馥让出冀州。

    再后来,麴义界桥大破公孙瓒,使得袁绍转危为安,为冀州赢得了短暂的和平。

    小型战役的获胜更是数不胜数。

    然则就是如此的将帅之才,却很难得到袁绍器重。

    六个字概括就是:高能力,低情商。

    “,黄忠新来,吾等作为东道主,今夜自当为他接风洗尘,也好聊表吾之心意。”麴义神采飞扬,站起身来,一股强烈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将军的意思是……”

    张会意,明白麴义所指。

    …………

    濮阳城外二十里,黄忠在此安营扎寨。

    尽管年近五旬,黄老爷子依然精神矍铄,身穿甲胄行军数日也丝毫不喘,可谓是老当益壮。

    回到营帐,黄忠取下兜盔放于案桌,同时与亲兵吩咐:“传令下去,让众将士今夜好生歇息,明日随吾前去叫战攻城!”

    听得此话,作为参军的司马懿忍不住出声,拱手说道:“老将军,卑职以为不妥。”

    “不妥?”

    黄忠瞥了司马懿一眼,面露不喜。

    他带兵多年,今天居然遭到一个后辈的质疑,顿时颇为不悦的质问起来:“你才带过几天兵?别以为大将军叫你任职参军,你就可以在此胡言乱语!不是老夫自吹,老夫打过的仗,比你吃的盐都多,你懂什么!”

    司马懿遭了一通呵斥,却也不恼,待黄忠情绪平静之后,再度说着:“老将军,您是主公麾下大将,领兵打仗的经验自然比小子要多。可您想过没有,麴义乃善战之辈,他应该早已料到老将军今夜会令将士歇息,倘若他率军前来袭营,我军必定死伤惨重。”

    司马懿自称小子,说得不卑不亢。

    黄忠这回没再责斥司马懿胡说,而是深思起来。

    他捋着胡须,眼眸低敛,在帐内来回踱步。

    为了报仇雪恨,他率军从兖州一路急行,手下将士俱已疲乏,一旦睡下之后,势必昏沉难醒,倘若敌军来袭,还真是防不胜防。

    若是之前没和麴义交手,或许黄忠会把这番话当做是杞人忧天,可他的的确确见识过麴义的手段。此人行事只重结果,道义对他来说全是扯淡,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按照司马懿的推测,保不准真有可能今夜会来率兵袭营。

    脚下步子一顿,黄忠侧头看向司马懿时,眼中不觉有了几分欣赏之色,点头说道:“小子,你说得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那吾今夜便命人轮流值守,加强警惕,以防万一。”

    “老将军难道就不想拿下濮阳?”司马懿忽然来了一句。

    怎么不想?

    黄忠道了一声,可打仗又不是靠耍嘴皮子,濮阳乃是东郡的郡城,墙高城坚,哪有那么容易拿下。

    司马懿眼轱辘转上两圈,闪过一抹狡黠,低声说着:“吾有一计,或许可以拿下濮阳。”

    “当真?”

    黄忠明显有些不信。

    司马懿没打包票,只说可以一试:“将军且附耳过来。”

    黄忠稍稍弯腰,司马懿便在他耳旁低声轻语。

    听完,黄忠略作思量,他也是个勇于冒险之人,当即吩咐亲兵:“传令三军,用过晚饭之后,全部寨前集合!”

    成与不成,就看今晚,麴义敢不敢来袭营了。

    夕阳落坡的时候,营寨里升起炊烟,负责后勤的士卒,开始埋锅造饭。

    用过晚饭,三军将士集结。

    黄忠留下一小股人马,约莫百来人,叫他们巡逻营寨,故布疑阵。但凡麴义发起袭击,不必反抗,只管逃命便是,即使营寨丢了,也不会与他们治罪。

    随后,黄忠看向主力将士,作起战前动员:“急行赶路,我知道你们很累,可眼下事关成败。作为主公的先锋军,本将军只问你们一句,敢战否!”

    “战!战!战!”

    将士们一扫疲乏之气,大声呼吼,士气直冲云霄。

    士气起来了,黄忠同样大为振奋,虎声喝道:“好,等咱们入城以后,本将军保证让你们睡个舒坦!”

    说罢,大手一挥。

    朝着濮阳方向,前进!

    军队行至濮阳城外约莫五里处时,身披甲胄的黄忠将手掌举在半空,示意停止行进。随后黄忠下令,让士卒们利用周围的树木灌丛,各自隐藏起来,不准发出任何大的声响。

    士卒们领命散开,很快便潜伏进了杂草灌丛之中,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任何的变化。

    时间在等待中逐渐流逝,从天黑等到深夜,依稀可见远处城楼上的星星火光。

    “李老哥,你说咱们趴在这儿都快两个时辰了,咱们到底在等些什么?”有个年轻士卒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小声询问起旁边的百夫长来。

    “别秃噜,将军叫我们等,自然有他的思量,咱们只管等着便是!”老卒低声呵斥,让手下弟兄保持安静。

    不知又过了过久,趴在草丛中的士卒们呵欠连天,有的甚至已经快要睡着。

    然则就在此时,从濮阳城方向,传来了轰鸣的铁蹄声。

    城内的驻军,出动了!

第八二零章 谁为黄雀

    听得远处动静,趴在草丛中的黄忠眼眸猛地一亮,同旁边的司马懿笑骂一声:“嘿,还真让你小子给说中了!”

    司马懿笑了笑,说是天意。

    濮阳驻军的出动,无疑是给黄忠等将士打了一剂强烈的兴奋剂。

    这一晚上,总算没有白等。

    麴义带着三千骑卒轰隆隆的从大道中央疾驰而过,只顾着行进,完全没有注意到潜伏于两侧的吕军将士。

    其实这也不怪麴义,黑灯瞎火的,又是较远的距离,谁也不会一路上慢腾腾的沿途检查。

    待到麴义冲得远了,黄忠这才现出身形,准备按照下一步计划行事。

    然则司马懿却微微摇头,出言提醒:“老将军,麴义才刚出濮阳不久,倘若现在就去诈降,不仅时间对不上,而且也很难获取城内守军信任。”

    黄忠一琢磨,的确很有道理。

    他问向司马懿:“那你说该当如何?”

    司马懿也不卖关子,如实回道:“咱们可以先向城池方向摸进靠拢,等到麴义抵达咱们营寨时,再派人前去诈降,方能万无一失。”

    黄忠一琢磨,深以为然,对司马懿不禁又高看了两分:“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反正都等了一晚上,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随后,吕军将士起身,压轻脚步,急速向濮阳城东门靠拢。

    不出多久,黄忠等人便抵达城门外半里,黄忠下令不在行进,以防打草惊蛇。

    又过了小会儿,司马懿推算了时间,琢磨着差不多了,便同黄忠说上一声:“老将军,可以行动了。”

    黄忠闻言,叫来五六名亲兵,吩咐他们按照计划行事。

    亲兵们手臂用力,扯破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同时又弄乱头发,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看起来狼狈无比。

    黄忠很满意他们这身新造型,寄予希望的郑重点了点头:“去吧,拿下濮阳,我给你们记大功!”

    亲兵们领命而去,撒开腿就往城下狂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将军,救命啊!”

    很快,城下的呼喊声引起了城楼上守军的戒备。

    “尔等何人!”

    城楼守卒大声喝问,今夜月色黯淡,很难看清下方来人的相貌。

    “我们是麴义将军帐下士卒,今夜袭取吕军大营,结果中了敌军之计。我军将士遭到重重围困,只有我们几人冒死冲出,回来报信,请求援兵。”

    几名亲兵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城上守卒听得这个重磅消息,感到无比恐慌,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跑去禀报留守城中的将军张。

    张得知大惊,当即套上甲胄,命人调集兵马,怪不得他今晚上老是心神不宁。只可惜城内的骑兵全都被麴义带走,剩下的全是步卒。

    纵使如此,张也必须赶去救援麴义。

    这是他作为副将的职责。

    张率军出城,简单询问了那几名报信的士卒,随后只要了一个带路,其余几人则被放入城中休息。

    见到张率军而来,黄忠再度下令:隐蔽!

    所有将士低趴着身躯,将脸庞埋进地面。

    张忙着救援,哪有心思环顾四周,风风火火的带兵往前方急行。

    几名亲兵入城之后,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到再现身时,他们已经整理好仪容,换上了扒拉来的袁军服饰,出现在城墙之上。

    此时夜已深沉,城楼守军松懈,几人装作巡逻的样子,很快便走至城楼中央。

    看着拉起的吊桥,几人交流眼神,二话不说,拔出腰刀,直接砍断了绳索。

    轰隆!

    吊桥落下,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守在城下的另外一名亲兵听得动静,杀死城下几名看守城门的袁军士卒,将城门大大打开。

    望见亲兵得手,黄忠早已是按耐不住,当即从地面豁然起身,大手往前一挥,虎声喝道:“众儿郎,随吾破城!”

    杀!!!

    身后将士无不受到黄忠激励,纷纷怒吼冲向城池。

    敌袭!

    敌袭!

    城楼上士卒大惊失色,满是惊慌的喊叫起来,四下冲跑,乱作一团。

    守城的校官已被几名亲兵联手杀了,能够担任黄忠的亲兵,其战斗力自然不会弱到哪去。

    城内本来就没有多少兵马,在城门大开的情况下,根本就无力与敌军一战。

    士卒四散奔逃,没了将领指挥,他们根本升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

    黄忠杀进城中,与司马懿、黄叙分兵,分别去占领各个城头。

    不出一个时辰,濮阳城彻底告破。

    “这就拿下了?”

    站在城墙之上,凉风习习,黄忠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攻坚战也打过不少回。

    唯有这一次,最为轻松。

    另一边,麴义带人杀进了黄忠营寨。

    留守营寨的士卒望见袁军杀来,二话不说调头就跑,根本不作任何抵抗。

    袁军冲进营帐,眼神中带着兴奋与狂躁,正欲大肆戮杀一番,却发现帐内空空,根本没有睡觉就寝的吕军士卒。

    麴义勒住战马,感觉出了气氛不对,因为这与他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同。

    先冲进营寨的士卒出来禀报,吕军的粮草物资俱在这里,就是人不见了踪影。

    麴义赶忙环顾四周,令麾下士卒戒备,唯恐从四面杀出伏兵。

    然则,好一会儿后,四周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不好!

    反应过来的麴义在马背上大叫一声,眼眸中露出浓浓的焦急,当即呼喝麾下士卒,调转方向,沿路往濮阳狂奔。

    半路之中,麴义撞见了急行而来的张。

    双方相遇,张见到麴义无恙,神色颇为惊诧:“将军,你没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

    麴义此刻脸黑如炭,是又急又气,心中的不安也更加强烈起来。

    张如实禀道:“不是您派人回来求救,说是中伏,需要我们前来支援……”

    话还没有说完,张的话音戛然而止,猛然反应过来。

    他实在太大意了!

    麴义气极,双拳攥得青筋暴起,对着张咬牙怒骂起来。

    “蠢货!咱们中计了!”

第八二一章 血亏

    等到麴义赶至濮阳城下,城头已经竖起了吕字旗。

    黄忠手扶墙垛,望向城下的数千袁军,捋起胡须哈哈大笑,心中那叫一个舒坦畅快。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麴义将军吗?麴将军这是打哪儿来啊?辛苦辛苦,你这濮阳城,老夫就暂且代收下了。”

    黄忠明知故问,配上那嘲讽十足的语气,几乎将麴义气得半死。

    “黄忠,你这狗贼!用卑鄙的宵小手段夺吾城池,算什么本事!”麴义气得破口大骂,他怎么也没想到,黄忠会给他来一手暗度陈仓。

    这要换作以往,有人敢这般怒骂,黄忠早就大动肝火,提刀上马厮杀去了。可今天却大不相同,麴义在城下骂得越难听,黄忠反而越乐呵。

    “大哥不说二哥,咱们彼此彼此啦!”黄忠脸上笑容不减,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你!!!”

    麴义目眦欲裂,恨不得将黄忠大卸八块。

    但仅凭他这点兵马,若无奇计,强行攻城根本没有丁点胜算。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也送你一样礼物好了!”

    说着,黄忠取出硬弓,迅速搭箭上弦,仅仅瞄了一下,扣弦的两根手指一松。

    箭去如秋月行天。

    “将军,小心!”

    旁边的张惊呼一声。

    麴义闻言赶紧往旁边一闪,幸亏他也算反应及时,那支本该射向咽喉的箭羽只是刺破了肩头,很快渗出血水。

    没能当场射杀麴义,黄忠似乎并不气恼,反而露出得意笑容,问上一声:“麴义,老夫这礼物可还喜欢?”

    麴义显然也是个狠人,面对黄忠的挖苦,他当着所有将士直接拔出箭头,强忍住巨大痛苦,愣是没有哼哧一声。

    若是白天,肯定能看见他额上细密的冷汗。

    咔擦!

    箭杆应声而断,麴义将其掷于地面,抬头望向城楼,发出愤怒咆哮:“黄忠老儿,吾誓杀汝!”

    说罢,麴义万分不甘的调转马头,率着众将士往回退去。

    城头上的黄忠完全不惧,甚至大笑同身旁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看见没,麴义那急赤白脸的模样,简直笑煞老夫也,哈哈哈……”

    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黄忠攻占了濮阳,麴义只好占据黄忠之前的营寨,双方有来有回,等于是互换了一波据点。

    当然,有人血亏,有人血赚。

    …………

    翌日的朝阳照常升起。

    麴义坐在主将大帐里,单手衬着桌面,正在打盹儿小憩。从脸色上看,显得颇为憔悴,厚厚的眼袋,已经表明他一宿没睡。

    在他手肘前方,放着一张军事地图,地图上被他标注了许多红x,都是可以依托地形进行阻击的险要。

    张走进帐内,看见麴义这般疲惫模样,有些不忍的说了声:“将军,咱们还是撤吧!”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黄忠只是先锋,吕布所统率的大军才是真正主力。

    现在袁军丢了濮阳,无城可据,还拿什么去抵御吕布的大军。

    “撤?”

    打盹儿的麴义睁开眼眸,低念一声,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濮阳城为敌军所夺,他的左肩也被黄忠射伤。麴义自带兵以来,都是他打别人主意,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现在让他撤离,他哪会甘心!

    更何况,他也不能走。

    “,你看地图,兖州的东郡与冀州相连。假使我们现在撤了,吕布势必会顺着东郡往冀州方向进行侵蚀,你以为他动用十几万的兵马,是来打濮阳?他是想趁着咱们主公与公孙瓒交火的时机,来打冀州,他野心可大着呢!”

    麴义看得透彻,道破吕布此番意图。

    张闻言一惊,“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麴义摆了摆手,示意张不必诧异,摆出成竹在胸的模样:“放心,吕布到这里还有一段时日。我已经派人去向主公禀报,让主公把河间国和魏郡两地的兵马予我调遣。我要亲手拿回濮阳,并且在这里阻击不可一世的吕布!”

    声音不大,却是信心十足。

    张听来,心中莫名有种悬吊吊的感觉。

    麴义统兵打仗的本事,张自叹弗如,可问题在于,麴义平日里太过膨胀,好多人都被他得罪光了,袁绍行事素来优柔寡断,岂会轻易的把两地兵马大权给他。

    这些年,袁绍表面上重用麴义,可同样也在暗地里提防着他。

    麴义有过前科,当年的韩馥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聒噪之声。

    麴义刚想出帐查看,便有士卒跑进来抱拳禀道:“将军,敌将在我军营外搦战,陈将军派卑职来问您,是否应战。”

    “敌将何人?”

    “就是昨夜射伤您的那个。”

    砰!

    听得这个回复,麴义猛地握紧拳头,重重锤在桌面,咬牙怒骂:“简直欺人太甚!”

    随后,麴义命人将麾下的校官、军侯全部召来帐内,目光扫过一圈,麴义大声问道:“可有人愿替本将军前去斩了黄忠?”

    话音刚落,便有人抱拳出列:“末将愿往!”

    麴义视之,乃是他帐下军司马方贲。此人擅使长刀,在河北一带颇有威名。

    “好,你若能斩杀敌将,吾定向主公奏封你为校尉!”

    为了振奋士气,麴义也是允下要职。

    方贲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将黄忠放在眼里,丢下一句:“将军稍侯,吾去去便回。”

    说完,提着长刀掀帐而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通鼓毕。

    麴义还在想方贲多少回合可以获胜,结果立马便有士卒急忙跑来,抱拳禀报:“将军,方贲与敌将交锋仅一合,就被斩于马下!”

    什么!

    帐内诸人听得这个消息,皆是倒吸凉气,一片哗然。

    麴义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有些头疼,黄忠的实力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上百倍。记得当初在野外伏击的时候,麴义可是差点就射杀了黄忠,当时他还觉得,黄忠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厉害。

    如今看来,当真是小觑了此人。

    “还有谁愿去破敌?”

    麴义重新问了一遍。

    这回,帐内校官们都学乖了,没人吱声。

    相较于升官发财,小命显然更加重要。

    “将军,我去吧。”

    关键时刻,张站了出来。

第八二二章 张郃战黄忠

    袁军营寨前。

    黄忠身披铜甲,四平八稳端坐马背,左手单捋长须,右手提着那把随他征战半生的山亭砍山刀,眼眸微微沉淀,威风十足。

    战马前方不远,躺着具凉了的尸体。

    出营的时候倒是叫得厉害,结果就走了一合,就被斩落马下,着实叫人失望。

    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还辕门紧闭,仍旧没人出来迎战。

    黄忠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凝气吼上一声,宛如狮啸:“汝等去告诉麴义小儿,若是无人可派,也不必再营中做那缩头乌龟,叫他出来唤吾三声爷爷,吾便就此退去。”

    “哈哈哈……”

    身后的吕军将士一阵哄笑。

    把守营寨的袁军士卒感到憋屈不已,然则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刚刚的战斗,这使刀老将何止厉害,简直就是凶猛得近乎无敌。

    恐怕只有主公麾下的颜良、文丑两位将军,才能与之匹敌。

    忽然,寨门打开,一匹棕色战马飞奔而出。

    马背上的将领手握点钢枪,身穿鱼鳞甲,相貌俊朗,眸若星辰,乃是袁军副将张。

    “是你?”

    见到张出战,黄忠愣了一下。

    当日若非张放他一马,黄忠早就已经死了。

    黄老爷子又是个顾念旧情之人,如今再度相见,他放下平日里的将军架子,向张抱拳拱手:“张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当初在野外张将军肯高抬贵手,老夫一直都感恩于心。你若是肯投效于吾,老夫定向主公大力举荐……”

    “废话少说,你我各为其主,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张连忙打断,这话要是传入麴义或者是主公袁绍的耳中,难免不会以为自己私通吕布大将。

    说完,张拍马直取黄忠。

    “来得好!”

    黄忠低喝一声,眼眸中精光闪烁,当即催动胯下坐骑,正面迎了上去。

    两匹战马相遇,张先一步出手,点钢枪刺来,没有花里花哨的把式,就是平常士卒训练时,最为基本的扎刺。

    看似十分平常的一招,黄忠眼眸中却划过一抹赞赏,此人深明枪术要诀。

    快,准,狠!

    仅此一点,就比刚才那蠢材强上数倍!

    若是换做寻常小将,恐怕大意之下,肯定要吃大亏。

    可黄忠是谁?

    成名已久不说,其实力更是吕布麾下前三的存在。

    山亭砍山刀翻转握在掌中,同样是看似不经意的一刀,从斜地里砍出,却不偏不倚的正中刺来的点钢枪身,发出一声金戈的碰撞。

    随后黄忠手臂发力,按住刀柄往下一压。

    骑坐在对面的张身躯向下一沉,眉宇在刹那间凝聚,从枪头那边传来不止有巨大的力量,还有一股磅礴的气势,就像是大海发出的呼啸。

    只需闭上眼,就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奔流而来的浪潮。

    张不想被这股子浪潮吞噬,但他也清楚,以自己的力量硬抗,肯定是扛不住的,所以他也不与黄忠斗力。

    正所谓堵不如疏,点钢枪顺势向下,引导起这股力量,往地面倾泻。

    轰!

    山亭刀重击在地面,发出巨大如雷鸣的轰隆。

    借此机会,点钢枪撤回半寸,脱离开刀锋的辖制,向上一挑,奔着黄忠的下颚而去。

    “父亲,小心!”

    后方的黄叙瞄见张的小动作后,唯恐父亲有失,急得大喊起来。

    好在黄忠早有提防,身躯灵活的在马背上后仰些许,想要避开这上挑的枪尖。

    张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黄忠的反应简直令人叫绝。

    但他也不是寻常之辈,手中上扬的点钢枪一定,定在黄忠咽喉正前方的两尺处,猛地向前一刺。

    使出一手‘长枪贯喉’!

    此招一出,引得袁军将士喝彩不断,以为黄忠必死,士气为之大振。反观吕军将士,此刻全都定睛在场中,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处于险境之中的黄忠浑然不觉,他是艺高人胆大,在枪尖刺来的瞬间,黄忠身子往左侧倾倒,几乎与地面平行,仅靠双腿夹稳马腹。

    与此同时,山亭刀拔地而起,溅起泥土,仿如嘶吼的野兽仰天长啸。

    张表情为之一滞,眼底闪过惊骇,他如何也没料到黄忠居然还会有反击之力,而且对反攻时机的把控简直恐怖至极。

    他急忙撤枪回防,双手紧握枪杆,来抵御这刚猛的反击,

    然则张力气本就不如黄忠,又是事发突然,根本没时间让他集中力气。

    轰锵!

    山亭刀砍在枪身,那一股澎湃的力量袭来,张只觉双臂都快废了,虎口渗血,身躯在马背上晃了两晃,五脏六腑之间翻江倒海。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黄忠坐回了马背,见张并无多大损伤,赞上一声之后,神色认真起来:“现在,轮到老夫进攻了!”

    张想逃,可已经来不及了。

    黄忠劈来的刀锋将他周身笼罩锁定,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令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在虎牢关下,那个搦战群雄的男人。

    张不能认输,唯有咬牙硬撑。

    黄忠顺势连斩出一十三刀,刀锋破空斩落,在点钢枪的身上溅起无数细小火花,一刀叠过一刀。

    当最后一刀落下时,亦是宣告了两人对决的胜负。

    张手中兵器脱手而出,双手颤抖不停,实在是握不稳了。

    雪白刀锋映照出天上的耀眼阳光,砍在肩头。

    若非黄忠及时收力,张的右肩连带整条胳膊,就都没了。

    “你输了。”

    黄忠看向张,很平静的说上一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身后,吕军将士摇旗呐喊,脸庞上流露出的神情,满是兴奋与欢呼。而方才喝彩连连的袁军将士,在此刻却变成了哑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慨然赴死的准备。

    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

    “愿降否?”黄忠问上一声。

    张知道,只要自己点头,就肯定能够活下性命。

    但,他也有自己的人生信条。

    “老将军,不必多费唇舌了,动手吧!”

    张想要求死,黄忠却没答应,他收起山亭刀,同张说着:“你是忠义之士,又曾有恩于老夫,今天吾放了你,就算是报答当日之情。你回去告诉麴义,若是识相,就早些弃械投降。否则,我家主公大军一至,汝等必为齑粉矣!”

    说罢,黄忠调转马头,率军离开了这里。

第八二三章 离间

    返城途中。

    司马懿有些不解:“老将军,此人武艺不凡,又是袁军将领,方才你为何不趁势将他击杀,也好为我军除去一块绊脚的石头。”

    方才与张交锋,司马懿等人隔得较远,并没有听清两人谈话的内容。

    黄忠也不隐瞒,简单说明了其中缘由:“此人于老夫有恩,当日若非他手下留情,老夫已经横尸荒野,今日便算是与他还了这份恩情。”

    关于这件事情,司马懿也隐约知道一些。

    “那麴义可曾知道,此人放过老将军?”司马懿看似无意的问上一句。

    黄忠微微摇头,他也不清楚张有没有向麴义提及此事。

    司马懿见状,心中大致有数,单薄的嘴唇悄然间勾起一抹弧度。他没在多问,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咕溜溜的转悠,透着狐狸般的狡黠。

    论武力,或许十个司马懿都不是黄忠对手;可要论心眼儿,十个老黄头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狼顾鬼。

    落败的张回到军营,前去面见了麴义。

    见到张安然回来,帐内诸人皆以为张获胜,脸上掩饰不住喜色。有的甚至已经夸赞鼓吹起来:“张将军果然英雄,一出马,就叫敌将闻风丧胆,真不愧为我河北儿郎!”

    从张进帐,麴义的目光便落在他的身上。

    张神色落寞,完全不像获胜的样子,麴义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然则帐内这群蠢货还在高兴欢喜,这使得麴义肝火大动,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麴义一发火,帐内所有人霎时安静下来,再也不敢吱声。

    张垂低脑袋,略带愧疚的向麴义汇报:“将军,末将无能,不是黄忠的对手,给您丢脸了。”

    诸人听闻此话,全都唏嘘不已。

    “算了,人没事就好。”

    麴义摆了摆手,并没有责罚张,“等过几日,主公将魏郡、清河两地的兵权与我,吾定要踏平濮阳,一雪之前耻辱!”

    接下来的数日,黄忠守着濮阳,没有再去向袁军搦战。麴义则据守营地,安心等待主公袁绍的消息。

    表面上,双方相安无事。

    暗地里,司马懿派人在袁军营寨四处散播谣言,说张已经投了吕军,还把当初放走黄忠的事情也给抖落出来。之所以返回袁营,就是想取麴义的脑袋立功。

    “嘿,兄弟,你听说了吗?咱们的张将军,背地里已经投了吕军,据说想拿麴将军的人头换取功劳呢!”

    “我听说的是,张将军想杀了麴将军,率领咱们投奔大将军吕布呢!”

    “当初张将军奉命追杀敌将,结果却饶了敌将一命,还嘱咐我们不准说漏出去。你知道那敌将谁吗?就是那个前两天来叫阵的黄忠!这事儿我就和你一个人说,你可别外传啊!”

    “我也听说了这事,怪不得双方厮杀的时候,黄忠抬了一手,感情是故意放的张将军回来呢!”

    人言可畏,杀人诛心。

    消息越传越凶,不出两三天的功夫,整个营寨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此时,麴义所在的主将营。

    帐内,麾下大小校官全都来了,唯独少了副将张。

    “将军,张此人留不得啊!”担任行军司马的韩先神情激动,大声劝说。

    “今日不杀他,他日我等必丧命于张之手!”旁边的校官也跟着随声附和。

    其中也有尖酸挖苦之人,阴阳怪气儿的说着:“我就说他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原来早就跟敌将串通好了,等着拿咱们的人头去请赏呢!”

    “将军,不能在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许校尉说得没错,迟则生变,现在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立马就去安排人手,将张毙于帐前!

    帐内的将领们义愤填膺,纷纷出言献策。

    总之一句话,在张弄死他们之前,来个先下手为强。

    “都给老子闭嘴!

    麴义被这帮蠢货吵得心烦,脸色生寒,用手指着他们,完全不顾将军形象的怒声叱骂:“平日里叫你们想破城之策,一个个半天冒不出屁话。现在要对付起自家人了,办法倒是一个比一个多,真是好本事啊!”

    帐下有人不服:“将军,叛军之将也能算自己人?他可是要杀了咱们啊!”

    其余诸人亦是纷纷怂恿,言张绝不能留。

    “一群没脑子的东西,都给老子滚出去!”麴义气怒至极,老天爷怎么给他送来这么一群猪队友。

    麴义看得透彻,这分明就是挑拨离间之计,只不过手段比较高超罢了,敌人这是想借他之手除去张。

    麴义又岂会让他如愿!

    诸校尉挨了一通乱骂,心中十分憋屈,却不敢在麴义面前发作,只好灰溜溜的退出了帐外。

    诸校走后,麴义同亲兵吩咐:“去把张叫来。”

    不出小会儿,张步入帐中。

    相比几天前的精气十足,现在的张看起来明显憔悴许多,眼窝深陷,头发也有些蓬散,应该是近几夜睡眠太差。

    这也难怪,天天被别人指指点点,军营将士像做贼一样的提防着自己。即便张解释了不下百遍,可仍旧没人信他。

    如此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张几乎心态爆炸,差点就想以死证明清白。

    见到张这般情绪低落,麴义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便安慰起张:“,外边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你不必别放在心上。”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不得惊掉下巴。整天怼天怼地、只晓得骂人‘蠢货’的麴大将军,居然也会有主动安慰人的一天。

    张神色错愕,一时间也适应不了麴义的这般语气,好一会儿后,才落寞说着:“将军,末将不想骗您,当初的确是我放走了黄忠。”

    麴义闻言微怔,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还以为是敌军故意编造出来。不过他暂时也不想追究此事,而是问了声:“那你是否投降了敌军?”

    张一个劲儿的摇着脑袋,末将没有!

    如果麴义也不相信自己,那他只能以死明志了。

    麴义对此未置可否,而是缓缓道来:“等过几日,吾能调动魏郡、清河的兵马时,可敢作为先锋?若能攻下城头,放走黄忠这件事情,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

    “将军,您相信我?”张不敢置信,眼睛死死的盯着麴义,想要再听一遍。

    “在我麾下,你算是比较聪明的人了,要是你都叛变,我还怎么带得动这群猪队友呢!”麴义笑了起来。

    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

    哪怕当年遭人围堵,身中十几刀,张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可此时。

    他咬着牙。

    眼中,满是泪花。

第八二四章 细作

    濮阳城,郡守府。

    听着斥探的禀报,黄忠轻捋胡须,脸上露出些许爽朗笑意,同司马懿笑说起来:“仲达,你的计策似乎失效了啊?”

    自从拿下濮阳城后,黄忠对司马懿的态度就好了许多,称呼也从‘小子’变成了‘仲达’。

    前几日,他写信将濮阳的情况汇报给了还在行军途中的吕布。吕布在回信中大加夸赞了黄忠一番,让他只管守好濮阳,等待大军到来即可。

    黄忠谨遵命令,严令麾下将士认真巡守城池。

    司马懿听得黄老爷子打趣,却也不恼,他的确是没料到,麴义居然会选择相信张。

    不过这无关紧要,毕竟聪明人只是少数。即便麴义肯相信张,他麾下那帮校尉将军总会有人不服,然后私下向上打小报告,构陷张。

    除此之外,司马懿在写给郭嘉的书信里还提到,请动用校事署的力量,在袁绍那里造谣,说麴义有了二心,准备像当年反水韩馥那般,投靠吕布。并派人贿赂袁绍心腹谋士郭图,让他到时候也帮衬着说说话。

    战争,不仅只有战场上你来我往的厮杀,也少不了暗地里的各种手段。

    这便是司马懿的兵道!

    …………

    约莫十余日后,麴义派去向袁绍汇报的亲兵返回营寨。

    “将军,我回来了。”亲兵掀帐而入。

    见到心腹亲兵回来,麴义放下手中一切事务,满怀高兴,期冀十足的问道:“主公如何说?是不是让本将军调度魏郡、清河两地的兵马,与吕布决一死战?”

    “卑职不知,主公写了信简,让我交于将军。”亲兵从怀中拿出系好的竹简,上前恭敬交到麴义手中。

    麴义用匕首划开系着的紧绳,摊开竹简,在位置上观看起来。

    不看倒好,这一看,麴义的脸色是越来越差,眉宇间愁云浓集,最后索性将竹简猛地掷在地面,口中大声怒骂:“愚蠢!无知!庸鄙!”

    麴义气极,本以为英明的主公居然也相信了吕军散播的这些鬼话,要他先把张扣押起来,然后率军退回魏郡,接受袁绍外甥高干的指挥。

    高干,字元才,陈留圉人。出身于东汉望族陈留高氏,高氏数世节孝清名累积成为一种政治资本,在士林中享有声望,与汝南袁氏联姻。

    高干本人并没多大本事,完全靠和袁家裙带关系,才混得不错的官职地位。

    可麴义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呐,要他受这种庸才的指挥,他心里头窝火,很是不甘。

    此时,有士卒入帐禀报:“将军,我军在寨外巡逻时,抓住一名细作!”

    麴义正愁没地方发泄火气,将手一招:“带进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灰色麻衫、略显富态的臃肿男人被带了进来。

    “我不是奸细!我不是!”臃肿男人一路大声呼喊。

    入了帐内,臃肿男人被两名士卒摁住肩头,扣住手臂,强行按跪在地。

    麴义本想严厉质问一番,然则当他看清这男人的相貌时,脸上表情不由为之一怔,恍惚道:“田家主,怎么是你?”

    男人名叫田,乃是濮阳城中巨户,先前麴义守濮阳的时候,田还宴请过麴义,所以麴义对他也算是印象颇深。

    “麴义将军,我可算见着您了,您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见到麴义,田扯开嗓门儿,悲天恸地的嚎啕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麴义对他做了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个近两百斤的男人像个娘们儿似的暴风哭泣,麴义看了也憋屈得慌,当即叫田起来,又命人看座,然后才询问起来:“田家主,到底是怎么了?”

    “将军您有所不知道,那姓黄的在入城之后,先是叫城内的大户捐粮,然后又让我等进献宝物,纵使麾下士卒劫掠,这些我们都忍了。可他现在居然逼我们交出所有的田租地契,这不是等同于要了我的命吗!”

    田平复心境之后,讲起了他的悲惨遭遇。

    城中受害者远不止田家一户,其他大户也都遭到了黄忠的祸害。因此几家在商议之后决定,让田来向麴义求助,帮他们报仇雪恨。

    “将军若是有意,我等愿为内应,助将军夺城!”

    田拱手作揖,说得诚恳无比。

    换作寻常将领,保不准立刻便答应了。

    可麴义不是泛泛之辈,他琢磨起田的这一番话,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田家主,不是麴某不信你,只是你如何向我保证,你不是敌军派来故意诱使我上钩的鱼饵?”麴义眼眸内敛,脸上多了几许凝重,反问一声。

    万一这是敌军故意设下的圈套,保不准他前脚刚进城中,后脚就遭到伏兵袭击,完全等同于自投罗网。

    这也是麴义的顾虑所在。

    “既然将军不信任在下,那田某就此告辞,算是我等错看了将军。”

    田神色不变,从座位上起身,准备往帐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士卒伸手拦住了田,没有放行。

    田只好回过头来,略显愤怒的问向麴义:“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想将我杀了?”

    麴义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稍安勿躁,沉思说来:“田家主不必动怒,本将军只是在想,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田见麴义仍旧不信,把脸色一沉,当众起誓:“黄天在上,田某在此立誓,若有半句谎言,将来必不得好死!”

    麴义神色为之动容,举头三尺有神明,堂堂田氏之主,总不至于拿自个儿的性命儿戏吧。

    “好,既然田家主不惜命,本将军信你了!”麴义心中终于拿定主意,一口答应下来。

    更何况,麴义对濮阳城其实很有想法,如果能就此夺回濮阳,他就不必退居魏郡,受高干的辖制。也好让主公袁绍瞧瞧,谁才是他麾下最为能征善战的将军。

    随后,麴义同田在帐内秘密约定了作战计划。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田才告辞而去,返回了濮阳。

第八四五章 中计

    时约二更,月光悬于天际。

    濮阳城外,偶有虫鸣。

    黯然月光下,麴义率军在道路间摸索前行。

    “将军,主公让咱们退守魏郡,您这样未经请示的贸然行事,会不会不太好啊?”有知晓内情的将领小心翼翼的说着。

    “现在我仍是主将,需要向谁请示?”

    麴义剜了那人一眼,语气不悦:“是退回魏郡重要,还是攻取濮阳重要?如此大好时机,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对于田的主动投诚,其实麴义心里也没有十足把握,只是可能性较大罢了。

    在麴义看来,行军打仗就好比商人经商,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有的时候,就必须和老天爷赌上一把才行。

    来到濮阳城下,麴义让将士做好隐蔽。

    约莫三更时分,楼楼的西门角上,换上了一杆“义”字白旗,麴义见状,心中暗喜。

    这是之前他和田约定的暗号,等到白旗摇动,袁军便可冲杀入城。

    白旗插上城楼,迟迟没有摇晃。

    麴义心中不由更加信了几分,如果说是诱饵,那应该早就摇晃起旗帜,引他上钩。

    如今旗帜未动,麴义反而安心了不少。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慢慢流逝。

    夜已深沉,城楼上来往巡逻的将士此刻也不见了动静。

    “将军,白旗动了!”

    蛰伏的士卒中,忽然有人小声的低呼起来。

    麴义望去,城楼上果然白旗摇动,继而吊桥落下,城门缓缓打开。

    “将军且在城外,容某等先入城去。”

    为防城内有诈,张抱拳,提出最为稳妥的方案。

    然则麴义却觉得受了轻视,冷声喝道:“汝敢小看吾耶!我身为主将,吾不自往,众将士谁肯向前!”

    说罢,麴义拔刀在手,招呼麾下将士,直接发起冲锋进攻。

    来到城下,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约的田。

    见到麴义,田露出释然的坦诚笑容,不忘打趣一声:“我还以为将军不敢来了。”

    “城内形势如何?”麴义这会儿没空与他计较,沉着眉头问上一声。

    田也知道时间宝贵,长话短说:“回将军,此处城门已经被我的人手接管,那黄忠老儿应该还在郡守府内呼呼大睡。他的兵营设在西南偏角,将军务必记得卸去他们武装。”

    麴义‘嗯’上一声,不疑有他,当即命令麾下将士,拨出大半去袭击军营,余下的人则跟着他去诛杀黄忠。

    战马在街道上疾驰,一路冲来,街道上除了马蹄踏地和士卒行进奔跑的声响,再也没有其他声音,静悄悄的一片。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街道上竟然不见一人!

    麴义越想越不对劲儿,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袭上心头,他赶紧勒住马绳,环顾四周。

    “将军,怎么了?”旁边的张询问起来。

    然则不待麴义下令,三声铜锣声响,接着便是战鼓擂动,四面八方杀出许多埋伏已久的吕军将士,将他们包围起来,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城池。

    “不好,我们中计了!”

    袁军士卒霎时间大为慌乱,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中了敌人圈套。

    “快,往城外撤离!”

    麴义面露愤恨,他实在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却也当机立断。濮阳城今夜是拿不下了,还是先把性命保住再说。

    麴义率着袁军将士往城门退去,然则可惜的是,此刻的城门已经牢牢关上,城下燃起熊熊大火,战马受惊,根本冲不出去。

    田站在城上,望向下方颇为狼狈的麴义等将士,脸上有过一丝怜悯,明知故问:“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你这蠢材,怎么把城门给关上了!快快给我打开,放我等出去!”

    灰头土脸的麴义破口大骂,他见到田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但好在城门这里还在控制之中,于是大声喊着,让田开门。

    “麴义将军,对不起了!”

    田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开城门的意思,因为城下的大火,就是他方才放的,为的就是阻止袁军从原路退回。

    随后田将手一挥,城上显出大量的弓弩手,搭箭拉弦,瞄向城下的袁军将士。

    “当初伏击老夫,今日,尔等也尝尝被箭弩射杀的滋味儿。”

    身披甲胄的黄忠从后方紧追而来,率着麾下士卒,将麴义等人围困城下。

    麴义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为何会遭遇伏击,乃是城上是这个说着‘若有半句谎言,必不得好死’的家伙,出卖了自己。

    “是儿最无信也!”

    麴义用刀指向城上的田,大声怒骂,双目赤红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听着麴义的大骂,田在心中道了声‘抱歉’,嘴上却是冷声下令:“放箭!”

    咻咻咻~~~

    随着田下令,城楼上箭如雨下,锋利的箭簇破空激射而来,不断贯穿着袁军士卒的咽喉、胸甲、头颅各处。

    一时间,哀嚎遍地,死伤惨重。

    再这样下去,全都得死在这里!

    麴义心中明白,既然此处城门冲不出去,那就只能换到别处,他招呼着抵抗箭矢的士卒,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冲向西城!”

    然则黄忠岂会让他如愿,亲自提刀上阵,喝上一声:“给我杀!”

    身后吕军将士尽出,挥动起手里的兵器,眼中冒着嗜血的兴奋,照着精神疲乏、士气低落的袁军士卒狠狠砍去。

    鲜血四溅,杀意怒吼。

    双方在城下就此展开混战,城上的弓弩手便停止了射击,由于是晚上,看得不太清楚,免得误伤友军。

    张对上了潘凤,在马背上展开厮杀,两人实力可谓是旗鼓相当。

    麴义朝着另一旁突围出去,黄忠紧追不舍,山亭刀拖在地面,划出一连串的电光火花。

    好在黄忠马快,斩杀几名亲兵之后,撵上了麴义,追至后方,朝着麴义脑袋纵劈斩下。

    这一刀力沉无比,大有盘古开天之势。

    麴义不得已回身抵挡,然则黄忠这一式岂是他能扛下,加上那日中箭的右肩还未痊愈,两杆兵器碰撞的瞬间,震耳发聩。

    麴义承受不住这股力道,手中兵器也被砍断两截,当场吐出一口血水,喷在斩来的山亭刀上。

    染血的山亭刀顺势而下。

    一只手臂飞向了半空。

    啊!!!

    杂乱的巷道间,发出了一声宛若厉鬼的痛苦惨叫。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281/ 第一时间欣赏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作者:回头大宝剑所写的《汉末之吕布再世》为转载作品,汉末之吕布再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汉末之吕布再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汉末之吕布再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汉末之吕布再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汉末之吕布再世介绍:
本书简介:并州飞将吕奉先,身长九尺,膂力过人,手中一杆方天戟,就是天下无敌。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汉末之吕布再世》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汉末之吕布再世无弹窗,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汉末之吕布再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之吕布再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