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一章 终究是宿命的相遇
听得这话,不少人跟着起哄。
王允轻拍额头,似是恍然才反应过来:“哎呀,是老夫疏忽,居然给忘了。”
说着,王允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在清雅的乐声之中,十余名舞姬从堂外依次登场。
这些舞姬薄纱披身,半露香肩,又以素纱遮面,只露出一对勾人的眼珠,扭动着水蛇一样的细柳腰,婀娜曼妙的身姿伴随优雅曲乐,翩然起舞。
素色面纱下,露出若隐若现的美丽脸庞,为此增添了一分额外的神秘。
而这种神秘感,往往最能撩拨男人的春心。
堂内诸人很快沉醉在这场充满**的舞蹈之中,就连那些平日里自诩正人君子的青年才俊,也都看直了眼睛,目光在那些女子的身上肆虐,恨不得上去扯烂她们衣裳,抱进房里来个生吞活剥。
被灌了许多酒的吕布将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打了个酒嗝,看着这场从西域那边传来的异域风情,兴致缺缺。
直到,他和最中间的女子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像春日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淡淡的,浅浅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舒适。
这双明澈的眼睛,吕布见过。
许多他不愿去回想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浮诸脑海。
他听见了内心的呐喊,如沉积的火山喷发,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貂~~~蝉!
吕布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他上辈子喜欢和宠爱了一生的女子,居然还会在这里再次相逢。
貂蝉的出现,改变了吕布一生。
因为貂蝉,吕布杀死了董卓,也听命过王允。后来李郭汜寇取长安,吕布弃严薇而走,却独独没有丢下貂蝉。
哪怕后来下邳鏖战,作为军师的陈宫急得团团转,说曹军四面围城,若不早出,必受其困!
吕布却因貂蝉那一句‘将军与妾作主,勿轻身自出’,而选择死守城中,最终为曹操大败。
即使后来赴死,吕布也从未有过后悔。
在他眼中,貂蝉就是一切。
只可惜,最后生死于白门楼下,陪伴吕布共赴黄泉的仅有三人,一个被他拒绝提议的谏言谋士,一个得不到他信任的统帅之才,以及遭他嫌弃美貌不再的结发妻子。
而他心里最深爱的女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看他一眼。
“现在想想,其实,我真蠢。”
吕布露出自嘲般的笑容,以他现在的视野思维,如何看不穿当年之局。
貂蝉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她所爱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如今,王允又安排貂蝉出来,难不成是想要故技重施?
吕布饮了口酒,眉宇微皱。
上一世,王允用貂蝉使得一手连环计,成功利用自己杀死了董卓,从而掌控朝野。
只可惜,王允玩手段一套一套,治国平天下却是蹩脚得一匹。他当时不顾众人反对,杀死了大儒蔡邕不说,还不让董卓的余党投降,非要降罪灭族。
结果倒好,李郭汜振臂一挥,董卓余孽再度集结,轻松攻破长安,最后迫使王允跳楼而亡。
这也算是遭了报应。
细细想来,这辈子董卓已经死了,那王允再使连环计,目标除了我,还有一个会是谁呢?
天子?还是某位公卿大臣?
吕布不得而知,他下意识的看向王允,后者此时亦是恰好看来。
四目相对。
王允心中‘咯噔’一下,明明吕布投来的眼神淡然,却令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全都**裸的摆在了吕布面前。
不可能的!
王允强自镇定下来,这件事情,除了他和貂蝉,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哪怕是他的三个儿子,都不知道这个蓄谋已久的计划,更别说是吕布了。
“婵儿,你不是常与为父说,崇拜大英雄吗?大司马就是这世间最厉害的英雄,如今机会难得,还不快过来给大司马斟酒。”
王允招了招手,示意貂蝉过来。
他就是吕布吗?
看着父亲身旁的威严男子,貂蝉轻轻挪动莲步,一双美眸中若有所思。
我好像在哪见过此人,是在哪儿呢?
貂蝉翻了翻记忆,想不起来。
“原来这女子竟是王司徒爱女,果然光彩照人!”
堂内诸人纷纷称赞起来,话虽这般说着,眼珠却是一直都盯着貂蝉,十分期待那张面纱下的绝美容颜。
只要吕布说声不喜欢,他们的机会就算是来了。
来到吕布身边,貂蝉先福了一礼,纤手拎起青田玉制成的酒壶,给吕布满上一杯,然后双手捧起杯子,递向吕布,带有少女娇羞的情怀:“大司马,请饮酒。”
面纱下,美丽的脸颊浮现出两朵红霞。
这酥软的声音,让在场男人们的心都融了。
看着递来的那杯酒水,吕布犹豫了。
对于貂蝉,他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本来,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如今一见,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又重新浮现脑海。
毕竟是上一世所深爱的女子,即便吕布重生看淡了许多,也明白貂蝉根本没有爱过自己。
但,对于男人来说,太过漂亮的女人,不管有没有感情存在,只要睡过一宿,始终是难以忘怀。
此时,有两道声音正在吕布脑海之中激战正酣。
“吕奉先你清醒点,王允这老东西放貂蝉出来,肯定没安好心,难道你忘记上一世的前车之鉴了吗!”
“怕什么!上一世你替董卓效力,所以才顾首顾尾。现在不同,你已经是大司马大将军了,天子都不敢拿你怎样,谁还能奈何得了你!”
“不要听他胡说,这个女人上辈子已经祸害过你一次了,难道你还想要重蹈覆辙?清醒点儿吧,就当从未见过好了。”
“嘿嘿,从未见过?难道这么漂亮的女人,你就忍心看别人把她压在身下?”
够了!
吕布锁紧眉头,心中怒喝,着实被吵得烦了。
一阵清淡的幽香从身旁飘来,吕布下意识的侧过头去,微风刚好吹拂起面纱,那张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容颜,再一次倒映在吕布眼眸。
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接过那杯美酒,一饮而尽。
第六九二章 纳妾
夜深。
大司马府。
各处就寝的房屋灯火散去,黑暗笼罩在这座占地极大的府宅,除去巡夜的零星火光,就只剩大堂里还亮着烛火。
堂内,小憩中的严薇醒过神来,轻轻打了个呵欠,桌上摆放的温热参汤,凉去多时。
“忠伯,什么时辰了?”
严薇轻搓手背,问向候在堂外的老管事。
老管事见到严薇睡醒,站在府堂门槛外微躬身子,恭敬回答:“回夫人,已经过了夜,丑时了。”
丑时,也就是后世的凌晨一点。
都这么晚了啊?
严薇微皱起黛眉,低声喃喃,随后又问管事:“老爷回来了没有?”
管事微微摇头,见严薇身子有些哆嗦,不由关心说着:“夫人,这几日气温骤降得厉害,您可别冻伤了身子,要不,您先回房歇着?等老爷回来,老仆再叫人来通知夫人。”
在仆人们眼中,他们家的这位夫人,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不说,对他们这些卑贱的下人也是体贴有加。府内上下没有哪个,不对这位夫人爱戴有加。
“那倒不用,老管事你也先下去歇着吧,时辰不早了。”
严薇脸上有过一缕失望,微微摆手,可能是夫君新封了大将军,在司徒府上和诸位大人们畅谈淋漓,以至于忘了回家的时辰。
“要不然,老仆派人去司徒府催催?”
老管事试探性的问着,他实在不忍心严薇坐在这里受寒着凉。
严薇轻道了声‘不用’,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早已摸清了吕布的脾性。
她的丈夫,不管办事还是赴约,最不喜别人催促。
再者说了,夫君每回外出赴宴,不管喝得有多么烂醉如泥,哪怕是让陈卫背着,也总是要回来府上。
从无例外。
因为夫君说过,
这里,才是他的家。
伸手碰了碰盛着参汤的瓷碗,触手指间一片冰凉。
严薇从座位上起身,端起参汤,往厨房走去。
夫君每回醉酒回来,都要喝上一碗醒酒的参汤,才能安神睡去。
这些年来,已经养成了雷打不变的习惯。
参汤热好,严薇等上许久,仍旧没见夫君归来的身影。
她走至府堂门口,夜幕之下,月色大好。
望着府门方向,严薇心中十分笃定,她告诉自己,会回来的。
…………
喔喔喔~~~
天空破晓,公鸡的打鸣声刺破了宁静的街道。
早起的百姓们开始起新的一天忙碌,大司马府上的几个小家伙也都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家伙精力充沛,都不是爱睡懒觉的主儿。
大儿子在书房内背诵起古文,小儿子扎马练拳,很快便满头是汗。
小铃铛则是在给自己梳洗完毕之后,才从房间里出来。
路过大堂的时候,蹦蹦跳跳的小铃铛望见靠在桌上熟睡的娘亲,她过去轻轻推了推娘亲的胳膊,纳闷儿问着:“娘亲,你怎么睡在这里?”
听到女儿的呼唤,严薇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刺眼的光线,令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天亮了吗?
严薇支撑起身子,看向左侧架台,台上竖立的红烛早已燃尽。
严薇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患了重症的病人。
“娘亲,你的脸色好吓人啊!是不是生病了?”见娘亲没有回答,小铃铛的声音里充满着急。她学着医郎问诊时的样子伸手去摸了摸娘亲额头,有些发烫,遂愈发担心起来。
女儿如此体贴关心,严薇心中好受了不少。她将女儿的小手握在掌心,露出个疲倦笑容,宽慰起女儿:“小铃铛,娘亲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娘亲快去好好歇着,不要太操劳了。”
小铃铛将娘亲扶起,又唤来平日里伺候的女婢,让她们将娘亲扶回房内休息。
“小铃铛,你爹爹……”
严薇语气顿了一下,询问起来:“他回来了没有?”
小铃铛摇摇头,以往爹爹在府上的时候,早晨起来,都是在教弟弟习武。今天她路过那里的时候,就只有弟弟一个人在那苦练。
“怎么了娘亲?”小铃铛有些不懂,娘亲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
严薇很是平淡的回答一声,脸上却掩饰不住那股子失落。
晌午过后,吕布回到府邸。
得知吕布回府,用过午膳的严薇缓缓走来,福身施礼:“妾身给夫君问安。”
吕布‘嗯’了一声,扶起妻子,见她面色苍白,不由担心问着:“夫人,你气色看起来似是不太好,要不要我派人请医郎看看?”
“夫君不必担心,可能是妾身昨夜受了点风,没有睡好。”
听得这话,吕布心中不免有些惭愧,他昨夜倒是酣战驰骋了大半宿,而且还睡得很香。
“夫人,以后要多加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吕布拉着妻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言语温柔。
来到大堂,吕布在位置上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对妻子坦诚:“薇娘,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
严薇给吕布斟上茶水,露出浅浅笑容:“夫君请说。”
望着妻子那体贴淑良的模样,吕布张了张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等了半晌,也不见吕布开口,严薇不禁有些好奇的询问起来:“夫君,你怎么不说了?”
吕布深吸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终究是要他亲自面对。
“我想,纳王司徒之女,貂蝉为妾。”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底气不足。
满心期待的严薇如何也没想到,听到的居然会是这么一番话语。
脸上的笑容在这瞬间凝固,
心,竟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鲜血淋漓。
而这个握刀的人,却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这种言喻不出的痛楚,几乎快要将她的心脏搅碎。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封建女子的美德告诉她,一个合格的妻子,是不能够存有嫉妒之心。
于是,她露出一张极为勉强的笑容,仿佛一切都风轻云淡:“原来是这事啊,夫君选定好日子了吗?”
“薇娘,你不生气?”吕布很是惊讶。
“夫君纳妾,这是府上的好事,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呢。”严薇强撑着笑容,明明心中难受得要死,嘴上却是自欺欺人的说着。
吕布心中愧疚一扫而空,抱着严薇哈哈大笑:“薇娘,我就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宽容、最贴心的女子!”
他在笑,她却在哭。
结婚至今,走过十一载的光阴岁月。
这么多年走来,吕布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对于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遍地走的时代,完全称得上是一种异类。
像曹性、侯成这些跟着吕布混起来的将领,已经不知纳了多少妾室。
唯独吕布,一直都守着妻子。
或许是在重生之后,他学会了珍惜,也明白了上一世亏欠妻子太多,想要弥补遗憾。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外边有了谣言,说吕布畏妻如虎,不敢纳妾,也有人说严薇善妒,会蛊惑人心。
总之,大多是妇人的嫉妒之言。
严薇以前也提过纳妾之事,可吕布却很笃定的说着,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惧外边流言。
那时候,严薇也开心的落下泪水。
谁曾想,
如今,全成了水中幻影。
数日之后,吕布在府上纳妾,京中官员几乎全部到齐,来向吕布贺喜。
唯一意料之外的,大概就是在快要开席的时候,小铃铛带着她那蛮傻弟弟,掀翻了宾客十几张桌子,以示抗议。
第六九三章 新的格局
时光不胫而走,转眼已是来年。
草长莺飞,冬雪消融。
河内、河东等地的粮食陆陆续续运进关中,有了足够的粮食赈济,受灾百姓几乎少有折损。如此一来,也避免了关中人口的流失。
目光放至中原,天下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其中获利最多的当属曹操,自吕布退离兖州之后,被压得难受的曹操终于得到喘息之机。趁着吕布班师关中,曹操一刻也没闲着,先是出兵整合了兖州各地的反叛势力,然后又以荀、陈两家为跳板,私下联合豫州当地的世家,并且得到他们支持,成功入主豫州,如今手中已握有两州之地。
发展壮大之迅速,令人咋舌。
除此之外,占踞幽州的公孙瓒也获利不少。
他先是吸纳了李郭汜等叛军势力,然后又在同袁绍的战争中屡屡大胜,若非半道杀出个鞠义,他早已踏平冀州。
袁绍心里叫苦,公孙瓒不依不饶,他却不能就这样一直干耗下去。于是忍痛割肉,命人将渤海郡守的位置腾出,让给了公孙瓒的弟弟。
如此,幽、冀两州才算暂息了战火。
可据吕布所得的情报,公孙瓒之所以能胜多败少,除了本身作战勇猛之外,更离不开他背后的那位谋士。
说起来,这位谋士与吕布也有过一些渊源,甚至还在董卓麾下共事过一段时日。
没错,就是有毒士之称的李儒。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是命长!
主公董卓死了,他依附牛辅,牛辅死了,他转投李郭汜,如今李郭汜也死了,就他还活着。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儒设谋从来不择手段,只论结果,公孙瓒行事也是风格狠厉,完全不讲礼义道德,只用拳头说话。
一条毒蛇,加上一头白狼,联合起来,还真是有够头疼。
说完了北方,再说南边。
去年大旱,关中灾情最为严重,其他各地也是深受其害。
对于流离失所的灾民,施手救济者寥寥无几,大多地方上的统治者都是不管不问,毕竟于他们而言,底层贱民不值钱,抱紧世家大腿才是立根之本。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一些例外,比如陶谦。
当灾害来临之时,陶谦荐下邳人陈登为典农校尉,在徐州境内实行屯田。陈登上任便‘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引水灌田。
同时,陶谦还任命与自己同郡的下邳相笮融督管广陵、下邳、彭城运粮,然而笮融却利用手中掌握的粮食,起大浮屠寺,可容三千余人,悉课读佛经;又以信佛免役作号召,招致人户五千余,充作僧人。
“每浴佛,多设酒饭,布席于路,经数十里,民人来观及就食者且万人。”这是校事署暗谍传回长安的密报。
徐州境内,掀起了一场崇佛热。
除此之外,两位汉室宗亲刘表、刘璋也都在自守家门,别人不来找他们麻烦,他们也就在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上,过得舒坦。
荆、益之南,还有交州。
只是这里经济落后,位置偏远,除了安宁祥和值得避难以外,几乎找不出任何优点,完全不在争霸者们的考虑视线之中。
当然,诸侯之中要说最惨的还得属袁术,打荆州,孙坚没了,打吕布,十万大军没了,自个儿还狼狈逃窜数百里,丢盔弃甲,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若非他所在的扬州境内河流遍布,又是袁家在此多年经营,估计一场灾乱,就足以毁了袁术的全部根基。
反而是中原世家最不看好的吕布,居然在这场天灾中,完好无损的存活下来。
关中遭旱最为严重,多少人以为吕布会就此元气大伤,然则谁都没有想到,吕布会胁迫世家出粮赈济,难民倒是活过来了,各地世家却是被掏空大半,对吕布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当然,在这其中也有不少世家推诿,拒不纳粮。
结果呢,吕布手下那帮将领也真是下得去手,话不多说,直接带兵抄家。
起初,这也引起过不小的震动,但都被吕布强压了下去。
至此,吕布已踞有并州、凉州、关中司隶等地,益州、汉中皆是依附于他,纵观整个汉王朝的西边,从北到南,几乎都捏在吕布的掌控之中。
长安城北,武库。
武库,即是指储藏兵器的地方。
汉朝设有武库令,专门负责掌藏兵器,隶属执金吾麾下。
这一日,吕府的大小姐吕玲绮、小公子吕骁,在陈卫的陪同下,光临武库。
“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到这儿来了?”
担任武库令的魏续露出开怀笑容,按照关系辈分,他还是这两个小家伙的远房表舅。
由于担任并州牧的严信举荐,魏续去年被调往长安。
别看武库令官职不大,干系却是不小。但凡城内有人生了异心想要夺权,首先要拿下的地方,便是武库。
所以在此之前,武库令一直都是由吕布的心腹担任。
“表舅,父亲让我们来这里挑选兵器。”小铃铛甜甜的回答,每当她笑了起来,脸颊两旁也会有浅浅的酒窝。
别人都说小铃铛长得像她母亲,可严薇却说,女儿随了父亲。
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小铃铛就已经从呱呱坠地的女婴,长成了青春活泼的姑娘,他的两个弟弟,今年也已经八岁。
听明两个小家伙的来意,魏续啪啪拍着胸脯,对此显然自信十足:“别的表舅不敢说,你要说找兵器,这里我最门儿清。走,表舅这就带你们找去。”
小铃铛‘嗯’上一声,牵着弟弟跟在表舅后头。
武库很大,东西长有两里,南北宽约半里。
四周筑有围墙,内部另有隔墙,围墙和隔墙之间各有阙门,留有重兵把守。武库里共有七个仓库,内隔墙以东有四个,以西有三个。七个仓库大小形状不一,平面都呈矩形,夯土筑造,四面有门。
来到东边的一号仓库,魏续命人将库门打开。
随着闷沉的开门声响起,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迎面扑来,阴寒刺骨。
…………
…………
看到很多人说替严薇感到难受和不值,作者君就在章末说说,其实心里除了有一丝丝的愧疚,更多的还是高兴,起码,在我UU小说塑造的这个女主,终于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在此,鞠躬。
最后,拒绝刀片,从我做起。
第六九四章 难伺候的小公子
仓库里光线较暗,魏续令人抬出五六个兵器架来。
一号仓库里都是最为精良的兵器,主要是负责供天子挑选,其中藏有不少前代名将所使用过的神兵,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兵器架逐一摆放在空地,魏续上前抽出一杆亮银枪,在空地上耍弄起来,想在两个小后生面前长长威风:“蛮儿,这杆长枪如何?枪乃百兵之王,出枪似潜龙出水,入枪如猛虎入洞,杀敌只在眨眼之间。”
小铃铛看得眼花缭乱,只觉精彩无比,拍手叫好。
站在两个小家伙旁边的陈卫却是枪术行家,在他眼里,魏续的枪术只能说是一般,勉强能入二流。
“不喜欢。”
吕骁闷闷说着,木讷的脸上没有半点儿兴趣。
“那在看看这个!”
魏续将长枪丢回,又取出杆画戟,前后劈砸挑刺,一边使一边口中说着:“戟,百兵之魁,刚猛霸道,你父亲使戟,便是这世间第一流的本领。”
“不喜欢。”吕骁仍是这三个字作为回答。
“不喜欢长兵器?没事,短兵器咱这儿也有。”
“这个怎么样,锤乃百兵之猛,一锤子下去,保管敌人脑袋开花。”
魏续说着,从兵器架上取下一对大铁锤,拎在手上掂了掂,果然很是沉重。他知道吕骁有一身蛮力,并且力气的增长速度极为骇人,就连他父亲吕布都感到惊叹无比,所以这种沉重兵器,应该很合吕骁胃口。
“这是……博浪锤?”
陈卫目光停留在铁锤身上,怔然出声,求证起魏续。
魏续点了点头,有些好奇道:“陈兄竟认得此锤?”
陈卫‘嗯’上一声,缓缓道来:“当年秦皇暴虐,张良为刺杀秦皇,派大力士携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铁锤埋伏路旁,秦始皇巡游至博浪沙时,掷锤偷袭,可惜误中副车而告失败。”
此锤因此而得名。
听得此锤来历,吕骁上前。
魏续见吕骁意动,便将博浪锤放在地面,笑着说道:“小公子,你想试试?”
吕骁闷闷的点了下脑袋,小铃铛倒是先一步跑了过去,双手握住锤柄,也想试试气力。
“给我,起!”
小铃铛娇喝一声,咬着白牙,双臂使劲儿向上,很快便已脸色通红,可那铁锤就是纹丝不动。
看着小侄女蛮干的模样,魏续心中忍俊不禁,这哪是女孩子该有的温婉样子,也就大司马宠她,教她习武。
最终,小铃铛选择了放弃,她回过头来,朝吕骁露出个灿烂笑脸:“弟弟,加油!”
吕骁‘唔’了一声,上前抓住锤柄,微微使了使劲儿,铁锤没动。
吼!
一阵稚嫩的怒喝从吕骁口中呼出,在这瞬间,他凝气丹田,体内气机不断汇聚而来,双臂气力暴增,那对沉重的大铁锤,竟被他从地面举过头顶。
八岁孩童拎起了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锤,你敢信?
魏续满目惊愕,骇然得说不出话来,霸王转世,亦不如此。
轰!
沉重的铁锤被吕骁扔砸地面,裂碎开了地面层层石板。
本以为应该心满意足了,结果吕骁仍是摇了摇头,不喜欢。
陈卫走到兵器架前,目光扫视过后,拿起了一把锋利的直刃。
这种刀名为环首,乃是经过工匠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刀身乌幽,刃口锋利无比,杀伤极大,轻盈且迅厉。
“小公子,这个呢?”陈卫在手中使上两招,问向吕骁。
“不喜欢。”
得到的仍旧是这个回答。
小半柱香时辰之后,魏续已是口干舌燥,能用的兵器,几乎都介绍完了,而吕骁死活就是三个字‘不喜欢’。
“小祖宗,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啥?”魏续愁苦着眉头,语气里充满无奈。
“我想用剑。”吕骁闷闷说着。
啥?
这个答案,完全超乎了魏续的预料之外。
这也难怪,像剑类兵器,除了江湖游侠喜欢使用之外,最多的还是文人墨客用来装逼的一种配饰,真要上了战场杀敌,基本上没人会用这玩意儿。
不信你瞅瞅,吕布麾下众多大将,有哪个是使剑出身?
“小公子啊,不是表舅说使剑不好,只是你将来是要随着大司马征战疆场,注定要继承大司马的衣钵。你若使剑,在那汹涌危险的战场上,恐难以保得周全。”
魏续苦口婆心的劝谏起来,想让吕骁改变主意。
早些年前,魏续就已经上过战场,也守过雁门关,战场上的凶险搏杀,他再也清楚不过。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若是手使短剑在战场冲杀,则劣势占尽。
然而吕骁性格固执,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好说歹说吕骁都不肯点头,魏续实在没了法子,令人从仓库里取来一柄宝剑。
“小祖宗,你看看这柄剑如何?”魏续将宝剑递了过去。
站在边上的陈卫眼眸中光芒闪过,不禁赞了声:“好剑!”
剑身全长二尺八寸,宽两寸半,圆首,圆柱状茎上有两道圆箍,剑格嵌有绿松石,饰简化兽面纹,锋颚尤为锐利。
剑身铸有篆书阴文十字:攻吴王夫差自乍其元用。
“陈兄好眼光!”
魏续惊诧于陈卫慧眼如炬的同时,亦是说起了这柄青铜剑的来头:“据传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当年就是手握此剑,吊打了越王勾践,甚至还差点灭亡越国。”
吕骁不懂这些,他接过吴王夫差剑在手里掂了掂,依旧不满意:太轻了。
魏续对此哭笑不得,长兵器你不喜欢,剑你又说太轻。
这全天下的剑几乎都一个模子,去哪儿给你弄个百十来斤的佩剑?
魏续没了辙,吕骁却不气馁:“你还是先给姐姐挑吧,我自己去找。”
魏续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
陈卫陪着吕骁走进武库,魏续则在外边给小铃铛挑选起趁手兵器。
相较于吕骁的难伺候,小铃铛则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在来的路上,她就明确了想要的兵器,稍微轻一点的,像父亲那样的画戟。
第六九五章 莽夫用长兵,帝王才执剑!
魏续很快便给小铃铛选好一杆木牙画戟,戟杆由实木制成,只有前段戟刃用的是精铁,如此一来,杀伤力虽然削弱许多,但使用起来极为轻便。
又过了小半时辰,仓库门口终于现出了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
陈卫怀揣双手,吕骁则累得满头是汗,但在他的脸上,却是尤为兴奋。
魏续望去,吕骁双手拖着一柄像是剑的兵器,若说是剑,可这也太宽太重了些,以吕骁的神力,居然只能将这柄剑拖动而行。
“我要这个!”
来到魏续面前,吕骁很是笃定的说着。
望着那黑不溜秋的笨重家伙,魏续有些发懵,这算哪门子兵器?
“我也没见过此类兵器,不过小公子喜欢,便予他好了。”陈卫在一旁说着。
得,这位小祖宗想要,难道我还能不给?
魏续心里苦笑连连,只希望大司马别明日叫我去府上训斥才好,给这位吕府小公子弄了这么个玩意儿。
从武库回家的途中,小铃铛牵着吕骁的手,好奇问着:“弟弟,你怎么想起改用剑了,之前咱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跟着父亲学戟的么?”
吕骁偏着脑袋想了想,供出实情:“我听姐夫说,莽夫用长兵,帝王才执剑!”
他嘴里的姐夫,自然是指郭嘉。
小铃铛听得这话,霎时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珠,赶紧用手捂着弟弟嘴巴,小声告诫起来:“弟弟,这话以后不准说了!难道你忘了上次你说想坐天子銮驾,回家被爹爹揍成什么样了?”
吕骁打小脑子就不太好使,说话也不知轻重,从来都是凭着高兴发表意见。但小铃铛却聪明懂事起来,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她大都知晓。
听得这话,吕骁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
那一回,父亲可真是把他屁股都打肿了。
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的陈卫,心中巨震,这位小公子以后长大了,怕是要将这大汉朝的天,捅个大窟窿啊!
回到府邸,吕骁和小铃铛迫不及待的拿着新得的宝贝兵器,高高兴兴跑到练武场玩耍去了。
下午,巡视完城外农桑的吕布回府,得知儿女挑得兵器,他心中也很是高兴,决定前去指点一番。
来到府内的练武场地,两个小家伙正挥舞着兵器,练得酣畅起劲。
小铃铛的木牙画戟比她高出许多,所以使起来难免有些施展不开,但也算是有模有样。
见到爹爹在旁边观看,小铃铛越发打起精神,使完一套戟法之后,她擦了把额上汗水,跑到吕布面前,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期冀:“爹爹,你说我有没有进步呀?”
吕布半蹲下身躯,伸手替女儿擦起脸颊汗水,言语间满是宠溺和温柔:“当然有啦,我家小铃铛这么努力,怎么会没有进步呢?估计再过几年,爹爹都不是你的对手。”
听得爹爹这般表扬,小铃铛的脸上几乎笑出花来,挺着小胸脯,满是骄傲的说着:“那是当然!许多叔父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呢!”
平日里,黄忠、宋宪这些将领来府上汇报事务的时候,小铃铛都会缠着比试一番。
黄忠等人是看着小铃铛从小长大,如今又生得乖巧活泼,一张小嘴更是像抹了蜜糖一样,见到他们就喊叔父伯伯,他们也都是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所以每逢比试,他们势必放水,然后落败请女侠饶命。
演技虽然拙劣,却总能逗得小铃铛开心不已。
这些事情,吕布当然知道。
女儿的本事如何,他这个当父亲的再也清楚不过。小铃铛吃不得练武的苦,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底子较薄。
吕布对此也不勉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让小铃铛成为战场上的女将军,或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强者。
习武,当做一个兴趣就好。
对于女儿,吕布尽可能的给予宽容和宠爱,而对于两个儿子,则更多的是严厉的父爱。
来到小儿子练武这里,吕骁正练得起劲。
回府的时候,吕布从陈卫口中得知,吕骁挑了件怪兵器,如今他驻足观看良久,仍旧没能得出结论。
征战多年,吕布什么奇形怪状的兵器没见过,但儿子手里舞的宽重兵器,倒确实是头一回见。
再看吕骁,他双手握着柄端,只是蛮横的用力量去进行支配,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可寻,完全是在胡乱抡耍。
四五个回合,便已气喘吁吁。
可看儿子的表情,却似乎十分开心。
吕布走了过去,笑问起来:“蛮儿,你这是淘换的什么物件?”
“这是剑!”
吕骁很认真的说着。
剑?
吕布狐疑一声,他自认也是个兵器行家,见过的剑器数不胜数,可在他脑海之中,就没有一款剑是这样的形状。
别的不说,就说最基本的吧,剑都有锋刃剑尖,可这玩儿除了有个剑柄以外,其余各处根本没有一处像剑。
“可以给爹爹看看吗?”吕布伸出手去。
吕骁点头‘唔’了一声,把重剑递交到父亲手上。
吕布握住剑柄,单手提起。
真沉呐!
吕布心中略微吃惊,没想到这玩意儿看着挺沉,实际更沉。
他随便使了两招,便发现这兵器弊端太多,即便是他使起来,约莫二三十合后,体内气力也会耗去大半,而且这玩意儿太过笨重,挥使起来极不方便,根本起不到杀敌的效果。
只会像个活靶子,等着任人宰割。
吕布实在找不出任何优点,遂决定劝儿子放弃这个无用的兵器。
然则当他放下的时候,却发现在这兵器的两面,镌有上古时期的文字。
上面的字,吕布不认得,可当他看得久了,竟觉着这些文字里面,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震撼人心。
难道说,是上古时期的神兵?
吕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想法,惊喜之中带有一丝忐忑,他赶紧派出陈卫,去城南的太学院请来研究古文字的老学究。
不到半个时辰,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到演武场地。
吕布单手拎起重剑,横在胸前:“劳烦两位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第六九六章 凉州大捷
两名老者靠了过去,伸出枯干的手掌触摸起上面文字,并从怀中取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卷,比对起来。
时间流逝,两名老人的干瘦脸庞上渐渐出现了兴奋,继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没错,没错,这的确是上古时期的文字!”两名老者情绪激动无比,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到传说中的上古遗物。
吕布听得这话,心中也是有些震撼,更加好奇起来:“两位,这上面究竟写的什么?”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同时给出答案:重剑无锋。
果真是剑?
吕布心里此时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儿子是如何一眼就辨别出来?
他的三个子女中,小铃铛最聪明,大儿子最懂事,只有这小儿子,不仅憨憨傻傻,而且成天给家里惹祸,没少让夫人去别的府上登门赔罪。
“那这一面呢?”吕布将重剑翻了个身。
两名老人看清那上面字迹后,霎时瞪大眼珠,竟比方才还要震惊。
帝喾!
我的天啊,竟然是上古时期的五帝之一!
年岁较大的古稀老者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捂着胸口,这种强烈的冲击,让他心脏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了。
吕布摆了摆手,让陈卫将两名老者先带下去,并且要他们封口,以后对此事只字不提。
休息完毕的吕骁又开始充满干劲。
看着自家的傻儿子,回想起刚才那两名老者所说的重生转世之言,吕布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数日之后,有捷报传至府上。
“主公,大喜,大喜啊!”逄纪手里握着新获的战报,满脸欢喜跑来。
在大堂内处理政务的吕布闻声放下手中竹简,笑问起来:“元图,何事如此高兴?”
“主公,凉州大捷!”
逄纪双手将奏报呈至吕布手中,脸上写满高兴。
吕布闻言,立马将奏简打开,目光在竹简上迅速浏览起来。
果不其然,奏报上清清楚楚写着,大汉与叛军在玉门关下展开决战。
正当双方激战正酣,马超率军从侧翼发起突击冲锋,强行破开贼军数层防御阵线,一口气冲至贼军帅旗下,用手中银枪挑死了在凉州称帝建元的贼首宋建。贼军见状,士气为之大跌,马腾趁机全力发起进攻,不仅歼灭了宋建麾下叛军,更是将贵霜帝国的五万精锐,也全部埋骨玉门关,只剩十余骑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纵观这一次的凉州平叛,从陇西打到金城,从金城打到武威,又从武威打到敦煌,辗转上千里,多年鏖战,大小战役数不胜数。
如今,终于得胜!
“好!”
看完奏报的吕布心潮澎湃,握拳捶在桌面,开怀大笑:“痛击贼军,马腾没有负我!”
凉州平叛成功,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自此,关中再无后顾之忧。
翌日朝会,吕布上表朝廷,为马腾等西凉将士请功。
快马从长安而出,短短数日便抵达西凉军大营。
得知天子使节到来,马腾领着麾下诸将亲自出帐相迎。
迎入中军大帐之后,使节拿出诏旨,众人见状躬身抱拳。
使节清了清嗓音,提高声音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荡寇将军马腾率大汉儿郎攻破反贼,平定西凉,实乃大功一件。朕闻之甚慰,特加封马腾为征西将军,昭武侯;韩遂为镇西将军,安乡侯……”
其余诸人,亦是各有封赏。
“谢陛下圣恩!”
待到诏旨念完,马腾等受赏众人皆是拱手谢恩。
“马将军,恭喜了。”使节露出笑容,朝马腾恭贺起来。
得封征西将军,马腾心里自是一万个高兴,脸上也是笑容不断,他大手一挥招来亲卫:“去腾处营帐出来,先带圣使下去休息,然后备好牛羊美酒。今日我要好好招待圣使,以及犒赏三军将士!”
凉州征战多年,马腾作战勇猛,常常身先士卒,算是彻底在西凉打响了他的名头,并且深得将士爱戴。他的儿子马超,更是被羌人称作‘神威天将军’,天子也在诏旨中特嘉马超为勇武中郎将。
马腾有着如此高的威望,早已盖过凉州牧种拂,甚至有人在私下盛传,说这西凉已是马家的天下。
马腾得知之后,却并没有命人强压下去,反而颇为享受这种上位者的感觉。
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靠近军营大寨的草地上,马儿低头吃着美味的青草,旁边的斜坡上依次排开,躺着十余名穿着甲衣的少年。
“孟起,听说天子封了你做中郎将,怎么样,当将军的感觉如何?”
嘴里叼着根青草的曹隽露出笑容,他似乎继承了父亲曹性的性格,笑起来嘴角总是带有一丝丝的痞意。
“咱们之中,除了文远,就属孟起最为厉害!”黄叙发自肺腑的赞叹,在众多小伙伴中,就属他的脾气最好。
“切,文远?他不过是仗着比我们大上几岁,在大司马面前多些立功的机会而已。要我说,论武力,孟起才是第一!”有人不服的抗议起来。
然则作为话题的主角,马超却没有吱声,他躺在中间,双手枕在脑后,剑眉微皱,星眸中带有些许惆怅。
天空很蓝,花草很没,可他此刻却想着一件很是头疼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昔日那个较为腼腆的小男孩,如今已是八尺高的俊逸少年郎。
这些曾经在大司马府上打闹追逐的小娃娃们,如今,都长大了。
“孟起,你怎么不说话啊?该不是睡着了吧?”
“醒着呢。”马超随口应上一声,便没了下文。
“孟起,你在想什么?”睡在旁边的庞德好奇问着,他是从小跟着马超一块儿长大,同时也在心里将马超视作弟弟。
马超仰望天空,很是惆怅的说着:“我在想,我拐走了高将军的女儿,他知道后会不会剁了我。”
“高老伯?”成才一惊。
“可怕!”成器一乍。
憨实的成家兄弟面露惊恐,仿佛立马就要被吃了的模样,惹得众伙伴大笑不已。
第六九七章 孙氏兄弟
其实这也不怪他两,从小到大,这帮调皮捣蛋的家伙谁也不怕,就独独怕高顺一人。
兴许是高顺总是板着张脸,不言苟笑的缘故,少帅军里的这些小家伙可都怕他得很,远远望见,就赶紧避之夭夭。
如今长大许多,反而愈发觉得畏惧起来。
“怕就别提亲了!”
不知何时,一名英姿飒爽的戎装少女走来,杏眼微瞪。这些家伙居然在背后说她父亲坏话,她这个当女儿的如何能忍?
“我什么也没说!”
曹隽第一个举手,并迅速把锅推给了其他人:“都是他们说的,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
“跟我也没关系!都是他们!”
华豹跟着落井下石,随后使了个眼色:风紧,扯呼!
众少年纷纷拍去屁股泥土,一溜烟便没了踪影,只留下马超一人。
“这帮家伙,真不够义气!”
马超无奈笑着,起身解下披风,搭在高阳肩上,目光里透着柔情:“馨然,你的伤寒还没痊愈,怎么就来了这里?快回营帐歇着。”
见到马超如此关心,高阳心中温暖不少,“我刚刚听得你父亲吩咐,说是让我们明日随使节一同返回长安,所以我才来这儿知会你们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马超微微颔首,说了声知晓。
江东,吴郡。
宽阔的郡守府内,孙策坐在大堂,堂内还有几人,一个是他的弟弟孙权,一个是他的结拜兄弟周瑜,另外一人则是他登门请来的郡府长史,张昭。
自去年夏天孙策领了兵马以来,一路杀往江东,在吴郡同严白虎展开数场激战。
后因严白虎大意,误中周瑜计谋,致使全军大败,被孙策围困于乌程。万不得已之下,严白虎只能派出弟弟严舆去向孙策求和,结果孙策不准,严舆便于席间出手偷袭,结果反遭孙策击杀。
得知此事,严白虎自知抵抗不住,穷途末路之下,往余杭投奔许昭,后下落不明。
击败严白虎后,孙策在江东威望大涨,又因孙家旧日对江东人多有恩义,一路上,不断有人来投。孙策的队伍随之壮大,到达叔父吴景的驻地历阳时,已有近两万兵马。
拿下吴郡,孙策将矛头指向会稽。
会稽郡守王朗,就是昔日老太尉杨赐的学生。
这个人吧,搞搞内政倒是一把手,行军打仗,完全纸上谈兵。
会稽功曹虞翻言孙策势大,劝王朗暂避锋芒。
王朗却是不听,派兵在固陵阻击孙策。
孙策领兵多次发动进攻,均未能奏效,叔父孙静献计,建议声东击西,从查渎进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孙策依计而行。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孙策令人到处点燃火把,迷惑、牵制正面敌人,然后又分出兵马悄悄从查渎出击。
王朗大惊之下,派麾下将领周昕率兵仓猝迎战,结果遭孙策阵斩,长驱直入。
败溃之后的王朗只能选择逃命,带着虞翻乘船逃到东冶,孙策乘胜追击,并将王朗、虞翻生擒。
于是,会稽平定。
会稽平定之后,孙策有了两郡之地,他写信把这消息告诉好兄弟周瑜。
当时,周瑜的叔父周尚任丹阳太守,得知孙策要干大事业,周瑜成功说服叔父,将丹阳拱手让出。
于是,孙策不费吹灰之力,又拿下丹阳。
至此,江东六郡已有一半在手。
至于另外一半,则在扬州刺史刘繇和后将军袁术手中。
在此期间,袁术屡屡派使者来访,大约就是说念及旧情,想让孙策重归他的旗下。
袁术是个什么样的人,孙策再也清楚不过。与其说是顾念旧情,倒不如说是看中了自己手上的江东三郡,袁术想空手套白狼的纳入麾下。
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孙策心中哂笑,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心情痛骂一番来使。后来频繁了,孙策骂都懒得骂了,索性闭门不见。
想想当年,父亲孙坚死后,孙策披麻戴孝的跑去找袁术借兵替父报仇。
然而袁术呢?推三阻四。
后来北上,袁术自个儿大意中了埋伏,手下谗言说是孙策当的内应,偏偏袁术还就信了。
当时孙策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如今舔着脸来说什么误听小人之言,早干嘛去了!
孙策将此事抛诸脑后,他今天叫周瑜、张昭过来,就是想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余下的江东三郡,打还是不打?
“主公是担心,一旦你拿下江东六郡,会有人眼红功劳,故意在大司马面前恶意中伤?”张昭摸着下巴处的胡须,目光睿智的说了起来。
孙策点头,他虽然行事较莽,但也懂得许多人情世故,尤其是在经历了袁术的事情之后。
三人成虎的事情,历史上的例子数不胜数。
“确实,臣下太强,容易引起主上忌讳。”思索之后的周瑜也随之附和。
“有什么办法没有?”孙策问道。
堂内沉默小会儿,周瑜不愿提,那就只能由张昭来说:“办法倒是有,就是看主公愿不愿意用。”
“说来听听。”
“主公可选族中子弟,亲自送往长安,以为人质,并当面向大司马表示,忠心无二。如此一来,大司马势必会委以主公大权,主公也可以在江东大展拳脚,建立功业。”
张昭缓缓道来,要想吕布信任,这是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
孙策沉默了。
此时,堂内的二弟孙权开口了:“策兄,愚弟以为,不如索性趁着士气直接拿下余下三郡,开创江东基业。这里远离中原,又有曹操、陶谦等诸侯拦道,就算大司马不信你,想对付咱们,也是鞭长莫及。”
听得此话,张昭偏头看去,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相较于主公的热血激昂,二公子倒是目光长远,是个有想法的人物。
孙策闻言,狠狠剜了弟弟一眼,神色愠怒:“权弟,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兄长为何不愿?”孙权想不明白,这明明是个大好时机。
“父亲逝去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所以不懂。记得我在袁术麾下任职的那会儿,袁术不肯重用,处处提防于我。后来大司马慧眼,既以国士待我,为兄此生,自当奋命报之!”
这是孙策的信条。
第六九八章 膨胀
四月下旬,从凉州出发的马腾成功抵达长安。
今天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西边直城门外,吕布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迎。
上百匹骏马踏踏而来,马腾骑马走在前方,见到前方出现迎接的队伍,翻身下马。走得近时,望见吕布居然也在等他,不由加快行进脚步。
“下官马腾,拜见大司马大将军!”
马腾拱手抱拳,身后的马超等人亦是躬身行礼,齐齐喊道:“见过大司马大将军!”
吕布上前扶起马腾,爽朗的笑声里充满了愉悦:“寿成,你可是让我好等啊!阔别数年,你愈发的雄武健壮了!”
记得初见那会儿,马腾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汉打扮,在长安市集里卖着柴火。
如今,经过多年疆场上的厮杀磨砺,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十足,不可同日而语。
“哈哈哈,大司马谬赞!”
马腾也跟着豪爽笑了起来,他只向吕布打了招呼,至于身后的那些官员,马腾未置一词。
好狂妄的家伙!
官员们心中不爽,寻思着今后逮着机会,定要好生落井下石一番,脸上却是谄笑着,恭喜马腾平叛成功,荣升征北将军。
“喂,老爹,我回来了!”取下头盔的曹隽跑到曹性面前,嘴角露出邪气的笑容。
“狗崽子!”
曹性用力揉了揉儿子头发,故意揉成乱糟糟的一团。儿子出息了,他此刻竟有些想哭,曹隽虽不是曹性亲生,却一直视若己出。
黄叙也跑到自家父亲面前,像军人一样的笔直立着,道了声:“父亲,孩儿没给你丢人。”
“好好好,叙儿,你是为父这一生的骄傲!”黄忠连道了三声好,眼眶有些发红,亮晶晶的泪光在他眼中闪动。
这些年,他一直牵挂着儿子,总担心黄叙体弱吃不消行军打仗的苦。
如今儿子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晋升成为军侯,实在值得庆贺。
军侯现在于黄忠而言,不过一个小小军官,只要他愿意,一句话就能让儿子在自个儿管辖的军队中,任领要职。
但黄忠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清楚知道儿子的脾性,他想要去建功立业,绝不愿在父亲的庇荫下,安然舒坦的过完一生。
年少轻狂,少年们的心中尽是满腔热血。
黄忠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或许因为从小身体虚弱的原因,导致黄叙这辈子都没希望冲进一流,哪怕二流境也撑死不过中下水准。
黄忠虽然有所惋惜,但儿子能够平平安安,这比什么都好。
感受到父亲的情绪波动,黄叙抬头望去。在他印象中的父亲,高大、威猛,武艺超群,只要有父亲在,再凶狠的猛兽都不敢靠近半分。
然而此番回来,他却发现父亲的眼角起了皱纹,鬓角也生出白发。
黄叙心中忽然有些酸涩,因为他知道,父亲,在慢慢变老。
另一旁,手持银枪的高阳也走到高顺身旁,她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喊了声:“父亲。”
望着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儿,高顺板着脸,没好气的哼哧一声:“你还知道叫我父亲!”
当年凉州发生叛乱,高顺三令五申的要女儿呆在家里。结果高阳还是瞒着家人,只留了封书信,就跟着马超等人偷偷跑去了西凉,高顺知道以后,真给气了个半死。
面对父亲的愠怒,高阳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受训。
马超见状走了过来,向高顺拱手抱拳:“小侄见过高伯父。”
高顺打量了马超一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孟起?”
马超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高顺没在言语,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孩儿也是如此。
这个几年前还在他胸口处的小家伙,如今竟同他一般高了。
此时,陈卫走来,马超躬身行礼,对这位授予他左手枪术的恩师,心怀感激:“弟子见过陈师。”
陈卫微笑点头,他这辈子最满意的事情,就是收了马超这个弟子。
为师者,所求者何?
自然是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的马超,已经跻身一流水准。
寒暄之后,马超忽然开口,像是鼓足了勇气:“高伯父,我想娶馨然!”
此话一出,高顺眼眸深处有过短暂的惊异,继而瞅了马超一眼,没有作声。
见到儿子吃瘪,当爹的马腾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流露出些许得色:“高将军,我知道娶亲之事,讲究门当户对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大司马麾下重将,我马腾如今也是征西将军,我儿足以配得上你女儿,你若是看得起我马家,就应了这门婚事。”
马腾的口气里充满盛气凌人,高顺眉头微皱,这令他颇为不悦。
好在此时吕布也走了过来,他听得马超主动提亲,亦是回想起了自己当年,遂笑问起高阳:“小妮子,你愿意嫁给孟起吗?”
“一切全凭爹爹和叔父做主!”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高阳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细弱蚊声的回答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
见到高阳这般腼腆模样,吕布哈哈大笑的打趣起来:“以前还叫我吕大哥呢,这才几年,我就拔高了一个辈分。啊?哈哈哈……”
身旁众人亦是随着笑了起来。
“既然你让我来做主,那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吕布大手一挥,当众许下承诺,既然马超和高阳互有好感,吕布这个过来人自然是要成全他们。
吕布已经拿定了主意,高顺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大司马成全!”心怀忐忑的马超终于大石落地,脸上笑容灿烂十足,心中对吕布更是感激万分。
马超这般开心,吕布脸上也是保持着笑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随后,吕布打断闲叙的众人,同他们说着:“好了,都别在这里愣呆着了。我在府内已经备下酒宴,给你们接风洗尘,且随我先去府上,明日再行面见陛下。”
马腾称是,与吕布并肩入城。
第六九九章 喜事不断
来到府邸大门,马腾叉腰稍作驻足,不禁感叹:“大司马,你这府邸好生气派!”
吕布笑了笑,同马腾说着:“等你将来闲下来了,我也给你在长安置办一处府宅,如何?”
百官面露诧异,没想到这个姓马的莽夫,竟得大司马如此器重。
马腾对此却并不领情,摆了摆手:“那还是算了,我是个粗人,习惯了马背上的厮杀生活,你要把我关进这笼子里,我可受不了。”
吕布只是笑笑。
身后官员心中腹谤:不识抬举!
到了宴客大厅,吕布将马腾奉为上宾,居于宾客之首,马腾也是尤为高兴。
美食佳肴端上桌面,婢女们为众人斟酒。
马腾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鹿肉,放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脸上满是享受。
堂内众人见状,皆怒目视之。
这厮太无礼了!
主人还未动筷,哪有客人先行吃起来的道理。
“父亲!”
马超见状也跟着急了,扯了一下马腾的袖袍,急忙低唤一声,生怕为此引起吕布的不满。
马腾这才反应过来,侧身面向吕布拱了拱手,“大司马,下官在西垂之地久了,常日与羌人为伍,茹毛饮血,竟忘了这些规矩,还请恕罪。”
吕布对此倒是大度,毫不为意的轻轻摆手,笑着说道:“无妨,寿成率性而为,我自是不会怪罪。只是明日朝堂面圣,千万莫要忘了礼数才好。”
“谢大司马提醒,某记下了。”马腾点头应下。
“来,我等先敬征西将军一杯,庆贺他击破叛贼,稳固我大汉西垂!”吕布举杯,其余官员亦是跟着举杯,祝贺马腾。
满堂官员敬酒,马腾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一仰头,豪饮满杯。
以前卖柴的时候,生活拮据,哪里想过会有今日之辉煌。
当初,连一个小小长安市丞的儿子,都敢在集市上肆意殴打马腾。若非有吕布出手,估计马腾很难看见明天的太阳。
那时候的马腾性格贤厚,还不像如今这般性情暴躁,杀人嗜血。
后来,马腾势力渐大,令人暗中充作贼匪,屠灭了许氏全家。
酒过三巡,堂内诸人皆有了醉意。
此时,有奏报呈至。
吕布打开奏简,扫视完毕之后,畅快大笑:“好一个孙伯符,我果然没有错看!”
堂下官员不知其中缘由,恭敬询问起来:“大司马何事如此高兴?”
吕布将奏简在手中扬了扬,满是笑意的说着:“这是从江东传来的奏报,怀义校尉孙策不仅荡平了严白虎的叛乱,拿下吴郡不说,还将丹阳、会稽两军也纳入囊中。”
短短一年光景,江东六郡,已有一半在手!
奏报中还提到,孙策已经从江东动身,准备入京述职。
“大司马,恕我寡闻,似乎从没听说您麾下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马腾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打了个酒嗝,脸上带有几分醉意。
站都快站不稳了,吕布往下压了压手,示意马腾先坐下,随后说着:“你不知晓,这很正常,伯符投效我的时日尚短,汉升、文远他们倒是清楚。仔细算算,伯符的年龄应该和孟起相仿,实力也应该在伯仲之间,等他到了长安,你两倒是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马超点头应下,心中记住孙策的名字,他倒想看看,此人是否真有吕布说得那般厉害。
现在吕布麾下单挑能赢过他的将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没过多久,又有士卒呈上书信。
吕布照例打开浏览,看完之后,脸上笑容愈盛,今天还真是个黄道吉日!
信中提到,西域各国将会在下月派遣使节入京朝贡,让朝廷这边先做好相应准备。
果然是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自从当年北宫伯玉叛乱之后,西域各国仿佛和大汉断了联系,再也没有派过使节来朝。
如今西域各国主动朝贡,估计和西凉的局势脱不了关系,强悍的贵霜帝国已经败给了大汉朝的军队,这些西域小国自然担心大汉朝会将兵锋指向他们,所以先一步主动求和,免遭战乱。
对此,堂内文武官员们的心里头很是自豪,若是大汉不够强盛,这些外国番邦如何甘心诚服。
“大舅哥,这些时日就劳烦你多费心了。”吕布看向下方的严礼,笑着说道。
此事办得好了,无疑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其他官员眼红的同时,也只能是羡慕嫉妒了,恨自己的妹妹,没能早些嫁给吕布。
严礼点头,认真答道:“大司马放心,下官自当竭尽全力,将大汉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外国使节。”
严礼办事,吕布十分放心,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那个谁,王侍郎,你也负责一同协助好了。”吕布手指着下方的某个中年男人,一时间有些喊不上名字。
“下官领命,谢大司马赏识!”
被点到名的王景赶紧起身,拱手谢过吕布。
别看他这般小心翼翼,他的来头可是不小,其父亲就是当朝的司徒公王允。
酒宴散去,众人各自回府。
吕布在府上给马腾及随行人员安排了住处,让他们早些回房歇着。
马超搀扶着醉醺醺的父亲,顺着走廊前行。
回想起父亲在酒宴上的狂放言辞,马超不由的小声提醒:“父亲,这里不是凉州,您今后行事说话,还是低调些好。”
听得此话,浑身酒气的马腾似有不悦的推开儿子,大声嚷嚷:“怕什么,那帮子文人儒生,不过是眼红为父功勋卓著,一帮子跳梁小丑!再者说了,我替朝廷收复了凉州,朝廷感激我都来不及,又怎会降罪于我?”
借着酒意,马腾越说越起劲,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并都说了出来:“大司马派种拂和姜、盖两家暗中监视我,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头清楚得很,我要是想反,只需在西凉振臂一挥,他们能奈我何!”
冲阵厮杀从没畏惧过半分的马超,却被这句话给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马腾后边又补上了一句:“放心,大司马待我不薄,又是我旧日恩人,为父如何也不会做那狼心狗肺之事。”
第七百章 你猜马超怎么说
大半月后,从江东而来的孙策抵达长安。
望着城门上方石刻着的‘长安城’三个大字,一股浓郁的沧桑感迎面扑来。
“阿兄,这便是长安了么?”
一名眼眸明亮的小男孩牵着兄长的手,偏头好奇的问着,眉宇间竟与孙策有几分相似。
在孙策的另一旁,还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糯糯的小脸蛋儿,煞是天真可爱。
孙策轻微‘嗯’了一声,笃定说着:“没错,这里就是长安,大汉朝的京师!”
其实,这也是孙策第一次来长安。
对于长安城,孙策心中怀揣几分敬畏,“天子是真龙,盘踞于此,所以长安城的上方便有真龙之气。”
“我怎么没瞧见呀?”小男孩使劲仰着脑袋,都快仰到后脖子上了,依旧没能瞅见所谓的‘天子之气’。
孙策宠溺的抬起弟弟的后脑勺,笑着解释起来:“我等肉眼凡人,自然是看不见了。”
小男孩‘哦’了一声,似是对没能亲眼目睹,而感到有些失望。
在城外打望小会儿,孙策领着两个小家伙入城,身后随行的十余名亲信护卫也紧随其后。
长安城内熙熙攘攘,过往行人密密麻麻,令人觉得眼花缭乱的同时,偶尔还能见到来往巡逻的带刀卫士。
“哇,长安城里的人好多啊,比咱们郡城赶集时候的人都要多很多呢!”小男孩张大嘴巴,两只小手满是夸张的比划起来。
“要没咱们吴郡人多,就不是京师长安了。”孙策忍俊不禁。
身后一名虎背健壮的汉子靠上前来,小声说着:“主公,去年各地都在盛传,说是关中大旱,极有可能会支撑不住,造成大规模的暴动叛乱。今日得见,没想到竟是这般祥和,看来之前的那些说法,确是谣言无误。”
此人姓周名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素以勇力著称。在孙策平乱江东的时候,与同郡蒋钦一起加入孙策军,追随在孙策左右。
孙策微微摇头,“应该不是谣言,毕竟去年各地都遭遇了旱灾,只是严重的程度不同而已。也不知大司马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抑制住旱情,还保存下这么多的关中百姓。”
因为江东叛乱的缘故,所以情报信息也受到了极大阻碍。
“几位外地来的吧?”偶然听得孙策这里的讨论,一名扛着粗木路过的汉子停下脚步。
孙策点了点头,想听听这汉子有何指教。
汉子歇了口气,有些哀伤的回忆起来:“去年的时候啊,我们关中这片地儿,的确是挺惨的!尸横遍地,好多人都活不下去,连我都差点落草当了土匪。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大司马出现了。又是开仓赈济,又是搭台祈雨,据说为了保全咱们这些低贱平民,把那些个世家老爷们全都得罪光了。”
“可不是吗?要不是大司马发威,那些世家老爷能把粮食一车车的运往关中?”此时,又有一人插进了话题。
“还有大司马家的那位夫人,那才叫活菩萨的心肠!先是用自家的贮备粮食救济咱们,然后又在城内开了慈济堂,但凡生了病,不论大病小病,都可以去那里免费诊治,不收百姓一文钱财,你说,这是不是活菩萨!”
其中有受了恩惠的汉子提高声量,憨实的言语间满满都是感激。
“谁要敢说大司马和夫人的不好,老子李铁牛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不答应!”
渐渐地,过来胡侃的百姓多了起来,从他们的语气来看,全都是受过吕布救济的百姓。
孙策不想在此多做耽搁,很快牵着弟弟、妹妹走了,心中却是赞叹不已。
不愧是自己认定的主公,竟然能力挽狂澜,还在民间有着如此高的威望,深得民心。
孙策向人打听了大司马府的去处,周泰有些不解:“主公,咱们不应该是去驿馆等着吗?为何要去大司马府?”
孙策对此给出答复:“我入京又不是为了朝圣,仅仅是为了拜见大司马而已。更何况驿馆人多口杂,难免传些闲话出去,诋毁大司马的名声。”
“吾等愚昧,不及主公远见!”周泰等人心悦诚服。
此时的大司马府内,正在进行比武。
守擂者乃是前几日才拜堂成亲的马超,他的父亲马腾在马超成亲后的第二天,就已经返回西凉,这也是吕布的意思。以马腾这种容易得罪人的脾气,估计再呆上几天,整个长安城里的权贵,都得被他得罪光了。
“一个人有能力是好事,但不能过于自大,否则早晚必有祸事。”
这是马腾临走前,吕布送给他的临别之言。
马腾当时只是点头说了声‘晓得’,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短短大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超已经连败宋宪、侯成、胡车儿等众多将领,连实力较强的潘凤、徐晃也接连败下阵来。
不得不说,这个几年前他们都还能蹂躏的小孟起,成长得太过迅猛,大有异军突起之势。
但输了就是输了,他们心服口服。
曹性准备去搬救兵,他第一个败下阵来,同时也是坚持时间最短的那个。
男人嘛,别的都能忍,最短就不行!
今天曹性是铁了心要压压马超气势,不能让这小家伙太过目中无人。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准备登门求见的孙策。
吕布此时去了宫中,并未在府内,曹性眼轱辘一转,心中道了声:有了。
“哎呀呀,这不是伯符老弟吗,听说你平定了江东半数之地,真是可喜可贺,好久不见,真是愈发的英姿神武了呀!”
曹性故作惊讶之色,上前就是一通猛夸。
孙策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年轻人嘛,都喜欢听夸奖表扬的好话,孙策也不例外。他脸上的笑容十足,拱手说了声‘谬赞’,然后问道:“曹将军欲往何处?”
提到这个,曹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苦涩无比,无奈说着:“还能去哪儿,去搬救兵呗。”
“曹将军何出此言,莫非大司马府内生了变故?”孙策惊诧起来。
曹性摇头,“倒不是出了变故,只是有个叫马超的小将从西凉平叛回来,无人能敌之。于是别人就说啊,这年轻的一代里,只有马超才当得第一。我听了就很不服气啊,我说要论第一,那该是江东孙伯符才对,结果呢,你猜马超怎么说?”
第七零一章 虎威江东与勇冠西凉
“怎么说?”
孙策心中的好奇被调动起来,顺着话往下问,全然不知曹性在给他下套。
见到孙策上钩,曹性拿捏着马超的口音,嚣张无比的说着:“他说孙伯符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敢出现在我面前,非得打的他跪地求饶叫爷爷!”
孙策脸色铁青,双手攥起了拳头。
“我当时就是因为帮你说话,结果没两下子,就被他给干翻在地。也算老哥对不住你,没能为你讨得说法。”
曹性偷瞥了眼孙策脸色,表现得非常难受,心中却是偷乐不已。
正值不服输的年纪,孙策如何能忍,紧握的拳头攥得手臂上青筋凸起,咬牙抑制着胸中愤怒:“马超现在何处!”
曹性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孙策肩膀,以老大哥的口吻安慰起来:“算了吧伯符,咱先忍忍,等我去把老黄头叫来,应该就能碾压这马超了。不是老哥我不相信你的实力,实在是那马超太过凶悍,你是不知道他的厉害,他手里的那杆银枪,就跟勾魂使手里的镰刀似的,唰唰两下,还没看清,就已经将人刺翻在地。”
曹性越是这样说,孙策就越是觉得窝火。
这一年以来,但凡征战他势必屡屡当先,搏斗厮杀之中,孙策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早非一年前所能比拟。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曹**言又止:“伯符老弟,虽然那马超如今就在府中,但你还是别去了吧,万一输了,岂非是坠了你的名头。”
听得马超就在府内,孙策更是忍不了,当即同曹性抱拳,那股快要压制不住的怒火呼之欲出:“劳烦曹将军带路,让我去会会这位天下无敌的西凉锦马超。”
计划成功!
曹性心中暗爽,故作推诿一番后,美滋滋的带着孙策等人入了府邸。
来到演武场上,此时恰好马忠也败下阵来。
孙策将弟弟妹妹交给周泰等人看护,自己则走上前去。望着眼前和自己年岁不相上下的俊朗青年,孙策冷声问道:“你就是马超?”
马超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此人相貌生得俊美,但却又给人一种勇猛骁悍的气息。以前在府上,并未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他不由狐疑起来:“阁下是?”
“孙策。”
孙策报上名号,简单明了。
“哦,我听说过你,虎威江东孙伯符,人称小霸王。”
“巧了,我也知道你,勇冠西凉马孟起,被羌人称作神威天将军。”
两人见面先互夸一波,观战诸人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如此浓重的火药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老曹,怎么回事?听两小子话里的意思,都像是在夸赞彼此,可我怎么老感觉要出事情。”胡车儿凑到曹性旁边好奇询问起来,人是曹性带来的,要说他不知道其中缘由,胡车儿肯定不信。
“不用管,等着看好戏就是!”
曹性一脸坏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接下来的场面。
“比划比划?”
马超眼眸微敛,将长枪插入地面,活络两下肩膀,言语中挑衅意味极重。
那天宴席上,吕布当众称赞孙策不输自己,马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以他如今的实力,已经没有几人能够胜得过他。
更不信同辈之中,有人能够与自己匹敌。
如今得见孙策,马超自然想领教一番,看是否真如吕布所言。
孙策心里同样也有这种想法,他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霸王枪,冷笑说着:“输了别哭就行。”
二人都是使枪,输赢也就不存在兵器克制的问题,纯粹就看两人的实力高低。
“孟起,让这江东小子瞧瞧咱们的本事!”
“阿兄,加油!”
双方亲友团各自加油助阵。
清风吹过,地上的小草低头,带动得两人的鬓角发丝轻轻飞扬。
孙策性情暴躁,不喜以静制动,率先发难。
脚下步伐急速迈进,霸王枪直奔着马超胸膛而去,迅厉无比,好似一头出笼的猛虎,虎啸冲来。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罡风,马超叫了声‘来得好’,眼眸中战意十足,手握枪柄末端,右脚轻踢在插入地面的枪尖。
亮眼的枪尖出土,溅起一缕沙尘。
说时迟那时快,霸王枪已经贴近胸膛,马超脚下退后半步,长枪手里一转,只听得‘锵’的一声,那杆霸道十足的霸王枪便被弹了开去。
一击未能得手,这也在孙策的意料之中,若是一回合就拿下马超,也实在太过无趣,对不起‘西凉锦马超’这个名头。
收枪瞬间,孙策猛吸口气,似是不准备给马超还手机会,转动枪轴,再度迅疾攻来。
锵锵锵!
锵锵锵!
转眼间,已是十余合过去。
观战之人,皆是小有身手的将领,他们纵使不敌,却也知道这二人实力非同一般。
惊叹于二人武艺的同时,也不由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枪扎一线,直扎远取;拦拿圈转,圈不过斗。”观战的诸人之中,枪术最好的方悦点评起二人。
曹性实力最次,看得眼花缭乱不说,听的也是半知半解,冲方悦喊着:“整点我能听懂的话来。”
方悦倒也给曹性面子,详细解说起来。
“所谓的‘枪扎一线,直扎远取’,即是指枪术的优势和特长,为枪术最主要的进攻技法。在扎枪时需沿枪身纵抽用力,使枪身直线扎出,力达枪尖,发出寸劲,达到平直而快准的要求,不但扎得疾而且要收得快。
‘拦拿圈转,圈不过斗’则是枪术最主要的防守技法。是指在做拦、拿、圈转枪时要严格以直径不过一斗的宽度为限,这是为了保证防守的严密性,不致因拦拿圈转过宽而使对方避开枪尖近身作战,失去长兵优势,转动不灵,以致受制于人。”
曹性最怕大段大段的文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干脆问道:“你就说,他两谁的赢面大上一些?”
这才是众人所关心的问题。
方悦目光投向场中激战正酣的两道身影,长叹着摇了摇头,这个还真说不准。
这两位年轻人对枪术的理解,都达到了一种很恐怖的程度。
即便是他,也远不及之。
第七零二章 胜负难分
场上的激斗,在悄然间发生了转变。
原先被压着打的马超趁孙策换气的功夫,抓住契机,转守为攻,枪尖旋转刺出无数耀眼寒芒,顷刻间笼罩住了孙策。
不得不说,孙策是个很强劲的对手,可越是厉害,就愈发激发出了马超的好斗之心。
这厮,好强!
孙策心中同样惊诧,手中进攻的霸王枪撤回,防御拦挡,纵使如此,亦被逼得接连倒退。
这家伙,竟比以往交手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还要厉害许多!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观战的诸人亦是看得沉迷其中,赞叹连连。
斗了五十余合,二人仍旧难分胜负。
孙策手中的霸王枪重砸而下,马超见状将银枪前拦,随后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身形各自往后倒退数步。
“好手段!”立稳脚跟,马超甩了甩微微麻烦的手臂,赞上一声。
孙策虽未甩手,握枪的虎口处却是裂开一道血口,微微有些颤抖。他口中同样不肯认输,道了声:“你也不赖!”
见奈何不得彼此,两人发出咆哮般的低吼:唔~啊!
嘶吼之后,二人浑身戾气大增,冲上前再度激斗在一起,碰撞之中,不断响起砰砰砰的闷沉声音,溅起周围地面的沙尘漫天飞扬。
“这两小子,真的是在使枪?”
场中两人的恶斗引得观战诸人惊讶无比,就连胡车儿这个门外汉都知道,枪术以轻盈技巧为主,这两小子开始还有来有回,现在分明是在以力打力,拼着体内的蛮劲儿。
近身恶战二十余合,依旧没能分出胜负,倒是激斗中的马超和孙策打红了眼,气机渐生紊乱。
好机会!
二人察觉到彼此异样,心中同时暗道一声。
随即两人迅速弹开,手中枪尖急转,脚下步伐生风,以迅雷突击之势,冲刺对方胸膛,嘴里异口同声:给我死来!
两人眼神中充满决绝,谁也不肯避让。
糟糕!
这两家伙是要赌命!
观战诸人察觉到那股子浓烈的杀气,大叫不好,可此时想过去劝阻,已然是来不及了。
枪尖破空而出,直取对方胸膛。
如此一来,至少会搭上一条性命,运气不好,可能会双双弊命于此。
诸人不忍看那惨烈的场面,纷纷难受的将头偏向一边,合上双目。
恍惚中,听得‘咣’的一声。众人看去,那两杆长枪在交锋的瞬间,竟被一支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画戟给打断开来,使枪的马超和孙策失去重心,身体亦是不由撞到了一起,后仰重重摔倒在地,屁股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的吕布出手了。
回府的时候,吕布得知孙策来到府上,他还为此感到无比高兴。后来听说孙策去了演武场,吕布便过这儿来瞧上一瞧,结果刚好看到马超和孙策的赌命一击。这可将他气得不轻,抓过一杆画戟,径直投射出去,阻止了两人的愚蠢行为。
孙策和马超在新一代中都属于佼佼者的存在,折了任何一个,都得让吕布痛心好一阵子。
见到吕布到来,宋宪、马忠等人纷纷抱拳见礼:“我等见过主公!”
吕布随意摆了摆手,目光锁定在马超和孙策身上,眼眸中蕴藏着怒气:“你两在做什么!”
面对吕布的责问,二人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主公,我们是在比武。”
“比武?”
吕布气极而笑,声音陡然提高起来:“我以前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自家兄弟比试切磋,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得以性命相搏,你两耳朵是打蚊子去了么!”
“主公,我……”
马超委屈的想要辩解,他开始也没想下杀手,只是后来上了头,在强烈的好胜心驱使之下,才让他不顾一切。
孙策也同样如此,太过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然则吕布根本不想听二人解释,手往右侧一指:“给我滚去那边墙角,先面壁两个时辰,想清楚之后,再来府堂见我!”
吕布极少动怒,他一旦发火,其余诸人皆是心有戚戚。纵使有心为马超和孙策开脱,也不敢此时去触吕布霉头。
两个时辰之后,马超和孙策耷拉着脑袋来到府堂。
此时吕布的气已经消去大半,他瞥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说吧,为什么要以命相博?”
马超和孙策对瞅了一眼,谁也没有吱声。
吕布见状,心里霎时乐了:哟呵,刚才还打得要死要活,现在倒是穿起了一条裤子。
“不说话是吧?去,给我把《六韬》和《三略》各誊抄一遍,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吕布板着脸,给二人施以惩处。
“姐姐,那个穿黑袍子的伯伯好可怕呀!”
府堂的旮旯角,粉嘟嘟的小女孩探张着脑袋,怯生生的说着。以前,他只看见兄长训斥别人,可从没见过兄长也会被他人训斥。
小铃铛捋了捋小女孩的发丝,笑嘻嘻的说着:“小尚香,别怕,我爹爹也只是凶凶而已,其实他心里面可好着呢!”
自从董白嫁给郭嘉以后,府内就只剩小铃铛一个女孩子,如今新来了小姑娘,她自然是最为高兴。
“可是我感觉阿兄好像很怕这个伯伯的样子。”小女孩显然不信。
“你过去甜甜的叫上一声吕伯伯,保管能把他的心儿融化。”
听得此话,小女孩鼓起勇气踏出了一步,随后却又赶忙缩了回来,摆动起小脑袋,怯生说着:“我不敢。”
仿佛那边的伯伯,是会吃人一般。
小女孩不敢过去,小铃铛也不强求,她拉着小女孩软乎乎的小手,开心笑着:“走,姐姐带你去吃酸果糖去。”
“嗯!”
小女孩倒也活泼,点了点头,跟在小铃铛的后面,风风火火的跑了。
马超和孙策领了责罚下去,吕布招来陈卫:“去,将曹性叫来。”
不出小会儿,曹性跑来了府堂,嬉皮笑脸的问着:“头儿,你找我?”
曹性的下颌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短须,整个人看起来也成熟许多,可他的性子,却一如当初,这么多年,没有丝毫改变。
吕布挥了挥手,长叹口气:“你走吧。”
第七零三章 难兄难弟
曹性不明所以,‘诶’上一声,纳闷儿转身刚走两步,却忽地转过头来,面容惊愕:“头儿,你叫我走去哪里?”
吕布对此早有答案,“回并州去吧,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朝廷的偏武将军了。我会在并州给你划出上千亩的田地,还会赐给你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钱财,也算是回报了你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追随。”
这番话把曹性给彻底弄懵了,他愣在原地,语气里充满着急:“头儿,你这是要赶我走?”
吕布呼了口长气,缓缓说来:“以前你惹事闯祸,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出面帮你解围,因为在我看来,那些都是外人。但今天,你故意怂恿唆使伯符去挑战孟起,你明知道,他两会是下一代中的领军人物,也都是自家人。你却还故意挑起双方事端,使得两人大打出手。所以,我不能再留你了。”
“头儿,那不过是我同孙伯符开的一个玩笑罢了,等会儿我就去向他道歉,这总行了吧?”曹性狡辩,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曹性说得十分轻松,吕布却面沉如水:“玩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玩笑,差点让他们其中一个,殒命当场。你非但不觉得愧疚自责,现在还告诉我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这也难怪吕布生气,孙策若是折在当场,他的江东计划,也就彻底泡汤;若是马超凉了,镇守西凉的马腾势必会痛心万分,就算不会反叛,也肯定会让吕布交出孙策,任其处置。
连宋宪、侯成都知道上进,曹性怎么就看不清这些形势?
吕布非常痛心。
见到吕布真的发火,曹性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他想开口替自己求情,却被吕布伸手打断。吕布唤来陈卫,同他吩咐:“将曹性带出府外,改日差人送他回并州。”
曹性脑子里‘轰’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一旦吕布断定下来的事情,基本不会有所改变。
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深夜,明月高悬,大司马府内的某处屋子里。
通红的烛火下,两道身影正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
这两人正是受罚的马超和孙策,他两从用过晌午后,一直抄写到现在。
两人都是有傲气的主儿,刚开始的时候,他两谁也不愿搭理谁,只顾埋头苦写。
然而抄书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到了下午临近黄昏,孙策终于憋不住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了声:“谢谢你没有供出我来。”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主动挑起,就算受罚,他肯定也是要担重责。然则马超并没有甩锅到孙策身上,而是选择了共同承担。
“咱两的事情,没必要让主公掺和进来。”抄写中的马超回答起来。
孙策点了点头,颇为认可。
“今天没有分出胜负,下回咱们重新找个地方,接着来过。”
“这可是你说的!虽然你很强,但是我也不会输给你!”
“江东之虎,到时打得你变臭虫。”
“切,小心牛皮吹破天,打得你满地找牙。”
下午的时候,两人唇枪舌战了许久,到了晚上夜深,却又是另外一副场景。
“喂喂喂,孟起,你抄到哪儿了?”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孙策抬起头来,看向隔壁不远处的马超。
在马超的桌子上,已经堆起有七八卷抄好的竹简。
马超一边抄,一边念:“武王问太公曰:“敌人深入长驱,侵掠我地,驱我牛马,其三军大至,薄我城下,吾士卒大恐,人民系累,为敌所虏,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孙策显然还没抄到这里,不禁问道:“你这是抄的哪里?”
“豹韬突战。”马超头也不抬的回答起来。
孙策闻言很是吃惊:“我的亲娘,你都抄到豹韬去了,你可得等等我,我才开始抄龙韬的王翼……”
所谓六韬,共有六卷,即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每一卷中,又包含了许多小的章节。
凌晨过后。
府内各堂的烛火挨个熄灭,仅剩这一处房间里还亮着火光。
有些疲乏的孙策打着呵欠,将刚刚抄好的竹简摞放在案桌,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吐槽起来:“手都抄酸了,这玩意儿真的比打仗都累。”
马超对此很是赞同:“谁说不是?我宁肯再冲一次叛军帅旗,也不想抄这劳什子的书籍。”
“那你还抄那么快!”
孙策白了一眼,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誊抄了,可就是跟不上马超的抄写速度。
马超呼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着:“我这还不是靠累积得来的经验,以前犯了错,常常抄兵书。你问问在大司马府院里长大的孩子,除了小铃铛,有哪个没抄过上百卷的兵书。”
“主公没让抄战国策,咱们就该偷着乐了。十二策,三十三卷,共四百九十七篇,抄过的都知道,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马超回忆起当初的过往心酸,简直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听到马超这么说,孙策忽然打了个寒颤,那得是多少字啊,就算不眠不休,都得抄上好多天了吧。
“不过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吧,怎么说呢,有时候还是起些作用。”马超补充起来,在和叛军的抗击中,他用过不少书中的简单策略,大多都已经成功奏效。
孙策没听进去,他见马超生得俊朗,有些八卦起来:“孟起,你娶妻了没有?”
“前几日刚成的亲。”
提及此事,马超脸上不自觉的就已经露出笑容,能够娶到心爱的女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呢?”马超反问。
“我啊?还没呢?”孙策微微摇头。
“我有个妹妹,生得娇美可人,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怎样,有没有兴趣做我妹夫?”马超勾搭起孙策,两人熟络之后,他觉得孙策这个人性情耿直,又重义气,很是合他胃口。
“马孟起,明明是我大你一岁,你居然还想要我做你妹夫,没门儿!”
孙策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有些惆怅的说着:“其实吧,我有喜欢的人了,她也喜欢我,就是她家老爷子嫌弃我的出身,说配不上他女儿。”
“于是吧,我就想着,等我建功立业,干出一番成绩之后,再去她家上门提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策眼中充满了干劲儿。
马超一听,顿时劝说起来:“别啊,这种事情哪能等得?等你功成名就,保不准她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了。”
这话正好戳中孙策心坎儿,他不由的有些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你回去之后,就先上门提亲,老爷子要是不准,你索性就直接抢了。哪怕老爷子恨你一辈子,也总比自家媳妇儿被别人糟蹋了好,你觉得呢?”
马超还真就出起了主意,这也是他曾经的对策,要是高顺不肯嫁女,他就准备这样干了。大不了一辈子呆在西凉,不来长安便是。
孙策也是个莽人,听得这番计划,一拍大腿,立马就拿定了主意。
“好,我听你的!”
第七零四章 强抢民女
一夜之后,建立起深厚革命情谊的两人,各自捧着二三十卷竹简,来到大堂。
大堂里,早起的吕布已经在堂内等着他两。
吕布瞥了孙策和马超一眼,见他二人皆是面容疲倦,顶着黑眼圈,还时不时的打着呵欠,问了一声:“都抄完了?”
“抄完了。”两人不敢怠慢,同时应道。
“以后,还敢不敢大打出手?”
“不敢了,主公。”
在吕布面前,桀骜不驯的两人听话得跟个乖宝宝似的。
吕布也不多作为难,摆了摆手:“好了,把抄好的竹简放在案桌上,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本以为还会挨通臭骂的两人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关,顿时如蒙大赦,将手里的竹简搁置在堂内的案桌,然后道了声‘告退’,赶紧溜之大吉。
二人退下之后,府内管事来报。
“老爷,曹将军在府外跪了整整一宿,说是知道错了,恳求再见您一面。”
吕布心中微微叹息,到底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此舍弃,也实在太不近人情。
但若是再不磨砺一番,迟早会给他闯出无法弥补的大祸。
思索一番之后,吕布给出回复:“管事,你去告诉曹性,就说我会给他安排个县令的职位。三年之内,他若是能干出一番政绩,我就让他重返长安。如果不行,就一辈子呆在那里吧!”
究竟能不能改过自新,就要看曹性自己的表现了。
十余天后,从西域而来的各国使节陆续抵达长安。
作为此次接待的主要负责人,严礼早早的安排出驿馆,供诸国使节歇下。并和司隶校尉杨廷协商,派出军队维稳城中治安,以防生出变故。
长安市集。
伴随着西域各国使团的到来,这里也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这一日,小铃铛带着孙家小妹在市集里游逛起来。
相较之下,长安这片地方的繁华程度,远超江东各地市集。琳琅满目的商品,艺高人胆大的杂耍,以及许多不曾见过的美食小吃,看得孙小妹眼花缭乱,小手也是拍得通红,十分兴奋。
小铃铛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一路上给她买了不少的糖果零食,堆得快要超过了眼睛,孙尚香的一双小手,几乎都快捧不下了。
自从孙策找到马超这么个‘基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管过这两个弟弟妹妹了,直接扔在了大司马府上。
孙策也不担心,要说长安城内最安全的地方,除了皇宫,就该属大司马府的防备最为森严。
后来,弟弟孙翊跟着吕府大公子一块儿上了学堂,小妹孙尚香则是和小铃铛玩到了一块儿。
如此一来,孙策更加放下心来,每天只管和马超切磋对练,以求自身实力更上一层楼。
走着走着,前面闹哄哄的一片,围着许多人群。
喜欢看热闹的小铃铛凑了过去,奈何她身形娇小,根本挤不进去,只好向旁边卖水果的妇人打听起来:“大婶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铃铛生得俊俏活泼,又懂礼貌,卖水果的妇人见之喜欢,遂叹息着回答起来:“那摆摊卖草鞋家的女娃子,好像是被哪家的公子看上了,想强买她回去充当小妾。”
听得事情缘由,小铃铛很是愤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就没人出来管管?”
“小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咱们这些穷苦人呐,哪里斗得过这些官宦人家。”
旁边一名上了岁数的农汉跟着唉声叹息。
人群中央,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冰凉的青石地面,脸上是道不尽的凄凉苦涩,一双枯干的老手抓着面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苦苦哀求起来:“常市丞,求求您可怜可怜小老儿,给我爷孙一条活路吧!我的三个儿子已经全部战死在了沙场,仅剩下这么一个孙女,求求您高抬贵手,小老儿这辈子都会感激您的恩德,求求你……”
“阿翁!阿翁!”
这边老人在苦求,那边被两名大汉抓住的少女也在剧烈挣扎,大声哭喊。
如此欺凌老幼,围观的百姓们咬牙瞪眼,心中都窝着火气,但碍于阶级和地位上的差异,却是敢怒不敢言。
长安市丞常齐蹲下身来,将老人扶起,言语间很是无奈:“老伯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没有办法。这些人,别说是你,就算我也同样得罪不起。”
那位身穿浅蓝色绸衫、微腆着肚皮的男人,乃是灌谒者郎中祖叙。灌谒者郎中隶属光禄勋,共有三十人,专门负责接待外国使节,并带他们游览长安,讲解汉王朝的风俗文化。
而在祖叙旁边的尖嘴猴腮青年,穿着异域服饰,身边跟着五六名孔武有力的护卫,身份更是不凡,乃龟兹国的四王子白罗。
也就是这位王子殿下,看上了少女,想要强行纳之。
龟兹国定都延城,为西域北道诸国之一,盛产稻、粟、菽、麦,饶铜、铁、铅、皮、铙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封牛。
其国东通焉耆,西通姑墨,北通乌孙。有人口八万余,佣兵两万,在西域诸国中最为强大。
白罗此番来朝,便是奉了父命。
入了长安之后,白罗很快迷失在这片繁华之地,更加享受于那些汉朝官员的阿谀吹捧,所以行事愈发嚣张跋扈。
就像今日,明明是他先故意挑起事端,他也不惧。
汉王朝总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民间女子,而毁了两国邦交,挑起双方战争。
眼看少女就要被强行拖走,此时,人群后方响起了一声气势十足的娇喝:“外邦猴子,竟敢在我大汉境内撒野,还不给我滚出长安!”
众人顺着声音方向往后看去,没想到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庞上,此时正怒气腾腾。
霎时间,众人不觉羞惭万分,一个小女孩都敢站出来正义执言,他们却一直不敢发声,可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第七零五章 爹爹,有人欺负我!
而另一边,番邦猴子的这个称呼,彻底将白罗给惹炸毛了。
因为先天遗传的缘故,他外貌生得有几分酷似山野间的猴子,所以他也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猴子’两字。
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娃,白罗心里头恼怒交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挥拳冲了过去,他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拳头挥来,小铃铛脑袋侧偏闪过,脚下鞋尖踢在白罗的小腿骨上,导致一击落空的白罗重心不稳,当众将他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百姓那叫一个解气,心中畅快,嘲讽般大笑起来。
小铃铛拍了拍手,她好歹也是跟着父亲练过几年拳脚,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摔疼了的白罗支撑着站起身来,她发现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有些本事,他不是对手,便冲那边的护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得到王子命令,四名龟兹大汉同时围堵过来,那股子凶悍的气势,令人不觉畏惧的往后倒退。
小铃铛盯视着渐渐靠拢过来的四名壮汉,吸了口凉气,朝旁边的孙尚香吩咐起来:“小妹,你赶紧去找些帮手过来。”
“我,我我我不认识路呀!”
孙尚香急得都快哭了,心里害怕不已。那四个男人像是好高好大的怪物,一拳就能把她们锤飞的吧。
指望不上救兵,聪明的小铃铛便发动起周围群众的力量:“各位叔父伯伯,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岂能让这外邦猴子在此横行霸道,我一个人赢不了,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一定可以打倒他们!”
极具感染力的话语。
一个小姑娘都这般拼命,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站出来!
围观的汉子们怒了!
“跟他们拼了!”
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憋着一肚子火气的汉子们顿时冲涌上前,跟那些龟兹国的壮汉厮打在了一起。
还没来得及亮明身份的祖叙,也遭到一通狠揍,殃及鱼池。
趁着这会儿混乱,小铃铛将那位少女救下,又将身上的所有钱财全都赠予了爷孙二人,然后拉着孙尚香也风风火火的跑了。
回到府上,吕布正在大堂里和诸将开会。
“爹爹,有人欺负我!”
小铃铛迈过门槛,满脸不开心的向父亲告状。
堂内诸将皆是忍俊不禁,敢在会议期间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进府堂,估计也就只有这位备受主公宠爱的大小姐了。
吕布闻言,果然暂停了会议,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故作愤然道:“哪个混账东西,竟敢欺负我家的小铃铛!”
随后,又满是担心的问着:“小铃铛,有没有伤着哪里?”
小铃铛摇了摇头,昂着小胸脯,很是骄傲的说着:“虎父岂会有犬女?本来我将那人狠揍了一通,那人打不过我,就叫了几个穷凶的手下。我打不过他们,所以就只好带着小妹跑回来搬救兵了。”
像是为了印证小铃铛所说,孙尚香在一旁也连连点着脑袋,两只小手上下使劲的比划起来:“恩恩,好高!好大!”
听得小妹也在当场,孙策从位置上起身,快步走至妹妹面前,蹲下身满怀关心的问着:“小妹,你有没有受伤?”
孙尚香摇着小脑袋,言语间似是还有些自豪:“小铃铛姐姐一直都在保护着我,我没哭哦!”
“嗯,小妹真棒!”
孙策宠溺的刮了下妹妹琼鼻,孙小妹之前可是家族中出了名的爱哭包。今天遇到这么大的场面居然没哭,这还真称得上是奇迹。
随后,在吕布的诱导下,小铃铛说明了其中缘由。
女儿能有如此侠胆心肠,吕布很是欣慰,他从没想过将小铃铛困在笼子里,当一个所谓的名门闺秀,他只要女儿能够快快乐乐的成长就好。
“小铃铛,你做得很棒!爹爹以你为荣!”
对于女儿,吕布从来都不吝啬表扬。
等到陈卫将情报收集回来,吕布豁然起身:“走,去给小铃铛找回场子!”
堂内诸将尽皆起身。
长安城东,番使馆内。
出使汉朝的各国使节全都聚集于此,统一在此等候天子的召见。
平常的时候,没有皇帝召见,使臣们白天便去城中游逛,或者是去城外放风。有的想看看大汉朝的江山如画,有的想尝尝诱人的美食,或是欣赏大汉的风土人情……
当然,其中也有些怀揣了别的心思,想方设法的去刺探军情。
馆内偏东,搭建起的三层楼阁上,侍女用温湿的毛巾正给王子殿下敷着肿胀的眼眶。
“嘶~疼疼疼!”
鼻青眼肿的白罗疼得喊出声来,瞅瞅铜镜里的样子,一个眼睛高一个眼睛低,脸颊也是淤青一片,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哪还有一点大国王子应有的贵族风度。
这要是被其他各国使节瞧见,还不知要怎么挖苦讥笑他呢。
可恶的丫头!
白罗咬牙低吼,然则他这一咬牙齿,挨了拳头的腮帮子又跟着疼了起来,使得他赶紧松开咬着的牙门,用手轻摸起疼痛的地方,吸起凉气。
在今天的混战之中,他和几名手下都挨上了不少拳脚,这也应证了那句古话,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混战大概持续有半柱香的功夫,周边巡逻的士卒闻声赶来,强行将打架双方分开。可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喜欢的少女却不见了,还有那可恶坏事的丫头,也没了踪影。
白罗不想丢人现眼,什么也没说,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带着手下回到了馆内。
“要是她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白罗恶狠狠的想着。
兴许是老天爷听见了白罗的祈愿,在这座楼阁正对的街道上,有道娇小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白罗觉得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害自己当众出丑的丫头么!
报仇心切之下,白罗一把推开近前服侍的婢女,快步奔下楼去,带着手下不顾一切冲出了馆舍大门,怒吼起来。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