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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零六章 倒霉的王子殿下

    听得这声怒吼,小铃铛霎时将目光投向了白罗。相较于白罗的脸色潮红、气急败坏,小铃铛的眼珠子里却是尤为的高兴和兴奋,小手朝着白罗一指,告状般喊道:“就是他!”

    白罗这才注意到,在这个臭丫头的身后还跟着六七名少年,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估计是他兄长之类的人物。

    身为龟兹国的王子,又是大汉朝的贵客,白罗也不怕事,当即对手下招呼起来:“给我上!抓住这个臭丫头本王子重重有赏!”

    这几名随行护卫的实力,白罗心里清楚,在龟兹国个顶个的好身手,要对付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完全可以说是小菜一碟,分分钟手到擒来。

    “老哥,咱们也上吧!”

    驿馆外站岗的年轻士卒蠢蠢欲动,万一因表现英雄,而得到王子殿下的青睐,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王子殿下一高兴,还能赏他些金银珠宝。

    旁边的马脸男人赶紧一把拉住了这愣头小子,安抚他稍安勿躁,眼中闪动着精光:“别,我瞅这位小姑奶奶,也是来头不小,这些人咱们惹不起,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在长安城内,别说官老爷,就是王孙贵胄都是一抓一大把,像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士兵,实力倒是其次,眼力劲儿才最为重要。

    试问谁不想往上爬,前提是得有命才行。

    马脸男人虽认不得小铃铛他们,却也察觉出这些少爷公子个个来头不小。

    白罗的手下可不管这些,直接鲁莽冲了过去,神情颇为不屑,显然没将这些娃娃放在眼里。

    双方交战,马超右脚甩出,一记凌厉的鞭腿踢在当前的大汉脸颊,顿时将这两百来斤的身躯抽飞出去,‘轰’的一声砸烂了那边的柴堆,当场人事不省。

    孙策同样也很简单粗暴,躲过抓来的手掌,直接将人扛举过头顶,然后重重抛甩在地面,炸裂地板,肋骨碎裂。

    短短几合下来,白罗的那些手下全都躺在了地上,捂着各处受伤的地方,痛苦哀嚎起来。

    解决了这些个喽,马超拍拍手掌,带着嘲讽的口吻:“你们龟兹国的实力,好像也不咋地嘛!”

    见手下全被打到在地,白罗心中生寒,转头想逃,却被庞德和曹隽拦住了去路。

    “你,你你们可别乱来,这里是汉天子的皇城,我是龟兹国的王子,是贵客,你们得罪不起!白罗强做镇定,但语气里的惊慌和害怕却早已将他出卖。

    马超等人似是充耳不闻,慢慢围拢过来,白罗脸上浮现出惶恐,大叫起来:“喂,别过来啊,你们想做什么!救命!救命!”

    歇斯底里的呼喊,引起了馆内其他各国使节的注目,然而却没人出来劝阻,全都站在栏杆后边津津有味儿的看着好戏。

    龟兹国是西域大国,所以常常向其他各国示威,索取钱财物资,所以这些国家也是很不满龟兹国的统治。

    如今有人出面狠揍龟兹国的王子,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十分高兴。

    马超、孙策等人围住白罗,话不多说,七手八脚的狠狠痛打起来,他们拿捏好力道,不至于伤其性命,但绝对拳拳到肉,让他痛不欲生。

    好一会儿后,有大队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往这边赶来。

    马超几人见状,停止了对白罗的殴打,站回到小铃铛的身后。

    被打成猪头的白罗从地上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脸上青紫交加,眼睛和嘴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着,看他模样显然十分疼痛。

    望见有军队往这边而来,白罗脸上的痛苦化作了狰狞,仿佛是在溺水之前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挨个指向这些揍过他的少年小子,满是恶狠狠的说着:“你们,你们!你们竟敢殴打番邦使节,我乃龟兹国的王子殿下,岂能受尔等小民凌辱!我定要汉天子奏明,将你们通通下狱,全部处死!”

    白罗一边恶毒的咒骂,一边往军队赶来的方向望去。

    带队而来的将领是个极其高大的男人,此人并未穿戴军中甲衣,而是着普通的武将常服,神朗的面庞上,不怒自威。

    在他身后,还跟着五六名高级将领,一同走来。

    白罗之前虽未得见吕布,但从此人走路的姿态和气势上,便已然猜到,这位应该就是别人口中相传的那位,大司马大将军。

    之所以未能得见吕布,倒不是白罗不想拜见,而是吕布压根儿就没功夫理他。

    屡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

    想想也是,西域这片地方,远离中原,论占地面积,其实也就比并州大上一些而已。更何况在西域,还有着近四十个国家。

    小的国家几千人,也就相当于汉王朝的一个县,像龟兹国这种西域大国,也不过是一郡之地罢了。

    他们派遣使节入京朝贡,也就相当于各地郡守派个使者入京,你说吕布会不会专门腾出时间来接见他们?

    白罗完全没意识到自个儿在吕布心中地位,拄着膝盖一瘸一跛的小跑过去,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大司马,这些刁民小儿,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番邦使臣,这岂是大汉朝的待客之道?还请您秉公执法,为本王子做主!”

    在来长安之前,他的父王还特意叮嘱过,争取和吕布打好关系,毕竟在如今的大汉朝堂上,吕布是最具有实权的男人。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吕布。

    然则白罗发现,在他告完状后,马超等人非但没有四散而逃,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戏谑的盯着自己。

    这些家伙,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白罗心里头洋洋自得,他自以为有了吕布撑腰,渐渐恢复了以往傲慢自大的姿态,冲那些士卒发号施令起来:“给本王子将这些刁民擒下!”

    士卒们没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白罗,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家伙!

    白罗调动不了军队,便只好求救于吕布。

    吕布瞅了他一眼,往后面招了招手,淡淡吩咐起来:“来人,给我把这个什么国的王子,以及他的手下,全部丢出长安城外。”

第七零七章 弱肉强食的世界

    士卒上前架起了白罗,往城门方向拖走。

    “大司马,你这是何意?”

    形势瞬间逆转,不明所以的白罗朝着吕布大声呼喊。直到他看到那个令他憎恶无比的臭丫头,冲着这位手握重权的大司马,甜甜的喊了声:爹爹。

    她竟是吕布的女儿!

    白罗的脑子里仿佛被铁棒重重锤了一下,霎时一片空白,整个人也瘫成了一滩软泥,再无半点威风。

    方才想要上前助阵的青年士卒艰难的咽下口水,差点就给旁边的马脸男人跪了,感激无比的说着:“老哥,谢谢你救了我全家。”

    马脸男人微微摇头,意味深长的嘱告起来:“年轻人,要想在长安城里混下去,你要学的还多得很呢!”

    吕布自然注意不到这边的低声细语,他回头看了眼被拖走的白罗,让他转告:“回去告诉你的父亲,让他要么主动从国王的位置上滚下来,要么我派人去请他下来。”

    言语之中,威胁的气息极重。

    龟兹国早在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就已经和大汉建交,并于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龟兹国王协同夫人一起来到长安,当时在位的宣帝刘询还赐予了龟兹国王印绶。

    结果呢,龟兹国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以前是一直依附于大汉,后来匈奴势大,龟兹国立马就改投了匈奴。

    再后来,汉王朝派班超经营南道,北征匈奴,龟兹、姑墨、温宿等国接连败北之后,见势头不对,又重新选择了投降。

    作为胜利者,班超当时废黜了龟兹王尤利多,拥立白霸为新的龟兹王。

    自那时起,直至现任,龟兹国王皆是姓白。

    在刘宏统治的中后期,西域其实就已经同汉王朝断绝了来往联系。

    尤其是在前几年,西凉战乱不断,龟兹王更是怂恿西域各国借机脱离开汉王朝的束缚,投靠了西方更为强大的贵霜帝国。

    结果呢,前不久贵霜帝国大败而归,龟兹国又再度改变立场,遣王子来朝,以示对大汉朝的尊敬。

    本想着能够与吕布达成战略同盟,结果这下倒好,马屁拍在马腿上。同盟没能达成不说,还落得个被吕布威逼的下场。

    远在西域的龟兹国王要是知道这些,估计老血都能给气得吐上三升。

    士卒拖着白罗等人,将他们驱逐出城。

    吕布则牵着女儿的小手,走进了番使馆内。

    使馆内的各国使节早就齐聚,在吕布入馆之后,纷纷弯腰躬身,有的双手放在胸前,有的单手压在心口,用着他们国家的礼仪向吕布行礼问安。

    吕布走到中央的主位坐下,小铃铛则乖巧的坐在父亲身前,一双乌溜溜的眼珠里充满好奇,东瞅瞅西望望,打量着这些相貌迥异的外族人。

    此时,吕布发话了。

    “尔等从西域各地跋山涉水,远来长安,吕某很是感激,我大汉亦是好客的礼仪之邦,所以定会好生款待。”

    “至于今天的事情,与尔等无关,皆因白罗生事而起,此人竟敢在天子皇城里欺虐黄花少女,分明就是藐视我大汉朝!”

    “虽说我大汉是以礼待客的文明大邦,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容许别人随意践踏。若是连子民都庇佑不了,又如何去坐稳这万里江山!”

    说话的声音浑厚十足,再加上吕布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加令人敬畏交加。

    各国使节不知该如何接话,吕布便又问向他们:“诸位觉得本将军方才所言,对还是不对?”

    各国使节心中发怵,连连点头称是,哪还敢说上半个不字。

    强大如龟兹国的存在,吕布都没放在眼里,更别说他们这些弹丸小国了。

    这个世道,拳头才是硬道理。

    诸人很识时务,吕布也颇为满意,但语言上的威吓还远远不够,必须让他们从心里对大汉产生臣服和敬畏。

    吕布很快便有了计划,微笑同馆内的众使节说着:“诸位远道而来,可能了解了不少我们大汉朝的风土人情,只是对我朝的军事情况,或许还不够了解。这样吧,明天上午,本将军会在长安城外阅兵,届时尔等也一同前来观赏,如何?

    众使节哪敢回绝,更何况,这也是一个探听情报的绝好机会。

    吕布同众人闲聊有大半时辰,随后以处理政务为由,起身离开。

    从使馆出来,马超的脸色尤为兴奋,迫不及待的问道:“主公,真的要打龟兹国了?”

    他的先祖伏波将军马援曾在上疏中说过: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

    作为伏波将军的后代,马超自然也是极其渴望在边塞建功立业。

    “不然呢?你以为我刚刚是在说笑?”

    吕布笑着反问起来,关于辖制西域的计划,他之前和戏策、陈宫、逄纪等人已经筹备许久。

    掌控西域,不仅意味着可以得到新的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可以为今后对贵霜帝国的进攻路线,做好铺垫。

    关于西域以西的贵霜帝国,吕布几乎没有任何有关这里的情报,只知道这个国家在西域以西,是个极为庞大的帝国。

    原来这个世上,除了北方的辽阔草原,还有更大的疆域等着他们前去开拓和征服。

    所以呢,这也激发出了吕布内心的征服**,这种强烈的刺激感,是其他事物所替代不了的。

    于是,吕布就想以西域为中转站,等到摸清了贵霜帝国的情报,再设定战略,发起全面进攻。

    听得吕布答复,马超当即抱拳请命:“主公,末将愿为先锋!”

    其余诸将亦知这是大好机会,也都纷纷抱拳请命。

    唯有小铃铛双手吊住父亲脖子,满脸不开心的嘟囔着嘴:“爹爹,不要打仗!”

    因为每一次打仗,父亲都会将她抛下,有时候一两年都见不上一面。

    小铃铛舍不得。

    见到女儿的不舍模样,吕布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无比畅快:“这种小国家,还不值得爹爹亲自前往。”

    说着,吕布目光往远方眺了眺,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废除近百年的西域都护府,也是时候该重新启用起来了。

第七零八章 吕字旗下,所向披靡

    翌日,长安城南的郊外。

    晴空万里,微风轻轻吹拂,森林里的树叶随风摇摆,小草在暖暖阳光的沐浴下吐出了嫩嫩的新芽。

    受邀参加阅兵的各国使节早早来到了城楼,探头往下方望去,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前来观看。

    刘协听到消息,也率着文武百官登上了城楼。

    其实,统治者对武装力量的检阅由来已久,早在夏商时期,就已经出现了阅兵仪式。

    后来经过春秋战国的发展衍变,到了汉王朝才正式以‘阅兵’二字命名。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大体上每年秋季都要举行一次。被称为“秋射”、“校阅”或者“都试”。中央设有都试郎,总阅试习武备。

    只是因近些年来,军阀连年征战,各地暴乱四起,所以才一直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阅兵。

    上一次大规模的阅兵,还是在十一年前,那时候蛾贼闹得厉害,几乎威胁到王朝政权。于是刘宏在洛阳平乐观举行阅兵仪式,并自称“无上将军”,骑马持剑检阅了驻守洛阳的中央军。

    刘宏当时还想去御驾亲征,结果被百官万般劝阻,才改为任命吕布平乱。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已是十一年的光景。

    随后,吕布也带着三个儿女来到城楼,见天子也在此处,遂拱手向天子见礼。

    巳时三刻,负责指挥仪式的郝萌越过天子百官,来到吕布近前,躬身询问:“大将军,是否可以开始?”

    伴随着郝萌的话音落地,天子周围的官员们大都咬牙怒目。

    岂有此理!

    当着这么多外国使节的面,居然将天子视若无物。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种大事自然该由天子定夺,你一个临时任命的都侍郎居然敢这般目中无人,还是说你家的那位主子,他是想造反吗!

    忠于汉室的臣子们心里头窝着火气,却也不敢发作。

    吕布倒没有越俎代庖,他微微侧过脸颊,问向不远处的天子:“陛下,您说呢?”

    刘协怔了一下,只得顺着吕布的话往下说:“那就开始吧。”

    郝萌望了望主公,见后者点头之后,才大声传令起来:“阅兵,开始!”

    呜呜呜~呜呜呜~~~

    亢长而低沉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回响,下方负责擂鼓的士卒用力将鼓槌敲击在鼓面,发出‘咚咚咚咚’的急骤鼓声,振奋人心。

    远处,一支黑色骑兵率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来了!

    下方的百姓霎时间沸腾起来,但随着那支骑兵的缓缓靠近,百姓们的欢呼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寂静无声。

    原因无他,实在是那股子凶戾气势太过压抑,让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百姓平民,有些承受不住。

    这些将士清一色的骑着高头骏马,身披墨色轻甲,手中握有六尺长的甲刀,在马背的左右两侧,是硬弓与箭囊。

    当先领军的大将擎着一杆大旗,猩红的旗帜上,镌绣着一个大大的‘吕’字。

    狼骑营!

    这支队伍的名称,呼之欲出。

    在万众瞩目下,狼骑营走到城楼正对的中央,统帅狼骑营的陈卫比了个停的手势,身后三千将士全部勒马转身,面向城楼。

    唰!

    不仅动作整齐,而且干脆利落。

    “好厉害!”尉头国使者发出感叹。

    在他旁边的接待官员则为他介绍起来:“哈察使,这是大将军麾下最为精锐的骑军,同时也是大将军的发家之本。据说当年大将军就是靠着这支劲旅,成功阻止了鲜卑人的入侵,并且痛击鲜卑,将后面的形势逆转,转守为攻。”

    “狼骑营全体将士,向大将军~~~敬礼!”

    陈卫卯足气劲,虎吼起来。

    三千将士同时将刀柄在手中翻转,刀锋朝下,然后左手拍压在握刀的右手拳头上,齐齐低下他们那高傲的头颅,吼啸之声直冲九霄:“狼骑营将士参见将军!”

    吕布淡然的抬了抬手,郝萌见状,便将手中的蓝色小旗一摇。

    陈卫会意,在马背上直起身来,重新扯过马缰,领着身后的狼骑营将士往右边空地走去。

    狼骑营第一个登场,随后而来的第二支队伍,仍旧是严阵以待的骑军,装备气势上虽差上些许,却仍旧是斗志昂扬,数量上更是远超狼骑营。

    领军的乃是迁任偏将军的魏木生,曾经的锐气青年如今也过了而立之年,蓄起黑硬的胡须,给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增添了几分粗狂和威武。

    来到城楼下方,魏木生同样调转马头,面向城楼大声呼吼:“飞骑营全体将士,向大将军敬礼!”

    五千飞骑营士卒顿时将手中长枪掷插地面,抱拳大声吼道:“飞骑营将士,拜见大将军!”

    呼吼的声音震耳发聩,比起方才的狼骑营,大上两倍不止。

    作为吕布麾下的两支招牌骑军,飞骑营可是一直都将狼骑营视为劲敌,常常暗中较劲。

    城楼上的吕布目露欣慰,飞骑营能够有如今的规模实力,成为仅次于狼骑营的存在,魏木生当属居功至伟。

    “不愧是主公麾下的精锐啊!”从旁观看的孙策两只眼睛里精光闪闪,充满了羡慕。

    他所在的江东郡地,江河湖泊遍布,陆地上又多是山地丘陵,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蓄养骑卒,就算行军作战,也多是以水战和步战为主。

    马超听得这话,摇头说道:“狼骑营和飞骑营固然不错,可你要说天下就只有这两支劲旅,我凉州甲骑和羌族铁骑是铁定不服气的!”

    要不是为了震慑局面,马超还真想把凉州铁骑拉出来溜溜,也好让这些西域人开开眼界。让他们知道,凉州人不仅民风彪悍,骑战更是勇冠九州。

    “我的老天,组建这么多的骑军,得耗费多少钱财啊!”西夜国的使节瞪大着他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像是头一回入城见到繁华景象的乡野村夫,惊呼出声来。

    这也难怪,西夜国只是西域的南道小国,总人口也不过万余人,举国之力也就三千兵马。如今吕布随便搞个阅兵,上来就是七千精良骑军,超过了西夜国总兵力两倍不止。

    昨天吕布说要龟兹国王下台,不少使节还以为是开玩笑,如今见这阵仗,却是脸颊滚烫,不是吕布没这实力,而是他们自个儿夜郎自大,坐井观天。

    “骑军就是烧钱的机器,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这辈子估计都组建不了。”有人感慨起来。

    任职侍御史的陈宫听得这些使节感叹,微笑说着:“大将军辖下,在并州的河套和朔方两地,有许多大牧场,专门供养战马。诸位使节若是有兴趣,到时不妨与大将军贸易协商。”

    早些年前,吕布就和陈宫等人商议,说要在并州北境开胡市,与西域互通贸易。

    要不是因为宋建的突发叛乱,并州的胡市早就营业起来。

    开胡市的主要目的,除了收集情报,还可以将西域的珠宝,转手运往中原各地贩卖。

    低价买来高价卖,这个生意,绝对来钱最快。

    有了钱,就可以制造更好的军备,养更多的军队,进一步的扩充壮大实力。

    飞骑营下去之后,接着登场的是一支重装步卒。

    从人数少看,不过寥寥数百人,似乎成不了多大气候。

    然则现实却给了这些小觑之人一记狠狠的耳光。

    当陷阵营踏入阅兵场地的时候,将士们手中提着的盾牌猛然举在胸前,右手握着的钢刀,如机械般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拍击在盾身,发出强烈的肃杀气息。

    这还不算完,当陷阵营即将走至城楼下方的中央场地时,领军的高顺陡然大吼:“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有死无生!”

    身后整齐的陷阵营士卒做出准备拼杀的姿态,怒吼冲天,两只脚重重踏在地面,发出轰隆隆的沉闷惊雷,令大地都为之颤抖。

    明明只有七八百人,却愣是走出了数千人的气势。

    城楼上各国使节无不为之变色,单是骑卒厉害也就罢了,这步卒怎么也跟不要命了似的。那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刀锋,以及那凶戾且视死如归的眼神,看得他们心里头拔凉拔凉。

    “末将高顺,率陷阵营七百九十四名将士,见过主公!”神态威严的高顺掀开腿甲,抱拳单膝跪地。

    “见过主公!”

    身后将士亦是单膝跪地,齐声呼吼。

    陷阵营的士卒都是精挑细选得来,战斗力自然不必多说,从创立之日到现在,战绩也是未曾一败。

    即便是在伤亡之后,也会及时从各营挑选最为强壮精锐的士卒补上。毕竟近百斤的甲胄套在身上,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可吃不消。

    看着下方跪拜的高顺,吕布脸上有着格外的开怀。

    高顺跟随自己多年,行军打仗,统兵布阵,皆是无可挑剔。

    总而言之就是,够忠心、有能力,从没有让自己失望。

    最重要的是,高顺没有野心。

    当然,缺点也有,比如死脑筋,不会变通,跟许多将领都合不到一块儿,容易得罪人。

    但这些缺点在吕布看来,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随后,冲骑营、神机营、武卫营接连登场。

    城楼上的各国使者在经历了震惊、狐疑、畏惧等一系列的心理变化,到后来,直接就麻木了。甚至都开始怀疑,吕布是不是随便选支队伍出来,就可以将他们灭国。

    参加阅兵的队伍走完,城下的偌大空地也已经人满为患。

    五万将士整齐排列在下方,以营为单位,各自呈方阵站立。

    “这便是大司马麾下的全部军队了?”有使节小声问道,在他看来,光这五万兵马就已经太多太多。

    “乌蔺使,您真爱说笑,这里的兵马,连大司马麾下一半也没到哩。”

    陪同在侧的汉官很有耐心的解答起来,“这五万兵马,只是暂时驻守在关中的兵力。大司马麾下可以调动的军队,除了关中,还有并州、西凉、汉中、司隶等地,大概给您估算一下,随随便便调动各个二十万兵马,应该不成问题。”

    乌蔺国的使节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二十万!

    何等恐怖的一个数字。

    陪同的汉官偷乐,他哪知道吕布的兵力部署情况,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能够看到这些西域人吃惊时的模样,心中那叫一个爽快。

    吕布不经意间听到了这番谈话,心里有些想笑。把他现有的全部兵力加在一起,约莫也就二十五六万的样子,要说随随便便就能调来二十万兵马,也委实有些夸张了。

    不过看那使节的模样,貌似还真的信了。

    吕布此番阅兵,其实主要就是想给这些西域小国展示一下汉王朝的军事力量,起到震慑的作用。

    如今看这些使节的惶然神态,目的显然已经达到。

    随后,吕布给了郝萌一道眼神,示意今天的阅兵可以收尾结束。

    郝萌会意,收起手中小旗,面朝下方将士大吼起来:“吕字旗下!”

    “所向披靡!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所向披靡!”

    这一声大吼,如同将一块巨石抛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无数回响。

    鼓声和号角声随之激昂响彻,伴随士卒们的兴奋与呼吼,直冲云霄。

    “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太特么热血了!搞得老子都想参军了!”

    “到时候也叫上我,能够加入到这样的军队,白干都行!”

    “还有我!”

    “我!”

    下方围观的人群里,农家汉子们也热血沸腾起来,一个个高呼着要从军入伍。

    众人欢庆,唯独刘协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多好的汉家儿郎啊,可惜全都是吕布的爪牙。从始至终,根本就没人在乎过朕这个天子!这天下,究竟是姓刘,还是姓吕啊?”

    刘协偏头看了那边的吕布一眼,无能为力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自嘲,有些嫉妒,也有些不忿。

    落下帷幕的同时,在士卒们的呐喊声和擂动的鼓声、号角声中,一道被淹没的声音在城楼响起。

    “狗贼,纳命来!”

    “爹爹,小心!”

    …………

    …………

    这刺客的幕后主使,你们怕是猜不到吧,o(n_n)o哈哈~

第七零九章 幕后主使

    一缕寒芒刺来,带着无比决绝的杀机。

    兜盔下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出手迅疾狠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是经过专业化的刺杀训练,力求一击毙命。

    正望向城下的吕布余光瞥见匕首,多年的厮杀经验令他在瞬间反应过来,脚下急退,想要避开这一击。

    然则在退的时候,吕布却发现小铃铛正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似是想要挡在自个儿面前,用娇小的身躯去挡下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傻女儿啊!

    吕布眼眶泛红,心中涌出的感动无以复加。

    让一个小女孩豁出性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本来已经避开危险的吕布只得强行踏步上前,他若不去,小铃铛就真的会被这匕首刺死。

    他绝不准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踏步上前的吕布左手揽住女儿后背,右手捂着女儿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一搂,硬生生将小铃铛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锋利的匕首刺破袖袍,在吕布手的臂上划开一道很深的血口,鲜血滴落在地。

    吕布却不管手臂的疼痛,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语气里满是担忧的问着:“小铃铛,你没事吧?”

    小铃铛抬起头来,见到父亲没事,她显然十分开心。当看到从吕布手臂处滴落的血水时,小铃铛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爹爹,你受伤了!”

    女儿无事,吕布心中大石落下,她对女儿笑了笑,示意不必担心:“没事,小伤而已!”

    刺客一击未能得手,惊骇于吕布敏捷的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再度扑杀过来。

    方才的刺杀只在瞬间,电光火石。

    许多人都未能反应过来,如今刺客仍旧贼心不死,马超等人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他和孙策从旁边士卒腰间抽出短刀,同时落下。

    刺客见状,低吼了声‘可恶’,为保全持握匕首的手臂,他不得不后撤开来。

    此时的官员们也已经反应过来,大声呼喊:“有刺客,护驾!护驾!”

    禁卫军迅速靠拢,缩成圆弧扇形,将天子牢牢护在中央。城楼上的士卒听得喊声,亦是快速跑来擒杀刺客。

    望见有许多士卒杀来,刺客知道此番计划已然失败,他急忙往后退走,想要逃离此处。

    然则马超却先一步截断了他的退路,孙策亦是从正前方攻杀而来。

    进退不得,刺客被迫迎战。

    论实力,单打独斗尚不是二人对手,更何况两人联手,不出二十回合,刺客身上就已经添上了五六道伤口。

    “别杀他,给我生擒!”

    吕布冷声发下命令,方才若非他反应灵敏,恐怕此刻早就成了黄泉路上的一缕亡魂。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刺客听得这话,索性把心一横,豁出性命的冲杀起来。

    而马超、孙策以及一众将士,则因吕布的命令,反而不敢痛下杀手,有些束手束脚。

    谁想,趁着此番时机,竟被刺客一路杀至城墙边上,靠墙而立。

    不过此时的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血迹斑驳,再无气力进行厮杀。

    士卒们围拢上前,喘着粗气的刺客自知生机渺茫,他回头看了一眼城下,索性弃了匕首,望向那边的吕布,面孔充满暴戾的怒吼起来:“吕贼,今日我杀不了你,实乃天意!他日,必会有人代我取你首级!”

    说罢,刺客纵身一跃,仰头从城楼上直坠而下。

    孙策急忙想要伸手去抓,却为时已晚。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

    城楼上的孙策等人冲至城墙边上,探头往下方望去,那名刺客头先触地,死得不能再死。

    没能抓住刺客,孙策和马超来到吕布面前,愧疚的抱拳禀报:“主公,我等无能,令那刺客坠城身亡了。”

    此时,正给吕布手臂诊治的医郎大惊,急忙说道:“大司马,这贼人竟在匕首上淬了毒!此处人多喧闹不方便诊治,请您回府,小人好为您清洗伤口。”

    听闻此话,吕布的目光愈发冷冽。

    在场诸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惹祸上身。

    吕布的目光扫视过天子群臣,还有那些外来的番邦使节。

    今日之事,明显是早有计划。

    究竟是谁,如此迫切的想要自己性命?

    吕布心里头狐疑不断,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道了声‘回府’,便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下了城楼。

    好好的一场阅兵式,谁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吕布虽然没说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划上句号。

    回到府邸,医郎仔细的为吕布清洗伤口,又作了反复包扎,好在毒体并未入骨,所以并无性命之忧。

    只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吕布摆了摆手,让医郎下去。

    未隔多久,在家养病的戏策登门求见。

    入堂之后,戏策直入主题:“将军,听说你遇刺受伤了?”

    “劳先生挂念,不过是些鼠辈而已!”

    吕布看似平淡的说着,心中压抑着的暴躁。原以为关中反对自己的势力,已经清洗光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戏策微微咳嗽,询问起来:“知道是谁人指使的吗?”

    吕布摇了摇头,在回来的路上他也认真琢磨过,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对他痛下杀手。

    “先生放心,我已经下发了命令给校事署。就算把整个关中掀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查出是在背后操纵主使!”

    吕布态度坚决,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决不能有任何的姑息。

    戏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于此事,他也有着不同的见解。

    “将军,经过去年的打压和查抄,关中世家们如今个个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应该不会这么蠢的跳出来,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戏策没有说完,吕布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如今的朝堂上,大多都是吕布的党羽,余下的那一小撮基本不足为虑。说白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不是他们,那在这个长安城里,敢对自己动手的人,估计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吕布攥紧了拳头,心中低念了声:但愿不是。

第七一零章 命运不同的两兄弟

    长安城,未央宫。

    天子的寝殿内,宫女和近侍全被驱逐出去,偌大的殿内仅剩天子和他的心腹宦官韩宣。

    “你知道吗,今天在城楼上,那名刺客就差一点点,就能将那锋利的匕首刺进吕布胸膛!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

    兴奋的语气里,夹杂着几许落寞与不甘。

    听得此话,韩宣往殿外方向瞅了瞅,压低了声音:“陛下,小声些,谨防隔墙有耳。”

    刘协不以为意,将袖袍一挥,很是自负道:“怕什么,这个殿内就只有你与朕,一句话也不会传进吕布耳中。”

    每当刘协心中憋屈的时候,他就会赶走殿内的宫女与近侍,独自在殿内宣泄情绪。

    “陛下,那刺客真是您派去的?”

    韩宣躬着腰,怀揣忐忑的问着,看模样似是极为后怕。

    “朕?”

    刘协愣了一下,随即神情变得有些自嘲起来:“朕哪有那个本事,现在的朕,与其说是天子,倒更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吕布无视朕,百官将朕当作孩童,谁也没有真正的为朕想过。”

    “陛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呵,朕都吃了多少年的苦了。先是有董卓,现在又有吕布,到底什么时候,朕才能像父皇那样,执天下之牛耳!”

    刘协低吼起来,放眼整个天下,除了能够使唤宫中的内宦和宫女,还有谁会听他这个天子的命令?

    这难道不是一种天大的可悲吗?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想让吕布交出兵权,滚回并州,可他会乖乖交出出吗?”

    “父皇啊,你告诉儿臣,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啊!”

    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着一代帝王的悲凉。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司徒府内。

    密晤的书房里,只有王允和伏完两人。

    满头白发的王允罕见的喜怒于色,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气急败坏的斥责着伏完:“伏仲伯啊伏仲伯,你可真有本事!居然不与老夫商量,就派出刺客去行刺吕布,得亏是那刺客跳城死了。否则,就算咱两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吕布砍的!”

    “司徒公,真不是我!”

    伏完今天散会之后,就被王允差人请到了司徒府内。

    然则他还没来得及问明缘由,王允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这令伏完觉得委屈无比。他虽然憎恶吕布,但胆子也没有大到这般田地。

    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风险实在太大。

    王允呢,显然不信,黑着脸气闷无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老夫装傻充愣,不是你,又会是谁?”

    伏完有口难辩,不得己只好赌咒发誓:“苍天在上,我伏完在此发誓,要是这件事情是我指使,我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真不是你?”

    伏完立此毒誓,王允不由信了几分。

    “我的司徒公,这回真不是我,起初我还以为是您老派的杀手呢!”

    王允瞅了伏完一眼,回到位置坐下。他可没这么蠢,更何况因为貂蝉的关系,现在他和吕布走得也近,王家的地位也开始蒸蒸日上。

    “那会是谁呢?”

    王允微皱眉头,在他所了解的人物之中,就只有伏完的可能性最大。

    “您说,会不会是吕布自编自演的一处戏?就是想借机发难,再来清洗一次?”伏完试探性的询问起来。

    王允摇头,应该不太可能,今天那刺客分明是动了真格,还在匕首上面淬毒,而且差一点就要了吕布性命。

    若说是自编自演,那这出戏未免也太过了些。

    再者说了,如今的关中早已是吕布的天下,只要这些人识时务,吕布也不会赶尽杀绝。

    “那西域诸国的使节呢?有没有可能?”伏完接着又问。

    王允再度摇头,那些个使节全都被吕布的军队给震慑住了,一个个惶恐畏惧得要死,谁还敢去捋他的虎须。

    排除掉这些因素,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关东诸侯在长安埋下的暗子了吧。

    只是关东诸侯那么多,王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会是谁派来的杀手。

    不过这一招倒是不太聪明,万一失手被擒,可就是彻底激怒了吕布,会引来大祸临头。

    正当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的时候,关外洛阳东南方向的阳乾山上。

    阳乾山海拔较高,三峰东西并列,总长三公里。

    两年前,有一帮贼匪占据了阳乾山,还在山上建起了贼寨,并以劫掠路过的商旅行人,维持生计。

    阳乾山因地理位置在河南尹、陈留、颍川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所以这些山贼只要不到各郡的辖境内犯事儿,当地郡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它。

    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原先只有几十人的山贼团伙,如今已繁衍至将近千人。

    山寨的大当家名叫徐广,擅使一对板斧,力大无比。许多上山挑战的绿林莽匪都被他接连击败,许多人更是因其性情豪爽,而投靠在了阳乾山上。

    这一日,一匹快马从西边而来,停在了阳乾山脚。

    马背上的骑卒下马,飞速奔往山上。

    来到寨堂,骑卒见到大当家徐广,上前在他耳旁小声禀报,徐广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待到骑卒禀报完后,徐广从寨堂离开,来到后山禁地的石壁前,扭动地上机关。

    石门打开,徐广走了进去,轻车熟路,显然不是头一回来到这里。

    山洞很大,光线也很充足。

    徐广左拐右拐了好几条通道后,来到一处较大的暗室门前,恭敬说着:“主公,丑牛求见。”

    “进来吧。”

    暗室里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情感。

    徐广推开石门走了进去,暗室里坐有一名极为年轻的白皙青年,此刻正不断翻阅着从各地收集而来的情报。

    “主公,寅虎失败了。”徐广的声音里透着几许难受。

    青年脸上神情并无变化,也不抬头,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声:“果然,赌运气还是靠不住的啊!”

    其实,这个天下,本该由他来坐。

第七一一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长安城内风起云涌,经营兖州的曹操近来可是高兴地很。

    前几日他收到父亲写来的书信,说是已经从琅琊郡动身,携家人来兖州与曹操团聚。

    自从陈留一别,曹操忙着扩张势力,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父亲,平日里都是书信来往。

    回想起当年,与父亲秉烛夜谈,以及父亲的谆谆教导,曹操感慨不已。他令人在府上收拾好房间,又准备了父亲爱吃的水果点心。

    只等父亲到来,曹操便率麾下文武全部出城相迎。他想让父亲看看,自己成就的一番事业,没有给他老人家丢脸。

    时间在一天天的日出日落中,渐渐流逝。

    数日后的一天,有快马飞奔至兖州。

    得到消息的夏侯急冲冲的跑来,曹操当时正在处理着手中政务,夏侯急喊了一声:“孟德!”

    曹操微微皱眉,对夏侯教导起来:“元让,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慌,处事不惊,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淡定视之。说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看把你给急的?”

    不得不说,曹操的心态极好,哪怕是吃了大败仗,他也一样可以心态放正。

    夏侯杵着大腿膝盖,上下不接下气:“老太爷他……”

    事关家人,曹操的脸色变得郑重许多,他放下手中书简,询问起来:“父亲他怎么了?”

    夏侯咬着牙,含恨说道:“老太爷他……他……遇害了!”

    什么!

    这个消息一出,曹操脸上的表情霎时僵硬无比,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豁然起身,快步走到夏侯的面前,双手把住夏侯的肩膀,目光里透着急切:“你再说一遍!”

    曹操不信,他宁愿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夏侯只好再做复述:“老太爷他,遇害了!”

    听清楚的曹操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整个人如同失去魂魄,几欲跌倒。就连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里,也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失去了色彩。

    随后,夏侯悲愤说明了原由:“老太爷从琅琊郡出发,中途路过徐州的时候,徐州牧陶谦设宴款待了老太爷。谁知,这姓陶的表面忠厚,实乃奸诈小人。他派麾下都尉张护送老太爷出发,却在送至泰山郡的时候,对老太爷痛下杀手,抢了财物,还推说是泰山贼寇臧霸所为。”

    “那我老娘、弟弟、族人呢?”

    “也遇害了。”

    听得此话,失魂落魄的曹操忽然发起狂来,双目赤红,神色狰狞的怒吼连连:“张!陶谦!吾誓杀尔!”

    话刚说完,气急攻心之下,曹操张口吐出一口浓血,当场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榻上的曹操悠悠转醒。

    病榻之前,夫人丁氏见到曹操醒来,满脸关切的问着:“阿瞒,你感觉好些了吗?”

    曹操好似没有听见,坐起身来,冲着屋外大喊一声:“典韦,

    守在门外的巨汉转身来到门口,抱拳瓮声应道:“主公!”

    “派人去给我把诸位将军,全部叫来议事的大堂,我要征伐徐州!”

    曹操语气决绝,典韦领命而去。

    不出多久,曹操麾下的将领陆陆续续的来到府上。

    得知曹操要讨伐徐州,曹仁、曹洪两兄弟最先出列,咬牙愤恨:“主公,我兄弟二人愿为先锋!”

    他们的父母亲人,也在来的途中一并遇害。

    如今曹操要伐徐州,曹氏子弟皆愿随行报仇雪恨。

    部将之中,也有人劝谏曹操三思,结果当场就被曹操喝骂滚出堂外。

    与此同时,得知曹操准备讨伐徐州,担任州别驾的荀快步赶至堂内,大呼不可。

    然则曹操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进去。

    “陶贼杀我父母,诛我族人,我若不替他们报仇,我曹孟德枉为人子!”曹操以手指天,声音里充满杀戾。

    “主公说得没错,不杀陶贼,我等决不罢休!”曹家子弟个个面露愤容,高声应和。

    主公和曹家将军们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荀心中愈发不安,只能再度劝道:“主公,若是去年,我断不会出言阻止。可如今,吕布已经渡过了灾年,他对关外诸地向来是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东出的可能。他若得知主公率大军讨伐徐州,必会引虎狼之师来犯兖州!”

    不少文官纷纷点头称是,曹操率大军一走,这兖州后方几乎就全空了啊。要是吕布趁这个时机大举进攻,谁又能抵挡得了!

    “文若,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于他而言,父母被杀,作为儿子瞻前顾后,不思报仇以慰双亲亡灵,这与禽兽何异?

    “我与你三万兵马,吕布若是敢来,你尽管与他周璇,待我灭了徐州,再回来救援便是。”曹操做出战略安排。

    “主公……”

    荀还欲再说,却被曹操伸手打断:“吾意已决,无需多言。”

    十日之后,十万大军在兖州城下集结。

    将士们身披缟素,严阵以待,放眼望去,一片素白,如铺霜涌雪。

    中军处,左右竖起白旗二面,大书‘报仇雪恨’四字。

    府邸灵堂,披麻戴孝的曹操跪在蒲团,愣愣的看着父母灵牌,已是多日没有合眼。

    “小时候,我顽劣非常,您总说我会给曹家招灾,成不了大器;长大后,您渐渐认可了儿子,说我能兴旺曹家,就算我惹出了天大麻烦,您也愿意低声下气的帮我求人,给我擦屁股。可如今,儿子已经是豫、兖两州的掌权者,正想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可您,却不在了……”

    曹操自言自语的说着,双目之间已是潸然泪下。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主公,夏侯将军差人来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您示下。”守在堂外的典韦出声禀报。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深吸口气,抹去脸颊泪水,随后又朝着灵牌重重叩了个响头,像是立誓般的决绝说着:“父亲,陶谦老贼杀害了您,儿子会让整个徐州,给您陪葬!您就在天上看着儿子,是如何替您报仇雪恨的吧!”

    说罢,起身大步而出。

第七一二章 出兵兖州

    关中,长安城。

    距离行刺事件过去已有月余,然则幕后之人却始终没能得到查证。

    那名坠下城头的刺客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校事署几乎将整个关中掀了个底,也没能查到与此人相关的人物。

    甚至连姓名,都无从得知。

    于是,王政只得亲自上门请罪,自校事署成立以来,这是他事情办得最遭的一回。

    吕布狠狠责备一番,登门时怀揣惶恐的王政这才算放下心来。主公骂得越厉害,才说明越是看重自己,若是一字不提就让自个儿回去,那才是真的让王政寝食难安。

    这么多年以来,校事署的眼线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在情报讯息方面做出的贡献,更加是功不可没,作为右刺奸掾的王政兢兢业业,立下功劳无数。

    这些,吕布心中有数。

    所以他才痛斥王政,希望他能够以此事为戒,加强情报的收集。

    演武场地,吕布正指点着女儿使戟的要诀。

    至于小儿子吕骁,吕布也不知该如何去教,索性就任他自由发展好了。

    临近晌午时分,逄纪小跑而来,脸上掩饰不住喜色:“主公,大喜,大喜啊!”

    听得逄纪的呼喊,吕布停下手中挥使的木牙戟,交到小铃铛的手上,让她先去练习。

    随后,吕布走了过来,笑问逄纪:“元图,何事如此高兴?”

    逄纪拱手见礼,然后如实回答起来:“主公,刚刚传来的消息,曹操父亲遇害,据说是徐州牧陶谦派人下的毒手。曹操知道后,气得吐血晕厥,现已调集十万大军,往徐州方向进发,为父报仇。”

    “人家曹操父亲亡故,咱们不派人吊唁也就罢了,你还说这是好消息,过分了啊!”

    吕布话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

    逄纪点头,干瘦的脸庞上流露出果决之色,语气十分笃然:“没错,曹操率大军杀往徐州,如此一来,他所经营的兖州势必空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吕布略作沉吟,随即发下命令:“让所有人来大堂议事。”

    很快,得到通知的将军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谁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如此大规模的召见,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进到大堂屁股还没坐热,吕布便大步走了进来。

    “拜见主公。”

    众人起身,拱手抱拳。

    吕布随手抬了抬,走到面朝大门的正中位置坐下,同众将说道:“方才得到消息,曹操以报父仇之名率大军向陶谦发难,尔等有何意见?”

    高顺、张辽等人嗅觉何其敏锐,吕布话音刚落,他们便站了起来,拱手抱拳:“主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末将以为,当趁曹操后防空虚之际,出兵袭取兖州。”

    其他反应较慢的将领,听得这么一说,顿时也跟着兴奋起来,纷纷出言支持:“主公,末将同意高(张)将军的提议!”

    吕字旗下,皆是好战之辈。

    “好!”

    吕布高喝一声,见众心所向,他心中也有出兵的想法,如今众人请命,更是令他拿定主意。

    “徐荣。”

    吕布喊上一声,开始发号施令。

    位列下方的沉稳男人起身出列,抱拳应道:“末将在!”

    “我任命你为西域大都护,统兵一万征讨龟兹,并在西域重建都护府。负责维稳西域各国,保证丝绸之路的畅通,并派出斥谍,刺探贵霜帝国的情报,你能否做到?”

    要想彻底控制西域,杀鸡儆猴,拿最强的龟兹国开刀,无疑是最俱威慑力的做法。

    听得这道命令,徐荣怔楞在了当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西域都护废除近百年,权力极大,乃是西域最高军政长官。山高皇帝远,说是西域的土皇帝也不足为过。

    试想,他不过是一介降将,要说功劳,比不过高顺、张辽;论武力,也远不如黄忠、徐晃。可主公却将如此重要的官职,委任给了自己,这是何等深切的信任!

    “徐荣,主公问你话呢?”见徐荣没有反应,旁边的张辽小声提醒起来。

    反应过来,徐荣满脸激动之色,大声应道:“末将万死不负主公!”

    吕布点头,论能力,徐荣各方面皆是上乘,又足够忠心。只是因高顺、张辽等人太过耀眼,所以才使得徐荣黯淡了许多。

    此番前去西域,必须要一个有勇有谋、大局观和视野开阔之人才行,而徐荣,就是最好的人选。

    安排了西域,吕布又看向孙策,喊了声:“伯符。”

    听得自己的名字,孙策起身出列,英姿十足的道了声:“末将在!”

    “吾已向朝廷表奏,擢升你为安东将军,即日起,便可折返江东,总揽江东六郡一切事务。若有不服者,本将军赐你令符,可先斩后奏。”

    “领命!”

    孙策响亮应道,有了吕布这番话,他再无后顾之忧,只管放手去干。

    西域和江东安排了,下面就该进入正题。

    “此番出征兖州,吾预备出兵十二万,谁人愿为先锋?”

    话音落地,刷刷刷的站起来十几员将领,皆是抱拳应道:“末将愿作先锋!”

    吕布扫视过去,黄忠、魏木生、宋宪、潘凤等人俱在其中。吕布似乎并没有任命他们的意思,而是喊了声:“方悦,你可愿为先锋?”

    捡漏的方悦极为欣喜,大声回道:“末将愿为主公,扫清前方一切障碍!”

    “侯成、郝萌,总督粮草。”

    “领命!”

    “其余众人,各司其职,随我一同出发。”

    “领命!”

    将军们气势如虹,吕布也是雄心勃勃。

    去年没能荡平北方,乃是天意。

    今年气候不错,风调雨顺,注定会是一个丰收之年。

    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吕布就不信,这一回还不能完成北方霸业。

    会议散去,诸将各自忙活起来。

    十二万兵马不是小数目,就算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最少也要小半月的功夫。

    将领们退去之后,吕布也准备离开。

    此时,守在堂外的陈卫进来禀报:“主公,戏先生来了。”

第七一三章 愿随军同行

    随即,戏策走进。

    半月未见,戏策愈发的消瘦了许多,整个身体似乎只剩下皮包骨头,拢共连一百斤都不到,形如枯槁。

    昔日红润的脸颊如今满是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病态显露无疑。

    自从去年寒冬以来,戏策就像是患了场大病,整个人的状态急剧骤减。有一回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直接晕倒在了路旁,着实叫人担心。

    吕布赶紧让戏策坐下,随后问道:“先生,你身体不好,就在府上多加休息,少劳心国事。”

    “谢将军惦念,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戏策在座位上佝偻着身躯,远远望之,像是一个驼背的老人。

    随后,戏策顿了口气,说明此番来意:“将军,听闻您要出师兖州,所以我特来请求将军,准我同行。”

    以前每回出征,吕布都必带戏策随行。只是这一次,戏策病得实在严重,吕布不忍心再让他受颠簸之苦,所以也没有派人去通知戏策来府上开会。

    如今即便戏策主动开口,吕布也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先生,你身体太过虚弱,不宜远行,还是等调理好了之后,再来关外同我回合。否则,我心中难安啊!”

    戏策却是如何不肯,罕见的犯了犟,一阵剧烈咳嗽过后,他的脸上多了一抹潮红,咬牙坚持:“将军,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您出征了,就请将军了了我的心愿吧!”

    吕布赶忙打住,略带责备的说着:“别胡说,医郎说你这是寒气入体,不算大病,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其实,那不过是戏策交代医郎的隐瞒之言,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他自个儿心中清楚。

    吕布执意不肯,他便起身跪了下来,从来没求过吕布的他第一次出言恳求,声音里透着苍凉与酸苦:“将军,求您了!”

    吕布惊愕了好一会儿后,赶忙从位置上起身过来,扶起戏策,终究还是妥协了:“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

    “一言为定?”戏策眼中闪过亮芒,满是希望。

    吕布点头,笑着说来:“一言为定,我什么时候骗过先生?”

    “不过近些时日,还请先生在府上好生调养身体,到时候我会亲自派人来府上接迎先生,如何?”

    戏策说了声‘好’,答应得十分爽快。

    事情解决完了,吕布唤来陈卫,让他送戏策回府。

    戏策走后,又有两道身影小跑进来,乃是小铃铛和小儿子吕骁。

    “爹爹,你又要去打仗了吗?”小铃铛仰头看着高大伟岸的父亲,一双眸子里灵光闪烁。

    “是谁告诉你的?”吕布蹲下身来,轻轻抚着女儿的小脑袋。

    “您就说是不是?”

    吕布没有矢口否认,他告诉女儿:“小铃铛,你和弟弟在家乖乖等着,爹爹很快就能得胜回来。”

    “骗人,上次爹爹也这样说,结果一去就是两三年。”提起这个,小铃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明显不信。

    当众被女儿打脸,吕布这个当爹的神色尴尬,只好解释起来:“女儿啊,这个也不能怪爹爹,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切都得看时机行事。”

    “我不管!这一次,我也要跟着爹爹出征!”

    “还有我。”旁边的小儿子也跟着附和一声。

    “胡闹,爹爹这是出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你两跟着去做什么?”

    吕布顿时严厉起来,出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战场上的厮杀更是凶险万分。就算将儿女安顿后方,万一有个不小心,摔着伤着,吕布都得心疼。

    “爹爹,女儿今年已经十一岁,不是小孩子了。凭女儿的这身本领,总不至于拖爹爹的后腿吧?”

    小铃铛挺起小胸脯,满是自信的说着。

    前些时日,益州的刘璋为讨好吕布,遣使节送来一头猛兽。

    吕布及麾下诸将深居北方,皆不认识此兽,最后还是见闻颇广的郭嘉给出了解释。

    东方朔在《神异经》中说:“南方有兽,名曰啮铁。似熊、小头、痹脚、黑白驳,能舐食铜铁及竹骨。

    黄帝时期也叫貔貅,战国时期称作白黑、食铁兽,到了汉朝,称呼其为貊、猛豹。

    听完郭嘉解释,众人皆是好奇此兽的能力,遂将它和牛羊放在一起,结果牛羊被它追逐撕咬,全部倒地死亡。

    看完整个过程的诸将心中冷汗直流,这厮的撕咬能力,简直可怖。

    为防野兽伤人,吕布准备将它关进笼子,结果被小铃铛撞见了。

    兴许是少女心性,她一眼就被这头憨实可爱、胖乎乎的熊熊给萌化了,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吕布哪能让女儿靠近,说食铁兽脾性凶戾,生怕伤着女儿。

    小铃铛如何也不肯,非要在府中豢养。

    父女两人起了争执,冷战一番之后,吕布终究是拗不过小铃铛,也确实宠爱女儿,只好答应下来。

    刚开始的前几天,吕布几乎跟着小铃铛寸步不离,只要食铁兽有任何异动,吕布立马就会动手轰杀。一段时日下来,吕布发现这货惫懒无比,确实没有敌意之后,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小铃铛嫌弃食铁兽的名字不好听,又给它取了个小名,滚滚。

    后来不知怎地,这头黑白熊竟被小铃铛训化成了坐骑,叫一众将领几乎惊掉了下巴。

    回到正题。

    吕布见女儿信心满满,颇为忍俊不禁起来。

    还本领?

    就你那两下子,对付普通士卒倒没多大问题,但要随便来个敌军大将,三五回合,就能把你给击下马背。

    父亲不点头,小铃铛便继续说着:“娘亲种植花木的时候说过,温室里的花朵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只有经过风吹雨淋的磨砺才能茁壮成长。

    女儿不想当温室里的花朵,女儿想成为爹爹的骄傲!”

    成长路上,小铃铛有着她自己的执念。

    女儿有如此志气,这是好事,吕布也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

    “那你呢?”

    吕布将目光移到小儿子身上。

    “我比姐姐厉害,姐姐都能去,我也能去!”

    吕布霎时间哭笑不得,还真是叫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啊!

第七一四章 孩儿也想随父出征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大军即将出征的日子。

    夜色降临,黑暗笼罩着大地。

    大司马府,巡夜的守卫已经提着灯笼,开始往来巡逻。

    偏南的雅苑,房门虚掩。

    屋内,灯火明亮。

    梳妆台前,坐着婀娜动人的身姿,铜镜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娇美无比的脸。仿佛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沉沦其中。

    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夫人,您可真美!”身后碧绿青纱的少女很是羡慕说着。

    貂蝉嘴角荡起微微笑意,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夸赞。

    少女名叫环儿,是貂蝉的贴身丫鬟,陪伴在她身旁,已有五六年的光景,一直被貂蝉视作最要好的姐妹。

    不知不觉,嫁入大司马府已经快满一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吕布待她极好,许多珍稀宝物、好吃美食,第一时间就往她住的雅苑里送。

    不仅如此,一月三十天,吕布几乎天天都是与她共度良宵,颠鸾倒凤。

    喜新厌旧,或许是大多男人潜意识里的本能。

    为了防止妻妾不合,吕布还特意将两人的住处隔开许远。

    然则吕布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严薇平日里极为照顾这个新入府的妹妹,貂蝉也是守礼谦让,早晚向严薇请安问好。

    看起来非但没有妒忌之说,反而关系极好。

    至少在外人眼中,确实如此。

    “环儿,什么时辰了?”

    “戌时末刻。”

    “你先下去吧,君侯应该快到了。”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貂蝉已经完全摸清了吕布的脾性。

    她惊讶的发现,其实自己的夫君根本就没有义父说得那般十恶不赦。不仅如此,反而还十分大气,重情重义,善待麾下将士。

    不过因为王允常常给她洗脑,说吕布狡诈,不能轻信,又使得貂蝉摇摆不定起来。

    环儿退了出去。

    独自守在屋内的貂蝉褪去外衫,露出光滑赛雪的肌肤,侧躺在床上,盖上薄被,仅露出一条吹弹可破的小腿,魅惑十足。

    时间在月色下悄然流逝。

    等啊等,等啊等。

    仿佛过去了许久,屋外仍旧没有动静。

    妇人们都说,男人争夺天下,是为了把江山送给最心爱的女子,就像当年的周幽王,燃烽火八百里,以博褒姒一笑。

    如今我征服了这天下最强大的男人,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也征服了整个天下?

    床榻上,**酥胸的女子嘴角勾起,笑得闭月羞花。

    不知过了多久。

    嘎吱~

    房门被推了开来,貂蝉嘴角的笑意愈盛,她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个高大坚猛的男人,扑过来将自个儿压在身下的旖旎景象。

    然则当房门打开时,现实却泼给了貂蝉一盆冰冷的水。

    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缕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失望。

    “夫人,大将军说今晚来不了这里,让您早些歇着。”环儿低声禀报,她方才打发了丫头去探听情况,结果才得知吕布去了严薇的住处。

    “好了,我知道了。”

    貂蝉摆手让环儿退去,神情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在她眼里,那位相貌只能算是一般、手段甚至算得上拙劣的贤惠妇人,根本不具威胁,与她没有任何的可比之处。

    别人之前都说,吕布与他的夫人恩爱非常。可她入府之后,吕布几乎很少再去过严薇的房间。

    所以貂蝉要向世人证明。

    她,才是吕布最喜欢的女人。

    每天去给严薇请安,其实也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近两月来,吕布每天都歇在她的住处,眼看明天就要出征关外,没想到在这最后一天,吕布居然去了别的女人房间,这令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与此同时,严薇的房间里,三个小家伙站成了一排。

    小铃铛穿着火红色的甲衣,挺直了小身板儿,将兜盔抱在腰间。除去青春活泼之外,更添了几许火爆,英姿飒爽。

    这套盔甲本是西域姑墨国进贡给吕布的宝物,吕布命人将其改制成小号,穿在了女儿身上,普通刀剑,几乎难伤分毫。

    吕骁站在小铃铛右手边,相较姐姐的精良装备,他的则简陋得不像话,就是普通士卒的甲衣,只护住了胸口要害。

    这也是吕骁自个儿挑选的装备。

    他说,厚重的盔甲,只会影响他挥剑的速度。

    左手边的吕篆穿着常服,眼眸深处,对可以随父亲出征的姐姐和弟弟,充满羡慕。

    “好啦娘亲,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弟弟,您就别担心了。”

    小铃铛赶紧打断了娘亲的碎碎念,从叫她们姐弟三人来到房间之后,娘亲的嘴巴就一直没有歇过。

    就算她说的不累,自个儿听得都有些累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上一次遇刺事件才过去多久?当时听说那把匕首离你胸口就只有几寸,

    为娘得知后,吓得好几晚都没能合眼……”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了,有爹爹在身边,谁能伤到你的宝贝女儿。”小铃铛满不在乎的说着。

    “小铃铛,骁儿,你们就听一次娘亲的话吧!战场上多危险啊,几万人杀过来,几万人冲过去,刀光剑影,血肉模糊的,娘亲想想都心惊胆战……”

    得,又开始了。

    小铃铛耷拉着脑袋,心中惆怅万分。

    也不知说了多久,严薇再度劝说起儿女:“要不然,还是别去了吧?”

    听得此话,小铃铛立马做出强烈反应,坚决表态:“那怎么行,我和弟弟可是求了爹爹好久,他才答应带上我们的!”

    吕骁‘嗯’了一声,他倒是不怕,因为从小至今,他几乎从来都没听过娘亲的话。

    若是说教有用的话,他也不会闯下那么多的祸事。

    严薇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能说服小铃铛和小儿子回心转意。她是真的不放心让儿女随军出征,于是只好把期望的目光投向了大儿子吕篆:“篆儿,你来劝劝姐姐和弟弟。”

    姐弟三人之中,吕篆是最懂事,也是最听话的。

    从进屋叫了声‘娘亲’,吕篆一直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脑海中天人交战,他像是下了无比重大的决定般,目光笃定的说道:“娘亲,孩儿也想随父亲出征。”

第七一五章 母爱似水,父爱如山

    严薇怔楞半晌,她如何也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居然也想随军同行。

    “外出征战凶险万分,怎么你们都赶着要去?在家里踏踏实实的,呆在娘亲身边,不好吗?”严薇苦口婆心,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儿女们平平安安。

    然则这个时期的小伙们,谁都不喜欢被父母束缚,他们想翱翔更广阔的天空,吕篆亦如是。

    说服不得儿女,严薇也只能叹上口气,妥协说道:“罢了罢了,为娘也管不了你们了。只是你想随军同行,这件事情娘亲做不了主,你若是想去,就去找你的父亲说吧。”

    “父亲在何处?”

    “兴许在你姨娘那儿吧,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我这里了。”说起这个,严薇眼中的神情透着孤独。

    天下女人,哪个不希望得到丈夫的宠爱。

    只是严薇从小受到的便是封建女子的礼仪,母亲也告诉她,男人三妻四妾再也正常不过,作为正妻,一定要宽宏、要大度。所以严薇努力的让自己不争不妒,哪怕心里如针扎般难受,脸上也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微笑。

    她不想去低头乞怜,让那份曾经无比真挚的爱,变得渺小而卑微。

    就像当初,哪怕头破血流,叛离宗族,她也要和喜欢的男子在一起。

    只是如今,朱颜渐老,或许吕布以后还会喜欢上更多的女子。

    但至少,这份爱,在她心里从未改变。

    “走,弟弟,我陪你去找爹爹!”

    知道吕篆也想随行,小铃铛很是高兴。

    以前,她和吕骁常常跑去找吕篆玩耍。那时候,吕篆也跟着一起逃过课,姐弟三人在府内嬉闹,或是溜出城外,漫山遍野的野跑追逐,直至耍到傍晚才肯回家。

    后来,吕篆渐渐长大,也懂事起来。

    小铃铛再去找他玩耍,他只是摇头,说夫子布置的功课还未做完,亦或是说要背书温习,没有多余时间。

    再后来,姐弟三人渐行渐远,就像在外人眼中,小铃铛明显更喜欢憨憨的吕骁多一些。

    可是对小铃铛来说,两个都是弟弟,她都很喜欢。

    走到门口,大门从外边推了开来。

    屋内的烛火,将门口处的高大男人,身影拉得极长。

    严薇眼中掩饰不住小女人独有的欣喜,以及一丝丝的不敢置信。

    小铃铛则是开心的喊了声:“爹爹。”

    吕布瞧见三个小家伙也在屋内,笑着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房睡觉,明天要是早起不了,我可不会派人来通知你们哦!”

    小铃铛吐了吐舌头,比了个鬼脸,道了声‘爹爹晚安’,便领着弟弟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只有吕篆还站着屋子里,他望向高大伟岸的父亲,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鼓足勇气说着:“父亲,我……”

    与此同时,吕布也说了起来:“篆儿,明日为父便要率军出征,你的姐姐和弟弟也将随行。那么你就好生待在家里,侍奉娘亲,好好给我读书识字,莫要让为父失望。”

    “是。”

    吕篆讷讷的应上一声,眼中神采黯淡,心里满是失落。

    从小到大,父亲的威严,在吕篆心里,就像高山一样,不可逾越。

    他不像妹妹那样得宠,也不想弟弟那般顽劣,所以他循规蹈矩,努力学习,不给家里添任何一丝的麻烦。他所想的,不过是通过拼命的努力,好得到父亲的认可罢了。

    可父亲的眼中,似乎只有姐姐与弟弟。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如今,又只好全部吞了回去。

    吕布点头之后,吕篆失落的离开了房间。

    严薇倒上茶水,端给了吕布:“夫君,你今晚怎么想着来妾身这里?”

    “似是许久未来了,有些想念夫人。”吕布言语温和,仔细算算,确实有好长一段时日都没有来过严薇的住处。

    若非明日出征,估计他都快忘了严薇这里。

    时值夜深,严薇替吕布宽去外衣,吕布将妻子抱上床榻。

    吹灭蜡烛,一阵翻云覆雨。

    大半时辰之后,结束战斗的吕布平躺在床榻,严薇坐起身来,轻揉的给丈夫捏肩捶背。

    吕布合上双眸,享受着妻子温柔的指法,充满惬意的说着:“此番出征,不知几时能归。家里,又要劳烦夫人多费心力了。”

    “又不是头一回,妾身晓得。只是妾身不在身边,还请夫君照顾好自己身体,早日凯旋归来。还有就是,一定要保护好小铃铛和骁儿。”

    严薇细心叮嘱,她最担心的还是一对儿女。

    吕布对此早有准备,轻声宽慰起来:“夫人放心,为夫不会让他们真上战场。最多就是远远观战,累积些战场经验,这对骁儿将来的成长也有好处。”

    吕骁一身蛮力,又持有上古时期的神兵,加上他是大司马大将军的儿子,所以将来必会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作为他的父亲,吕布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坐镇一方的统帅,而不是一个只会闷头往前冲的莽将。

    即便吕骁不说,吕布早晚也会带他随军出征,教他行军用兵之道。

    至于小铃铛,纯粹就是因为太过宠爱。

    兴许是上一世的遗憾,所以吕布才想用这一世来弥补,让女儿这一辈子,都开开心心。

    “夫君,其实你更应该夸夸篆儿,他实在太孤寂了。”

    严薇小声提醒,正是因为大儿子太努力,太懂事,以至于别人都在玩耍嬉笑的童年,他却在读书和苦闷中渡过。

    长此以往,吕篆一天天的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像小铃铛喜欢吐露心事,也不像小儿子叛逆好动。

    所以她这个当娘的才十分心疼。

    平日里,吕篆温和恭谨,然则她这个当娘的,有时候都不知道儿子再想些什么。

    “他是我的儿子,以后,自然要肩负起所有的重担。”吕布沉声说着。

    这些年,大儿子的努力,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然则不管吕篆得到外界多少人的夸赞,但吕布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表扬。

    他不喜欢这个大儿子吗?

    不,他比谁都在乎。

第七一六章 此去,再无经年

    纵观三个儿女,小铃铛虽然最得吕布喜爱,但终究是女儿身,早晚要嫁为人妇。

    小儿子吕骁蛮力过人,天生的神力,可惜从小脑子不太好使,行事说话憨憨傻傻。即便如今已经八岁,和同龄人的智商相比,也相去较远。

    只有大儿子吕篆,勤奋好学,聪慧早悟。

    在吕布心里,吕篆才是最适合从他手上接过担子的人选。

    只是这些,吕布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或许他觉得,对寄予厚望的儿子,理所应当的严厉苛责,不能给任何松懈惫懒的机会。

    要想未来可期,只有负重前行。

    父爱,无言。

    翌日,清晨。

    外边的天色尚处于朦胧之中,早早醒来的吕布从床榻起身,在严薇的伺候下,换上了出征的衣袍。

    “夫人,我走了。”

    梳洗完毕之后,吕布推开大门。

    严薇跟在后边将丈夫送出门去,手倚门栏,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府内前庭,早起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在庭院儿里等候。小铃铛身穿赤色宝甲,手里握着木牙戟,吕骁则背着柄厚布重缠、与他身高相同的黑墨巨剑。

    看他们的神情模样,显然是兴奋不已。

    吕布大步走来,姐弟二人喊了声‘爹爹’。

    吕布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女儿的装束,看起来颇有女将军的风采,倒是儿子穿得普通,但他也没说什么。

    旁边陈卫禀报:“主公,大军在城外集结完毕,各位将军也已经准备就绪。”

    吕布点头,同儿女轻说了声:“我们走吧。”

    小铃铛和吕骁重重‘嗯’上一声,紧跟在父亲身后。

    庭院走廊,同样早起的吕篆悄摸摸的躲在一根大石柱的后边,望向这里,心中失落的同时,眼中满是羡慕。

    出了府邸,吕布带着儿女直接去往城外。

    “主公,您之前不是说,要派人去请戏先生的么?”陈卫在一旁小声提醒。

    吕布对此笑了笑,回答得倒也实在:“那不过是我哄他的罢了,先生那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瘦成皮包骨了,那还经得起这路上的颠簸。等他今后身体好了,我再命人将他接来便是,或者等到我们凯旋归来,我再亲自登门向先生赔罪。”

    陈卫点头称是。

    来到城外,十二万将士密密麻麻,与将领们同时看向吕布这边。

    出征之前,统帅按例是要讲上几句,以激发士卒们的斗志。

    吕布登上高台,下方的十几万双眼睛霎时全望了过来。吕布对此早已习惯,他卯足气劲,大声说着:“前年,我们从关中而出,沿途收复了洛阳、河内、河东,击败收编过白波贼,将袁术的十万大军打得狼狈逃窜数百里。然而,天不怜我,使关中大旱,蝗虫为祸,因此我们含恨而归。此番,各地风调雨顺,必是丰收之年!吾再兴义师,定要踏平兖州!尔等,敢随吾战否!”

    “踏平兖州!”

    “踏平兖州!”

    下方的士卒们高举手臂,呼吼直冲天际。

    “好!”

    将士们斗志昂扬,吕布亦是豪情万丈,大手一挥,豪迈吼道:“出发!”

    大军开始行进。

    吕布骑御着雄健的赤菟,赤菟昂扬着脑袋,走在帅旗下的中军位置。

    去年,赤菟和绝影交配,生下了一窝的小马驹。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麾下的将军们看得双眼放光,就连平日里言语较少的宋宪,都来主动暗示过吕布,说是想要一匹好的坐骑。

    将多马少,在分配上就成了难题。

    都是跟着自个儿南征北战的兄弟,吕布也不好偏袒,便说此番谁能立得大功,他在向朝廷奏赏的同时,还会额外赐赏一匹骏马。

    众将听得,皆是心花怒放。

    在心里头纷纷想着,此番出征,定要取得敌将首级,夺城拔寨。

    另一旁,小铃铛骑着她的食铁兽,看起来极为威风。

    食铁兽凶猛倒是挺凶猛,就是身材太矮,和赤菟站在一起,还够不着赤菟的腹部,上了战场根本做不得骑兵。

    不过,既然小铃铛坚决要骑,吕布也就默许了,女儿开心就好。

    “主公,不派人去通知戏志才么?”

    郭嘉一连扫视了好几圈后,都没能见到戏策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儿起来。

    他可是清楚记得,前几日戏策还同他说起,会跟着大军一起出征。

    那时候,戏策一边笑,一边咳,那迫切而高兴的神情,郭嘉这辈子也忘不了。

    他许久没见戏策这般高兴过了。

    吕布只好又说了一遍缘由。

    郭嘉默然。

    诚如吕布所说,此去路途遥远,跋山涉水,戏策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辰时末刻,天已大亮。

    戏策从床榻醒来,伸了个懒腰。

    下床出了房间,他问向仆人:“将军可否有派人过来?”

    仆人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老爷,大将军已经出发有一个多时辰了。”

    什么!

    是今天!

    戏策脸上的神情僵住,怔楞得不敢置信。

    因为昨个儿吕布才来府上,说至少还有五六日才会出发,没想到竟然是在哄他。

    此时此刻,戏策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将军,你骗我!

    “快,给我备马!”

    戏策当机立断,急忙吩咐起仆人。趁此时间,他也赶紧回房,迅速换好衣裳。

    一个多时辰,只要够快,应该还能够追上。

    仆人将骏马牵到了院子,戏策过去拉住缰绳,转身就往外走。

    妻子抱着还未满岁的女儿过来,挡在了戏策面前,担忧说着:“夫君,医郎说你身体未愈,不可……”

    “让开!”

    戏策此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冷喝一声,这还是他自成亲以来,第一次对妻子怒目相向。

    董妍不让,戏策便将她狠狠推开。

    出了府门,戏策骑马,在皇城里狂奔。

    一路横冲直闯,当他出了东边城门的时候,城外,哪还有大军的影子。

    戏策不做停留歇息,继续拍马追赶。

    一连跑了数十里路,马背上的颠簸,令戏策极为难受。恍惚间,一个没抓稳,他竟从疾驰的马背上重重摔落下来。

    这一下,可谓是摔得不轻。

    啃了一嘴的泥土,戏策模样很是狼狈,他想要站起身重新翻上马背,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往左右两侧看去,有处地势较缓的山坡,可以用来眺望。

    于是,戏策顾不得浑身疼痛,朝那边爬了过去。

    艰难爬上山坡,戏策扶着一块大石勉强站起身来。

    举目眺望,能够望见的,只剩下最后的尾巴。

    他的将军,已经看不见了。

    泪水,不知怎地,自个儿就流了下来,止不住它。

    戏策也不去擦,他知道,自己再也追不上了。

    他登上大石头,佝偻的身躯直起,仿佛用尽余生的力气,朝着远方队伍歇斯底里的大喊:“将军,一定要夺得天下啊!”

    远方行进的队伍。

    吕布似是听见有人在呼唤,回头望去,十数万大军如蜿蜒连绵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尾。

    不知怎地,他此刻眼前忽地浮现出了戏策的模样,嘴角便有了笑意,信心满满。

    先生,你就在长安城里,等着我的凯旋之音吧!

    (本卷,完。)

第七一七章 可知刘玄德?

    汉王朝兴平二年,公元一九五年。

    兖州牧曹操以报父仇之名,兴师讨伐徐州。

    徐州牧陶谦得知此事大惊,派人去抓杀害曹父的真凶张,然则张在杀害曹嵩之后,夺了钱财,早就没了踪影。

    无奈之下,陶谦只得派出使节去面见曹操,说明其中误会,请曹操消气。

    可曹操岂会听信这一面之词,不准陶谦所请,执意要发起进攻。

    于是,双方在徐州境内的彭城展开激烈攻坚。

    陶谦老迈,手下并无大将,岂会是曹操敌手,仅仅月余,便被曹操攻破城池。

    陶谦只得退至下邳,然则屁股还没坐热,曹操紧追而来,再度发起猛攻。陶谦见状,只得弃了下邳,继续退走,一路往北退至郯县,方才立稳脚跟。

    曹操攻郯,不能克。

    遂取周遭县城,虑、雎陵、夏丘等地,但凡城中百姓,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时有徐州名士陈,来见曹操。

    “今闻明公以大兵临徐州,报尊父之仇,所到之处尽戮百姓,某因此特来进言。陶谦乃仁人君子,非好利忘义之辈;尊父遇害,乃张之恶,非谦罪也。且州县之民,与明公何仇?杀之不祥。望三思而行。”

    可惜曹操此时压根儿听不进去,反倒令人将陈轰出营外,恶言相向:“陶谦纵兵杀吾父,此仇不共戴天!吾今悉起大军,洗荡徐州,方雪吾恨!”

    陈回去将此事告知陶谦,陶谦悲戚大呼:“我获罪于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大难!”

    “如今,曹兵势大难敌,我唯有自缚去往曹营,任其剖割,以救徐州百姓之命。”陶谦如是说着。

    话语刚落,堂内有人起身建言:“府君久镇徐州,百姓感恩。今曹兵虽众,却未能攻破郯县。府君与百姓坚守勿出;某虽不才,愿往北海,去请援兵相救。”

    陶谦视之,献计之人乃东海朐县人,姓糜,名竺,字子仲。家有巨资,在他帐下任职别驾从事。

    糜竺说完,典农校尉陈登也起身说道:“糜子仲说得没错,我等岂能坐以待毙。某虽不才,亦愿前往青州,请青州刺史田楷发兵增援徐州。”

    这或许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陶谦当然不愿放弃,别看他方才说得悲天动地,其实不过是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能够坐到一方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哪个不是踩着无数尸骸爬上去的狠厉人物,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实在不行,陶谦还可以逃回丹阳老家,暂避风头。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如今糜竺与陈登请命,陶谦心中自是高兴,脸上神色却是无比振奋,激动说道:“好!徐州性命,全押在你二人身上,希望早去早回。”

    糜竺、陈登领了命令,各自往北海、青州而去。

    经过数天奔波,糜竺马蹄不停的赶到了北海。

    北海郡守孔融热情接待了糜竺,其实,他两也算得上是多年故交。

    当孔融得知曹操大举进攻徐州,肆意屠戮当地百姓时,他坐不住了,当即表示,愿意发兵相救。

    孔融回答得爽快,糜竺心中霎时放心不少,但孔融还说:“守住徐州其实不难,但若是想击退曹操,还需有一人相助。”

    糜竺何其聪明,他立马就从孔融的话里揣摩出深意,可能孔融还认识某些奇人异士,遂谦逊的拱手请教:“请使君指点。”

    孔融也不兜圈子,说出那人姓名。

    糜竺眉宇微皱,显然没听过此人名号,但这不是重点,只要能救徐州就行。

    “此人现在何处?”糜竺问。

    “在袁绍麾下,任职客卿。”

    听得这个答案,糜竺眉头皱得更深了:“曹操去年已经与袁绍结盟,恐怕袁绍未必会同意出兵。”

    “别人我不敢说,但是刘玄德,真仁人君子也!你若相求,他必会助你!”孔融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语气万分笃定的说着。

    糜竺很清楚孔融的性格,本事不大,眼光却素来很高,能够得到他赏识的人物,必定非同寻常。

    “好,那某便去冀州试上一试。”

    糜竺辞了孔融,往冀州而来。

    自刘备前年成功救援了北海郡后,孔融的光环给他带来了大量名望,虽不至天下皆知,但在冀、青一带,却是知之者甚。

    回到冀州,袁绍亲切的接见了刘备,并让他担任府上客卿。

    然则袁绍嘴上说得好听,可实际上,根本不信任刘备,更别说拨给他粮草兵马。

    刘备对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乐得清闲,每日就在院子里养花种草,仿佛与世无争。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都很羡慕刘备的悠闲自在。

    期间,袁绍还偷偷派人来挖过几次墙角。

    关、张之勇,丝毫不下颜良、文丑。

    袁绍自是不想委屈了这两位猛人,结果呢,这两人不知被刘备灌了什么**汤,宁肯跟着刘备吃糠咽菜,也不愿在自个儿帐下出任要职。

    这也使得袁绍头一次对自个儿的名声威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如今刘备麾下,仅有两个兄弟,以及陈到、孙乾,加上自个儿,也就五人而已。

    所以袁绍在得知刘备沉迷种植花草后,也没有再将他放在心上。

    毕竟,五个人,能干什么?

    纵使如此,刘备心中也从未想过放弃。

    他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哪怕受再多的挫折,他也坚定不移。

    沉迷山水,不过假象而已。

    蛰伏于此,是因为他在等待更大的机会。

    “大哥,生辰快乐!”

    关羽张飞推门走进院子,脸上带着灿烂笑容,异口同声。

    在他们手上,各提着一只鸡鸭,很明显是用来给大哥庆生。

    刘备愣了一下,他自认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物,只是兄弟间的不离不弃,令他很是感动。

    掐指算算,今年已经三十有四。

    人们都说,三十而立。

    可他,仍旧一事无成。

    “跟着我,委屈你们了。”刘备拍去手上泥土,满是歉意的说着。

    “大哥你说啥呢!能够跟在你的身边,就算下田耕地,也是快乐的事情!”性情莽直的张飞咧嘴哈哈大笑。

    关羽亦是点头,安慰起来:“大哥,你不是池中之物,我和三弟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撞破牢笼,翱翔于天际,名扬天下!”

    兄弟能够理解自己,刘备深感欣慰的同时,亦是无比高兴,遂放下手中农锄,吆喝起来:“二弟三弟,把叔至和公也叫来,咱们今天中午,吃顿好的!”

    话刚说完,守在门口的陈到来报:“主公,外边来了个中年男人,自称是东海糜子仲,想要见您。”

第七一八章 救兵

    “快快有请!”

    刘备虽然困居冀州,但他时刻都留意着天下大势。各地世家望族以及天下名士,他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

    麋竺是徐州富商,其先祖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

    要是能够得到他的资助,何愁大业不成。

    想到这里,刘备又叫住了转身而去的陈到:“等等。”

    陈到回过头来,抱拳询问:“主公还有何吩咐?”

    “我亲自去请。”刘备如是说着。

    来到泥巴院落的大门,木门旁立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身穿蓝衫,头戴方冠。

    刘备上前行了一记九十度弯腰大礼,盛赞起来:“久闻糜子仲大名,只恨未曾相逢。今日一见,果然谦谦君子!”

    糜竺并不识得刘备,遂上下打量起来人,只见此人身高七尺有余,相貌堂堂,双目有神。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那一对大耳垂,几乎快要垂到肩上。

    他的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不出的舒爽。

    “阁下是?”

    “在下刘备。”

    “原来是玄德公,失敬失敬。”

    糜竺拱手见礼,对刘备的印象分,能够给到八十以上。

    刘备将糜竺迎进了院子,招呼他吃茶饮酒,极为热情。

    随后,两人对立而坐,关羽和张飞则插腰站在刘备身后。

    “这二人是……”糜竺目光扫过,有些好奇。

    “他们是我的结拜兄弟,二弟关羽,三弟张飞。”刘备介绍起来,言语间颇为自豪。

    听得大哥介绍,关、张二人同时向糜竺抱了个拳,算是见过。

    知晓二人身份,糜竺大惊起来:“莫非当年虎牢关下,力战吕布的两位勇士?”

    当年刘备没上,所以许多人都只知道关羽、张飞,而不知他们还有个大哥刘备。

    “说来惭愧,我这二弟三弟虽勇,却远不是吕布对手。”刘备如实说来,没有任何的吹嘘夸耀。

    “大哥,下一次我们再见到吕布,胜负未可知也!”身后的张飞虎须倒竖,瞪大着铜铃眼睛,很是不服气的说着。

    虎牢关一战,张飞的心魔得解。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吕布之间的差距,所以回来以后,更加刻苦努力。

    习武之人通过训练,会不断变强,直至达到一个巅峰顶点,然后才会慢慢下滑。

    可张飞如今,远远没达到巅峰境界。

    所以,他不断的奋进,想要进一步的突破界限。

    “玄德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关张二位将军,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除去吕布,世间又有几人能敌之?”

    糜竺出言夸赞起来。

    闲叙小会儿,刘备把话题拉回正轨:“子仲兄从徐州千里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糜竺大老远的跑来冀州,总不至于是真的来这儿探望自己吧。

    刘备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糜竺起初还琢磨着怎么开口,如今既然刘备问起,他便顺着回答起来:“实不相瞒,吾此番前来,是有求于玄德。”

    这话听得刘备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身份地位相去甚远。就算是求,也应该是他求糜竺才对,怎么反过来糜竺求他呢?

    刘备不说话,糜竺便接着说道:“兖州牧曹操兴兵十万,大举进犯徐州,致使数十万百姓遭难,徐州境内尸横遍野。陶使君素闻玄德公高义,又是汉室宗亲,所以特遣我来,向玄德求救。”

    随后糜竺又将曹嵩遇难的事情经过,同刘备说了。

    刘备听完,深知这是一个扬名的大好时机,可他同时又有些惆怅。

    他现在还跟着袁绍在混,袁绍跟曹操又是盟友,就算去求,袁绍也肯定不会给他兵马。

    没了兵马,就靠他这五个人单枪匹马,估计徐州没救成,还把自个儿也搭了进去。

    糜竺见刘备踌躇,试探问道:“玄德不愿相救?还是说,有难言之隐?”

    “子仲兄,不是刘某推辞,实在是我手上无兵,纵使有心,也恐怕无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备也很是无奈。

    “公若不去,徐州危矣!”

    糜竺轻叹一声,然后起身告辞,既然刘备不愿趟这浑水,也不强求。

    看着糜竺失落无比的往院子外边走去,刘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叫住了他:“子仲兄,你回去告诉陶使君,容刘备去别处借些兵马,随后便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糜竺回过头来,语气中带有一丝急切:“玄德此言当真?莫要诓我。”

    听得糜竺质疑,刘备故作愠怒:“公以备为何如人也?圣人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刘备借得军、或借不得军,必然亲至。”

    面对刘备的责问,糜竺不仅不气,反而十分高兴,拍掌称道:“有公此言,徐州有救矣!”

    随后,刘备将糜竺送至街道,拱手告别。

    既然应承下来,就必须要争分夺秒,晚了一步,徐州就很可能落入曹操之手。

    回到院子,刘备不再去管那些花草,也不忙欢庆生日,直接吩咐下去:“二弟三弟,速去收拾行囊,随我奔赴幽州。”

    当天,五匹快马从冀州出发,直奔幽州境内。

    右北平,公孙瓒的府邸。

    得知刘备前来拜访,公孙瓒很是欢喜。

    如今的他,已是北方新贵,乌桓人臣服,连四世三公的袁绍都被他打得认怂。

    来到会客大堂,刘备已经坐在堂内等候。

    “玄德,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把你吹来了我这?”公孙瓒爽朗大笑。

    见到公孙瓒出现,刘备起身见礼,笑着说道:“阔别许久,兄长还是这般豪爽雄武,令愚弟好生羡慕。”

    读书那会儿,公孙瓒和刘备都在卢植门下求学。刘备不爱读书,喜欢狗马、华服,公孙瓒也不消停,经常打架斗殴。

    两人一见如故,几年求学下来,竟成了比亲兄弟还要好的朋友。

    公孙瓒年长刘备七岁,故常常以兄长自居。

    事实上,公孙瓒也的确很照顾他的这个‘弟弟’。

    当年刘备任高唐令时,高唐被盗贼攻破,刘备恐受到牵连,带着两个结拜兄弟,千里跑来投奔公孙瓒。

    公孙瓒也是相当耿直,二话没说,给了刘备别部司马的职位,这可是秩比千石的军衔。后来诸侯讨董,公孙瓒也带着刘备去见世面,再后来,又表刘备为平原相,可谓关照十足。

    此番前来,刘备也不兜圈子,说是来借兵援救陶谦。

    获悉事情原委,公孙瓒沉吟稍许,劝说起刘备:“老弟啊,曹操现在势头正猛,你跟他无怨无仇,陶谦老儿也没许你好处,何苦替他出力?”

    刘备却是摇头,笃定说着:“备已许人,不敢失信。兄若不予,弟自当往别处借兵。”

    公孙瓒对此是又好气又好笑,拗不过刘备,只好应允下来:“你真要去,为兄自然是要支持于你。就算将来曹操兴师问罪,我也未必怵他。”

    “愚弟还想借赵云随行。”

    “好,也借给你!”

    公孙瓒十分大方的予以了刘备三千兵马,本来他是要留刘备在府上吃饭,可刘备说耽搁不得,领了兵马,辞别而去。

    刘备走后,一名神色阴毒的儒士走了过来。

    “主公,方才我在暗中观其言语神态,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当尽早处之。”

    儒士双眸中闪烁着杀机,语气也是格外阴冷:“主公不妨派人半道截杀刘备,嫁祸给袁绍,然后用关、张为先锋,如此,冀州可得矣!”

第七一九章 整个北方,我全都要!

    计是好计。

    可公孙瓒没有点头。

    “以后,别再打玄德的主意。”

    公孙瓒语气淡淡的丢下这句,大步离开了府堂。

    只留下李儒站在堂中央,阴沉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吕布所统帅的十二万大军,经过数十日的行进,已经抵达洛阳。

    由于队伍浩大,辎重繁多,行军的速度自然也随之大打折扣。

    吕布倒不急于一时,此番出关,他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行进途中,不断有战报从前线传来。

    曹操势头很猛,一连攻克徐州多座城池,将陶谦逼退到了郯县,双方僵持不下,愤怒之下的曹操开始屠城泄愤。

    吕布麾下谋士得知此事,皆是大惊失色,言曹操凶性暴戾,实乃豺狼。

    唯有吕布淡然自若,杀父之仇要是能忍,那曹操也就不是曹操了。

    在吕布的记忆里,上一世的曹操也是如此。

    “主公,曹操一旦攻破徐州,那徐州的百姓就彻底完了。”

    洛阳城的吕家宅院里,坐满了麾下文武。

    陈宫首先发言,他语气急促,建议加快行进步伐,趁曹操还在徐州作战,一口气攻取兖州。一旦兖州失守,曹操势必会回军救援,如此一来,也算间接的替徐州解围,免去一场涂炭。

    将军们连连点头,救不救人倒是次要,最重要是有战功可立。

    吕布未置可否,问向一旁:“奉孝,你以为呢?”

    坐在谋士顺数第三位置上的郭嘉略作思虑,沉吟说道:“我倒不觉得曹操攻下徐州,会继续制造杀戮。”

    兴许是成家了的缘故,如今的郭嘉相较以往的轻飘放浪,好似成熟了许多。

    “为何?”众人不解。

    “奉孝的意思,是曹操用屠城来威吓陶谦,让徐州的世家和百姓恐惧不安。如此一来,等到将来攻下徐州,也好治理许多。”

    郭嘉点头。

    逄纪又问:“奉孝真以为曹操能攻下徐州?”

    郭嘉微微摇头,勾起嘴角:“凡事无绝对,只是在我看来,曹操起码有八成把握。当然,前提是主公不出兵袭取兖州,主公若是出兵,曹操肯定会放弃徐州,回援兖州。”

    毕竟兖州是曹操的根据所在,曹操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吕布之手。

    在人前,郭嘉都是称呼吕布为主公,只有私下家宴的时候,郭嘉才会随着董白,喊声岳父。

    “我不否认曹操是一时冲动,但我个人觉得,他应该也有私吞徐州的野心,只不过恰巧父亲遇难,所以借机发难罢了。”

    郭嘉大胆的作出猜测,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恐怕也只有曹操自个儿心里清楚。

    众人随着郭嘉引领的方向一想,好像也对。

    曹操经营兖州数年,如今相邻的豫州也已经拿下,再想扩张地盘,真得好好想想。

    西边是吕布管辖的洛阳,北方是袁绍坐镇的冀州,南边则是袁术盘踞的淮南,这三股势力都不好啃。

    正所谓柿子得挑软的捏,纵观各地诸侯,只有东边的徐州,最好拿捏。

    徐州牧陶谦已经老了,他那两个儿子陶商、陶应,没多大出息,也没有踏入仕途。

    所以陶谦在徐州虽得民心,麾下却无良将,难与强敌一战。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进攻兖州的大好时机。”逄纪盖棺定论。

    然则吕布的回答,却让众人始料不及。

    “谁说我要攻打兖州了?”

    众人愕然,如此兴师动众,不为进攻兖州,难道真是来看戏的吗?

    就连郭嘉也往这边看了过来,神情微微诧异。

    这要放在以前,郭嘉肯定会嗤之以鼻,不屑视之。

    可如今,吕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他有野心城府,而且还有手段,知道收买人心。

    吕布见众人不解其意,也不明说,只是笑着道来:“不着急,我们就在虎牢关上驻扎,等曹操他们打出个胜负,再作计划。”

    论智谋,吕布或许比不上他手下的这些谋士,但要说徐州局势的走向,吕布再也清楚不过。

    他可是经历过一回的人了。

    得知陶谦派人去请救兵,吕布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救援之中,肯定少不了刘备。

    上一世,也是如此局面。

    吕布趁机袭取了兖州,曹操得知后,迅速回师救援,双方在兖州境内多次大战,结果以吕布的退败而告终。

    然而徐州那边,自曹操退兵之后,没过多久陶谦就死了。偌大的徐州之地,白白便宜了刘备。

    也正是因为坐上了徐州牧的位置,刘备才开始名显天下。

    这一世,吕布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曹操和刘备,都是上一世的死敌。

    如今他两真要打了起来,吕布自然乐见其成。

    反正他现在还够不着徐州,至于徐州会落在谁的手上,那就要看曹操和刘备,各自手段如何。

    若是曹操攻下了徐州,吕布就会趁着徐州未稳,向兖州发难;若是曹操败了,那更好,一群败军之将,军心不稳、士气低落,如何与他为敌?

    总的来说就是,不管胜负如何,兖州终究是要打的。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皆是口呼:“主公英名!”

    纵观整个大汉疆域图,并州、西凉、司隶、汉中等地已尽入掌中,只剩下公孙瓒、袁绍、曹操、袁术、刘表、陶谦这六股大势力,至于益州的刘璋,吕布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袁术、刘表、陶谦,不足为虑,比较麻烦的,可能就是袁绍、曹操、还有公孙瓒。这三人本身就有不小的本事,加上手下能征善战者极多,对付起来,可能会颇为棘手。

    念及此处,吕布怀揣双手,目光扫视堂中。

    从左边望去,高顺、黄忠、马超、张辽、魏木生……

    个个勇武不凡,哪个不是善战之将!

    再看右边,陈宫、郭嘉、逄纪、辛评、司马懿……

    人人胸有成竹,谁又不是擅谋之士!

    如此强大阵容,吕布胸中豪情澎湃,他恨不激昂长啸,告诉天下人。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整个北方,我全都要!

第七二零章 涉险

    吕布的大军在行至虎牢关后,果然按兵不动。

    如此一来,身处定陶的荀就有些寝食难安。

    曹操率军去征讨徐州,把后方事务全权交给了荀,荀也是兢兢业业,半分不敢大意。

    如今,吕布气势汹汹的提了十几万大军从关中而来,你要说他对兖州没想法,傻子都不会相信。

    可现在兖州空虚,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为何吕布又驻足虎牢关,迟迟不见动静?

    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荀想不明白,他找来程昱商议,一番交流之后,也未能得出准确结论。

    这就很惆怅了。

    当年兖州鼎盛时期,人口四百余万。这些年经过灾荒、兵祸、疫病,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已经不足两百万人。

    其他各地,也是人口锐减。

    好在此番曹操出征,所带的兵马大多是收编的青州兵,留给荀可调动的兵马仍有七八万人,足以和吕布分庭抗礼。

    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曹操把麾下大将带走了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相比之下,吕布麾下的将领士卒,个个豺狼虎豹,正面冲锋厮杀,荀自觉胜算不大。

    “荀别驾,你说吕布此举,会不会是掩人耳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程昱蹙沉着眉头,右手轻捋着下颌胡须,有些拿捏不准。

    吕布要是直接出兵攻打还好,他们也好做出相应准备。可就这样天天待在虎牢关里也不出来,着实让人有些摸不透。

    令人不得不怀疑,吕布是否别有用心。

    荀显然早就想到了这点,摇头说道:“这几日我派了大量斥探出去,各地亦是多有消息回报,称并无异动。”

    虎牢关的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吕布麾下,我只担心一人。”

    “谁?”

    “郭奉孝。”

    “此人很厉害?”

    荀微微点头,同程昱说起陈年往事。

    “许多年前,郭奉孝、戏志才、徐元直,我,公达,还有许许多多的世家子弟,都曾一起在颍川书院进学。

    兴许是出身贫寒的缘故,郭嘉和戏策、徐庶等人很是投机,但他本人却是性情乖戾,行事放浪,然则……”

    荀话音一转,接着说来:“然则此人好像是被上天所选中的一般,天赋异禀不说,过目不忘更是家常便饭。对许多事物都有着极其独到的见解,纵使是我,也自叹弗如。

    不仅如此,郭嘉行事还喜欢剑走偏锋,我曾与他有过数次的兵势推演,郭嘉所设之谋,皆是匪夷所思,大胆而张狂,所以他也在我们这群人中,获得了一个新的称呼鬼才。”

    “如此说来,我们岂非希望渺小?”

    程昱的脸色不太好看,既然主公把后方交给了他和荀,就说明是无比的信任,程昱也下定决心,一定要牢牢守住。

    荀未置可否,目光里透着果决之色:“在没分出胜负之前,谁也说不清楚。传令下去,让各地多加防范,每日书信来报。”

    程昱点头,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几匹快马绕过兖州,往梁国而行。

    来到梁国的治地睢阳,吕布下马,待城门士卒审问一番过后,安然往城内走去。

    进入睢阳城中,这里看起来较为繁华,有不少百姓来往走动,吆喝声也是此起彼伏,热闹而且安稳。

    “主公,咱们怎么来了梁国?”

    往日扛戟的文稷今天两手空空,自打进城之后,他就一直左右张望着四周,神情颇为紧张。

    要是被曝光了身份,不出半天功夫,肯定有上万的大军杀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此番来梁国,为掩人耳目,吕布就只带了陈卫、马超、以及文稷三人。

    本来小铃铛也吵着要来,但此行凶险着实难料,所以吕布好言安慰一番,让她乖乖呆在虎牢关,不要到处乱跑。

    “文稷,走路别缩头缩脑、猥猥琐琐的,你这样,反倒让别人觉得咱们来路不正。”

    作农家打扮的马超顿了下步子,剑眉微挑,在一旁不满说道,都是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胆小。

    既来之,则安之。

    相较之下,马超倒是心态平常。

    “马将军,你和主公、陈护卫,都是当世一等一的拔萃强者。我只是不入流的三脚猫,就算千军万马,你们都能闯得出去,我可就惨了,肯定会被乱刀砍死!”

    文稷哭丧着脸,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委屈巴巴。

    战场上,起码身后都是自家弟兄,比较放心。

    而现在,他们几个人就往人家的大本营里冲,纯粹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他那心脏也是砰砰、砰砰的跳动得厉害。

    “怕什么,到时候你就跟着我,我保你万全!”

    “好叻,谢谢您嘞!”

    文稷顿时神清气爽,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

    别看这个青年比他小上十来岁,看起来也是人畜无害,可实力却是强得一匹。

    他私下听主公提起,说马超再过两年,估计就能压过黄忠一筹。

    老黄头是什么样的人物?

    文稷在战场上亲眼见过,横冲直撞,孤身于百万军中可取敌将首级的存在,猛地不像人样。不管是刀法还是箭术,都堪称天下一绝。

    若非是吕布说起,文稷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有些帅帅的青年小伙儿,实力竟会恐怖如厮。

    听得后方两人的言语,吕布回头看了一眼。

    没察觉到前方目光的马超正怀抱双手大步往前,嘴角微挑,剑眉星眸,浑身散发出一股自信与桀骜的气息。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肩头,更添上了几分金色的璀璨。

    吕布看在眼里,不觉的有些缅怀。

    有些像当年的自己,年轻,且朝气蓬勃。

    向人打听了国相府的位置所在,吕布领着三人沿街道走上约莫大半时辰的功夫,来到国相府的门前。

    守门的两名士卒见吕布几人衣衫普通,便上前将其拦了下来。

    堂堂大司马大将军竟被士卒拦之门外,这要传了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惊掉下巴。

    吕布对此也不生气,他私下来此,显然不是为了寻衅,遂同守门士卒说道:“劳烦进去通禀,告诉张孟卓,就说故人前来拜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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