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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燃烬之余txt下载     燃烬之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六 兄弟和睦

    大萨满尖声道:“什么?你想救他?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这吃我们同胞血肉的混蛋?”

    我气往上冲,把外衣一脱,还复本来面貌,喝道:“老妖婆,你说谁是人妖!”

    黛蒂斯急道:“朗基努斯先生,请别...”

    狼人们慌了神,举枪对着我,我心底知道很不妙,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唯有突围一条路可走。

    高桥说:“圣灵大人,你开玩笑吗?这是报仇的好机会。”

    海斯加说:“我也是不久之前才醒悟,斯密茨血族才是我们真正的死敌,可川池仍与他们合作。黑噩梦——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救了我们,我相信他并无恶意,对我族有利的,我都会去尝试,没有永恒的敌人,唯有永恒的利益。”

    他威信极大,狼人们低下了头,被海斯加说服了。拜托,我一天之前刚刚把你们族中的狼人杀的七七八八,你们就这么饶了我?你们的气节呢?你们的恩义呢?

    黛蒂斯说:“那.....海努加怎么办?”

    海斯加说:“炽魂火盆是狼母的神器,我将用它中断我和海努加灵魂之间的联系,让我们再不必自相残杀。”

    黛蒂斯又惊又喜,问:“这真能实现吗?”

    海斯加:“我读过神庙中的文献,它能融合两个本为一体却分割的灵魂,自然也能将藕断丝连的灵魂彻底分割。”

    我现在完全放下了心,见狼人们傻不拉几地站在一旁,心想:”一群木头,这可是难得的做顺水人情的良机,且看我一番说辞,让他们兄弟之间再无心结,重归于好,从此以后,都欠了我的大恩。”

    毕竟,让兄弟重逢是我的拿手好戏,想当年该隐与亚伯那一次....只是个意外。

    于是,我发出爽朗、直率、阳光、温暖的大笑,一伸手,握住海努加的左掌,再一伸手,握住海斯加的右掌,当他们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时,我脸上挂起慈祥、聪慧、德高望重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我叹道:“就该这样,就该这样,你们兄弟两人本是一母同胞,可以说是同一个人,小时候是光着身子抱在一起长大的,你摸着我,我摸着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何等恩爱,何等紧密?正是这无情的世道,让你二人心中生出了嫌隙,以至于有此骨肉相残之厄,我每次想起,皆不禁感叹而落泪。”

    海努加想抽回手,海斯加也是,可我紧紧抓住他们不放,捏了捏他们掌心,示意稍安勿躁,继续说道:“现如今,机会难得,你们二人终于有了重修旧好的良机。这良机,啊,真如同天赐的甘露,明媚的暖光,岂不让人打从心底里高兴儿了么?

    你看,海斯加,你望着海努加时,难道不曾露出羞怯而欣喜的表情?而你,海努加,每一次望着海斯加的背影,难道不曾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恋恋的不舍?

    所以,来吧,你们两个惹人怜的小家伙,快些再一次拥抱吧,让你们巧克力豆般的肌肤紧贴在一起,让你们的汗水、泪水以及口水混合在一块儿,让你们如同连体婴一样不再分开,让你们母亲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幸福的味道,让我这的德高望重的见证人为之陶醉,为之欣慰,并用我宽大的胸怀将你们两人都纳入其中。

    咦,海斯加,你为什么还不快行动呢?是不是仍在害羞?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让朗基努斯叔叔来教你该怎么做。你只要像我这样张开双臂,含情脉脉地望着海努加,随后踏上一步,双手闭合,让他柔弱的身子骨在你身体里颤抖着,仿佛快要融化了,对,就像我对你这样对待他....”

    随后,我惨叫起来,被白光打翻。

    这!这卑鄙的圣灵!居然敢暗算我!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他的假话!他是故意让我放松警惕来着!

    我翻身而起,急道:“海努加,快跑,我保护你!”说着,我张开慈爱的臂膀,泪光晶莹,动情地奔向海努加,想用我宽厚的身躯护着这悲剧的孩子。

    他打出一道灰光,我嗷嗷直叫,发现自己半边脸又麻又肿,险些被石化。

    这....这两兄弟是一丘之貉!他们都想干掉我吗?我朗基努斯唯一的弱点就是心肠太好,以至于屡屡被奸人所欺!

    我面对黛蒂斯,哀怨地说道:“夫人,你看看,我助你双子团员,可他们就这样对待我吗?”

    黛蒂斯说:“不是这样的。”

    我踏上一步,用略微严厉而又不失宽容的语气说:“夫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子不教,母之过。你纵子行凶,难道竟良心无愧?

    不,你不能这样,那两个孩子还小不懂事,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着他们的罪恶,我毫无办法,可是,子债母偿,天经地义,难道,你不该设法弥补我的损失,弥补你孩子的罪过吗?”

    黛蒂斯皱眉道:“怎么补偿呢?”

    我咧嘴一笑,眸光如水,从她胸口一直扫视到jio趾头,说:“恐怕,唯有用你那楚楚可怜的肉身,才能温暖我这被人类背叛的冰冷的心了。”说着,我开始脱下衬衣,露出我光滑而结实的肌肉群,眼神淡定而从容,坚定而饱含同理心,迈开大步,朝她走去。

    嗖地一声,她手中一柄飞刀直飞向我,我吓得一声尖吼,额头中招,幸好那刀很钝,而我皮粗肉厚,才没出人命。

    我匍匐在地,只觉周围一片黑暗,我气的身体冰冷,颤抖不休,这冷酷无情、充满狡诈和背叛的世界,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咏水说:“为什么上次相遇的时候,没看出黑噩梦是个白痴?”

    高桥说:“我也是,刚遇上他时只觉得他有些不对头。”

    鬼冢笑道:“一个白痴黑噩梦?好吧,我觉得我们暂时可以不必担心他了。”

    大井说:“可他杀的那些同胞...”

    苔丝说:“那些都是川池的同党,实话实说,我早就看他们碍眼,刚刚如果他们在,肯定会帮川池攻击我们。”

    我闻言大受感动,毕竟狼人之中还有这些明事理的女孩儿,能帮着我说话,我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却发现她的鞋子在打斗中掉了,现在光着jiojio。

    她一定非常冷吧,可怜的孩子。

    我想用我嘴唇与舌头的余温去温暖她冰冷的jio,这是一种报答,她给了我一jio,爪子抓伤了我的脸,踢断了我的牙齿。

    我对狼人们彻底绝望了。

    这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狼人忘恩负义的心。

    狼人们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个小丑,没有威胁的小丑,一群混蛋,你们不知道那是疯网让我沦落至此吗?我好歹是黑色噩梦恩夏利尔的化身,帝国剑圣朗基努斯,等我消除了诅咒,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伟大强悍之处。

    海斯加点燃了火盆,撤去海努加足上的封印,火焰在火盆中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炽热,海斯加割破手掌,将血液滴在火盆中,示意海努加也是如此,当血液滴入之后,火焰似爆炸了一般扩张,我在其中看见了两张被撕裂的半脸。

    海斯加和海努加跪地祈祷。

    忽然间,大萨满厉声诅咒道:“圣灵已被地煞和黑噩梦蛊惑!伟大的狼母,快些击杀这一世的化身,让他重新转世为人!”

    高桥急道:“大萨满,你...”

    她已召唤出了她的黑豹,在神庙中,黑豹变得更为庞大致命,狼人们朝它开枪扫射,可它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左躲右闪,进退如电。

    我使出牧羊,无形的念刃栅栏将它一绊,它一个踉跄,我变化为黑噩梦,将它扑倒,几下将它喉咙撕开,可...该死的圣辉,让我痛得快断气了。

    大萨满咬断了舌尖,变成狼形,也许她借助了神庙中的力量,此时动作矫健而迅速得不可思议。其余狼人受了伤,加上对她仍心存敬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黛蒂斯急道:“不能让她打扰他们俩。”

    我挡在大萨满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她身子旋转,将我压倒在地,她并无畏惧之情,而我被圣辉折磨的够呛,但以黑噩梦的力量,对付她还不是问题。

    黑噩梦吐出黑火,她被火焰烧着,痛苦嚎叫,我一脚将她踢飞。大萨满从地上爬起身,我发现她在流泪。

    她喊道:“川池!川池!海怪!海怪!”

    这是什么意思?川池和海怪....

    海怪说:“川池和以前的我长得很像。”

    她之所以宠着川池,是因为川池让想到了她曾经喜欢的人?她现在之所以发狂,也是因为川池的死,不,是因为她再一次失去了海怪?

    我说:“海怪在我灵魂之内活着。”

    大萨满:“我要救他出来!你这恶魔!”

    海怪,我该怎么做?

    让她解脱吧,她已经活了太久,丧失了一切尊严与理智,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大萨满再一次朝我冲来,黑噩梦在一瞬间咬断了她的喉咙。

    在狼人们惊慌的呼喊声中,大萨满仰躺着,血与泪融合为一,她伸出手,像是要触摸什么,可却什么都没摸到。

    或许她以为自己摸到了,因为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以狼人的形态死去。

    海怪没有叹息,甚至没有哀悼,可能他本身就是个死者,所以再感受不到什么。

四十七 口水有毒

    驱除圣辉的诅咒看起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十秒钟,我怀疑我甚至根本不必大老远跑到神庙来。

    狼人们在神庙中睡得很香甜,其中的两个放哨。格拉默侧躺在地,由于半边身子被石化,令他痛呼个不停,狼人们并不防备他逃跑,因为他等于是一块石头。

    自从卡戎制药工厂与恩奇都一战后,如今我才有充分休息的机会,通过睡眠,我精神与身体上的伤都得以痊愈。如果我始终保持满状态,海斯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毕竟我连桑格温都能战胜。

    我问海努加:“今后你去哪儿,想过没有?”

    黛蒂斯抢着说:“当然是留在村庄里了!”

    我压低声音说:“这村子里的人曾经想杀你,他们不会接纳你的,相反,你的存在让他们心神不安,时时刻刻都会提防着你,躲避着你。而你呢?你又能真正心安吗?不,你不能,你得始终小心有人从背后桶你刀子,或者在你的饭菜里下毒。”

    黛蒂斯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嗤笑一声,说:“人类的偏见是一座大山,连神仙都难以撼动。对他们而言,你始终是个隐患,不是吗?你得到一个地方,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在那里,除了一个完美无缺、英俊可人的大哥哥照顾你之外,再无人知道你的来龙去脉,你可以尽情发挥你的才能,幸福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海努加睁大眼睛,困惑地看着我。

    我说:“你一定想问,那个完美无缺、英俊可人的大哥哥在哪儿呢?傻孩子呀,你不必想破脑袋了,那很简单,那个人就是....”

    黛蒂斯说:“海斯加!”

    我叱道:“胡说,我说了那是一个对他很陌生的地方。来,海努加,把你的小手给我,与我四目相对,告诉我那个大哥哥是谁?”

    海努加说:“我不认识。”

    我急道:“不认识?难道你如此盲目,竟看不见眼前的人吗?”

    海努加说:“完美无缺,英俊可人?这两个词的反义词是什么?”

    他充满嘲讽的语气让我义愤填膺,我喝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朗爷看上的人,没一个能从我的五指山下溜走的!你若不从,别怪我霸王硬上——啊呀!”

    我以子弹时间般的敏捷躲开了一枚白光,紧接着,海斯加一脚将我踢飞了。

    次日晚间,我们返回村庄,途中再次遭遇血尸鬼的围剿,不过我们顺利突围。我气急败坏地想要宰了格拉默,格拉默却坚持他是无辜的,他只不过丧失了地下那个恩奇都妖魔的信任罢了。不知为何,海斯加相信了他的话。

    他们邀请我与全村的人共进晚餐,席间分给人类的食物很少,仅够我勉强充饥,不过那些狼人胃口很大,每一个都狼吞虎咽地吃肉。

    海斯加与海努加谈着话,这两人彼此间关系冷淡,似乎不怎么融洽,可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俩之一更了解对方,毕竟他们之间有数百年的恩怨情仇。

    我偷偷喝奥丁之眼,听他们说话。

    海斯加喝了口酒,问:“你真的不打算留在村子里?”

    海努加:“朗基努斯是对的,身上的诅咒消了,可人的诅咒未消。”

    海斯加说:“你得努力消除那诅咒,十年不行,二十年不行,三十年后,他们会遗忘的。”

    海努加说:“如你这般,地缚灵一样被村庄套住?”

    海斯加:“我本就是守护丛林的圣灵。”

    “我情愿去朗基努斯说的地方。”

    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咏水皱眉问:“你为什么笑?”我笑而不答,只叹道:“一朝洞房花烛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说着,用优雅的动作,舌尖微颤,舔了一圈我的嘴唇。

    海斯加说:“小心点,黑噩梦看起来蠢,可实力很强,而且似乎是个色鬼。”

    我大怒之下,抢了鬼冢面前的一盆肉,鬼冢怒吼了一声,又抢了回去。

    海努加说:“黑噩梦也是个地煞。”

    海斯加点头道:“最后,你还得帮我个忙。”

    海努加与海斯加心灵相通,知道他要说什么,答道:“你要消灭那个恩奇都?”

    海斯加说:“她是血尸鬼之母,不断繁殖血尸鬼,是个极大的威胁,如今我们可能找到她在哪儿。她在地下深处,那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我们何时动身?”

    海斯加说:“越快越好。”

    海努加沉思少时,说:“我们不该如此盲目自信,此行充满未知,而你并非不死之躯,你的死亡会让村庄崩溃,这一次,没有大萨满了。”

    海斯加说:“如果我死了,你就留下来守着。”

    海努加指了指我,说:“我还有个提议。”

    我精神一振,翘起了二郎腿,足尖一摇一摇,身子惬意地往后半躺,笑容热切的似乎能像太阳王一样融化一切,唱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明朝天变色?这个苔丝,那个鬼冢,快快快,快把酒给我满上!”

    苔丝怒道:“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黑噩梦倒酒?”

    我说:“没什么原因,我仅仅是想喝酒了,不行吗?嗯?”

    鬼冢说:“别理这醉鬼。”

    我往地上一躺,嚷道:“啊呀,外面血尸鬼怎么这么多?啊呀,总有一天,那个血尸鬼之母会将血尸鬼送到村子地下,那是不是很凶险呢?啊呀,看着亲亲小苔丝与羞羞小鬼冢,再想想血尸鬼吃人时的可怕景象,这可多让人担心?”

    鬼冢喝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海斯加笑了笑,说:“鬼冢,给他一杯啤酒。”

    鬼冢愤然道:“大人,这个扑街....”

    “倒酒。”

    鬼冢咬牙站起,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我张大嘴,手指朝里面一指,说:“喂我。”鬼冢怒道:“信不信我尿里面?”

    我露出很期待的表情,她凶神恶煞地朝我嘴里吐了口痰,我险些没呛死。

    海斯加与海努加靠近,海斯加说:“朗基努斯先生,请协助我们。”

    我滚了半圈,正脸朝着地面,长长地“嗯”了一声,说:“人家被那口痰毒死了,那个女人痰里有毒。”

    鬼冢急道:“我没有!”

    海斯加说:“请帮助我们,我们必须找出那深藏在地下的女妖,制止血尸鬼继续蔓延。”

    我神色困惑,说:“可是....可是我现在很虚弱,那口痰....那口痰里的毒。”

    鬼冢满脸通红,说:“根本就没有!”

    海努加说:“我答应随你回号泣,并服从你的命令。”

    我一跃而起,微笑道:“带路吧,是该动动手,消消食了。”

    ————

    请允许我今天少更一些,写书远比想象中遇到的坎坷更多。

四十八 冥火剧变

    前方是漆黑、幽暗、广大、漫长的地道,一些地下植物——像是大王花、捕蝇草、芭蕉树生存于此,还有一些很美的花朵,散发淡蓝色的微光,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的气味,还能听见无休的地壳震颤声、以及小石子滚动声,我怀疑是地下的某种动物。

    当然,还有那些血食尸鬼,当我们靠近,他们就会苏醒,朝我们发动袭击。但对我们而言构不成威胁。

    格拉默是个称职的导游,领着我们进入这地道内,向血尸鬼之母靠近,我可以感受得到,我们在正确的方向上。

    硫磺味中有血腥味刺入鼻腔。

    海努加和海斯加都沉默寡言,与他们同行,我并未觉得受到尊重,只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人。我为了赢得那尊重,满足我的虚荣心,而无偿表现得非常英勇,就像个想感动自己然后感动女神的穷吊丝那般卑微,可也许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这让我有种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偶然间,他们会称赞我一句,这又让我顿时干劲十足。我觉得自己被套路了,然而,想想将来海努加会为我所用,我又满怀希望而不舍放弃。

    我们来到一段不平整的石阶前,石阶层层向上,两旁堆着人的骷髅头,如此整齐,这是人造的迹象。

    海斯加说:“是那个斯密茨的远古先祖造的?”

    格拉默说:“是啊,那位先祖始终未能控制住恩奇都,他造了个设施,将她封印着。我猜测是末日产生的裂隙让她醒来。”

    我问:“这么说,你根本没见过她?”

    格拉默说:“还用见吗?她无疑是个极恐怖的怪物。”

    这话等于没说。

    这时,我听见了异响,说:“大量的血尸鬼,而且很强壮有力。”

    他们来了,肌肉血红,神经像剥了皮的蚯蚓悬挂在身旁,体型很强壮,浑身光秃秃的,表情丑陋而凶恶。我看着他们,想到用血水淹没人类的太阳王。

    与太阳王相比,他们不算什么。

    我说:“小心,这些家伙血中毒性强烈,与外面的不同。”

    海斯加说:“别让它们靠近。”

    海斯加更擅长近距离肉搏,缺乏大范围杀伤,寻常的攻击根本伤不了他。海努加则可以在较远的距离将敌人石化,得以横扫千军,不擅长近身搏斗。两人的战斗风格相护弥补,都强得惊人,如果两人合力,是可以与桑格温周旋的。

    我用手套遥遥操控姆乔尼尔,劈出血刃,刺穿一条线上的血尸鬼,随后以巨力横扫,将大群血尸鬼斩裂。海斯加放出光球,把血尸鬼一个又一个打的粉碎。而海努加从手中发出灰色的射线,被射线击中的血尸鬼将变成石头,无一幸免。

    忽然,从空中隐约想起攀爬声,那声音很轻,就像小壁虎爬墙那样,可我仍听见了一点。我抬起头,是一些躲藏在暗中的血尸鬼,倒悬在上方,动作像是蝙蝠。他们嘶吼着朝我们跃下,我看见他们的手红的发亮,猜测是剧毒。

    海斯加说:“交给我。”他行动方式与说话语气一样轻描淡写,他飘上空中,用拳头和踢腿将这些血尸鬼打得四分五裂,他们用血水碰海斯加,可根本毫无作用,海斯加天生免疫这世界上大部分攻击。他就像是电影中无敌的幽灵,唯一的弱点是他与敌人身体接触的部位——既他的手和脚。

    杀尽这群血尸鬼后,格拉默变得更恭敬,不,应该是更害怕了。他立即说:“三位拥有超越想象的力量,我看,即使是叶格丽陛下也不是三位的对手。”

    海斯加说:“血尸鬼之母还有多远?”

    格拉默急道:“很快,很快就会到了。”

    从海怪的遭遇看,恩奇都是莉莉丝女妖利用远古怨念极强的扭曲灵魂而塑造出的产物,难以判断强弱,然而,这里存在着成千上万的血尸鬼,却是不争的事实。血尸鬼之母可能非常棘手,也可能她本体不强,却留着最强的血尸鬼,充当她巢穴的守卫。

    进入地道的某一段,像是走入了一个屠宰场,或者,生物脏器丛林。即使是海斯加与海努加,在此也显露出一丝不适。格拉默骇然地四处张望,他这塑造血肉的大师居然显得无所适从,他开始流血汗。

    我说:“她吃这地下的生物,吸收地下的热量,制造这些....这些血尸鬼。”

    在伦敦,我见过这种模式,是那棵活尸树,而血尸鬼之母与活尸树菲安娜...颇为相似。

    我听见了一种像是嗓子被毒哑了般可怖的声音,从未可知处传来,让我心生寒意。

    她说:“准备好迎接战争了吗?”

    一团拧在一块儿的巨大肉团从黑暗中现身,仿佛怀了数千个孩子的孕妇,她的脑袋不知在她圆滚滚的身躯某处,她用滚动的方式移动自身,从体内伸出一些吸管,她就是以此进食的。

    我见过菲安娜,见过叶格丽,可她仍是我见过最可怖的怪物。因为她很痛苦,而这痛苦能传染。

    是冥火,似乎是始祖冥火。

    也就是说,莉莉丝可能利用的是另一个悲惨的活尸,制造出了她的怪物,报复世界。

    海努加说:“我先来吧。”他手掌一扬,石化光线飞向那女妖,它将女妖的一小部分变成了石头,石头脱落在地,是个血尸鬼。

    我注意到海努加眉头紧皱。

    海斯加飞向她,朝她发射圣辉白光,它在女妖身上留下两个大洞,转眼间,那大洞被血肉填满。蓦然间,数条吸管伸向海斯加,从海斯加体内穿过,他安然无恙。

    我喊道:“得找到她要害所在!”我释放出黑噩梦所有的力量,这巨型的狼犬从女妖身上撕下一大片血肉,女妖厉声尖叫着,大量吸管探出。黑噩梦喷出黑火,烧断吸管,同时令女妖身躯燃烧起来,但她用她的血熄灭了这恐惧之焰。

    海努加说:“黑噩梦比我们更强。”

    海斯加说:“奇怪,他和我战斗时未用全力吗?”

    在黑噩梦狂攻之下,血尸鬼之母很快伤痕累累,血液狂喷在地上。海斯加借助黑噩梦的掩护,不停朝女妖打出重拳,在她肉身上造成一个又一个窟窿。海努加也继续石化这女妖,她体内怀着的血尸鬼纷纷摔得四散。

    忽然,血尸鬼母体内喷出大量骸骨,像是数十架重炮轰击,黑噩梦被她击退,剧痛之下,厉声哀嚎。血尸鬼母体内长出四根长长的手臂,那手臂是深红色的,她用手臂去抓海斯加,未果,随后敲击墙壁,于是,上方黏着的血肉时刻无休地宛如雨落。至此,海斯加不敢贸然出手,以免在实体化的瞬间被这密集的血雨所伤。海努加则制造了一顶石伞,抵挡那毒血之雨。地面铺着的肉毯渗透出血水,涌向海努加,从海努加口中喷出一些烟雾,将那些血水也凝固住了。

    黑噩梦再度扑上前撕咬她,血尸鬼母用吸管与手臂还击,但黑噩梦动作迅速,神出鬼没,血尸鬼母并不是黑噩梦的对手,她那剧毒的血液与冥火散发在外,却对黑噩梦造不出伤害。她又一次发射骸骨炮弹,黑噩梦敏捷地避开。她节节败退,伤痕累累,无法在催动上方的血肉之雨。

    血尸鬼母猛然一撞,黑噩梦一个踉跄,她趁势挣脱了黑噩梦,随后,她从地下召唤出数个极为魁梧的血尸鬼,体型与她相当。这些巨型血尸鬼朝黑噩梦猛冲而至,黑噩梦挥动爪子,将他们击伤,可他们的伤势很快愈合。

    此刻,海斯加、海努加也加入作战,海斯加出拳击中巨型血尸鬼,海努加绕着圈石化他们的腿,黑噩梦怒吼着冲出重围,再度钳制住血尸鬼母。

    绿面纱说:“我感受到她扭曲的精神,她冥火的核心在那儿。”

    顺着绿面纱的指示,黑噩梦一层又一层撕裂血尸鬼母的血肉,她刺耳的尖叫声传至远方,在血肉组成的墙壁上回荡。不久后,在她体内深处,黑噩梦找到了她真正的头颅,她的冥火之源。

    她的骸骨炮弹将黑噩梦打飞,黑噩梦翻了个身,已将她的头颅咬在口中。

    海斯加说:“成功了。”

    海努加喊道:“快摧毁它!”

    忽然间,格拉默悲惨的呼喊传了过来,他的胸腔破裂,从中钻出一个瘦小的身躯,一个红色的血人。

    那是什么?

    血人闪电般来到黑噩梦身侧,爪子一劈,将黑噩梦的嘴划开,血尸鬼母的头颅落到了血人手中。

    她是叶格丽!我认出这小血人是叶格丽!

    叶格丽眼中如喷着狂喜的火,她敲碎了血尸鬼母的头骨,豪饮其中的冥火。血尸鬼母的惨叫声变成了悲鸣,她的身躯逐渐瓦解成零散的血肉,像是个摊开的大肉饼。

    我怒道:“叶格丽!”

    叶格丽笑道:“朗基努斯。”

    黑噩梦追向她,但叶格丽如跳水般跃入血水中,黑噩梦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海斯加与海努加已消灭了巨型血尸鬼,他们对眼前发生的事并不在意,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惊讶无比,可谁又能料到格拉默体内竟有个小叶格丽?至此已经无可奈何。叶格丽夺走了始祖冥火,这意味着什么?总之没什么好事。

四十九 噩梦消散

    海斯加向我道谢:“没有你,我们无法战胜血尸鬼母。我向你诚挚道谢。”

    我很沮丧,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

    海努加问:“格拉默体内的那个血人是什么?”

    “纪元帝国的索多玛女王叶格丽。”

    海努加:“她似乎夺走了血尸鬼母体内的某种能源。”

    我恼道:“当然,我都看见了,我就不该多管这闲事!如果我不帮你们,叶格丽也无法夺取血尸鬼母的冥火!”

    “那会有怎样后果?”

    我说:“我怎么知道?”我现在烦躁的很,只想尽快回到号泣。

    海斯加说:“你帮我们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大患,如果将来你与纪元帝国有冲突,我们部族义不容辞。我还会试图联络其余狼人族群,一起协助你御敌。”

    我对此深表怀疑,尤其是黑噩梦附体在我身上,而黑噩梦是狼人们长期头疼的难题,这还是往好听了说,狼人们恨不得将黑噩梦抽筋剥皮。

    海努加说道:“是分别的时刻了,圣灵。”

    海斯加说:“你要与朗基努斯走了吗?”

    海努加说:“照顾好母亲。”

    海斯加点头道:“她会是下一任大萨满。”

    我愕然道:“什么?黛蒂斯不随我们走?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人难道不寂寞吗?难道她不会在某个燥热的夜晚,孤身躺在床上,不得不用双手让自己冷静....排遣自己的欲念之火吗....”

    他们一齐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自在,好像我别有企图似的。

    我们开始动身离开。一路上,血尸鬼们似乎感应到了血尸鬼母之死而自相残杀,从洞窟中,一直到洞窟外,甚至整个神庙周围的平原都动荡不安。

    但是,当我们来到三座小山环绕的树林之间,血尸鬼们都不见了。

    不,确切的说,它们都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我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观感,像是面对着地球大气中某种极古老的、永恒不灭的风暴一样,它是这世界的清理者、整顿者与毁灭者,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双腿发颤,想要远远逃开的威慑。

    绿面纱说:“很不妙。”

    瘟疫修女:“我也感受到了。”

    瘟疫医生:“一种不凡的存在,超乎我们的估计。”

    吞噬者:“颤抖着,我为之惊惧。”

    海怪说:“最好不要靠近。”

    黑噩梦:“快跑。”

    那里的个体,是一个真正的天使,我第一眼就知道。

    他有着英俊威严的面貌,穿着神圣光辉的铠甲,铠甲宛如宽大的圣袍,背后洁白的羽翼上覆盖着材质奇特的金属。在铠甲的映衬下,他显得身材修长而魁梧,强壮而窈窕,他就像是上帝钦定的执剑使者,对凡世的一切皆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无法与之相比,即使疯网不提醒我,我也看得出来。

    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正想拔腿就跑,天使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击穿了天堂云层的雷霆般洪亮,那声音没有感情,像是阐述着一个真理,那声音也并不苍老,可谁都能体会到那超越了时间的沉重感。

    天使说:“我是尤利尔,晨星的使者!加登纳尔,你为何擅自逃脱了惩罚?”

    他面对的是海斯加、海努加,可加登纳尔又是谁?

    海斯加说:“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所谓的加登纳尔。”

    他没看出来眼前的人物身负何等神通吗?即使没看出来,可难道不曾听说过尤利尔的威名?那可是埃尔吉亚残卷中所说的,将太阳诅咒施加给该隐的至高大天使之一。

    会不会是个疯子?那这世界上强大的疯子可真多。

    尤利尔说:“你们正是加登纳尔,由于罪行,灵魂被拆分为二,永世需自相残杀。现如今,趁着末世罪孽的时机,你们逃脱了惩戒,避开了神罚,这是对上帝的忤逆,对天理的反抗!”

    海斯加说:“我并未听说过这经历,也想不起来相应的过往。”

    海努加说:“如果现在诅咒已经消除,说不定你口中的上帝已经原宥了我们?”

    尤利尔说:“不,你们的罪恶由我惩戒,我将送你二者的灵魂重新进入炼狱,再续天罚。”

    海斯加眼中闪过敌意,身躯化作白狼形,毛发覆盖全身,明亮的白烟缭绕着他。海努加手掌亮起石化之光,一层岩石铠甲覆盖了他身体表面。

    我急道:“打什么?还不逃?你们看不出来....”

    尤利尔手中出现一柄长剑,剑刃巨大而对称,剑柄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形状。他说:“我会给罪人反抗的机会,向我进攻,在十个回合之内,我将展现我的慈悲。”

    海斯加动若游雾,须臾间,白茫茫的烟雾已将尤利尔困住,尤利尔闭上眼,剑尖朝下,纹丝不动。忽然,海斯加现形,一拳打中尤利尔后脑勺,自己却反而惨叫起来,我见海斯加手掌红肿,是烫伤的痕迹。

    海努加对我说:“帮我们!”我暗呼不幸:“我真要被你们害死了。”只得再一次祭出黑噩梦之形。

    尤利尔睁开眼,目光如太阳的怒火般炽热,他说:“恩夏利尔,我认得你,你以屠杀羸弱的天使为乐,你是我宿敌彼列的爪牙。”

    黑噩梦长啸道:“不再是了!”他的黑火烧中了尤利尔,可仍未能伤及这大天使分毫。

    海努加手中喷出石化光线,击中黑噩梦所攻击的地方,两者合力依旧无效,海斯加加入了我们,手中白色光球如机关枪般连发,即使如此,尤利尔还是不为所动。

    海斯加说:“他用光形成了光盾!”

    我使出天地元一,试着转化尤利尔的光盾,那光盾异常坚固,操纵起来艰难无比,可我仍抓住了诀窍,顿时,其中出现缝隙,尤利尔表情变了,立即竖起巨剑,一团光圈朝外扩散,将我们的攻势弹飞,我们都摔出很远。

    这位晨光大天使喝道:“恩夏利尔,你为何会天地元一?”

    我说:“你怕不怕?怕就撤退算了,咱们两不相欠!”

    尤利尔仿佛一道光,等我反应过来时,海努加已中了他一剑,鲜血从身体的裂痕中狂喷而出。海斯加愤怒的大喊,朝尤利尔打出无数拳脚,一缕金色弧光绕至海斯加身后,海斯加也被一剑刺穿。

    兄弟两人倒在血泊之中。

    尤利尔的动作让人看不清,与大衮不相上下,他像是一道光,而光速超越了时间。

    我急道:“别伤害他们!”他们还没死,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责任,我必须救他们。

    尤利尔说:“还有你,恩夏利尔。”

    黑噩梦当即喷出层层黑火,如城墙般围绕自身,无限噩梦般的景象形成了屏障,那是黑噩梦多年来珍藏的最恐怖的梦魇,即使大天使的力量也无法轻易突破。

    大天使斩出太阳的光芒,黑暗裂开了一层,黑噩梦立即再喷火焰,补上空缺。

    我听见尤利尔在火焰之外笑道:“那么较量较量吧,彼列的走狗,你用自己的灵魂为柴薪,又能坚持到几时?”

    他的剑一次又一次破开黑火之墙,而黑噩梦则不断喷火填补。我意识到他在燃烧自己灵魂的能量,他在用他的生命和意志保护疯网的载体,不,保护着我。

    他意识到我会死,可为什么...

    是什么让你这么做的?你已经安全地融入了疯网,即使我死去,你也能继续存活,等待下一个载体。

    黑噩梦吼道:“闭嘴。”

    还轮不到你这狼犬救我,你不过是个恶魔,凭什么发这样的善心?

    黑噩梦仍吼:“闭嘴!”

    给我住手,应该奋力死战的是我。

    黑噩梦不再回答,他的咆哮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更恐怖,更响亮,更凶猛。

    你是恩夏利尔,是地煞,是将人类性命当做蝼蚁的魔神,你的精神到底出了怎样的问题?是疯网的那些怪物也逼疯了你吗?

    黑噩梦传来不屈的念头,他在嘲笑疯网中的血族们——地煞是不会被血族奴役的。

    还是说,你在为你曾经杀过的狼人赎罪?这是何等可笑的举动!在这万物沦陷、弱肉强食的末世,你,为了过往的罪孽,牺牲自己?

    一道炽芒穿透了黑火,黑噩梦用整个身躯包裹住我,继续与大天使抗衡。

    他的灵魂已经极度微弱了。

    放手吧,恩夏利尔,你是伟大的堕天使,你不必为了人类做到这地步!

    恩夏利尔笑道:“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继续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卑劣的人类,朗基努斯。但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愉快。”

    我心头巨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他又说:“你有强大的力量,但你不知如何使用,你总是依靠我,依靠圣徒,依靠武器,依靠运气。但从今以后,你至少不能再使唤我了。”

    永别了,卑劣的圣徒,黑暗将从你身体里消失,拥抱你本该拥抱的光明吧。

    骤然间,那让我感到温暖与安全的黑暗消散了,太阳光芒被这消散的黑暗震退,可我再也感受不到黑噩梦在哪儿。

    尤利尔暂时住手,似在侦查是否已经消灭了恩夏利尔,随后,他满意地笑了笑,一道剑光朝我刺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漆黑的黑暗,而黑暗过后,又是前所未有的光明。

    我忽然明白黑噩梦的意思,我注视着大天使尤利尔的剑,依稀见到了那道光。

    在创世之初,最早划破天际的那道光。

    于是我握住了那道晨光。

    并召唤名为撒旦的魔王。

五十 魔王降临

    无穷的光聚拢在我身上,迅速编织成铠甲,我看见这铠甲绚丽的尾翼,庞大的翅膀,紫色的光深蕴在体表之下,它表面无时无刻不在急速振动,却将极热藏着,让人难以察觉它致命的温度。

    这恐怕是宗教中难以描述的形象——路西法、撒旦——无论你叫他什么,地狱群魔之主不该显得如此神圣,那是亵渎上帝,蛊惑人心的骗术吗?

    尤利尔的光之剑未能刺穿我这紫光的甲胄,这让尤利尔大惊失色。他连连出剑,我升上天空躲避剑招,他的剑毫不费力的将整座山融化了,这就是我躲避的原因,尤利尔全力的攻击,只要擦着点儿边,就能让海斯加、海努加灰飞烟灭。

    他化作一道光追踪我,我轻易分辨出他变成了类似光的某种粒子,否则,他无法达到如此速度,而且光速的移动产生的冲击力也足以动摇整个星球。这是奇迹般的神力,让他毫无重量,又能以急速伤人。

    但我的手抓住了那道光,尤利尔被我停下,现出形体,显得极度震惊,我的鱼刺枪刺中了他,他立即以光剑反击,我也化作光体,躲开了剑。尤利尔再度朝我劈斩扎刺,全未能命中。

    我不仅仅能感知光剑,我还能操纵扭曲他的光,这让他的路径发生了偏折,所以他奈何不了我了。

    尤利尔由震惊变为震怒,他喊道:“路西法!背叛者!你有没死?”

    我们身在高空中,风声吹过,无人答复他。

    尤利尔剑指苍穹,似在召唤什么东西,顷刻间,我被亿万道光线缠绕住,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一个半径百米的、类似太阳般温度的球体将我囚禁。尤利尔操纵那光球,喊道:“与下方的一切归于尘埃吧!堕天使!”

    那仿造的太阳如流行般落向地面,而我闭上眼,张开双手,我并未感到慌张。

    光球分崩离析,光线汇入我身体中,我扔出鱼刺枪,它化作一道激光,洞穿了尤利尔的身躯。

    岩浆般的血从尤利尔体内喷出,他眼眶睁大,咬紧牙关,神情显得不可思议而不甘心。

    他问:“为什么?”

    他直直坠落。

    我不再受控制,铠甲操纵着我落在了尤利尔身边,他金色的铠甲褪去了,穿着一身流行的西装,鲜血已把这光鲜的衣衫染红。

    他与曼达罗戈相似,是附身于人类的。

    我的甲胄也迅速瓦解,我的身后,脚步声靠近,我回头望去,见到了安布罗撒——路西法真正的化身。

    安布罗撒说:“我才是真正的晨光使者,你不是,你所有的力量都在我掌控中,你制造的太阳会被我吸收,因为那源泉无人比我理解更深,难道你从未想过?”

    尤利尔艰难地说:“世界的毁灭...是你一手造成的。”

    安布罗撒说:“并不是我,我也想查明真相。”

    我看清那西装上的证件,上面写着iba董事的字样,这让我脑子一团混乱,我问:“你是iba的董事?”

    安布罗撒说:“他只是借助此人的身体。回答我,尤利尔,作为至高大天使?你为何会下凡?”

    尤利尔的眼中光彩消失,渐渐趋于绝望与空洞,他说:“我是被上帝放逐的。”

    我说:“和曼达罗戈他们一样,也是被放逐?”

    尤利尔说:“我在找寻目的,找寻上帝的启示,如果我能完成上帝的任务,我就能返回天堂。”

    这也从哪儿听到过,我记得曼达罗戈与他一样盲目。

    安布罗撒微笑道:“那个反复无常的灵体根本不在乎你们,他是宇宙的常态,是法术的真理,任你们如何摇尾乞怜,他都无所谓。”

    尤利尔答道:“有所谓的,有所谓的,我觉得他需要我们帮助。”

    我说:“所以,你想杀海斯加他们,是为了所谓的任务?”突然,我脑中灵光闪过,又说:“啊!还有iba的那些赏金任务,你利用iba发布那些悬赏令,猎杀你认为有罪的罪人,以求能得到上帝的怜悯和眷顾?”

    尤利尔点了点头。

    安布罗撒说:“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他们也被放逐了?”

    尤利尔麻木的脸上,我看见了泪光,他说:“是啊。”

    该哭泣的人是我,你毁灭了黑噩梦,我已经习惯了死亡与离别,而恩夏利尔是个疯狂杀戮的疯魔,可为什么我心中空荡荡的,稍一深究,就会心疼?

    路西法说:“是上帝毁灭了人类。”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他的答案。

    尤利尔:“如果不是你,就只有他了。”

    路西法:“他为何这么做?”

    尤利尔并不想回答,他的光已经消逝,天使已不存在于凡人身躯里了。

    路西法说:“再会了,老友朗基努斯,或者说,赛特。”

    我霎时很茫然,也很害怕,我说:“我杀了iba的董事,而iba很可能还有其余大天使。你得留下来帮我,有事没事借给我你的力量什么的。”

    路西法说:“尤利尔之所以被我轻易击杀,是因为他的力量被我克制,而其余大天使不同。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以及我的下落。同样,我也不能让恶魔大公们找到我,此类战斗很不轻松,而且另有其余风险。”

    我怒道:“你根本就是怂包!”

    路西法点头道:“这么说很有道理,我也有我的顾虑。”

    我现在也是四面楚歌,步履艰难,一旦我杀死尤利尔的消息传开,iba也会成为我的敌人,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受纪元帝国欺压的小角色,可不料他们的后台这么硬。

    路西法说:“即使尤利尔并非单独一人,可毕竟他们附体于凡人,无法行动自如。大天使中,尤利尔的力量仅次于米迦勒,如果他们得知他死于你手,他们也不敢轻易与你启战。”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没错,是我杀死了尤利尔,是我!路西法,不,安布罗撒是个低调而隐蔽的人,他自然希望将一切事迹都推到我头上。

    唉,我明明也是个隐忍而且好不贪慕名的人,为什么这种好事,不,糟糕的事总是会落在我这儿呢?

    我忧愁地叹了口气,陷入黯然**的困境,我想收起脸上的笑容,可我的肌肉却不听使唤。我不由地想起了今后与iba的人打交道时,他们那流露出惊惧的小眼神,那瑟瑟发抖的小身子骨,以及恨不得对我跪地求饶的小膝盖。

五十一 光明之初

    安布罗撒说:“由于黑噩梦之死,你可以学会更深层的力量了,这是曾经的圣徒都未曾涉及的领域。”

    黑暗之逝,光明之初。

    我为恩夏利尔的逝去而悲恸,但同时,我确实有了更深层的领悟,当这世界的光照在我身上时,我发现自己与它们仿佛是一体的。当我进入冥想,我觉得我自己不仅能将光转化为物,也能将自己转化为光。

    也许这能力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可在这段时间内,我将无坚不摧,足以抗衡暗杀者与亚伯。

    安布罗撒——路西法的化身——将我暂且从疯网中隔离,并给我深刻的启示,这让我的感官以惊人的速度挪转着。随后,他走了,留下在启迪的前夕苦苦挣扎的我。

    我见到许多场景,那是远古的记忆,我无法抗拒它们的入侵,它并非疯网,可同样的强烈,以蛮不讲理的宏大与威势将一切呈现给我。

    那是路西法的记忆。

    关于最初的那场战争。

    路西法——所有天使的领袖,创造万物的第一缕光芒,望着河边,望着亚当与夏娃,身为精魂的他,震惊于人类之父与人类之母的身躯,亚当强壮而迅速,夏娃优雅而温柔,他们是如此的美丽,以至于路西法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关怀之心。

    所有的天使几乎都是如此,从他们第一眼看见人类的刹那,他们就认定人类被上帝所宠爱,为何会如此?因为他们的灵魂中有某种东西——与上帝相似的东西,非凡的智慧,超卓的品质,无穷的创造力?

    又或者是上帝的本意——令天使爱护人类。因为人类是上帝最心爱的宠儿?

    他们在无边无际的大陆上行走,这片大陆不像是我认识的地球,它太广大了,万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繁殖着,老去后死亡,弱肉强食、生老病死、疾病与微生物神出鬼没,杀生于无形之中。树木高约千米,丛林没有尽头,而蔚蓝的大海与广阔的陆地进行着永无休止的战争。

    很快,路西法感受到人类的孤独——如此完美的造物,处于如此广袤的世界,茫茫世间只有两个人类,只有他们彼此。他们的灵魂拥有无限潜能,可却像美丽的鸟儿被困在狭小的牢笼中,永无出头之日。

    天使们敏感而热心,很快,人类的孤独成了他们的孤独,人类的痛苦成了他们的痛苦。上帝命令天使爱人类,天使又怎能忍受人类痛苦?

    然而,上帝的另一条命令让天使们陷入混乱——天使不得向人类展示自身的存在,人类不能知道天使在陪伴他们,观望他们,保护他们,天使更不能教导人类,收获他们应有的智慧。

    天使之中的伟大先知——阿里马赫尔见到了预兆,他见到宇宙中出现了风暴,一场毁灭万物的灾难,而这灾难与人类有关。

    阿里马赫尔对路西法说:“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于是,天使们在月球上的银月大厅举行了会议,几乎所有天使都参会了。

    在会议中,天使们产生了争执。一派以路西法为首,一派以米迦勒为首。

    路西法说:“上帝命令我们做一切对人类有益的事,而让人类困于无知无疑违背了他的第一条命令。我们当以第一命令为优先。”

    米迦勒说:“不得擅自对上帝的命令断章取义,人类的双眼决不能见到我们,我们也决不能现身指引他们,否则便是违逆!”

    双方各执己见,争执不下,天使们由此分裂。

    路西法决定前往伊甸园,将智慧赋予人类,然而,米迦勒率领天使军团拦住了他,他与米迦勒战斗,双方本领相当,势均力敌,然而,米迦勒无法在创世之光身上留下任何伤势,最终,路西法击败了米迦勒。

    然而,当路西法抵达伊甸园时,人类已经收获了智慧。夏娃看见路西法光辉的外形,露出欣喜崇拜的神色,而亚当见妻子如此,则表露出嫉妒之情。

    路西法问:“怎么回事?你们如何明了这一切?如何获得这智慧的?”

    夏娃说:“在一棵智慧之树上,我见到了一条蛇,是那条蛇给我吃了果子,而那果子启迪了我,让我变得开明聪慧。”

    路西法认为那毒蛇或许是某个擅长变形的天使,在米迦勒与路西法大战时抢先进入伊甸园,并诱惑夏娃服下了果实。他感到困惑而失落,又欣慰而释怀,身为最伟大的天使,理应由他激发人类的潜能,但他没有获此殊荣,然而,毕竟结果一样,人类已被启蒙,现在路西法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上帝的旨意。

    上帝出现在众天使面前,人类惊恐地看着创造他们的父亲,米迦勒斥责路西法违背了圣意,路西法并未替自己辩护——他本就会这么做,无非是有人抢先罢了。上帝全知全能,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上帝却训斥了路西法:“你为何有此歹意,竟玷污祸害了我珍贵的造物?”

    路西法惊讶万分,却无法反驳,因为上帝所言即为真相,无人胆敢质疑。

    路西法并未受到惩罚,而亚当与夏娃被上帝放逐出了伊甸园,他们来到伊甸园之外的大陆,不得不辛苦劳作,才能换取得以果腹的食物。

    但是,上帝并未收回所有的恩惠,他准许人类进行燔祭,向自己祷告,人类的土地会产出丰盛的果实,而周围的丛林提供丰厚的猎物。如遇到困难,上帝会派天使帮助人类,唯独不许教导人类天国的知识,他们即使获得了智慧,可仍未能摆脱无知。

    不久,亚当与夏娃养育了两个孩子,该隐与亚伯。

    在十年间,天使们的分裂进一步加剧。米迦勒率领的天使与路西法率领的天使彼此敌对作战,为种种小事引发了无数争斗。

    那些争斗是光荣的、美好的、值得传颂的。那是较艺,而非厮杀,天使们比较武术、剑术、音乐、歌曲、舞蹈以及法术,大规模的战斗却从未发生过杀戮。当失败的一方离开时,胜者与败者都会为对方鼓掌,即使彼此间意见不同,可那战争从不是丑陋的、血腥的,而是真正的史诗与神话。

    某天,阿里马赫尔对路西法说:“风暴要来了。”

    先知阿里马赫尔,曾经预言了一场席卷整个最初大陆的浩劫,他从不出错。

    他们飞往亚当与夏娃居住的地方,一个绿树环绕,田园密布的山林间。在那里,路西法与阿里马赫尔见到了亚当、夏娃,长年的辛苦在他们的肌肤上留下了印记,亚当变得黝黑而壮实,夏娃则变得丰腴而灵活,但是,身为人类之祖,他们依旧有着让天使们喜爱的一切品质。

    该隐,他们的长子,他英俊而专注,略微驼背,路西法立刻明白了该隐的工作——农耕。

    亚当,他们的次子,他同样俊美,身手矫捷,目光敏锐,他的工作与该隐不同——狩猎。

    这一日是燔祭日。路西法与阿里马赫尔远远望着这两人向上帝奉上他们的祭品。

    上帝的影响出现,他训斥了该隐的祭品,赞美了亚当的祭品。该隐显然深受打击,从他的脸上,路西法见到了一层阴影。

    他问阿里马赫尔:“会发生什么事?”

    阿里马赫尔说:“宇宙将从此不同。”

    该隐拿起一柄鱼骨做成的刀,刺入了亚当的心脏,亚当倒地,血被大地吸收。随后,该隐再一次向上帝施行了献祭。

    在这一刻,发生了谋杀,人杀了人,上帝的宠儿杀了另一个宠儿。

    因果发生了改变。

    路西法心中产生了愤怒、恐惧、嫉妒、恶毒、憎恨等情绪,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即使是他与米迦勒的战争期间,他们也从未真正恨过彼此。

    可现在,路西法颤抖着,他想象自己如该隐一样,将尖刀刺入米迦勒的心脏,用他的血洗清自己受到的冤屈。

    该隐的谋杀改变了某种规则——谋杀存在了。

    路西法见证了该隐被上帝再一次放逐,从这丰饶的大陆,放逐至遥远的黑暗大陆中。

    天使们的战争方法改变了。

    怒气从他们心中爆发,武器的挥舞由轻柔灵巧变得凶狠毒辣,他们不再唱歌跳舞,不再比较才艺,不再做口舌之争。战争很快演变升级,当他们争执时,怒气难抑,便用武器刺向对方的身躯,让对方流血,让对方死亡。

    很快,一场大战中,路西法再一次击败了米迦勒,这一次,路西法险些将米迦勒杀死。

    于是,理智不翼而飞,天使们堕入了杀戮的快意中。他们不再思考,不再停止,而是让本能和反应占领身躯,他们见证过那些丛林野兽之间的捕猎和杀戮,现在他们也沦为了杀戮的野兽,不仅要令敌人血肉模糊,更要令敌人的灵魂也万劫不复。

    米迦勒一派开始称呼路西法一派为“堕落者”,而自称为“原初者”。原初者的人数占据上风,在随后的几次冲突中,路西法最信赖的朋友战死了。

    路西法向上帝请求审判,由祂决定谁是谁非。上帝回答道:“原初者并无错误,堕落者是人类堕落的始作俑者。因此错误,堕落者将受惩罚。”

    怎样的惩罚,上帝并未言明,不过路西法深知其中利害。

五十二 五大军团

    上帝对路西法而言不再是上帝,他与他的追随者开始称呼他为创世者。

    在惩罚降临之前,路西法率领所有的堕落者离开了天堂,降临凡间。此时,离该隐犯下谋杀已过了很久,路西法见到亚当、夏娃的第三子——赛特的子孙已经数量众多。

    路西法见证了赛特——据说是我——犯下的又一次谋杀,他为此心痛,并开始指引赛特走上启示的旅程。

    随后的一百年内,堕天使们成为了人类的向导与救世主。

    他们将天堂的知识逐步传授给人类,语言、建筑、农业、工业、科技...魔法,人类得以壮大、扩张、征服,进一步开拓大陆。他们建立了村庄、城市乃至于帝国。那是人类历史已无法想象的古老年代,任何考古学都无法追溯这段时期。

    天堂的原初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路西法公然抗命,将禁忌的知识传授给本该无知的人类,这是亵渎,这是背叛,这是挑衅,这是死罪。

    于是,战争在人类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展开。天堂的大天使率领原初者,与堕天使的大公们展开激烈的交锋,并且,米迦勒的使者在人类面前现身,用上帝的权威说服人类抛弃路西法的教诲,重归上帝的信仰。

    堕落者们始终并未屈服,原初者也无法占据上风。人类的文明产生了巨大的进步,他们之中有人领悟了魔法的真谛,奇迹般的造物不断现世。

    阿里马赫尔说:“祂很愤怒。”

    他的预言让路西法心神不宁。

    果然如阿里马赫尔所料,大陆上的风向变了。

    紧接着,乌云密布,雷电如狂龙般穿梭于乌云中,降临于大地上,狂风如刀,将血肉轻易剥离,将山斩成碎石,在大地上留下千万道伤痕。雷电让丛林起火,毒雾从最深的地底升起。大海呼啸着,以吞噬万物的气势席卷而来。

    是祂,创世者很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这广阔的大陆在他无限的力量之前脆弱薄纸,几乎在转眼间,堕落者引导人类创造的文明已分崩离析。

    等上帝之怒过去后,路西法率领堕落者们返回了这大陆,这里几乎被那力量送入了虚空,唯有废墟和遗迹残留,路西法见到了伊甸园之门仍在,这是天堂与大陆之间残存的联系。

    人类并未灭绝,可未皈依创世者的那些死伤惨重。

    众堕落者惊恐万分,幸存者们看着自己残破的圣体,心中唯有绝望。

    阿拜登说:“他随时有力量再发动一次这样的制裁,那样,我们唯有死路一条。”

    路西法说:“我们将引导愿意跟从的人类,前往黑暗的大陆,在那里,创世者的力量将变得遥远而减弱。”

    天使们于是成为了指引者、牧羊人,将人类带离了这苦难之地,经过长途跋涉,到达了百余年前该隐与赛特涉足的、被遗忘的世界。

    正如路西法所料,最初的大陆破碎之后,太阳照到了这里,黑暗不再是永恒的了。

    在群山之巅,路西法遥望那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故乡,即使以他那如太阳般明亮的双眼,也无法穿越这么远的距离。

    他对所有堕落者说:“事情远未绝望,希望与苦难并存。祂已向我们展现了神威与怒火,现在,是我们向祂展示我们的决心与坚持了。在这新的地方,我们将展现新的奇迹。我们将帮助人类杀死这儿的怪物,消除这儿的威胁,开垦良田,发展畜牧,并创造新的,更伟大的文明。

    人类的潜能,诸位想必已有目共睹。而创世者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畏惧。祂畏惧我们将人类的潜能完全挖掘出来,足以与祂相抗衡。祂不愿如此,我们就必须这么做才行。”

    路西法的威望令所有堕落者无条件的信任他,但路西法知道战争仍会到来,面对完好无损的原初者,堕落者们必须变得比以往更强大。

    路西法于是决定成立新的军团,以严明的军纪与力量决定阶级,而非以往那样论资排辈。

    他说:“我们将战胜创世者与那些追随他的圣体——那些原初者,让他们为我们的力量所震撼而退却。我们将保护亚当与夏娃的后裔们,成为他们的导师,甚至成为他们的神明。在未来,当人类变得与我们一样强大,甚至更胜一筹时,就轮到他们接替我们去与创世者争锋了。”

    如此,五分之一的堕落者被挑选出来,加入了第一军团——深红军团,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与指引人类,充当与原初者作战的主力军,路西法最信赖的大公彼列成为了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路西法面向阿拜登,这位地位崇高、力量超凡的大公,在路西法开口之前,已注意到阿拜登的表情因愤怒而狰狞。

    阿拜登说:“我们会从创世者那里保护人类,毕竟我绝不会回头,可是,我记得一切灾难都是由人类而起!阿里马赫尔的预言促使我们行动,可我们的行动却反而招引那预言被实现。因此,人类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人类必须崇拜我们、服侍我们、祭拜我们、为我们所利用才是。我们将与他们建立契约,让他们成为仆从与奴隶,他们的潜能将成为我们对抗上帝的工具和武器。”

    路西法叹道:“我的兄弟,请记得,创世者给我们的第一使命,是让我们为人类的利益而倾尽一切。”

    阿拜登说:“那使命早已不存在了,不是吗?”

    路西法无法说服阿拜登,唯有摇头叹息,五分之一的堕落者愿意跟随阿拜登,于是,第二军团——乌木军团成立,阿拜登为军团长。

    随后,第三位大公大衮走向路西法,他一贯沉默寡言,现在的发言却铿锵有力。他与我记忆中那恐怖绝伦的暗杀者截然不同,看来,成为恶魔彻底扭曲了这位伟大的至高天使。

    大衮说:“我理解,阿拜登理应愤怒。可我不同意奴役人类,从我见到人类的那时起,我就喜爱他们超过世上的一切,他们理应得到最完善的守护。伟大的晨星,请允许我成立军团,用光荣与美德去贯彻自己的使命,庇佑人类从黑暗大陆的灾难中活下去。”

    路西法向大衮表示由衷的敬意,第三军团——钢铁军团成立,大衮为军团长。

    之后,路西法召唤天使中的智者——阿斯莫迪斯,牧星之人。他说:“伟大的智者阿斯莫迪斯,对这片陌生的大陆,我们一无所知。无数的道路呈现在我们面前,可阿里马赫尔已经消失,我们无从知晓未来。所以,当深红军团、乌木军团与钢铁军团在前线与原初者作战时,你必须充当我们的耳目与哨兵。

    那些未知的秘密,将由你去探索。那些神秘的现象,将由你去揭示。那些禁忌与阻碍,都必须由你去打破。”

    阿斯莫迪斯微笑道:“那正是我所想要的,伟大的晨星。我在人类身上同样见到了潜能,与众不同的潜能,与这黑暗相得益彰的、令人无限遐想的潜能。我将在这黑暗中行走,将人类的黑暗一面充分展开,光明过后,必有黑暗,而这黑暗,正是对抗创世者的秘密武器。”

    说罢,他带走了自愿跟随他的五分之一的堕落者,第四军团——白银军团由此成立。

    仍有五分之一的天使未决定归属,路西法找到了亚兹拉尔——死亡的大天使,并对他说道:“神圣的灵魂终结者,你的死亡如笼罩在万物之上的引力,无影无形,无迹可寻。所以,你可以自行决定你有何打算,我绝不会干涉。你将填补我们的空缺与疏漏,在关键之时,成为决定胜负的杀手锏。”

    亚兹拉尔说道:“伟大的晨星使者,我们将从天堂的视野中消失,隐藏在比死亡更隐蔽的地方,引导人类的灵魂,解读天堂的动向,将珍贵的情报转交给你们。”

    说罢,他带领最后五分之一的堕落者远去,那是云石军团——引导灵魂的天使。

    至此,对抗天堂的五大军团已然齐备。路西法是军团的亲王,最高领袖。彼列率领深红军团,是人类的引导者;阿拜登率领乌木军团,将与天堂的天使进行最血腥的战斗;暗杀者大衮率领钢铁军团,是人类最坚强的城墙与护盾;牧星者阿斯莫迪斯率领白银军团,将探索黑暗大陆的一切隐秘;死亡天使亚兹拉尔将潜伏于无形,洞察天堂的动向,指引人类死后的灵魂,他们是五位堕落者大公。

    其下,是各自军团的副官,称为男爵——或许这些男爵就是现如今强大的地煞;其下,是统帅、领主、堕落骑士以及军团精兵。

    彼列问道:“那么,伟大的晨星,那些愚昧无知,仍旧追随天堂的人类呢?我们是该争取他们,还是抛弃他们?又或是消灭他们?”

    路西法答道:“我们不能惩罚他们,因为他们也是我们所深爱的人类。如果与我们接洽,他们可能会被天堂惩罚,因此,我们不能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当派出使者,向他们布告与宣讲。如果他们接受,我们将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赐予他们非凡的知识,让他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此后,堕落者与天堂之间漫长的战争开始了。

五十三 萨根之战

    这场战争无比惨烈,在这片被遗弃大陆的各个角落,在万丈高峰之上,在万里云层之间,在碧蓝苍穹之内,原初者与堕落者皆在奋战,他们的血化成了世界的雨,他们的号角宛如震怒的雷霆,他们的剑切割大陆,他们的法力重塑地貌。

    深红军团身先士卒,在与原初者的战斗同时,如神祗般为人类领路,在他们的领导之下,在钢铁军团的熔炉帮助下,众多伟大辉煌的堡垒拔地而起,这些城堡,有的屹立于无垠的冰山中,有的镇守着平原的人类,有的深藏在海底之下,有的漂浮在高空之上。这些堡垒发展成了要塞城市,随后是人类史前文明的帝国。

    其中最为壮观,最堪称奇迹的,正是路西法的黑教堂,它是我们藐视天堂权威的象征,是所有堕落者与路西法签订的圣约之契。它的雄伟能夺去人的呼吸,能让人心中充满崇拜之情而目不转睛,能让人的灵魂被洗礼而升华,是的,仅仅只需看它一眼,人类中的法师就会觉醒。

    是的,它之所以如此神奇,是因为这是路西法在第一次见到人类时为之落泪。他的情感让此地被魔力覆盖,对所有堕落者而言意义重大。

    黑教堂直入云霄,存在于各个位面,九个塔楼如刺入天堂的利刃,令天堂流下了血与泪。在黑教堂的下方,永不熄灭的火焰熔炉为堕落者们铸造强而有力的武器。第二层至第六层,无数人类居住在此,他们为我们建立了石碑,并且在这无比巨大的神殿生活繁衍。第七层至第八层,是天使的居所,朴实无华而又简洁有力。

    第九层则是黑教堂的圣殿——暗影皇宫,在暗影皇宫之内,繁忙的路西法指挥调度一切,维持着与原初者们的战争。

    乌木军团令原初者的军团闻风丧胆——他们是由该隐创造谋杀概念以来最完整的写照,以及最现实的实践者。他们发明匪夷所思的手段,如绞肉机般残杀原初者们。同时,他们在他们位于广袤荒漠的杜尔要塞中造了一个刑讯室,在折磨原初者的同时,也折磨那些不肯归顺的人类。

    正如冷酷无情的阿拜登所说的那样,乌木军团将人类视作工具,视作奴隶,视作他们反抗天堂的资本,从人类的信仰中收获力量。但是,乌木军团也在为人类而战,所以有所收敛,对皈依的人类纵然严厉,却不失关怀。

    钢铁军团是在战场上最值得歌颂的一支铁军,在大衮领导下,他们军纪严明,而且乐善好施,他们帮人类建造家园,发明一些器具让人类生活的更好。同时,他们在作战中也赢得了对手的尊重与美誉,他们英勇善战,永不退缩,可却从不进行没必要的屠杀。而且,他们对信仰双方的人类很宽容,既不强求,也不打扰。

    白银军团探索这黑暗的大陆,并找到了与第一大陆相联系的传送门。与此同时,云石军团依旧潜伏着,但前线传来的战报表明,他们会在紧要关头刺入最要紧的一剑,让天堂调度的大军无功而返。

    路西法记得那场战争,那是他在遥远的黑教堂中瞥见的一场浩劫。

    战争发生之处,是天堂原初者创造的要塞城市,几乎与黑教堂一样伟大的天国门庭——萨根要塞,这是诸多赫赫有名的天使居住的地方,原初者在黑暗大陆建立的桥头堡,是他们进攻背叛者们的发.asxs.。

    乌木军团擅自发动了这场歼灭战。他们朝这座要塞进发,越过层次不齐、犬牙交错的山脉,堕落者们面目狰狞,身上散发着被污染的血腥光芒——该隐的谋杀引发的效应至此已经加剧,人类的堕落将堕落的天使进一步腐蚀了。此时,他们已不再圣洁而美丽,而是恐怖而凶恶。他们走过的路上遍布着毁灭。

    当他们遇到归顺天堂的人类时,会将他们捉住,加入奴隶的队伍,逼迫他们朝前进发,而这些人在行进途中,又几乎难以免去被扔在大石上变成肉泥、以及被利刃切割四分五裂的下场。乌木军团的堕落者——恶魔们高声歌唱着,欢笑着,继续他们残忍的行军。

    抵达萨根城堡之后,阿拜登指挥堕天使们施法,从天空中降下火雨,从地下释放出毒气,一些司职野兽的天使释放出凶残的怪物,另有天使将死去人类的灵魂当做武器送入城中,最后,一部分天使发出令热血沸腾的怒吼,让整个攻城部队陷入巨大的狂热中。

    守城的天使绝无弱者,然而在这凶嚣惨烈的攻势面前最终溃败。只有三分之一的天使逃离,通过传送门前往第一大陆,再返回天庭,城市中剩余的天使与人类皆被阿拜登所杀。

    路西法被这残忍的战争震撼,他亲自前往萨根,所有军团都齐聚在这座陷落之城。

    面对大军,路西法立于塔尖之巅,目光可怖而阴沉,他说:“下令屠杀者,站出来!”

    阿拜登扇动染血的翅膀,飞入空中,在路西法面前鞠躬,说道:“仅次于创世者的统帅,是我指挥了这场战役。”

    路西法望着这位最强悍勇猛的副手,心情矛盾,他说:“我们战斗的本意是保护人类,可你连这里的天使与人类一起杀了。你已扭曲了所有军团的意义。”

    阿拜登说:“伟大的晨星,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创世者的军团欺人太甚。他们已经毁灭了我们在第一大陆所创造的一切辉煌,现在,又想让这场悲剧重演!你也明白,如果创世者在黑暗大陆无法拥有信徒,他的力量就无法在此蔓延。”

    路西法说:“但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吧,你的手段势必将传遍整个大陆,整个世界,所有人类将为之颤栗。他们不会再视我们为神明、救世主和牧羊人,而是凶手、暴君与....恶魔。”

    听到这个词,我感到心中冰凉,这也许是恶魔一词首次出现在世界,从此以后,堕落者们有了新的名称,而这无疑将加剧他们被腐化。而路西法——恶魔之王——也从此被铭记史册中。

    此时,亚兹拉尔飞上前来,说道:“那是人类咎由自取,是该隐谋杀了亚伯,亚伯的血动摇了宇宙,将谋杀的法则烙印在我们心中,所以,我们会挥舞战斧和刀剑,用最残酷的手段杀死敌人。我们替人类受罪,我们承载了所有的罪名,最终又因人类而堕落。”

    阿斯莫迪斯也加入阿拜登、亚兹拉尔一方,他说:“最初,阿里马赫尔所遇见的灾难,正是人类。人类为这所有祸害之源。我们因阿里马赫尔的预言而慌乱,擅自行动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境。如今,我们已别无选择,如果想战胜天堂的敌人,我们唯有变成恶魔。”

    路西法悲哀地望着他的三位副手,大衮与彼列飞到他身后,表明了他们对路西法的支持,可路西法也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疑惑。路西法说:“愤怒与冲动已经让你们变了模样,让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别忘了,我们已经失去了创世者的支持,我们唯一的力量之源是人类的信仰,可如果你们将屠刀加诸其身,这信仰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彼时,大势将去。”

    阿拜登说:“您是我们之中最伟大与最强大的,我们也依旧在遵照你的命令行事。可是,对于理想的王国,个人心目中各有不同。人类数目如此之多,不必仅遵照一种模式——黑教堂的模式,你可以将人类当做宠儿般呵护,我则如严厉的家长和君王,鞭笞他们更快的成长。”

    阿斯莫迪斯微笑道:“您让我开拓黑暗大陆上不同的道路,我意识到道路各不相同,但终点可能是一致的。您仍然是我发自心底尊重的统帅,可也请您容我有自由发挥的余地。”

    亚兹拉尔说:“您命我隐藏在敌人视觉的盲区,这让敌人疲于奔命。在黑暗大陆,由于人类的信仰,我们每一个军团都有令天堂大军难以招架的实力,与其集中一起,不如散布在世界各地,让敌人疲于奔命。”

    路西法于是答道:“很好,也许正如你们所说,通往终点的道路并非一条,多线作战会让敌人防不胜防。那么,带着你们的军团,各自去开疆拓土吧。但切记,切记我们依靠人类,而人类敬仰我们,这是不可松动的底线。一旦底线失守,我们也将无可挽回。届时,我将视你们为背叛者,将你们化为灰烬。”

    军团长们面对着最强大的堕落者,听其话语,为之颤栗,随后,他们离开,各奔东西。路西法望着远去的军团,陷入了孤独与悲观之中。

    他回到黑教堂,在那漆黑的暗影王座之上坐下,他想念消失的智者阿里马赫尔,曾经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再一次涌现,他不禁自问:“那条毒蛇究竟是谁?是什么?它为何能将智慧之果摘下,并让夏娃服食?那需要何等的力量?”

    敌人究竟是谁?是创世者?还是另有其人?

    他告诉自己不能疑惑,不能迟疑,不能退缩,一切已经太晚了。

五十四 梦想告终

    路西法的记忆让我见到:决裂之后,天使对人类不再只有善意,憎恨与爱交织,就像善良与邪恶、惩罚与救赎一样,这些矛盾的理论与感情已不可分割。在折磨与扶持、奴役与帮助等种种作用下,人类的世界在进步,其中有不朽的成就,同样也有令人悲叹的悲剧。

    在乌木军团位于荒漠的杜尔城堡上,人类最初关于地狱的想象在此成为现实,人们在此受苦受难,哀嚎声永不停歇,尖刺上挂着人,血液滴入岩浆之中,灼热的黑烟笼罩了天空,火焰如魔影般在城堡各处舞蹈。堕落者让渴望力量的人类在竞技场彼此厮杀,他们的笑声传遍荒漠,令人毛骨悚然。

    享乐的同时,乌木军团高歌猛进,原初者的军队溃不成军。当阿拜登的军队走过,大地会被灼烧、腐蚀、恶化、干涸,人类的血肉聚集成他们麾下强大而丑陋的群体怪物——腐尸群,他们散发着战争的恶臭,带着如长龙般被俘虏或者被降服的奴隶——这些奴隶是战士,是能源,是粮食,也是玩物。

    天国的军团从未想到堕落者们的攻势会恶毒至斯,他们在黑暗大陆所建造的各个要塞都在沦陷。阿拜登攻击了沙马伊姆要塞,在这里,他率领穷凶极恶的军团攻击大天使加百列所率领的一小支部队。创世者下令加百列撤退,但目睹了乌木军团罪行的加百列独自留下,仅仅为了守护一个凡人女子。这是出于什么感情?是善良还是爱意?

    路西法不得而知。

    加百列独身一人抵挡整个乌木军团如潮的攻势,使得军团无法靠近,待黎明到来时,军团发现加百列与他那位神秘的被保护者失踪了。是创世者救了他?还是他找到了脱身之法?又或者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战死?堕落者们并未找到真相。

    阿斯莫迪斯的白银军团也偏离了正道——既然路西法让他们打破一切禁忌,那任何手段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他们用人类进行各种研究——收集人类的身躯、呼吸、血液甚至灵魂,制造各种令人发指的建筑物——呼吸之墙、悲叹之碑、万血冢,血肉傀儡。他们承认人类灵魂的价值,并打算将这其中的价值用最可怖的方法榨取出来。

    阿斯莫迪斯让他麾下的天使贝尔菲格用刑,使人类与各类怪物结合,产下扭曲畸形的新的怪物。贝尔菲格的哀嚎堡垒上空,人类的悲鸣永恒不灭。

    创世者很快有了新的制衡手段,天堂派下了生力军,一群前所未有的天使——马尔西姆。这些天使完全不像之前的天使那样犹豫而迟疑,拥有前所未有的力量,更是杀伐果断,行动迅速。有人说,是萨根之战的火焰铸造了这些复仇的天使。乌木军团在马尔西姆面前受到严重的挫折,战况逆转。

    愤怒之下,乌木军团变本加厉,用更恶毒的手段逼迫人类,在他们治下,数不尽的人类成为了荒漠之下无名的尸骸。

    路西法试图拯救受苦的人类,可乌木军团的大本营与白银军团的堡垒与黑教堂相距太远,云石军团也不知所踪。不计其数的人类正在死亡、出生、再死亡,一种看不到尽头的轮回。

    路西法、大衮、彼列都知道,唯有武力能挽回决裂。

    如果路西法强迫所有军团追随自己,又和当初的创世者有何区别?而堕落者自相残杀,天堂将由此受益,路西法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如果迟疑拖延,一切将不可挽救。于是,深红军团与钢铁军团发动了一次远征,这次远征如此迅速而有效,他彻底击垮了所有敌人。大军包围了乌木军团与白银军团的城堡,并将飘忽不定的云石军团逼迫的无路可走。终于,阿斯莫迪斯与阿拜登投降了,决裂的年代由此告终。

    路西法面对败军之将,高声说道:“我曾经说过,如果你们越界,我会将你们化作余烬!然而,我制止了你们的罪行,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将回归正轨,以正义之名再次集结。”

    他饶恕了阿斯莫迪斯、阿拜登与亚兹拉尔,可他并不知道在他们内心深处埋藏着怎样的诡计。

    由他统一率领的军团所向披靡,连马尔西姆天使也暂时败北,回城据守,不敢外出。

    在那之后,又是一段长久的辉煌时期——余烬时代。

    路西法意识到——由于乌木、白银军团的暴行,人类已经产生了动摇,他们现有的知识已经混乱不堪,一半源自远古的祖先,一半则是对堕落者不切实际的迷信与崇拜。这不是创世者的过错,而是堕落者们的过错,是堕落者们的混战导致了这一切。

    路西法对军团说道:“我们原本的使命,是让人类的所有潜力得到兑现,让他们成为神,去对抗创世者的力量。可如今却成了一团乱麻。难道我们的背叛是徒劳无功,甚至从根源上就是错的?

    不!创世者之所以愤怒,是因为畏惧。祂畏惧的当然不是我们这些堕落者,而是他无意中的造物——人类。

    这场混乱反而为我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因为这场混乱,人类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灵魂已经足够强壮,我们将提升人性,直至他们突破一切屏障和障碍。阿里马赫尔见到的灾难已经过去,现在才是真正伟大的开端。让我们进行一场实验吧,如果这场实验成功,我们将取胜,反之,我们将坠入深渊。”

    于是,路西法派出他挑选的使者——一些学识最丰富的天使,化身为人类,前往人类的国度中,教导他们正确的理念与知识,这一次的教导更有条理,也更有成效。短短数十年间,堪比堕落者建造堡垒的建筑物遍布了整个世界。堕落者们为之欣喜,切切实实见到了希望,在堕落者的史册中,将人类这段时期建造的文明成为余烬文明,因为它是从惨烈的战火中重生的,在路西法的记忆中,这是人类文明的巅峰。

    而路西法派遣的这些使者,被称为余烬守护者。

    因为失去了阿里马赫尔,路西法未能预见到终末之日的临近,也许从一开始,他的实验、他的梦想、他的文明已注定失败。

    人类的巨大进步让众多天使感到不安,因为他们正在被人类超越,也许再过不久,天使们将不再是人类的救世主,人类将到达与天使同等的地位,随后实现反超。阿里马赫尔是对的,人类灵魂所具备的潜力永无止境。

    阿斯莫迪斯,这位阴谋的大师与亚兹拉尔合谋,阿拜登也参与了进来,决定实施一项计划。

    他们绑架了许多人类,并设法让一部分堕落者具备了与人类繁殖的能力,通过结合,一种全新的人种诞生了,那就是魔裔,既奈法雷姆。

    这些魔裔具备了天使与人类的优点——天使的力量、人类的灵魂,而且,阿斯莫迪斯确保这些魔裔以及他们的后裔将永远听从天使的命令。他们在人类中出类拔萃,而且散发出卓越的气魄,能轻易成为人类的领袖。

    魔裔成功混入了人类的帝国,这些奈法雷姆果然如三位大公所料,在人类中脱颖而出。然而,制造魔裔的过程极度扭曲,让奈法雷姆们心智中充满邪恶,他们比乌木军团更疯狂,比白银军团更冷酷,比云石军团更狡猾。

    他们确实听从天使的命令,为堕落者们建立皇宫、神庙、神殿与高耸入云的雕像,然而,他们的暴行又令人类憎恨他们,从而憎恨天使。

    路西法忙于对付马尔西姆天使的猛攻,并未注意到局面已经失控。直到他发现他派遣的余烬守护者们失去了联络,彻查之后,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一开始也并未意识到是三位大公造成了这后果,他率领军队,回身攻击这些魔裔建造的帝国,最终取得了胜利。然而,一切都完了。余烬文明已被魔裔破坏殆尽,而人类对堕落者的信仰荡然无存,所有的努力最终化为乌有。

    天堂杰出的统帅米迦勒率领马尔西姆天使们,对路西法的黑教堂发动最后的攻击。在之前的战斗中,路西法从未败北,而米迦勒也从未战胜过路西法,但这一次,对于堕落者而言,他们必败无疑。他们没有人类的信仰支撑,这是一场无法补充体力的战役。

    他们坚持了许多天,即使在最绝望的关头,路西法仍身先士卒,将敌人的攻势一次次瓦解,将敌人的首领一次次击退。在最后弹尽粮绝,黑教堂沦陷,战斗结束后,他们杀死了十倍于他们的敌人。这些背叛了千年的堕落者们,无一幸免,大部分败亡,剩余的全成为了原初者的俘虏。

    上帝降下的惩罚并非死亡,而是永恒的囚禁,祂下令将所有堕落者送往幽暗危险的封闭世界,他们将在那里永远受苦,世世代代承受屈辱与痛苦。而人类将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那代价就是一场滔天的洪水。

    路西法望着并肩作战的同胞们,至此关头,他们的眼神中仍未放弃对路西法的追随与信任,怀着如此的信念,他们昂首挺胸,步入了几乎永无自由、不见天日的地狱中。

    但讽刺的是,路西法并未成为囚徒。

    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仍然自由,而且,他只是虚弱,而神力并未消失。

    他正以一个凡人的身躯行走于世。

    一个名为赛特的凡人。

五十五 公平买卖

    我在柔软的床上恢复了知觉,身旁是草药的浓香,黛蒂斯则坐在不远处,她欢呼道:“你醒了!”

    这叫声唤来了海斯加与海努加,两人的神情皆颇为关切,我想起他们曾经被尤利尔重创,但现在伤势已大为好转。

    海努加问:“那个大天使呢?”

    我说:“已被我杀了。”语气平平淡淡,不轻不重,既不自傲,亦不自卑,正是恰到好处。

    我仍记得黑噩梦的牺牲,仍记得他逝去时那撕心裂肺的悲痛,于是,我面无笑容,秀眉微蹙,低头、凝眸、抿唇、微叹,除此之外,更无他话。

    这等强大的敌人,这等致命的危险,却被我化解于轻描淡写之中,我呢?仅仅只说了简短有力的一句话。话虽短,却铿锵有力,余韵不绝,只怕会被此部族传为千古佳话。这样的我,怎能不让人钦佩的五体投地?

    这就是力量盖世的强者,一拳击出,连宇宙都为之震撼。这又是悲天悯人的圣人,一声叹息,举世皆为之落泪。

    如此的神威,如此的胸怀,如此的神秘莫测,却又暗藏如此的心事,为好友而忧愁哀叹,这般魅力,谁能抵挡?哦,海斯加、海努加、黛蒂斯,请不要用爱慕的眼神看着我,请不要趁我软弱时用你们美貌的身躯与秀丽的容颜试图勾引我,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好的。

    我,无疑是伟大的,无疑是圣贤的,可在虚弱之际,万一我把持不住,岂不要让你们留下刻骨铭心的爱恋,却又一世求不得圆满?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这等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如果演变成四人的乱局,又有母子、兄弟牵涉其间,真是....唉,真是想想就让人那个....

    黛蒂斯跑出了房间。

    海斯加闭上眼说:“多谢救命之恩。”

    海努加说:“你换条裤子吧。”

    我一低头,见裤子上湿了一块。

    我落泪了,叹道:“想起往事,悲从中来,方有如此失态,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海努加说:“你那玩意儿肿的这么大,恐怕不是泪水。”

    我站起身,毫不避讳地矗立在他们面前,柔声说道:“是么?也许...是汗水呢?若斯加君、努加君心存疑虑,不妨亲手一探究竟如何?”

    海努加与海斯加瞬间跑远,身法之快,甚是罕见。

    狼人们对我已大有改观,在村落各处,都在议论着我击败血尸鬼母以及那至高天使的事迹。

    可这正是这世界反复无常、卑劣阴毒之处,当他们看着我穿着被汗水浸湿的裤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敬畏之情变成了嗤笑与羞怯,女人们纷纷转头,男人们则掩嘴偷笑。

    英雄连一条裤子都得不到,这世界,危矣,呜呼哀哉。

    黛蒂斯招呼我回屋,红着脸说:“这条裤子是海努加穿过的,可能短了一点,可总比你现在...”

    哦,是海努加...穿过的吗?它离我还有半米远,可我已经能嗅到这裤子上残留的、仅属于可爱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那是汗的味道吗?还是....唉,这慈爱的母亲,恐怕也舍不得洗去此物上孩子珍贵的残留物,毕竟海努加离家在即,她会想要保存一些东西做个留念的。

    这让我脸上浮现出慈爱的微笑,不禁怀念起我童年的美好时光,一种深切而真挚的感情在我心中滋长,体现在了我身体上......

    黛蒂斯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柄剪刀,咔嚓咔嚓地隔空剪着,仿佛要剪断某种肮脏污秽粗长巨大的东西。我于是伸出手,把那件东西扳弯,总算暂时恢复了正常。

    都是路西法的错,他让我身体内充满了力量。

    海努加在门口说:“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随时随地,我的孩子。”

    全村的人聚在村落的出口处欢送我们,这村子处于异空间之内,唯有咒语能让人出入,那咒语原先由大萨满掌握,现在黛蒂斯身为新的萨满,由她送我们离开。

    海斯加说:“兄弟,祝你一帆风顺。”

    海努加说:“多谢了,兄弟。”他平静依旧,但两人似有拥抱的趋势,我想加入其中,他们各出一脚把我踹开。

    随后,黛蒂斯流泪说:“孩子,我会想念你的,我们都会想念你的。”

    我踏上一步,张开双臂,哽咽道:“阿姨,我也是,你对我的好,我会时时记得。”

    她手握飞刀,说:“我不是对你说的。”

    我陷入了自闭。

    我不记得回去的路,可离开异界之后,乏加又与我联系上了,她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身边是谁?”

    我说:“海努加,一个强大的战士,一个忠诚的朋友。”

    海努加问:“你在和谁说话?”

    我说:“孩子,这是乏加,我可爱的、又有些恋父情结的女儿...”这句话让我账户上又少了个零,我特么这嘴总是惹祸。

    乏加说:“你没事就好,聚居点的人都很担心你。”

    “他们那里还好吗?那些人的病发作没有?”

    她回答:“都已经痊愈,但麦宗的人得到了迈克尔的许可,他买下了卡戎制药的研究所。”

    我怒道:“什么?麦宗这混蛋肯定是想利用下方的尤科斯反应炉!迈克尔不知情吗?这种重要资源怎能落到这个疯子手里?”

    乏加说:“执政官知道这件事,麦宗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项研究。”

    我说:“太危险了,这研究所里还隐藏着许多秘密,以麦宗对恶魔学造诣之深,不知将产生怎样的大乱子,我们岂能任由他胡来?迈克尔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声?”

    乏加问:“你想要卡戎制药?”

    我哼了一声,旋即冷冷说道:“怎么可能?我朗基努斯岂有争夺地盘、势力割据的野心?但是呢,这个研究所全是我一己之力打下来的,如果不分给我,我倒是没意见,我半分意见都没有,我是从来不想为难迈克尔的,大家都是兄弟嘛。

    我顶多就是抱怨几句,岂敢有不臣之心?更不会勃然大怒,绝不会一怒之下率军攻打研究所,将麦宗这老狗打得落花流水,把局面闹得很难看。意见?那是什么?我朗基努斯向来只做不说,就是这么的行事果决,简单明了。你把我这些话转告给迈克尔。”

    不久后,迈克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立即亲热异常,哈哈笑曰:“迈克尔,我的好兄弟,我的执政官。”

    海努加惊异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这魔术般的变脸是怎么回事。唉,天真的人,这世道就是如此的无奈,见人做人,见鬼做鬼,并无定数啊。

    迈克尔说:“朗基,我们一直在找你,勒钢说你不会有事,我也觉得如此。”

    我说:“当然,你也不想想我的绰号是什么?”

    迈克尔:“太长了,数不清。”

    我得意地看了海努加一眼,说:“这可都是军功章换来的名号,是我荣誉的象征。”

    迈克尔答道:“的确如此,朗基,我知道卡戎制药的功劳属于你,但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已经与麦宗说好...”

    我大声说:“他隐瞒过我,隐瞒过我们所有人!而且我不知道你们合约的事,要不然我岂能为他拼命?”

    迈克尔说:“他承诺给我们三亿金元,我可以给你七成。”

    我眼前一黑,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我的心脏跳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我不得不对海努加说:“水,水,给我喝水!快!”

    海努加把水壶递给了我,我往嘴里灌了半天。

    当场我买号泣才用了两千万信用额,这可差了一百多倍!

    迈克尔问:“朗基,你还好吗?”

    我咬紧牙关,双目圆睁,说:“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这老...先生也太有钱了吧!”

    迈克尔说:“某种程度上说,金钱对他只是个数字,他还愿意出让黑棺地下的一个完好的铜矿。”

    我不需要铜矿,我只需要钱。

    我森然而急切地说道:“他怎么付账?这数字不小,我看老先生...他未免不是吹牛。”

    迈克尔:“只要你答应,钱立刻就能到账,他已经转给我了。”

    我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可双腿无力,我对海努加说:“扶我一把。”海努加照办了。

    迈克尔问:“你意下如何?”

    我媚笑一声,说:“麦宗...老先生人在何处?我...晚生好久没有侍奉他老人家喝茶了。”

    乏加说:“你从未陪他喝过茶。”

    我叹道:“遥不可及,心向往之。老先生为人气度,绝世风姿,皆为人中之龙,盖世罕有。朗某对谁都略有几分不服,唯有对麦宗老人家,那是一如既往的尊敬的。”

    乏加:“你刚刚还叫他老狗。”

    我“咦”了一声,说:“老狗么?你是不是听错了?嗯,犬者,人类益友也,英文之中,狗乃dog,反之既为god,乃神也,或许是我一时激动,语无伦次,颠倒了次序,也未可知耶?”

    迈克尔说:“你是答应了?”

    两亿金元,即使麦宗让我出卖**我也肯,那可是两亿金元啊。

    我说:“当然,只是不知麦宗老先生人在何处?我许久不听他老人家提点教导,心里怪想念的。”

    乏加接通了麦宗,麦宗说:“什么事?”

    我急道:“老先生,晚生这厢有礼了,老先生乃人中龙凤,学富五车,学究天下,穷极奥妙,晚生得老先生恩惠,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麦宗说:“知道了。”随即断了联络。

五十六 证据在此

    海努加很快适应了号泣的生活,他是个出色的猎人,我便让他与游骑兵一起拓荒,他展现了强大的实力,很快倍受推崇。

    由于麦宗的资金,我可以为愿意来号泣定居的黑棺人提供一部分补贴——但不能太高,卡拉根据她的理论计算出了上限,如果超过这上限,他们的生活会变得太安逸。然而,这补贴仍不能改变人们一直以来的偏见:号泣非常危险。

    这么说确实不错,号泣现在是叶格丽的眼中钉,尤其是她获得了另一份属于血尸鬼母的始祖冥火——她是莉莉丝所创造的恩奇都,话说这世界上恩奇都究竟有多少来着?有些恩奇都是恶魔,有些恩奇都则是活尸。

    我完成了勒钢的委托,是时候让他兑现诺言了。游骑兵学院的学子们,欢呼吧,你们即将前往号泣,到伟大的朗基努斯叔叔身边快乐地生活着。

    我特意带着沃莉和卡拉通过传送门来到黑棺——卡拉对黑棺并不陌生,我主要想让沃莉见见世面,于是让卡拉带着沃莉四处逛逛,有乏加无处不在的眼线盯着,他们不会有事。

    当进入勒钢那充满古典美的办公室时,我笑道:“勒钢,我的兄弟,你让那些军校毕业生都准备好了吗?”

    勒钢说:“你来的正好,有紧急情况。”

    他语气是如此的紧张,以至于我觉得他是想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问:“怎么了?”

    勒钢说:“是iba的使者。”

    iba?我想到了大天使尤利尔,他是iba的董事之一。

    我问:“iba的使者怎么了?他们怎么进来的?”

    勒钢:“他们声称带来了重要的情报,迈克尔便准许他们入内并严加看管,不料他们当中有些危险分子。”

    我哼了一声:“iba早就是纪元帝国的走狗,他们在做什么?”

    勒钢说:“他们在学院的广场,劝学生们投降纪元帝国。”

    我怒道:“什么?为什么是学生?为什么不把他们赶走?”

    勒钢说:“也许他们认为学生容易被说动。我已经派去了士兵,可敌人显现出了奇特的样貌,让士兵们束手无策。”

    “什么样貌?还能不怕神剑弹齐射吗?”

    勒钢皱眉说:“他们像是传说中的天使。”

    我不由一个哆嗦。

    当进入学院那整齐宽阔的广场时,我见到了那群不速之客,他们长出月银色与淡紫色的翅膀,身上笼罩着星光与月芒的光辉,穿着深蓝色的长袍,神态十分之威严肃穆。

    一个银月色翅膀的天使说道:“纪元帝国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黑棺与剑盾会如不投降,终将遭遇灭顶之灾。你们这些孩子,牢记我的话,因为你们心中仍有理智,不乏正义,还来得及挽救。”

    另一个淡紫色翅膀的天使说:“没有必要造成不必要的牺牲与死亡。尤其是这黑暗的大厦,就宛如恶魔之王的黑教堂般,此地充斥着罪恶,卑鄙的谋杀与纵情的狂欢无处不在,令人发指。清醒些吧,少年们,尔等未被染尘的心还有希望,不要再被欺骗了!”

    游骑兵们显然大有顾虑,并未开火,这不怪他们,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天使,他们的灵魂不受自己控制。

    勒钢说:“犹豫什么?当场射杀。”

    得此号令,霎时神剑弹如一张密网般飞向那五人,那些天使面带冷笑,仿佛正等着这一刻,他们五人周围升起柔和的光,层层叠加在一块儿,子弹停在半空,那位开口说话的银月天使一挥手,子弹纷纷掉落。

    学生们“啊”地叫喊起来。

    银月天使说:“见到了么?你们这些平凡的武器在我等面前毫无作用,纪元帝国的力量超乎尔等想象,尔等为何还不敬畏,还不遵从?”

    这五人恐怕是降临人世已久的天使,与曼达罗戈相似,至少各自具有十弥左右的力量,而且,他们具有的威严让他们的话极具说服力,凡人在他们面前,本能就自觉低了一等。

    勒钢淡然说道:“我们将你们视作贵客般接待,可你们却将我们的法律如垃圾一般践踏。”

    紫翼天使说:“恶魔用来催眠无辜人类的律法又有何用?我正要践踏这样的律法。”

    勒钢低声说道:“朗基,我一个人未必能应付得了,帮我个忙。”

    这五个天使的能力似乎配合娴熟,勒钢独自迎战必败无疑,而如果大打出手,会造成严重的破坏,这儿的学生让他们有恃无恐。

    我说:“未必动武才能解决。”说罢,我走向这些天使。

    银月天使说:“你就是朗基努斯?”

    我点头道:“纪元帝国才是恶魔之巢,为何你们天使却成了恶魔的走狗?”

    银月天使说道:“因为我们的董事会作出决定——帝国是正确的一方,他们善用恶魔的力量对抗恶魔。我们当协助纪元帝国,也当约束纪元帝国,否则,这世界将遭受更大的苦难。”

    我想起那个向我求救的奥斯古德,大声说:“即使他们绑架了你们重要的商会,即使他们劫持了你们出色的法师,你们仍决定向纪元帝国妥协?作为天使,你们简直丢尽了颜面,毫无荣誉感可言!”

    银月天使皱眉道:“事关全人类的生死大事,不必在乎小部分人的利益受损。”

    我摸了摸口袋,从中取出一个证件,这证件的主人是尤利尔,他是iba董事会数一数二的高层人物,化名为尤烈尔·圣芒。我将这证件交给了银月天使。

    他们的表情瞬间变得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

    银月天使骇然道:“你....你怎么会有大人的....证件?”

    “他想要杀我。”

    银月天使急道:“杀...杀你?大人要杀的人,绝不可能不死,为什么....大人他人呢?”

    我说:“我不太懂天使的生命力,也许他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也许不久后又会复生,毕竟我听说天使是不朽的,对不对?”

    我觉得他们的身体因为蜷缩而小了一圈。

    银月天使说:“你杀了...大人?不可能,大人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我笑道:“那也许我该送你们去与他相见,你们可以问问他这事儿是不是说谎。也可能这证件是伪造的,你们不妨验证一番。”

    他们相信了,不仅仅是因为这证据,而是某种天使的感应。这让他们的气势荡然无存,甚至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勒钢下令将他们全数逮捕,他们老老实实地就范了。

五十七 毁灭战役

    审问时,其中一个银月色天使叫兰德里斯,他说:“很快就会有一场战争的。我们之所以来劝降,是不忍心生灵涂炭。”

    勒钢问道:“什么时候?”

    兰德里斯说:“很快,就在近期,叶格丽已经准备好了,我见到庞大的军队整装待发,至少有两万人,武装到了牙齿。”

    我认为这天使不可能说谎,问题在于,叶格丽怎么敢?她明知道亚伯的厉害,难道她认为再打一次海尔辛能赢?

    勒钢又说:“敌人的攻击计划是什么?是号泣还是黑棺?”

    兰德里斯:“我不知道,我的消息来源于我们被叶格丽俘虏的人质。我们分开时,人质们还在进一步调查。”

    是奥斯古德他们?

    如果是剑盾会的话,我就可以松一口气了...不,无论是哪边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尽快弄清楚。上次他给我的纸条上说是歌者广场,是吗?

    勒钢无法再从天使口中审问出什么,他决定释放他们,毕竟他们并未伤人,而我们没有限制天使的技术,他们在黑棺内部留着,万一逃脱反而容易引起更大的乱子,至少他们的脸已经被乏加记住,想混进来没那么容易。

    他们肯定会尤利尔的死讯告诉iba中其余的高层,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其中另有一位大天使,他难道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找我报仇?当然是不可能的,他难道不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我赌他不敢,以我朗基努斯身经百战、洞若观火的经验打赌。

    我突然感到很慌。

    我决定去和奥斯古德碰面。

    叶格丽曾对我说过歌者广场的大致方位,作为拾荒者,只要有些许线索,我就绝不会迷失方向,这是我作为顶级拾荒者的直觉,也是我作为顶级拾荒者的自尊,迷路是不可能迷路的,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迷路的,如果迷路,我圣徒朗基努斯对天发誓,我会当场吃屎....

    我找不到路,放眼前方,唯有陌生的寥寥山丘,以及稀疏的林地。

    还有在不远处有一团看起来很诡异的褐色物体,我对它视而不见,当我看不见它时,它就是不存在的。

    由于种种原因,我对这片区域不熟悉,这里已靠近叶格丽的老巢,我记得以前曾从远处遥望过索多玛城,可是歌者广场究竟在哪儿呢?

    不,不存在我找不到地儿的情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维拉叶翻译错了,那纸条上的内容并不是歌者广场,说不定是罪人广场什么的。又或者,那广场存在于异空间中,唯有通过暗影才能出入。

    绿面纱说:“静下心来,我可以感受到人的内心,这附近有人。”

    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等候,只有一个残破的木屋,一座废弃的酒吧。酒吧的木墙是黑色的,招牌落在了地上,灰尘覆盖一切家具,入口塌了一半,我只能矮身钻入。

    那是一个丑的让人心慌的洋娃娃,它的眼珠太真实了,让人以为是从活人眼睛上摘下来的。它穿着很好看的衣服,让它那张用麻绳缝制的脸更为瘆人。

    会不会是个陷阱?

    我走近它坐着的椅子,它忽然开口说话了:“你是谁?我感受到你身上强烈的魔法气息。”

    “你可以叫我朗基努斯。”

    “啊,朗基努斯?你就是我要等的人,请在这儿等着。”

    我皱眉道:“等多久?我圣徒朗基努斯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你让我等,谁赔偿我的损失?我告诉你,就算我口袋里调出一沓钞票落在地上,我弯腰去捡的时间都足够我把钱赚回来了。”

    洋娃娃说:“我可以请你吃巧克力。”

    它变出一坨看上去很诡异的褐色固体,我闻到巧克力的味道,但鉴于它特殊的形状,以及我发过的那个誓,我不敢吃。

    洋娃娃问:“你为什么不吃?”

    我冷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并无恶意?”

    洋娃娃说:“因为你很强啊,如果你不敢吃,说明你并不强。”

    我咬咬牙,把那巧克力吃了,它的味道像巧克力,但口感像屎,也许这算是誓言应验了?

    大约三十分钟后,我愈发不耐烦,说:“他怎么还不来?难道在耍我黑棺剑圣、恶魔之痛朗基努斯吗?这三十分钟,足够我赚好几亿信用额了。”

    洋娃娃说:“奥斯古德想要脱离监控并不容易,他得找到借口和时机。”

    我喊道:“有这时间,我不如直接潜入索多玛去!”

    一声轻响,我看见一枚银币落在我脚边,那银币与剑盾会的银币不同,是镶着金丝的银币,是属于纪元帝国的。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如果你愿意等,我每三十分钟就能变出一枚第纳尔银币,它的价值比黑棺的金元更高哦。”

    我嗤笑道:“我之前说过,不为五斗米而折腰,朗某岂会费心去拾这等蝇头小利?”

    “可总比白等要强,不是吗?”

    我竟无言以对。

    大约等了十个小时,我才听见远处摩托车声音朝此靠近,此时,我拾取的第纳尔银币已经塞满了我的口袋。

    这可怕的洋娃娃,她一定是蛊惑人心的恶魔。

    奥斯古德俊秀的脸庞出现在酒吧门口,他看见我,露出歉然之色,我则报以柔和而不失责备的笑容,叹道:“你好坏,让我等了这么久。”这让他的头又缩了回去。

    我怒道:“我等了你足足十一个小时,你给我进来!”

    奥斯古德低声说:“是的,大人。”他怯生生地走近,看上去像是一个古希腊即将被献给海怪的女人。

    我说:“我见过一位iba的干部兰德里斯,他说纪元帝国正筹划一次进攻。”

    奥斯古德:“是的,这一次战役规模很大。”

    “她的计划究竟是怎样的?”

    奥斯古德说:“是裂隙,她找到了另一处通往地狱的裂隙,就在靠近黑棺领土的地方。”

    我大吃一惊。

    奥斯古德说:“我也是刚刚才打听到的,叶格丽的军队将进入裂隙,利用至高恶魔巴尔的力量将这裂隙扩大到极致,它引发的强烈动乱将造成一次大地震,足以将黑棺毁于一旦,连剑盾会地下城都将有大半毁灭,随后,如潮的恶魔将被释放。”

    我怒道:“她想得美!我剑圣朗基努斯对天发誓,绝不会让她靠近那裂隙一步!不然我就吃...吃豆腐!那个裂隙在哪儿?”

    奥斯古德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会得知这一计划,是因为索多玛内部仍有反抗叶格丽的势力,可他们也不知情。”

    我说:“我会通知剑盾会,让他们派兵增援,如果那裂隙位于剑盾会的国境与黑棺之间,我们只要在这当中大规模的巡逻,两万人的部队,绝不会看走眼。”

    奥斯古德:“那部队中将有许多法师,能够操纵天气,造成雾气,即使有些滥竽充数者,也足够阻挡视线了。”

    两万人的大部队,相当于剑盾会几乎全部的兵力,而且是纪元帝国为了对抗外界恶魔而历练已久的精锐,也许朗利·海尔辛也在其中。我必须通知剑盾会,让他们派人协助,稍有不慎,我们都将灭亡。

    “他们何时出发?”

    奥斯古德:“最多五天之后,这还是在挑战叶格丽耐心极限的情况下,她恨不得立即出发。”

    这数十公里的防线,即使最好的哨兵也难以保证找到叶格丽的下落,也许我能找亚伯帮忙,可他最近行踪不定,不知在不在号泣。

    忽然,洋娃娃喊道:“糟糕,被发现啦!”

    奥斯古德脸色剧变,喊道:“什么?”

    一道火光飞来,瞬间摧垮了酒吧的墙壁,我拿着洋娃娃,与奥斯古德跃出火海,月色下,见大约是一支三百人的部队,穿着漆黑发亮的大衣,手中拿着枪炮。

    一位高大强壮的,像是野蛮人而不像是法师的法师微笑道:“奥斯古德,奥斯古德,你果然是个宝藏男孩,藏着不得了的秘密哪。”

    奥斯古德急道:“朗基努斯先生,我不知道他们跟踪我。”

    我说:“我相信你。”

    那法师退后一步,问:“你就是....朗基努斯?”

    我回答:“不错。”

    那法师军官喝道:“即使是你,在我们最新式的高斯步枪面前,也唯有死路一条!杀了他,每个人都将晋升!”

    后半句话一说出口,敌人已架起一圈银色枪管的中型武器,那武器的威力非凡,我认为与游乐园军队用来对付我的那种武器类似。

    奥斯古德立即张开一层魔法护盾,喊道:“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法师军官笑道:“你的罪行暴露之后,他们很快也会死。”

    他以为回答这一句,短短一秒钟,我做不了什么,他们的高斯步枪能在我行动之前发射,将我们血肉蒸发殆尽,可他错了。

    我化作了一道光,在他那句话最后一个音符收尾之前,所有手持高斯步枪的士兵已被我杀死。

    这一瞬间的速度并非光速,但不比朗利·海尔辛慢。我感到时间变慢了,而我比刚出膛的子弹更快。

    法师军官的脸色苍白,瞳孔收缩,眼白似乎变得很大,他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鼓足勇气回头看我。

    我说:“初学乍练,这么做真是累人啊。”

    他说:“什么?”

    我没重复第二遍,因为没有意义,所有没死的纪元帝国的士兵在那个“什么”的单词发出后下一秒就已经死了。

    这一招最大的问题在于,我无法手下留情。

五十八 裂痕之战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联络了剑盾会,权杖答应派援军——三位隐士以及五千骑士,但如果我免去她欠我的钱,人数将增长至八千。

    这八千人当中自然并非全是士兵,大量是后勤人员,而且她的要价未免太高,可我们无法奢求,只能答应。我对此自然很不满——这不是摆明了趁人之危吗?难道叶格丽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然而我想起上一次剑盾会的裂隙之战,我们的嘴脸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天之后,大军集结在黑棺的一座卫星城外,我们紧急在附近的山上建立木制哨塔,二十四小时瞭望,可这片区域实在太广大,接连四天,哨兵们一无所获,我开始怀疑情报有误,也许根本没那么紧急。奥斯古德发誓那是真的。

    在第四天夜晚,夜色浓的让远处如染了墨,这时,雾气像是沉默的亡魂,从西面涌来,这让我们看不清三米外的东西。

    弥尔塞说:“他们来了,有脚步声,离我们大约两公里。”他的狮鹫之爪让他耳目灵敏,犹如狮鹫一般。现在的弥尔塞已今非昔比,根据我的估算,凭借神器,弥尔塞的实力达到了十三弥。真是可喜可贺呢,十三个弥尔塞。

    来的三位公爵是弥尔塞、诺曼和雷蟒,雷蟒是权杖的小徒弟,一个颇为俊美的小鲜肉,我早就猜他会成为隐士之一,可每每想到权杖可能对她的小徒弟这样那样,我就为他们两人痛心疾首。当然,娜娜作为外交官也在这里,这阵容可谓诚意十足了。

    勒钢神色严峻,说:“我去侦查一番。”说罢,他化作蝙蝠,翱翔于天际。他可以用声呐探测敌人的位置。

    弥尔塞问:“勒钢没问题吗?”

    我笑道:“根本不必担心勒钢,他的可靠程度仅次于我。”其实他们不知道勒钢窃取剑盾会念刃铠甲机密的事,否则他们根本不会派来援军。

    诺曼嗤笑道:“那岂不是丝毫不可靠?”

    我瞪了她一眼,大声说:“是谁击败了叶格丽,救了权杖一命?”

    弥尔塞说:“别争论这个了!”

    过了六分钟,勒钢返回,他肩部似乎被子弹射中过,此时已经痊愈,他说:“他们正在进入裂隙。”

    我喊道:“什么?裂隙就在那儿?”

    勒钢点头道:“在一块大岩石背后,出现了一扇门。”

    拉米亚旋即下令道:“游骑兵,出发!”我方的一千五百个游骑兵迅速前行。我朝海努加、七号、面具等人点点头,加入了大部队。我在人群中没见到亚伯,这是好事,如果真打起来,我希望亚伯离我们越远越好,免得殃及池鱼。

    诺曼喊道:“骑士们,进军,别落后于盟友!”这些强大的移动堡垒们迈开脚步,加速东进。

    大约两千个纪元帝国的士兵拦在裂隙之外,他们穿着纪元帝国的战斗甲胄,轻盈且防弹,手持盾牌与半自动步枪朝我们开火,我们躲在掩体后一轮齐射,他们前排倒下,后排跟进,其中有人手持高斯步枪,火力将我们压得抬不起头,不少士兵当场血肉溃散而死。

    诺曼喊道:“那就是高斯步枪?”

    我说:“是啊,要小心,被击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诺曼皱眉道:“那还用你说?”说着,她发动激流,一马当先,在我们子弹的掩护下冲向前,将敌人的阵型冲得一团糟。突然,一枚高斯弹击中了她,她大叫着飞了很远,鲜血洒得沿途都是。

    诺曼死了吗?

    拉米亚下令:“全军随意开火,不得停止!”说罢朝敌人一通扫射,弹无虚发。

    弥尔塞挥舞狮鹫之爪,勒钢化作一头敏捷的黑狼,雷曼周身环绕着锋利的念刃,出现在敌军之中,他们率先攻击高斯步枪的来源,在我们火力支援下,剑盾会的骑士大军用念刃将敌人如杂草般砍倒。

    我见到诺曼重新加入战团,她的神器已经治好了她的伤,她大笑道:“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她在敌军中横冲直撞,如一头羊群中的母狮子。

    七号——我忠诚的亚伯实验体——将他的鲁莽与怪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大喊大叫,身上冰晶爆发,如雪崩一般将纪元帝国的守军冲得七零八落,可瞧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希望他别敌友不分。

    海努加潜入地底,从敌人身后现身,将一圈敌人石化,他的身手让敌我双方都大吃一惊,这是自然,他的力量达到了四十弥,失去黑噩梦的我,常态下也及不上他。

    面具拿着望远镜,说:“战况很顺利啊。”

    我盯着他看,说:“是啊,可你为什么好像很悠闲的样子?”

    面具说:“我?我并非战斗人员。而是负责后勤的。”

    我嚷道:“后勤?你至少开几枪装装样子也好。”

    面具说:“可我没带枪。”

    我恨不得把他扔到敌阵当中去,但我意识到我也在偷懒。然而,我是传说中的人物,是王牌中的王牌,袖手旁观最为正常不过,有谁会一出手就亮底牌吗?显然没有。

    敌人十分顽强,即使在我们如此攻势之下也坚守了将近三十分钟,我们损失了五十人。敌人的主力部队已经全数进入了裂隙。

    我说:“进入裂隙,可小心敌人埋伏。”

    此时,我见到亚伯出现,率先踏入裂隙之门。

    当我进入异空间后,亚伯已经扫清了埋伏——占据高坡的大约一千个士兵,其中还不少穿着法师袍的人。我眼前出现了幽暗的平原,在平原上空,雷电在乌云中跳跃着,而在乌云之下,朗利·海尔辛正等待着亚伯。

    糟糕,只要大衮愿意,刹那间就能将我们所有士兵封印在时光尽头,而他借助这时间债,也将近乎光速。我对亚伯说过大衮这招,但愿他已有应对的方法。

    亚伯冷笑道:“换个地方吧。”

    那沉寂的堕天使答道:“正合我意。”他们刹那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像是死里逃生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大衮竟饶过了这些凡人?也许他知道这献祭在亚伯面前破绽百出,不敢轻易动用?总之,我们得救了。

    面具说:“那是朗利·海尔辛?”

    “是啊,就是他,我们号泣的仇人。”

    面具:“亚....你那个保镖居然去挑战海尔辛了?”

    我奇道:“等等,你说亚什么?我从未对你说过他是谁。”

    面具答道:“这不是重点,你不能让他单独对付海尔辛,那太危险。”

    我大声说:“我们任何人上前都是送死,唯有他能与大衮抗衡,所以,别废话了,先追上叶格丽再说!”

    最奇特的是,面具只是担心,却并不害怕,一改往昔给我留下的贪生怕死的印象。

    敌人第二层埋伏比预想中恶劣得多。我们跟着敌人的踪迹,由平原进入了山谷,刹那间,无数恶魔从各处杀出,漫山遍野都是,显然受到恶魔使的操纵。除了恶魔之外,我还见到高坡上纪元帝国密密麻麻的士兵架起枪炮,弹药朝我们倾泻而至,在短短一分钟内,我们损失惨重,游骑兵简陋的防弹衣在伏击面前脆若薄纸。

    紧要关头,我不得已化作晨光,光芒闪烁过后,我清空了山边一侧,敌人毫无反应之下已然身首异处,这一击杀死了千人,数十个恶魔使由此丧生。在下一秒,我融入了另一道光,降临在另一侧山谷,造成大量伤亡。

    这力量在片刻间将我的速度与威力提升至极限,同时完美地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可它最大的问题在于——带来巨大的消耗,让我陷入剧痛与疲乏中,如果在阳光下,这些不利可以忍耐,但在黑夜里,带来的负担能撕裂我的肌肉骨骼。

    不过这代价与收益相比不算什么。

    敌人的血腥气味传到我鼻子里,敌人的尖叫声回荡在我耳边,敌人惊恐的情绪被疯网感知,让我精神一振。我还听见友军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虚荣心淹没了我。由于恶魔使大量死亡,恶魔们陷入短时间的混乱,它们不知所措,被剑盾会与游骑兵所屠杀。勒钢、七号、海努加、弥尔塞、诺曼、雷蟒、娜娜跃上高坡,追击溃不成军的伏兵,各个儿杀人如麻。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所有伏兵都会死在这儿。

    我强撑着虚弱的体魄,高昂着头颅,站在寒风凛冽的高峰,望着在异界杀戮的残酷景象,脸上的表情悲天悯人,殊无欢喜之意。敌人的血,友军的血,敌人的惨叫,友军的惨叫,敌人的武器,友军的武器,这些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我追求着仁者无敌的境界,可是,我的手上已沾满了鲜血,我,还能回头吗?我,还能带着微笑去面对卡拉、马丁和沃莉吗?我,问心无愧地聆听着这些将我当做开天辟地的大英雄,不,神明般的崇拜者的赞美吗?

    不,我做不到。

    我,一个忧愁而低调的隐者,孤独地站在异界的山峰之巅,为生命的逝去,沉默着,悲痛着,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热泪?那是因为我对生命爱得深沉....

    没有欢呼,甚至没有赞美。

    大军急着赶路,他们撇下我继续朝前,甚至没有人招呼我一声。

    我坐倒在地,在阴冷的月光下,因此气愤、冰冷、颤抖着。

五十九 宗教之妙

    我们失去了叶格丽的踪迹,在偌大的平原上,风沙遮掩了敌人的身影,抹去了脚印,在这儿,小山与树林形成了险恶的迷宫,无线电信号干扰很大,很容易与大部队失去联络。

    我问拉米亚:“你见到我之前的英勇表现了吗?”

    她瞥了我一眼,似在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大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无动于衷?难道你们不该为那一刻的英姿而欢呼雀跃、心醉神迷吗?”

    拉米亚说:“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人性,人性是贪婪的,是险恶的。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么个道理。我救了他们一次、两次,如果以后不救,那就是我的错了。人类啊人类,哼哼,我真是看得再透也没有了。

    斥候赶来说:“大人,发现了一个设施。”

    “怎样的设施?”

    斥候说:“肯定是人类造的,像是某个项目的研究所。”

    与其说是研究所,更像是监狱,外面有一层黑色的余烬高墙,防止恶魔突入,外墙上写着“卡戎neberu-23”的字样。

    又是卡戎。

    这设施里显然有守卫——一些机器人卫兵,可已经被叶格丽消灭了,我感受到可憎的气氛环绕此间,那是冥火泄露导致,这设施的水很是肮脏,其中不断爬出虫子。

    我记得上次遇见这种深藏在异空间的监狱,里面关押的亚伯,可亚伯现在怎么样了?

    在监狱最深处,是一个奇特的牢笼,牢笼的地面是泥土,插着个墓碑,现在已经被人挖开,一定是叶格丽做的。

    我说:“看来叶格丽到这儿的目的并非单单引爆裂隙,破坏我们的城市。”

    勒钢问:“这儿有电脑记录,可以查出些线索吗?”

    我望着弥尔塞——剑盾会在上世纪曾与卡戎公司有过密切合作,弥尔塞身为九隐士,他的权限应该能读取部分信息。

    弥尔塞在一个指纹仪上试了试指纹,提示他权限不够。

    拉米亚取下乏加耳机,我说:“乏加耳机在这儿也能用?”

    她说:“试试看。”屏幕开始跳跃,乏加破解了密码,我们登进去了。

    我开始怀疑拉米亚的乏加耳机是特制的,里面藏着个超级计算机。

    快速查阅了一番,结果让我们心惊——这座设施“关押”的,是一个‘恶性精神疾病扩散者’,通过描述,就是所谓的活尸。一个极为独特的活尸。

    卡戎公司与政府合作,在这儿进行核试验,但其实卡戎公司另有目的,他们找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活尸——可能是始祖活尸之一,并用这活尸的冥火制造了一批新活尸。

    我知道活尸的冥火可以通过自然能源而增强——比如雷电,比如核辐射。当政府实施核试验时,卡戎公司将活尸埋藏在爆炸的地下,让强烈的辐射流过活尸体内。

    唯有一个活尸存活,它危险至极,这就是卡戎公司想得到的武器。

    然而这个活尸却有严重的抑郁症,情愿隐居于此,也不愿被卡戎公司利用,卡戎公司无法说服这位活尸,也不愿轻易销毁他,于是顺应活尸的要求,将他埋葬于此,通过奇异的技术,让他陷入无法醒来的睡眠中。

    我说道:“什么?难道叶格丽来到这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这个活尸的冥火?”

    拉米亚说:“确实是这样。”

    我们在一间密闭的房间中找到了那个活尸的尸体,他的冥火已经被叶格丽吞噬一空。

    不妙,不妙至极,我感到警钟在我脑子里敲响——叶格丽接连吸收了血尸鬼母与核能活尸的冥火,也许还有我所不知的其余冥火,她本就已经极难对付,现在更不知达到怎样的程度。

    但冥火哪来这么容易消化融合?现在的叶格丽未必能够作战,必须在局面进一步恶化之前,将她在此杀死。

    当然,有可能她派来的只是另一个分身,另一个运输冥火的信使,那么,我们只需要杀死这个信使,就能阻止叶格丽进一步变强。

    我说道:“就是这个方向,从这里继续搜寻叶格丽.....”

    外面有人喊道:“朗基!”

    是雷蟒。

    我冲到屋外,雷蟒站在一个阳台上,注视着一个山般巨大的恶魔,如胎儿般蜷缩着身躯,又像是一棵参天大树。

    它离我们大约一公里远。

    我还真见过这情景,每一个裂隙似乎都有这样的巨型恶魔,它似乎是裂隙的内核,又或者是裂隙能源的聚集点,在伦敦体现为一棵恶魔之树。

    叶格丽就在那里!

    我用灵魂之花恢复所有伤势,做好了使出晨星之刃的准备,我只有两次机会,如果两次完全命中,叶格丽连灰都不会剩下——前提是她并不比以前强多少。

    此时,另一个比巨型恶魔更惊人的异象在人群中激起尖叫声,我见到一条黑蛇的巨影直直升高数千米,云层中的双眸宛如双月,它周身缭绕着黑色的闪电,在大地上留下大片大片焦土。

    亚伯,这条黑蛇比上次见到的更可怖,他与海尔辛的交战怎么样了?

    我该去支援亚伯,还是去制止叶格丽?看起来似乎亚伯那边更紧急一些。

    还未能决定,大部队已经动身,奔赴巨型恶魔方向,我咬咬牙,唯有坚信亚伯不会输。

    敌人剩余的部队阻击我们,枪林弹雨顿时呼啸而来。游骑兵用神剑弹狙击,剑盾会骑士勇往直前,海努加在敌人之间引起混乱,几位隐士与勒钢冲散了敌人。我扔出闪光弹,造成大量死伤。

    然而,敌人的法师也不是吃素的,顷刻间,不少剑盾会骑士被敌人精神操纵,反过来攻击自己人,即使有些未被操纵,也被精神冲击打倒,随后被纪元帝国的士兵击毙。

    我省吃俭用地出力,状况惨烈异常,战争持续了一个小时,我们才突破了敌人的封锁网。

    拉米亚赶到我这里,喊道:“这里敌人只有五千!”

    我问:“什么意思?”

    拉米亚说:“至今为止,我们遭遇的敌人总和不过一万人,情报不是说敌人总数两万吗?”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混账!她带来的另外一万人并非战斗员,而是祭品!”

    拉米亚说:“和上次一样?”

    纪元帝国最恐怖之处不在于他们操纵恶魔的能力,而是他们残忍诡谲的仪式,通过大量牺牲人类,他们能造成种种匪夷所思的后果。

    我们接近巨大恶魔,见到了叶格丽,她穿着一件华丽而炫目的红色长袍,打扮的像是中国古代某个权势滔天的女皇,她容貌美丽,可身躯却高大而臃肿,活脱脱一个地狱中女恶魔的形象。

    她所有的祭品已经丧失了灵魂,成为了黑色的空壳,叶格丽看见我们,哈哈大笑,说:“来迟了,朗基努斯!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我立即使出晨星之刃,刹那间,她被我击中了数千次,这个女恶魔坚硬无比的身躯扭成一条麻绳,如图腾般扎根地面。

    拉米亚说:“成功了吗?”

    突然间,我察觉到她的冥火疯狂外泄,我急道:“不,全军后撤!”

    正如叶格丽所说,太迟了,一瞬间,从地底升起十个叶格丽,每一个皆高大臃肿,饱含冥火,士兵们立刻朝她开枪,但叶格丽身躯发黑,无形的火焰朝外翻涌,离她最近的剑盾会骑士几秒钟后变成了焦炭。

    这是陷阱!每一个叶格丽正放出强烈无比的辐射。她的目的或许并非引爆裂隙,起先,她要将我们全部在此杀死!至于引爆裂隙,那可能是之后的事了。

    叶格丽们放出刺耳的笑声:“哦,哦,剑盾会的杂种们,还有朗基努斯,我的信徒无穷无尽,我的生命永无尽头,我可以制造无数个核能活尸的分身,一个又一个送往你们的城市,直至将你们全数烧成灰烬!看着吧,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你的眼前!”

    我顾不上其余人,率先冲向拉米亚,以超音速将她送往远方。我听见叶格丽疯狂的笑声,听见人的身躯腐烂的痛呼,听着火焰升腾的脆响,可很快,这些声音离我远去了。

    拉米亚被辐射灼伤,但猴爪给她保命的运气,我给她灵魂之花,说:“快走,回到裂隙出口。”

    拉米亚急道:“可其他人!他们都暴露在辐射之下。”

    我说:“现在我们只能逃命,叶格丽根本不在这儿,我无法阻止她,她制造完这些活尸就走了,肯定是这样。”

    告别拉米亚,我匆匆赶回现场,发现士兵们一个个吐着血躺倒,浑身皮肤腐烂,连剑盾会的铠甲都无法防护这强烈至极的辐射。我没看见勒钢与隐士他们,他们有办法保命,可将近一万的士兵已经无法失去了移动的力气。

    我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这儿惨死。

    即使我毁灭了那些核能分身,可依旧毫无作用,反而可能引发核爆,叶格丽的笑声愈发狂热,愈发得意。

    这时,我见到了一个被血光笼罩的人。

    一个黑发黑须随风飘扬的可怖神秘者。

    一个看上去似乎流浪了很久的流浪汉。

    一个异常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孤独客。

    我认出了他,在上一次的第二血城,我见到过这位传说中的神祗。

    亚伯与赛特的兄长,第三位人类,血族的始祖,该隐,从我的身边走过。

    他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我们信奉的宗教,居然在此刻显灵了?

    该隐挥一挥手,血液从他体内流出,覆盖住每一个被辐射折磨的人类,一瞬间,大地被血淹没。

六十 崩溃之兆

    我注视着该隐,他的眼如血腥之海,此时也转向了我。

    我忍不住说:“欧尼酱。”

    说出此言,我已经后悔了——他是谁?他可是比亚伯更加凶恶的血之祖该隐,凶杀的代名词。他绝无可能像亚伯那样好说话,此时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他由此愤怒,我的命运将就此完结。

    念及于此,我颤栗着。

    他说:“愚蠢的欧豆豆哟。”

    .....

    我们相顾无言。

    想不到该隐是个很有幽默感的家伙,不过为什么我很不爽呢?而且他为什么会相信我是赛特?更奇怪的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动漫的梗?

    辐射仍未停止,我用念刃抵挡,但处境岌岌可危。该隐释放出更多血液,将叶格丽的分身笼罩,霎时,那些血液凝固住了,成了锐利的冰雕,不断高涨。

    这些血液在吸收辐射。

    该隐说:“走吧,我们去找亚伯。”

    我问:“他和大衮的战斗如何了?”

    该隐说:“恶魔大公是超越原理的精魂,亚伯即使善战,可任何破绽都会成为他的败因。”

    “破绽?”

    该隐望向那条黑蛇说:“亚伯借助阿佩普的力量,对抗凝固的时间,但大衮加速了阿佩普在亚伯体内的运行,这比辐射更棘手得多。”

    “怎么棘手?那条黑蛇究竟是什么怪物?”

    该隐说:“没有人说得清楚,曦泰或许能,但他失踪了。”

    曦泰是末卡维与萨洛特的兄弟,是第三代血族中的佼佼者。

    当我们离黑蛇大约三公里远时,已被黑暗卷入了,这是冰冷的阴影,就像彼列或拉森魃的魔法那样,但我和该隐都能承受。

    我说:“它在吞噬...吞噬这异界。”

    该隐抬起头,我注意到空中漂浮着暗杀者大衮,这钢铁军团的恶魔公爵受伤严重,脱离了黑蛇的范围。

    大衮说道:“该隐?”

    该隐说:“堕落者的公爵,你受的伤连你也无法治愈,还想与我一战吗?”

    大衮说:“是你犯下的谋杀,让我们由堕落者变得扭曲而丑陋,成为真正的恶徒,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该隐:“我只是在那一刻做了本就会发生的一切,即使不是我,凶杀也会出现。”

    我担心大衮会被此言激怒,可他已消失于时空之外。

    那条黑蛇似乎注意到了我们,霎时,黑影变得寒冷卓绝,又沉重无比,压在我们身上,我无法抗衡,想要遁入阴影中,可立刻意识到那只会死的更快。

    因为黑蛇的本体在阴影中等着我。

    该隐说:“我曾见到你化作强烈的光,唯有这道光能撕裂一个口子,将亚伯从中救出,否则,他将成为阿佩普的载体。”

    我答道:“当然可以,但具体的计划是什么?我只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前就可以了吗?”

    该隐:“我会吸引黑蛇的力量,当暗影最薄弱时,就是你出手的时候。”

    血液从他体内涌出,形成了漩涡,而漩涡又成了一头雄伟无限的红狮,那红狮体长大约是黑蛇的一半,可力量毫不逊色。它的吼声足以令山崩地裂,但在阴影中却传的不远。红狮冲撞黑蛇,气流冲天,旋即又将大地夷平。

    我躲避着大台风般的灾难,绕着他们跑圈,这时,我注意到黑影薄弱的迹象,立刻发动晨星之刃,我感到自己冲破了暗影,撞在了亚伯身上,这一撞换做谁都活不了,可却对亚伯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我和亚伯出现在阿佩普之外,那黑蛇的形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红狮抵挡了一阵,消失了,我抱着亚伯,想找该隐,却又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绿面纱说:“这裂隙快要崩溃了。”

    我急道:“什么?为什么?”

    绿面纱说:“阿佩普的力量,叶格丽的力量,即将冲突。”

    我眺望远处,见到该隐覆盖在叶格丽身上的红冰已经形成了高山,即将与黑蛇的形体冲击在一起。

    这是该隐计算好的。他制造的红冰借助叶格丽的核能扩张,和失去控制的阿佩普形体恰好也在扩张,两者相互作用,将导致裂隙崩溃,那结果至少比这个裂隙爆炸要好得多。

    问题在于,还有多久?地上还躺着许多重伤的士兵呢。

    亚伯睁开眼,问:“该隐来过了?”

    “是的,你怎么知道?”

    亚伯说:“我看见了那红狮,我和该隐交过手,记得么?”

    我骇然道:“你不会还要找他算账吧,他救了我们!”

    亚伯说:“先找到裂隙的出口。”

    我再也顾不得救别人,该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会有办法的。

    我朝裂隙方向狂奔,亚伯说:“太慢了。”

    我怒道:“你说得倒轻巧,那大蛇不是你搞出来的?”

    亚伯说:“赛特,即使我力量微弱,可仍比缺乏锻炼的你强许多。”他一把将我背起,使出血族的神速,顷刻间,他撕裂了空气与音障,几分钟内,我们到了裂隙出口所在。

    可裂隙的出口不在这儿。

    我骇然道:“怎么...不可能!明明原先就在这里!难道叶格丽将出口关死了?”

    话音刚落,开始地震,我看见道道裂缝将大地撕碎,仿佛无数隐形的刀刃在切割。亚伯低头看了看,说:“出口在下面。”

    “怎么会到下面去了?”

    他说:“因为它的核心被破坏,所以裂隙口子移动了,就像停在漩涡中的船。”

    我问:“那怎么找到那口子?”

    “只有再开一个了。”

    我看见他的手成了一条漆黑幽暗的荆棘,随后,他抓住我,跳入刚刚出现的一个峡谷。

    我喊道:“你别乱来!”

    亚伯:“只有这个方法。”

    他用那黑荆棘硬生生劈开一个出口,将我往里头一扔,我翻着跟头,起初身不由己地飞速下坠,可很快又像坠入了冰冷的海水里。

    我愤愤地想:“亚伯,你救人救到底啊,就这么把我扔了算什么事?”

    绿面纱说:“他也不知道如何妥善地开辟裂隙。”

    我说:“不知道那就不要乱动啊,那不是害人吗?你看看人家该隐做事,再看看亚伯....”

    绿面纱说:“他们是欠你该你的吗?”

    这话说的,我名义上可是赛特,是他们必须疼爱的....

    这空无一物之处,不仅仅让我漂泊不定,更在精神上给我重压,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这里有空气,可在精神深处,我却仿佛要窒息。

    这时,我感受到了骸骨,末卡维最后的骸骨的方位,它莫名地出现,给我指明了一条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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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介绍:
世界成了废墟,文明的光辉已然逝去。人类并未灭绝,太阳的余晖仍照耀着世界。
一个幸存的拾荒者,行走于灭亡的荒野中,憧憬着遥远的未来。他怀有希望,盼着在这希望枯竭之前,能找到栖息之地,能用双手开辟未来,能在末世的灰烬上建立不朽的丰碑。
燃烬之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燃烬之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燃烬之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