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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四六章 弹劾

    关中,长安城。

    巍峨森严的皇宫大殿里,天子刘协身穿赤墨帝王袍,跪坐于龙案前,抬头看向前方,认真聆听起来,太傅马日正在讲课授业。

    近几年来,关中地区勉强能算是风调雨顺。君臣和睦,百姓饿死的事情,也是极少发生。

    关于朝廷里的政务批改,几乎是三公在全权代办。毕竟天子年幼,还不足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一日,马日讲史书传记,恰好讲到了权臣霍光的事迹。

    听到霍光废除皇帝刘贺的时候,刘协的身子下意识的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怯缩和畏惧。他不觉回想起了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也曾有个腆着大肚皮闯入皇宫的凶恶男人,夜夜糟蹋父皇的妃嫔,还废掉了他皇兄的帝位。

    尽管那个男人已经死去多年,但那张凶恶燥戾的脸庞,给刘协心中所埋下的阴影,却从未真正散去。

    “一个人的权力大了,难免会起别的心思。”

    马日放下手中竹简,叹了口气,似是无心的说了起来。

    然则,此话在刘协听来,无疑是一声最为响亮的警钟。

    他是年幼,可他不傻。

    听完霍光的故事,刘协的脑海里已然浮现出了另外一道身影。

    此时,有宦官捧着竹简进殿,高兴禀报起来:“陛下,前线大捷!”

    刘协打开从太尉处呈报上来的奏简,缓缓浏览起来。

    奏报中提到,大司马吕布在外黄击退曹操,并于陈留斩敌两万,不日将和袁术在陈留与豫州的交界处,展开决战。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刘协摆了摆手,按照以往惯例,他定是要回书好好褒扬和封赏吕布一番。

    然则今天,他似乎忘了此事。

    “陛下,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殿外,传来一阵阵的大喊。

    “外边是何人喧哗?”

    刘协脸色很不好看,宫闱禁地,岂容他人放肆。

    “回禀陛下,是议郎龚懿,据说是要事禀奏。奴方才问了他,他却不肯说。”小黄门韩宣恭身回答起来。

    “让他进来。”

    刘协平复心境,坐回帝位。

    未几,殿外走进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低阶朝服,面相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气息,应是儒士出身。

    “臣龚懿,拜见陛下,吾皇千秋。”

    “龚议郎,你可知罪?”刘协看着下方弯腰的男人,面有不悦。这要换了父皇刘宏的脾性,早命人将他拖下去砍了人头。

    “臣知罪,可臣有要事禀报,故而惘顾了礼仪,请陛下恕罪。”龚懿大声说了起来,替自己的无礼进行着辩解。

    “卿有何事奏表?”正襟危坐的刘协摆开袖袍,询问起来,如果给不出个合理答案,定要将此人下狱问罪。

    龚懿左右看了眼殿内的侍从宫女,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吧!”会意的刘协摆了摆手,仅留下太傅马日在殿内旁听。

    待到侍从宫女出殿之后,龚懿跪在地面,面容坚毅的启奏起来:“陛下,臣要弹劾当今的大司马,吕布!”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里霎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刘协脸上写满了惊愕,随后涌起怒意:“大司马功勋卓著,深得先帝信任,又曾救朕于危难,乃国之栋梁!你若说不出个好歹来,便是诬陷重臣的罪名,朕会即刻降旨,将你抄家灭族!”

    面对天子之怒,龚懿并未有丝毫惊慌,他既然敢说出这话,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陛下,自高祖开创大汉基业以来,历代帝王皆是以仁孝治天下,怀宽宥之心,以恤万民。”

    龚懿微微跪直起身躯,面色激昂,好似有满腔怒气将要喷涌而出:“然则,吕布生性残暴,仗着有救驾之功,肆意妄为,草菅人命。”

    “早在其还是边塞校尉时,未得朝廷许可,就擅自私下贩卖战马,经营盐、铁,此乃一大罪也!”

    “去年,吕布过温县,当地百姓皆跪地大呼万岁,吕布慨然受之。行事独断,根本没将陛下放在心上,此乃二大罪也!”

    “袁家世代忠于汉室,曹孟德亦是为大汉建过功勋的忠良,吕布却执意要出关讨伐,挑起战争,致使百姓受苦流难,此三大罪也!”

    “近日,吕布杀降两万手无寸铁的降卒,此乃屠夫所为,他却用以充作功勋,欺瞒圣上。如此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难道不是想更进一步,封王裂土与陛下平起平坐吗?有此不臣之心,此四大罪也!”

    龚懿是真的敢讲,罗列完吕布罪状之后,他面向天子拱手拜伏,言辞恳切:“陛下,臣所述的每一条罪状,皆是有证可查。请陛下降旨,将吕布及其党羽下狱治罪,还天下一个公道!”

    说完,龚懿重重磕在地面。

    刘协听完这些,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堵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个道理,刘协现在也懂。如今整个朝廷都捏在吕布手中,他就是想惩处吕布,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尤其是今天马日给他上的一课,更是令他尤为忌惮起吕布。

    面对龚懿的弹劾,刘协的脸上很是茫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他只能求救般的看向老师,询问起来:“太傅,你以为呢?”

    整个宫中,刘协信任的人不多,马日当属其中一个。

    听得陛下垂询,老太傅佝偻起身子,如同日薄西山的垂垂老人,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老臣常年负责教导陛下为君,少有与人往来,对外界之事也是知之甚少。”

    老太傅本想明哲保身,可见到天子那无助的表情时,又想起昔日老袁公的举荐之恩,他犹豫了稍许,最终沉下心来,补充上一句:“陛下对此若有疑问,大可派遣使节去到陈留,召大司马回朝,届时询问便知。”

    刘协对此深以为然,拿起龙案上的墨宝,大笔一挥。

    “好,朕即刻下旨,召大司马回朝。”

第六四七章 戏策出手

    刘协要召吕布回朝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司马府。

    获悉此事的陈宫面容凝重,赶忙派人去通知三公之一的丁宫,让他即刻去皇宫劝谏天子,务必要让天子收回成命。

    吕布不在长安城,作为大司马府长史的陈宫代表的就是吕布。

    吩咐完后,陈宫去了趟校事署,同王政吩咐起来:“给我查!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一个小小的议郎,居然会对主公的事情知根知底,要说背后没人暗中支持,鬼才相信。主公不在长安城,这些个吃饱了撑的家伙,又开始作妖。

    昨天他才得到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与袁术的战争不日就要打响,若此时主公被召回长安,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陈宫断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否则,就是他的无能。

    然而,当天下午,丁宫来到大司马府上,并且告诉陈宫,天子根本不听劝谏,执意要召回吕布,已经派了使节出关,他也无能为力。

    什么!

    听得这个消息,陈宫心里震惊万分,如何也没想到天子的动作居然会这般迅速。

    奈何身为大汉的臣子,陈宫自然干不出派人劫杀使节的事情,愤恨之下,重重一拳锤在了柱梁。

    出了大堂,陈宫准备去找太尉杨彪和司徒王允,请他俩在明日朝会的时候,向天子奏明利害关系,再派使节去到陈留,让主公安心战事,不必回朝。

    走向府外的途中,陈宫遇见了严薇,躬身行礼,喊了声‘夫人’。

    见陈宫这般行色匆匆,严薇心中担心自家夫君,不由问道:“陈长史这般着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宫点头,恭敬回道:“的确出了点小问题,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或许大司马很快就要撤回长安了。”

    “真的吗?”

    严薇眼中闪过一抹小女人的雀跃,她听得的仿佛只有最后那一句话。

    夫君要回长安了!

    自从去年年初出关,这一走,就是一年多。虽然每月都会有两三封书信来往,但总归不如夫妻在一起来得甜蜜温馨。

    小铃铛也常常问起,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去戏策府上做客的时候,看见人家两口子和和美美,严薇心中对吕布的思念,就愈发深刻。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她很怕这一句话,会恶语成谶。

    “这次回来,就不让夫君再走了吧。”

    严薇心中如是坚定的想着。

    相较大司马府不远,戏策府上。

    自打回长安之后,戏策几乎一直都在自家府邸休养,很少去到大司马府。毕竟陈宫将府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戏策对名利看得较淡,也没必要再去横插一脚。

    直到今日,戏策得知天子要召吕布回来,才有了新的动作。

    陈宫一直自诩汉臣,虽然感激于吕布的知遇之恩,但心里还是有所顾忌,比如违逆天子的旨意,他就干不出来。

    府内中堂,身披青色交织绫上衣的戏策正和司马家的二公子手谈。

    戏策执白,司马懿执黑。

    回到长安不久,郭嘉、徐庶等好友俱不在身边,戏策休养的同时,也难免会觉得无聊。偶然间,他想起那个狼顾鹰视的少年,便派人去将其征召至长安,并向朝廷奏为了童子郎。

    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随着了解的加深,戏策觉得这个少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不仅学识丰富,还极其擅于伪装,将来可堪大任。

    不一会儿,担任府内护卫的胡车儿走进了堂内,他瞄了眼棋盘上的局势,只见棋子数目黑多白少,不由嘿嘿笑道:“戏策,你怎么连个小孩子都赢不了?”

    谁说棋少就一定会输?

    戏策脸上带笑,对弈这种事情,胡车儿不懂,跟他说了也是白搭。

    更何况,叫胡车儿进来,是有要事吩咐。

    “你等会儿去趟尚书郎张沅的府邸,就说咱们陛下近来闲得慌,让他请些民间杂耍的艺人、带上些好吃的好玩的,通通都给陛下送去……”

    戏策落子打吃,捻起一大片的黑子。

    张沅,灵帝时期依附于张让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后来此人很识时务的投靠了吕布,在吕布的举荐下,让他从一个小小的抬宣馆奉常,到长安令,然后是郎中,再到如今的尚书郎,可谓是官运亨通。

    花这么多的精力让他爬上去,可不是为了干吃白饭。

    事实上,张沅也确实替吕布干了不少有用的事情。

    “咱们的陛下年幼,耳朵子软,身旁总会有个别佞臣,胡说八道,颠倒是非。”

    龚懿肯定没得跑,只是现在就将他除掉,难免会打草惊蛇,断了顺藤摸瓜的线索,相信陈宫也应该意识到了这点。

    戏策把玩起手中棋子,眼眸中深邃如海。

    龚懿可以先留着,但马日嘛,就不能让他继续呆在天子身边了。天子这次能下定决心召吕布回朝,很大程度上,就是来源于这位太傅的唆使。

    如果马日能本分的教导天子,念在他的广大名声,还会让他就此安享晚年,但他偏偏要横插一脚进来。

    这个节骨眼儿,让吕布回朝,不是摆明了将陈留拱手让人吗?

    不管马日出于什么心态,这种人都是留不得的。

    “你同张沅交代之后,顺便再去司空府走上一遭,知会丁宫一声,就说让马日持节去西凉,招安宋建。”

    戏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的情绪,目光停留在棋盘,缓缓说了起来。

    “西凉的战争打了这么久,恐怕宋建不会轻易罢手,更不会接受朝廷的招安。”坐于对面的司马懿轻轻落子,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是因为不会,所以才让他去。”

    戏策微微加重口气,落子再吃掉一大片的黑子。

    棋盘上的局面,经过刚才的两三手交锋,便完全逆转过来。

    司马懿闻言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但他仍旧装作不知的问道:“为何?”

    戏策手中把玩的棋子停顿在指缝中间,目光也从棋盘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继而四目相对。他没有回答司马懿提出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仲达,你说以后,奉孝治不治得住你?”

第六四八章 破敌之策

    陈留郡,雍丘。

    吕布所率军队几日前便抵达此处,驻扎安营。

    袁术的大军已至武平,正朝着北方进军,双方相距四百余里。

    这一日,吕布接到高顺的八百里加急。

    打开信简一看,吕布不由皱起了眉头。

    “主公,出了何事?”张辽见吕布面露愁容,出声询问。

    吕布将奏报交由张辽,张辽看后,亦是满脸凝重。

    原来,袁术遣使节联合了黑山贼,向燕县施压,贼首是一个名叫张燕的青年,其人颇有本事,高顺与之大战,未能退之。

    另,袁绍派了沮授去到白马,担任颜良军师,袁军似有南渡浊河的迹象。

    颜良若是渡过浊河,必会冲着陈留而来。

    若真是如此,大势不妙啊!

    此时,帐外的陈卫进来禀报:“主公,天子派遣的使节到了。”

    吕布点了点头,令人将使节迎进帐中。

    少顷,一名穿着褐色官服的中年宦官走了进来。

    见到使节,吕布微微怔了一下。

    以往都是黄门侍郎许歇前来宣旨,今天怎么换了个陌生的面孔。

    中年宦官清了清嗓音,口中高声宣道:“大司马接旨。”

    “臣吕布,恭听圣意。”

    吕布抱拳躬身,身后张辽诸将亦是齐齐躬身。

    宦官瞥了眼吕布,打开圣旨,缓缓念了起来:“天子诏:大司马吕布于陈留杀贼,功勋卓著,今特赏黄金百两,缎锦千匹,以犒三军将士。然,大司马出京已有岁余,朕倍觉思念,故特下此诏,着大司马即日启程回师,以遂朕愿,钦此!”

    听到最后,躬身的吕布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惊愕,迟迟没有起身。

    “大司马,别躬着了,接旨吧!”宦官瞅着吕布,将圣旨递出,语气里带有几分讥诮。

    吕布直起身来,双手捧过圣旨,询问起宦官:“敢问黄门郎,陛下为何要急着召吾回京?”

    见吕布没给好处,宦官心中不喜,阴阳怪气的说着:“天威难测,咱家哪儿知道啊!”

    他自以为是天子的使节,代表的便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谁见了都得矮他三分。所以即便面对这位权倾天下的大司马,他也没有丝毫恭敬,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说着,宦官还故意使了使手势,暗示吕布该给些好处。

    “那就劳烦黄门郎回去替我问问天子,为何召我回朝?”

    吕布对黄门郎的暗示选择了视而不见,语气陡然提高,他本来就很头疼燕县的事情,如今天子又要召他回去,更是令他觉得无比的烦躁。

    前两日,他已经差人去调洛阳的徐荣出关,以及外黄的黄忠回援,所需的粮食也已经运进了陈留,就等着跟袁术决战。

    假设这个时候回去,不仅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连带拿下的陈留、河内等地,也极有可能会落入敌军之手。

    所以,在目的达成之前,不到万不得已,吕布绝不会班师回朝。

    “吕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问陛下!”宦官尖起声音,狐假虎威。

    区区一介宦官,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吕布眼神冰寒,给了宦官一个杀气凛然的眼神,后者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立马识相的选择了闭嘴。

    当年吕布连先帝最喜爱的十常侍都敢杀,更何况眼前的这位黄门郎。

    只不过杀他无益,所以吕布才没有动手。

    “陈卫,带他出营。”

    吕布吩咐起来,接下来他要同诸将商量战事的相关事宜,自然不能留其在帐内旁听。

    “黄门郎,请吧。”陈卫过去将帐帘掀开,冷冷道了一声。

    本以为讨了个好差事的黄门郎恼羞成怒,哼哧一声,拂袖而去。

    黄门郎走后,张辽有些担忧的提醒起来:“主公,您这般回绝陛下,会不会引起陛下的不满?”

    “岂止是不满,估计还会有不少人站出来借题发挥,说我无视君上,有谋逆之心。”吕布苦笑。

    “那您还……”张辽欲言又止。

    吕布微微摇头,对着帐内诸将说着:“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以后回朝,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为了此次出关,吕布耗费了太多的心血,麾下儿郎亦是阵亡不少,他绝不允许就这样半途而废。

    和诸将一番商议之后,仍旧未能得出合理的战略规划。

    于是,用过晚饭,吕布跑去问计于郭嘉。

    早睡晚起,一向是郭嘉的生活作风。

    吕布来的时候,他已经脱去了外衣,仅穿着身内衫,准备就寝。

    “大司马有事?”

    郭嘉见到掀帐而入的吕布,从床榻上爬起,懒散的踏着鞋履走了过来。

    郭嘉的懒散习性,吕布早已是见怪不怪,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也示意郭嘉坐下之后,才出声询问起来:“今天下午,我同文远、公明他们商量许久,仍旧没能得出一个完全可行的办法,所以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听得吕布的发问,郭嘉显然早有对策,提示起来:“袁术能请外援,为何我们就不能请?”

    我能请谁?

    吕布一个人也想不出来,放眼整个天下,各地诸侯皆是敌人,又有谁会是他的盟友?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要利益到了,哪怕是敌人,也有变成盟友的一天。”

    郭嘉嘴角微勾,脸上流露出着自信的笑意。

    “奉孝有何良策,尽管说来。”见到郭嘉的表情,吕布心中不觉踏实了不少。

    “大司马目前的最大敌手,不外乎袁绍、袁术、曹操三人。”

    郭嘉走至展开的地图面前,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详细说了起来。

    “对付曹操,将军可表陶谦为徐州牧、安东将军,令他出兵进驻兖州,曹操得知,势必会带兵拒之,此一路也。”

    “辽东将军公孙瓒有个弟弟,名叫公孙越,将军可奏其为渤海郡守。渤海之地富裕,袁绍不会拱手相让,而公孙瓒如今势头正猛,前不久又吞并了李、郭汜的军队,一旦交战,袁绍必不能胜,此二路也。”

    “至于袁术,大司马只需遣一使者,去到荆州,同荆州牧刘表说明利害关系,让他出兵截断袁术粮草即可。”

    郭嘉很有自信,毕竟之前袁术派孙坚攻进荆州,差一点就攻破襄阳。如今机会来了,刘表又岂会放过?

    到时粮草一断,要破袁术,轻而易举。

第六四九章 排挤

    令人束手无策的问题,经过郭嘉短短几句话,便迎刃而解。

    吕布脸上展露出喜悦,砸拳起身,语气很是果断:“好,我即刻派人去办!”

    几日后,有书信从长安传来。

    吕布打开一看,是戏策的字迹。

    信中,戏策将长安近来发生的事情详细作了汇报,让吕布不必担忧后方,只管安心战事。

    另外信中还提到,凉州牧盖勋在得知儿子违抗军令遭到斩首后,痛心气急之下,旧疾发作,病逝于凉州。

    言外之意,就是让吕布指派新的凉州牧赴任。

    得知盖勋去逝,吕布神色黯然,心中尤为难受。盖老爷子一生刚正,致力于西凉治理与百姓安居,对自个儿也有过莫大的帮助。

    没想到突然间撒手而去,真是令人不觉嗟叹。

    思虑许久,吕布坐下身子,提笔在竹简上慢慢书写起来。

    奏简中写道,追勉盖勋为平襄侯,赠以骠骑将军印绶,以及丧礼相关的一切用品,陪葬于安陵。

    安陵是汉惠帝刘盈的陵墓,能够陪葬于此地的,多是些功勋卓著的人物,比如陈平、张苍、袁盎、扬雄等人。

    让盖勋葬于此地,一是肯定他此生的功绩,二是以为显赫。

    除此之外,吕布还奏表朝廷,以盖勋长子盖顺为永阳郡守,次子盖轧为偏武将军,其余盖家子弟,亦是酌情提携,不至于让盖家寒心。

    经过这么些年的磨砺,处理起这些事来,吕布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至于新的凉州牧人选,吕布推荐了太常卿种拂。

    种拂年轻的时候为司隶从事,后授宛县令,因功绩累积至光禄大夫,做过三个月的司空,后来因故罢免,降为太常卿。

    种拂性情刚烈,常常在朝堂上直言不讳,觉得不对的方案,立刻就会出言辩驳。即便是面对吕布,也大胆的怼过不下数次。

    相比那些只会在暗地里使坏的蛇鼠,吕布显然更欣赏种拂的这种有话直说的脾气,更何况种拂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也没有故意挖苦或者嘲讽过吕布。

    作为上位者,总得有容人之量。

    否则,早晚会给人气死。

    吕布对此深有体会。

    早在先帝执政的时候,在关于凉州的廷议上,不少人提出过放弃凉州的计划。只有种拂与傅燮最为果断,出列禀奏坚持不放弃凉州,并一力谏言,要跟叛军死磕到底。

    傅燮逝去多年,所以在新凉州牧的人选方面,吕布率先想到的就是种拂。

    现在凉州正乱,倘若派个软弱无能的官员赴任,只能是拖后腿。因此,必须要一个敢死命跟宋建拼到底的血性人物。

    所以种拂前去,再也合适不过。

    写好了奏表,吕布令人快马送往长安。

    …………

    豫州陈国,武平县。

    袁术的十万大军在此驻扎已有数日,今天上午,他收到吕布下来的战书,约他在雍丘决战。

    大帐中,谋士武将分列了两排。

    袁术手握竹简,问向诸人:“吕布下来战书,约我等于雍丘决战,如何对敌?”

    “主公,我等率有十万大军,何惧吕布麾下区区兵马,直接一路碾压过去便是。”部将雷薄抱拳,自信扬扬的回答起来。

    与此同时,站在靠后位置的孙策也站了出来,抱拳说着:“袁公,我本不该长他人志气,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以及诸位将军一句。吕布此人非比寻常,麾下能征善战的将领数不胜数,稍加大意,便会万劫不复,还请多加小心为妙。”

    吃一堑,长一智。

    更何况孙策还吃过两回亏,对吕布的认知也从起初的轻视,转变为了敬重。

    然则对于孙策的好言提醒,帐内诸将却不买账,纷纷借机出言挖苦讥讽起来。

    “孙校尉是被打怕了吧?也难怪,你还小,输了也很正常。”雷薄嗤笑起来,对孙策提出的建议,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与雷薄关系较好的陈兰也是酸不溜秋的说着:“吕布擒了两次,都把他放回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抓了也没啥用处,放回来,至少还可以用来恶心咱们主公啊!”

    几个人越说越过分。

    孙策满脸怒容,‘锵’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愤怒吼道:“汝欲试吾宝剑耶!”

    雷薄几分非但不怕,反而厉声斥道:“好你个孙策,主公面前竟敢拔剑,你还有没有将主公放在眼中?”

    “我杀了你!”

    孙策越听越怒,作势就要上前杀了这几人。

    见孙策想要当众杀人,袁术脸上浮现出不悦之色,哪会让他如愿,当即喝止:“住手!”

    雷薄等人说得没错,孙策仗着自己有点武力,未免也太不将他这个主公放在眼里了吧。更何况,近日军营里流言四起,说吕布是故意放孙策回来,用作内应,到时好里应外合。

    桥蕤当初中计被俘,就是孙策事先向吕布透露了消息,才能将桥蕤一网打尽。

    正所谓‘三人成虎’,以袁术的性格,很快就信了**分。当初孙策是和桥蕤一起袭击的陈留,然而吕布却囚禁了桥蕤,将孙策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

    要说这里面没有名堂,袁术是打死也不信的,所以他借故卸了孙策兵权,并且让人暗中监视。

    若有一丝不轨的行为,可先斩后奏,即刻杀之。

    孙策见袁术也不信他,心里更是对父亲择选的这位主公感到无比失望,将手中佩剑重重掷于地面,愤恨一声:“汝等不听良言,狂妄自大,必败矣!”

    父亲孙坚在世的时候,这些人眼红父亲的功劳,想尽办法排挤。如今父亲不在了,这些人又来排挤自己,当真可恶!

    你们不待见,小爷还不伺候了!

    说完,孙策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帐。

    见到孙策气愤离场,雷薄等人嗤之以鼻:“小儿之见。”

    “好了,都别说了。”

    袁术挑了挑眉头,看了眼帐内众人,询问起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此时,有士卒急急忙忙的跑进帐来,抱拳大声禀报:“主公,桥蕤将军回来了!”

第六五零章 大鱼,上钩了

    什么!

    桥蕤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袁术大喜过望。

    然则当见到桥蕤的时候,这位袁军的首席大将已是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看着桥蕤触目惊心的满身伤痕,袁术那叫一个心痛,当即大喝的吩咐起来:“快,让军中最好的医郎前来诊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务必把桥蕤给我救活过来!”

    不知是不是天意使然,亦或是命不该绝。

    当天晚上,躺在病榻上的桥蕤缓缓睁开了眼眸。他艰难的从床榻上爬起,用意念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帐外走去。

    我要见主公,我要见主公……

    守在帐外的士卒见到桥蕤出来,赶紧将他扶回帐内,并让人跑去通知了袁术。

    袁术听得桥蕤醒来,当即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末将愧对主公,以至中了吕布奸计,致使两万将士全被吕布戮杀,无一幸免!”见到主公到来,桥蕤挣扎着想要起身,表情含恨,几欲落泪。

    如果不是自己轻信大意,那两万儿郎,也不会就此殒命。

    桥蕤心中无比痛恨自己。

    袁术快步上前,示意桥蕤躺下,不仅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好言宽慰起来:“义临,你能活着回来就好,你好好歇息,别的事情不要多想。这个仇,以及以前的种种耻辱,这次我全都会向吕布讨要回来!”

    袁术说得无比决然,他同吕布的恩怨由来已久,也正好借此次机会,做个了结。

    袁术什么都不问,就是一通体贴关怀,这使得桥蕤感动得无以复加,很是激动说着:“主公如此信任,蕤虽死,亦无悔!”

    在桥蕤眼里,袁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伯乐。

    平复下心境,桥蕤看着坐在榻边的袁术,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缓缓说了起来:“主公,我此番冒死回来,就是有要事向您禀报。”

    袁术一听,脸上多了几许凝重,询问起来:“何事?”

    “主公,吕布给您下的决战书,只是一个圈套!”

    此话一出,袁术登时变了脸色,随后桥蕤又接着说了起来:“吕布本人根本没在雍丘,他的主力军全屯积在外黄,想以雍丘为饵,诱您过去,然后绕道襄邑。等主公掉以轻心,他就会从侧面突袭主公大军,一战而定。”

    好卑鄙的家伙!

    袁术心中暗骂,背后不由生出冷汗。若真如桥蕤所言,吕布的确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袁术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应该是属于吕布军的高级军事机密,桥蕤一个被俘的囚犯,又如何得知?

    桥蕤猜到了袁术心中的想法,主动解释起来:“前不久,有个吕布军的将领犯事,被下狱候审,就关在我隔壁的牢房。我同他拉近关系之后,诱使他说出了不少吕布军的机密。然后我趁着提审的时候,孤注一掷,先是杀了狱卒,然后出去抢夺马匹,一路狂奔,才逃出的陈留……”

    听完桥蕤的讲述,袁术心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他紧紧握着桥蕤的手掌,轻拍两下,满怀感激的说着:“君之高义,吾当铭记于心。”

    宽慰桥蕤休息之后,袁术才走出营帐。

    随后,他叫来麾下谋士,商议起新的作战方案。

    听完桥蕤所带回的情报,众谋士皆是大骂吕布卑鄙,使用小人手段。

    骂完之后,长史陈纪率先给出建议:“吕布既然不在雍丘,那主公大可遣一将军,屯兵于阳夏,摆出一副挑战的架势,向陈留南面施压,用以来迷惑吕布,使其觉得我们会从南边进攻。”

    “如此一来,吕布势必会调兵于南面,北边与东边的兵力遭到大幅削弱,袁绍和曹操便有了长驱直入的可能。”

    “届时,主公可亲率大军,逼近外黄,找到吕军主力,决一胜负。”

    陈纪列出详细方案,语气中极具自信。

    “万一吕布引兵来攻打阳夏呢?”听完这个计划,有人担忧问道。

    陈纪微微摇头,找来地图在墙壁上铺开,然后在图上测量起距离,同袁术说着:“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外黄到阳夏的距离,远远大于我们到阳夏的距离,准确来说,是大了三天的路程。即使是雍丘,也同样会大上一天的行程。”

    倘若吕布要率军攻击阳夏,势必会在半途撞见袁术军的主力。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袁术听完,给了陈纪一抹赞赏的目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众人亦是没有异议。袁术便吩咐下去,令部将刘详屯兵阳夏,自己则带着主力挥师北上,去外黄找吕布决战。

    而此时的吕布,却在一个袁术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地方,雍丘。

    当得知刘详带着一万兵马驻扎在阳夏的时候,吕布和郭嘉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大鱼,上钩了!

    没错,桥蕤之前的脱逃,乃是他们故意所为。只有这样,袁术才会百分百的确定,吕布就在外黄。

    否则,以桥蕤那一身的伤痕,别说逃出陈留了,就是逃出牢狱都难。

    刘详驻在了阳夏,吕布同郭嘉商议之后,立刻作出奇袭的计划。按照理论来说,从雍丘到阳夏,的确要比武平到阳夏,远上一天的行程。

    但袁术却忽略了一点,河流!

    豫、兖境内,河流众多,以古时候的行军方式,渡河乃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从雍丘到阳夏,只需渡过岐水,便可以直接进攻阳夏,而袁术军却要渡过柏水、卞水、南济水、北济河才可到达阳夏。

    如此一来,只要吕布全力加速行军,绝对会赶在袁术军前面抵达阳夏。

    拿下阳夏之后,便可趁着袁术还未反应过来,一举而击之。

    说干就干。

    当天下午,吕布点齐五千兵马,径直朝着阳夏急行。

    不久,镇守陈留郡的五千兵马在徐晃的率领下,也悄然出城。

    从洛阳而来的徐荣,亦是接到了吕布加急书信,改道朝阳夏方向而来。

    三处兵马磨刀霍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行进,剑指阳夏!

第六五一章 突袭

    三路兵马之中,以吕布的行军速度最快,不日便渡过岐水,逼近阳夏。

    而此时驻守阳夏的刘详还丝毫不知,他只管在郊外筑起高高的营寨,自个儿和麾下校尉整日在营中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主公袁术的命令只是让他守着阳夏,时不时的唬唬陈留守军即可,又没叫他真刀真枪的强行发起进攻。

    所以刘详也就懒得费那力气,守着阳夏的一亩三分地,哪儿也不去。

    至于会不会有敌军来袭?

    刘详根本没有丁点担忧,那天长史陈纪已经说了,吕布军距离阳夏那么远,就是想来偷袭,也是鞭长莫及。

    刘详自是一百个放心,安心在此处等着主公大胜的消息。

    时值盛夏。

    晌午刚过,凌空万丈的耀眼光芒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灼热毒辣的烈日炙烤起大地,热浪滚滚,像是要将人晒化一般。

    如此燥热天气,营寨外巡逻的士卒们自是苦不堪言,半敞着衣衫,用手掌往衣服里面灌着风。尽管如此,热意也丝毫没能得到缓解。

    听着传入耳中的聒噪蝉鸣,倍觉心浮气躁。

    寨楼上站岗的士卒焉了吧唧,个个无精打采,好似没有吃饱午饭,有一下没一下的垂点着脑袋,看上去昏昏沉沉。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地面上的泥石轻微跳动起来。

    一名巡逻的年轻士卒显然也是感受到了,他略显不安的问向身旁老卒:“程老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好像在颤抖?”

    正和别人插科打诨的老卒霎时停下步子,低头看着脚下这片土地,细小的沙石颤抖不停。

    老卒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在刹那间凝固,整个身体直接趴在了地上,将耳朵贴近地面。

    “怎么了老程?”

    周围的几名士卒不明所以,很是疑惑的询问起来。

    也就眨眼功夫,程姓老卒的一对眼珠瞪得很大,陡然起身朝着上方大喊起来:“望楼上的,快看一看,前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听得下方的喊声,望楼上眯了个小觉的哨卒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瞟了远处一眼,懒洋洋的收回目光,顺口就想回答平安无事,却猛然一个激灵,再度将目光远眺而去。

    冷汗不自觉的从额上流了下来。

    眼神中的神情,也从懒散,变作了惊愕。

    轰隆隆~~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股黑色的激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涌动,像是要将天地搅动。

    即使隔了许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庞大的威压。

    哨卒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继而转身朝着身后大营,用尽全身气力卯劲儿大吼起来:“敌袭,敌袭!”

    哐!哐!哐!

    城楼上响起了锣声,示意有敌军逼近。

    现在才发现吗?

    晚了。

    听得前方声响,百里奔袭而来的吕布嘴角挑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刘详军的反应和警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慢上许多。

    这也说明,刘详此人不过一介庸才,而且自大到连斥候和哨骑都不派出巡视。

    如此做法,唯有自取灭亡!

    吕布抹去顺着脸颊的不断流下的汗珠,炎热夏季里,这一身甲衣穿在身上,身后将士包括他自个儿在内,哪个不是汗流浃背,燥热无比。

    然则古往今来,能够成就大事之人,往往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亦成常人所不能成。

    《孟子告子下》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不得不说,这些古代大贤的智慧,远非吾辈能及。

    吕布心中感慨,胯下疾驰的骏马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他回头看了眼张辽和马忠,口中笑道:“文远,经武,敢不敢同我比比,且看我们三人,谁先擒得敌将!”

    张辽脸上亦是满脸汗水,他伸手抹了一把甩去,眼中光芒夺目,浑身上下皆散发出自信的气息,并未因吕布是主公而退让,笃然应道:“主公,你武力天下无双,但也莫要小觑吾等,对付区区袁军麾下庸将,还是不在话下!”

    “是吗?”

    吕布笑意愈盛,双腿夹紧马腹,胯下赤菟发力,陡然加快起冲驰速度。吕布画戟一挥,回头陡然喝道:“那就来追赶吾吧!”

    感受到吕布散发出的霸气,正值年轻的张辽心中激昂翻涌,招呼身后将士跟上,随即提刀快马而去。

    吕布、张辽二人快马前奔,后方的马忠虽未回话,但吕布既然叫上了自己,他当然不肯落后,挥鞭重重抽在马臀,扬起一路沙尘,疾驰追赶而去。

    敌军来袭,早早的就有士卒跑去大帐禀报刘详。

    帐内,脱去衣衫的刘详坦着肚皮,呈大字平躺在榻上,打着如同母猪拱食般的呼噜。

    每当他中午喝完酒后,必定会睡上一两个时辰的下午觉,日子相较以往,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在床榻旁边,两名被刘详劫掠来的美貌妇人正用蒲扇给他扇风,若是将他给热着了,起来反手就是一人赏两耳光。

    在这个以男尊女卑为主流的时代,并不是人人都像吕布那般疼爱妻女,更多的则是将女人当做一种发泄和传宗接代的工具。

    更有甚者,以妻女为食。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是女人的悲哀。

    被吵醒的刘详显然很不高兴,从他那张拉长的臭脸上就能看出。

    士卒知道吵醒了刘详,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语气极为怯缩的说着:“将军,有大量敌军正向我们营寨杀来,李校尉派我来请您定夺。”

    这不可能!

    听得有敌军杀来,刘详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主公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吕布哪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但士卒说得真切,外边也已经响起了喧闹,就容不得刘详不信。

    不是吕布的话,那这支军队又是从哪儿凭空冒出来的?

    刘详心中疑惑连连,从床榻上爬起,起身给自己套上衣甲,系好腰带将佩剑别上,然后将兜盔戴在头顶,大步走出帐外。

第六五二章 破营

    杀!

    营寨外喊杀声震天,冲至营寨大门,挺马握戟的吕布没有任何犹豫,直冲而入。

    将军奋勇当先,身后将士必当以死效之。

    营寨内的袁军士卒尚未集结完毕,此时见到敌军已经跃马而入,顿时乱了阵脚。面对士气汹汹的黑色铁骑,袁军将士军心大乱,连拿起武器作战的勇气都没有,便四处奔逃。

    刘详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双手撑着腰杆,他见士卒们只顾着逃命,乱做了一锅粥,当即抽刀砍死一名逃卒,恼怒的呵斥起来:“一个个的都慌什么,全都不准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活腻了的家伙,敢来我的地盘撒野!”

    刘详这么一吼,顿时控制住了周围逃窜的士卒,渐渐向着刘详围拢过来,准备跟敌军大战一场。

    没走多远,便遭遇到了敌军。

    血水飞溅,恐慌逃亡的士卒背后,显现出一道魁挺的身影,手握一杆丈长画戟,头戴束发紫金冠,面容噬血,如似地狱里的魔神。

    此刻,正以一人之力,驱赶着上千人奔逃,这是何等的恐怖!

    当看清那人相貌之后,原本气焰嚣张的刘详当场傻眼儿,紧接着赶忙将身躯伏在了马背,生怕被此人给瞧见一般。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旁边的亲兵不太明白,明明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就是他们这位将军,怎么此刻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别说话,撤,快撤!”

    刘详面容紧张,缩起脖子压低了声音,手中的虎头大刀直接扔在了地上,急忙调转马头,往营寨的另一处出口逃去。

    该死的,吕布怎么会出现这里!

    陈纪那家伙不是向主公保证过,吕布绝对不会出现在阳夏的吗!

    坑老子呢!

    刘详此刻的心中有一万头战马奔过。

    方才仅仅一眼,他就认出了敌军大将。

    不会有错,那股强烈的气势,以及身上的衣甲装束,绝对是吕布无疑!

    当年虎牢关下,刘详追随在袁术左右,可是亲眼见证过吕布搦战群雄的无双场面。

    就自己这点本事,还是算了吧。就算上了,估计都接不下吕布一戟。

    刘详很有自知之明,自个儿有多少斤两和手段,他比谁都清楚。换做是别人,他或许还会上去干两下子,然则面对吕布,他根本连半点挑衅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详心中自我安慰,打不过吕布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即使被主公知道,也不会多加怪罪。

    更何况,他还可以谎称是吕布带了两三万大军前来,他这一万兵马,抵挡不住,所以才进行了战略性的撤退。

    想到此处,刘详心情顿时舒畅不少,悄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然则不待他成功脱逃,另外的出口也涌进一股子骑兵,为首的是个青年小将,手中攥握寒玄刀,不由分说的就是一路杀来。

    老子搞不过吕布,你一个黄毛小儿,难道我还搞不定?

    刘详正愁心里的怒气没地儿撒,此刻见到前方出现的年轻小将,欺他年幼,顿时觉得有了底气。

    “儿郎们别怕,随本将冲杀出去!”

    刘详从旁边士卒手中夺过一杆长枪,呼吼着往前发起冲锋。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棕灰色的骏马从斜地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刘详。

    “将军,小心!”不远处的亲兵大声提醒。

    刘详偏头看去,心中陡然一凸,不见来人相貌,只能依稀从面具上露出的眼洞中,看到那两道透射出的慑人幽光。

    刘详心中不觉为之一寒。

    噗!

    鬼头大刀凌空重重斩下,剁去了整个马头。

    出手不仅迅速凌厉,而且,狠!

    没有一丝的犹豫。

    战马没了脑袋,脖颈处血水狂涌,毫无防备的刘详亦是坠下马背,往旁边滚上两滚,同看不见脸的男人拉开小段距离。

    令刘详感到吃惊的是,那个半道杀出的刺客也随即翻下马背,朝他走来。不过看他走路的姿势,似乎是个……

    瘸子?

    刘详满脸愕然,自己居然差点死在了一个瘸子手上?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今后还如何在袁术帐下立足。所以,刘详很是愤怒,于是弃了长枪,从地上捡起一柄短刀,咬牙大步杀来。

    刀锋粗暴划过,马忠退后半步,身躯后仰,随手从旁边抄起一根腕粗的木棍,重重抽在了刘详头上。

    啪!

    木棍应声而裂,可见其力道之大。

    蹬~蹬~~

    刘详脚下不由往后退上两步,手捂着额头左侧被打破出血的地方,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昏沉的意识变得清醒一些。

    显然方才被这一棍伤得不轻,要不是头硬,估计已经死在了这里。

    刘详这会儿意识恍惚,马忠却很清醒,他扔掉手中的半截裂棍,上前抬腿就是一脚,将刘详踹翻在地。

    随后右脚踩在刘详胸口,令他坐不起身,手中大刀更是架在了刘详的肩头,朝着周围厮杀着的将士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尔等主将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听得马忠大喝,又见到刘详受其挟制,周围的刘详军士卒士气跌至谷底,再无厮杀下去的斗志,纷纷弃掉手中兵器,跪在地上选择投降。

    张辽从马背下来,瞅了眼倒在地上的刘详,笑着轻拍马忠右肩,语气调侃:“我还以为会是我的猎物,没想到,居然让你给抢先了一步!”

    “这家伙怎么处置?”马忠的沙哑声音里尽是冷漠,他很厌恶刚才刘详看他那种带有侮辱性的眼神。

    哪怕变得再强,也始终改变不了他是个瘸子的事实。

    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张辽命人将刘详架起,同马忠说着:“先去问主公吧,看还有没有用处。”

    张辽、马忠这边搞定了刘详,吕布那边也迎来了尾声,营寨内的士卒除了少数人逃走以外,大多数都跪在地上,扔去兵器,以求活命。

    张辽、马忠走了过来,抱拳见礼之后,询问起吕布该如何处置刘详。

    然则吕布还没开口,刘详倒是先一步‘噗通’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吕布,用讨好的语气说着:“大司马,我愿降,愿降!”

第六五三章 奔袭袁术

    吕布瞥了眼跪在地上乞降的刘详,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很淡然的挥了挥手:“拖下去,斩了。”

    这种庸将留下来没用不说,指不定将来还会坏事。

    所以,留他作甚?

    吕布果断的处决了刘详,随后看向马忠,笑着夸赞起来:“此番破获刘详,经武当属首功,吾会上奏朝廷,褒赏你为讨虏中郎将。”

    ‘经武’乃是马忠向戏策讨取的字,取自于‘经习武略,以成大器’中的经武二字,马忠本人对此也很是满意。

    “谢主公厚恩!”

    马忠抱拳大声回答,于他而言,赏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公,感到骄傲和自豪。

    假如当年袁术没用抛弃自己,指不定现在的马忠,仍旧在袁术帐下当着一条可有可无的走狗。

    而如今,主公、主母待他极好,根本没有将他当做外人,就连以前厌恶自己的小少主,也会时常抓些甜果,悄悄塞进自己手里,笑容天真的说着“叔父,快吃,可甜啦!”

    少主的笑容,甜在心中,远远比手里的果子还要甜上百倍。

    他是看着少主从一个小小女婴,长成天真活泼的娇俏姑娘。

    每当少主跑来跟他诉说心事的时候,面具下的马忠,总会坐在门槛边上,静静聆听,听得少主开心,他也会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则心底的自卑,使得马忠从来不敢主动跟少主说话,更不敢摘下脸上的面具。

    他知道,自己的丑陋模样,会吓着少主。

    只要能够一直跟着主公征战天下,一直默默的守护少主。

    便好。

    马忠此生的心愿,大抵如此。

    封王拜将,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处决了刘详,陈卫过来询问起那些降卒的处理方案。

    “主公,这些降卒如何处置,要不要……”

    说着,陈卫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大家都懂。

    吕布深吸口气,然后重重呼出,终究是点下了脑袋。

    陈卫会意,立刻着手去办。

    张辽马忠等人也不阻拦,战争有时候就是这样残忍,容不得半点仁慈。

    这一场突袭,未能全歼刘详军,有不少的漏网之鱼逃脱,肯定要回去禀报袁术。

    不出半日,袁术应该就会知道阳夏所发生的一切。

    到时候引大军杀来,吕布可腾不出手来安置这些俘虏,要是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吕布这方只会是凶多吉少。

    占领阳夏之后,吕布令属下将士迅速清理完战场,然后排开阵势,做好随时战斗准备,迎接袁术的主力大军。

    从阳夏逃亡而出的士卒以最快速度,赶去了袁术所在的大营,将阳夏失守的事情禀报给了袁术。

    “不可能!”

    得知这个消息,袁术非常笃定。

    他压根儿不相信吕布会出现在阳夏,从时间上讲,这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所以袁术坚定的认为,这不过是小股势力趁机突袭阳夏罢了,吕布所率领的主力军,仍在外黄。

    “此乃吕布诱敌之策,为的就是引诱我们去救援阳夏,然后好将我们牵制于此,给他的主力军制造和拖延更多的时间。区区雕虫小技,也想来欺我,吾等万不可上当!”

    袁术面露嗤夷不屑,叉着腰,语气很是自负。

    恍然如世外高人,早已看破一切。

    麾下谋士和将领被袁术说得一愣一愣,皆是深以为然,齐齐拱手赞道:“主公英明!”

    见到众人拜服,袁术极其享受这种受人敬仰的感觉,趁着这股子气势,大手一挥:“传令下去,明日继续行军!”

    吕布在阳夏等了足足四日,也没能等到袁术大军的动静,倒是等来了从洛阳而来的徐荣,以及从陈留赶至的徐晃。

    三股兵力合在一起,足有一万五千。

    许久不见徐荣,徐荣还是那个老样子,沉默少言,相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嘴唇上方和下颚两处,蓄起了短短的胡髭,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变得沉稳威严了不少。

    直至有情报传来,说袁术继续向外黄行军,丝毫不顾及阳夏。

    众人听闻之后,皆是愕然无比。

    这袁术脑子是坏掉了吗?

    明明知道阳夏失守,居然还不过来救援,那他之前让刘详驻守阳夏,意义何在。吕布为此还特意警惕防备了好几天,结果这一切,只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张辽则有些可惜,当初不该杀那些降卒,不然慢慢磨练收服,将来也会是一支实力可观的军队。

    吕布对此没有后悔,战争这种东西,没有假设可言。

    不过袁术此番行为,倒也印证了后世给他的盖棺定论,冢中枯骨,骄而无谋。

    知道袁术不来攻打阳夏,吕布当即与张辽、徐荣等人在帐内进行了新的战略部署。

    袁术既然奔着外黄去了,吕布便差人快马告知黄忠,让他就在外黄驻守,并且做出军队集结、想要决战的假象,用来迷惑袁术。

    另一方面,吕布果断下令,让张辽、徐晃等将通知下去,令各营士卒迅速收拾行囊,准备奔袭袁术主力。

    这一回,天亡袁术也!

    然则,此时的袁术完全不知吕布已经率军而来,他率着近十万大军慢悠悠的渡过了柏水、卞水,只要再渡过前面的济水和跳蹬河,就能直入外黄,与吕布军展开对决。

    这场复仇之战,袁术已经等了多年。

    炎夏的气候十分燥热,尤其是晌午过后,阳光更是毒辣得不行。

    士卒和马匹受不住热,袁军的行军速度也因此大打折扣。再除去安营扎寨和埋锅造饭的时间,队伍每日行进也就只有三四十里的路程。

    袁术对此也不着急,他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在他想来,他的死对头吕布,这会儿估计也正热得不行,不知道躲哪儿凉快去了。

    所以一路走来,袁术基本上就是走热了就休息,有时候甚至在凉快的树林中,歇到太阳落下山坡,才又往前走上小会儿。

    数日之后,袁术的大军终于抵达济水,准备开始渡河。

第六五四章 透心凉,心飞扬

    济水,古代四渎之一。

    在《禹贡》中有过这样记载:导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

    济水的流水很缓,不似浊河的惊涛拍岸,有的只是小家碧玉般的细水长流。透过清澈的河面往下看去,可以看见在水中自由自在的鱼儿,以及河底的光滑石子儿。

    偶有湍急之处,河水撞击在石岸,溅起许多白色的晶莹浪花,给这个炎夏增添上一丝丝的凉意。

    袁术吩咐下去,按照各营的排列顺序开始渡河。

    过河的木桥只有两架,数万人想要过去,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情。

    天气炎热,虫鸣聒噪,听起来倍觉心烦。

    袁术下令让其余还未渡河的将士暂作歇息,可以去河边打水,装进水囊,以备不时之需。

    此令一出,麾下将士俱是欢呼起来,一个个撒开脚丫就往河边冲去,如似一群饿疯了的难民。

    跑到河边,有的将脑袋直接扑进水中,有的双手捧着凉水不断拍在脸上,有的则是大口大口灌着凉水,想以此来浇灭心中的干热……

    江淮一带,几乎人人皆习水性,不像北方将士,大多都是些旱鸭子,下不得水。

    要不是有兵器和布甲的拖累,哪还用得着渡桥,干脆直接游过去得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袁术麾下将士渡过了将近一半,袁术本人也骑着马渡河而过。

    完成渡河的士卒没有立刻集结,而是跟着跑去了河边,大口灌起凉水。

    见此情形,袁术也不制止,他自认是一个很体恤下属将士的主公,士卒们渴了,去河边凉快凉快,也不无紧要。

    他坐在大树荫下,自有人给他打来干净清澈的凉水。

    袁术饮上一口,脸上立马露出了享受的表情,那股清凉舒爽的凉润顺着喉咙,直入腹肚,继而流行全身。

    透心凉,心飞扬。

    此时日落尚早,袁术也不急着催促士卒渡河,他眯起双眼,索性小憩一会儿,在树下感受着大自然的荫凉。

    陡然间,蹄声骤响,如似滚滚沉雷。

    袁术睁开双目,半打着呵欠,语气散漫的询问起来:“怎么,打雷了吗?”

    周围亲兵满目惊愕,用手指着左侧前方,怔怔说着:“主公,您看那边!”

    袁术顺着瞅了过去,这一瞅,差点让他直接跳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黑甲骑军,他们眼神中充满戾气,手握六尺甲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汹涌气势,怒卷起黄沙,铺天盖地。

    在其两侧,是举盾持刀的步卒,快速跟进。

    即使是在这么炎热的季节里,也依旧步伐稳健,带着坚不可摧和舍我其谁的决心,怒吼杀来。

    驰骋而来的敌军之中,扬起一面大大的‘吕’字帅旗,后方还隐约可见张、徐、曹、潘等一系列的副旗。

    待到袁术缓过神来,敌军距离他们余下不足半里。

    “快,防御!”

    袁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朝着那边还在戏水拍凉的将士,焦急大喊起来。他也读过兵书阵法,所以一眼就辨出了敌军阵形,乃是攻击性十足的锥形战阵。

    锥形阵,顾名思义,就是像锥子一样尖锐的阵形。

    锥形阵的要点在于,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从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阵型,继而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战阵。

    此阵中指挥官往往处于阵的最前方,适合勇猛型战将带领部下冲锋。

    所以,敌军的主将是……

    袁术定睛望去,当看得那主将衣束相貌时,却浑然愣在了当场,一对眼珠瞪得极大,如似中了魔怔般,神情癫狂的怒吼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享有‘天下第一’称谓的吕布!

    相较于袁术的龟速行军,吕布可谓是一路急行,日夜兼程,先于袁术抵达济水。

    《孙子行军篇》有云: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

    其中大意就是,敌方一部分已经上岸,余部尚在渡河,此时敌方首尾不接,行列混乱,是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

    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击,让敌方全部渡河站稳脚跟,要取胜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在得知袁术军渡河一半时,吕布果断的率军发起了冲锋,将己方优势扩展到最大化。

    见到吕布杀来,袁术麾下的雷薄陡然攥住孙策领口,大声质问起来:“孙策小儿,快说,是不是你透露了行踪,把吕军引到这儿来!”

    听闻此话,周围的诸多将领皆是投来质疑的目光,有的更是直接给孙策安上了通敌的罪名。

    “没错,我早就觉得这小子可疑了!”

    “我就说吕布哪会那么仁慈的放他回来,他们肯定是早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

    “主公,请您赶快下令,让我等除去此等小人!”

    将领们的刻薄言语,令孙策心中无比痛愤。他知道袁术此时也怀疑起了自己,便竖起三根手指,大声说道:“我孙策在此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做过反叛通敌的事情。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必不得好死!”

    然则孙策的誓言,仍旧未能够换取众人的信任。

    “你去将吕布人头取来,我便信你。”袁术看向孙策,语气森冷的说着。

    此时的吕布已经逼近,最多不过两三个眨眼功夫,就能杀至面前。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群黑幽幽的凶戾骑军,以及两侧漫无边际的冲锋步卒,如同一幅拉开铺张的古墨画卷。

    一时间难以看清判断,究竟有多少兵马。

    此时上前去取吕布项上人头,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孙策心中很是清楚这点,且不论实力上的差距,单是从气势上讲,袁术麾下那些还未排好阵形的惊慌士卒,就已然落了下乘。

    “主公,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敢!”旁边的雷薄见孙策迟迟不应,再度咄咄逼人。

    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怒终于忍无可忍,孙策攥紧长枪,俊朗的面庞上戾气十足,用力刺向雷薄胸膛,口中怒喝:“去你娘的!”

第六五五章 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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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六章 归顺

    袁军士卒跪倒一片,吕布令人卸去他们兵器与装备,进行分批看押。

    与袁术军的此次交锋,以吕布这方的大获全胜而落下帷幕。

    值此一战,击杀袁军将士过万,降者一万七千余人。

    士卒们收拾清点战场,处理起死去的将士尸首,在炎热夏季,若是处理不好尸体,一旦腐烂发臭,就极有可能引发疫疾的肆虐。

    疫疾的危害性有多大,吕布对此深有体会。以他当年的健壮体魄,也差点倒在了疫疾之下,一命呜呼。

    徐荣大步走来,朝吕布抱拳:“主公,末将擒获敌将数名,请您处置。”

    吕布听得此话,脸上露出些许好奇的表情。

    按理说来,袁军的主要将领几乎都跟着袁术跑了,擒获的概率应该不大,没想到还被徐荣抓住了几条漏网之鱼。

    “带过来让我看看。”吕布如是说着。

    徐荣得令,手往后面一招,立马有士卒押着几人过来。

    见到那几人相貌之后,吕布顿时笑了,令士卒解去绳索,笑问起来:“伯符,怎么是你?”

    听得吕布发问,孙策面色羞惭的低下了头,拱手说着:“败军之将孙策,见过大司马。”

    与袁术闹翻之后,孙策本想领着黄盖等人脱逃战场,结果谁料正面撞上了徐荣。徐荣只当孙策等人是袁术军的将士,遂用绳索将其绊下了马背,然后花了些功夫,才将其擒获。

    第一次被张辽生擒,第二次被陈卫擒住,第三次又落到了徐荣手上。

    这可真够丢人。

    孙策心中如是想着,甚至不敢去直视吕布双眸。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等着你再来与我交锋。”吕布爽朗说着,示意孙策随时都可以离去。

    孙策愕然,脑海里浮现出袁术的丑陋嘴脸,再看吕布,一次次的生擒自己,却又能不计前嫌的放自己离去,这是何等的胸怀!

    在众人的目光下,以往傲气十足的孙策缓缓跪了下去,抱拳说着,语气很是笃定:“大司马肚量宽宏,策心服口服了!”

    除了天地君亲师,他没跪过任何人,吕布是第一个。

    听得这话,吕布心中自是一喜,赶忙问道:“这么说,伯符是愿意追随我了?”

    “承蒙大司马如此看重,策愿效犬马之劳!”孙策点头,大声回答起来,他相信在吕布帐下,肯定会比跟着袁术强上百倍。

    更何况,是袁术主动抛弃了他。

    “好好好!”

    吕布一连叫了三个好字,上前扶起孙策,脸上的笑容更是无比开怀,费了这多的功夫,终于还是驯服了这头江东的小老虎。

    “我得伯符,霸业可成也!”吕布轻拍孙策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孙策听得这话,心中自是有些骄傲,他本就年轻气盛,有着股不肯服输的倔劲儿。吕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无疑给他长了不少脸面。

    随后,吕布将孙策带到看押降卒的地方,负责监守的李封过来同吕布抱拳见礼。

    吕布微微点头,算是还礼,然后同孙策说着:“伯符,这里大概有一万七的降卒,除去伤残,估计还能凑个万余。你好好整合一下,以后这支队伍,就交给你了。”

    这支队伍,就交给你了……

    这句话斡旋在脑海,久久不能停息。

    孙策楞在当场,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依附于袁术的时候,他求爷爷告奶奶,袁术都不肯拨兵马给他,没想到如今才投降不到两个时辰,吕布就白白送他这么多的兵马。

    如此巨大的悬殊,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主公,这……”

    跟在身后的徐荣想要出言提醒,孙策新降,谁都不敢保证他是真降还是诈降。万一他领了这些兵马,背地里整些幺蛾子,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

    见此情形,孙策心中多年的酸楚一涌而出,慨然泪下。

    “伯符,你怎么哭了?”

    吕布伸手擦去孙策脸上的泪水,笑着同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哪有学妇人哭哭啼啼的道理。”

    孙策重重‘嗯’上一声,用衣袖往眼眶处蹭了蹭,擦干眼角泪水。

    “我知道你想对付刘表,子报父仇,无可厚非。但现在的刘表兵多将广,远远不是目前的你所能对付,就算是我,暂时也无法将手伸到荆州,你明白吗?”

    吕布语重心长的开导起孙策,且不说他和刘表达成了暂时性的战略性结盟,就算刘表要故意跟他唱反调,吕布也是鞭长莫及,一时半会儿很难踏平得了荆州之地。

    所以对付刘表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将他稳住,等到扫清了袁绍、曹操等一系列诸侯之后,再拿他开刀,才是明智之举。

    经历过数次事件之后,孙策显然已经成熟了不少,他点了点头,笃声说着:“伯符明白,一切自当以主公大业为重。”

    孙策能看明白这点,吕布很是欣慰。

    降卒交给了孙策,吕布走回到济水河畔。

    流淌的河水褪去了猩红,轻盈扭动起婀娜的身躯,冲刷走河岸上的血迹,好似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站在桥上,河风凉爽,吹扬起吕布的鬓丝飞扬。

    他负手而立,背部高挺宽阔,远远看去,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大司马好大的手笔,随手就是上万的兵马赠了出去。”不知何时,郭嘉来到身旁,同样望向流动的河水,笑着揶揄起来。

    吕布将降卒转手于孙策,这件事并非秘密,所以郭嘉知道,也不算奇怪。

    不过就此事而言,军中不少将领还是颇有微词。毕竟孙策只是个降将,寸功未立,凭什么能够统领上万的兵马。

    只不过众人碍于吕布脸面,大家都闷在肚子里罢了。

    “我想让孙策替我去打下江东。”吕布缓缓开口,像是说着一件小事。

    “戏志才常说我的思维是天马行空,我看你才更像是一个疯子。”郭嘉眼中闪过一抹惊诧,这件事在常人听来,实在太过惊悚。

    让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领兵去攻打江东,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此时,张辽等人过来禀报:“主公,战场已经清扫完毕。”

    吕布点了点头,吩咐起来:“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就地埋锅造饭,安营搭寨。今夜好生歇息,明天一早,随我前去追击袁术。另外,告诉黄忠和方悦,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与我汇合!”

第六五七章 一去八百里

    经过一夜的安心歇息,翌日清晨,吕布麾下的将士再度集结。

    连续的赶路与厮杀,在炎热的夏季里,士卒们多是疲惫不已,毕竟都不是铁打的身子。直到昨夜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之后,才将之前的疲倦一扫而光,清晨起来,倍觉精神十足。

    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

    如此大胜,不管是张辽、徐晃等将领,还是最底层的士卒,回去皆是少不了奖赏与恩赐。

    吕布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出发之前,吕布作了简单调度,让孙策带着袁军降卒返回陈留,余下的将士则随他继续追击袁术。

    陈留城如今兵马尽出,城内空虚,吕布选择了让孙策回守,这可谓是莫大的信任。

    孙策亦是心中感动,抱拳大声应道:“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

    像他这种傲气十足的人,一旦认定了主公,只要吕布不把他逼到绝路死地,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背叛。

    吕布微微点头,随后扬起短鞭遥指前方,神色激昂的朝着身后将士大喝起来:“目标承匡城,出发!”

    喝!

    士卒们激扬大吼,紧随而去。

    …………

    西边,承匡城。

    昨天夜里,袁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有条巨大无比的蟒蛇紧追着他,可如何也摆脱不开,直至从睡梦惊醒。

    帐下有善解梦者于郗,得知此事,拱手恭喜起袁术:“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额上冒着冷汗的袁术喘着粗息,不明所以:“喜从何来?”

    于郗拱手作揖,恭敬的解释起来:“此地名为承匡,相传,创造世界的神灵女娲诞生于此,女娲人面蛇身,正好映证了主公梦中的蟒蛇。主公以为它是想吞了你,其实不然,在属下看来,它是想要庇佑于主公!有了神灵庇佑,主公今后必将逢凶化吉,万事无忧啊!”

    听得这话,袁术细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心情顿时转好,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得好,本主公重重有赏!”

    “谢主公!”

    于郗跪拜称谢。

    此时,大将张勋快步走了进来,他瞄了眼于郗,欲言又止。袁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张勋才沉声禀报起来:“主公,大事不好了!”

    听到‘大事不好’这四个字,袁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望了过去:“究竟出了何事?”

    “主公,吕布打过来了。”张勋的语气和神态,满是凝重。

    什么!

    袁术的脸上充满惊讶,他压根儿没想到吕布会有这么快的动作,轱辘从床榻爬起,朝身旁婢女吩咐:“快,替我更衣,待我亲自前去查看。”

    快速来到城楼,袁术扶墙而望。

    就在不远的前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即使隔了许远的距离,都能清晰听得那重重踏在地面的脚步声。

    旌旗蔽空,漫天的沙尘飞扬,根本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兵马。

    由于昨天的败仗,城楼上的将士们都还没能调转过心态。如今吕布大军又至,个个皆是人心惶惶,加上所处的城池低矮,防御力相较薄弱,更是没有丁点儿守城的勇气。

    “快看,吕布分兵了!”眼尖的士卒语气惊讶,指着那边大声说了起来。

    袁术看去,果如士卒所言,吕布的军队渐渐分成了左中右三路,中间那路仍旧保持原来的行进路线,而左右两翼则开始呈圆弧散开。

    这家伙,想要包围承匡城!

    袁术识破了吕布的意图,一双死鱼色的眼珠里除了愤怒,更多的则是踌躇。他很清楚,要真让吕布围住城池,他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吕布这是疯了吗,就他昨天那点兵马,也妄想围城?”麾下将领有人不忿,昨天他们虽然吃了败仗,但并不是败在兵力和人数上,而是败在了吕布的突袭,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导致他们大败而逃。

    就昨天吕布的兵马而言,撑死不过万余,而袁术现有的兵马,仍有六万之众。

    “肤浅!”

    袁术瞪了个白眼,叱骂起那名自以为是的将领,手指吕布军的方向,同众人解说起来:“你们看,吕布军所处的位置尘土飞扬,黄沙漫天,哪里才止一万兵马。指不定吕布已经和他的主力汇合,此刻正想着如何将我们留在这儿呢!”

    众人顺着这么一想,好像那沙尘之中,的确有无数兵马将士。诸人顿时起了身冷汗,朝袁术抱拳赞服:“主公英明,我等不及也!”

    若是围城,兵马起码要二倍于敌。

    然则袁术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他无法准确判断吕布究竟带了多少兵马,他只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传我命令,全军朝东南方向的柘县撤离!”

    袁术吩咐之后,又命人收拾起家当行囊,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承匡城外,吕布的大军距离城池仅剩半里不到。

    “奉孝,为何要我下令放缓行军速度?”吕布对此很是不解。

    骑着白色骏马的郭嘉眺望前方城廓,笑说起来:“我们不走慢些,袁术哪会有时间逃走。”

    “你要故意放袁术逃离,为什么?”吕布愈发的不解起来,他清晨出发,趁势追来,为的就是要铲除袁术,而不是眼睁睁的放他离去。

    郭嘉对此微作摇头,略显讽刺的说着:“难道大司马真要用一万兵马去围困人家数万守军?这不现实。”

    来的时候,郭嘉向吕布建议,在战马的尾巴上捆上一两截树枝,这样马儿走起路来,身后便会升起许多沙尘,给人以极多兵马的假象。

    同为谋士,郭嘉与戏策不同。戏策倾向于全盘掌控,想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他的处理范围之内;而郭嘉则喜欢以小博大,玩心理战术,寻求感官和心理上的强烈刺激。

    怂恿吕布突袭阳夏和追击袁术,皆是出自于郭嘉的手笔。

    不管是哪支队伍,实力有多么强大,但凡他们在逃离的时候,军心和士气势必最为涣散。

    倘若趁势追杀,只顾逃亡的士卒谁还会有心思反抗抵挡,如此一来,追击的队伍几乎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不费丝毫气力,就能斩杀大量的逃亡将士。

    郭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战争,不一定要杀的人多才算做是赢,杀人诛心,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他要让袁术此生,听得‘吕布’这个名字,就不敢向前,倒退数十里。

    听完郭嘉的赘述,吕布终于明白过来,拱手虚心受教。

    且不说以他这万余兵马能不能围住城池,就算是围住了,强行攻城,也势必会造成己方的大量伤亡。万一把袁术逼得狗急跳墙,来个死守城池,以吕布目前兵力,根本攻取不下。

    若是放袁术离去,则可以减少这些不必要的伤亡,只管在后面一路安心的追杀捡漏即可。

    不知中计的袁术只管带兵而逃,渡过睢水,抵达柘县。

    然则在柘县屁股还没坐热,斥候便急速来报:“主公,吕布军在后方穷追不舍,已经抵达柘县城外十里的山坡。”

    听得这个消息,堂内众将领皆是骇破了胆。

    “他是条疯狗吗!”

    怒火中烧的袁术将手中茶杯猛地掷摔于地面,咬牙切齿,看样子吕布是要对他赶尽杀绝,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形势比人强,袁术就算是有一万个不甘心,此时也只能屈辱的下达命令:“传我口令,全军往南再撤一百五十里,去太寿驻守。我倒要看看,吕布他能追我多远!”

    于是,袁军再度从柘县撤出,往太寿方向撤离。

    袁术在前面逃,吕布就在后面追。

    由于数次的仓促撤军,后面又有敌军的围追堵截,经过连续二百多里的逃亡之路,大部分袁军早已半途溃散四逃。

    到达太寿之后,袁术清点麾下兵马,可谓痛心十足,残余部队竟连先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相反地,追击的吕布却成功与黄忠、方悦的军团会合,在人数上反而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入了太寿城,袁术军高挂起免战牌,想要休养生息。

    袁术更是放下狠话,满目的阴鸷:“吕布这个蠢货,居然把战线拉得这么长,我就等着看他后方失火!”

    只可惜,好消息没能等到,坏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的相继传来。

    先是曹操被陶谦牵制于兖州以东,后来又传来袁绍遭到了公孙瓒的大举入侵,不得不将颜良这里的将士调回。

    如此一来,吕布起初岌岌可危的后方,此时已是安枕无忧。

    听得这两个消息的袁术手指北方,气得破口大骂:“废物,两个废物!”

    没过几天,又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传进了袁术耳中。后方运输的粮草在来的路上,被刘表的大将黄祖截取,丁点儿都没剩下。

    什么!

    袁术上前勒住那名斥候的领口,一双眼珠瞪得快要凸出眼眶,他只觉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噗!

    气急败坏之下,面色潮红的袁术喷出了一口血水,当场直挺挺的晕厥过去。

    手下诸将赶忙上前将其救起,抬于床榻安歇。

    大半个时辰之后,袁术悠悠转醒。

    “来人,来人!给我传令下去,即刻发兵襄阳,我要亲手宰了刘表这条老狗!”袁术喘息着嚷嚷起来,脸色却尤为惨白,看起来极为虚弱。

    闻讯而来的张勋快步走来,关怀说着:“主公,医郎说了,您这是急火攻心,千万不要再动肝火。有什么事情,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

    “也罢,我就再容忍刘表几日,待我休养好了,定要踏平荆襄!”袁术攥握着拳头,想到粮草被劫,他就一肚子的火气难消。

    少顷,袁术又问:“吕布呢,有什么新的动静没有?”

    “回主公,吕布前天就已经围住了太寿城。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攻城的打算,只是每天派人来进行口头招降。咱们的将士,士气很是低迷。”

    张勋语气沉重,目前的形势于他们而言,很不乐观。

    还真是阴魂不散!

    袁术心中恨极,却又无可奈何。

    照此情形来看,吕布肯定是知道了他的粮草被劫,所以才迟迟没有强攻,为的就是想将他们生生耗死在这里。

    “城内粮草还够几日?”

    “最多坚持半月,主公还是及早想好退路。”张勋据实回答。

    “主公,大事不好了!”长史陈纪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满脸的焦灼之色。

    “又怎么了?”

    袁术强忍心中怒意,语气很是烦躁。

    陈纪不敢隐瞒,恨然道:“吕布掘开了渠水,大水奔涌而下,直接灌进城中,粮食被冲走无数,城内各处皆是汪洋一片,仅剩东门还未被淹。”

    什么!

    袁术惊坐而起,胡乱给自己套上身衣服,就往府外走去。

    太寿城内,河水肆流,冲垮了许多房屋建筑,已经快要淹没胸膛。

    “主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见到这一幕的张勋心中莫名的觉得很堵,像是被大石头压着一般,快要喘不过气。

    你问我,我问谁?

    袁术偏头看了张勋一眼,头一回对自己感到了茫然。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很有自信。可如今,心里却像是迷失了方向,看不到丁点曙光。

    不是说有神灵保佑吗,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撤吧!”

    深深叹了口气后,袁术无奈而苦涩的再度下达出撤退的命令。

    得知袁术逃出太寿,吕布仍不打算放过,依旧穷追不舍。

    于是,袁术从太寿逃到宁陵,又从宁陵逃出兖州,并越过了亲附自己的豫州,直入老巢扬州的九江,总算是得以脱险。

    这次逃亡,总计八百余里,追得袁术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与此同时,吕布也选择了收手,率军返回陈留。

    其实,吕布这场仗也打得颇为辛苦。

    先是长驱近百里,歼灭袁术的先头部队于阳夏,继而围袁术本部于承匡,追敌途中“决渠水灌城”,迫敌不能立足,然后进行了数百里的穷追猛打,不让袁术有喘息之机。

    袁术也因此成了丧家之犬,不得不远遁而去。

    这场战争从夏至打到冬末,以吕布军的凯旋,而缓缓落下帷幕。

第六五八章 请主公准许末将统兵!

    回到陈留,已是岁末。

    天空中大雪纷飞,洋洋洒洒,素裹住了整座城池。

    将军府中,燃起了火盆。

    巡视完城内的吕布回来,走到最上方的位置坐下,伸手烘烤起发僵的手掌。

    “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

    吕布不禁有些感慨。

    未几,麾下将领谋士陆续而入,坐满了堂内所有的位置。

    坐在左边的武将有徐荣、张辽、徐晃、黄忠、曹性以及新降的孙策等人,坐在右边的则多为谋士,逄纪、郭嘉、徐庶、严简依次而坐。

    “昨夜我已经写好了奏折,向朝廷报捷,并将按照你们各自所立下的功勋,让朝廷为你们授勋擢升。”吕布缓缓说了起来,脸上带有笑意。弟兄们都能立功升官,他这个当主公的自是替他们感到高兴。

    至于他自己嘛,已是集权柄于一身的大司马,封无可封,最多就是赏些珍稀玩物,锦罗绸缎。

    吕布也不在乎这些。

    “谢主公!”

    堂下众将闻言,皆是面有喜色,抱拳称谢。

    像黄忠、徐晃这些出身低微,又没有家世背景的将领,赤红着眼眶,心中那股子感动一时间难以述说,唯有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的主公。

    吕布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安抚起来:“没什么好谢的,大家替朝廷做事,破贼杀敌,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奖励。”

    这话说得不假,别说麾下诸将,就连他这个主公也是随时把脑袋勒在裤腰带上。每一场大战,都是生与死的交替,能够活下来,除了实力,还有的就是运气。

    就拿追击袁术来说,一路上几乎是碾压着袁术在打,可纵使如此,也还是折去了近千的兵马。

    这就是命,谁也怨不得。

    “好了,这些事情暂时搁在一边。接下来,说说明年的打算。”吕布作了一番总结性的发言后,将目光挪到逄纪身上。

    逄纪会意,起身走至挂起的地图面前,详细解说起来:“诸位请看,我已经在图上标注出了对主公存有威胁的各地势力。”

    众将看去,地图上果然被勾画出了许多不同的版块。

    其中,以长江为界,北方有幽州的公孙瓒、冀州的袁绍、兖州曹操、以及徐州陶谦这四股较大的势力,南方则有荆襄的刘表、益州的刘焉、淮南一带的袁术,还有交州的士燮,同样也是四股势力。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耐不住性子的曹性大声嚷嚷起来。

    逄纪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脸上却是笑着安抚起来:“曹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堂内众人皆知道曹性是这脾气,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苛责。对于这位常常打着‘吕布’旗号的无赖将军,有些人是从心眼儿里看不起他。

    一无勇力,二无谋略。

    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整天吊儿郎当没个将军的样子。这放在其他人的眼里,都觉得曹性能坐在堂内,并不是因为他立了多少功勋,而是吕布对于他的器重。

    论资历,当属曹性第一。

    吕布对他,也是格外的宽容和包涵。

    “南方的几股势力,多是以休养生息为主,目前对主公暂无威胁。主公当应对和小心的,该是北边这几股势力。”

    逄纪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到北方,继续说着:“前不久收到情报,公孙瓒已经屯兵磐河,袁绍也在界桥驻守,双方的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公孙瓒自从吞并了李郭汜的部队,实力再度大涨,在同袁绍前几合的试探**锋中,也是胜多败少。

    吕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以他目前经营的状况来看,还不适合将手伸到南方,只有等到北方平定之后,才是南下的最好时机。

    而且南方的刘表、刘焉、士燮等辈,皆是擅于固城自守之徒,只要不主动去找他们麻烦,就算给他们胆量,都不敢来找吕布的晦气。

    至于袁术,经过大半年的逃亡,早已是元气大伤,带来的十万兵马,逃回去的不足万余。据说袁术狼狈逃回九江之后,更是大病了一场,到现在都还躺在床榻,下不来床。

    有了袁术这么鲜明的例子,谁还愿意去主动招惹吕布这个魔头?

    “北边,拿谁开刀最好?”双手托着下巴,吕布的目光锁定在了北方。

    诸将亦是思索起来。

    逄纪对此显然早有答案,手指熟练的往兖州一点,笃然答道:“兖州,曹操!”

    “为何?”

    吕布目光落在逄纪身上,顺着话语往下询问起来:“元图当初不是屡屡苦劝,让我不要去动兖州,如今怎么倒让我先拿兖州开刀?”

    此一时,彼一时也!

    逄纪解释起来:“现在公孙瓒和袁绍开战在即,主公完全没必要去横插一脚。倒不如先轻取兖州,然后坐山观虎斗,待公孙瓒与袁绍打得两败俱伤,再一鼓作气,趁势吞下北方!”

    如此,霸业可成矣!

    吕布听完,心中豪情万千,眼中更是光芒闪动。

    他问向堂内诸人:“汝等觉得如何?”

    诸将互相对视之后,皆是拱手应道:“逄军师所言甚善。”

    “那好,传令下去,让三军将士在这两月里好生歇着。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就继续往东行进!”

    吕布一锤定音,说得笃定无比。

    随后,吕布又说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派人前去执行处理。”

    “请主公明示。”众将抱拳询问。

    吕布示意众人坐下,顺带做了简要说明:“今天回府的时候,我得到消息,说江东有个叫严白虎的家伙,在吴郡一带建立起了规模超过万人的武装势力,当地官员不能制压,向朝廷求援。所以,你们有谁愿意带兵前去平叛?”

    “主公,末将愿往!”

    吕布话音刚落,徐荣、黄忠、张辽、徐晃这些将领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纷纷抱拳请命。

    若是能够平定这波贼乱,加官进爵绝对是板上钉钉。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将军们,自然不愿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

    除去黄忠等人,还有一道稍显青雉的声音从末尾的位置处传来:“请主公准许末将统兵!”

第六五九章 神秘的谋士

    众人看去,乃是新降的孙策。

    孙策曾三次败于吕布军之手,加上年纪尚轻,有心浮气躁的毛病,所以堂内诸人对其很不看好。

    唯有吕布笑问于他:“伯符,你且说说,为何想要请命前往。”

    “回禀主公,吴郡乃末将家乡,我自幼生长于吴郡,对那里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如今,严白虎叛乱占据吴郡,致使母亲、弟弟皆陷于危境,我身为人子、长兄,父亲逝去,自当有我担起大梁,护佑母弟周全。”

    “再者,自策加入主公麾下以来,末将寸功未立,心中倍觉愧对主公厚爱,故也想借此证明自己。”

    孙策大声陈述,别看他有时候行事莽撞,但他绝对是个孝子,也是个好的兄长。

    吕布沉吟片刻,其实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

    孙策老家就在吴郡,由他领兵作战,也好发挥出自身的优势。更何况,吕布麾下这些将领,多为北方汉子,江东之地江河湖泊众多,多以水战为主。

    他们这些人去了,水土不服不说,更是从未有过水上作战的经验。

    所以,孙策才是最佳的人选。

    然则,不等吕布任命,便有人出来大声反对:“主公三思,孙校尉勇则勇矣,但他年纪尚轻,恐不足以担此大任!”

    其余诸将亦是纷纷抱拳,齐声说道:“请主公三思。”

    堂内近二十人,竟无一人愿意为孙策出言。

    孙策环顾一周,眼中神采黯然失色。

    好在他也理解,毕竟才新降不久,得不到大家的信任也是常理之中。所以孙策谁也不怪,讪讪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

    熟料,一声雄浑的声音压下了所有人的言语:“伯符,一万兵马够吗?”

    听得这话,孙策愕愣立在了原地,继而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往后挪动的步子再度向前。他望向坐于正中央的雄武男人,抱拳神情激动:“主公,给我五千兵马,足矣!”

    望着信誓旦旦的孙策,吕布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小虎崽儿还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风采。

    既然决定了要赌,索性就赌个大的!

    吕布竖起两根手指,加大了赌注,朝孙策说道:“那我给你两万兵马,你去给我踏平江东六郡,敢否?”

    这两万兵马,全是袁术军的降卒,多为南方将士,善习水性。

    总而言之就是:赢了大赚,输了不亏。

    “主公……”逄纪急忙发声,就算有了足够的兵马,也不该是这么个糟蹋的法子啊。

    不等逄纪说出后面的话,吕布就摆手打断了他:“吾意已决,汝等不必多言。”

    诸将心中皆是憋屈,只有孙策单膝跪地,将拳头攥得死死,抱在掌中,当场立下誓言:“拿不下江东,末将提头来见!”

    吕布说了声‘好’,随后便让孙策下去准备。

    会议结束,堂内众人相继离去。

    “主公是糊涂了吗,居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率两万兵马去平定江东,开什么玩笑!”

    “唉,你就别埋怨了!主公又不是神,就算圣人,也会有失策的时候,到时候孙策大败而归,咱们可不能笑。否则,主公会很没面子。”

    “这些还用你教,我当然晓得,只是可惜了那两万兵马,倘若分到我的帐下,那该多好。”

    “你就做梦吧!这种好事儿啥时候轮到过咱么。”

    “唉,也是……”

    议论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几不可闻。

    吕布从堂内走出,身边仅剩郭嘉一人。

    经过一年的磨合期,吕布对这个昔日不看好的白狐青年是越来越喜,胆子大,敢于剑走偏锋,屡屡设谋皆是出人意料。

    用郭嘉的话说就是: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

    刚才的那场会议,吕布本意是想让郭嘉来主持,然则郭嘉不喜欢出这风头,所以才选择了让逄纪发言。

    两人沿着府内的走廊而行,步子很是缓慢。

    “奉孝,你以为我此举,能有几分胜算?”吕布负着手,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起来。

    “我又不是算命的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个?”郭嘉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琢磨不透吕布的想法。

    在他想来,或许张辽和徐荣,更为适合担当此任。

    “若是先生在此,估计也会斥我胡闹吧。”吕布自语的笑了起来,然而他并不后悔。

    如今孙策已然归心,这也恰好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是该让孙策去打下江东基业。

    “好了,不说这个。你且说说看,元图在堂中所言的策略,可有纰漏?”

    吕布换了个话题。

    郭嘉想了想,微微摇头:“元图心思素来缜密,就目前形势而言,攻打曹操的确是最佳方案。”

    听得郭嘉也这般说了,吕布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大司马还是要多多注意南方。”郭嘉似有所指。

    吕布想了想,刘表刘焉之辈并不足以威胁到他,遂问:“奉孝何出此言?”

    “大司马可还记得,昔年董卓伏法之后,其旧部四分五散。牛辅、樊绸最先身亡,继而徐荣投降了大司马,再往后,便是李、郭汜被公孙瓒吞并,然则还有一人,却至今无恙。”

    张济!

    吕布很快便反应过来,郭嘉不提醒,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

    当年董卓败亡,张济一路南逃,却是不知所踪。

    “张济去了宛城,如今依附于刘表。当年孙坚奉命进军荆州,本意是想从宛城而过,结果在张济手上吃了大亏,最后不得不绕道而行。”

    郭嘉缓缓道来,对此似是了如指掌。

    “张济能有这般本事?”吕布狐疑问道,显然不太相信。

    他早年和张济共事过董卓,张济能有多少本事,吕布心里大致有数。而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单论作战本事,绝对在张济之上。

    并且,郭嘉刚才提到的是,孙坚兵力远在张济数倍之上。

    难道说,张济之前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

    吕布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在张济背后,似是有个很厉害的角色,在给他出谋划策。”郭嘉摸了摸下巴,俊俏的白狐脸上浮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谁?”吕布眼眸如刀,语气沉闷。

    郭嘉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

    “传令校事署,查!”

第六六零章 岳父看女婿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开春。

    吕布穿戴好甲胄从屋内走出,候在外边的陈卫上前禀道:“主公,方才张将军派人来报,三军将士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吕布点头,大步往府外走去。

    郡城外,四万将士枕戈待战,排成整齐方阵,昂首而立。黄忠、张辽、徐晃诸将皆列于阵前,个个精神抖擞。

    冬雪消融,草长莺飞。

    放眼望去,整个大地都在焕然新生。

    身穿甲胄的吕布迈动步伐,一步步登上搭建起的高台,当他屹立于高台之上时。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原先还在窃窃私语的将士们霎时寂静无声,仰头往上看去,眼神中满是充满敬重和狂热的目光,看向他们心中如是天神的将军。

    出征之前,统帅登台致词激励,已成惯例。

    没了南方袁术的威胁,北方的袁绍也被公孙瓒牵制,张邈张超两兄弟也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暂回梁国。

    这对吕布而言,已是当下最好的局面。

    “诸君皆知,今汉室倾颓,国家动荡。吾奉天子之明令,克讨四海不臣之乱贼,欲重振大汉往日雄威,使寰宇朝奉于长安……”

    吕布手按剑柄,眼眸如电。

    他身躯挺立笔直,迎面的劲风将他的战袍衣摆,吹得猎猎飞扬。

    下方的将士安静的听着,屏声静气。

    “记得当初从长安出发,转眼已是两年前的事情。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收复了洛阳,扫清了白波贼,将河内、陈留等地通通纳入旗下,更是将南方的霸主袁术打得狼狈遁去。你们说,我们够不够厉害?”

    “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

    下方四万将士挥动着手中武器,全都炸开了锅,卯足体内气劲儿,激动无比的呼吼呐喊起来。

    吕布对众将士的态度很是满意,再度提高了声量:“如今我们打跑了袁术,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窃踞兖州的曹操,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士卒们大声应答,随着声浪的起伏,他们手中的兵器亦是随着呼喊,齐齐向上举动。

    “好!不愧是本将军麾下的儿郎!”

    吕布叫了声‘好’,目光从左往右扫视了一圈,并向在场所有将士许下诺言:“等到平定兖州之日,吾定向朝廷奏表,除了你们原有的奖赏功勋以外,再额外将你们家人的赋税,一律削减两成!”

    听得此话,士卒们再度沸腾了起来,喜悦的大声喊着。

    “主公万岁!”

    “主公万岁!”

    汉朝时,天子还没有自称万岁,所以士卒们呼喊着主公万岁,并没有谋逆不敬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表示对吕布的感激之情。

    致词完毕之后,吕布拔出腰间佩剑,遥指远方,气势十足的大喝一声:“出发!”

    四万将士向右一转,以二十人为一排,依次行进,迈动起步伐,踏上新的征程。

    待到队伍行走过半,那边的文稷才扛着画戟,牵起赤菟走到吕布面前。

    吕布翻身上马,轻轻夹着赤菟马腹,缓缓向前行进。

    途中,吕布将郭嘉单独叫到了身旁,很是豪爽的说着:“奉孝,你屡设奇谋,功劳不小,却又不主动邀功。说吧,想要什么官职,只要不是三公九卿,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郭嘉闻言,轻攥着马缰,嘴角微微勾起,白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对这些功名利禄一直都没多大兴趣,大司马若真想恩赏,不如在长安赐我一间酒坊,如何?”

    吕布先是一怔,继而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先生回长安的时候,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着点儿你,不要让你过度饮酒。如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很是开恩了,再给你弄座酒坊,估计先生得恨惨了我!”

    平日里戏策就不让郭嘉饮酒,如今吕布这么一说,郭嘉脑海里霎时就浮现出了戏策那叨叨的嗦模样。

    “有时候,戏志才真像个妇人,嗦得很。”郭嘉整了整青色外衫,小声嘀咕了两句。

    吕布显然没有听见郭嘉的自言自语,对于郭嘉,吕布有着自己的打算:“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会让朝廷给你个中上级别的官职。然后,你记得带上聘礼,来我府上提亲。”

    “哈?”

    郭嘉神色惊诧,这还是他头一回被吕布给整懵了,满头雾水。

    “难不成,你想以区区主薄的身份,来做我吕布的上门女婿?”这个时候的吕布,倒是有些能够理解当年严老爷子的苦心了。

    “大司马,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家的上门女婿?”郭嘉又好气又好笑,压根儿没想到吕布会来这么一出。

    吕布置若罔闻,接着说了起来:“奉孝啊,你今年二十二岁,也该成家立业了。白儿呢,乖巧懂事,温柔可人,二八之龄正值青春美丽。前不久,我让术士给你两算过八字,恰好,天造地设……”

    听着吕布的大段说辞,郭嘉面有难色:“大司马,我想你是误会了。”

    “怎么,难道堂堂大司马的义女,还配不上你!”吕布脸色一变,双眸凝视着旁边青年,似有发怒的迹象。

    “嘉出生贫寒,目光浅陋,恐配不上大司马的义女。”

    “你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跟白儿月月都有通信,你当我不知道?”吕布似是一切都了如指掌,若不是近来对郭嘉的印象有了改观,他才不会让这个浪荡子去娶自己的女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吕布索性让郭嘉给个确切的回答:“一句话,你就说你是愿意娶,还是不愿意娶。”

    郭嘉沉默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好吧,既然你不开腔,那我也不勉强你。”

    郭嘉没有吱声,吕布似是无所谓的态度,淡然说来:“最近几日,天子在选官家女子入宫,赶明儿我就让夫人将白儿送进宫去。”

    听到这话,郭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慌乱:“大司马,别……”

    话才出口,便戛然而止。

    看着吕布脸上露出那老鸡贼的笑容,郭嘉便知道。

    他,上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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