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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一七章 荀攸之策

    站在荀攸旁边的程昱、满宠二人,皆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那公达可有对策?”见荀攸道破吕布此番用兵的意图,曹操再度询问起来。张邈是他的老友,又屡屡帮助于自己,曹操没理由见死不救。

    荀攸上前一步,出言献策:“主公可书信一封,派人递交吕布,陈述其中要害,并表明无意与其争雄,请求他放过郡守张邈。”

    此话一出,帐内众人皆是哗然。

    主战的夏侯更是当场翻脸,毫不留情的大声唾骂:“委曲求全,这算什么狗屁主意!”

    有道是主上受辱,皆乃臣下无能。

    曹操摆手,让夏侯不得无礼,随后叹上一声:“我低个头倒没什么,就是怕吕布不会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因为这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荀攸接过话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自信,只是他相貌生得木讷,笑起来反倒有几分愚驽:“主公此番做法,向吕布示弱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在于做给天下人看,表明自己并无反逆之心,而在于吕布咄咄逼人,倚强凌弱。”

    曹操点了点头,跟吕布对阵的最大坏处就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安上反抗朝廷、忤逆天子的叛贼罪名,这是曹操不愿接受的事情之一。

    毕竟在曹操心中,一直都是以汉室忠良自诩。

    “与此同时,主公可另行书信一封,遣使者于河北面见袁绍,表示愿意同他结盟,共抗吕布。并且告知袁绍,会帮他在兖州一带牵制住吕布军的主力,让袁绍安心进攻河内地区。”

    荀攸捋了把下巴处的软须,侃侃而谈。吕布将大军集结在陈留境内,如此一来,河内等地的兵力势必相较薄弱。袁绍一旦将战线推进了河内,吕布势必拨马回救。

    到那时,兖州危机便迎刃而解。

    “除此之外,主公还可联系一人。此人怨毒了吕布,只需稍加挑拨,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围剿吕布的机会。”

    荀攸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稍有头脑,便不难猜出这人的姓名。

    乃是后将军、兼淮南袁家的顺位继承人,袁术!

    淮南之地,境内有江河湖泊广布,富裕民丰,人口庞大。经袁家数世经营,基本算得上是袁家自己个儿的一亩三分地。

    袁术近两年盘踞淮南,广招贤能,麾下兵多将广,就连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都在为其效力。

    说袁术是南方最大的一号势力,也不足为过。

    要论袁术和吕布的恩怨,这个梁子其实很早就已经接下,最早可以追溯到先帝在位时期。

    那时候袁术还在担任虎贲中郎将,而吕布则是羽林中郎将。因两支皇家禁军的比试,导致袁术被罢官免职,还险些丢了性命。

    尤其是前两年,袁术误入关中,在长安廷狱内可谓是受尽刑法,更是让他恨毒了吕布。

    若有机会袭杀吕布,袁术焉有不来之理?

    想明白过来的曹操摸了把脸上短髯,抚掌大笑:“公达之策,正合吾意!”

    刚刚还令他头疼到无从下手的棘手麻烦,经荀攸三言两语这么一点拨,竟也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诸位将军,即刻整顿兵马,随吾返抵兖州!”

    曹操大声下令,一双小眼里精光闪烁。既然吕布想要鲸吞整个北方,那就得先看看你的肚子,撑不撑得下我们这几十万的兵马了。

    听得此番命令,众将脸上皆是掩饰不住兴奋与激动,抱拳齐声应道:“喏!”

    随后,曹操在帐中写好书信,分别交于李典、满宠、程昱三人。三人之中,李典去往吕布所在的陈留,满宠去往河北,程昱则去往淮南。

    大军出发之际,李典同曹操作了简单道别,骑上快马,急速驰骋。

    昼夜奔波,一路狂赶。

    仅用三日功夫,便抵达了吕布驻营。

    营寨外边,看守大门的士卒直接拦下了李典,严加盘问起来。

    好在李典不是鲁莽之辈,况且强行硬闯也讨不着丝毫便宜,遂同看门的士卒说道:“劳烦行个方面,在下有要事拜见你家主公。”

    “呵,想见我家主公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左边的士卒面容不屑,每天从各县来求见吕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右边的士卒则是态度较好,按照流程询问起李典:“你是何人?我家主公日理万机,若无要事,你还是尽早走吧,省得等会儿被轰出营外。”

    李典心中虽有不忿,但仍旧拉下脸来,笑着说道:“吾乃兖州牧麾下,东平校尉李典,奉州牧之命前来求见大司马,劳烦小哥通禀。”

    士卒上下打量一圈后,见李典不似说谎,便进去层层向上通禀。

    未几,李典便瞅见一名相貌冷峻的青年走出,问了他一声:“你就是李典?”

    李典见其器宇不凡,以为是吕布麾下重将,赶忙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

    陈卫道上一声,领着李典往吕布所在的营帐走去。

    来到大帐外边,在得到陈卫的示意之后,李典才迈开步子,走进了帐内。

    升起的大帐中,汇聚在里面的人数不少,有文士谋臣,也有武将校官。

    “曹孟德怎么没来?”一声懒散中透着些许失望的声音响起。

    李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仅仅与其对视了一眼,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此人相貌雄俊,眉如贪狼,面生蛟目,尤其从那双瞳孔里透出的寒芒,更是令人心怯胆寒。

    这,就是天下第一人的风采吗?

    李典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神情有些紧张。再三镇定之后,他才将怀中书信掏出,双手递上,恭敬说着:“我家主公在任城平贼,未能亲自前来迎接,还请大司马见谅。后听闻大司马围困陈留,惊诧之下,特令末将带来书信一封,请大司马过目。”

    为防有诈,曹性抢先一步上去夺了过来。

    在手中摊开把玩许久之后,发现并无异常,曹性才讪讪的将竹简交给吕布,很有谄媚嫌疑的笑了起来:“头儿,您看,您看。”

第六一八章 破城之策

    竹简打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句便是:君侯亲启,下官曹孟德拜上。

    光看这开头,曹操就已经自降了许多身份,以臣下自居。

    顺着往下继续看去,多是颂扬之词。

    “遥想君侯当年,驱逐蛮夷,平叛西凉,深得先帝倚重……后虎牢显威,力战天下群雄,至今思来,犹如昨日……”

    看到这里,吕布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冷笑,抬头问向李典:“曹孟德何时也成了阿谀奉承之徒?”

    “大司马,我家主公敬重于您,您又何必出言相伤。难道说,大司马的肚量也如妇人,小肚鸡肠?”

    听得吕布讥讽自家主公,李典硬着头皮回怼了一句。

    尽管这话可能会触怒吕布,甚至让他连军营都走不出去,但李典还是说了出来。

    如果说吕布讥讽自己,李典可以忍,但吕布要讥讽曹操,作为曹军使节的他万不能忍。

    “你小子找死么!”

    听得李典这般放肆,帐内不少脾性躁烈的武将直接围将上来,作势就要将此人狠揍一番,让他知道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该由谁说了算。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得莽撞。就算要教训李典,也是将来在战场上,现在出手,即便重伤了李典,也会让天下人耻笑。

    既然吕布都发了话,诸将也只好退回到各自位置。

    倒是曹性极为嚣张,用手指着李典,威胁性极重的同他说着:“小子,以后别让我在战场上见到你。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李典只当曹性是在示威,未曾放在心上。

    这一小段风波过去,吕布继续浏览起竹简上的内容。

    “陈留不过弹丸之地,孟卓仁厚,远非君侯敌手,万请君侯高台贵手,莫要为难孟卓。君侯若肯离去,操愿奉上十万石粮草,以为薄资,请君侯三思。”

    最后,署名曹操。

    “数年不见,曹孟德当年刺董的勇气,难道都被消磨光了吗?”

    看完竹简的吕布嗤笑起来,昔年的宿敌,如今却主动低头。换作是谁,心中都会有升起一股虚荣而自负的快感。

    随后,吕布将竹简传了下去,给帐内诸人挨个阅览。

    书信中,曹操态度谦卑,这使得不少将领皆是大笑起来,趁机挖苦起李典:“让曹操把兖州让出来,咱们就走,哈哈哈……”

    其余诸人,亦是跟着哄笑起来。

    “你们!”

    受此侮辱嘲讽,李典面如猪肝,气得浑身颤抖不停。要不是人单力薄,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他早就同这些家伙拼命搏杀了。

    吕布略作轻咳,帐内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收起方才的轻慢态度,吕布直挺起身躯走至李典面前,以上位者的姿态低头俯视。李典整个人都被吕布的身影笼罩,庞大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回去告诉曹操,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他!”

    语气里透着破釜沉舟的霸道与决心,意思不言而喻。

    他和曹操,此番必须分个高下。

    …………

    待到李典走后,吕布重新召集诸将于帐中。

    “传我将令,即日起撤走四面围城的将士。”坐回帅位的吕布果断下达起命令。

    此令一处,帐内将领们俱是愕然,不明所以。

    自围城以来,已有月余,城内守军士气所剩无几,最多再耗上十天半月,必能轻而易举的攻破陈留。

    如今若是撤走四面城门处的将士,岂非等同于白白放他们出逃?

    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是全都白费了力气。

    “主公,为什么!”新入伙的方悦出列抱拳,忍不住出声询问。

    当然,这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当初我围困陈留,不过是想引曹操来战。如今曹操派了李典前来,就必有与我一争的决心。”

    吕布眼眸中的战意一闪而过,语气很是笃定的说着:“别看曹操在书信中说得好听,他曹孟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也清楚不过,你们可不要为其表面所蒙蔽。”

    “那这和我们撤散有什么关系?”方悦仍旧想不明白,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吕布嘴角挑起,脸上划过一抹自信的笑容,并未同方悦解释,而是同众将发号施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告诉城中百姓。就说秋收到来,吾特意为他们让开道路,让他们出来收割田野间的麦谷,绝不伤他们半根毫发。”

    众将越听越糊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就连逄纪等人亦是冥思苦想,唯有郭嘉神游天外。

    见此情形,吕布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丝的窃喜,能够令逄纪等人都想不通彻,这说明他本身的能力,正在不断提升。

    不觉间,吕布坐直起身子,继续说道:“不过,我只能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每隔一天,便封锁一面城门,若是待到四面城门重新封锁,也别怪本将军心狠,没给他们机会。”

    “三天时间,根本不够啊!”

    帐内的将领们面露难色,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有过收割麦谷的经历。那么多的田地,就算是不吃不喝,都未必能将那些田野里的麦谷全部收将回来。

    “主公,您是说……”

    逄纪眼神一亮,最先反应了过来。

    吕布微微颔首,终于捅破了这张白纸,说将起来:“没错,趁着百姓们秋收回城之际,我会派人乔装混入百姓的队伍,进入城中,以为内应。”

    众将顿时恍然,再看吕布之时,皆是满脸拜服之色。

    “万一张邈谨慎,不肯放百姓出城呢?”

    逄纪有些担忧的提出质疑,吕布所设之谋策并非十分高明,稍加猜想,就应该能够猜出其中意图。

    若真被看破,那岂非又白白浪费了许多时日。

    “纵使看破,张孟卓亦会放百姓出来。”吕布嘴角带笑,说得笃然无比。

    见吕布如此成竹在胸,逄纪愈发想不明白了,便又问道:“主公,您为何这般肯定?莫非那张孟卓,是主公旧识?”

    吕布想了想,微微点头:“算是吧。”

    一段消散的记忆,悄然浮现于脑海。

第六一九章 使君,大事不好了

    翌日晌午过后。

    陈留郡,西边城门。

    负责镇守此地的黄忠轻夹胯下黄骠马,往前缓缓行进,身后五千将士亦是踏动起步伐。

    轰~轰~轰~~~

    整齐的步伐声闷沉似雷,城楼上打着瞌睡的守卒们陡然惊醒,慌乱握住手中兵器,死死盯着城下向城墙渐渐靠拢的军队,睡意全无。

    一个多月以来,吕布军都只是围而不攻,他们也都习惯了这样消磨的日子。

    没曾想,今天竟有这般大的动静。

    难道说,他们要开始攻城吗?

    城楼上的士卒们心中摸不着底,脸上所浮现出的神情,俱是警惕十足。

    在距护城河二十丈的位置处,黄忠勒马停留,身后将士亦是脚步一顿,重重踏在地面,发出‘轰’的巨大声响。

    这使得城楼上的一种将士,俱是舒了口大气。最起码这意味着,敌军并没有要强行攻城的想法。

    “吾奉大司马之命,兹告尔等。”前面的黄忠缓缓开口。

    “吾奉大司马之命,兹告尔等!”身后五千将士齐声吼道。

    “秋收已至,念城中百姓无过冬之储粮……”

    “秋收已至,念城中百姓无过冬之储粮……”

    黄忠在前面每说一句,后方的将士便跟着重新复述一遍。

    一个人的声音也许难以传入城中,可五千人的声音呢?

    足以震天。

    听着下方传来的巨大信息,城楼上的士卒们,表情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先是戒备,继而狐疑,到最后,皆是面有喜色。

    大司马要给百姓让道,准其出城收割麦谷,并保证不会伤害他们一根毫发。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可以跟着混出城外,然后逃离这里。

    与此同时,其他三面的城门外,俱是在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城内,郡守府。

    “不好了使君,不好了使君……”郡功曹唐成一边高喊,一边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府邸。

    本就焦头烂额的张邈听得这话,心中更为烦躁,见到气喘吁吁立在堂外的唐成时,没好气的道了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何事?”

    如今的张邈再也不复初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憔悴了许多,厚厚的眼袋,缺乏精气神的面庞,疲惫十足。

    因为城池被围的缘故,他时常都在担心吕布会不会突然发起猛攻,以至于心理承受压力过大,导致常常夜不能寐。

    再加上斥候派不出去,也不知道曹操晓不晓得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多重压力之下,张邈可以说得上是心力交瘁。

    “使君,您请过目。”唐成将手中的素布递交过去,在素布的上面,透穿有一个细小的孔洞,与箭竿尺寸相同。

    张邈将素布在桌面平铺摊开,只见上面写有许许多多的文字。

    一番阅览下来,张邈的眉头几乎拧成了麻绳,他双手撑在案桌,只有脑袋微微抬起,沉声问向唐成:“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个?”

    唐成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吕布军连续攒射了好几波进来,可能逾越千份。”

    书信上的内容,与黄忠等人口头传达的话语,几乎如出一辙,甚至煽动性更强,乃是由蔡邕弟子、时任记室令史的段石所起草。

    “城内百姓,是不是都已经传开了?”张邈叹了口气,问起这话的时候,心中根本没有半分底气。

    唐成闻言,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可这是事实。

    除了这些被射进城内的书信,还有吕布麾下将士的呼吼,城内百姓很难不知道这些消息。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座郡城。

    听得这个答案,张邈踉跄的跌倒在座位上,如似苍老了十岁。

    “传令下去,告知城中百姓,此乃吕布所设诡计,为的就是想故意要引诱我等出城,千万不可信之!”

    缓了缓神的张邈微微摆手,示意唐成下去传达此事。

    本来城中将士百姓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吕布突然弄出这么一手,城内百姓和将士自然不会再有赴死之心。

    能活着,谁又甘愿死去?

    人之常情。

    翌日,陈留郡的东西南北四处城门。

    清风卷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外边空悠悠的一片,不再有任何的身影。

    直至夕阳落坡,月色高挂,都没能见到任何一个吕军士卒。

    当天夜间,城中有少数百姓对此,抱有怨言。

    第二天,城外依旧不见吕军将士,反倒是城内的百姓,渐渐骚动起来。

    第三天,越来越多的百姓想要出城,好在张邈即时出现,以郡守的名义起势,才将他们劝说回去。

    第四天,西边的城门外,出现了黄忠的身影,以及他所带来的五千将士。

    黄忠的出现,坐实了吕布曾经向城内百姓所许下的诺言。

    如此一来,城内百姓彻底的炸开了锅。

    郡守府内。

    “使君,有数千百姓正在东城门口闹事,想要强行出城,甚至打伤了士卒,瞿校尉派我来请您定夺。”

    “知道了。”

    拖着疲倦身躯的张邈微微摆手,手衬着额头,尽量思索起对策。奈何一宿未眠,他的脑子里已然成了一团浆糊,很难快速做出解决的方案。

    “使君,西边城门口出现大量百姓,要求出城。”

    “使君,靠近南城门的百姓拿着镰刀等农具,正往城门靠近。”

    “使君……”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有士卒前来通报。

    渐渐的,整个府堂里跪了快有将近二十名士卒。

    “使君……”又一名士卒到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了知道了,你们怎么还要来催个不停!”

    听着那一声声如似梦魇的禀报,张邈终于忍不住的炸毛了,声音里夹杂着愤怒的低吼,暴躁无比的将案桌上的茶杯拿起,重重摔在了地面。

    砰!

    溅炸开来的瓷片碎了一地,堂内禀报的那些个士卒霎时噤若寒蝉。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张邈深吸口气,平复下烦躁的心情。

    此时,府外门口的士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抱拳禀报:“使君,有许多百姓堵在了府邸门口,要您出去给个说法。”

第六二零章 混子曹性

    扑通。

    听得这话,张邈脚步往后一退,却没能站稳,整个身躯趔趄的跌坐在地。

    唐成赶忙上前,想要来扶,张邈却摆了摆手,面若死灰的吩咐于他:“去开了城门,放百姓出去吧。”

    随后往外挥了挥了,示意堂内这些通报的士卒,都可以下去了。

    “可如此一来,就正中了敌军下怀啊使君!万一吕布派手下将士乔装混入城内,来个里应外合,那陈留岂不是……”唐成急切的大声说着,想要劝张邈三思而行。

    看着唐成的焦急模样,张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起码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向着自己。可眼下大势所趋,城内百姓俱已不再相信于他,再熬下去,终生内乱。

    与其等到百姓们暴动,还不如放他们出去。

    既然吕布无意为难这些百姓,那就让我来承担吕布的怒火吧!

    张邈心中如是想着,遂摇头婉拒了唐成的好心提议。

    城门打开,百姓们如潮水一般涌出了城外,带着扁担箩筐,奔向自家的田野。

    与此同时,吕布军驻营。

    “头儿,张邈已经开了城门,咱们是不是该行动了?”曹性在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就以最快的速度,冲至吕布帐内,急不可耐的询问起吕布意见。

    毕竟在陈留当了快两个月的门神,谁都想活络活络筋骨,捞些功勋回来。

    吕布微微摇头,将手中兵书放下,道了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曹性不解,吕布便同他讲解起来。

    城门打开,陈留郡城的戒备和城门处的盘查,必定十分严格,想要混入,绝非易事。而且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势必会重新关上城门,

    所以,要等到城内的戒备放松之后,才是混进陈留的最佳时机。

    “那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呢?”

    “后天。”

    吕布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后天是他给城内百姓的最后一天期限。

    在那天,只有东边的城门未被封锁,许多百姓都得挑着麦谷绕道东门。到那时,入城的人数暴增,就是浑水摸鱼混入城内的最好机会。

    曹性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随后,吕布教训起曹性:“你啊,别老是整天吊儿郎当的到处晃荡,有空还是多看些兵书,对你没有坏处。”

    “你看汉升、文远他们,就不会来问我此事,就只有你,连最基本的作战视野都没有。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心以后让你独当一面……”

    吕布有些怒其不争的训斥起来,要是曹性肯努力,他绝对会毫无保留的进行擢升提拔,倾囊相授。

    毕竟他和宋宪是最早就跟随着自己的弟兄,又忠心耿耿,肯为自己赴汤蹈火。但重点在于,曹性本身不去努力,若是让其统军,只会害了其麾下将士。

    曹性挠了挠头,对此不以为意,散漫说着:“我才懒得当什么大将,我这一辈子都愿意做头儿的小弟,跟在你身旁摇旗呐喊。这样,就很心满意足了。”

    见到吕布那一副要吃人的眼光,曹性顿时将后面那句话咽回了肚子,嘿嘿讪笑起来:“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兵书那劳什子玩意儿,我认得它,它又不认得我!”

    吕布对他寄予了厚望,曹性知道,可是他性格摆在那里。癞蛤蟆还知道杵一下跳一下,可面对吕布的时常鞭策,曹性压根儿一动不动。

    知道吕布又要碎碎念上一番,曹性胡乱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日,每隔一天,便会有一面城门重新被封锁起来。

    到了期限的最后一天,东边城门处,早早的就已经排起了长龙。

    城门口的盘查,也从起初严格的逐一检查,到后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起了过场。

    正当一切都俨然有序的时候,城门处的校官忽然拦下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粗布男子:“停下,我且问你,你家住城中何方?”

    男子挑着两担麦谷,低着头的眼眸中,杀机四起。

    见男子没有答话,不知为何,校官竟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起来,甚至手掌已经摸到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只要此人敢有任何异动,就立马将其诛杀。

    “军爷,您消气儿。这是我远房的一个堂弟,小时候受了惊讶,这里不太好使。”前面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倒退回来,用手指了指脑袋,笑嘻嘻的将一把铜钱塞进校官手中,同他说着:“您老明鉴,小人家就住在城东十里巷,进城一溜烟的功夫,就能找到。军爷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同小人一路,辨明真假。”

    校官见青年不似说谎的样子,不由信了几分。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发毛。

    “前面的倒是快点儿啊,咱们等会儿还赶着出城继续收割麦谷呢!”后面的百姓大声催促起来。

    这一催促,顿时群情激奋。

    今天就是吕布给的最后一天时限了,可谓是分秒必争,多一秒的时间,就多一分的收成,谁都不想在城门口这里多加浪费时间。

    嘈杂的声音嚷得校尉有些烦躁,他瞄了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队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同那名比他高出太多的男子嚷道:“走吧,走吧。”

    进入城内,跟着猴腮青年沿着大道直走,然后右拐进了一条小巷。

    确定安全之后,在其身后的高挺男子卸下扁担箩筐,取下头上遮住大半面庞的斗笠,显露出了真容。

    未出小会儿,后面入城的陈卫等人紧随而至。

    “主公。”

    陈卫压低声音轻喊了一声,抱拳见礼,身后十余名亲卫亦是抱拳。

    吕布点头之后,方才领路的那名青年立马换了态度,神色郑重的跪下请罪:“主公,方才小人情急之中说您是小人堂弟,冒犯主公君威,请主公责罚。”

    吕布对此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笑说起来:“无妨,方才也多亏了你急中生智。只是下回莫说我是你堂弟,我看起来怎么也得算你堂兄才是。”

    一番揶揄打趣,使得气氛顿时融洽了不少。

    作为校事署秘密斥谍的青年也跟着笑了起来,起身重新领路:“主公,小人这就带您去郡守张邈的府邸。”

第六二一章 别来无恙

    郡守府内,张邈坐在堂内小憩。

    “使君,这是最后一天期限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加强城中戒备。”功曹唐成走来,试探性的提出建议。

    顶着两道黑眼圈的张邈神情疲惫,也不睁眼,只是在座位上摇了摇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尽管张邈下令打开了各处城门,放百姓出城收割麦谷。可百姓们却不会记得这些,不仅不会感恩戴德,反而还会在心中唾骂,骂张邈没有早些放他们出城,以至于少收了许多粮食。

    这就是人性。

    与此同时,以吕布为首的一众不速之客,站在了府外街道。

    “尔等何人,来郡府作甚!”

    守卫在门口的士卒大声叱喝,当瞄到这伙人居然腰间带刀时,更是‘唰唰唰’的拔刀出鞘,与其对峙。

    “告诉张孟卓,就说昔年老友,前来拜访。”吕布走出在众亲卫的前方,很是平静的朝那些个如临大敌的门卫说了起来。

    门卫们见吕布器宇轩昂,谈吐间俱是有着上位者的气势,便知其不是一般人物,赶紧差了人进去通禀。

    未出小会儿,纳闷儿的张邈走了出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还会有谁来看我呢?

    张邈着实想不出来,当他走至门口,还未迈过门槛,整个人便如同雕像般石化在了风中。

    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孟卓兄,别来无恙乎?”见到张邈出来,吕布面带笑意。

    好半晌后,张邈才回过神来。

    “在下远道而来,孟卓不请我进去坐坐?”

    听得这话,张邈收拢心神,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在他那疲倦的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还多了一分释然与解脱。

    随后,吕布跟着张邈走进府内,连同陈卫等人一起跟在后面。

    来到会客的大堂,见到吕布一行人大步走来,堂内的唐成眼珠都快要瞪了出来,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手指着吕布,语气因惊骇而不受控制的变得结巴起来:“他他他他是吕吕吕……”

    不待唐成道明吕布身份,张邈便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吕布的武力值有多恐怖,张邈心里尤为清楚,就算府内所有士卒加在一起,估计都不够吕布做个战前的热身。

    “你们都下去吧。”张邈摆了摆手,令堂内的仆从退下,包括功曹唐成在内。

    张邈如此坦诚,吕布同样也给了陈卫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领着众亲卫退出堂屋,侯在了门外左右。

    没了仆人伺候,张邈便主动给吕布斟起茶来。

    “大司马麾下强将如云,随便指派一名将军,便能入城取张某首级。何须大司马涉险,亲自走这一遭。”

    张邈斟满杯中茶水,顿了一下,似是在说一件小事。

    听着张邈试探性的语气,吕布并未去动摆放在面前案桌上的茶水,同张邈直白说道:“我来此,非为汝首级而来。”

    “哦?”

    张邈怔了一下,未知吕布话中真假,不过他的语气倒是变得轻松了不少:“那大司马就更没有必要,走这一遭。”

    毕竟在此之前,张邈是当着双方将士的面,拒绝了吕布的入城提议,让其很没脸面。

    所以在张邈看来,吕布此番入城,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于他。

    然则吕布的回答,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若说是独独想来见你呢?”吕布饮了口茶水,目光停留在张邈身上。

    这话把张邈噎得够呛,他看向吕布,眼中升起一抹异色:“大司马此话何解?”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和吕布在此之前,应该是从未有过丝毫的交情。

    “这一世没有,没准上一世有呢?”

    吕布放下茶杯,像是玩笑的说了起来,一语双关。

    上一世,他惨遭败北,落魄逃至陈留。

    世人皆厌之,唯有张邈派人迎接,对他大加款待。临别之时,两人更是握住彼此的手臂,立下患难与共的誓言。

    后来曹操往东攻打徐州陶谦,张邈在谋士的建议下,同弟弟张超和陈宫等人迎接吕布入主兖州,占据濮阳。

    只是后来,他们几人都没能落得好的下场。

    吕布同陈宫身死白门楼下,张超及全家被曹操杀于雍丘,并夷灭三族。张邈则在向袁术借兵的途中,为部下所杀。

    总之,没有一个善终。

    得人恩惠千年记。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记起了当年之事,吕布自然会在心中存上一份仁慈,不会再为难张邈。

    锦上添花的人有很多,雪中送炭的却是少之又少。

    当年张邈的情谊,足以让吕布铭记至今。

    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跑上一趟。

    然则张邈对此却是丝毫不知,甚至有些嗤之以鼻:“难道大司马还能知晓上一世的轮回,通阴阳八卦?”

    张邈显然不信,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崇信鬼神邪说之人。

    “不知孟卓今后,有何打算?”

    吕布换了个话题,他并不打算同张邈详细解释上一世的所有恩怨。因为即使说了,张邈也不会相信。

    所以,他就懒得费这些唇舌。

    “败军之将,哪有打算可言。”

    张邈自嘲一笑,吕布坐在了自己面前,就说明这场仗,已经有了结果。吕布只需胁迫自己出去,或是来个里应外合,轻而易举就能瓦解城内将士斗志。

    更何况,百姓们想要的是安宁,而不是战争。

    见到张邈放弃抵抗,吕布心中也算是去了一件事情。他同张邈说着:“孟卓若是不愿支持于我,想去投奔曹操,我也不会勉强。但我必须提醒你,曹操此人,城府极深且心狠手辣,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听得这话,张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儿。

    按理说,吕布诋毁他的好友,张邈应该生气才对,可他竟从吕布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真挚。

    一时间,张邈也不知该作何回复,只好躬身行了一礼:“还请大司马善待城中百姓。”

    吕布点头,应允了张邈的请求。

    随后,张邈派人通告各处,放吕布的大军入城。

    当天黄昏,吕字旗飘扬在了城头。

    (感谢书城书友,流水寡情 1500币的打赏,心意收到)

第六二二章 将星陨落

    兵不血刃的拿下陈留,这也意味着吕布已经打开了兖州的门户。

    入主陈留,吕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张榜安民,并且大开四方城门,准百姓们继续收割还未割完的谷麦。

    此番举动,赢得了城内百姓们一片欢呼,同时也对这位陌生的大司马,无比感恩戴德。

    几日之后,吕布如约放张邈离去。

    临别之前,吕布摆了筵席为张邈饯别,随后更是亲自将其送出城外。

    秋风漫漫,枯黄的树叶经风一吹,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零零散散的飘落下来。

    一片黄枯的叶片,落至张邈肩头。

    吕布伸手轻轻为其掸去,随后将马鞭交到张邈手中,神情略微有些不舍说着:“孟卓,倘若在曹操那里待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必出城十里相迎。”

    听闻此话,张邈心中百味杂陈。

    说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

    但要说就此为吕布驱使效力,还不至于。

    张邈翻身上马,同吕布拱了拱手:“大司马,保重!”

    吕布点头,道了声:多加小心。

    “驾~”

    张邈口中低喝,双腿轻夹马腹,胯下骏马奔跑起来,留给送行的众人一道渐行渐远的黑色背影。

    “头儿,这家伙看起来没啥大本事,为什么你还要处处礼让,搞得别人以为他多能耐似的!”在逄纪的撺掇下,曹性凑上前来,语气略带不满的询问起来。

    这种事情,逄纪不会主动来问,若是问了,便有中伤、妒贤之嫌。

    “你们不懂。”

    吕布低叹了一声,撤回目光,往城内走去。

    十月下旬,张邈在己吾与其弟张超汇合。

    见到兄长无恙,张超心中舒了口长气。

    他本想直接攻打陈留,替兄长出口恶气。但张邈却摇头婉拒,言吕布兵多将广,人数也远超他们,还是等到与曹操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此时的曹操已领兵从兖州出发,进驻山阳。

    十一月初,被袁术派去攻打荆州的孙坚在樊城、邓县接连击败黄祖,乘胜追击,并渡过汉水,成功包围襄阳。

    刘表闭门不战,派黄祖乘夜出城调集兵士。

    黄祖带兵归来,孙坚复与大战。

    黄祖不敌,败走逃亡至岘山之中,孙坚乘势追击,却被黄祖部将从竹林间发射出的暗箭射中,当场坠马身亡。

    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淮南,寿春。

    “袁公,请您借我三千兵马,以讨刘贼!”袁术的府邸中,一名披麻戴孝的少年郎咬牙切齿,发誓要替遇难的父亲报仇。

    背对少年的袁术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这少年天天往他府上跑,拦都拦不住,每次来说的都是些借兵报仇的事情。

    区区一小儿,如何能让人放心。

    袁术心中如此想着,他摸了摸下巴,眼珠在眼眶中来回转溜两圈,回过身来,脸上露出尤为悲痛的神情,轻拍少年肩头,悲伤中带有一丝的气愤:“伯符,你父亲与我亲如手足,当年把手共誓挑灯畅谈,至今思来,彷如昨日。如今得知他遭小人所害,叔父也是痛心不已,恨不能立马挥军南下,斩了刘表这虚伪小人,以祭汝父在天之灵。”

    少年面色冷漠,根本不为所动。

    袁术的这番说词,显然他也不是头一回听了。

    “可前些时日,曹操遣使节来此,邀我共讨奸贼吕布。我已经答应了曹操,并下令召集五万大军,不日就要领军北上,所以……”

    袁术顿了口气,看向孙策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所以,在手足情谊与国家大义面前,我不得不忍痛抉择,以国家社稷为重。”

    剑眉星眸的少年退后一步,卸开袁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抱拳再度恳请起来:“袁公,我父亲替您打下南方这么多的基业,如今我只向您求借三千兵马,这不算过分吧?您若连这个小小要求都不答应,不觉得会让将士们寒心吗?”

    孙策不买账,袁术眼底悄然闪过一抹不悦,嘴上却是继续用国家大义来进行搪塞:“侄儿啊,你也不要着急。叔父不是不想帮你父亲复仇,而是等诛杀了吕布此贼过后,咱再来对付刘表。那时候,叔父让你当先锋,如何?”

    面对袁术信誓旦旦的承诺,孙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熟悉袁术的人都知道,袁术此人,喜欢出尔反尔,最是不讲信用。

    就拿当年攻取汝南的事情来说,在孙坚率军出发之前,袁术许诺,若是能够攻破汝南,就表孙坚为安南将军,坐阵豫州。

    结果呢,孙坚鏖战三月,以死伤无数将士为代价,终于拿下汝南。

    可袁术担心孙坚坐大,不好控制,就只给了孙坚一个‘破虏将军’的将衔。

    如此食言而肥,着实让人寒心。

    不过现在,并不是跟袁术翻旧账的时候,孙策心中所想,只是替父亲报仇雪恨。

    “袁公,是不是我帮你赢了吕布,你就肯借兵与我。”孙策懒得再求袁术,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出条件。

    “伯符之勇猛,吾亦常听你父亲提起,若有心为国效力杀贼,乃是天下一大幸事也!若能除了吕布,别说三千兵马,就算是一万将士,叔父也借给你!”

    袁术说得斩钉截铁,当场给孙策许下诺言。

    袁术手下将领不少,但在武力上出众拔萃的却几乎没有。

    孙策虽然年少,武力却是尤为强猛,纵观袁术麾下,就连他最为倚重的纪灵,都不是孙策对手。

    听得袁术许诺,孙策心中也有了计较,不管这话可信度有多少,姑且先信他这一回。

    “既然袁公如此看重,策不才,愿做此行先锋。”

    说罢,也未得袁术同意,孙策直起身躯,转身径直的走出了堂外。

    本想去扶孙策起身的袁术尴尬的收回手来,望着那道背离而去的英气身影,脸上浮现出浓浓不悦。

    好个狂妄的小儿。

    府外,韩当、黄盖、程普等老部下站在门前石狮的旁边,张长脖子望向袁府里面,脸上俱是焦急不已。

    他们家的这位少主,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于耿直,万一触怒袁术,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毕竟,他们现在还得靠袁家来遮风挡雨。

    此时,孙策大步走了出来。

    几人赶紧迎了过去,“少主,如何了?”

    面对一道道期冀的目光,孙策攥了攥拳头,咬牙道了声:“收拾行囊,准备北上。”

第六二三章 荐郭嘉

    深秋过后,便是初冬。

    前几天还感觉凉爽的清风,如今竟也有了些许寒意。

    气候渐渐转冷,城内百姓不觉添起了衣裳。幸亏前些日子收获了田野间的麦谷,否则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哩。

    每每想到此处,百姓们心中皆是无比庆幸。

    郡守府内,身穿武官服的吕布站在用沙石绘制的巨大地形面前,麾下谋士将领皆在堂内,依次而立,绕着这战争沙盘,围成了一个长长的椭圆。

    “上午得到消息,袁术已遣大将桥蕤为先锋,渡过汝南,进入到了颍川。其用意,我不说大家也应该都能猜到。”

    作为此行首席军师的逄纪首先讲解起来,手指在颍川的位置处轻轻点了一下。

    不仅如此,早在前几日,他们就得到消息。曹操统兵三万,进驻济阴;张邈、张超两兄弟驻守陈留。

    除此之外,冀州牧袁绍以颜良为大将,增兵白马。

    各方势力的增兵调度,其目的性显然极为明确,那就是联手对付有意东征的吕布。

    在沙盘上用线将这四股兵力连接起来,就像是一张呈内弧型渐渐收拢的大网,将吕布所在的陈留困于其中。

    讲解完当下局势,逄纪面露忧色,颇为担心的说了起来:“主公,若是让这几股势力联起手来,必将对我们大大不利啊!”

    逄纪刚刚说完,旁边便有人接替说道:“大司马,陈留非易守之地,不如暂且退回虎牢关,据关而守,待到敌军散去,再回来逐个破之。”

    “章参军言之有理。”

    有人点头附和,堂内少数人亦是点头称是。

    武将们却是不服,跟着吕布征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未战先退的案例。

    “主公,请与末将一队人马,末将愿为主公摘下敌将首级。”大将黄忠主动请缨,抱拳向吕布笃然说道。

    “主公,末将愿随黄将军同往!”方悦随之抱拳,亦是高声请战。

    “主公……”

    “主公……”

    一声声高亢的请战声此起彼伏,八成以上的将领都表示应该主动出击,给敌军一个下马威,以破贼胆。

    然则这些将领的满腔热血,在堂内的文人谋士听来,却不由在心中摇头,暗道莽夫。

    所谓谋士,素来讲究以大局为重,不计较于眼前得失,而性情莽直的武将,则从来都是寸土不让。

    在他们眼里,吞下肚子的东西,就没有要吐出来的理由。

    意见达不成统一,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争吵。

    所争吵的内容无非就是,将领们讥讽谋士们胆怯,谋士则反击说将军们有勇无谋。

    “别吵了!”

    被吵得头疼的吕布低吼一声,脸色寒冷的扫了众人一圈,冷冷说着:“今日叫尔等来此,是来商量计策,不是学市井之徒指桑骂槐。”

    吕布动了火气,堂内诸人瞬间安静下来,有些羞惭的低下头去,鸦雀无声。

    指望不上逄纪等人,吕布就只能靠着自己以往读来和学来的兵法韬略,进行排兵布阵。

    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连面都没碰上,就急流勇退,将来为世人所耻笑不说,更是配不得‘天下第一武将’的这个名号。

    目光在沙盘上辗转一圈,沉吟许久之后,吕布有了计较。

    “汉升,我与你八千兵马,你去驻守外黄。”

    “喏!”

    黄忠笃然应道,眼中战意浓烈。

    外黄县地处陈留郡城正东,同曹操目前所在的济阴郡,相距两百余里。

    “方悦,我与你五千将士,你去驻守襄邑。”

    “喏!”

    被点到名的方悦抑制不住喜色,抱拳高声应道,像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领了此番重任。

    襄邑距已吾仅有四十余里,随时都可能与占据己吾的张超爆发战争。

    方悦对此丝毫不惧,甚至很是向往。自他加入吕布帐下以来,从未立过大功,所以极为迫切的想要立下功勋,用以证明自己。

    随后,吕布又令张辽、和送粮至此的宋宪各领五千兵马,去到圉、尉氏两县,作为阻拦桥蕤的屏障。

    吕布记得,袁术手下有三大统兵将领,纪灵、张勋、桥蕤。这三人的武力值二流偏下,但统兵能力还是可圈可点。

    吕布以陈留境内的四县为屏障,从地图上进行俯视,就像外拱的坚盾,将陈留郡牢牢护在身后。

    会议结束,诸将各自领命而去。

    吕布坐在堂内,亲笔写了两封书信,令人传至长安。

    一封给妻女,一封给先生。

    …………

    长安城,临近大司马府的某座府宅。

    穿着厚厚袄衣的戏策跪坐在书案前,案上铺开的是中原一带的军事战略图。城池要塞,俱被勾画出来,并做上标记。

    “近来气候骤减,先生俱寒,平日里还是要多添衣衫。至于曹操、袁术之辈,吾视之为土鸡瓦狗,先生不必忧虑。”

    信中说得倒是轻巧,可这些个坐拥一州之地的大诸侯,哪有那么好对付。

    将军他啊,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

    洞悉到吕布心意,戏策心中流经一丝温暖。他目光凝视着地图上的每一处地方,右手握着卷合起的竹简,轻轻敲打在手心。

    一阵寒风袭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戏策缩了缩身躯,脸色苍白的咳嗽起来。

    听得咳声,妻子董妍从屋内走出,手中挽着一件白色的厚狐裘,将其披在戏策身上,尤为美丽的鹅脸儿上带有几缕担忧:“戏郎,你大病未愈,还是回里屋歇着吧。”

    “让夫人担心,策之过也。”

    戏策止住了咳嗽声,回头看向妻子,病态的脸上报之以歉意。

    对于这位十分美丽的女子,戏策却并无过多的感情而言,或许在他心中,至今忘却不了曾经的那道素白身影。

    董妍知道劝不住戏策,便跪坐于旁边,耐心的帮丈夫磨墨。

    戏策看在眼里,从案桌右角拿过一卷空白竹简,想了许久,才提笔蘸墨,慢慢书写起来。

    将军在上:

    信已收到,承蒙惦念,策一切安好。

    前些时日,获悉曹、袁之辈联合欲攻将军,策只恨残薄之躯,未能在帐前效力,实乃此生遗憾。

    故,有一言愿将军听之。

    凡事,多问奉孝。

    细细算来,奉孝随将军也有六年光景。只是将军从未躬询其意见,甚至针对于奉孝,吾常思之,却未得其果。

    元图虽有智谋,却远非荀家叔侄敌手。

    要破袁、曹,须得有奉孝相助。

    将军若能放下一切,抛去过往种种,广纳谏言,相信成就霸业之日,必不远矣。

    另,长安城内虽有暗流,但请将军无须担忧。正如将军所言,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最后,策在长安,恭候将军凯旋。

    戏策,拜上。

第六二四章 干了这碗酒,一笑泯恩仇

    时间经不起晃荡,转眼间,便是冬月二十三。

    这一天,亦是一年之中极为重要的节日,灶王节。

    郡城里的百姓们天不亮的就早早忙活起来,差不多家家户户灶间都设有“灶王爷”神位。人们称这尊神为“灶君司命”,传说他是玉皇大帝封的“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负责管理各家的灶火,被作为一家的保护神而受到崇拜。灶王龛大都设在灶房的北面或东面,中间供上灶王爷的神像。没有灶王龛的人家,便将神像直接贴在墙上。

    到了灶王节的这天,陈留郡内大街小巷皆是热闹非常。

    裹得严实的妇人们上街采购黍米、蔗糖,放进右手挎着的竹篮,孩童们则在街上追逐跑闹,嬉笑声充斥于空中,为这个凛冽的寒冬添了许多暖色。

    街道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徒步而行。

    高的那人,蛟目虎相,神俊的面容不怒自威,身躯笔挺而伟岸,给人一种大人物出行的既视感。

    因为身高的缘故,即便将此人丢在人群之中,也是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

    反观在他身旁的矮个青年,与其说是矮,倒不如说是因为身旁的男人太过于高大,所以才衬托得他这七尺之躯,稍显‘矮’了些。

    观其相貌,更是令人惊诧。

    此人竟生了张万中无一的白狐脸,石青色的交织粗绫袍加身,一根栗色角纹带束起飘逸的长发,腰间别了个酒葫芦,走起路来微微摇晃。

    尤其是偶尔上扬的嘴角,更是勾人魂魄,令人不觉的想起那句诗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少上街的妙龄女子,皆是频频侧目,暗送秋波。若非惧怕于旁边那樽太过高大的凶神,恐怕早就饿虎扑食一样的扑了上去。

    要是知道这些女子心中所想,吕布脑海里估计能生出一连串的问号,自己怎么就成了凶神恶煞的坏人?

    入主陈留已有两三月,平日因为诸多事宜的缘故,吕布迄今为止都未好好在这城中走上一圈。

    今天得闲,遂出门走走,随行也只带了郭嘉一人。

    至于安全方面,吕布压根没有丝毫担心。抛开他个人的武力不谈,城中到处都是他的兵马巡防,只需招呼一声,几个眨眼功夫,就能赶至他的面前。

    街道上的百姓们忙忙碌碌,吕布收入眼底,顺势抛出话题:“奉孝可知祭灶由来?”

    郭嘉闻言,侧首看了吕布一眼,“大司马这是要考我?”

    “怎么,难道说郭主薄不肯赐教?”

    吕布笑说起来,话中多有揶揄的意思。

    郭嘉神色复杂的收回目光,他总感觉吕布今天好像怪怪的样子,至于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灶王节来源已久,早在夏商之时就有祭祀灶君的习俗。春秋时,在记录孔夫子言行的《论语》中,就有‘与其媚舆奥,宁媚与灶’的话语。先秦时期,祭灶位列“五祀”之一,五祀即为祀灶、门、行、户、中雷五神。”

    郭嘉侃侃而谈,这点小问题根本难不住他。别看他平日里习性放荡,肚子里却是存了不少私货。

    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

    这是戏策的原话。

    吕布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这些妇人所购之物,又是作何使用?”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制作‘祭灶糖’用的。好在晚上敬献祭灶,意为糊灶王爷嘴,免得上天之后,胡乱汇报。祭灶用罢后的祭灶糖,一般都与炒玉茭搅在一起握成团子,分发给家里的小孩或大人吃。”

    郭嘉随口道来,见吕布还欲再问,索性将知道的全都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除此之外,百姓还会摆上清水、料豆和秣草,然后将灶王爷的旧像焚之,谓之送灶;除夕又买新灶王画像供上,谓之迎灶。

    祭灶的时间各地不尽相同,一般北方有二十三,南方有二十四祭灶的说法。民间还有‘官三、民四、水家五’的说法,也就是官宦人家是腊月二十三祭拜灶神,寻常百姓通常是腊月二十四,而渔民们则是腊月二十五祭拜灶神。

    一般在外做官、经商或是读书的人,都会在祭灶日前赶回家团圆,吃自家做的祭灶糖果,以求灶神祈福、来年全家平安。

    按传统观念,祭灶日亦为新年到来的前奏。”

    吕布张了张嘴,发现想问的内容,竟全被郭嘉答了出来。

    于是,他只好又换了个话题:“奉孝,信神明否?”

    郭嘉怔了一下,短短刹那,脑海中流过无数记忆。

    随后,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与落寞:“很早之前,就已经不信了。”

    他和戏策,皆是如此。

    晌午时分,吕布带着郭嘉走进街旁的一家酒肆。

    二人坐下,自有小厮上来招呼。

    “一壶酒。”

    “一碗面。”

    两人异口同声。

    未几,酒与面皆端上桌来。

    郭嘉急不可待的先饮了一口,于他而言,饭可以不吃,酒却少不得一顿。

    连续灌上两大口后,郭嘉瞄了眼对面刚刚动筷的吕布,似笑非笑的询问起来:“大战在即,大司马不好好琢磨怎么对付曹操等人,反而拉我出来闲逛,莫非是觉得已经稳操胜券?”

    吕布挑起一筷面饼,细细咀嚼起来,眉宇间不禁微微皱了一下。

    没有薇娘做的好吃。

    “奉孝,我经常做起一个梦。”

    吕布嚼着面饼,答非所问。

    在他低下头的面庞上,有着一丝的凝重。

    “解梦的话,那你可就找错人了。”郭嘉打了个哈哈,继续饮酒。

    吕布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在梦里,因为你的缘故,我死于非命。所以每每见到你时,我总是不能忘却,耿耿于怀。”

    吕布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更何况,你每次同我说话时,语气都不那么好听。”

    “所以,你现在要干掉我?”郭嘉细眯起眼眸,面露笑意的说着,不见丝毫畏惧。

    吕布没再说话,直至将碗中汤饼吃完。

    随后,他拿过酒坛,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然后举在空中,敬向眼前的白狐青年:“干了这碗酒,一笑泯恩仇。”

    以后,请君助我!

第六二五章 奉孝,你以为呢?

    草长莺飞,转眼来年。

    冬雪还未散去,燕县的城廓外,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甲胄披身的颜良手握长刀,乘马来到燕县城下,朝着上方的守城将士大声叫嚣:“吕军鼠辈,谁敢与吾一战!”

    如此气焰嚣张,自是激怒了城上的诸位将校,遂纷纷请战,愿出城去斩了颜良首级。

    坐镇城楼的高顺面容沉稳,对城下颜良的叫战充耳不闻,声音里态度坚决:“没我将令,擅自出城迎战者,斩!”

    此话一出,诸将皆是噤声。

    纵使心有不服,却也只能暂且忍下。

    高顺治军甚严,平日里但凡有违反军纪将令者,无论亲疏贵贱,则重责之。

    故军中将士,无不心怀敬畏。

    颜良在下面搦战许久,城上守军不为所动,这可将他气得不轻,索性大手一挥,直接号令手下将士进行攻城。

    兖州,陈留。

    郡守府内,吕布召来逄纪、郭嘉等谋士,进行战略上的部署。

    自从上次请郭嘉喝酒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平日里的议会,以前向来都是神游天外的郭嘉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话,吕布也会若有若无表示认可,继而听取采纳。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吕布叫他们来此,就是想要商讨出个明确方案,究竟该从哪路兵马下手。

    大军在陈留休养了将近四月,原本想着守上一阵子再进行反攻。结果没想到的是,曹操、袁术等人谁都不肯率先动手发难,在各自的领域上,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完全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来,那就只有我主动去找他们了。

    这是吕布的想法,继续干耗下去,着实没有多大意思。

    “主公若是执意要进军,我建议可以先拿张邈、张超两兄弟开刀。”逄纪出言谋划起来,并对此作出了详细的解释说明。

    “其一,张家兄弟的兵马主要来源于弟弟张超,其所经营的区域在豫州梁国,并非陈留。”

    “其二,己吾不过区区县地,城池防御算不得坚固,以主公之雄威,想要破城,并不算难。”

    “其三,若能击败张氏兄弟,就等同于将袁、曹等人收拢的大网,生生撕开一道裂口,使其不能相连。”

    战略目标清晰,分析亦是有理有据。

    “嗯,元图所言甚至。”

    吕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给了逄纪一道赞赏的目光。

    听得主上表扬,逄纪心中自是高兴得意,不过脸上却很谦逊的说了起来:“主公谬赞,替主公分忧,此乃纪之职责所在。”

    自从戏策被遣回长安休养之后,逄纪俨然有了吕布麾下第一军师的姿态。

    按照以往,吕布接下来该说的就是,按照自己所建议的方案进行调度执行。

    然则今天,似乎出了一点点的意外。

    在听取完逄纪的意见之后,吕布并未就此决策,而是问向了逄纪身旁的青年主薄:“奉孝,你以为呢?”

    被点名的郭嘉也不藏掖,径直说道:“我觉得,可以先打曹操。”

    逄纪听得这话,顿时责斥了一声:“奉孝,莫要胡言!”

    吕布却微微摆手,示意无妨,让郭嘉继续说下去。

    “袁术、张超各携数万士卒,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不过两条过江的泥虫,根本翻不起大浪。”郭嘉一张口,便是石破天惊,直接将这两股势力踩入了泥尘。

    堂内不少文士俱是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说袁术是过江泥虫?你知道袁家有多大的势力和人脉吗?

    惊诧之后,文士们很快换了副鄙夷的面孔。

    因为他们看明白了,像郭嘉这样的无知小儿他们平日里见得也多,未必有真凭实力,不过是想通过夸大其词来博人眼球罢了。

    逄纪听得亦是皱眉,他都不敢如此托大,自然容不得郭嘉无的放矢,略显不悦的喝止起来:“奉孝,主公面前,莫要大放厥词!否则怪罪下来,谁也救不了你!”

    “无妨。”

    吕布今天似乎格外的胸怀宽广。

    逄纪吃瘪,只好任由郭嘉继续。

    “袁术虽有袁家撑腰,但其本身傲慢自大,又喜骄奢淫逸,麾下能人异士不少,却少有人能用之;至于张邈、张超,此二人名声倒有,不过目光短浅,不思进取,皆非成大事之辈。”

    郭嘉在堂内踱起小步,先简单点评一番,然后将话题引入到正主身上:“相较之下,曹操倒是显得野心勃勃。此人虽是宦官曹节之后,但心智与胆魄,皆不输于将军。能够这么快稳住兖州,便是最好的例证之一。”

    “故,当务之急,不在于袁术、张邈,而在于曹操!”

    郭嘉的总结陈词,掷地有声。

    吕布右手托起下巴,眼眸内敛,认真思索起来。

    逄纪见状,唯恐吕布听信郭嘉意见,再度起身谏言:“主公三思,郭主薄年轻气盛,脑海所想尽是天马行空,看似有理,其实未必能行。”

    瞄了眼吕布脸色,见其并未有动怒的迹象,逄纪才继续说了起来:“更何况,兖州地域广大,辖内郡、国有八,纵使主公占据了陈留,曹操仍有七郡之数。若是先对付曹操,恐怕得费上许多时日,给袁术、张邈以可乘之机,倒不如先击退张邈、袁术,再来同曹操缠斗。”

    报~~~

    此时,有士卒急急忙忙的跑进堂内,单膝跪地,呈上一卷奏报,满怀兴奋的大声禀报起来:“燕县告捷,高将军于宣乡亭大破颜良,斩首三千余,虏获辎重数百辆。”

    听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好消息,吕布激动之下,握拳重重捶在了桌面,高喝了一声‘好’字,令人将奏报呈来。

    奏简打开,上面的确是高顺的字迹,苍劲有力,沉稳十足。

    信简中提到,颜良一连强攻数日,不能克取燕县,遂想着改道河内。结果大意之下,被高顺截断,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败而退。

    看完高顺的奏报,吕布心中早已燃起熊熊战意,当即大喝起来:“传我将令,五日之后,赶赴外黄!”

第六二六章 战书

    五日后,大军集结完毕。

    听闻吕布要率军出征,城内百姓们俱是早早就来到了通往城门处的街道,探长着脖子想要一览战神风采。

    辰时初刻,瑰丽的朝阳冉冉升起,彩霞像缕缕金丝浮游中天。

    哒哒~哒哒~

    伴随着清脆的马蹄,街道尽头处,一匹火焰色的高大骏马首先出现在百姓们视线之中。骑坐马背上的男人露出淡淡威严,在他头上顶戴的束发紫金冠,以及身上着装的兽面铠和狮蛮带,无一不彰显着此人的显赫身份。

    “快看,那个骑红色骏马的男人,就是当朝的大司马!”

    “哇,可真威风啊!”

    “谁说不是呢,这还是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官儿哩!”

    吕布的出现,在百姓之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在他身后,依次是诸位将领,以及逄纪、郭嘉等人,再往后,就是扛起‘吕’字大旗的狼骑营,以及其他打着各自将旗的诸多校营。

    数万士卒整齐划一的往前行进,他们手中握着各自的兵器,目不斜视,脚步踏在地面发出‘咚咚咚咚’的闷沉声响。

    散发出的磅礴气势,令原先骚动的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但眼中的兴奋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

    不少人甚至因此萌生出了参军的念头。

    为什么?

    因为够威风!

    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既然主公都是天下公认的最强者,那么能够在他手下当兵,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面对百姓们炽热的目光,吕布似是已经习以为常,脸上并未有太大变化。他一边骑马缓缓往前,一边同身旁的青年将领说着:“公明,郡城就交给你了。”

    跟随旁边的徐晃当即抱拳,以尤为坚决的口气沉声答道:“主公放心,但凡晃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郡城落入贼人手中。”

    徐晃新降,在军中资历最为浅薄,然则吕布却将如此大任交给自己,这是何等信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有人突袭了陈留,几乎等同于断了吕布军的退路。

    故,陈留绝不容失。

    得到徐晃的保证,吕布轻轻点头,经过几个月的时日相处,他对徐晃也有了较深的认识。

    徐晃出身虽不太好,但平日里却从未闲着。以前在白波贼的时候,就常常通读兵书韬略,深谙兵法之道,乃是绝对的大将之才。

    反观吕布麾下诸将,高顺在燕县与袁军对峙,张辽在尉氏,魏木生在函谷关,徐荣又镇守洛阳,眼下能当此大任者,唯有徐晃。

    吕布给他留了一万兵马,随后在陈留百姓的炙热目光下,领着麾下将士缓缓出城。

    飘扬在身后的吕字旗,迎风猎猎。

    大军沿途行了数日,抵达外黄县城。

    得知吕布亲提大军前来,黄忠领着麾下一众军侯校官,出城相迎。

    “末将黄忠,拜见主公!”立候在城外的黄忠抱拳行礼,大声说了起来。

    吕布勒马停留,示意黄忠免礼,笑着说道:“汉升,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主公垂询,黄忠心中怀有感激,恭敬回答:“托主公洪福,末将一切安好。”

    因外黄县城面积有限,驻不下数万大军,吕布遂下发将令,在城外进行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吕布还派人快马去往济阴,向曹操递上战书。

    …………

    济阴郡。

    郡府的大堂里,曹操召来麾下谋士将领,进行商议。

    “主公,前两日收到飞报,吕布已率大军出了陈留,正朝着外黄县进发。”负责情报收集的满宠首先说了起来。

    吕布朝着外黄进军,其动机不言而喻,绝对是奔着曹操而来。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吕布的野心。”

    作为曹军首席谋士的荀攸略作沉吟,脸上添了几许凝重。在这之前,他猜测吕布会攻张邈,从而制定了一系列的作战方案。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进攻中间的张邈都是最为妥善之法,然而没想到的是,吕布会选择目前最为难啃的曹操。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另外,袁绍军的大将颜良连攻燕县不下,反被高顺大败,如今已退回白马,重整队伍。”满宠接着汇报。

    这件事情,令堂内不少将领颇为惊讶。

    要知道,颜良的兵力将近四倍于高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远远的占据着优势。纵使不胜,亦是处于上风,没想到这么快就败在了高顺手上。

    虽不是决战,但也极其影响军中士气。

    “以后尔等若是同高顺作战,切不可大意。”

    曹操当场叮嘱起来,颜良乃袁绍麾下大将,高顺能够以少胜多,就说明此人绝非寻常之辈。让麾下诸将心生警惕,总归不是坏事。

    正当诸人商议如何应对吕布之际,外边有士卒来报,说是有人求见,自称是吕布派来的使节。

    听得此话,曹操心中暗道了声‘好快的速度’,面色却是丝毫不变,正襟危坐在主位,说了声:“带他进来。”

    少顷,堂外走进一人,手中持有吕布符节,脸上的神情颇为倨傲。

    “来者何人?”曹操出声询问。

    “大司马帐下,校尉李封。”受命而来的李封面无惧色,昂首挺胸。

    见到李封这般傲慢态度,夏侯等脾性暴躁的将领顿时不能忍了,一个个摩拳擦掌,作势就要狠狠教训此人一番。

    曹操却摆手制止了他们,问向李封:“不知大司马让你来此,所为何事?”

    “我家主公约你,十日之后,岐野进行决战。就是不知道曹将军,是否有胆量前来?”李封递上战书。

    满宠上前接过,转交至曹操手中。

    曹操打开粗略浏览一遍,然后同李封说着:“劳烦阁下回去转告大司马,就说十日之后,曹孟德必到。”

    “曹操,洗干净脖子,等着引颈受戮吧!”

    李封留下这话,神态如进来时的傲慢,大步走出了堂外。

    待到李封出来堂府,按奈不住心中气愤的夏侯第一个出列嚷道:“主公,这家伙太无礼了!刚才,你就应该让我宰了这家伙!”

    曹操摇头,现在他该想的是如何克敌制胜,处死一个李封,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更何况,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规矩。

第六二七章 老伙计,给你找个媳妇儿回来

    当天夜里,曹操和荀攸秉烛夜谈,直至天明。

    跟吕布正面作战,曹操心中胜算不大,但既然吕布下来战书,他若不战,必为世人耻笑怯懦。

    再者说了,与其被吕布牵制于济阴,倒不如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即使输了,他也能够往回退走。

    荀攸认可了曹操的想法,不过在他眼中,这却更像是一次天赐的良机。

    一个击败吕布,让曹操成名崛起的机会。

    清晨,一宿未眠的曹操打了个呵欠,从房间走出。

    用清水洗了把脸后,顿时清醒了不少。

    夏侯、曹仁曹洪等人已经将麾下将士在城外集结完毕,总共三万大军。

    换上将军甲衣,曹操骑上心爱的骏马绝影,在三万将士的注目下,缓缓走上前来,手中短鞭往前一扬,激喝一声:“出发!”

    “吼!”

    将士们齐声高喝,斗志昂扬。

    十日的路程,曹操只用了七天时间,便抵达岐野。

    到达之后,安寨下营。

    随后,又令人将周围地形摸索了一遍,绘制成图,供他参考决策。

    等到第十日晌午,吕布的大军才缓缓抵达这片原野。

    身后数万将士排开,左边黄忠、曹性,右边陈卫、马忠,吕布轻夹赤菟马腹,走上前来。

    当见到曹军所摆开的阵型时,吕布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竟是以进攻著称的鱼鳞阵。

    勇气可嘉!

    吕布在心中赞了一声。

    由此可见,曹操也是个有血性的人物。

    单枪匹马的走上前去,吕布在两军中央高声唤道:“孟德,许久未见,不出来与我叙叙旧么?”

    听得这话,处于中军位置的曹操作势欲往前去。

    “主公,不可轻往!”

    荀攸等谋士赶紧出来劝谏,他们可不放心吕布的人品。万一曹操过去了,吕布突然发难,纵使他们想救,估计也是鞭长莫及。

    曹操摇头婉拒了好意,胸有成竹的说着:“我同吕布有过交集,此人表面冷漠,实则心中极为傲气,断不会用此卑劣伎俩。”

    “主公,我陪您去!”身躯巨大的典韦上前,瓮声说道。

    众人皆是点头,有典韦护卫左右,起码曹操的安全可以得到确切保障。

    “不必,我若带人去了,吕布必笑我胆怯。”

    曹操拍马上前,只身一人。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两人在原野中间会晤,仅隔了两三丈的距离。

    双方将士的手心俱是攥了把汗,全神贯注的注视起来,但凡中间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救下自家主公。

    一方是当朝的大司马,位高权重;另一方则是新晋的兖州牧,胸怀天下。

    天苍苍,地茫茫。

    一眼望去,生机勃勃的原野上,绿意盎然。

    “孟德,多年未见,你的胆量还是如同当年刺董卓时,胆大如斗。”见到曹操只身一人就走了过来,吕布心中多少有些钦佩。

    要换作其他人,别说孤身上前了,敢不敢来,都成问题。

    听得吕布夸赞,曹操捋了把短髯,一双小眼中满是笑意:“的确是许久未见了,大司马之风采,仍旧不减当年。”

    言语中,不像是即将开战的敌人,反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寒暄交谈。

    交谈小会儿之后,吕布提及到正题:“孟德,我今代表天子而来,要往青州征剿蛾贼。你挡不住我的,不如早早降了,我还能在长安送你一份前程。”

    “大司马莫要把话说得太满,挡不挡得住,得试过才知道。”

    曹操依旧笑着,对于吕布的招揽,他并未有丝毫动心,反而加重了语气:“虽然曹某很庆幸大司马能从董卓手中救出了天子,但你如今大权独揽,不归权于天子,未必就不会成为第二个董卓。”

    吕布眉头微皱,曹操这话,有些诛心。

    “天子年幼,尚不能分清忠奸黑白,辨明是非曲直。我若将所有兵权还于天子,我和麾下的这帮将士,必为奸徒所害!”

    吕布很清楚这点,别看朝廷里的那帮人表面上服服帖帖,实际上想要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是忌惮自己手里的兵权罢了。

    兵权要是现在就交了出去,估计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咴咴~咴咴~~

    正当曹操还欲再问时,胯下的绝影却忽地躁动起来。

    “绝影,你怎么了?”

    曹操面色十分担忧,绝影可是他心爱至极的宝驹,连日常饮食,都是有专人饲养,平日里当做宝贝一般,唯恐有半点差池。

    像今天这般异常反应,曹操还是头一回见到。

    与此同时,吕布胯下的赤菟也开始在地面刨动起四蹄,马眸中渐渐狂热起来,气息粗重。

    作为心灵相通的主人,吕布明显能够感受得到,赤菟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

    是什么呢?

    吕布从曹操胯下的黑色骏马身上,找到了答案。

    春天,不仅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同时也是牲畜们进行交配的季节。

    吕布手肘衬在赤菟的脖颈上,给它轻揉的顺了顺毛,脸上带有坏笑的同曹操说着:“孟德,看来你家的这匹小母马,是看上我家赤菟了!怎样,要不然让它跟着我走,下完崽儿后再送还给你?”

    想得倒美,你怎么不把赤菟给我送来?

    曹操在心中腹谤,绝影可是他的宝贝,怎么可能轻易送人。再者说了,一旦交给吕布,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还能要得回来?

    曹操倒是看得清楚。

    随后,他索性找了借口,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求改日再战。

    估摸着是怕吕布现在就要强抢,想着溜之大吉。

    吕布应允了曹操提议,反正他今天也就只是先试探试探,至于真正的决战时日,回去还有待商榷。

    未几,曹军在曹操回阵之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吕布勒马,却发现赤菟如何也不肯回头,不由打趣起来:“老伙计,别看了,你的心上马都走远了!”

    赤菟并未作出反应,直到曹军彻底消失于视野,它才转过身躯,低头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看样子很是无精打采。

    吕布自是不忍见老伙计如此失魂落魄,他弯下身躯,在赤菟的耳旁轻声细言了几句。

    话毕,一声直冲云霄的鸣啸,响彻在这片原野。

第六二八章 百骑闯营

    入夜。

    吕军大营,营寨四周亮起了火把,帐外士卒来回走动,脚步轻盈,正在进行巡夜。

    不管曹操有没有夜袭的想法,防患于未然,总归不是坏事。

    烛火亮堂的中军大帐里,坐满了还未卸甲就寝的将军谋士。

    “主公岂能以身犯险,属下以为不可!”目前担任首席谋士的逄纪豁然起身,从他语气里可以听出,他是极不赞成此事。

    半个时辰前,吕布将他们招至帐中,说了一个让人无比震惊的计划。

    他今晚准备带人前去劫营。

    吕布说起这话的时候,情绪很是淡然,如述家常。

    带多少兵马?

    百骑。

    曹操有多少兵卒?

    三万。

    手下文武顿时懵了,他们知道吕布很强,可仅凭百骑就去劫营,这根送死有什么区别?

    再者说了,通过今天白天曹操的表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两军交战,他又岂会没有防备?

    如此冒失前去袭营,跟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以逄纪为首的谋士团队,皆以为不可,再三劝谏。

    “汝等无须担心,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只带百骑前往,探探虚实。纵使被曹军发现,亦能及时逃脱。”吕布已然是打定主意,根本不听逄纪等人谏言。

    探听虚实不假,把绝影给弄回来也在计划之中。

    赤菟跟随吕布多年,大小战役从未缺席怯战,一直都是生死相随。

    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吕布能从无数次的绝境中存活下来,除了将士们的奋力效死,当属赤菟功不可没。

    然则,赤菟始终是匹牲畜,封官赐爵显然不太现实。

    如今它看上了曹操胯下的小黑马,吕布白天也答应了它,会帮它完成愿望。

    而且看样子,那匹小黑马对赤也颇为青睐。

    毕竟以赤菟的各项指标,也绝对称得上是马中皇者。

    “打探曹军虚实,主公唤我等前去即可,何须亲自涉险。”黄忠起身抱拳,他同样认为,百骑劫营委实太过危险。

    就算是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疯狂的念头。

    帐内诸将皆是点头连连,表示认同黄忠建议。

    “吾意已决,汝等无须多言。”

    吕布打断了还欲再劝的诸人,态度决然,然后吩咐起守在帐外的陈卫:“去狼骑营挑选百名好手,随我前往。”

    “领命!”

    陈卫现出身形,抱拳大声应下。

    从狼骑营成立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将性命全权托付给了吕布。

    刀山火海,生死无悔!

    陈卫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一百名狼骑营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出发之前,逄纪仍在苦心规劝,这是他作为谋士的职责。

    吕布作为这支队伍的核心,万一有个好歹,后果将无法估量。往小的方面说,会导致这场战争败北,往大方面说,可能会让整个天下的格局,都因之发生改变。

    所以,这绝不是闹着玩儿的儿戏!

    知道逄纪是替自己担忧,所以吕布也没有出言苛责,只是让逄纪把心放回肚子。

    摸到曹营的时候,已是翌日的凌晨。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照拂,今晚的月亮在钻入云层之后,就再也没有冒出头来。星辰也只有稀疏的几颗挂在夜空,整个原野四周,除了曹军军营亮着的火把,皆是黑黢黢的一片。

    曹军士卒在入夜之后,皆是早早睡下,如今已入梦乡。

    只有把守大门和来往巡逻的夜哨,还在坚守岗位。

    为防打草惊蛇,吕布远远的就令身后将士下马,牵马往前行进。

    走至距曹营约莫半里处凹坡,身处黑暗中的吕布竖举起手掌,比了个暂停行进的动作。

    身后将士杵熄手中的火把,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全都围靠过来。

    “再说一遍,我们此行目的,骚扰为主,斩将杀敌为辅,不可恋战,听明白没有?”吕布小声叮嘱起来。

    他希望,来的时候一个不少,回去的时候,也同样完完整整,不会落下一个。

    “明白!”

    围拢过来的百名汉子压低声音,齐齐答道。

    “待会儿进了曹营,大伙儿各自行动。陈卫,你带三十骑,找寻机会纵火;马忠,你带三十骑,伺机而动;其余弟兄,随我冲杀拖延,别让曹军有集结的机会。”吕布认真的布置起来,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丝毫大意不得。

    “喏!”众将士郑重点头。

    随后,吕布招来赤菟,手掌轻抚它的额头,又顺了顺那柔软的鬃毛,温和的同它说着:“老伙计,待会儿入营之后,你就去找你的小黑马,找到之后,带它来跟我们汇合,好吗?”

    赤菟竟像是听懂一般,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舌头,亲昵的糊了吕布一脸口水。

    吩咐妥当,吕布瞄了眼远处肉眼可见的星光灯火,朝着身后招呼了一声。

    出发!

    曹营这边,三万人的队伍,上千顶的军帐,依次排开,绵延六七里。

    夜色静美,周围静悄悄的一片。

    所以当疾驰的马蹄声响彻在这片静谧的原野上时,巡夜的曹军士卒便立刻惊醒,高声大喊起来:“敌袭!敌袭!”

    骑乘枣红骏马的吕布驰骋最前,直接撞飞挡道的数十名曹军士卒,手中画戟递出,精准无比的嵌入道路中间的栅栏鹿角,口中低吼一声,手臂卯足气力向上一挑,那些沉重无比的防御工事,竟被他以一己之力逐一挑飞,落至两旁。

    何其恐怖!

    身后陈卫等人紧接冲上前来,个个披甲提刀,眼神凶戾而暴躁,杀气十足。

    画戟高高举起,燃烧的烛火在吕布眼中渐渐转换为强烈的战意,他口中大喝:“杀进曹营,生擒曹操!”

    “杀进曹营,生擒曹操!”

    身后的百名狼骑营汉子怒声吼叫,脸庞上掩饰不住那股从心里涌起的兴奋和噬血。

    守在大门前的士卒根本不敢上前,只是手握兵器与之相对,甚至脚步还在不自觉的往后怯缩。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强者啊!

第六二九章 傻子才和你单挑

    嘭!

    伴随着一声闷沉的巨响,硬着头皮想要上前阻拦的数名曹军士卒直接倒飞而出,连人带枪的撞在了营寨大门,给吕布破开一条路来。

    骏马驰骋而入,一道高挺霸气的身影,率先映入众人眼帘。

    “不怕死的,尽管来吧。”

    吕布瞥了眼正往这边杀来的曹军士卒,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缕冷寒。他将画戟斜拖在后,身躯稍稍往前压低了些,如似一只随时都能扑将而出的猛兽。

    至于陈卫等人,在闯入营寨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各自分散忙活起来。若是有人不长眼的上来阻挡,直接手起刀落,杀了便是。

    鲜活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其实与草木无二。

    并非他们冷血,而是在你死我亡的厮杀中,容不得有半点仁慈。

    厮杀的声音渐渐扩大了开来,继而又听得有人高呼:“走水啦!走水啦!”

    不知何时,曹军的营寨里,升起了滚滚浓烟,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某处大帐内,熟睡中的曹操惊坐而起。

    听得外面一片嘈杂,他顾不得换上甲胄,胡乱踏上鞋履就掀开了帐帘。

    守在帐外的典韦见曹操穿了身薄衫出来,抱拳见礼,喊了声‘主公’。

    “出了何事?”

    曹操沉起眉头,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回禀主公,方才有敌军闯入了我们营寨,然后四处纵火,夏侯将军已经带了人前去擒拿。”典韦如实汇报起来。

    作为曹操的近卫统帅,不管外边发生的多大事情,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去管。

    主公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这便是他的使命。

    “走,随我前去看看。”

    曹操大小战役也是打过数十场,面对类似的突发情况,也是见过不少,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慌乱。

    更何况,作为主帅,曹操时常告诫自己,不管处于何等险境,都要保持清醒头脑。

    “主公不换身甲衣?”典韦小声提醒起来。

    “怕什么,有你在我身侧,除非吕布亲临,否则天下间还有谁能伤我?”

    曹操对典韦的武力很是自信,同时他也相信,吕布如今作为三军统帅,带兵袭营的概率,几乎为零。

    然则等了小会儿,依旧不见有人将他的绝影牵来。

    此时,曹操心中忽然生出股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多想,急急忙忙跑至专门饲养绝影的马厩。平日里驯养绝影的马仆倒在了地上,口吐浓血,一对死鱼般的眼珠几乎快要凸出眼眶,死不瞑目。

    观其死相,应该是在生前受到了极为猛烈的重击。

    曹操可没心思去管马仆的死活,他冲进马厩,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不见爱马的身影。

    我的绝影呢?

    曹操傻眼儿的干楞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绝影去哪儿了’。

    好在他是个立志要成就大业的枭雄人物,爱马的丢失,只是让他难受了小会儿,并未令他一蹶不振。

    回过神来之后,曹操换了匹骏马,骑乘着往厮杀声最大的那个方向而去。

    一路走来,军营各处俱是乱作一团,抱头逃窜的逃窜,泼水救火的救火。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和杂音,充斥在军营之中,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度指挥。

    再加上满满黑夜,无数的人影跑动,战马奔腾嘶鸣,也分不清谁是自家袍泽,谁是敌军将士。

    分不清敌我,厮杀起来自然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怕伤着了自家弟兄。

    还未靠近厮杀的区域,曹操便先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大吼:“吕布,你今日休想出这营寨!”

    这是夏侯的声音。

    曹操听得真切,夏侯随他多年,声音极具个性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狂放,极易辨别。

    不过让曹操感到惊讶的是,夏侯口中喊的,竟是吕布的名字。

    难道说,真是吕布亲自前来袭营?

    曹操衬着下颌,小眼眯了起来,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照他推测,此番来劫营的人数应该不多,估计只是骚扰,或是试探虚实。

    道理很浅显,受到敌军的突然袭击,曹军将士固然慌乱,但伤亡人数却是较少,甚至于都很少见到厮杀在一起的吕军将士。

    若是人多,自然会是另外一副光景。

    比如说摧枯拉朽,亦或是凝聚在一起,发起冲锋。

    而不是像现在,一盘散沙。

    来的人少,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将吕布就此留下?

    望了眼前方被火把照亮的地方,曹操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锵!锵!锵!

    锵!锵!锵!

    传来的兵器交接声,如似后世的机关枪般,不绝于耳。

    身骑红马的吕布被围困在了中间,左边是夏侯曹洪,右边是夏侯渊曹仁,前有李典乐进,后有曹纯曹休。

    八面位置,俱是被他们彻底封死。

    曹操麾下所有能拿得出手的战将,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八将之中,只有夏侯踏迈进了一流。其他诸将,皆是在二流实力里面徘徊,有二流巅峰的夏侯渊,也有二流末尾的李典。

    要论单对单的厮杀,即便是车轮战,于吕布而言,也不算太大问题。

    然则这几人倒也看得明白,知道单打独斗干不过吕布,索性联起手来,同时发起进攻。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这些个原本不那么强的家伙联合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棘手。

    在八人的使劲招呼之下,处在中间位置的吕布可谓承受着雷霆万钧,画戟横扫劈砍,不断击退从周围想要强攻上前来的曹营诸将。

    纵使如此,亦是险象环生。

    好顽强的家伙!

    不愧是天下第一武将!

    夏侯等人心中震撼,即使合他们八人之力,居然也仅仅只能是暂时压制住了吕布,而没能从其身上,讨得半分便宜。

    周围一众擎着火把、围住这片区域的曹军士卒,更是直接傻眼儿。

    在他们的眼中,场中兵器所散发出的寒芒从开始就一直在飞舞闪动,从未有过片刻停歇,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而让他们最为惊骇的是,在这狂风暴雨中的那个持戟男人,至始至终,居然毫发未损!

第六三零章 力破八将

    “先杀了他胯下战马再说!”

    使刀的乐进被画戟击退数步,顾不得擦去额上汗珠,朝着另外七人高喝一声,再度杀将上来。

    夏侯、曹家兄弟等人交换眼神,虽然此般做法有些卑劣,但吕布骑战能力实在太强。若不先将他胯下坐骑击毙,限制其行动能力,想要就此擒杀吕布,恐怕还得费上许多周折。

    闪耀着寒芒的兵器从八面同时刺来,几乎避无可避。

    激战至酣的吕布咽了口唾沫,眼中瞳孔急骤凝缩,蛟目低沉,夹住马腹的双腿起开,左手迅速抓住马缰,往旁边用力一摆,勒马调转方向,想要尽可能的去规避这一波的伤害。

    然则胯下战马终究不如赤菟那般灵性,加上持续性的作战抗压,已经极为乏力,纵使有心躲避,脚下蹄步却也跟不上反应的意识。

    嗤~嗤~嗤~嗤~嗤~~

    一连数声,四五杆长枪齐齐洞穿了战马的腹肚。

    扑通!

    受此重创,胯下战马当场毙命。

    好在吕布提前留了心眼儿,在战马受创倒下的那一刹,他也前倾身躯,贴住马背往下一滑,大腿膝盖微微弯曲借力,顺势稳稳的站立在了地面。

    然而不等吕布调息缓气,夏侯等人手中兵器再度招呼过来。

    老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

    吕布现在没了坐骑,就与断了腿的瘸子无二,此时不斩之,更待何时!

    双耳微动,上方传来兵器的凌厉呼啸。

    难缠的家伙!

    吕布略显烦躁的发出低吼,贪狼眉挑起,方天画戟径直往上撑开。

    轰!

    八杆兵器同时重击在戟杆上面,发出如同炮弹的巨响。

    这一击,合八人之力,足有数千斤的力道。

    吕布身躯往下重重一沉,鼻梁两旁紧皱起了鼻纹,咧开的嘴唇间,不觉露出了两排用力奋咬的白牙,可见此刻他也正承受着极为巨大的重压。

    若非天生神力,换作常人,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见吕布以一己之力硬接下来,马背上的夏侯等人更是面露惊骇,他们八人全力一击,其力道之恐怖,难以想象。

    而就是如此,居然也只能让吕布身躯下沉稍许,未能将其斩杀。

    不过看吕布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好受。

    他们几人交换眼神,并未迅速起开兵器,而是双臂使劲,继续往下施压。

    唔!

    吕布闷哼一声,身躯又往下沉了半顷,眉头皱得几乎快成一条直线。

    好机会!

    夏侯渊和李典见状,心中暗道一声,起开手中铁枪,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刺向吕布心窝。

    此情此景之下,已然是凶多吉少。

    周围的曹军士卒俱是兴奋不已,想要亲眼看见吕布身死。只有少数人心中有些叹息,感到不值,想不到身为天下第一的强者,居然会陨落在此。

    眼见如似毒蛇的枪尖喷吐寒芒袭来,吕布心中一凛,若再不反抗,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枪尖透穿身体。

    吼啊!

    吕布仰天怒啸,双眸中电闪雷鸣,体内卯足的气劲儿陡然爆发开来,双臂奋力往上猛地一推,口中暴喝:“给我起开!”

    律律律~~~

    胯下战马发出低鸣,被这股磅礴的力道震得往后退上几步。马背上的夏侯等人亦是吃不住这股霸道的气力,身躯俱是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去。

    趁这空隙,吕布未作喘息,手中画戟递出,触碰在刺来的枪尖上,发出‘锵’的一声轻鸣,将夏侯渊手里的长枪击偏了原有的轨迹。

    呲~~~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声刺耳的金属划拉,吕布身躯往前直直的滑动两步,才站稳脚跟。

    李典从后方袭来,与夏侯渊同时袭杀吕布,与夏侯渊不同的是,他成功刺中了吕布后背。然则不等他高兴一场,递出的枪尖却再也前进不得半分,刺在了那身坚硬的铠甲上。

    以他使出的气力,竟未能破其防御,伤害吕布分毫。

    站稳脚跟的吕布转身反手攥住长枪,双眸凝视了李典一眼,阴冷噬血的眼神,如同狂海怒卷,将李典吞噬其中。

    先帝所赐宝甲,岂是尔等这些凡兵,所能伤之!

    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就应该选择放手,然则李典却下意识的尝试着往后拉扯了一下,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头看去,恰巧对上了那双猩红而狰狞的蛟目,心中‘咯噔’的肝颤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霎时袭遍全身。

    感受到李典往后拉扯的那股子气力,这于吕布而言,如同小儿。

    他露出个嗤夷的冷笑,攥紧枪杆的手臂往前稍稍用力,马背上的李典整个人直接一个趔趄,生生被拉坠下马。

    吕布大步上前,李典眼中露出惊惧之色。

    本想随手解决掉此人,然则夏侯等人已经再度杀来。

    一群难缠的家伙!

    吕布神色不悦,只好暂弃了李典,翻身骑上面前的那匹棕色骏马,画戟飞舞,又与夏侯等人战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吕布一改之前的防御姿态,使出了以刚克刚的打法。

    夏侯实力最强,便留到最后。

    最先遭殃的就是曹洪曹仁两兄弟,他两扑杀上来,左右开弓,自以为配合无误的招式,在吕布看来却是破绽百出。

    他手中画戟一挥,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单纯的以力量取胜,直接将二人扫飞出去。

    紧随其后的曹纯、曹休、乐进见状,赶紧勒住马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曹仁曹洪两兄弟在平日切磋的时候,实力稳压他们一头,没想到仅仅一个交锋,瞬间就被吕布秒破下马。

    这家伙,还是正常人该有的实力吗!

    三人艰难的咽下口唾沫,心中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然则不等他们多想,浑身散发着狂暴之气的吕布已经冲将上来,画戟在他手中裹挟着无穷威势,呼啸而来。

    结果可想而知,没能强撑上几合,三人全被击落下了马背。

    此时的场中,原先的曹军八将,仅剩下夏侯兄弟二人。

    面对昔日的手下败将,吕布也不多做废话,朝前方的夏侯兄弟勾了勾手指:“两个一起上吧!”

    …………

    …………

    感谢书城书友‘假装不温柔’的1888打赏。

第六三一章 曹公麾下,典韦

    此话一出,夏侯兄弟涨红了脸色。

    明明极为淡然的语气,在四周的曹军士卒听来,却是格外的霸气十足,仿佛有一种藐视世间武者的睥睨。

    谁也没有想到,方才那一手十拿九稳的击杀,居然会成为吕布的翻盘点。

    或者说,起初时的吕布,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此时面对吕布的轻描淡写,再没人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方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轻松击败曹军六员大将,让所有人在心中都认可了他那天下第一的头衔。

    夏侯兄弟对视一眼,面色神情皆是笃然,战意高昂。

    且不说有这么多曹军将士在场,就算是狭路相逢,面对吕布如此小觑于人,他两也自是容忍不得。

    抹去脸颊两旁渗出的细密汗珠,兄弟二人呼吼一声,同时挺枪来战。

    之前在八人的夹击下都能安然无恙,如今仅剩两人,吕布自是不惧,拍马迎杀过去。

    相遇之后,三人一触即发,迅速战成了一团,

    闪动的寒芒中,围观将士已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兵器在空中交接,只能瞧见枪来戟往,有无数道残影交锋在一起,乒乒锵锵,令人目不暇接。

    内行看门道,他们则只能瞧瞧热闹。

    胯下三匹战马来回进退,呈品字型交叉而立,随着背上主人的示令,而不停的改变着脚下方向。

    “许久未见,你二人的实力倒是又精进了不少。”画戟挥动的同时,吕布赞上一声。

    当年在南郑初逢,夏侯还未跻身一流,夏侯渊也只是个中等二流。

    数年的战场厮杀,已经让这二人在血与火中,逐渐成长起来。

    然则兄弟二人此刻正忙着应付吕布使出的各种招式,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大意,根本挪不出功夫同吕布闲聊。

    更何况,吕布这番话在他二人听来,更像是一种羞辱。

    数年前,两人在南郑城门外,联手对付吕布未能获胜。如今再度联手,却依旧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难道这就是进步?

    画戟重劈而来,夏侯堪堪接下,随即往后倒退两步,喘起粗气。

    趁此空闲,他亦大喝吼叫起来:“一天赢不了你,我兄弟二人的步伐,就永远不会停止!”

    言罢,咬咬牙,再度拼杀而上。

    三人斗了将近四十余合,吕布身上的戾气渐散,一招一式都打得气定神闲。反观夏侯兄弟,倒是大汗淋漓,还在苦苦支撑。

    已是强弩之末。

    至于为何没有立刻击败夏侯兄弟?

    吕布心中有他自己的打算。

    若是就此击败了这二人,曹军手下无将可派,势必会引发人海战术。到时候,四面八方的曹军士卒拥杀而上,反倒更加棘手,所以他就暂时先这样吊着。

    等到赤菟回来,便一路杀出曹军大营。

    别人都说他吕布是个莽夫,但在战场上的厮杀,他的眼光比任何人都要毒辣。

    又斗了十余合后,不经意的晃眼间,吕布瞥见了远处灯火阑珊下的曹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句话用在此处,倒也应景。

    正愁找不到下一个目标的吕布,顿时来了精神,身上气势陡然攀升,画戟滑至末端,双手握牢之后,猛地斩向右前方的夏侯渊。

    “渊弟,小心!”

    感受到吕布这股陡然而生的磅礴气势,夏侯心叫不妙,当即朝着弟弟大吼提醒起来。

    比起刚才,这一击起码提升了两个档次。

    然则,夏侯还是提醒晚了。

    夏侯渊在硬吃了这一戟后,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马背上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面,不禁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见到弟弟遭受重创,夏侯双目赤红如鬼,口中发出巨大怒吼:“吕布,我杀了你!”

    说着,他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腹,不顾一切的发狂杀来,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纵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然而,吕布没有给夏侯这个机会。

    在夏侯冲杀至近前的那一刹,他极为果断的选择了出手,迅疾如电,一戟刺死了夏侯胯下的雄俊坐骑。

    那匹褐色骏马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前腿一曲,重重扑通跪倒在地面,并将夏侯直直扬了出去。

    见此情形,吕布弃了夏侯兄弟,直扑曹操所在的位置。

    啃了一嘴泥土的夏侯哪会甘心,他起身粗暴的将一名士卒从马背上拽下,然后自己骑上马背,奋力追赶而去。

    越靠近曹操所处的位置,拦路的士卒就越发多了起来。

    然则,他们人数虽众,却并不能阻挡住吕布奔进的步伐。

    “给吾破!破!破!”

    吕布口中低喝,画戟左右横扫劈砍,带走数十上百条士卒性命。

    鲜血溅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愈发狰狞起来。

    “主公,请您暂避此地。”

    铁塔般的巨汉转过身去,同尚未披甲的曹操建言起来。

    吕布正往这边冲杀,士卒们完全抵挡不住。此刻,他已然能够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骑坐于白马的曹操并未采纳此建议,他的小眼中精光闪烁,目光注视在杀来的吕布身上,然后问了那樽巨汉一句:“恶来,汝惧否?”

    “不惧。”

    恶汉摇了摇头,瓮声回答起来。

    在他那凶狠的角目中,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期待与渴望。

    “那好,你去将吕布的首级,给吾取来。”

    曹操的语气很是淡然,同时也很有底气。

    吕布先是力战八将,然后又同夏侯兄弟斗了四五十合,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此刻也应该耗去了不少的体力。

    而这名恶汉的实力有多强猛,曹操心中有数。

    听得主公命令,恶汉唯有抱拳以应:“主公,那您多加小心。”

    曹操点了点头。

    恶汉又同周围其他护卫嘱托了一声,然后提上双铁戟,径直朝吕布奔去。

    此时,吕布距离曹操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足十丈。

    他正欲继续往前,陡然间,一道巨大的身影狂冲而来,手里的家伙更是直接轰向胯下坐骑。

    不好!

    吕布心中叫了声糟,来不及勒马收蹄,那匹褐色的骏马便被当场击杀。

    滚落在地的吕布单膝跪地,画戟插进了泥土,支撑起身体。

    随后,他抹了把脸上血水,微微抬起脑袋,顿了顿语气:“来者,何人?”

    前方的恶汉直挺起身躯,气势雄魁,将双戟斜提身后,瓮声回了一句。

    曹公麾下,典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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