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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燃烬之余txt下载     燃烬之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一 安纳托里

    无尽的人在诉说着他们的苦,我不胜烦扰,紧紧抱着一片骸骨,漫步于种种世间惨状中。这最后一片骸骨的思绪将我吞噬。

    我面前站着我,一个穿着神父长袍的我。我意识到我不是我,而是安纳托里,这是安纳托里的记忆。

    因此,我正看着的是朗基努斯。

    此事发生时,已经离朗基努斯刺杀上帝之子很久。我自然能从朗基努斯脸部的细微迹象判断出他是个血族,然而安纳托里如何能辨别?

    我走向一面镜子,镜中的疯网议员还是个少年,金发、纤瘦,皮肤惨白的犹如爱伦坡UU小说的人物。

    朗基努斯问:“孩子,你有什么事?”

    安纳托里说:“我想忏悔。”

    朗基努斯说:“当然,上帝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将自己的罪过说出来,对你会有好处。”

    安纳托里说:“我会得救吗?”

    朗基努斯笑道:“至少你的心情会好过一些。”

    安纳托里:“你会保守秘密吗?”

    朗基努斯说:“我从不泄露任何人的秘密。”

    “我是流浪到这里的,我对这里很陌生,可我觉得你不像个神父,这个小教堂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朗基努斯答道:“因为这是个没有人的小教堂。”

    安纳托里又问:“你不会害我吧,我一路走来遇到过很多想要害我的人。”

    朗基努斯说:“你认为这话对一个神职工作者说合适吗?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不忏悔。”

    无疑,安纳托里柔弱得宛如美丽而无力的少女,在这凶蛮的古代欧洲,无论是平民、强盗、贵族还是军队,都会想要这么一个玩物。

    但朗基努斯不是拯救者,他本人还在赎罪中,所以他没问阿纳托利遭遇了什么。只不过,那时的朗基努斯是个牧师,他不会拒绝一个忏悔者的忏悔。

    他们走入忏悔室,安纳托里在隔间对面坐下,说:“你已经见过了我的脸,这隔层还有必要吗?”

    朗基努斯说:“表情是不公平的,是人性的弱点,通过表情,我可以看出你是否说谎,是否犹豫,是否生气,是否悲伤。那样的话,你也无法畅所欲言。”

    安纳托里:“很公平,我可以开始说了吗?”

    “可以。”

    安纳托里叹了口气,说:“我杀了人。”

    “继续。”

    “你似乎并不怎么吃惊。”

    朗基努斯说:“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不作恶就保不住自己。”

    安纳托里:“我好像杀的是个孩子,一个小女孩儿,最多不超过八岁。”

    朗基努斯来了兴致,说:“你说详细一点。”

    安纳托里说:“我这么说并不是给自己开罪或怎么样,可我邻居家那个讨厌的大叔收养了那个女孩。那个大叔很不好,他经常来我家串门,用脏手捏我的脸,还和我妈妈说那种肮脏的笑话。”

    朗基努斯说:“然后呢?”

    安纳托里:“因此,我很担心那个大叔会对那个女孩做很不好的事。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溜出家门,跑到大叔家的门外看里面的场景。然而,我看到的却让我大吃一惊。

    月光下,我看见大叔的儿子小皮罗仰面躺着,肤色发青,血从他的脖子旁流到地上。大叔的另一个儿子大皮罗靠墙而坐,苍蝇落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

    我推开门,见到大叔的妻子躺在床上,眼睛瞪的很大,已经没了生气。我听见地窖里有声响,于是顺着楼梯朝下爬。”

    朗基努斯叹了口气:“有时候,寻根究底不是个好习惯。”

    安纳托里:“我看见了她,她穿着鲜红的衣衫,那是被血染红的,在火光照耀下,她将脑袋和牙齿埋在连诺大叔的脖子里,血溅的到处都是。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梯子,溜到了外头。”

    朗基努斯说:“后来呢?”

    安纳托里:“我不敢回去,因为她可能察觉到我了。我就这么一直游荡到早晨,回到家,爸爸妈妈躺着,身体冰冷,一点伤都没有,也没流血,可已经死了。”

    朗基努斯没有答复。

    安纳托里:“我用我自己的方法追踪到了她,是一个墓地,她把自己埋在土里睡,那是个乱葬岗,我把她挖出来,她照到阳光之后,立刻就没了,她的脸先是变得比老奶奶更老,然后彻底灰飞烟灭。”

    朗基努斯说:“上帝。”

    安纳托里:“世道很乱,这是你说的,如果我被村里的人发现,他们会怀疑是我杀了我父母,把我绑起来烧死。于是,我逃离了村子,跑到大城镇里,我发现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哦?”

    安纳托里:“这样的人有很多,昼伏夜出的人,吸血的怪物。别人都看不出其中的差别,可我却看得出,差别很大,因为他们看人的眼神不对。打个比方,我有一次在家里见到了一只猫头鹰,那个猫头鹰盯着我家的鸡,蓄势待发,就是那种眼神。到了晚上,夜市还没打烊,我缩在墙角的阴影,就能见到这样的人出没了。”

    朗基努斯说:“我怀疑你在编故事,如果不是编故事,你那样做很危险。”

    安纳托里说:“不要紧,我很小心,这些家伙白天必须睡觉,而且怕太阳。我跟踪这些人,趁着白天爬进他们的房子,他们都是睡棺材的,我想起一个传说,打开棺材,用木锥刺他们的心脏,他们就动不了了。那之后,我用刀割开他们的脑子,他们也会死。”

    朗基努斯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搞错了?”

    安纳托里笑道:“普通人会在白天睡棺材吗?”

    “有可能那只是他们的爱好。”

    安纳托里说:“普通人死时会一下子苍老一百岁,然后变成灰尘吗?”

    朗基努斯答不上来。

    安纳托里说:“等杀死他们之后,我会拿走他们的钱,顺着原路逃走。这些家伙有仆人,对他们忠心耿耿,白天他们睡觉的时候守着他们,遇到防备严密的,我就无法下手。”

    朗基努斯说:“你一共干了多少回?”

    安纳托里:“十次,杀了十个,第一个不算,因为那一次我没拿到钱。”

    朗基努斯说:“你这么做是为了钱?”

    “不,是为民除害,是为我父母复仇,我们周围的世界如此黑暗,正是因为这些吸血鬼。据我所知,我杀死的那些都是大官,有一次,我认出了族徽,那是赫赫有名的杜马尔伯爵。”

    朗基努斯由衷叹道:“你能一路这么走来,真是奇迹。”

    安纳托里说:“渐渐的,我得心应手。我越来越灵活,也越来越有力气,有时候,我隔着老远就能嗅到这些家伙的气味,并且,能看出他们犯了多少罪——也就是说,他们吸了多少人的血。我不再拘泥于白天动手,就比如说,现在。”

    朗基努斯问:“现在?”

    安纳托里的眼睛像两柄火炬,更像是焚烧妖孽的火堆,他说:“你杀死了这小教堂中的所有人,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这儿的,你已经被标记了,神父。”

    一把火烧上了朗基努斯,安纳托里为了防止这吸血鬼反戈一击,跳出了忏悔室,他手中拿着一根火炬,不断驱使火炬上的火焰焚烧猎物。

    但一瞬间,火焰在朗基努斯身边凝固成了金色的小剑,紧接着,小剑粉碎,随风而逝。

    安纳托里惊骇地退后了好几步,他继续催促火焰,火势凶猛而前,然而朗基努斯瞬间出现在安纳托里背后。

    他叹道:“你根本不了解,野路子持续不了多久,就会遇上我这样的家伙。你想要成为真正的猎人,还需要千锤百炼才行。”

    安纳托里拔出匕首,反身朝朗基努斯疾刺,这一击动若脱兔,十分迅疾。朗基努斯叹道:“奈法雷姆。”他用两根手指钳制住安纳托里,令安纳托里动弹不得。

    朗基努斯说:“你有没有想过,吸血鬼中,可能也有好人?”

    安纳托里问:“好人?”

    朗基努斯说:“不,不是好人,但是吸血鬼的敌人。来吧,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安纳托里无法相抗,他们进入了小教堂中的密门,安纳托里骇然道:“这是....”

    朗基努斯说:“他们在这小教堂中,捉你这样的孩子来,当做祭品,献祭给恶魔。”

    安纳托里说:“这里可是....教会,教会的神父和修女们....你真是神父?”

    朗基努斯笑道:“没有比我更虔诚的神父了,真的,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一旦见到行邪者,都将死于我的剑下。”

    安纳托里说:“可你是个...吸血的怪物。”

    朗基努斯说:“作为人类,我比吸血鬼更差劲。但作为吸血鬼,我比人类好得多。”

    安纳托里说:“可你杀死了这里所有的神职人员。”

    “这么说可不公平,我和你一样,来到这教堂,经过缜密的调查,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崇拜地狱的那些恶魔,利用无辜的生命满足一己之私欲。我多次确认,才最终动的手,可与你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放火烧我大不相同。”

    安纳托里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随时可以控制你的精神,即使你是奈法雷姆也抵抗不了。这世界上比我更强的吸血鬼没有几个,当然,更古老的那些,就非我所知了。碰巧,我是这些魔头的对头,如果你真想干这一行,我可以教你,总比你糊里糊涂地遇上强敌,让你丢了小命要强得多。”

六十二 猎魔先锋

    安纳托里的记忆朝前跳跃,直至画面停在一个广场。此时的安纳托里大概二十岁,他仍是凡人,并未变成血族。他美丽非凡,已经有了许多追随者,那些信徒紧跟在他身后。

    夜色正浓,他们高举着火把,包围了一间大宅。他对信徒们说:“恶魔就在屋内,小心保命,伺机杀它。”

    人们说:“是的,神父。”

    安纳托里点点头,手指转了一圈,火光朝豪宅内飞去,楼上燃烧起来,信徒们用异常崇敬的眼神看着安纳托里。

    突然间,窗户碎裂,一个庞大而凶残的怪物一跃而下,它遍体血红,长着一对羊角,双目闪亮犹如红灯,大约三米高。

    人们喊道:“它下来了!”

    那个红色怪物落地,我看出它并非红炎恶魔,而是一个将自己塑造成恶魔形状的斯密茨血族。它冲向街道另一边,安纳托里吹了声口哨,手持长矛与弩弓的人向这血族猛攻。他则发动天地元一,操作火光为刀刃刺向猎物。

    这血族非常厉害,但在安纳托里完备的伏击之下,不久身负重伤,信徒们伤了大约五人,其余只不过连连喘气。安纳托里拿起一根长矛,尖上冒火,朝红色怪物猛地一刺,它的脑袋开了花,不久自行焚毁,信徒们欢呼雀跃。

    安纳托里手掌一捏,火势熄灭,随后,他们迅速离开了这里。

    走过迷宫般的街道,他们进入了一个地窖,地窖里是个蓄水池,四处响着水滴的声音。他们用火把照亮四周。

    安纳托里脱下锁子甲,仅围着一层毛巾,进入蓄水池,用一柄小刀划破自己的胸膛,他的血染红了水池,很快了无痕迹。他的信徒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安纳托里喊道:“耶稣基督,多谢您的神力,让我们又多活了一天,让我们又为这世界除了一害。我奉上我的鲜血,望您下次仍赐予庇佑。”

    人们都在大声呼喊着,祷告词与他相同,安纳托里祷告完毕,说:“今天到此为止了。”

    信徒们跪地喊道:“我们也愿意为基督奉献鲜血。”

    安纳托里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接受你们的信念,由我奉献给主,这便已足够。”

    信徒们哭泣着拜了又拜,安纳托里一声令下,终于令他们散尽。

    安纳托里闭上眼,整个人浸泡在蓄水池里,过了许久,他从蓄水池中捞上来一具棺材,棺材中是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说:“你们又干了什么?”

    安纳托里说:“赛色苏斯死了。”

    朗基努斯勃然大怒,想要说话,先咳嗽了起来。安纳托里说:“喝些我的血吧。”

    朗基努斯说:“我不喝血。”

    安纳托里说:“不喝血,你就会死。”

    朗基努斯仍旧未喝,反问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动手之前,先弄清楚敌人的底细,斯密茨是很厉害的巫师,一旦行踪败露,你们都会死。”

    安纳托里说:“我在梦中见到了神启。”

    朗基努斯:“你那是中邪了!没有神启那种东西!”

    安纳托里冷笑道:“难道你刺死基督之前所见的并非神启?”

    “那可能是恶魔的蛊惑。”

    安纳托里大声说:“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相信你就是那个杀死基督的异教徒,相信你所说的‘上帝已原谅了你。’更相信你的教义,从而皈依了基督教,现在你反过来告诉我你可能弄错了?一开始你所受的是恶魔的邪念?”

    朗基努斯怒道:“你就当是我临死前的忏悔好了。”

    安纳托里森然道:“你不会死,只要你喝了血就不会死!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固执?”

    朗基努斯说:“如果我死了,我会以凡人之躯重生,彻底摆脱血族的诅咒。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几百年的修炼就是为了这个。”

    安纳托里哈哈大笑,说:“真是异想天开,就像白天鹅生下的是癞蛤蟆的卵,就像给处子之躯剖腹产却产下了恶魔之子,就像那天我肢解的那头白色麋鹿,就像那艘栽满死人的海盗船的船长却是个纯洁的天使!你简直疯了,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悲哀地望着他的徒弟,意识到安纳托里正变得歇斯底里,变得冥顽不灵。也许从小时候起,他已显露出了如今的征兆,可那时还不明显。

    还不够明显吗?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把疑似血族的人一个个杀死。他现在所做的正是和以前一样的事,只不过更有效率,更加胆大。

    他嫉恶如仇,近乎疯癫。

    安纳托里说:“你要出门转转?”

    朗基努斯说:“我要去看看圣枪,我的命没多久了。”

    安纳托里说:“那只是一根难看的鱼骨头。”

    朗基努斯大声说:“你继承了天地元一的力量,可以使用圣枪,直至找到我的转世,将圣枪再传授给他。动用圣枪吧,那会让你更加强大。”

    安纳托里摇头叹息道:“哦,老朗基努斯,我可怜的老朗基努斯。我一直厌恶教堂的那些伪君子,你难道不是吗?”

    朗基努斯:“可有些伪君子会一辈子做好事,那也不算伪君子了,对不对?”

    朗基努斯要前往康斯坦丁堡的大教堂,安纳托里无意与朗基努斯同行,他早就认为那些神父、教士与修女并非善类,羞于与他们为伍。而朗基努斯老来糊涂,竟与那些官僚称兄道弟?拜托,他可是亲手弑神的家伙。

    安纳托里信奉主,可并不依附于任何组织,他的信念也无需任何仪式。他认为自己相信,那就足够了。

    他在自己的手腕划出一道伤痕,任由血滴落在地,大约走了一百米后,他的伤口愈合,他跪在地上,观察血液留下的痕迹,以此迎接神启。他通过这种种痛苦折磨自己,使自己更为坚定,也更为强大。在外人眼中,这英俊的流浪汉极不正常,不是个疯子,也是个宗教狂热者。

    血液的占卜显示为恶兆。

    夜晚的风声犹如野兽的吞咽声,安纳托里听见肠子落地的声音,粘粘的、听着不舒服。

    他转过街角,见到堆在地上的死人,是之前与他分手的信徒。乌鸦落在他们身上,啄他们的眼球,他们张开的嘴里还剩下几颗牙,仿佛在向他们崇拜的圣徒祷告。

    安纳托里察觉到了阴影的流动,有人从阴影中钻出。他闭上眼,手中的火把朝后一挥,那火焰成了镰刀,将那个影子斩成两截。

    影子接二连三地跃出,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朝安纳托里袭来,安纳托里奔向一座高塔,在墙上踩着奔了几步,一个后空翻,当他的正面与地面平行时,他斩出火焰镰刀,将那些暗影恶魔击杀。

    他注意到一条小巷中藏着个人,猛然一冲,那个血族朝他怒吼,将暗影变成了一柄剑,然而安纳托里陡然停步,手指一拨,火焰烧中那人,那是个女人,她厉声尖叫,露出尖利的犬牙。

    血族怕火,不一会儿她已被烧的遍体鳞伤,安纳托里散去了火焰,走向那女血族。

    女血族骂道:“该死的畜生!”

    安纳托里抓起她的头发,用火焰镰刀划开她的嘴,女血族在剧痛之下叫唤不停,安纳托里将镰刀往下一转,她的整个手掌被切掉了。

    女血族承受不住,说:“我什么都招!”

    安纳托里说:“为什么盯上我们?”

    女血族说:“你杀了赛色苏斯,我们拉森魃不会放过你们。”

    安纳托里说:“是谁主使的?他在哪儿?”

    女血族狞笑道:“你不会想要知道,而且康斯坦丁堡完了。”

    安纳托里一脚踩断了她另一只手,女血族哀嚎声中,安纳托里问:“你们其余人呢?”

    女血族说:“我们盯上你已经很久了,你和你的..那个老血族。你们一直在杀我们贵族,所以,你们可倒霉了。”

    安纳托里的脸霎时变得异常可怖,他说:“你们知道他?你们冲他去了?”

    女血族放声大笑,说:“你很快就将见到我们拉森魃与斯密茨血族的可怕之处。”

    安纳托里将她烧成了灰,她的惨叫声划破夜空,而安纳托里赶往大教堂。

    这座极尽奢华的神圣建筑,在康士坦丁堡阴森的夜色之下,令安纳托里很不自在,那些石像鬼、那些神像、那哥特式的尖塔,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和标志。

    他产生了错觉,认为这建筑是恶魔建造的,就和他初遇朗基努斯的教堂一样,表面光鲜,内里却藏污纳垢。

    拉森魃的血族袭击安纳托里,他杀出重围,当赶到教堂内殿时,见到阴影组成的尖刺如石笋与钟乳石般林立,朗基努斯的身体被刺穿,挂在高处,仿佛十字架上的那个殉难者。

    他杀死了敌人的首领,可受的伤委实惊人。

    安纳托里将他的老师救了下来,喝道:“喝我的血!快点!”

    朗基努斯苦笑道:“你知道我打算做什么。”

    安纳托里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一个血族落泪,他说:“你的理论不会成功的,血族从不能变成人类!”

    朗基努斯说:“我...是特殊的,看着吧。”

    “如果你成功,我何时能再与你相见?”

    朗基努斯答道:“那可能得等你与我一样苍老才行。”

    安纳托里犹豫着,蓦然咬上朗基努斯的手腕,吮吸血管中剩余不多的血。朗基努斯平静地看着他,在安纳托里怀中消失了。

    安纳托里转过身,拿起了矗立在废墟中的鱼枪。

六十三 魔女邪教

    林子里有火光。

    安纳托里听到信徒们走近他,草地上窸窸窣窣,不比兔子奔跑响多少。

    是血族安纳托里。

    安纳托里说:“你们看见邪灵了吗?”

    信徒们皆摇头道:“大人,唯有你才看得见。”

    安纳托里:“那你们就是愚昧的,盲从一个疯子,去杀人。”

    杀女人。

    信徒们说:“然而大人展现的种种奇迹却是不假的。”

    安纳托里——操纵火焰的血族,圣朗基努斯之徒,血族世界臭名昭著的叛逆者,吸血鬼猎人。他的种种身份与他的本质截然相反,他不怕火,他的师父因为功绩被教会追封为圣人,他是血族,却以猎杀吸血鬼为乐。

    他拥有智慧,然而被世人视作疯子。

    林子里,女人的尖叫声越来越吵,仪式正进行至巅峰。

    信徒问道:“她们在做什么?”

    安纳托里不答,他走入林地,看清了那仪式。她们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送入一个女人的腹部,再缝上,让这个没怀孕的女人“生育”,如果孩子能爬出来——挖出条血路,对她们而言,他就是完美的祭品。那个女人如果能从这种仪式中存活,也将受到她们的崇拜。

    莉莉丝邪教。

    安纳托里说:“不留活口。”

    信徒们一窝蜂涌出,霎时血流成河,肢体零落,安纳托里使用天地元一,火焰裹在信徒身外,这让信徒们像一群可怖的猛兽。

    其中一个女血族厉声尖叫,靠近她的信徒立刻被操纵,反过来暗算友军,安纳托里如一道火光般闪烁,鱼枪的火焰残影弥留空中,那女血族被开膛破肚,信徒们恢复了神智。

    女血族颤声说:“你就是叛徒安纳托里?”

    安纳托里改变了主意,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你指什么?”

    安纳托里:“把孩子塞在肚子里。”

    女血族说:“莉莉丝的初生子,那是传说里的故事。”

    安纳托里:“说下去。”

    “莉莉丝是最早被逐出天堂的人类,比亚当和夏娃更早,她离开时已经怀孕,她给孩子起名为恩奇都。”

    安纳托里问:“是谁令莉莉丝怀孕?”

    女血族答道:“有人说是上帝,有人说...”

    安纳托里暴喝道:“亵渎!我主岂会做这样的事?”

    女血族连忙改口:“有人说是一条毒蛇,那毒蛇...毒蛇将它恶毒的智慧与种子注入了莉莉丝的身体。”

    毒蛇,又是那条毒蛇,我记得路西法的回忆中,他也始终不明白这条毒蛇究竟是何物。

    安纳托里问:“这与仪式有什么关系?”

    女血族:“莉莉丝在黑暗大陆定居,她沉入海底,等待分娩。某一天,大天使加百列找到了她,说:‘你的第一个孩子必为孽胎,当处死,否则必有天罚。’

    莉莉丝疼爱孩子,不肯答应,加百列遂离开。莉莉丝吸收天地的灵气,一共生了十三个女儿。当她最后一个女儿诞生时,天国派来了强大的天使,将她所有的女儿全数溺毙,理由是她的长女之血已经玷污了其余的。”

    安纳托里皱眉道:“然后呢?”

    女血族说:“由此,莉莉丝满心恨意,直至她遇到了该隐。她教会了该隐强大的力量,希望该隐与她一同向天堂复仇,然而该隐也背叛了她,险些将她杀死。这让莉莉丝的内心彻底异化。”

    安纳托里望向那已经没了呼吸的婴儿。

    女血族:“这段往事的意义在于——天使是对的,而母亲过度的慈爱将祸害所有子孙后代。所以,我们要斩断慈爱,将头生子作为祭品,献给天使,献给上帝。”

    这就是她们献祭婴儿的原因,也是她们吸收女巫的标准。

    女血族说:“看在上帝的份上,饶了我....”

    安纳托里杀了她,但她没有任何痛苦。

    他说:“烧尽。”

    信徒们用火焰点燃这邪恶林地中的一切,火光盛大光明,等烧得差不多了,安纳托里熄灭了火焰。

    他说道:“闭嘴吧,末卡维。”

    他又说:“我受够了你的唠叨,你那些话毫无意义。我知道我杀得都是些小喽啰,一些替罪羊,真正的大奸大恶藏得很深,可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我之所以与你合作,听你这些废话,是为了找到朗基努斯,可过了这数百年,朗基努斯的转世在哪儿?”

    我由此看出,他此时已经被疯网侵染了。

    他又说:“耐心,很好,我很有耐心。什么?我的杀戮证明了我的不耐?可笑至极,我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他走入城内,街上巡逻的卫兵上前盘问他,安纳托里出示了手上的十字架戒指,卫兵们敬畏地让开了路。

    哭喊声从一间屋子里传出,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安纳托里朝哭声方向走。

    是女巫猎杀队的人,将一个卖草药的女人从屋中拖到街头,判官当场定了罪,她现在是个与恶魔通尖的人了。

    判官说:“当场烧死,无需繁文缛节...”

    这年头,此类事件发生于各处,无数女人被当做瘟疫与死亡的替罪羊被送上刑场。当男人愚昧野蛮时,女人总会倒霉。当今的极端女权主义者渴望一场战争杀光男人,可她们不知道一旦发生战争,她们的命运将比男人更惨。

    安纳托里走出人群,说:“饶恕她,她并无恶魔气息。”

    判官朝安纳托里怒视,叱道:“你又是谁?为何胆敢质疑我的判断?莫非你是恶魔的同党?”

    安纳托里晃了晃手中的十字架戒指。

    判官脸色剧变,躬身道:“您就是圣朗基努斯赫赫有名的侍者?”

    安纳托里说:“相信我,我比你更能判断真伪,这女人只是个卖药的,魔女另有其人。”他一剑斩出,人群中另一个老女人惨叫,她肚子裂开,从中跑出个张牙舞爪的魔婴,安纳托里用圣枪刺死了它。

    莉莉丝邪教的气息,还真是无处不在。

    猎杀队的人跪在地上,说:“啊,那就是圣枪?”

    安纳托里将圣枪插回后背,说:“魔女的特征,她们的腹部有血色的斑纹,通常是荆棘图案,如果她们常在夜间外出,就可以捉其审判。”

    当然,这不能涵盖所有女巫,可能防止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一气。

    一些人当场成了安纳托里的崇拜者,但安纳托里以神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在城里找了个合适的角落,用圣枪为仪器,制造了避难所。他毕竟是血族,连个孩子在白天都能杀死他。

    睡至夜间,有客人造访。

    一些血族,闻血的气味,他们年代不久,他们甚至毫不掩饰行踪,马蹄在街上哆哆直响。

    安纳托里坐直身子,进来的是五个年轻血族,每一个死后都不超过三十年,他们穿着鬼鬼祟祟的衣物,用帽檐遮住半张脸。

    领头的是个女人,她颇为美丽,举止优雅而从容,即使她现在显然很着急。

    她说:“安纳托里大人。”

    安纳托里说:“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们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你已经杀了我们五十多个同胞了。可我发誓,我死后从未杀死过人类,我饮血果腹,仅此而已。”

    安纳托里冷冷说道:“拉森魃的诺兰吉,你的罪孽确实不深。”

    诺兰吉露出苦笑,说:“你确实有与众不同的魅力,无怪乎那些人类愿意追随你。”

    安纳托里毫不费力地说出了另外三人的名字,可唯独一人,他并不熟悉,这人体内的魔血很弱,简直像个食尸鬼。

    安纳托里:“那些追随我的人类,只要有一个丧命,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

    诺兰吉指着窗外:“看看吧,大人,看看这疯狂的世道,人类居然在猎杀我们?猎杀我们这些猎手!如果他们知道你是血族,你也永不得安宁。”

    安纳托里冷笑道:“你们害怕了?当你们明目张胆地占据地盘,建起高耸的城堡,自称为领主,奴役摧残领地人类的时候,何尝想过会有今天?”

    诺兰吉说:“我们只是替罪羊!”

    “替罪羊?”

    诺兰吉咬牙道:“我们的父辈,我们的祖先,才是真正奴役人类的家伙,我们只是他们的棋子、替罪羊,他们故意将人类引到我们的住处,将我们杀害,如此,人类以为已经杀死了血族,他们就安然无恙了。”

    安纳托里说:“这就是血族脆弱而可笑的忠诚,孝心与慈爱?你们比人类自私多了,人类可以因为父爱或母爱而自我牺牲,可以因为信仰而团结起来,可你们太聪明,太狡猾,彼此之间唯有算计。”

    他想到了朗基努斯,想到了他长达十年的养育,想到了他那近乎痴愚的牺牲精神。

    诺兰吉露出怒意,说:“是的,他们对我们没有怜惜,我们这些年轻血族对他们而言只是弃子而已,他们随时可以制造新的子嗣,并且,在人类食物短缺的时候,吸我们的血!这简直欺人太甚!所以,我们要反抗,要在他们杀死我们之前将他们的一切夺取!”

    安纳托里说:“食祖?”

    诺兰吉露出快意的笑容:“不错,食祖,将他们的血夺取过来,还有他们的权势、地位。”

    安纳托里说:“你想让我帮忙?”

    诺兰吉说:“如要对付强大的祖先,我们的力量远远不够!”

    安纳托里说:“滚吧。”

    霎时,年轻血族们显得手足无措。但那个弱血的血族微笑道:“不要如此武断,安纳托里,凡事都有其两面性。”

    安纳托里站起身,握着圣枪的手居然不停颤抖着。

    他不认识这个弱血者,但他听出了弱血者的声音,那声音和语气非常熟悉,熟悉得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六十四 孤山魔影

    冷月之下,高山上有座城堡,老鹰在上面筑巢,并在那儿吃着抓来的鸽子,血腥味一直飘到了这里。

    年轻的血族组成的讨伐党藏身于山间,躲避巡逻的士兵。

    安纳托里问:“你一直在哪儿?”

    朗基努斯回答:“某个地方,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自己是谁。”

    安纳托里说:“现在的你很弱。”

    朗基努斯笑道:“我身上血族的特性正在消失,而且,我正在学习魔法。”

    安纳托里:“这些年轻血族,向你承诺了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安纳托里说:“你和我一样憎恨血族,即使重生了,想必也没改善。”

    朗基努斯说:“他们不知道我是那个圣徒,而且,这是个好机会。”

    安纳托里用阴沉的目光眺望那城堡,说:“好机会?”

    朗基努斯说:“老血族认为年轻血族只能服从他们,因此,他们的藏身处,年轻血族都知道。我们有机会将那些古老的血族一网打尽。”

    安纳托里:“年轻血族喝了老血族的血,会变得和老血族一样难对付。”

    朗基努斯答道:“消息传开,整个欧洲的血族之间会爆发内战,对血族而言将是一场浩劫。”

    安纳托里点了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城堡上,问:“里面是什么人。”

    “拉森魃。”

    安纳托里深吸一口气,说:“是那个‘拉森魃’?”

    朗基努斯说:“唯一的拉森魃。”

    一个第三代的血族,洪水先民,正面作战,安纳托里没有把握能杀得了他,但这是一次突袭。

    诺兰吉身上有第四代血族的血统,但她死的时日不长,力量有限,即使如此,拉森魃对诺兰吉很信任,她知道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堡内。

    那条密道是下水管道,他们走过管道,从暗门进入城堡内部。此时,朗基努斯注意到安纳托里的异状。

    他问:“你在和谁说话?”

    安纳托里停止自言自语,说:“一个疯子。”

    “什么样的疯子?是你想象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安纳托里说:“他说他叫末卡维,在指引我寻找真相。”

    朗基努斯吸了口凉气,说:“是那疯神?你真的能听到他的声音?”

    安纳托里:“是。”他没告诉朗基努斯,他之所以借助末卡维的智慧,是为了寻找朗基努斯的转世。现在,结果不坏,末卡维让他来到伍德堡,他果然见到了失踪者。

    朗基努斯说:“疯神已经死去多年了。”

    “他活在精神的世界中。”

    朗基努斯警告道:“与疯神做买卖,通常通往毁灭。他比恶魔更恶劣。”

    安纳托里也并不打算告诉朗基努斯——他已许诺在自己死后,疯神将取走自己的灵魂。

    他将圣枪交给朗基努斯:“你需要这个。”

    “不,现在的我无法发挥它的力量。”

    安纳托里说:“拿着。”

    整座城堡似乎被黑暗的手抚摸着,阴影会活动,在眼角背后旋转、变形。

    诺兰吉说:“拉森魃....他与彼列签订了契约。”

    安纳托里说:“彼列?”

    诺兰吉说:“是个恶魔之类的。”

    安纳托里说:“我仅仅知道一个彼列,那个名字令人如坠深渊,它是神话中的巨兽。”

    诺兰吉点头道:“那是在很早的时候,彼列的力量通过拉森魃之血传给了我们,但我们远不能与拉森魃本人相比,只要他愿意,整个夜空都将成为暗影的一部分,连阳光都能遮蔽。

    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别打草惊蛇。他正在沉睡,处于假死的状态,必须趁他未完全苏醒时干掉他。”

    安纳托里看着那些浮动的阴影,说:“也许他已经知道了。”

    诺兰吉:“这些暗影只能侦测在暗影中移动的人,真正的威胁是那些巡逻兵,我们要快。”

    他们所在之处离城堡的密室很近,拉森魃本人就在那里。在暗影之主的城堡很难偷偷摸摸的行动,不久,他们被发现,安纳托里以火焰之力,瞬间将拉森魃的守卫烧成了灰。

    诺兰吉喊道:“快!突进去!”

    凭借安纳托里超凡的力量,他们在短短五分钟内已到达了密室,冰冷的暗影中有一个棺材,朗基努斯念了个咒语,解开了棺材旁的层层防御咒。

    砰地一声,棺材板飞上了天,暗影如巨浪般朝众人涌来。

    诺兰吉召唤出几个阴影的人形,喊道:“他要借助暗影逃走!”

    年轻血族们各自控制住一小块暗影,这些暗影犹如卫兵,侦测着拉森魃逃跑的路线。

    朗基努斯高举圣枪,大喝一声,火焰升上高空,强烈的光芒将暗影变淡。拉森魃始祖大吼一声,现出原形,他形如枯槁,神态犹如正在梦游中,这确实是个机会。

    安纳托里制造出一团大火,如巨扇般朝拉森魃烧去。拉森魃将暗影变作成群的野兽,抵挡那些火焰,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年轻血族们拔出刀剑,杀向拉森魃,拉森魃双目充血,唤出暗影傀儡应战。

    他们与拉森魃激战,一半年轻血族被阴影吞噬,尸骨全无。凭借朗基努斯与安纳托里的法术,拉森魃的暗影越来越弱。

    诺兰吉鼓舞幸存者们:“他已经多年没有饮血!力量已经衰弱!坚持下去,胜利就在眼前!”

    骤然间,城堡的墙壁裂开,众人失衡而下坠,大量石块砸向众人头顶。

    诺兰吉“啊”地一声,怒道:“卑鄙的家伙!”

    众人从高空落在地上,都在叫喊:“他要逃了。”

    诺兰吉将双手按在地面,阴影泛起层层涟漪,随后,她指着一处说:“在那儿!”

    拉森魃缓缓从暗影中浮现,神情凶恶,暴躁地露出满口尖牙。诺兰吉说:“没错,恶棍,我知道你饿得很!你太古老,只能吸血族的血,凡人的血对你比老鼠屎好不了多少,你找不到那么多血源,所以你才假死不醒。”

    拉森魃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为何背叛我?”

    诺兰吉用长剑指着拉森魃说:“十天前,是卢德杰死去的日子。你命令卢奥出卖了他的藏身处,让人类烧死了他,从而认为已经清除了这里的血族灾患。而这一切,你从不曾经过我的同意。”

    拉森魃说:“原来是这样,卢德杰是你制造的儿子。你还太幼稚,无法割舍这些感情。”

    诺兰吉:“我很理智,因为我从卢德杰身上看见了我的未来,如果有下一个替死鬼,那就会是我,我唯有先下手为强。”

    拉森魃说:“愚蠢的丫头,你在挑战黑暗之神!”

    顷刻之间,黑暗笼罩了万物,令众人再难看清周围。众血族接连惨叫,而惨叫声从中断绝,血族的血腥气直直扑鼻而至。诺兰吉惊恐地大叫:“你还能使出这招?”

    朗基努斯说:“到我身边来!”圣枪尖闪烁着洁白的光辉,将黑暗驱逐了少许。剩下不多的背叛者们聚集在这光辉下。

    诺兰吉:“我们必须逃了,一旦他使出这招,整个领地都将陷入黑暗,而这黑暗会吸血,我们的血都会被吸干。”

    朗基努斯无法让圣枪产生更多的光,那为数不多的光很快就会被拉森魃吞没。

    安纳托里沉默片刻,说:“只有这个办法了。”

    朗基努斯问:“什么?”

    安纳托里跪在光圈的边缘,用利刃割开自己的胸膛,血开始朝外淌。

    朗基努斯慌了神,他说:“安纳托里,你在搞什么鬼?”

    空洞,安纳托里感到自己出于巨大的空洞中,这空洞如同漩涡,将万物卷入其中,不停往下拉扯。末卡维的声音在空洞中回响,如巨大的马车碾压过安纳托里的身躯。

    痛苦,安纳托里觉得自己正在被许许多多的刀刃分解。与之相比,他刺出的伤简直不值一提。

    拉森魃的暗影触碰到了那鲜血,突然,鲜血燃烧起来,点亮了暗影的边界。片刻之后,拉森魃的嚎叫声如将死的狮子般响彻天际。

    他喊道:“这血....疯血!这是疯血!我的脑袋...像在燃烧!”

    安纳托里说:“我早已将自己奉献给了疯神。”

    朗基努斯大骇,冲出光圈,扑向安纳托里,但安纳托里却推开了朗基努斯。

    他说:“疯神无需两个祭品。”

    朗基努斯说:“为什么这么做?我告诫过你,聆听末卡维的声音会毁了你!”

    安纳托里给出了他的答案:“我活到今天,只是为了亲手将圣枪交在你手中,圣徒。”

    “可你....不必死,我们一定有办法逃离拉森魃的魔爪。”

    安纳托里:“唯有你能理解我的罪孽,身为血族,我痛恨自己体内的血液,随之痛恨自己的存在。这痛苦唯有通过不断的猎杀才能缓解。我已经杀了太多无辜,就像许多年前的你。”

    朗基努斯凄然道:“可你是为了等待我的重生,所以才将自己变为血族。”

    安纳托里低下头,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选择——他对血族的憎恶,让他与朗基努斯相遇,而这让他憎恨的血族,却让安纳托里度过了一段正直而神圣的人生。现在,他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拯救这重生的血族。

    他说:“圣徒,我们终究会再见的。我会在疯网中等着你。”

    漫天的黑暗化为灿烂的火光,在这火光交织成的密网中,拉森魃的身躯变成了余烬。

    安纳托里也进入了疯网之中。

六十五 平凡无奇

    我恢复知觉时,躺在肮脏的泥地里,周围一圈栅栏,地上有青草,还有些树,这是一座村庄,村庄里的人奇形怪状的,脑袋像是某种金毛宠物犬,可身体却是人。

    泥地里,几只奇怪的蜥蜴状动物观望着我,我爬出泥地,走向人群。

    这里是哪儿?

    安纳托里说:“某个地方。”

    啊,很高兴见到你,我可爱的徒弟。

    安纳托里答道:“你说出的话还是这么可恶。”

    真是个害羞的家伙。

    总之,我在某个地方的某个村落,亚伯在裂隙中开辟的出口将我传送的很远,具体多远?我不得而知。

    我往天上看看,往地下看看,没看见来路,瞧这儿的小屋风格,还有白墙黑瓦的寺庙,似乎是东方——亚洲的某处,我该如何回去?

    我想找人问问。

    这些人真是可怜,强烈的辐射令他们沦为这等模样,不人不犬,贫困潦倒,他们饲养的这些蜥蜴又是怎么回事?

    我喊道:“喂,劳驾,这是哪儿?你们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他们似乎很莫名其妙地摇头,说出我听不懂的语言来。他们对我这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并不惊讶,只是无法与我交流。

    如果这里真是亚洲某处,离金州数千上万公里之遥,真是糟糕至极。至少我必须确认一番,如果能知道大致方位,也许能通过异空间的通道快速返回号泣。

    我恨这走向,我明明在做主线,为何又被强制跑来做这样的支线?叶格丽掌握了放射辐射的邪术,她可以随意制造那种分身,威力不逊于小型核弹,我必须尽快赶回号泣,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话说回来,有亚伯在,我真的需要担心吗?他看起来是那种自由散漫的类型,可如果我失踪了,他也不会放手不管,毕竟他自认为是我的兄长。

    况且,还有该隐。

    连该隐也将我认作了兄弟,对于这位凶杀始祖的青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现在十分确信一件事——该隐肯定就隐藏在我身边,并且,他就在此次裂隙征战的军队里,甚至我十分熟悉这个人。只要通过正确的推导,就能确认他的身份。

    我开始思考他是谁。

    我是个经验丰富、头脑冷静、智慧卓绝的领袖,在我坎坷的一生中处理过许多谜团,最终都得以圆满解决。我可以毫不自夸地说,只要有线索,我必能揭晓其中真相。

    排除法,首先,排除那些工具人,比如面具。

    那么,接下来随我征战的那些将军,海努加——不可能,上一次该隐与亚伯战斗时,他还被困在狼人村;七号——可能性不大,他是个亚伯复制体而已;亚伯——不可能,但不排除亚伯和该隐是双重人格...有趣的推论。

    拉米亚?难道...竟是拉米亚?如果这是真相,真令我细思恐极。该隐的血族法术让他可以随意改变身体构造,不过我绝不相信这是事实,否则,长久以来,我一直在床上不遗余力地与该隐奋战,听着该隐的低吟,这想法足以让我崩溃。

    弥尔塞?弥尔塞莫非竟是该隐?雷蟒也很可疑;诺曼呢?还有娜娜....我不能排除该隐伪装成女性的可能,毕竟要瞒过亚伯,他无所不用其极。

    我总觉得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关键点。

    也许在推理最初的时候,我就因为偏见而出错了。

    我发现了盲点,突然间,我大彻大悟!

    该隐并不是我身边的某个人。

    我,即是该隐。

    想想吧,为什么该隐每次出现的时候我都在场?为什么都出现在我即将遇难的时候?

    他潜伏在我灵魂深处,是我的潜能之一。一旦遇险,我就能将这凶杀者从灵魂中召唤出来。

    难怪,难怪我会无意间创办该隐教,难怪我会自称为大主教,难怪信徒们都认为我是该隐的化身。

    因为,那本是真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经都知道了。

    我站起身,血光从我体内,朝外蔓延,不祥而孤独的气息笼罩着我,如一层腐朽而荒芜的外衣。

    我,是第三位人类,我是连神都能杀死的.....

    绿面纱说:“不,你不是。”

    我心头一震,叱道:“真是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吗?”

    绿面纱说:“你有可能是赛特,却绝不是该隐。”

    我说:“拜托你拿出点真凭实据来,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明明就是该隐,至少拥有召唤该隐的力量。你这样乱说,会让很多人误解的。”

    绿面纱说:“那你召唤一个给我看看?”

    哦,可悲的质疑者,你很快就会失望了,不久之后,凶嚣的诅咒将出现在这宁静祥和的村庄,请不要怨恨我,和平的东方变异者们,要怨,就怨绿面纱吧,是她让我将这残忍的暴君召至此地的。

    如果此地因此而寸草不生,我为你们深深哀悼,因为,你们见证了我隐藏在体内的力量。

    我大喝一声,动用全部灵魂的力量,双手如放波动拳般探出,同时昂昂大叫。

    众人如看热闹般聚集在外,经过了令我倍受煎熬的三十分钟,什么都没发生。

    绿面纱说:“好中二哦。”

    我跪倒在地,心中悲凉,手抹中了一坨不知道是烂泥还是蜥蜴屎的胶装物体。

    哦,该隐,我灵魂深处的第二人格,不世的杀神,永恒的流浪者,你为何不回应我的召唤了?莫非是人类令你失望了吗?莫非是这群疯网的怪胎在阻挠你出现在我面前?

    村民们窃窃私语,我不知他们如何评价我,总之不是很好。

    安纳托里说:“他们在说:‘又一个被梦海逼疯的人。’”

    等等,你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

    人类的心灵相通,读取表层思维就不必依靠语言交流。

    我急道:“帮我问问他们这里是哪儿?”

    绿面纱说:“你问吧。”

    我朝他们喊了几句,他们明白了,有人说:“破镜村。”

    “这里是亚洲还是哪儿?是中国还是日本?有恶魔吗?”

    他们不再回答,而是招手让我过去,用水洗干净我的手,并且拿出东西给我吃。

    我很感激他们,因此他们用绳索把我绑起来我也不是很介意,而他们给我安排居住的大铁笼也挺宽敞的。

    等等!

    我怒道:“快把我放了,关笼子是几个意思?”

    村民们回答:“安心啦,会把你卖给仙灵换个好价钱的。”

    你这话让我怎么安心?仙灵?仙灵是什么鬼?

    他们又说:“仙灵是富甲帮的客户,富甲帮收你这样的奴隶,卖给仙灵,好让他们吃灵魂。”

    富甲帮又是怎样一群败类?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穿越了?

    绿面纱说:“等我们完成了目标,就会带你回家。”

    什么意思?原来这样的状况是你们故意造成的?

    瘟疫医生说:“疯网之外是梦境之海,而梦境之海通往奇特的异界,我们需要在这里找一件神器。”

    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哪儿?

    瘟疫修女说:“总而言之,是另外一个世界。”

    我打了个呵欠,头脑发麻,心情意外地平和,怪了,我才刚刚睡醒,怎么又想睡觉?

    吞噬者说:“他们给你吃的东西里有麻药。”

    我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那麻药麻不倒我,而这笼子在一瞬之间哼哼哼.....

    不,现在还不是破坏笼子的时候,我会等富甲帮的人到,等他们嚣张跋扈地如检查牲口一般检查我时,我破笼而出,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这才是爽点,这才是打脸,这才是经典的扮猪吃虎。

    现在,为了制造爽点,我将欲扬先抑,即使他们让我吃狗屎我也会吃,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我看见一群穿着花里胡哨,手里拿着东方古代式样刀剑的家伙从笼子前走过,这些男男女女头发还挺长的,穿着丝绸织成的漂亮衣物,佩戴金银首饰,这种衣物,拿一件随便去黑棺里卖,都能卖一千金元以上。

    我在想什么呢?我已经富可敌国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让疯网这群疯子放我回家,可要找到他们所说的那个神器...莫非又是末卡维的骨头?

    其中一个男的,此人大约二十岁出头年纪,眼眸如水,脸型刚毅,他说道:“此次远离龙国,来到这荒蛮遥远之处,见到种种不平之事,唉,便愈发觉得龙国之太平,而天下之不平。我屡次上奏朝廷,禀报女皇,说要以我地母大军,远征境外,逼近梦海,以图昔日灵阳仙的辉煌大功,然而圣上却顾虑重重,至今未准,唉,真是...”

    另一男子肤色如土,却格外精神,他笑道:“大师兄不愧为本门第一等人物,眼光见识,胸襟情怀,皆令我等望尘莫及。”

    只听一少女鼓掌笑道:“难得跑到这里来,见见未曾见过的风土人情,大师兄又何必自添烦恼?再说了,我龙国难道没有奴隶么?他们买卖奴隶,又怎么了?”

    大师兄说:“师妹有所不知,这些奴隶的魂魄,将成为仙灵口中食粮,而丧魂之人,下场何等凄惨?”

    师妹指着一处,说道:“啊,那个向导孟行海来了!”

    大师兄皱眉道:“他可总算来了,我们花这许多银钱,他却让我们等了这许久。”

    我顺着她的手指,见道路另一头有两人骑着蜥蜴而来。其中是一个东方的女子,大约二十岁出头年纪,纵然蒙面,却可瞧出她相貌秀美绝伦,另有一股统领万军,俾睨天下的气度,竟令我不敢多看第二眼,以免唐突佳人。

    而她身边的少年,就显得黯然失色了,此人与那少女年纪相当,腰间拴着个酒葫芦,双目直视前方,相貌倒也不难看,只是出奇的...平凡,毫不起眼。

    除了面具之外,我从未见到这么平凡无奇之辈,似乎一转眼就会忘了他似的。

六十六 争风吃醋

    那位大师兄喊道:“啊,向导,你来的也太晚了。”

    向导——听人说他叫孟行海——说道:“是你们乱跑一气。”

    大师兄闻言颇为不悦,脸色一板,他其余同门立即帮腔喊道:“你这荒郊野外的蛮子,穷困潦倒的脚夫,胆敢这么对大师兄说话?”“不错,我们这位藏沛师兄,可是现如今龙国四派比武的状元郎呢!”

    他们说的话我全听得懂,因为我读取的是他们的表层思维,纵然他们的遣词造句很陌生,可大致能弄懂意思。

    孟行海笑了笑,叹道:“给钱的是大爷。”

    那些年轻人闻言又是一通斥责。孟行海那位美丽的女同伴开口说:“第一,你们只告诉我们时辰,却没告诉我们地方。我们在客栈外等你们许久不见人,才到集市来找你们。第二,在这边境之地,龙国的武状元什么都不是。”

    众少年很是不满,可当他们面对这位大美女时,忽然变得笨嘴笨舌,他们感受到了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这双眼已可看出她不凡的美貌了。

    藏沛说:“这位姑娘,你是这位孟行海的什么人?”

    她答道:“朋友。”

    藏沛扬了扬眉毛,说:“那并不是夫妻了?”听他言下之意,若这两人并不是夫妇,他是很想插一脚的。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我就不同,我是从来不做那种横刀夺爱的黄毛的。

    她与孟行海对视一眼,孟行海苦笑着说:“夫妻?她?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物?我半点也不敢亵渎。”

    那位姑娘眉头一皱,整张脸霎时显露出忧愁阴郁的气息,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情绪从她那双眼睛毫不掩饰地朝外流淌,以至于她的心情感染了我。

    她说:“我早已抛了身份,只跟着你,只跟定了你!”

    孟行海叹道:“是,是,我很感激,感激你的陪伴。”这小子似乎在装傻,否则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姑娘对他一往情深?

    她说:“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孟行海道:“红莲,那你要怎样?当初说好了的,咱们只是共同旅行的同伴。”

    她原来叫红莲,好名字,好名字,不过她长得漂亮,叫什么名字都好听。奇怪,我们都只看过她半张脸,可却一致认定她长得很美,好像她绝不可能有一张血盆大口。

    红莲的眼睛眨了眨,说道:“好吧。”

    那个藏沛突然大笑道:“红莲姑娘,你的口音也是龙国的?”

    红莲略一点头。

    藏沛说:“瞧你这般相貌人品,说的又是龙国京城的话,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凶蛮险恶的地方,跟着这穷汉瞎混?若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和我说说?若是在这儿不方便,我请你到此地最好的酒楼....”

    红莲冷笑了一声,仍旧不答,那藏沛顿时大怒,似乎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侮辱似的,他说:“你冷笑是什么意思?我看得起你才和你这么和颜悦色地说,你别太欺人太甚!”

    红莲对孟行海说:“我懒得与他们一般见识,要不这单买卖不做了?”

    孟行海说:“好,就听你的,你说不做就不做。”他拿出一块绿色的石头,像是玉石,抛给藏沛,说:“定金还你,我劝你们也别去梦海,里面危险。”

    红莲眼中流出爱慕无极的神色,孟行海却像个瞎子一样没看到。

    藏沛拔出一柄玉石做的宝剑,指着那孟行海说:“把你右手留下。”

    孟行海问:“为什么?”

    藏沛说:“你的右手抛还了我的翡翠,所以要留下你的右手。这是你背信弃义的代价。”

    孟行海的表情显得他认为藏沛的话十分好笑,可却又得忍住笑容。他说:“我们并未言明违约会如何,对不对?定金也还你了,你可以去找其余的向导。”

    众少年皆叫道:“哪里还有其余向导?”“你耽误咱们这许多功夫,非找你算账不可!”

    孟行海笑道:“所以我劝你们回老家,梦海有什么好去?”

    藏沛冷冷说道:“断你右手,给你个教训,让你再不敢违背于我。我没时间去找其余向导,你若不给我领路,我会让你过的很痛苦。”

    孟行海说:“然后呢?是不是把红莲也抢走,押回你家做你的小妾?你们就这点出息?”

    藏沛提高嗓门:“她这般出众的人物,定是龙国京城的大家闺秀,又怎会有福不享,心甘情愿地陪着你到处流浪?你一定是用仙灵的邪法,迷走了她的魂魄!我先将她解救出来,再设法解你的咒!”

    孟行海动了动手脚,说:“行啊,这架我打了。”

    红莲凝视孟行海,问:“你真的愿意为我与他们打架?”

    孟行海说:“是,为什么不呢?你别想太多。”

    红莲眸中流露出笑意。

    孟行海好像急了,说:“你真别想太多,真的,我愿意打架是因为我能赢。”

    红莲说:“如果你会输,还愿意为我打吗?”

    孟行海说:“我不知道。”

    红莲笑道:“这就足够了。”

    藏沛忍耐不住,他浑身上下突然旋转起一圈又一圈水流,像是个大漩涡般,随后,他如洪流一般行动,剑如潮涌,刺向那孟行海。

    他那些跟班喊道:“啊,第六层的龙火!”“水行龙火,天下至柔,剑随身走,连绵不休!”

    我看出那孟行海很弱,和面具一样弱,像这样的人,一棵树倒下都能砸死他,更何况这么大的水流,这么凶猛的剑。也许,是该我扮猪吃虎,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主角,这是主角的特权。

    结果孟行海一脚踹中了藏沛的腹部,藏沛发出短暂的叫声,朝下扑倒,来了一招前列腺刹车,他摔得如此之惨,我都有些同情他。

    那些跟班哑口无言,我惊讶地看着孟行海,意识到这才是经典的扮猪吃虎套路。

    在美女面前,装作虚弱不堪,随后一鸣惊人。

    此人撩妹手段,自然而然,毫不做作,可谓无招胜有招。

    主角光环从他身上朝外发散。

    藏沛爬起身,气急败坏,表情扭曲,将他还算英俊的容貌变得一塌糊涂,像极了那些小说中的垫脚石反派,这白痴自己意识不到吗?

    他再度冲上前,大水笼罩了孟行海,结果孟行海又是一脚,藏沛正面与地面平行,直飞出去,随后鸡蛋碰石头,险些鸡飞蛋打。

    跟班们惊呼道:“怎么可能?水行龙火一出,周身防备严密,绝无破绽,为什么竟会被他所破?”

    孟行海说:“就你们这点儿道行,还是回家打仗安全些,就别去梦海中瞎折腾了。第六层初阶的龙火,在梦海屁都不算。”

六十七 做媒失败

    那群人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说道:“这人明明不会神功真气,为什么能破得了大师兄的护体神通?”

    “对了,他定是...定是仙灵的走狗,被仙灵赋予了神力!”

    “原来如此,此人既然是邪魔外道,大伙儿也不必讲什么单打独斗,并肩抄家伙上啊!”

    对于这些把自己往无名npc角色上硬凑的家伙,我真是服了。他们这些台词,这些举止,似乎若不能就此莫名而死就不会罢休似的。

    倏然间,红莲动手,她手中多出一柄闪着紫光的长剑,剑影一晃,那些年轻人手中的兵刃已不翼而飞,随后,他们脚下拌蒜,都惨烈地栽了跟头。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这随手一剑的战斗力竟达到了五十弥,而且毫无疑问她手下留情了。莫非我来到此地,竟成了战五渣之流?

    孟行海哈哈一笑,说:“别欺负他们了,毕竟算...同一国人。”

    红莲点头道:“成,我只不过让他们学点教训,这一剑漂亮不?”

    孟行海说:“漂亮极了。”

    红莲很高兴,低头不语。

    安纳托里说:“你必须让这向导给你指路。”

    绿面纱说:“我们要进入梦海,他们似乎很熟。”

    与人打交道,赢取别人的尊敬与信任,这本就是我的拿手好戏。我闻言淡然一笑,将笼子推开,挣脱镣铐,迈步而出。村民们见状惊异,喊道:“谁没把奴隶锁好?”“他逃了,快追!”我回过身,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被我登高望远、俾睨天下的雄浑气势所慑,无人胆敢欺近。

    他们好像在说:“这个奴隶精神不正常,还是等专门人士来处理。”

    我没理他们。

    孟行海与红莲注意到了我,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先是一声足以感动全球的笑声,随后又放出令世界和平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用悦耳动听的话语说道:“两位郎才女貌,身手不凡的朋友,鄙人姓朗,名基努斯。若蒙两位不弃,请叫我朗基即可。”

    孟行海问:“你好,你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红莲说:“好像是个疯子,不过临近梦海,这很常见。”

    我急忙让疯网议员们翻译,绿面纱说:“你别废话,直接说要找导游。”

    我嗔怪道:“纱,你在说什么呢?说到窥探人心,看破**,我不及你;可论及与人为善,笼络人心,你远不及我。若要他们心甘情愿地帮我的忙,先得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才是。”

    耳听绿面纱不再反对,我略一颔首,状若沉思,斟酌接下来该说什么。

    刹那之间,我已有了思路。

    我仰天三声长笑,说道:“唉,真是急煞我也。”

    瘟疫修女很不情愿地把我的思绪送给了他们。

    红莲问:“你究竟是哪国人?不,你在急什么?”

    我指着红莲说:“红莲姑娘,你承不承认?你深爱着这位孟行海孟兄?”

    红莲呼吸大乱,眼神飘忽,她想要否认,然而这就是事实。

    孟行海急道:“喂,你怎么地说这些?我们根本不认识你。”

    我察言观色,知道说到了点子上,又劝道:“孟行海小兄弟,你也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无过于找到一位又聪明、又能干、又漂亮、又善良的好妻子,好老婆。这等好姻缘,百年难遇,如今却明明白白在你眼前,那更是千年罕见之事了,对不对?”

    红莲扭过头,可脸全然红了,耳朵竖着,等待孟行海的答复。他们两人似乎一直在一起多年,难道彼此之间从来不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甚至连恋人都算不上?我都怀疑这孟行海是不是弯的了。

    孟行海说:“你看看你,把红莲说的多难堪?”

    我怫然不悦,说:“你才该看看你自己,你说你还算个男人不?既然你不喜欢这妹子,为什么把她留在身边吊着?如果你带着她,难道没听说过日久生情这句话吗?你少给我装糊涂,爱是不爱,大丈夫一言而断,岂有左右摇摆的余地?”

    红莲闷声不响,孟行海也张口结舌。

    我语气一转,柔声道:“你们一定有所顾虑,怕说破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对不对?可是,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就像喝一碗鸡汤一样,不管鸡汤下面的料好不好,总而言之,先喝一口尝尝鲜再说,是不是呢?

    这样吧,我朗基努斯也算是德高望重、威震武林之人,今日放着这许多武林朋友在此,便由我主持公道,令你二人结为夫妇如何?”

    红莲身子微颤,憋了半天,来了句:“我昨天没洗澡,身子还...有些不干净。”

    这话一出,我知道只要那孟行海点一点头,今天就是他们洞房花烛之时,可这小子偏偏此时还给我摇头晃脑地装死。我眼珠一转,手握剑柄,说道:“是了,是了,原来孟兄是担心这位武状元从中作梗,找你们的麻烦?哼,我朗基努斯言出法随,这件事还真就管定了,你若有所顾虑,朗某现在就将这不怀好意的状元郎当场宰了,你意下如何?”

    这句话是摆明着威胁,我要用我的武力,让他明白今天唯有乖乖听话才行。

    孟行海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孟行海之所以在梦海里兜兜转转,就是为了找一位梦中情人。至于玫....红莲,我们真的只是很好的朋友,我对她绝无半点邪念。”

    红莲听了此言,恢复了平静,对此不置可否。

    我勃然大怒,戟指骂道:“什么?你竟然是如此卑劣的渣男?”

    孟行海说:“渣男是什么意思?”

    我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口没吃完,已经想着下一口了?我朗基努斯为人处世,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等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之辈!算我看错了人,竟想将红莲姑娘的终生,托付给你这等人物!”

    说罢,我转过身,正气浩然,堂堂正正地走向红莲,说道:“红莲姑娘,请不要为这样的渣男而流泪,请不要为这样的渣男而伤心。须知在这世界上多得是优秀的男人,多得是温暖的肩膀,如果...如果你真的难过,真的受不了,那么,我随时可以将我柔软而坚强、宽厚而正直的胸膛献给你。来吧,请到我的胸口中痛哭一场,哭过之后,你就会忘记过去的悲苦,因为你已经有了另外可以寄托终生的人....”

    在我显露出我胸膛的一刹那,她打出了大约五十弥的一掌,我吐着血飞出了三十米远。

    我险些如群众演员般死去了。

    孟行海叹道:“红莲,真的很抱歉,你若怨我,我不怪你。”

    红莲笑道:“你当我这么小家子气吗?我喜欢和你在一块儿,又不是非要成为夫妻,也不是非要做那种事。凡俗人如何能理解你我?”

    霎时,我觉得孟行海的表情松动了,他凝视红莲,红莲侧着脑袋,也微笑地凝视他。

    她说:“日子长得很。”

    我站起身,吐着血,走向红莲,朗声大笑,说:“可喜可贺,早生贵子....”她给了我一肘子,我喷血摔在了泥地中,我希望那不是粪坑。

    安纳托里问:“你的计划呢?”

    别说话,我需要静静。

    孟行海说:“即使这些家伙不走,我也要去梦海里,最近气候不错,海水正浅,我们可以走很远。”

    红莲说:“我有预感,说不定这一次你会遇到你那个情人。”

    孟行海兴冲冲地说:“是,是,承你吉言。”

    红莲:“如果找到了,你们会永远留在梦海里,对吗?”

    孟行海说:“是的。”

    红莲问:“我...可以一起吗?”

    孟行海犹豫了半天,说:“可以。”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小贼,你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开后宫?我堂堂主角都没这待遇。”

    孟行海奇道:“咦,你怎么还没死?”

    我哪儿那么容易死?我的命比蟑螂还硬。

    我站起身,把血擦得满脸都是,说:“我也要进那个梦海,希望你能给我带路。”

    孟行海笑道:“我可以带你进去,可这一趟我要走很远的路,梦海是世界上最凶险的地方,你未必能活着回来。”

    我说:“什么?你是向导,向导不是收钱办事的吗?你如果不能让我完好无损的回来,那一分钱都拿不着。”

    其实我没钱,我没有这儿的货币。

    在这种时候,我唯有使用面具曾经演示过的神技——诈骗。

    红莲说:“别信他,你看他眼珠乱转,他一缕翡翠也没有。”

    我大惊失色。

    孟行海说:“你先付定金,十两翡翠,等最后你没死,再付另外十两。”

    我掩住胸口,目露惊恐,指着红莲颤声说:“她...刚刚那一掌...打得我终生残疾,不孕不育,我好恨....我要赔偿....”

    红莲嗔道:“这么没打死你?”

    我一下子抱住孟行海的大腿,恨恨地说:“你们两个魔鬼,两个恶霸,打伤人就撒手不管了吗?老天爷看着你们哪,当心你们被天打五雷轰!”

    红莲笑道:“巧了,我见过老天爷,她和我关系还不错。你有本事就向她告状去吧,我也想见见她。”

    孟行海想挪脚,可没挪动,他想了想,说:“你叫朗基努斯?”

    我说:“没错。”

    孟行海笑道:“你好像还挺不错的,我帮你这个忙,你要去梦海,我就带你走上这一遭。”

六十八 尊重王权

    这话让我精神一振,也不由得佩服这孟行海的胸襟,他竟然能容忍像我这样出众而闪耀的男子,接近与他暗生情愫的红莲姑娘?换做是我是他,那是肯定要拒之千里的。

    绿面纱:“出众而闪耀?”

    安纳托里:“猥琐而平庸。”

    闭口,两个都给我闭口!

    那些龙国的年轻人从地上爬起,藏沛仍心有不甘,他说:“我出三百两翡翠!”

    孟行海摇头道:“三百两太多了,我没地方花这些钱。”

    藏沛道:“你可以往露夏国的地方走,那里虽然不如龙国,可也是好地方,有地方使钱财。”

    孟行海说:“我每隔一个月,就要去梦海一次,而这里离露夏国相距千里,我没空去那儿。”

    藏沛指着红莲说:“那你这位女伴呢?你就不想给她买点金银首饰什么的?”

    红莲偷瞧孟行海一眼,答道:“我所要的,已经得到了,其余别无所求。”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向单身狗喂狗粮,偏偏拉米亚不在我身边,我真是好气。

    藏沛又道:“别这么说,你没见过外头花花世界的好,不知道何谓真正的繁华。”

    孟行海“哈”地笑了一声,说:“她见过的繁华是你所想象不到的。”

    红莲拧了他一把,孟行海自知失言,怏怏闭嘴。

    藏沛又道:“一千两翡翠!”

    孟行海一愣,红莲眼中闪着猜疑的光,她问:“你们来梦海边境游玩,找个向导,为什么开价这么高?天下之大,一千两翡翠,何处异域风情不能领略?”

    藏沛说:“总之一句话,我们需要向导,你又是这附近唯一信得过的。其余蛮子奇形怪状,言语不通,不知会不会捣鬼。”

    红莲叹道:“是风圣凤颜堂的密令么?”

    众年轻人之中,有少数几个神色剧变,心神大乱,看来这红莲说中了。不过那风圣凤颜堂又是什么东西?莫非是那个龙国的某个大组织?

    藏沛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忽然间,红莲影子一闪一晃,像是待在原地不动,可她掌中已多了个胭脂盒大小的物件,她稍稍动了动,那盒子开启了。

    藏沛大急,可知道自己不是红莲对手,喊道:“你怎知如何开盒?快把它还给我!”

    红莲点头道:“红妆春骑踏月影,海市蜃楼望不尽,一鹤东来飞入梦,紫衣侯爵断翼庭。这是圣颜堂堂主孟宝的令牌,想不到过了这许多年,仍有人在找寻这断翼鹤诀。”

    藏沛惊声道:“你怎么能破解那密文?你....究竟是....”

    红莲问:“孟宝确定断翼鹤诀就在梦海里头?”

    藏沛咬牙道:“没有什么断翼鹤诀,我们只是来游逛的。”

    红莲朗声道:“你也见到圣莲女皇的下场,断翼鹤诀乃是巨巫阴谋,得者必会发疯,沦为巨巫棋子。孟宝明知危险,也要执意如此么?”

    他们在说这地方的历史,好像是某种官方彩蛋,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安纳托里:“我们要找的似乎也是这断翼鹤诀。”

    我怒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安纳托里:“这名字引起了共鸣。”

    突然间,藏沛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玺,他将那玉玺对准红莲,玉玺前方三厘米处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他喝道:“别逼我杀人灭口!”

    红莲皱眉道:“海法神道教已经制成了这‘天地图’?可在梦海之中,这天地图用处也不大。”

    藏沛像是神智错乱了一样,说:“你....连这天地图都知道?这可是...机密中的机密。”

    孟行海轻轻巧巧地就将天地图从藏沛手里夺过,藏沛压根没想到会有这变故,他一探手,数道水流如绳索般缠向天地图,可孟行海早跑远了。

    藏沛的表情像死了户口本。

    孟行海说:“这玩意儿似乎很危险,我替你收着,以免你们到处闯祸。”

    藏沛道:“你若是胡乱使用这天地图,死的会是你!”

    孟行海笑道:“不用就不用,它对我犹如垃圾废物,何足道哉?”

    藏沛:“那你还来!”

    孟行海说:“到你手里可就不是垃圾废物了,所以不给你。”

    我看不出这天地图有什么用,总之有些不好惹。

    红莲:“无论你们有什么打算,我劝你们打消这念头。”

    藏沛突然说道:“那是女皇的密令!”

    红莲问:“青莲?”

    藏沛说:“不错。”此时,他紧紧盯着红莲看,眼神敬畏得无以复加,不久,他朝红莲跪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陛下,玫瑰陛下,原来是您!”

    众年轻人吓得寒毛直竖,也一股脑跪地磕头。

    红莲说:“你倒也不傻,居然猜得出我是谁?”

    藏沛咬牙道:“我早就该猜出来了。”

    稍等,我怎么觉得这红莲的来头很大?陛下?她是某个国家的君王?

    红莲:“我的下落,你们不许泄露,我不想惹上麻烦。”

    孟行海掩住额头,摇头叹道:“唉,还是露陷了。”

    红莲嗔道:“你怎地幸灾乐祸?”

    孟行海忙道:“没有,我是真替你担心呢。”

    藏沛:“陛下神功盖世,天下何人能敌?您拯救乾坤之后,本可一统龙国与东海盟,创下连圣莲女皇都无法企及的功业,可为何中途...中途退位?却与这...这孟行海...”

    我一跃而出,指着藏沛说:“大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藏沛愕然相望,显得很惊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大逆不道,可他已经无法思考,在我这网络喷子娴熟的无端指责面前,他只能认为自己真的大逆不道了。

    听藏沛的语气,这个红莲....不...玫瑰,是这异世界来头大得无以复加的人物,我和她打好关系总是利大于弊,之前我得罪了她,现在正好弥补。

    而最好的弥补手段,就是党同伐异。

    一旦我成功了,在这异世界就是天胡开局,等于慕容复与段誉萧峰结为兄弟,等于宋青书与张无忌拜了把子。即使将来我回到号泣,偶尔来玩玩也不错。

    我喝道:“既然你知道这位陛下是如此伟大的人,为什么跪在她面前还敢抬头?居然还敢开口说话?这不是大不敬么?既然是大不敬,可不就是大逆不道么?”

    孟行海奇道:“你好像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啊。”

    我歪嘴一笑,说:“请让我演示该如何表达真正的尊敬!”说罢,我五体投地,匍匐在这个玫瑰女王的面前,同时,我撅起嘴,伸向她那看上去很诱人的脚,我将亲自用我的口水,洗净她那一天未脱,略带气味的袜子,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我号泣公爵朗基努斯毅然舔jiojio。

    她一脚把我踢飞,我的血洒在了天上。

    我知道结果会怎样,可人类伟大的勇气仍让我去尝试,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到彩虹呢?即使失败,我也要光荣的失败,并谱写名为勇气的赞歌。因为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放弃身为人类高傲的尊严....

    绿面纱:“尊严?”

    闭口!

    玫瑰对所有年轻人说:“都起来吧,你们为龙国有更多的事可以做,天下武学与道法,练到最高境界,也未必会输给断翼鹤诀,我不再是女王,我只能劝你们不要冒险。”

    藏沛说:“来不及了,陛下,我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如果我两手空空地回去,我的家人就会死。如果我不幸战死,我的家人反而能活。”

    玫瑰说:“简直疯了,青莲为什么非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藏沛说:“我们龙国的军队在南方吃了败仗,他们说龙国没了鸿钧阵,已经不值一提,迟早会被灵阳仙取代。”

    玫瑰:“你们还打算以战养战?天下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是太平的年代。”

    他们这里似乎很太平,可我们那边还在水生火热,人要吃人的世道之下。

    藏沛道:“我只知道遵命行事。”

    孟行海抬头望向远处的树林,说:“风向变了,梦海退潮,我们该出发了。”又对我说:“你还没死吧,没死就跟上来。”

    我翻身跃起,头上还在流血,我微笑着说:“刚刚女王陛下那一脚,威力不凡,令小人对女王陛下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玫瑰说:“你快点把血给擦了。”

    我说:“这血是女王陛下留给小人的,小人欢喜还来不及,怎敢擦除呢?”说罢,我舌头绕嘴一圈,将血纳入口中,咸咸的。

    孟行海笑道:“随你的便。”他给了我一块药膏,我贴在了脑袋的伤口处,即使我现在没有灵魂之花,伤也好得很快。随后,他给村民钱,要他们另外准备一只大蜥蜴。

    玫瑰问:“你这家伙...朗基努斯,要去梦海干什么?也是来旅游的吗?”

    我说:“我是为了拯救我的人民!”

    “人民?”

    我说:“我需要某种力量。我来的那个地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都死了。剩下的苟延残喘,外面的危险层出不穷。我是其中一个人类聚落的守护者,一个伟大的、崇高的、慈爱的、善良的统治者。”

    孟行海:“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

    我说:“很遥远,我还在想办法回去。”这异世界看起来很玄妙,也很落后,和他们说异界穿梭这种高科技的话题,只是对牛弹琴罢了。

六十九 强盗进村

    正当我们出发之际,林中响起吵闹声,村民们的惊呼如传染病般朝这儿传来。

    我问:“什么事?”

    孟行海说:“是富甲帮的人。”

    富甲帮?我好像还是这个富甲帮的奴隶。这次来的人不少。

    事实上,比想象的更多,如捅了马蜂窝后涌出的蜂群一样黑压压地靠近。

    玫瑰:“是支军队。”

    这些人五大三粗,衣物荒蛮,手里拿着很锋利的武器,在冷兵器时代,这种武器算不错的了。他们的队形散漫杂乱,可人数很多,差不多有大一千,近两千。

    领头者精悍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显得他是个嗜血好战之人。富甲帮的士兵都叫他“刺瞎头子”。

    孟行海说:“刺瞎头子?这下好玩了。”

    玫瑰问:“怎么好玩?”

    孟行海说:“富甲帮在边境做买卖的佣兵,此人差不多是最残忍的一个,武艺也很不错。”

    玫瑰:“很不错是多不错?”

    孟行海:“听说是第六层的龙火,还有些奇特的梦海变异。”

    藏沛那些人听了这话很不安。

    一阵风从东面吹至,我皮肤麻痒,感觉到些许辐射,他们所谓的梦海难道就是高辐射污染的区域?我刚从叶格丽的辐射下逃脱,现在又得自己往辐射区里送?疯网这些家伙...特么的真是绝了。

    刺瞎头子大声说道:“让你们村长给我滚出来!”

    村长——一位长脸的犬面人老者急忙现身,说:“大人,什么事?是奴隶吗?”

    刺瞎头子说:“上面要十个奴隶,未异变的,灵魂完好的,你这儿有几个?”

    村长说:“只有一个,还和向导跑了。”说罢指着我们,尤其是我。我顿时来气,说道:“凭什么我就是奴隶?这些龙国的家伙呢?”

    孟行海:“因为你戴上了他们的镣铐。”

    我怒道:“戴上镣铐就是奴隶了?哪有这道理?”

    孟行海说:“向来如此。”

    我大声质问,铿锵有力:“从来如此,便对吗?”

    孟行海说:“确实不太对,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奴隶买卖,世上到处都是。”

    好像有点道理,我自己在号泣不也发展奴隶贸易么?

    刺瞎头子说:“很好,上头交待的十个你也没凑齐,我以前的钱是白给你的?”

    村长惨叫着倒了下去,我看见他的两个耳朵已被削掉。我并不怜悯此人,谁让他想把我卖了?

    另一个村民忙说:“大人别动怒,你看这里还有其他人。”他指的是孟行海和龙国的年轻人们。

    刺瞎头子说:“也行,但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上头的另一个命令。”

    村民:“什么命令?”

    刺瞎头子说:“上头让我把你们这村子里的人全带走,带到大人身边。”

    众村民吓得魂不附体,喊道:“什么?”“难道仙灵大人想将我们也吃了吗?”“我们对仙灵大人一贯恭敬,从不缺了供奉,他怎能如此对待我们?”

    刺瞎头子指手画脚:“把所有人都拴上,反抗的就....给些教训,不,先上了他们的老婆女儿,让他们怀上种,买一送一,大人会很满意。”

    富甲帮的蛮子们狂躁兴奋地大吼着,这喜悦的叫声听起来灭绝了人性。

    孟行海望着玫瑰,说:“龙国的富甲帮好像没这么坏。”

    玫瑰:“陪你在梦海边境逛了这许多年,他们确实是一群唯利是图、无恶不作的家伙,可这一次却又突破了下限。”

    蛮子们开始朝各处冲,朝各处涌,一些村民意欲反抗,脑袋挨了几下,血朝外喷。他们的老婆孩子见状大哭,激起了蛮子们的野性,他们将女人推在地上,往外掏自己的东西。

    我冷笑道:“放着我黑棺剑圣在此,岂容尔等撒野?孟兄、陛下,你二人莫要出手,且看我朗基努斯大显身手,震慑屑小,幺麽小丑,岂堪一击?”

    瘟疫修女没帮我翻译这句话,他们没听懂。这让我一下子很没动力,因为我有些强迫症,如果要装逼,总力求装得圆满。

    突然间,藏沛大声说:“放肆!我龙国少侠在此,岂容尔等作恶!诸位同门!拔剑在手,匡扶正义,铲除邪魔!”年轻人们很激动而亢奋,他们迎上蛮子,施展精妙的武术与所谓的“龙火”,几下功夫,不少最嚣张、最可恨的蛮子被开肠破肚,掉了脑袋。

    这些年轻人是杀过人的,训练有素,并非光说不练。

    孟行海说:“好样的!这场架真不错!”他正要下场,玫瑰拦住了他,说:“先看一会儿。”

    孟行海顿时会意,说:“你想让他们练练。”

    玫瑰低声说:“是,他们是天兵派的军人,总要经历如此阵仗。”

    刺瞎头子大叫:“这些小的,雄的逮了,雌的上了,小心别伤着,务必让雌的怀上胎,大人指望着呢。”

    一个龙国的少女怒道:“我割了你的舌头!”她一人对付五个蛮子,身上浮动着绿叶,让敌人看不清她的动作,她刺伤一人,又刺伤下一个,动作愈发灵活,然而敌人源源不断,她被包围,时不时必须提防后面会不会挨一下,须知明枪易躲,闷棍难防。

    她的同伴们也在叫骂,可遇到的是同样的问题——敌人强壮,而且数量太多。

    藏沛不愧为武状元,他宛如一道不受力的急流,从人群中流淌穿梭而过,直奔刺瞎头子而去,正是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刺瞎头子正拿着个人手在啃,见藏沛来到,将那手朝藏沛一扔,手变成一团火焰,藏沛劈出一剑,剑光若水,将火焰抵消。

    这个藏沛大约是六弥左右,刺瞎头子则是七弥八弥之间,这个世界比我们的世界,武力值似乎高一些。

    刺瞎头子使用的是火,他浑身燃烧着赤红的火圈,而藏沛擅长用水,周围涌动着层层水流,水似乎克制火,这让刺瞎头子的优势减弱。而藏沛的招式更规范,更精妙,更有力,武器也好得多,渐渐的,刺瞎头子招架不住。

    糟糕,这样岂不是没了我出风头的机会?

    年轻人们焦急地喊:“大师兄,快些,要招架不住啦!”

    忽然,藏沛用水流功夫缠住了刺瞎头子,刺瞎头子嘴里喝骂,可对付不了这招,藏沛朝前冲锋,一剑刺进刺瞎头子的喉咙,紧接着,他长剑轻颤,接连捅了刺瞎头子的心脏、脑门、肚子,下手又快又狠。

    年轻人们欣喜地大喊,奋起余勇,将敌人打退,各自又聚在一起,等待着敌人的溃散。

    玫瑰笑道:“真不赖,有武状元的风范。”

    孟行海说:“还没完!”

    敌人并未溃散。

    刺瞎头子举起剑,藏沛大惊失色,但他临危不乱,很快横着一剑,水光横飞,刺瞎头子的脑袋翻到了身后,可看得出他仍活着。

    藏沛大口喘气,困惑地问:“为什么....”

    陡然间,刺瞎头子的脑袋落地,可另一个脑袋从体内钻出,那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一个满脸刀疤,头发黑白交杂的人,他的身体也变得更壮实,这个不一样的人狞笑道:“上一个家伙确实弱了些。”

    藏沛被吓懵了,刺瞎头子身上爆发出褐色的光,像是沙尘暴一般,藏沛的水对土石完全无效,刺瞎头子的拳头变成一个石锤,砸向藏沛脑袋。

    他的力量增长到了九弥!

    我当即发出一道雷电,刺瞎头子被我震了一下,藏沛不知好歹地趁机进攻,刺瞎头子给了藏沛一锤子,藏沛的腿弯折的不成模样,他悲惨地痛呼起来。

    我使出激流,闪身至藏沛身前,刺瞎头子高举锤子往下砸,我用姆乔尼尔挡住,霎时一道弑神结结实实击中他胸口,他体内似乎是坚硬的石头,可仍被洞穿,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随后,我把他第二个脑袋也斩飞上了天。

    玫瑰说:“果然,我就瞧出你深藏不露。”

    我冷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个弱者吧,陛下。”

    玫瑰:“没,我只是觉得你是个白痴。”

    我闻言大怒,说:“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吗?”

    玫瑰:“不,我以为你是个老年痴呆的老虎。”

    孟行海:“先别吵,还没完。”

    我嗤笑道:“怎么还....”一回头,却见刺瞎头子身体里钻出第三个脑袋,这是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目光深邃而锐利。他极快地出掌,手指好似见到,一瞬间出现数十道重影。

    我被吓到了,当即全力施展灭绝,雷电狂奔,令他退却,可他歪斜的指力将附近的房屋击垮了半边。

    我胸口中了一指,骨头险些断了,他的战斗力已达到了十五弥朝上,这货开挂了吧。

    玫瑰说:“这是碾压指力,你怎会纯火寺的绝学无常碾压指法?你到底是何人?”

    孟行海说:“无形仙灵。”

    玫瑰身子一震,急道:“他是...无形仙灵?”

    孟行海说:“是个小型的,也唯有无形仙灵,才有如此闲情雅致,不断变化自身形态。”

    刺瞎头子——那个老头——表情变得很阴沉,他说:“有些事一旦点破,就变得很没意思了。”

    孟行海说道:“让没意思的人觉得没意思,对我而言很有意思。”

    刺瞎头子说:“你就是那个经常在边境走来走去的凡人孟行海,听说你运气不错,躲过了不少仙灵的戏弄,但这一次你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我。”

七十 情商秘诀

    我抢着说:“是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我朗基努斯。”

    刺瞎头子将他那双战意高涨的眼睛对着我,他现在是个半秃的长须老头,可他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他仍然是的那个刺瞎头子。

    我每杀他一次,他就变一副样貌,变得更加强悍。

    玫瑰问:“需要帮忙吗?”

    我回答:“不必了。”路西法的教诲增强了我,一旦我使出晨星之刃,就能与亚伯、大衮抗衡,如果不用绝招,虽然达不到黑噩梦的程度,也比以前的我强得多。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龙国年轻人、富甲帮的佣兵、犬面的村民,一时都把争斗给忘了。尤其是富甲帮的人,他们显然不知道刺瞎头子的秘密,比我们更吃惊的多。

    刺瞎头子发动攻势,他手指连戳,气流如锋锐的刀尖,但现在是白天,我用阳光化作一面光盾,他的凌空指力对我无效。

    孟行海说:“了不起的功夫。”玫瑰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刺瞎头子跃在半空,骤然翻滚,俯冲下来,我察觉到风正承载着他,令他动作飞快。

    可惜的是,他沐浴在阳光下。

    我手臂一振,阳光像千道金针刺穿了他,从他眼窝出扎入,从后脑勺穿出,他真成了个被刺瞎的。他咚地一声坠地,倒在地上,血在他身下泼洒开。

    藏沛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唉,可惜这藏沛没得罪过我,我和他没有恩怨,不然现在就是一鸣惊人,逆袭打脸的好机会。

    玫瑰愕然道:“垠崖炽芒功!你是...浮鱼的传人?”

    我问:“浮鱼是谁?这法术从头到家都是我鱼骨·朗基努斯自创的。”好吧,其实并非完全自创,但身为穿越者,窃个诗词歌赋都不算事儿。

    玫瑰说:“好像有些不一样,你并没有阳火。浮鱼是我曾经的一位战友。”

    我说:“那个人一定很英俊潇洒吧,是不是长得与我很像?练这功夫的人,都是有些阳光帅气的。”

    玫瑰说:“不,他是个老头,还有些秃。”

    我不敢接话了。

    孟行海指着刺瞎头子,我瞪着他,问:“你是不是又要说‘还没完’?”

    孟行海:“你怎么知道的?”

    突然间,刺瞎头子嘴里哞哞大吼,身上像批了一层银月,玫瑰说道:“月舞者!”话音刚落,刺瞎头子已经变成了一头五米长,三米高、双角冒火的大水牛。

    它低着头朝我猛撞过来,我急忙用铁莲与光盾一挡,它抵着我朝前,我抵着它朝后退,后面就是人群。玫瑰打出一道掌风,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只听砰砰响声,我和牛一路撞塌了许多木屋。

    这牛的实力达到了二十五弥!

    玫瑰与孟行海跳到附近的屋子上,玫瑰又问:“要帮忙吗?”

    这位女王陛下真不会做人,她要帮就直接帮,别多问,我碍于面子,求救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我哈哈大笑,说:“我朗基努斯岂是束手无策之辈?不过呢?你非要帮忙,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也不能把你的手脚绑住非让你不帮。”

    玫瑰说:“那还是不帮了吧。”

    我心中大急,突然背后挨了一撞,我啊呀惨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起身,躲过牛的另一撞,怒道:“这等妖魔鬼怪,大伙儿不必守江湖规矩,一起围殴他,并肩抄家伙上啊!”

    孟行海奇道:“你这话好像是龙套说的。”

    我急道:“你才是龙套,你全家都是龙套!”

    好在阳光明媚,我接连用天地元一七、八次,总算将这牛戳倒。我发现由于安纳托里归位,现在我的念刃更加充沛,若在以前,这样使用天地元一,我早就累趴下了。

    我决定让乏加改良一种更便携的闪光弹,我每次外出都要带上个一百枚,那样连核动力铠甲都能直接戳爆。

    那牛像一座小山般倒着,它的脑袋上满是破洞,我看着孟行海,他果然又说:“还没....”

    我喊:“闭上你这乌鸦嘴!”

    但不幸的是,刺瞎头子再度变化,他成了个五米高的、满面是毛发的猿人,一双尖尖的耳朵翘在脸侧,露出尖牙利嘴。

    佣兵们喊道:“啊,是南山大王!可他怎么会是南山大王?”

    我问:“南山大王是谁?”

    佣兵们说:“是边境里曾经最凶残的部落首领,听说他力能撼山,又有金刚不坏之体,可是他早死了多年了。”

    南山大王哈哈大笑,说:“世上谁能杀我?非但没人能杀我,我还要杀光你们,更要这村里的雌人全怀上我的猴子猴孙!”

    他巨大的身躯跳上了天,隐没在树林中,突然间,几块大石头朝我飞了过来。我手持姆乔尼尔,将功率拉满,将石头接连劈开。可还没等我喘口气,又有石头砸向了我,又快又准又沉又重,我鼓足力气,只得再劈。这战术我好像在上世纪的某部动画片里见过。

    这巨猿扔得不仅仅是石头,稍后,连树枝都被当做弹药,偏偏我又不能随意移动,否则会殃及无辜。

    唯有使用晨星之刃了,可只有两次机会,万一杀他之后他还有后招....

    刹那间,我见玫瑰长剑出鞘,她飞入丛林,只听那个不知是南山大王还是刺瞎头子的家伙发出粗厚震天的吼叫,十秒钟后,玫瑰单手拖着这庞然大物,轻盈地飞回村庄,这巨猿已被她斩成了两截,她带回来的是上半身。

    我没看真切,可隐约觉得她这一剑至少有两百弥的威力!

    她问:“行海,结束了么?”

    孟行海愣了半晌,说:“还......结束了。”

    那刺瞎头子化作一缕青烟,我见到其中有个长得稀奇古怪、眼神凌厉的怪人,一晃眼已然不见。

    玫瑰说:“果然是无形仙灵,还好是个小型的,不然我也够呛。”

    我满腹问号,正想发问,还好藏沛抢先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直认为问别人问题会让我很没面子,于是能不问尽量不问。

    绿面纱说:“你还有面子可言吗?”

    这可恨的毒舌女,要不是长得漂亮而且穿着暴露,我早就把你从我脑子里赶走了。

    孟行海说:“我听说有这么一个无形仙灵,喜好强敌,他自己说这是狩猎。他每杀一个强敌,都会化作强敌的模样继续狩猎,追求的就是生死一线的刺激。”

    众佣兵大骇,纷纷说道:“这么说,咱们的头子早就被这仙灵杀了?”

    孟行海说:“恐怕刚杀不久,他对狩猎很执着,不可能闲着不去杀人。”

    玫瑰沉吟片刻,说:“他提到一个‘主子’,也许,是那个主子派他化作刺瞎头子,让这些佣兵把人抓入梦海。”

    孟行海答道:“对,否则这刺瞎头子也不够格让他专门来杀。”

    他一眼就认出佣兵中谁是副将,对那副将说:“喂,你们是何时接到捉人的命令的?”

    副将急忙回答:“就在一天前,本来我们是来这村庄买奴隶的,可头子忽然说改成捉人,还说不仅要捉这一村,其余村的也要捉。”

    孟行海说:“这野狐岭周遭有大小部落千八百个,那主顾胃口可不小。谅你也不知道那主顾是谁?”

    副将哆哆嗦嗦,答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玫瑰叹道:“行海,这事可不能不管。”

    孟行海说:“一个能指使小型无形仙灵的家伙,至少也是个中型的无形仙灵,可...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不管。”

    我陷入对人生的怀疑而不能自拔,我只是来找疯网议员们想要的神器——很可能是那断翼鹤诀,现在是不是又要被卷入像伦敦那样漫长的支线任务里头?不,不行,我的娇妻与孩子——沃莉、卡拉与马丁,还在号泣等待着我去保护,而那可恶的叶格丽,比以往强大了十倍的叶格丽,也不知在打算着什么。

    念及于此,我彬彬有礼地说:“行海啊,咱们俩算不算一见如故、并肩作战过的好兄弟?”

    孟行海说:“不算。”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在此刻,我深恨世上那些不谙情商的蠢货,让我这爆满的情商无用武之地。

    我又对玫瑰说:“女王陛下,我曾对你五体投地,更舔过你的鞋袜,闻过你的脚臭...脚香,算不算对你身边的第一忠臣?”

    玫瑰怒道:“滚。”

    我闻言大悲,双膝无力,戚戚惨惨,软倒在旁——这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统治者,难道你们这么对待我这种善良而正直的平民,不怕失了民心吗?

    藏沛等人此时说:“陛下,我们愿追随陛下,以尽绵薄之力。”

    玫瑰朝他们望去,答道:“你们只是想找断翼鹤诀吧。”

    藏沛说:“断翼鹤诀,我牺牲性命也要得到,然而那恶毒的魔头想要这么多活祭,我们也是于心不忍。”

    玫瑰:“青莲让你们前来梦海,总不能毫无准备,对不对?”

    藏沛说:“我们都戴了抵挡梦海侵蚀的护身符。”

    玫瑰对孟行海说:“你意下如何?”

    孟行海说:“带他们进去,可没法保证他们的死活。”

    玫瑰微微叹息,说:“你们跟紧我们,一切听行海命令行事,不得有违。”

    众年轻人喜道:“是,陛下,我等遵命!”

    随后,玫瑰将佣兵中那些试图折辱民女的败类挑出,一一处死,其余人饶了性命,但严厉训斥一番。众佣兵见她处置严明,无不瑟瑟发抖,哪敢有半点怨言?

七十一 凶蛮进军

    我敏锐地感觉到强烈的辐射,当我往丛林中每深入一步,都感到这辐射物质的侵蚀。

    可它又不像是废土的放射性物质,它似乎将引起人身体基因的变化,可并没有污染性,只在林中起作用,一旦到林子之外,辐射就消失了。

    我时刻用念刃保护着身躯,防止着辐射的侵袭。这个世界的人,有独特的宝物,防止被“梦海”变异。

    这里的树木高的惊人,最矮的都在两百米朝上,巨大的树催生了巨大的生命,那些虫子和野兽比外面的大得多。当叶子沙沙作响时,我仿佛听见危险的低语,扰乱着我的精神。

    此刻,我庆幸疯网议员与我同在,这些疯子让我不会更错乱了。

    孟行海告诉我,这树林是没有尽头的,距离在梦海没有意义,我们看似正朝东走,可其实并不是朝东,而是去下一个“地点”,这个地点可以将我们传送至更下一个地点。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走,首先要做的,是找到这些传送门。

    梦海没有终点,哪怕你以为自己走上了一百万公里,眼前景物天翻地覆,很可能也只是原地踏步,可如果找对了传送门,一秒钟后,你就在一百万公里外的那个温泉里泡着,怀抱着梦寐以求的美女,可以醉生梦死的过活。

    当然,更可能你已经没命了,你的灵魂活在了无形仙灵给你编织的美梦里。

    他又说,根据奇异程度,梦海里面的居民把梦海分作浅海、中海、深海,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浅海,梦的侵袭并不严重,不会产生大病变。

    他说的不太严重的病变,是指把人的脸变成犬,或者让你长出一条章鱼脚般的手臂,或者成了特别高大的猿猴。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来的地方比梦海浅滩好不到哪儿去。

    当到了中海,情况就不对了,你的神智很可能不翼而飞,你被梦海变成了长在地上的蘑菇,而真正的蘑菇成了你,在遍体蘑菇的簇拥下,你的身体像兜售饮料的体育馆销售员一样走来走去,渴望被其余蘑菇或食草动物吃掉。

    如果你运气好,加上防护得当,到了深海,强烈的生命气息被梦海之神赋予了你,你的身体溶解了,你的精神长存,你变成了花粉,变成了种子,变成了孢子,变成了肥料,你生长于万物之间,你就是万物,你永远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也永远变不回来。

    年轻人们被吓得够呛,我忽然觉得末日降临后的世界也挺美好的,成为太阳王的一部分未必糟糕透顶。

    我得快点回家。

    孟行海说:“梦海也有涨潮与退潮,涨潮时,浅海会变成中海,中海会变成深海,而退潮时,浅海变得完全无害,而中海会变成浅海,深海的部分地区会变成中海,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摸索出涨潮退潮的规律,趁着一年一次的大退潮,一口气往深处推进。”

    我问:“退潮大概持续多久?”

    “大概二十天左右,运气好的话,大退潮接一个小退潮,又能多持续个三天。”

    藏沛说:“如果断翼鹤诀在深海,那该怎么办?”

    孟行海说:“对于你们,直接放弃。”

    我问:“可如果你的梦中情人也在深海呢?”

    孟行海说:“我会找到进入深海的办法,但你们不行。”

    玫瑰问:“你们究竟有没有断翼鹤诀的线索?”

    藏沛说:“有的,女皇陛下发现了...圣莲留下的一个法术,通过这法术,我们能找到断翼鹤诀的残篇在何处,现在可以断定,就在梦海里头。”

    我想问圣莲是谁,可那似乎涉及到长篇大论,我也就乐得受困于无知之中了。

    玫瑰点头叹道:“天脉法则的原理,导致法理永远不会消失,总会出现在某地,等待被人发现。”

    这个世界也有其运行的规律,我懒得弄清楚,干脆不懂装懂。

    我们好像遇上了那位富甲帮主顾派出去捉拿梦海边境的蛮人,数目十足惊人,成千上万地从树下走过,规模像是螃蟹迁徙。这些蛮人,有的长了一层昆虫的甲壳,有的长着熊脸虎尾,有的像是蜥蜴,有的长出蝴蝶的翅膀却不能飞。他们的变异很严重,智力也呈现出退化的趋势,有些比猿人还不如,我怀疑还有些比植物人好不了多少。

    他们捉走的那些边境村民位于这些蛮人中间,一眼就能看出双方的区别,边境村民还像是人样,可那些蛮人根本就是异形。

    我记得中国古代有本书,叫山海经,这些蛮人很像是山海经中描绘的种种奇异种族。

    由于树木茂盛至极,我们藏在树叶子里,他们看不见我们。

    孟行海说:“血矛桃千洞寨主的人。”

    我问:“那是什么?”

    孟行海说:“在浅海有一座山脉,山脉上长着巨大的树,叫做血矛桃,血矛桃树林中有一千个洞,每个洞都有一个山寨寨主,手下聚集着百来个梦海凶蛮。那个南山大王只是这千洞寨主之一。”

    我惊呼:“像那样的有一千个?这战斗力膨胀的也太夸张了吧!”

    孟行海笑道:“放心,他只是其中最厉害的家伙,其余的远不如刺瞎头子这类货色。”

    玫瑰点头道:“我以前在东海盟当国主的时候,这些凶蛮常常来抢我们的商人,让人头疼不已,还好路远,他们也比较蠢。”

    我趁机阿谀奉承:“陛下在位之时,功绩之大,旷古未有,是的群魔辟易,不敢侵扰半步,却又能急流勇退,甘于平凡,过着籍籍无名的平淡日子,所谓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陛下的智慧胸襟,皆乃千古楷模,小人对陛下的尊敬,直如滔滔江水....”

    玫瑰怒道:“别吵,当心被他们发现了!”

    下面的一支凶蛮部队——长得像是生了肿瘤的食人花——吼道:“上面有人!”

    孟行海苦笑道:“这下好。”玫瑰朝我怒目而视,我哎呦一声,忙说:“陛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虽然陛下大吵大嚷,惊动了下面这些凶蛮,可小人是万万不敢怪罪陛下的...”

    玫瑰一脚把我踹下了树,我发出撕心裂肺的,被情人背叛般的哀嚎声,落入凶蛮的队伍之中,霎时,他们的刀剑对准了我浑身各个要害。

    我听见孟行海用很低的声音问:“你要杀他?”

    玫瑰说:“我想看看他的真实实力。”

    她之前不是见到了吗?虽然她抢了我的人头,可我是能够独自战胜刺瞎头子的。

    凶蛮们七嘴八舌:“这是谁?”“一个新的奴隶,未被感染的奴隶。”“他好像是城里的人,主顾会喜欢的。”

    这一群凶蛮大约三百人不到,与其余血矛桃寨的凶蛮相隔很远。我将视线从他们的刀尖上挪开,转向被他们捕捉的人。男人们都被打得很惨,女人们衣衫褴褛,她们的尊严已被剥夺并践踏得荡然无存。

    我想起那些被我俘虏的游乐园居民。

    我杀过他们的军人,

    可我没碰那些女人,

    我比这些凶蛮好,可好在哪儿?我的手上也被染红,满是腥气。

    也许我比他们更糟糕,因为我觉得很不好,我的良心会折磨我,而这群凶蛮显然很高兴。

    我对凶蛮们说:“你们谁见过那主顾?”

    修女传达了这句话的意思。

    凶蛮回答:“那个主顾让人害怕,我们还不敢去见他。”“没人见到过,他肯定是个无形仙灵。”“把你们押送给他,主顾没准会见我们了。”“我情愿还是不见为妙。”

    是吗?那不错,我可以替你们省些麻烦,你们再也见不到那主顾了,你们所能见到的,只是地下的鬼魂。

    我施展无痕,这些灵魂薄弱的家伙一刹那将我忘了,我进入他们思维的盲区,无人能见到我。

    下一个瞬间,雷电从我体内喷薄而出,前排的凶蛮被雷电打翻。凶蛮们吓得朝后退。

    他们很强壮,比白色恶魔强壮,可白色恶魔比他们更勇猛得多,因为恶魔们头脑更简单。

    一个大高个儿冲我而来,手里拿着一根大枪,戳我身体。我用铁莲一挡,他的大枪粉碎,枪尖反弹,戳瞎了他的眼睛,洞穿了他的头颅。

    他往后倒,我跳在他脑袋上,姆乔尼尔朝天一指,数十道雷电当空乱舞,被雷电扫中的凶蛮浑身冒烟,抽搐而死。在这种情况下,灭绝比天地元一更好用。

    绿面纱说:“他们要吹号叫援军了。”

    我瞬移到那个吹号手身边,一剑斩死了他,旋即发出暗云,黑云将这草地笼罩住,人们的呼喊、凶蛮的战鼓以及求救的号子全传不出去。

    吞噬老人说:“多么恶臭的灵魂啊。”

    对你而言,灵魂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吗?末卡维的分身?

    吞噬老人表示并没有。

    我用黑噩梦的恐惧感染他们,他们的灵魂变得极度脆弱,随后,吞噬者张开他可怖的、深不见底的大嘴,开始他无休止的吞噬。

    直至所有凶蛮都成了无魂的野鬼。

七十二 云里横行

    玫瑰问孟行海:“他是仙灵?”

    孟行海说:“不是,但很像,非常有趣。”

    玫瑰:“那他为什么能吃蛮子的灵魂?”

    孟行海说:“我还看不出端倪。”

    玫瑰说:“但他非常可疑,我认为他在装疯卖傻。”

    孟行海:“我倒没瞧出他是装的,他想给我们留下好印象,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们是在远处用心灵感应的方法交谈的,但疯网捕捉到了他们的心思。

    唉,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他们不理解我,便以为我是个白痴。若在我的世界,我这种种举动,全都是高情商的体现罢了。

    他们说的那种仙灵也是吃人灵魂的吗?

    我是无辜的,有错的是吞噬者,有错的是疯网。

    绿面纱感应灵魂,瘟疫修女渗透灵魂,瘟疫医生诊断灵魂,吞噬者吞噬灵魂,海怪扭曲灵魂,安纳托里增强灵魂。

    六个不存在于世的,最可怕的疯魔。

    玫瑰说:“也罢,再观察他一番,你觉得他是为什么来的?”

    “他说什么,我们就暂且信什么。”

    玫瑰:“他说的话很古怪,可我们偏偏听得懂。”

    “他用的是读心术。”

    “读心术?他能知道我们的心思?”

    孟行海笑道:“很浅,那些思绪基本和我们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差不多。”

    玫瑰:“我愈发怀疑他是仙灵了,又或者被仙灵附体。”

    孟行海说:“他没有恶意,我感觉得到。”

    玫瑰叹道:“我相信你。”

    孟行海感激地笑了笑。

    我散去暗云,出剑斩断村民的镣铐,说:“逃吧。”

    村民们感激涕零,却都说:“后面还有血矛桃千洞寨的凶蛮,求大仙替我们一并杀了吧,不然我们落跑,还是要被抓住的。”

    我摇头道:“这儿的树多得犹如迷宫一样,你们这许多人,快些找个树丛藏好,别发声,凶蛮未必找得到,我顾不得你们。”

    事实上,这儿的花草树木长得都快疯了,我看过上世纪热带雨林的纪录片,这的藤条、树枝、花丛、杂草,比雨林里的高好几倍,两个人隔着二十米,就再也看不到彼此了,更何况野兽打雷般的吼叫,掩盖了细小的声响。

    村民中有勇气者说:“就这样吧,如恩公所说,我之前见到一棵大树,下面绿叶如盖,足够我们躲藏了。”

    说罢,我上树,他们钻草,就此分开。

    我笑着对玫瑰说:“陛下,我这功夫还使得么?”

    玫瑰:“也还罢了。”

    什么叫也还罢了?你刚刚明明就吓了一跳。但鉴于她对我很怀疑,我没有和她争辩——记得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辩,尤其她是一个女王。

    仅仅在浅海,我已体会到梦海的凶险,藏沛紧紧攥着那个天地图,它有什么用?他那个国家的青莲女皇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白白派这武状元前来送死。

    孟行海领头,我们朝前赶路,在这巨木之森穿梭,见到树叶间巨大的果子,让我不由得怀疑人生——这么一颗果子,带回号泣,如果好好保存,够一家三口吃好几天的了。

    前提是吃这果子不会让人长出猪尾巴。

    不久,树下又有一群凶蛮经过,百来人俘虏了三百人的村庄,他们在下面交谈:“之前地上躺着那些家伙,都没了魂。说不准是得罪了某个仙灵。”“那仙灵好厉害,一下子吃了这许多人的魂。”“未必是一位仙灵,而是很多仙灵。”“他奶奶的,这浅海也不太平么?”

    我见那些村女很惨,又想救人,可玫瑰他们并无停步之意。我看得出玫瑰很在乎,她的心地其实还算善良,可她明白唯有找到那罪魁祸首,制止他,否则救人毫无意义,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些凶蛮军队分散开了,走入难以追踪的厚密林子里,我想要跟着他们找到那主顾,可左思右想,还是跟着孟行海一行。

    大约走了两天,孟行海凭借敏锐的直觉,找到了一个传送点。那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树洞,但他斩钉截铁地认定能让我们进入中海。

    藏沛怀揣天地图说:“不错,是这里,天地图有感应!断翼鹤诀就在这树洞后面!”

    孟行海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找向导?”

    藏沛忙道:“此物并不精准,还是要靠陛下与这位小兄弟。”

    玫瑰:“断翼鹤诀与那主顾都在同一方向,是不是巧合?”

    孟行海叹道:“只能希望断翼鹤诀别落在仙灵手里。”

    这树洞差不多有凯旋门那么大,里面黑漆漆的,吹出潮湿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风,让我觉得这风是从人嘴里朝外吹的。

    孟行海拿出个哨子,朝着树洞吹了几声,那树洞表面毫无变化,可我觉得似乎由封闭变得敞开了。

    他又取出些膏药,说:“脑门全涂上,连头发都别漏,中海的侵蚀绝非玩笑。”

    这时,玫瑰昂首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她的声音蕴含着极大的冲击力,躲在树叶后的几个家伙惨叫着直坠到地,摔成了骨折。

    这些是富甲帮的佣兵。

    藏沛等人拿起兵器,藏沛直接亮出了天地图,我很期待这玩意儿的表现。

    富甲帮的人从树后现身,他们占据了高处,都穿着很威风的墨绿色甲胄。其中三人没戴头盔,一个粗豪的女子,皮肤黝黑,双目细小;一个长发的男子,表情冷峻而阴沉;一个高大的秃头老者,留着白色短须,满脸皱纹,精神矍铄。

    玫瑰点头道:“来了这许多人,三位在富甲帮中来头可不小。”

    老者冷笑道:“玫瑰陛下,你的名头如雷贯耳,若不是收到确切情报,谁能想到您竟出现在这穷乡僻壤?”

    孟行海说:“‘云里横行’仇貂仇老头,身边的两位是‘金刚瓷器’罗笑、‘冰冷刀’于蓝。富甲帮镇东行会的三大当家,不意都聚在此处?”

    老者很是得意,捋须笑道:“这位孟向导,你和咱们富甲帮抢这梦海边境的导游生意,也算打过几次交道了。我们富甲帮一向很中意你的本领,想要拉拢,你却油滑的很呢。”

    玫瑰看了看他的人,说:“你带这些人是来捉我的?”

    仇貂说:“陛下,这可怎么敢?大家伙儿把你的武功传得神乎其神,说你连那些巨巫都干的掉,咱们凡夫俗子,听了这等事,岂不吓得连肝都要发紫?”

    玫瑰扬眉道:“你这么说就好,那现在是什么意思?”

    仇貂伸手搔自己的脸,似乎觉得很痒:“不过,怎么说呢?那些神话传说,评说戏剧,都是使劲儿夸,吹得上了天,可其实,事到临头,自己亲眼一瞧,也就这么回事儿。不过,实话讲给你听,我对那断翼鹤诀,还真是有些馋的。”

    玫瑰笑道:“你连龙国女皇看中的东西都敢抢?”

    仇貂说:“抢了又怎样?这荒山老林里,我拿了书,找地儿一躲,十年八年的,青莲女皇如何能找得到我俺老头?”

七十三 恶意发糖

    这是实话,在丛林里,弱肉强食,你杀了我,我杀了你,有时只是为了一块肉吃。

    更何况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

    仇貂的人手里拿着一种弩弓,箭矢的尖端看起来很奇特,像是一团马蜂窝,他们大约有三十人,站在四根大树枝上。

    这世界高魔,催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科技,也许我能把这玩意儿带回去,看看能不能照做,可由于物理规则的改变,不知道能不能用。

    玫瑰说:“断翼鹤诀是那魔头龙蜒的陷阱(龙蜒是谁?是她曾经的敌人吗?),贪图者不会有好下场。”

    那个“金刚瓷器”罗笑大笑道:“听说你不是把龙蜒杀了么?那场大战,人们传得很邪乎,惊天动地的,可依我之见,只是人多而已。”

    “冰冷刀”于蓝:“我看哪,这位玫瑰国主一天活着,青莲女皇在位子上就觉得不安稳,如果咱们能杀了她,也是大功一件,大哥、二姐,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仇貂一拍手,笑声嘹亮:“杀了倒也不必,只要将她擒住,就有数不清的好处了。”

    罗笑嗔道:“大哥...莫非想尝尝这人间龙凤的**凡胎么?”

    仇貂说:“老了,不中用了,但偶尔雄起一回,也未尝不可。”

    忽然间,玫瑰一掌击中了百米外的仇貂,仇貂一声怪叫,跌下了树,他的血喷在了树叶上,看样子是雄起不能了。

    我哀叹道:“尘归尘,土归土,阿门。”

    罗笑、于蓝尖叫道:“她这一手...怎么...”

    玫瑰说:“我没闲功夫与你们浪费时间,要死就给我死快一点!”

    话音刚落,那仇貂身上燃起了炽热的绿火,重新站起。玫瑰说:“是妖魔信徒?”

    仇貂:“臭表子,龙蜒虽死,可我新炼成的这妖火绝非易于!你纳命来吧!”

    玫瑰说:“孟行海,你躲在我身后。”

    孟行海说:“这不成,该是你躲在我身后才对。”

    玫瑰说:“我知道你武功高,可你只是个凡人,一旦稍有闪失...”

    孟行海:“没什么闪失不闪失的,这些家伙算不得什么。”

    仇貂怒道:“算不得什么?给我睁眼瞧着!”

    富甲帮众人听令,立刻发射箭矢,那马蜂窝般的箭头在半空中炸开,变成数十道小箭,密如骤雨。随后,仇貂、罗笑、于蓝三人都变成了绿色的火人,朝我们跳了过来。

    玫瑰只打出一掌,直接了当的一掌,她的掌刮起了一阵风,将那些箭矢与那三个敌人都吹飞了,我能听见他们的哇哇乱叫声越来越远。

    这一掌足有超一百九十弥的威力,真是活见鬼。

    孟行海咋舌道:“你还真是刚猛。”

    玫瑰急道:“胡说,我平时难道不温柔?”

    孟行海:“我们说的不是同一回事。”

    不知哪儿说错了话,我被一股掌风吹上了天。

    富甲帮那三个当家的拿出了兵刃,罗笑是一根狼牙棒,于蓝是两柄熟铜铁锤,仇貂拿着一根烟管,这三人在绿火映照之下,露出了异常狰狞的面目。仇貂喝道:“接招!”他鼓起腮帮,吹着烟管,从烟管中飞出一团绿色火焰,化作一只绿色的秃鹫,飞向玫瑰。

    这群家伙的可悲之处就在于,他们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玫瑰可以很轻易地一掌将这火焰秃鹫打飞,顺带着把仇貂打成肉泥,可偏偏她好像很在乎孟行海说的那句话,想要展现她温柔的一面。她拔出一柄紫剑,紫光一闪,将那秃鹫斩碎,随后,她扔出飞剑,人踏在了飞剑上,如仙子般御剑而行,只见她倩影一晃,仇貂肚子上裂开个大洞,又一次摔落树丛。这下子,就算他有九条命也没了。

    其人其姿,美轮美奂,却又令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哦,真是...真是太神圣美妙了,我忍不住将我的手伸向了我那个饥渴难耐的........姆乔尼尔剑柄。

    我想要战斗。

    罗笑怒道:“还老大命来!”抡圆了狼牙棒,玫瑰如蝴蝶般飘开,在罗笑身上点了一下,罗笑就再也动不了了。

    于蓝面露怯意,离玫瑰远远的,下令:“给我射击!射击!”富甲帮的人齐声答应他,箭矢在空中一刻不停地飞着。玫瑰哼了一声,手掌一拂,令那些箭矢物归原主,佣兵们捂住伤口,叫声不绝,各自摔倒。

    玫瑰对孟行海说:“我不是故意下手狠的。”

    孟行海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在意我怎么看了,打发敌人要紧。”

    玫瑰说:“我偏要在意。”

    可恨啊可恨,你们这么发糖让单身狗怎么活?我的牙都快酸得掉光了。

    那个老头的实力大约二十弥,其余两人大约十弥,玫瑰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他们,这让藏沛等人脸上的表情像是膜拜上帝。

    玫瑰隔空伸手一捞,于蓝如被绳子拴着,霎时到了玫瑰手里。玫瑰问道:“你们富甲帮和仙灵做买卖,做的很欢哪。”

    于蓝吓得嘴都蓝了,说:“都是仇貂的主意,我是半点也不过问的,我于蓝只是个打手,什么都不懂,陛下明鉴。”

    玫瑰说:“你认得刺瞎头子吗?”

    于蓝:“刺瞎子?认得,他也是仇貂手下。”

    “那么,捕捉边境村民的勾当,你当然也知道了?”

    于蓝说:“我有所耳闻,那个主顾、呸!那个妖怪开价很高,仇貂贪财,答应了那妖怪,派刺瞎子帮他。”

    玫瑰说:“你见过那个仙灵没?”

    于蓝:“谁敢哪!陛下,那仙灵铁定是个极恐怖、极狠辣的角色,小人担心陛下安危,请陛下莫要招惹他。”

    玫瑰说:“整个边境的数万百姓,都被他掳进了梦海中境,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我岂能不管?”

    于蓝干笑道:“那些个异种怪胎,畜生般的东西,死了就死了,陛下莫要为此忧愁。”

    玫瑰冷笑道:“说的也是,畜生般的东西,值得么?”说罢,她将于蓝往下一扔,咔嚓一声,于蓝双足震断,他尖叫着满地打滚,转眼间,三只体长三米的猎豹钻出草丛,抓咬三下,将于蓝分开吃了。

    孟行海说:“富甲帮这一次买卖,可要亏了老本。”

    玫瑰说:“他们把人的灵魂卖给仙灵去吃,再把吃完魂的人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回来,让这类人繁衍后代,继续这等买卖,一个个都罪大恶极,我早就想把这污秽卑鄙的匪帮一网打尽。”

    孟行海说:“他们在东南西北都做这种买卖,世界之大,无恶不有,我们也管不了那许多。”

    玫瑰叹道:“我只是忍不住不管。”

    孟行海:“那好,等我办完了我的事,我就陪你去对付富甲帮。”

    刹那间,玫瑰双颊泛红,高兴的像是个小姑娘,喜道:“真的?”

    我嚷道:“假的!”

    玫瑰瞪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扔给下面虎视眈眈的豹子。

    孟行海说:“当然是真的。”

    玫瑰浅浅一笑,问:“如果....如果你那梦中情人不让你陪我呢?”

    这....这是灵魂的拷问,能回答过去的人万年无一。如果回答要陪,那不免一个渣男的头衔盖上来,如果回答不陪,那这到手的妹子只怕就没了。

    孟行海说:“那就先陪你去灭了富甲帮再说。”

    玫瑰“啊”地一声,脸更红了,说:“你...你不去...找她了么?”

    孟行海说:“找自然要去找,但孟某岂是重色轻友之辈?今后找她的日子长得很,先帮朋友做成这大仁大义之举,倒也不坏。”

    玫瑰抿嘴笑道:“那好,我们就‘慢慢’去剿灭富甲帮好了。”

    高!高不可攀!妙!妙不可言!深!深不可测!强!强不可敌!与他相比,我撩拉米亚的手段简直与原始人无异,这家伙看着不起眼,想不到撩妹的套路竟如此地出乎意料。他真的是凡人吗?

    突然间,孟行海说:“仇貂!那个仇貂!”

    玫瑰:“怎么了?”

    我一回头,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仇貂被叶子组成的飞毯托举在空中,那些叶子塞住了他的伤口,并覆盖了他的手脚,他越变越大,十秒钟后,成了个树叶组成、二十米高的巨人!

    富甲帮那些幸存的佣兵吓得大喊道:“大当家,你这是....”

    大当家一拳横扫,树叶如浪,将佣兵们吞了。

    玫瑰说:“这又是什么鬼?”

    孟行海说:“无形仙灵!”

    “仇貂也是无形仙灵?”

    孟行海说:“不,无形仙灵利用仇貂的灵魂,令妖火变异,成了这模样!”

    玫瑰说:“又是刺瞎头子身体里的那个?”

    孟行海说:“是另一个!”

    玫瑰剑上斩出通天贯地的紫色剑芒,那树叶巨人身体一分开,剑芒没击中它,那剑芒继续向后,把林子砍倒了大片,这一剑至少有三百弥,却落空无效。玫瑰皱眉道:“有些棘手。”

    忽然间,地上又长出两个树叶巨人,是罗笑与于蓝!那两个树叶巨人各出一拳,树叶如亿万飞刀朝我们斩下。

    玫瑰叫道:“不好!”她掌中出现个圆盘,转动一圈,霎时身上出现了一件精美绝伦的铠甲,铠甲增强了她的力量,她施展出一面气盾,抵挡那飞刀的攻击。

七十四 区区末世

    我使出灭绝念刃,将火焰投向那些树叶巨人,它们着了火,可眨眼间,更多的树叶落在它们身上,火灭了。在这过程中,一些富甲帮的佣兵被斩成了千百片。他们喊着:“救命!救命!”

    树叶袭来,孟行海挥舞手中的长剑,非但保护着自己,也保护着藏沛他们。龙国年轻人身上的火焰很是精彩热闹,出手时火花四溅,可远不及孟行海随随便便的把式实用。

    此时,玫瑰的眼神变得锐利冰冷,整个人散发出可怖的压迫感,她喊道:“太阿!”手上的剑绽放出无比炽热的火光,陡然间空中降下三道火柱,每一根都像是光的大瀑布,树巨人如同被玻璃杯罩住的蚂蚁,消失在火光之中。

    这三道火光合起来有一千弥,离亚伯相差也不太远了。莫非这玫瑰是这个世界的第一高手?那我还可以接受这落差。

    结束后,她甩了甩紫剑,剑身上仍残留有火光的余晖,这让她的铠甲、剑与人都笼罩在离奇的神圣中。她呼出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说:“好久不用了,还真有些吃不消。”

    孟行海说:“别大意,这无形仙灵鬼得很。”

    事实证明他的乌鸦嘴很是灵验,我见到地上的树叶飘上了天,兜兜转转,逐渐成型。藏沛等人惨声道:“不会吧。”

    玫瑰喝道:“那就再来!”摆出个挥剑的姿势。

    孟行海说:“不必那么大动静。”他从怀中掏出之前用的那个药膏,足尖一点,飞入树叶团中。

    玫瑰骇然道:“小心!”

    大约过了十秒钟,孟行海背着一人,跳了回来,身上满是划痕,他背上是仇貂,头顶被药膏涂满了。

    玫瑰问:“这有用吗?”

    孟行海说:“有用,这是特制梦海预防膏,仙灵操纵不了他。”

    那一团团大树叶确实已经溃散落地。

    玫瑰说:“你给我点,我去救另外两人。”

    孟行海说:“不,只有我涂了才有效。”

    玫瑰急道:“为什么?这药膏还因人而异吗?”

    孟行海:“是啊,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是我手掌皮肤比较特殊吧。”

    我对此深有体会,我曾经使用过的阿蒙之水、奥丁之眼、硬化药水,对别人都不怎么有效,对我却效果拔群。

    玫瑰说:“你得保护自己!万一被斩中要害....”

    孟行海说:“无妨。”他再一次出动,进入另一团树叶,回来时伤势更重,救回了罗笑,两人皆浑身浴血。

    玫瑰六神无主,说:“傻瓜!不许再胡闹,剩下的我来解决。”

    孟行海苦笑道:“恐怕不容易。”指着前方,似乎整个树林的树叶都往这个树叶巨人身上汇聚,真是繁花渐欲迷人眼。

    绿面纱说:“那个所谓的仙灵,我感觉到了他。”

    她将她的感触传给了我,于是我也感觉到了,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悠闲的老头,穿着东方样式的道袍,伪装成了一朵巨大的花。

    我喝道:“哪里跑!”朝他斩出一道雷电,那个老头用他的袖子一遮,我这道雷电没了。

    他说:“是同类吗?”抛下这就话,就此隐去踪迹。

    我想追,但不敢追,毕竟我只是外来的外人,犯不着为此拼命。

    于蓝从树叶中坠落,玫瑰再伸手凌空一攥,于蓝落在我们身边。孟行海立刻把药膏涂了他满脸。活下来的那几个佣兵也爬到我们这棵树上,将我们当做了救星。

    玫瑰叹道:“当初对付龙蜒的大军,都未必有这些无形仙灵麻烦。”

    孟行海说:“这是他们主场,打仗讲究一个因地制宜,这你比我懂。”

    这时,我想起那个老道仙灵临走前甩下的那一句“是同类吗”,毫无疑问,这是攻心的毒计,为的就是让他们对我产生不信任,从而让我们分裂,为此,我必须澄清一番,消除这莫大的误会。

    我对玫瑰说:“陛下,您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这样一位非凡的人物,肯定是不会相信那个仙灵挑拨离间的阴谋,是么?”

    玫瑰说:“放心,我没这么傻,你至少是帮我们的,这一点我看得出来。”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她嘴上这么说,可其实谁知道呢?她肯定在怀疑,只是明面上毫不显露。

    我说:“我当然是帮你们的,然而,陛下,您对我的身份,不可以有一点点怀疑哦,你肯定不是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那一类了?”

    玫瑰皱了皱眉,说:“你很啰嗦,我说了我没怀疑你。你老老实实的就好。”

    我心中一颤,知道事情不妙——所谓帝王心术,难测难防。她曾经贵为一国国主,那是在惨烈的权利斗争中胜出的权谋家,她说了没怀疑,那就肯定是怀疑了,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让我老老实实,不就是在警告我吗?

    我急道:“陛下,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不老实了?”

    玫瑰说:“你好烦,你自己说说之前是怎般嘴脸,你当然不老实!”

    是了!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这句话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意。果然啊果然,玫瑰“陛下”,你果然早就在怀疑我,利用我。可我朗基努斯又岂是毫无反抗,坐以待毙的人?

    然而,她太强了,强得有些过分,我明面上还是要保持与她和平相处,俯首称臣的模样,可一旦事情有变,哼哼,我就要反客为主,夺取她们的胜利果实。

    想到此处,我不动声色地冷笑起来。

    藏沛那些人轻声说:“那个姓朗的在笑什么?”“他眼珠乱转,肯定没打什么好心思。”“要不要禀告陛下?”“放心,我们都看得出,陛下肯定更看得出。”

    我心头巨震,望向玫瑰,她根本懒得理我,可偶然间,她回眸看我,眼神很是不善。

    不,不仅仅是她,她救得那些人,那些走狗,都看了我一眼。

    我心惊肉跳,反复斟酌,那眼神中满满写着吃人二字。

    我按住了剑柄,退后一步,背靠树木。很好,很好,我朗基努斯屡次面临绝境,万夫莫敌,又岂是你们这些屑小之辈所能加害的?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不生我朗基努斯,万古剑道如恒夜!!剑来....

    没留神,孟行海的药膏涂上了我的脸,我哎呦一叫,脑门清凉无比,奇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如此面善?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

    孟行海说:“风有些古怪,蛊惑人心,让我们互相猜忌,得早些涂这药膏。”

    玫瑰说:“进入树洞吧。”

    树洞之后是一条通道,空间感乱七八糟的,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甚至是在倒立行走,重力是一场错觉,上上下下哪儿都分不清。偶然,我一脚踩入泥浆,脚湿了大半,可低头一看,哪有什么水塘?

    别人或许感受得不真切,可我却知道,每前进一步,我们都在跨越数公里,这是异空间穿梭带来的不真实感。

    在闷热潮湿的树洞中走了三个小时,我们站在了树的山脉上。是的,这里的树简直是一座座山,大部分都至少五百米高。这只是估算,因为树叶让我看不见地面,就算我朝下跳,百分百会被树叶接住,然后,树叶上巨大的虫子就会来看看是不是可以把我吃掉。

    然后,在这里,小型的树木是动物。老虎、狮子、豺狼、狐狸,树木呈现出动物的形状,高约十米,长满绿叶,动作灵活地互相捕杀。

    伦敦的环境与这里相比,简直像是度假村。不过也有好处,这里的动物相对平和,不像恶魔那样见人就杀。

    仇貂、于蓝、罗笑三个家伙还昏睡着,我建议把他们扔了,毕竟现在不是讲究仁慈的时候。

    孟行海说:“不,必须留着他们,他们身上有无形仙灵的气息,否则这儿的树可能会攻击我们,而现在,它们瞧在无形仙灵的面子上,会放我们一马。”

    藏沛问:“无形仙灵的面子这么大?”

    孟行海苦笑道:“可不是开玩笑,他们是梦海的主人,甚至有人说,所有这些树木与动物,都是无形仙灵的一部分。”

    藏沛的师妹问:“那么,无形仙灵究竟有多少呢?”

    孟行海说:“成百上千,根本数不清楚。”

    果然,高魔的世界不适合我这种末世文的男主角,我想回家。

    我说:“刺瞎头子,还有刚刚那个道袍老头,他们都是无形仙灵,是不是一伙的?”

    孟行海说:“很可能。”

    我说:“啊,那个道袍老头会不会就是主顾?他见玫瑰陛下太强,所以亲自出手,毕竟那个刺瞎头子回去复命了。”

    孟行海说:“那个主顾能差使千寨的凶蛮,让他们运送奴隶,在梦海中境畅通无阻,这份权威非同小可。绝不仅仅是操纵几个树叶巨人的程度。”

    我开始向疯网议员们诉苦:“现在不是我能不能找到神器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了,要不我干脆把亚伯找来?他肯定能一路通关到底,我的晨星之刃只有两枚充能,用完我就废了。”

    安纳托里说:“不可行,我们绝无可能再实现来回,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开始觉得这些议员是想把我整死,真的,他们都可疑的很,连我的小徒弟安纳托里都未必是原先那个正直的他了。

七十五 此世之灾

    梦海里的白天黑夜没有规律,走几步路都会导致日夜变化,到了晚上,孟行海会找一些树枝,生出一堆火来,不管这火能不能真把野兽吓走,可我总感到很暖心。

    这里的叶子飘香,而香气令人发疯。我们跟踪千洞寨的凶蛮们,有时,他们嗅着香气,突然会把自己人活生生咬死。

    最奇特的是,这香气是有意识的。当凶蛮们在香气中高举一根洁白的木杖时,香气就不再有害了。

    我们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昏迷不醒的仇貂他们是我们的护身符。

    不过,既然香气有意识,我们的行踪恐怕早已被发现。

    烤火时,藏沛问:“陛下,您给我们说说,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浩劫究竟怎样?是否与传闻中的一般浩大?”

    玫瑰于是说起了这世界的故事,她说有一只巨龙,那巨龙纯粹是由邪恶的影子组成的,它是个魔王,一个魔鬼世界的意志,想要从被封印的地狱中逃脱,于是利用了玫瑰的母亲——圣莲女皇,通过一系列阴谋,打破了他的枷锁,当巨龙出现在世界上时,阴影笼罩了世上的一切。

    在绝望的时刻,玫瑰是当时讨伐那个叫龙蜒的巨龙的领袖之一,那场战斗死了无数的人,最终,他们启动了维护世界的最终兵器,驱逐了龙蜒,她听说之后龙蜒被消灭了,是被另外一群可怕的魔头,不过那群魔头并没有危害世界的野心。

    当危机解除之后,玫瑰扶持她同母异父的妹妹——青莲,当上了龙国的女皇。而她自己则在世界东边的一个叫露夏王朝的地方,当了几年的国主。

    藏沛说:“当时我们都还小,只觉得天很黑,影子罩在我们身上,让人很难受,随后,就是青莲陛下利用鸿钧阵对全世界的人说话了,她告诉我们世界已被拯救。”

    我问:“陛下为什么急流勇退?以你的功绩和武功,就算做这世界的主人也绰绰有余。”

    玫瑰指着孟行海说:“我是出来找他的。”

    孟行海微笑道:“你又来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我不是什么救世主。”

    一个叫裴丽的女孩问:“孟向导是救世主?”

    玫瑰说:“我有个想法,觉得在那场大战中似乎少了个至关重要的人,没有那个人,我们输定了,连半成生机都没有,是那个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我们战胜了龙蜒。”

    那些龙国的年轻人,以及富甲帮的佣兵,都盯着孟行海看。孟行海挠头道:“人哪,有时候就会有这种胡思乱想,管也管不住。”

    玫瑰笑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总之....”

    孟行海问:“总之你这个弯是转不过来了。”

    玫瑰说:“不,总之,我认定是你,就是你。”

    孟行海低头拱手,像是求饶。这句话让那些粗鲁的佣兵都忍不住露出温馨的微笑,我脑子里奏响了婚礼进行曲,可恶,要是拉米亚在这儿,我非要和她拼命发糖反击不可。

    根据孟行海的理论,那个主顾就在中海里,我们不必进入深海,他说深海里有一条传说中的木龙,这条木龙有五分之一的世界那么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之一,不过见了它准没有好事,还是不见为妙。

    我们找到了千洞寨的聚集地点。

    那是一个大草地,草地上长着庞大的树,千洞寨变异的凶蛮各自找一棵树占好位置,人数虽多,可毫不拥挤,就像在球场看球的观众那样。而那些被俘虏的人则在树下的空地上。

    我问:“那个罪魁祸首可能会现身。”

    玫瑰说:“只能希望这样了。”

    裴丽说:“希望没被发觉。”

    我说:“是,希望如此。”

    藏沛说:“陛下,到时如果出现了断翼鹤诀,望你能助我们夺取。”

    这句话让我竖起了耳朵——开玩笑,我朗基努斯看上的东西,是你这种无名小卒能抢得走的吗?

    孟行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断翼鹤诀是什么样的。”

    藏沛吃了一惊,尽管诧异,仍然压低声音,问:“你....见过?什么样的?孟兄,还请指点迷津。”

    孟行海说:“就算你拿百万张纸,每一张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也无法将断翼鹤诀完全誊写上去。那断翼鹤诀乃是龙蜒的可怕知识,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沉迷其中而难以自拔,可继续朝下读,脑子会被烧毁,整个人变得不人不鬼。”

    藏沛又问:“你怎地知道的?”

    孟行海说:“我确实见过。”

    藏沛急道:“在哪儿?你....练过吗?”

    孟行海摆手道:“我所说的‘见过’,只是远远看一眼罢了,哪敢真的钻研?”

    玫瑰说:“当年听说圣莲女皇就是练了断翼鹤诀,才沦为妖魔的奴仆。现在龙蜒已死,这断翼鹤诀也未必会如此危险吧。”

    孟行海说:“正是因为如此,后果更加难测了,而且,就算真的苦练,练到了头,也未必胜得过玫瑰手中的太阿剑法,她已达到了凡人的极致,在这世上,确实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当然,除了梦海、天庭、妖界以及亡地的那些难以企及的怪物之外。”

    玫瑰嗔道:“你这么夸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孟行海说:“实话都说不得吗?”

    我恨这俩人发糖,他们还没成亲都已经腻歪成这样,真成亲了还了得么?不过原来是这样,我还说这世界的武力值怎么如此爆表。原来我一出生就遇到了当世最强人类之一。

    藏沛大为发愁,急得搓手:“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回去向圣上交差?”

    孟行海说:“我猜测,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手里,可能有一小部分的断翼鹤诀,我可以帮助你拿到,光是这一小部分,已足够青莲女皇钻研一百年了,若能如此,她也应该很满意。”

    藏沛喜道:“多谢孟兄,多谢...陛下。还有,小人希望到时,万一圣上怪罪,陛下能修书一封,替小人向圣上求个情。”

    玫瑰摇头道:“如果我真替你写信,只怕反而保不住你这条命。”

    藏沛先是一愣,旋即打了个冷颤,说:“是,是。”

    的确,皇位只有一个,而玫瑰比在位的青莲女皇更有资格与实力,即使玫瑰无心夺权,可他人未必能无动于衷。如果青莲得知玫瑰帮了藏沛的忙,藏沛唯有死路一条。

    我私下和疯网议员们商量该怎么办,绿面纱说:“断翼鹤诀的本质是灵魂的能量,我们可以利用海怪与吞噬者将断翼鹤诀复制一份,带回去慢慢消化。”

    若真是如此,我倒也不必与他们窝里反了。

    这个聚集着无数怪客、如魔窟般的树谷内,突然之间,爆发出潮水般的呼喊,我见到一团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落在俘虏之间,白光褪去,里面是个人类。

    孟行海说:“是灵阳仙,和你一样。”

    玫瑰身子一震,说:“怎么...会是灵阳仙?”

    由于高魔的缘故,他们这世界的人类体内存在不小的潜能,就像我们那儿的法师与奈法雷姆一样,也会觉醒。玫瑰属于最强的那类觉醒者,叫做灵阳仙,在与龙蜒的大战中死伤很重,剩下不多。

    不仅仅是某个灵阳仙,还有之前遇见过的道袍老头,以及刺瞎头子。刺瞎头子现在换了张年轻而阴鸷的面孔,不过我认出了他的本质。

    被俘虏的梦海边境居民至少有七万人,极少部分变异不严重,其余或多或少会有些植物动物的特征。他们恐骇地看着那三个头目。

    藏沛拿出天地图来,说:“圣上给予我这兵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孟行海问:“有何用?”

    玫瑰说:“据说这天地图中压缩了极多的空气,一旦放开,便产生极猛烈的狂风,足以将大地撕裂。当年我听说道术士们在捣鼓这玩意儿,没想到真能造出。”

    孟行海说:“没准真能管用,以风克木。”

    我纠正道:“是以金克木,你懂不懂阴阳五行?”

    孟行海笑道:“风木水火土,哪儿来的金?”

    这地方连阴阳五行的理论都如此荒谬可笑,哼。

    我听见一个长得像棕熊的寨主说道:“请问,哪一位是此次差遣我们的主顾?”

    灵阳仙、道袍老头、刺瞎头子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灵阳仙说:“我们都是。”

    棕熊寨主说:“我们以为是奉一位无形仙灵大人的号令,这才劳师动众地前来此地。无形仙灵神通广大,我等不敢违命,也听说那位大人在梦海之中,能令人心想事成,可有此事?”

    灵阳仙说:“不,并没有这种事,即使许诺你们心想事成,终究也不过是一场醒来就忘的梦罢了。”

    这灵阳仙十分英俊,有着白色的头发与白色的眼眸,岁数不超过三十岁,穿着如梦幻般的衣衫,让人颇想了解此人的身份来历。

    一个海象样子的寨主说:“什么?如此说来,咱们是白忙活一场了?难道那位无形仙灵说话不算话吗?”

    灵阳仙说:“是,她不打算说话算话。”

    霎时,寨主们的污言秽语铺天盖地般响起,我闻言险些笑掉了大牙——这群凶恶的笨蛋真是活该被骗。

    不过他提到了“她”,说明这三人还不是正主。

    灵阳仙指了指身后的同伴,说:“他们也都是无形仙灵,虽然是小型的。”这一句平淡的话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也让所有人闭了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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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成了废墟,文明的光辉已然逝去。人类并未灭绝,太阳的余晖仍照耀着世界。
一个幸存的拾荒者,行走于灭亡的荒野中,憧憬着遥远的未来。他怀有希望,盼着在这希望枯竭之前,能找到栖息之地,能用双手开辟未来,能在末世的灰烬上建立不朽的丰碑。
燃烬之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燃烬之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燃烬之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