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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燃烬之余txt下载     燃烬之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一 人类悲苦

    在最后一段视频中,奈亚子与老朗基努斯共处一室,看日期,那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老朗基努斯手中拿着一叠书,那是一套圣经,他站起身,严肃地说:“孩子,我捋一捋前因后果:你跑到拉斯他们部门主持工作,这击倒了乔,让他求助于那个雕像,是吗?”

    奈亚子说:“可我发誓我和拉斯并没有做任何出轨的事!”

    老朗基努斯:“但乔认为是对他的背叛,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有才华往往意味着他比常人更加脆弱。”

    奈亚子叹道:“你认为....是我伤害了他?”

    老朗基努斯:“你要知道,恶魔是无孔不入的。就像拉斯他们的研究,利用人心软弱的一面,令人类被恶魔占据。”

    奈亚子:“你认为那雕像也是恶魔?”

    老朗基努斯说:“我还在调查那玩意儿的由来,它是怎么诞生的,怎么存在于余烬水晶矿藏中,怎么被乔激发。”

    奈亚子说:“他已经被你消灭了。”

    老朗基努斯说:“是啊,但愿如此,可我总感觉一拳打在了空白之处。如果能找到另外一座这样的雕像,或许能进一步的研究。”

    奈亚子打了个冷颤,苦笑道:“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它太危险了。”

    啊,奈亚子,你还未见过太阳王真正恐怖的一面呢,这早期的太阳王与现今的太阳王相比简直是人畜无害的。

    此时,从门外走来一群人,当先者西装革履,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其中一个官僚模样的中年人说:“朗基努斯教授,奈亚子博士。”

    奈亚子问:“您是...”

    朗基努斯说:“他是公司的首席安全官普鲁斯先生。”

    普鲁斯:“首先必须向您表示祝贺,奈亚子博士,您从这场劫难中逃生委实不易。我已经听了您全部的报告。”

    奈亚子说:“波依呢?”

    普鲁斯说:“波依小姐她很好,你们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为此我深表感激。”他又说:“朗基努斯教授,您擅长使用魔法,正是这奇妙的魔法在最后清除了这些怪物,对吗?”

    朗基努斯:“正是如此,我的魔法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普鲁斯:“可关于那个至关重要的鱼缸,你们确定不知道它在哪儿吗?”

    朗基努斯说:“在对抗那些感染者的过程中,鱼缸损坏了,我们随手将那些碎片丢弃,大概你们在清扫时会找到一些玻璃残渣。”

    普鲁斯瞪着朗基努斯说:“我警告您,教授,您虽然在公司中功绩斐然,可一旦涉嫌破坏公司宝贵的财产,我们仍会对您实施惩罚。鱼缸是重要的法器,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说谎....”

    朗基努斯说:“说谎?我从不说谎。其次,我不是故意的,而且那鱼缸是我私人的物品。”

    普鲁斯说:“你本人被公司高薪聘用,也是公司的重要财产之一。”

    朗基努斯哈地一声大笑,普鲁斯神色恼怒,可不敢斥责,他回身对奈亚子说:“公司决定提拔你为本医疗机构的行政主管,由你接替拉斯,继续‘月光项目’。”

    奈亚子大声道:“什么?你们...还不放弃?这里死了足足两百人!”

    普鲁斯说:“首先,死亡原因是因为所谓的‘雕像感染者’,月光项目的绳手对感染者起了遏制作用。其次,月光项目的资料仍在,公司的投资与所有的努力不能因此白费。”

    奈亚子说:“如果...我拒绝呢?”

    普鲁斯笑道:“根据公司的保密协议,你恐怕要失踪好一阵儿,直到协议期过了之后,才能重返人们的视野中。”

    奈亚子怒道:“你们想....想怎样?”

    普鲁斯说:“当然不想伤害你,但或许你已经发现了,你具备不凡的才能,是世上所谓的‘奈法雷姆’——恶魔后裔。我们之所以重用你,正是因为你身负如此才能之故。在卡戎公司内部不幸失踪的人员数不胜数,公司都会给予高额的保险赔偿,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说到此处,他鞠了一躬,与所有人员扬长而去。

    奈亚子恨恨说道:“杂种!畜生!他的意思是,还要继续研究绳手?”

    朗基努斯:“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恶魔召唤术。”

    奈亚子说:“可....恶魔真的存在吗?不,不,我见过那些东西,可我的意思是,宗教中的那些恶魔,反基督、路西法、彼列、地狱....这些神神秘秘的宗教理论。”

    朗基努斯静静站着,每一根皱纹都显得深邃而饱经沧桑,他说:“如果这些东西用那些称谓称呼自己,并且外形与人类意识形态中的恶魔形貌相近,你又如何能否认它们的存在?所见所闻与所知相符,就不必纠结于说辞,而当以实践验证理论,这是我们行为的准则。”

    奈亚子说:“朗基,告诉我,你一直会魔法吗?”

    朗基努斯说:“当然。”

    奈亚子说:“为什么?在我跟着你在东京学习的那段日子,你从不教我这些...魔法?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和导师。”

    老朗基努斯叹道:“无知是福气。”

    奈亚子:“可我现在已经不再无知了。”她双眉紧蹙,无力地坐在地上,说:“教我。”

    老朗基努斯说:“自然。”

    奈亚子说:“卡戎公司在杀人,在犯罪,他们将死刑犯变成恶魔,再将恶魔溶化成液体,制造成可怕的武器。现在,他们让我主持这可怕的项目,让我成为杀人犯,去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她抬头注视着她的导师,咬牙道:“我不愿意,我想阻止他们。”

    “我不认为卡戎公司是错的。”

    奈亚子身子一颤,喊道:“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他们在制造杀人的兵器,而且用那种最丧心病狂的方式。”

    老朗基努斯:“但正是这些恶魔救了你们。这世界面对的神秘威胁不计其数,正常的秩序之外另有疯狂的理论,当星空运行到正确的方位时,异象就会产生,人类会因此疯狂,灭亡之事、血光之灾层出不穷,连续不断。那些吸血鬼,那些狼人,那些巫师,那些活死人,你从不曾得知,可我却无数次亲眼目睹。

    以人类的科技,尚不足以解决这些超乎常理的威胁,因为这些怪物是星球中所诞生的杰作,又或者是从外星来临的异种。人类必须掌握同等程度的秘术或方法,才能在黑暗的时空长河中不至于倾覆。”

    他说到激动处,高举着手中的圣经,昂首挺胸,发须戟张,仿佛愤怒的上帝,神圣的教皇。

    奈亚子被他的威严所震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老朗基努斯。啊,前世的我竟然拥有不逊于今朝的气场与魄力,不愧于朗基努斯之名。

    老朗基努斯:“残忍?何谓残忍?牺牲一些注定要死亡的罪人性命算残忍吗?如果我们不去了解这些原理,这些所谓的邪法,不去忍受这种疯狂,难道要让所有人类付出惨痛的代价吗?”

    奈亚子说:“朗基,别激动,我错了。”

    老朗基努斯叹道:“孩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之所以一直不教你魔法,就是怕你因魔法之力而接触这世界的黑暗面,为人类背负起自己不该背负的罪孽。我呢,一直默默无闻地承担着这一切,直至今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是不会告诉你真相的。”

    奈亚子感激地说:“朗基,你真是我见过最伟大无暇的人。”

    老朗基努斯叹道:“不,我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我也有缺陷,我的缺陷就是我时时刻刻将人类的悲苦牢记在心,反复自省,令我始终处于极大的不安与悲伤之中,我为天下的悲哀而悲哀,为人类的痛苦而痛苦......”

    说到此处,他的圣经恰好打开,从中飘落了一些书签般的纸。

    老朗基努斯沉浸在惆怅与悲天悯人的情绪里,摇头晃脑,并未注意。

    奈亚子拾起那些纸,在镜头中,我看的很清楚。

    那是一些二次元女孩衣着暴露的图片,大约一百多张。

    奈亚子皱眉道:“这是什么?”

    老朗基努斯尖叫一声,动若脱兔,将这些图片夹手夺过。奈亚子怒道:“你这本圣经根本就是空的!你他妈的说的好听,原来你去亚洲是去买这种东西了?”

    老朗基努斯仰视天空,眸闪老泪,说:“人类的强大源自于人类的信仰,而我的信仰就是这些。”

    奈亚子说:“这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废纸?”

    老朗基努斯说:“并不是废纸,这是东方动漫展少年杂志在2030年推出的一系列珍藏漫画女主卡片,我得知这消息后,花了很久,漫游亚洲,才将她们...集齐。”

    奈亚子怒道:“这些都是假人!我是真人!我不比这些货色可爱得多?你宁愿去搞这些假的玩偶图片也不陪我这可爱的学生做研究?就在你去收集这些废纸期间,乔死了,我险些丧命!”

    老朗基努斯:“废纸?真是胡说!”

    她一跃而起,冲向老朗基努斯,老朗叫道:“你要干什么?”

    奈亚子:“我把它们全都烧了!”

    老朗大骇夺路而逃,她们两人的踪影离开了镜头,就此不见。

三十二 补救措施

    我隐约觉得接触到了重大的秘密,现如今这满目疮痍的世界与那座雕像,与老朗基努斯,与卡戎公司进行的实验息息相关。

    乏加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是啊,时间不多了。

    那些黑袍的绳手祭司死后,混乱的低语声已经减弱,这至少延缓了居民们变化为绳手的速度。

    我仍必须快一些。

    沿着黑色的阶梯,我走上了最上层的实验室,这里曾经是制造绳手的场地,百余个手术台横在眼前,台上是身躯浮肿的绳手。我产生了阴暗、潮湿、压抑、混乱的印象,仿佛摔入了泥沼中的地窟。

    更多的黑袍绳手祭司,沉浸于低吟中,静坐着仿佛死去。一座由发黄的、畸形的骨头搭建成的图腾下,坐着个巨型的怪人。

    这怪人光坐着就三米多高,他的脸像是马,可混入了狮子的特征,他赤着身躯,体表如鱼般长满鳞片,从他背后伸出众多触臂,触臂上分布着吸盘。

    他说:“你是骨头的携带者。”

    我说:“你也是,恩奇都?”

    恩奇都露出狰狞的笑容,在他那马脸上出现人类表情更令人毛骨悚然,他说:“我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

    我仔细看他的脸,似曾相识,突然间,我认出他了。他是曾经出现在视频中的那个普鲁斯。他几乎面目全非,可我仍然分辨出了那五官。

    我说:“普鲁斯?”

    恩奇都沉默了几秒钟,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在奈亚子的录像中看见了你,你是卡戎公司的首席安全官,你为何能活到今天?奈亚子呢?”

    为什么我会问一百多年前的人?她肯定早就死了。然而我看过她的经历,领略过她的恐惧、软弱、罪恶与救赎,我情不自禁地很关心她,她的结局。

    普鲁斯笑道:“你愿意聊天,那倒也正好,她当然早已丧命。”

    这本该是意料之中的,可我仍心头一震。我说:“是你杀了她?”

    普鲁斯说:“她最终仍死于太阳感染,不应该说,她成为太阳王的一部分后,死于月光。”

    这就是她的结局,也是百亿人类共同的结局不是吗?

    普鲁斯说:“是我们拯救了人类。”

    “什么?”

    普鲁斯笑道:“是我们卡戎公司拯救了人类,在太阳危机开始之后的短短几天内,是我们开启了裂隙,改变了月光,让月光变得对太阳感染者致命。”

    我脑中乱作一团,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老朗基努斯告诉过我,由于太阳光的变化,导致了太阳危机,令全人类几乎被阳光融化殆尽。那些感染者....他们本该在地球上横行肆虐,势不可挡,可随后的圆月消灭了他们。

    “是卡戎公司....怎么办到的?”

    普鲁斯说:“我不知道,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来到这里,启动月光计划,这只是分布全球的设施之一,当所有设施的尤科斯反应炉启动之后,才能将月光转化,变成消灭太阳王的武器。”

    我问:“尤科斯...反应炉是月光计划的装置?”

    普鲁斯说:“有许多这玩意儿,中国、美国、欧洲、南北极...卡戎公司花了许多的钱,十多年的时间才建成,奈亚子在这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老朗基努斯也是,当然,我们每个人都在为此加班加点。是我们力挽狂澜。”

    “卡戎公司预料到了太阳危机的到来?”

    普鲁斯说:“我怎么知道?可能这只是大型的恶魔召唤装置,也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总而言之,结果就是我们让人类拥有了一线生机。”

    也就是说,当太阳感染者蔓延之际,是这些卡戎公司的幸存者们阻止了最终审判日的降临?

    “太阳危机是什么造成的?”

    普鲁斯说:“我他妈的根本不了解,我只了解每一个尤科斯反应炉提供巨大的能量,但必须动用一件古老的、魔力强大的法器作为引导。”

    他指了指那骸骨的图腾,说:“就是它,是它开启了裂隙,但同时也将我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说:“iba在通缉你。”

    普鲁斯:“我一头雾水,根本毫无头绪,我是拯救世界的伟人,至少是伟人之一,那些赏金猎人疯子把我抓捕,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我过了很久才逃出来。他们抓我并不是为了赏金,因为我根本没见到发布赏金的人!”

    我心中窦疑丛生,也不明白iba的用意。纪元帝国会收容这些被iba通缉的恶魔使,充当特种部队,可iba抓住普鲁斯之后,为何仅仅关押,而不是将他处死?他们图谋着什么呢?难道是用来研究?又或者他们想从普鲁斯嘴里撬出些什么,可没能得逞就被他逃了?

    普鲁斯:“iba拥有庞大的势力,那些猎犬般的赏金猎人在追捕我,我不停逃亡,想起了这里,一直想回到这里,可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已经不存在了,我找不到前来的路。”

    “这里很可能已经被空间的潮汐掩盖。”

    普鲁斯说:“是的,的确如此,但最近它又重新出现。这是天赐良机,是老天开眼,拯救我这个救世主来着呢。这儿的绳手,这些...彼列的宠物,都属于我,都将听命于我。iba再无法害我了,连纪元帝国也休想利用我。我将成为这乱世中的霸主,我有权这么做,因为这世界欠我太多。”

    我说:“闭嘴!快把这仪式停了,你在祸害定居点的居民!而且,你根本没拯救世界,你开启的裂隙将剩余的人类变成了恶魔。”

    普鲁斯狞笑道:“这些牺牲是必要的,否则人类唯有全灭的结局,这是共识,你这肤浅的人类,这才是共识。”

    那几十万年前的太阳王雕像呢?是否也是因为太阳变异之后,有人改变了月光?这段历史在漫长的时光之后重演,还会有下一次吗?

    他站了起来,身高直达五米,几乎碰上了实验室的天花板。他说:“最近的仪式让我充满了力量,让我有了如此的变化,这是来自恶魔大公的魔力啊。”

    那些黑袍祭司终止了仪式,拔出手中的黑剑。

    普鲁斯指着我说:“将他转化为我们的一员。”

    黑袍祭司们将黑剑刺向我,我用上了闪光弹,发动念刃,光芒刺死了五人。

    有十三个黑袍祭司,不能让它们喷水,召唤更多的绳手。

    我朝前冲,再扔出闪光弹,将光芒变作锋利的镰刀,手一推,它们转向四面八方,将那些绳手祭司的脑袋斩断,在他们扭动挣扎的时候,用灭绝将它们烧毁。

    其中一个怪物的脑袋刺我后背,我躲过这一刺,又有怪物的剑发出黑色的鱼影,咬向我的影子,我痛了一下,竟仿佛真被咬中一般疼,他们的武器是能通过影子伤害本体的。

    我朝他们疾攻,但此时,普鲁斯发出愤怒的吼声,挥拳砸向我,我回身用铁莲护体,这一拳将我打的撞在了墙上,裂缝顺着墙壁向四处扩散。

    我逃离墙壁的废墟,发现自己的手臂肿了,但并不是红肿,也并非骨折,而是惨白的浮肿,手臂上出现了一个个...吸盘。

    我寒毛直竖,这条手臂不听使唤,像是要掐我自己的脖子,他这一拳令我的灵魂变异,体现在了身体上,我急忙喊道:“治好我!”

    瘟疫医生说:“你得躲闪一会儿,这需要时间。”

    要快。

    我发动暗云,将自己笼罩在黑暗中,黑袍祭司发出嘈杂的叫声,放弃追赶我,我听见咕噜咕噜的声响,他们不断地吐出脏水,召唤绳手的仆从。

    普鲁斯的声音穿透暗云:“我乃恩奇都,变异的半神,彼列的将军,我命令黑暗中的鱼群狩猎我的猎物,吞吃我的祭品。”

    他也是地煞,被末卡维的骸骨变化的,但时日不久,远不如黑噩梦与桑格温,他的力量大约有三十弥左右。

    麻烦在于那些祭司,他们在念咒,催促我的灵魂变异,而他们不断招出来那些绳手,不久便可以成为一支军队。

    骤然间,我心中一凛,见暗云被他转化为黑鱼,大惊之下,我试图散开暗云,可已经有很大一部分不听我掌控,它们化作鲨鱼,朝我张开大口。

    我朝旁躲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影子也得保护,于是让影子跟着我。普鲁斯兴高采烈,紧追不舍,他的大脚将那些挡在我们之间的绳手踩扁,他的触臂卷起绳手朝我甩来,我全数避开。

    情急之下,我把剩余的闪光弹都扔向了他,光芒变成无尽利刃,普鲁斯痛苦地后退,受了重创。

    我召唤出黑噩梦,这比普鲁斯更庞大的巨兽喷出黑暗之潮,普鲁斯惨叫道:“恩夏利尔?恩夏利尔?”

    在上头,另一个声音喊道:“这是...黑噩梦?”

    我无暇追寻那声音的来源,普鲁斯陷入了恐惧,黑噩梦咬中普鲁斯的咽喉,我趁势一剑刺穿了他的脑袋。普鲁斯的叫声如火警鸣笛般越升越高,最终寂静无声。

    他变成了视频中那个凡人,迅速化作白骨,我气喘吁吁,认为已经结束了。

    结果并没有。

    那些绳手与祭司面向我嘶吼着,数目大约四百个,我能听见它们肌肤摩擦的粘稠声,像是满地蠕动的章鱼。

    我竖剑怒道:“那就来吧,送你们全部下地狱!”

三十三 狼群之血

    但这些敌人的战力合在一块儿超过了一百弥,现在的我无法取胜。

    绿面纱说:“不必蛮干,取出图腾中的骸骨,地煞的诅咒就会消失。”

    我回过身,一剑奋力朝图腾斩去,由于普鲁斯已死,它正脆弱,轰地一声,图腾塌了,同时,我被绳手的脑袋刺中数下,血喷出体外。

    在这无数骸骨中,我见到一截颌骨,我用牧羊念刃,将它控制在手中。

    随后,所有绳手溶化成了肮脏的液体。

    那些祭司仍活着,可都显得备受折磨,困苦不堪,我走向他们,用雷电将其斩碎,他们的尸块落地后也转瞬溶解。

    干得好!都结束了。

    我环顾四周,没见到另有敌人的影子,于是拾起了那骸骨。它是卡戎公司用来取代鱼缸的祭祀物品,通过一些匪夷所思的技术,他们利用它与尤科斯反应炉,改变了月光,终结了太阳王短暂的灾难,却带来了一直延续至今的恶魔之灾。

    我困顿乏力,精神萎靡,那骸骨并未让情况变好,反而更糟。瘟疫医生也无法补充我受损的意志。我拿出灵魂之花,至少得先治愈身上的伤。这时,我感到毛发竖了起来。

    有枪口对准我的后背。

    是那群狼人。

    我说:“高桥。”

    高桥面无表情地出现,仿佛变色龙褪去了伪装色,他说:“朗基努斯。”

    我说:“赏金的诱惑果然不小,我的赏金,再算上恩奇都的赏金,总共是多少?”

    高桥冷冷地说:“我并不蠢,你的赏金对我并无价值,也绝不会指望纪元帝国会真的付账,他们连一千万金元都会拖欠,更何况数亿?”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鬼冢从上方的管道上跃下,咬牙切齿,说道:“因为你就是黑噩梦,杀害我们族人的黑噩梦!”

    我突然想起确有此事,那个叫咏水的狼人狩猎者追猎黑噩梦之事,我当时在找寻索莱丝的途中,那时,黑噩梦被疯网转嫁到了我身上。

    我大声说:“这完全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鬼冢朝我开了一枪,正中我胸口,我太虚弱了,这一枪直接放倒了我。

    糟糕,他们不会想要当场杀了我吧,想不到我堂堂黑棺剑圣竟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是作者想要完结....

    疯网里的人并不慌张,似乎这些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我心中一宽,坠入沉沉的睡意中。

    ....

    深夜里,我抬起头,见到头顶的树叶摇晃着。透过树叶,看见漫天的星星宛如银河。

    我的头贴近地面,嗅到了地上泥土、青草与花卉的芬芳,我的嗅觉与听觉是多么的敏锐,我的视觉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看见一切。我迈开步子,开始奔跑。

    我是一匹狼,确切的说,我在海怪的回忆中,海怪是一匹狼,或者说是狼人。

    与我同行的狼群都在以狼的形态奔跑着,那是一群极大的狼,体长超过了两米。

    我们在前往神庙的途中。

    我的前足跛了,这不影响我奔跑,可我不能跑得很快。族里的萨满说,这是一种诅咒,我这辈子注定无法摆脱,连狼人的血脉也治不好。

    我身旁的一匹狼低吼着靠近,说:“海怪,跟上,狼群要加速了。”

    海怪——我——呜咽了一声。

    狼群开始飞奔,这让整个奔跑的过程有了一种沛然莫当的雄浑气势,仿佛我们如同洪水,而不是仅仅只有十匹。

    我竭力跟上他们,因为狼群不会等迟缓的独狼,如果我太弱,比老弱的狼更弱,我就会被抛弃,而现在的局势下,这太过危险了。

    他们毫不留情地越跑越快,似乎是故意的,我绝望地在后头哀嚎着,这并非意志力可以弥补的事,而是先天不足,他们不该要求我与他们一样。

    但他们犯了个错误,没有狼在前面放哨。

    突然间,一群血红的人影从山坡跃下,冲入我们侧翼,我看见风怒被那红色人影扑倒在地,而熊牙被两个敌人打翻。

    头狼喊道:“是斯密茨血族的仆从!反击!”

    与斯密茨血族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多年,我们应该预料到途中会遇上埋伏,但头狼太傲慢了,他毫无防备。

    我们停止奔跑,转身迎战,那是一些血食尸鬼,是斯密茨血族精心培育的战士。他们强壮而嗜血,数量众多,爪牙能撕裂狼人坚硬的皮肤,伤势连狼人都难以轻易治愈。

    我们变成了狼人形态,用利爪和牙齿撕碎这些怪物。他们的数量源源不绝,从草丛和树林中不断扑向我们。

    其中几个盯上了我,两个在前,两个在后,前方的两个猛然冲刺,我用爪子将他们逼退,但后面的两个扑上我的背部,疯狂撕咬我的血肉,我在大喊,可听不见自己的叫声,随后,我倒地了。

    我听见繁花喊道:“救海怪!”

    头狼:“让他去!”

    让他去?是啊,我是残废的狼人,被狼母所抛弃的受诅咒者,从我诞生的刹那,我对整个族群就是累赘。

    背上的剧痛如针一般刺入我的心脏。

    我看见一束阳光下,我的母亲朝我微笑着,说:“海怪,你要坚强,妈妈是不会放弃你的。”

    她身上的花香传入我的鼻子。

    我睁开眼,鼓足力气在地上打滚,一口咬碎了血食尸鬼的脑袋,又一爪子将另一个开肠破肚。其余两个试图抓住我的双足,可我跛的那只脚一缩,它抓了个空,随后,我用完好的那只脚摘掉了它的头。

    剩下的那个咬上我的气管,我用爪子连刺它数下,将它撕烂。

    我躺在地上,血液不止地朝外流。我的同伴也在苦战中不断倒下。

    突然间,一种不同的狼嚎声传来,我看见一些幽灵般的狼形冲入阵中,将那些血食尸鬼杀散,救下了我们。

    是那些刚格尔的血族,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他们也擅长变化形体,尤其是变成人狼,从外形上看,与我们并无差别。可我能感受到他们的血是冷的,他们更像是披着狼人皮毛的尸体。

    战斗结束后,没一个狼人被杀,我们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头狼找到刚格尔血族的首领,笑道:“齐格,多亏了你。”

    齐格冰冷的脸上露出笑容,可旋即被忧愁所取代,他说:“听说斯密茨血族占领了神庙。”

    头狼急道:“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神庙在哪儿?”

    齐格说:“他们中的巫师获得了恶魔的帮助。”

    头狼露出凶恶的表情,说:“我们必须把神庙夺回来。”

    齐格说:“这并不容易。”

    斯密茨的血族是随着欧洲殖民者来到美洲大陆的,而我们狼人已经在这里生存了许多年,与那些印第安人的祖先一起于此定居。这些斯密茨的血族与我们世代为仇,这血仇一直延续了万年的时间,如今,他们发现了这新大陆后,与我们之间的血战又一次开始。

    斯密茨血族极其狡猾,他们利用人类的枪炮屠杀原住民,我们则利用我们强大的体能帮助原住民对付那些殖民者。战争升级,斯密茨血族便将他们引以为傲的致命武器——血食尸鬼投入战场,它们数量太多,这让我们处境极其不利。

    幸亏随后刚格尔的血族决定帮助我们,这极大地缓解了战况。

    我们的族群守护着神庙,神庙中狼母的图腾对我们至关重要,它是我们精神的图腾,通过对它的供奉,我们族中的勇士变得更为强大。刚格尔认为那狼母是他们一族的祖先艾诺亚,我们却只叫她“狼母”。

    我总认为双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物,在历史细节上,关于狼母与艾诺亚体现出显著的不同,但目前是求同存异的时候,而且,刚格尔血族与我们狼人通常互相认为是兄弟,即使他们是死者,我们是生者。

    头狼大声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亵渎我们的神?摧毁我们的精神?那只会让我们愤怒,让我们热血沸腾。我们誓要消灭每一个斯密茨血族!”

    齐格:“斯密茨精通巫术,他们在找寻一件能聚集强大信仰的古物,并将恶魔束缚在那古物上,我认为他们选中的就是狼母的图腾。”

    头狼说:“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齐格:“的确,所以必须尽快。”

    族中的巫医并未给我治伤,繁华说:“为什么?海怪也英勇的奋战了,他一个人干掉了四个血食尸鬼。”

    头狼说:“没时间了,他留下,我们剩余的前去支援神庙!”

    繁华叹了口气,回头对我说:“海怪,抱歉,你小心一些,我认为这里不会再有血食尸鬼了。”

    我说:“我见到了妈妈。”

    繁华愣了愣:“可你...你的母亲在你出生时就去世了,你不可能见过她。”

    族人说话总是直白的,这让海怪开始流泪,族中的雄性狼人嗤笑道:“哭什么?”“别像个懦夫一样,海怪,你是个瘸子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哭泣者会在下一次大会上被驱逐。”

    我说:“我确实见到了,我记得我母亲的模样!”

    没人听我说话,他们已经走了。

三十四 神庙战争

    海怪一瘸一拐,走入树林深处,继续朝神庙的方向走去。

    族人都说他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海怪,要坚强,妈妈是不会放弃你的。”

    海怪感到一股力量涌了上来,他伤口传来剧痛,可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认为是狼母,是狼人的起源,是他们的神灵保佑着他,赐予他这个瘸子力量。所以,他要为狼母奉献一切。

    海怪确定族人会抛弃自己,不用等他很老,海怪对他们而言只是负担。海怪也这么认为,他是所有族人中最弱的。所以,海怪只想死在神庙,用敌人的鲜血染红自己,令自己光荣的战死,比被族群耻辱的抛弃强得多。

    他又一次见到了那幻觉——明媚的阳光下,母亲将一枝花递给海怪,但这一次不同,她离海怪很遥远。

    海怪跑向她,泪水不由地往下淌,他心中呐喊:“别离开我,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

    随后,他见到母亲跪在地上,哭泣,血从她眼眶中流下,她的眼珠溶解成了血。

    海怪惊骇地摔倒,犹豫片刻,他匍匐着朝前爬。

    不管她多么可怕,海怪仍想靠近她。

    他走入密林中从未到达过的秘境,那有一座雕像,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跪着,于是海怪也跪倒在女人面前。

    他喃喃说道:“你是谁?”

    他又说:“你是我的母亲?”

    另一个声音说道:“的确,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疯子的。

    海怪寻找那声音,可声音并不存在,唯有那雕像在眼前,丛林的天空变成了血红色,云彩像是漂浮的凝血,雕像很妖异,也很悲怆。

    他问:“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吉拉,美人吉拉,血族的公主。你找到了她,她选中了你。

    选中了我什么?

    海怪感到某种东西钻入了他的脑子,他的灵魂,他听见了一个疯子在放声痛哭,他痛苦低吟着,就地翻滚,顺着斜坡滚下了山。

    山下就是神庙所在。他见到如巨浪般的红色尸鬼冲向神庙,在神庙中,他的族群与刚格尔的血族联手抵抗着尸鬼们,他们将尸鬼的尸体扔出去,甩掉扑在身上的尸鬼,另一个族人会全力将地上的尸鬼咬死。

    但尸鬼的数量太过惊人,动作太快,习性太凶猛,一个狼人被十个尸鬼围攻就不是对手,摔倒后被它们疯狂撕咬,海怪第一次感到那些强而有力的同伴是如此的脆弱。

    放弃这神庙,在此送死并无意义,活着回去报信,就能带回更多的援军,击败这些可恶的斯密茨血族。

    海怪爬起身,感到灵魂中的东西开枝散叶,向全身流动着。

    他看着那些尸鬼一点点缩小,随后意识到是自己在变大,他下意识地吼叫起来,声音像是大海撞击着海岸,引起大地的轰鸣。

    尸鬼们回头看见海怪,他竟觉得这些怪物害怕了。神庙中的同伴看见了海怪,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们不认识海怪。

    海怪朝神庙赶去,那些尸鬼跳上海怪的腿,咬海怪的肉,可海怪只觉得痒,他挥动爪子,那些尸鬼如被镰刀收割的稻米一样被砍倒。

    海怪不知道自己的模样,通过倒影,他看不出自己是怎样形状,他看见自己有章鱼的触臂,有狼的爪子,有蝙蝠的翅膀,有恶魔的角,在转到某个角度之后,他看出自己的身体扭曲得令人惊骇,他的身体是倾斜的,骨骼完全畸形,颈骨像是桥梁般横过胸口,背部驼了,一只胳膊呈螺旋状,一只胳膊上千疮百孔。

    他究竟成了什么?

    即使他力大无穷,那些血尸鬼仍让他失去了平衡,他摔了一跤,畸形的身体让他难以爬起。它们很快如食人鱼般覆盖了他的身体表面。

    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它不存在于世,此刻却显得无比清晰。

    它们的灵魂多么软弱,多么可悲。

    海怪看见了尸鬼们的灵魂,宛如可以随意塑造的橡皮泥。

    它们喝了你的血,它们的灵魂将会变异。

    尸鬼们放大了叫声,海怪低头,看见那些尸鬼身体剧变,它们本还有些人样,可在几分钟内,它们变成了小号的海怪,像是重度残疾的畸形儿那样,它们本不该降生于世。

    这变化杀死了它们。

    海怪从尸体中爬起,在另一端的山峰上看见了人影,那是斯密茨的血族。他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了过去,其中一人粉身碎骨,另一人落荒而逃。

    血尸鬼们溃败,神庙之围已解。

    海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像是鲸鱼的呼喊。

    他想变回原样,可不得其法,他走近神庙,神庙中的人惊恐万分,摆出迎战的架势。海怪清楚地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儿,他感到很饥饿,很口渴。

    他问那个声音:“我...到底怎么了?”

    声音说:“你被吉拉选中了。”

    “吉拉....那是血族吗?”

    “她是血族的祖先,第二代的血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和我们三代血族之间发生了一场厮杀,我们合力重创了吉拉,我吸干了她的血,但她用仅存的力气逃走了。

    她的伤无法恢复,凡人的血无法令她痊愈,她心中充满被背叛的憎恨,这憎恨令她的灵魂异变,成为了莉莉丝怪物的种子。”

    海怪问:“莉莉丝的....怪物?”

    “是的,莉莉丝,怪物之母,黑暗混沌的化身。她被该隐与我们合力消灭,可她是不死的,而且狡猾至极,她在世界各地埋下了名为莉莉丝怪物的祸根,它们又被统称为恩奇都。吉拉就是被她利用,成为了这些祸根之一。

    可是,吉拉太虚弱了,在成为怪物之前,她已被太阳照射而死,她成为了哭泣的石像,弥留在异界与现世之间,等待着能继承她怨念的人选。”

    海怪说:“现在,我...是莉莉丝的怪物了吗?”

    “是的,你现在还存有理智。可不久之后,这理智将荡然无存,你将成为游荡在这片大陆的可怖野兽,你会将你所见的所有人类都异化为畸形的不可理喻的怪物。”

    他绝望地问:“那怎么办?”

    “放弃你这丑陋的身躯,我邀请你的灵魂进入我建造的世界。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将不胜喜悦。顺便一提,我叫末卡维,今后请多指教。”

    海怪再一次看着下方的神庙,看着他的那些族人,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被拯救,他也早知道被放逐的那一天终将会来到。

    就是今天,就是此刻了。

    他想对繁花说一些话,又很快不想说了。她不必知道海怪成了这样的怪物,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吧。

    他是在与尸鬼的战斗中战死的。

    海怪说:“动手吧。”

    末卡维的精神侵蚀了海怪尚虚弱的灵魂,它的身躯很快枯萎,化作余烬般的灰尘,飞向天际。

三十五 仰天大笑

    我被车轮滚动的声音惊醒,满眼漆黑,只有一个小红灯闪烁着,我手上插着一些针管,某种液体在管道中流动。

    惊怒交加之下,我喊道:“你们在给我注射什么?”

    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盒子里,也可能是棺材,下方是运输的车辆,我怀疑是马车,因为我还听见了马蹄声。

    我又说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黑噩梦被我封印在体内,我有功无过!”

    外面鬼冢喊道:“你最好别耍花样,如果你想逃,这盒子就会爆炸。”

    我冷笑一声,暗忖:“区区爆炸又能怎能奈何得了我?”

    但如果是核平发射器程度的爆炸呢?

    应该不会,不然他们自己也得死,可我难以估量这些人的决心,万一他们视死如归,又该如何是好?于是我不敢逃了。反正机会多的是。

    他们往我血管里注入的是麻醉剂,愚蠢,我的血液是经过毒蛇之血考验过的,这麻醉剂对我而言就像是几罐啤酒的量。

    他们想把我交给叶格丽吗?又或者是iba?念及于此,我略感焦急,可我记得他们说过iba和叶格丽绝不会付账。

    他们取走了灵魂之花,这有些麻烦,我身上的伤仍在,他们还折断了我的腿,我精神倒是恢复了,只要我逃脱,我就让你们尝尝威力达到十五弥的灭绝念刃。

    车队似进入了一片树林,我听见了鸟鸣与不知名野兽的吼声,还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远处一声口哨,高桥发出狼嚎回应,不久,我听见许多脚步声靠近。

    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里面是此次的猎物——那个恩奇都?”

    高桥说:“恩奇都已经被我们杀死了,里面是另一个猎物,你一定无法想象。”

    我嚷道:“恩奇都分明是我杀的!”

    鬼冢敲了敲盒子,怒道:“闭嘴!”

    我说:“鬼冢小姐,你忘了吗?你之前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子说你爱我,想让我替你杀了恩奇都,再把功劳分给你一点儿,我见你如此卑微恭敬,答应了你,可谁想到你翻脸不认人,居然在背后捅我刀子?”

    鬼冢大怒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引爆这盒子?”

    我说:“你引爆吧,但你舔过我的现实是不会变的,你们狼人有些像犬类,是不是很喜欢舔人?”

    鬼冢大吼:“我撕碎了你这混账!”

    高桥说:“别生气,鬼冢,别忘了洁丝与俞杰还在他的军营,此外,他也与我们部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没收走我的乏加耳机,它还在我怀里,只要它在附近,乏加就能读取我的表层思维,与我交流。

    我想道:“乏加,让他们逮捕洁丝和俞杰!”

    乏加说:“我已经通知索萨,那两人已被逮捕。”

    我不禁哈哈大笑,鬼冢愤愤嚷道:“又怎么了?”

    我说:“我笑高桥计短,鬼冢无谋,远不及朗某也。我失策被擒,若尔等假传消息,混入我黑棺营中,将洁丝、俞杰二人救走,朗某定无计可施,现如今,那二人已落入吾手,尔等又奈我何?”

    高桥说:“不可能?你...怎么下令的?”

    我笑道:“我笑你们狼人少智,iba无能,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我朗某威震天下,群雄束手,岂能无一技之长?朗某精通一门千里传音的盖世绝学,一旦醒来,心意早已传遍千里,尔等将我困在此处,焉能阻得了我分毫?”

    鬼冢怒吼:“我警告你,放了他们!”

    我说:“放了?那可不是待客之道。我游骑兵中有一刑罚,换做蜜糖拌蚂蚁,就是在人身上的窟窿中倒入蜜糖,随后让蚂蚁往里面钻...”

    鬼冢砰砰直砸盒子,大喊:“你敢,我宰了你!”

    我打了个呵欠,说:“我朗基努斯横行当世,万夫莫敌,还有什么不敢的?

    乏加忽然说:“他们逃了。”

    我惨叫了一声。

    乏加说:“纳尔雷负责看守他们,但有所疏忽,等查看时他们已经不见。”

    我心下大怒:“这小子是存心的么?”

    乏加:“不过幸好董定奇与考克在途中堵上了他们。”

    我心头一宽,复又仰天长笑。

    鬼冢喊:“你还笑个屁!”

    我笑道:“我笑那俞杰腿短,洁丝脚残,没跑得多远,已遇上我朗某预先布置的三道伏兵,那伏兵将领一声令下,瞬间一拥而上,已将他们擒获,正要将那男的爆桔,女的破瓜,众士兵争先恐后,穷精绝蛋,三日三夜无绝断也....”

    鬼冢怒斥:“你若是敢这么做,我让你肠穿肚烂!”

    我不屑地说:“你大可以试试,朗某号称金刚不坏金桔郎君,岂是浪得虚名的?”

    乏加:“但董定奇、考克他们遇上了恶魔袭击,被他们两个跑了。”

    我哀嚎了一声,低声说:“你能不能把情况一口气说完?”

    就在此时,众狼人欢呼声响,喊道:“是俞杰、洁丝!他们回来了!”

    我心中叫苦不迭。

    高桥:“我们正担心你们,朗基努斯说他的手下将你们关押起来。”

    洁丝说:“确实,可我们的运气出奇的好,居然被恶魔解了围。这...朗基努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他?”

    鬼冢说:“他是黑噩梦。”

    洁丝与俞杰怒道:“真的?竟有此事?”

    我说:“如果不是我杀了恩奇都,你们俩现在已成了章鱼脑袋,被我们游骑兵打成筛子。”

    高桥:“他并未说谎,对于此,我们欠他的情。但我们是赏金猎人,为赏金与猎物而生,无论任何手段,只要能捕获猎物,我们都会利用。而不必要的怜悯与犹豫,只是我们的阻碍。”

    突然间,我想到:乏加能通过定位找到我们,这些狼人马上就会被游骑兵追及。他们的确不弱,可在我们神剑弹的攻势之下,他们难挡其锋芒。

    念及于此,我再次大笑不止。

    鬼冢嗤笑道:“你又在笑个什么鬼?”

    我说:“我不笑别人,只笑你们智谋不足,徒有匹夫之勇。殊不知灭顶之灾,已在眼前,若不尽早将我放了,尔等必死无全尸。”

    鬼冢叹了口气,说:“你这牛吹得可没边了。你倒说说怎么让我们死无全尸?”

    我可没这么蠢,把这翻盘的秘密和盘托出,于是哼哼几声,笑而不答。

    乏加说:“拜托你别笑了。”

    我心中笑曰:“笑又怎么了?我这一笑,笑得他们心神不宁,战战兢兢,正好解我心头大恨。”

    鬼冢说:“这个公爵还嘴硬,真是虚张声势。”

    高桥:“不,如果他不是虚张声势呢?他既然有办法把消息传回军营,也一定有办法让军营定位我们。”

    我大吃一惊,急道:“说什么呢,亲,我根本没办法定位你们哦,请不要做无谓的猜疑。”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高桥说:“看起来是这样,用信号干扰器。”

    乏加耳机传来沙沙声,乏加嘀咕道:“算了。”随后没了声息。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盒子盖,觉得像是一块棺材板,心如死灰,闷声不响。

    只能靠我自己了,且看我朗基努斯足智多谋,应变如神,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过这一次,千万记得不能大笑。

    他们在丛林中继续前进了半天,我感到他们穿过了某个木门,人声渐多。

    高桥说:“把他放出来吧。”

    滴滴滴声响,有人似乎输入了密码,随后,淡淡的月光洒在了我身上,我装作困顿乏力,伤势沉重的样子,站起身。

    大井和奥利将我夹住,搬我下车,我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痰,这是我长期服用毒蛇之血应运而生的小伎俩,可以随时吐血,通常是往恶魔的眼睛里吐。

    鬼冢说:“别装了,你之前还好好的。”

    我黯然说道:“有点儿良心吧,我伤得很重,你们先打断了我的腿骨,还给我打麻醉药,这是要逼死我哪。”

    鬼冢:“黑噩梦与我们部族有血海深仇,打断你的腿还算轻的。”

    这臭婆娘,要不是我看你们人不坏,现在就把你们全揍成肉饼。

    不过话说回来,我该不该也召一些狼人到号泣定居?毕竟他们中不乏强者,我那里也是人才紧缺。

    这村子的人口大约四百朝上,建造的都是一些木屋,村子外竖起一层石墙,我看着村民,感到他们大部分是凡人,狼人不超过二十人。

    我看过一部电影,电影中的男人被狼咬中,在月圆之下会变成高大凶猛的狼人,但现实中狼人的血脉是如何传播的?这些村民当然知道狼人的存在,也许在他们眼中,狼人是村子的守护神。

    这很可能是实情,尤其是在末世,如果不是狼人守着,这村子即使躲在密林深处,也早已被恶魔屠戮殆尽。

    高桥说:“带他去见大萨满。”

    我问:“大萨满?不是,听我解释,我...”

    如果我坚持说黑噩梦已经改邪归正,被我控制,连我自己都不信。恩夏利尔仍然饥饿,仍渴望着恐惧,只要我仍不断战斗,不断杀戮,制造恐惧,他就还算驯服,否则,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失控。

    高桥说:“你可以去向大萨满解释。”

    我说:“你们弄错了,我召唤出来的不是黑噩梦,而是..而是一种念刃,叫暗影群狼斩,一斩击出,宛如黑狼.....”

三十六 交涉失败

    他们不吃我这一套,混账们,看来我有必要真的创出一门暗影群狼斩的念刃了。

    大萨满的木棚在村子最深处的高坡上,树叶像云一样覆盖四周,门前有两棵树雕刻而成的图腾,各有狰狞的狼头。

    我走入屋中,大萨满是个老女人,干瘪的脸上皱纹犹如干涸的田地。

    老女人身边站着个戴眼镜的卷发白人,他大约二十多岁年纪,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也是狼族的,他薄薄的嘴唇露出刻薄的微笑,一看便知并非善类。

    高桥说:“大萨满。”又对那白人说:“川池。”

    川池说:“让这罪人跪在大萨满面前!”

    我怒道:“我的腿被打折了,怎么跪?再说了,我朗基努斯乃是黑棺公爵,亦是该隐的大主教,即使见到该隐,也是不跪的!”

    川池走向我,一脚狠狠揣在我断骨处,我痛得脑袋一麻,跪下了,钻心的痛朝全身乱窜,这让川池笑得更加灿烂。

    绿面纱关闭了我的痛觉,我好过了些。

    瘟疫修女说:“你不打算反抗吗?”

    我叹道:“仁者,无敌也,如今的我已放下了屠刀,驱逐了心中戾气,暂且忍耐,又有何妨?”

    这些狼人是不可能迁徙到号泣的,我并不想劝他们,但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不如装死,静观其变。

    高桥叹道:“折磨人并不是我们的作风。”连鬼冢都有些不忍,不满地看着川池。

    川池咳嗽一声,转身走回大萨满身边,他像是一根外强中干的竹子,走起路来颇为滑稽。

    高桥说:“他就是黑噩梦,我们在猎杀恩奇都的途中捉住了他。”

    我急道:“胡说,我不是!我是号称暗影巨兽的战士,那是暗影群狼斩...”

    川池对两边的护卫说:“让他闭嘴。”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当即沉默,但一个强壮的护卫一个重拳打中我脸颊,我痛得眼冒金星,闷哼不已。

    特么的,你们别太过分了。

    高桥说:“我们为捕捉黑噩梦曾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是不会弄错的,他是黑噩梦。”

    川池点头道:“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威名,他借助的是黑噩梦的力量。”

    高桥说:“大萨满,此人替我们猎杀了恩奇都,此举当能赢得iba的赏金,换取足够支撑到今年冬天的粮食。然而,黑噩梦杀害我们无数同胞,不值得饶恕,我建议将他送往狼母神庙,用他的血祭祀狼母,以及死去的狼族们。”

    狼母神庙?我记得海怪的回忆中....此神庙既彼神庙吗?

    川池说:“既然是黑噩梦,必然很危险,如果要运往狼母神庙,更是大费周折。你也知道狼母神庙位于死地。”

    高桥说:“但这是传统。”

    川池叹道:“高桥、高桥,你和咏水一样,难道不明白守着陈旧传统就像守墓一样毫无意义。”

    高桥说:“咏水是最出色的战士,最著名的猎手,但你捏造罪名,将他排挤在外。”

    川池:“那是因为他冒犯了大萨满,罪孽不轻,他以为自己有功就可以凌驾于大萨满的权威之上了吗?”

    高桥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川池眼中射出残忍的光,说:“小心点儿,高桥,我随时也可以收拾你。”

    我虽然看不惯这川池,可毕竟他的提议对我有好处,如果真要把我送往狼母神庙开膛破肚,还是情愿留在这村子里挨骂挨打好些。

    高桥又说:“我的团队为了族群的生存,与iba缔结契约,替他们狩猎,换取赏金,至少为族群赢取了三十个月的粮食。我的功劳,难道是你的谗言能抹杀的吗?”

    川池叹道:“高桥,鬼冢,你们这些野蛮的猎人为何冥顽不灵?要知道,贸易与政治,乃是财富之源,如果依我所言,整个部族与纪元帝国结盟,岂不比你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为iba东奔西走强得多?”

    高桥高声道:“我们世代狩猎,那是我们的传统!而纪元帝国是卑鄙无耻的强盗!他们会用所谓的贸易腐蚀我们的年轻人,腐蚀我们的信仰,最终将我们完全吞并!”

    我说:“高桥说的有道理,我们黑棺就不会。”

    其实,我暗自反省,觉得我对游乐园所做的事比纪元帝国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此前车之鉴,所以我现在才如此忍让。

    川池做了个手势,那个之前打我的护卫取出一柄看起来很锋利的匕首,缓缓刺向我的嘴,我盯着刀锋,不由打了个冷颤。护卫用刀把我嘴唇撬开,抵住我舌头一侧,我嘴角的血往下滴落,我心头大怒,但我涵养不错,也没表现得很怂。

    然后那个护卫开始切我的舌头。

    鬼冢忍耐不住,喝道:“住手!”那个护卫抬头看着她,刀停了下来。

    川池说:“我们是狼人,没有优待俘虏的习惯,更何况是这样的仇敌。”

    高桥说:“他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士可杀不可辱。”

    川池:“反正他左右都是死,有区别吗?纪元帝国可不会在乎他是残了还是废了,事实上,如果是残废的黑棺剑圣,叶格丽只会更高兴。”

    高桥对大萨满说:“大人,不能将他交给纪元帝国,纪元帝国不会信守诺言的,那赏金太高了,我记得您曾经说过:‘莫要贪图太多,只会惹来杀生之祸。’”

    大萨满终于开口说:“把刀收好。”

    五大三粗的护卫闻言立即照办。

    大萨满说:“当我们无数同胞,惨死于黑噩梦的爪牙之下,我们都曾立誓,若能凭借狼母的祝福,擒住这仇敌,必将在狼母神庙将他宰杀,祭奠逝去的亡灵。”

    我注意到她干瘦的手腕上有个红色系带,系带一头悬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狼人木偶,木偶的一只腿瘸了。

    海怪的记忆。

    海怪,那是你吗?大萨满就是你记忆中的繁花?她曾经对你很友善。

    海怪回答是的,但那已不算什么,不值一提。

    不,不对,提还是要提的,那可能让这场闹剧和平收场。繁花即使已经苍老,可她仍记得你,也许你们之间曾经存在恋情。

    海怪认为这结论可笑至极,比它的形体更令人恶心:“她只是觉得如果有人比她更弱,她就不会被嘲笑。”

    不要否认人类心中的善意啊,切莫被末卡维的疯狂颠覆了你心中的善恶。比如我,我就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难道我的与人为善不曾感化你们这些疯子吗?难道我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曾从你们心中唤醒一丝善意吗?

    要学会善良,我的善良。

    我相信大萨满仍怀念着你,海怪,更有甚者,她还爱着你。

    海怪说:“她已经几百岁了,即使对狼人而言,她已经老的不能再老。”

    哦,请不要低估女人对爱情的执着,请不要拒绝一个心灵几近枯萎的女人重新获得爱情滋润的机会,她也许老了,可你难道就能因此歧视她吗?哦,不,就让我,善解人意的妇女之友——朗基努斯,去说出动听得如蜜糖般的话语,去慰藉她孤独寂寞冷的心。

    我用闪烁的眼眸凝视着大萨满,大萨满漠然看着我,她的眼皮似乎很沉重,我想象着,想象着她已经干枯的身躯曾经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光滑,多么值得怜悯。

    大萨满:“你看着我什么事?”

    我温和一笑,说:“阿姨。”

    川池森然道:“什么?阿姨也是你能叫的?她可是我的祖先!”

    我又说:“您还记得一位叫做海怪的故人吗?”

    大萨满眼中似有水流动,她抚摸着木偶,说:“怎么了?”

    我说:“海怪的灵魂在我体内,他说他很感激您曾经善待过他。”

    大萨满嗯了一声,说:“真的?”

    我用充满希望,充满感情的眼神看着她:“是的,阿姨,是真的,他认出了您,不然我如何知道这件往事?”

    大萨满说:“我改变主意了,立即将他处死。”

    咦?

    为何会这样?

    我大骇之下,急道:“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老熟人啊,不,你的老熟人活在我灵魂之中....”

    大萨满说:“你这恶魔,你吞噬了海怪,让他的灵魂在你体内受苦,我将尽快处死你,让海怪脱离那痛苦之境。”

    谈判破裂了,川池狞笑着动了动手指,那个一再折磨我的护卫手持钢刀朝我走来,目光冰冷蚀骨。他横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川池说:“黑棺的剑圣,叶格丽会很高兴接收你的尸体的,她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事情不可避免地到了这一步,我很遗憾,我已经尽力了。

    川池:“面对狼人的愤怒吧。”

    我说:“并不是我面对着你们,而是你们面对着我。”

    川池说:“这就是所谓的死鸭子嘴硬吗?”

    我说:“我不必再多说了。”

    一头黑色的狼从我的影子中出现,咬掉了那个护卫的头,在场的狼人皆大吃一惊,看着那人的血在我面前汇聚成小池塘。

    我施展海市蜃楼的念刃,令我骨折的腿暂时复原。这阿德曼引以为傲的念刃被记载于海尔辛大师的遗留的书册中,幸亏我已学会。

    鱼刺从我体内伸出,握在掌中,如果狼人誓要我的血,再无交涉的余地,那我也唯有尝尝狼人的血。

三十七 圣洁之灵

    在场每一个狼族都如临大敌,下一瞬间,他们都已变化为半人半狼。

    大萨满此时是一只瘦高的狼人,遍体灰毛,她指着我说:“杀了他。”

    鬼冢、高桥、大井、奥利、洁丝、俞杰从背后朝我开枪,我朝上一跳,横扫鱼刺,将他们手中的枪劈碎。

    不必杀他们,至少暂时我不想那么做。

    他们以黑噩梦的罪名审问我,我就如他们所愿,化作黑色的噩梦。

    我变成了漆黑至极的黑狼人,但并未放任它扩大,仅为两米高矮,如此速度与力量最为平衡。护卫变化成了比熊更大的狼人,朝黑噩梦猛扑,黑噩梦回身出爪,将他们腹部剖开,他们惨叫着退开。

    黑噩梦追击他们,突然枪声响起,黑噩梦谨慎地避过,见是川池,他手中的枪能发射神剑弹。

    大萨满召唤出两头猛兽,体格强壮,那像是巨大的黑豹,黑豹扑咬向我,黑噩梦抓住其中一头,它爆发出骇人的力量,黑噩梦仿佛正与一头黑色恶魔相持。黑豹咬黑噩梦的头,但黑噩梦脑袋一侧,先将黑豹咬伤,随后,他将黑豹扔出去,砸中了洁丝、奥利等人,把墙破开一个口子。

    另一头黑豹转眼来袭,黑噩梦喷出黑色烈焰,黑豹被火焰卷入,霎时成了一团黑色火球,那火球中长满眼睛,侵蚀它的心智,令它倍加恐惧。黑噩梦闻到血腥气息,感到兴奋,一抓之下,黑豹断成了两截。

    大萨满立即又召出两头黑豹,而川池躲入掩体后,不停开枪。黑噩梦察觉到他的恐惧,但还不忙,他可以留到最后。

    更多护卫匆匆进入屋子,手里拿着来复枪、大刀、长矛等武器,有些是狼人,有些是强壮的人类,都穿着中世纪般的铠甲。川池见状喊道:“猛攻,一刻不停地猛攻。”

    黑豹很麻烦,这两头黑豹比狼人们更危险,而这些狼人与人类太脆弱了,黑噩梦...我该任由他杀死他们?

    我听见绿面纱在低哼着痛苦的曲子,我听见瘟疫修女发出癫狂喜悦的低吟,我听见瘟疫医生大声喝彩,我听见吞噬者的肚子饥饿作响,我听见海怪身体如爬虫蠕动般的声音,最后,我听见的唯有黑噩梦孤独暴躁的吼叫。

    我放开了所有束缚。

    黑噩梦散播开了恐惧,这小屋成了他死亡的巢穴。地面血淋淋的大坑,坑洞中狼人惨死的尸骨;墙上悬挂着战利品,狼人绝望的头颅;天花板垂落死尸,尸体仍在流血;狼人们临死的哀嚎余音绕梁,永恒不绝。

    这些幻觉,很快变成了现实。

    狼人们害怕得发抖,人类的腿吓得抽筋。黑噩梦瞬移至它们背后,咬开喉咙,折断脖子,穿破胸膛,撕裂身躯。红色的液体像雨一般乱洒,像洪水一般奔腾。

    狼人们在玩野蛮的杀戮游戏,黑噩梦恰好擅长。他们是食物链顶端的猎杀者,可今天,他们意识到在链条的上方仍有凶兽。

    那两头神秘而强大的黑豹追踪着黑噩梦,但黑噩梦比他们更快,更强,更神秘,更形同鬼魅,它们不知畏惧,可黑噩梦无需它们感到畏惧,他已经从其余狼人的畏惧中收获了足够的力量。它吞噬了一头黑豹,将另一头黑豹的脊椎硬生生折断。

    高桥怒道:“魔鬼!”鬼冢尖叫道:“杂种!”他们保持着距离,用拾起的武器朝黑噩梦射击。他们的勇气诚然可贵,然而无处不是黑噩梦的幻影,而恐惧蚕食着他们的勇气,当勇气耗尽时,他们将不堪一击。

    黑噩梦甩出一道黑色的轨迹,如海浪般将他们击倒,他们恐惧得接近窒息,丧失了斗志。

    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怜的小狼们。

    唯有大萨满与川池还站着,大萨满睁大眼睛,缩在座椅上发颤,而川池早已打光了子弹,毛发湿漉漉的,他很憔悴,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内已形如枯槁。

    屋外还有些人,是这儿的村民,但他们并不负责战斗,不敢闯入。

    的确,他们不敢,恐惧朝外扩张,他们也陷入了这血腥的幻觉中,不愿承认这幻觉已成了事实。

    我褪去黑噩梦的形体,走向川池,川池竭力摇晃脑袋,双手仿佛求神般挡在身前,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我说:“不是我面对你们,而是你们面对着我。”

    川池哇地喷出呕吐物,我侧身避开,掐住他的喉咙将他举起。黑噩梦咬着他的灵魂,将他一点点变得残缺不全。我认为这样太残忍,倒不如干净利落地杀了他。

    大萨满颤巍巍地站起,说:“放开他。”

    我折断川池的双腿,随后把他扔在地上,他的骨头倒刺入身体,痛得直翻白眼。狼人的身体复原的很快,但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剧痛。

    我说:“繁花。”

    大萨满说:“海怪,海怪真还活在你身体里?”

    “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大萨满看着遍地横尸,冷冷说道:“是啊,仇恨已不死不休。”

    “我劝你放弃这念头,若不然,我只能将这里所有的一切毁灭,将所有人的精神摧毁。”

    我也有需要守护的事物,我不能放任危险的敌人存活和成长,我该把这儿的村民迁徙回号泣吗?

    不,真是笑话,那是害人害己。

    大萨满的耳朵动了动,我心中一凛,听到有什么人落在了屋顶。大萨满如释重负,笑道:“海斯加终于回来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瞬间再一次进入黑噩梦的形态,我见到一个幽灵从上空飘落,那幽灵遍体洁白,身上萦绕着圣洁的烟雾。那是一个美丽至极的狼人,每一个神话中都描述过如此神圣的神兽,能带给整个村庄,甚至整个国家祝福。

    川池哭喊道:“海斯加!哦,海斯加!他....黑噩梦杀死了所有人!”

    白色的狼人叹道:“川池,我总觉得你罪有余辜。”他转过身,他的目光晶莹善良,不像是狼,倒像是鹿,然而,从这双眼中仍旧流露出强悍勇猛的气势,令人不由想到他也许代表着整个森林的意志。

    海斯加说:“黑噩梦,我听闻你的名声,早已想与你会面。”听他的声音,像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

    黑噩梦回答:“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海斯加说:“你杀死了几乎所有的战士,为什么让高桥他们活着?”

    黑噩梦说:“顺手的事,我并不想纠结谁该杀谁不该杀。”

    大萨满厉声说:“你继承了先祖之灵,拥有圣雾之力!替所有人报仇!”

    海斯加回答:“我会的。”他语气平淡,像是描述一个既成的事实。

    忽然间,他动了,仿佛一道白色的火光,黑噩梦身子微屈,扑向海斯加,但海斯加一脚横踢,黑噩梦穿破木屋,摔出了五十米远。

    海斯加飘在空中,轻盈而自由,仿佛存在于另外的时空。黑噩梦张开嘴,喷出黑色的火焰,在天空之下布置恐惧的画卷,但海斯加轻易穿透了火网,他的爪子落在黑噩梦身上,撕裂了那暗影化成的皮毛,黑噩梦胸口喷出血流,急忙后退,海斯加发出一颗白色光球,霎时,黑噩梦感到浑身如被炙烤,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他究竟是什么人?这先祖之灵又是什么?他像是没有实体,可力量却如此沉重。

    黑噩梦双手连扒,双足连蹬,远离海斯加,那白球仍在灼烧,让黑噩梦的皮肤起泡,这火焰中似蕴含着怨灵。

    海斯加说:“你心中充满着恐惧,可怜的狼人。”

    准确的说,黑噩梦是地煞,并非狼人,我对他与狼人的恩怨所知不详,也不便深究,我只想弄明白海斯加用的是什么手段。

    绿面纱说:“他融合了精魂,死去的动物与树木的灵魂结合,受到数百年的崇拜,在大自然中形成一种灵体,这种灵体介于实体与虚体之间。”

    是某种地煞?

    绿面纱说:“拥有神圣力量的地煞,你可以理解为大自然制造的天使,附身于海斯加之体。”

    为什么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完全是人?

    绿面纱说:“这是海斯加特异之处,他的精神力远比那两个天使强大,历史也更为悠久,他时刻在异界与现世穿梭,技巧比拉森魃暗影高超得多。”

    原来如此,是精神力覆盖着他的全身,是精神力令他如此飘忽不定,难以触碰。

    海斯加再一次浮空欺近,忽左忽右,像是同时存在于许多方向。黑噩梦在四周全布满黑火,但这防不住海斯加,他闪至黑噩梦身边,黑噩梦朝他挥爪,像是穿透了一片云,而海斯加的爪子再一次刺穿了黑噩梦的血肉,黑噩梦吐了血。

    可黑噩梦等的就是此刻。

    海斯加的手是实体。

    黑噩梦身上的暗影化作血盆大口,骤然一咬,海斯加哼了一声,手腕被死死咬住。他的精神力一时薄弱,黑噩梦奋力将他抱住,爪子刺入海斯加后背,海斯加发出了怒吼。

    突然间,黑噩梦的双腿折断而摔倒,我意识到海市蜃楼的念刃消失了,我所受的伤变本加厉地返了回来,剧痛刹那间似要令我脑袋撕裂了一般。

    海斯加发出第二枚光球,黑噩梦中招,痛苦加剧,淹没了我,黑噩梦喷出恐惧之焰,令海斯加的精神也为之动摇,趁此时机,黑噩梦进入屋外人的恐惧,瞬移至远处。海斯加尚未来得及追赶,黑噩梦已经跑得远了。

三十八 商贸代表

    海斯加的白色光球。

    它让我我觉得仿佛有烧得滚烫的针刺我的神经,煮沸我的血液,每一次用力都更痛,我的肌肉在无时无刻的抽筋,我找到了村子后方某处,躲了起来。

    我痛得呼吸急促,心想:海尔辛、海斯加、海怪,海大富,姓海的果然都不好惹。

    海怪说:“我并不姓海,我怀疑其他两人也不姓。”

    给我住口,海斯加是何许人也?为什么战斗力竟达到了三十弥?

    绿面纱说:“我对你的战力标准表示怀疑,他很显然不仅仅三十弥,而且他的力量恰好克制黑噩梦。”

    现在不该质疑我的判断,而得设法缓解这该死的疼痛。

    绿面纱说:“我无能为力,这似乎是一种咒怨。”

    咒怨?

    绿面纱说:“被你杀死的狼人之灵试图杀死你,这是怨灵的报复。”

    是他们先想要杀我的,居然死后还恨我?这简直蛮不讲理。

    海怪说道:“你不该和死人讲道理。”

    白光仍在折磨我,我愤愤不平:黑噩梦惹出的乱子,为什么偏偏我倒霉?

    黑噩梦:“我替你击败了天使与桑格温。”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点小恩小惠....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我的腿断了,更糟的是白光的伤害不断加深,我的皮肤很快再无完整之处。

    瘟疫医生补充了我的意志,我得以重新使出海市蜃楼,暂时恢复双腿。不过让瘟疫医生替我补魔有些怪怪的,为什么不是面纱或是修女?

    绿面纱冰冷地说:“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地想这些东西。”

    修女说:“若你愿意让我凌虐你,我会让你愉悦。”

    我还是算了吧亲。

    这村子里有信号屏蔽装置,我不知道他们把我的东西藏在哪儿了,我得取回灵魂之花。

    他们没取走我的手套,因为手套是锁死在我手腕上的,通过手套可以找到姆乔尼尔,它用的是不同的信号收发装置,某种力场。

    我进入暗影之中,村里的人都被恐惧所困而人心惶惶,我找到了姆乔尼尔的位置,潜入那屋子,几个凡人守着仓库的门,我一瞬间击晕了他们。

    很顺利,顺利的我几乎难以置信,如果他们让海斯加守着,我岂不是会被人赃并获?这些狼人的智慧与我朗基努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哼哼哼.....

    绿面纱叱道:“别败人品!”她打消了我这念头,同时,我听见屋外有人喊道:“啊,圣灵大人。”

    海斯加说:“黑噩梦很可能回来取他的东西。”

    我魂飞魄散,拿起装备就跑,我刚一走,海斯加的脚步声已在门外响起,人们见到了昏迷者,大呼小叫着。我听见海斯加说:“圣辉之刃会很快杀死他,不必担心。”

    我悄悄跑回藏身处,痛得心脏似受千刀万剐。我用灵魂之花治疗,它缓缓清除了我肌肤上的溃烂。这儿的灵气很充沛,灵魂之花效用很好。

    但这仅仅是缓解,并不能治愈,在一刹那,我觉得我会因此受罪一辈子。

    海怪说:“在狼母的神庙祈祷可以平息咒怨的愤怒。”

    狼母神庙?她会不会显灵一爪子捏死我?我现在非常疑神疑鬼,对鬼神敬畏不已。

    海怪:“我曾经是狼人,黑噩梦也是,狼母神庙对狼人而言将赐予祝福。”

    你们是狼人中的怪物,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亵渎神明,而且黑噩梦明明是杀人狂...确切的说是杀狼狂,是什么让你和狼人结下深仇大恨?

    黑噩梦答道:“恩夏利尔最初附身于一个强大而残暴的狼人之躯,那个狼人因被同胞背叛,因此以虐杀同胞为乐,我借此汲取恐惧,后来几经辗转,我融入了那座林间小屋,可狼人之形已挥之不去。”

    我替他辩护:“所以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宿主,只是碰巧你的宿主杀狼成性而已。恩夏利尔,我坚信你是无辜的,就像我一样。”

    黑噩梦:“我在梦境中催促他,在灵魂深处蛊惑他,在他的内心培育仇恨的种子,在他可以手下容情的时刻令他改变主意,我是黑噩梦,我是久远的恶魔,我会增长人心中的邪念,抑制人心中的善念....”

    我骂道:“闭嘴,让我消停点,情况已经够坏了。”

    黑噩梦闭嘴之后,我认为我必须去狼母神庙,问题在于,它在哪儿呢?

    我悄悄跑回村庄,在阴影中监视,他们正举行葬礼,大萨满正咏唱着曲子,听来苍凉悲哀,又点着奇怪的熏香,人类与狼人,以及他们饲养的狼犬,都仰天发出狼嚎之音。闻着那熏香,我的病痛大为缓解。

    深思熟虑之后,我的计划是抓个人问路,但他们都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很悲哀,我产生了一种愧疚感,这些人都死在我的手上,然而我是正当防卫,他们先想杀我,总不见得我让他们杀了。

    这年头,你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人人都行走于灰色地带,真正的好人是不长命的。

    忽然,我认出了大猎人咏水,他和苔丝以及另外四个看似狼人的家伙也在葬礼中,低头默哀着。我曾救过咏水他们,有些交情,可如今已物是人非。

    大萨满咏唱结束,葬礼暂告一段落,人们互相扶持,互相安慰。高桥走向咏水,略一鞠躬,说:“大猎人。”咏水答道:“高桥兄弟。”

    咏水的身份比高桥要高一些。

    他们低声交谈,由于奥丁之眼药剂,我能听清他们所说。

    高桥说:“您听说了发生的事吗?”

    咏水叹道:“我至今仍无法相信,我本以为朗基努斯替我们消灭了黑噩梦,不料他本人正是这恶魔。”

    高桥:“他非常擅长欺骗,黑噩梦即使是敌人,也不愧是最顶级的猎手。”

    咏水说:“那么说,他是故意救我,让我带回了黑噩梦灭亡的消息,令我们麻痹大意吗?”

    高桥:“幸亏此刻已不必担心他了,圣灵大人已替我们击败了黑噩梦,他的死期将在三天之后。”

    我不寒而栗,暗忖:“胡说八道,我朗基努斯偏要多活几天。”然而,为何我心中竟莫名的一酸呢?

    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朝他们走来,那是个英俊的黑发少年,有着褐色的肌肤,体态匀称,中等身高,即使穿着粗布衣物,仍让人产生了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海斯加,可畏的圣灵,原来你的相貌竟如此的具有异域风情,如此的秀色可餐...

    现在不是审美的时候啊,朗基努斯,给我专注一些。

    两人都向海斯加鞠躬,海斯加说:“大萨满认为我们该前往狼母神庙祭祀,祝福新一代的同胞茁壮成长为勇士。”

    高桥叹道:“可神庙被那些血尸鬼包围着,那里是连恶魔都不存的死亡之地,而且情况越来越恶劣。”

    海斯加说:“我们必须去,此事并无商量余地。”

    我暗暗叫好:“他们如果去狼母神庙,我可以跟着,等他们祭祀完就轮到我了。不过那死亡之地是什么意思?”

    远方传来川池的呼喊声:“圣灵大人,有贵客想见您一面!”

    海斯加神色不悦,高桥与咏水用鄙夷的眼神望向川池。咏水说:“现在可是葬礼中。”高桥说:“要不是大萨满信任他,我会亲手将他撕碎。”咏水笑道:“那你可得轮在我之后了。”

    海斯加轻声说:“我早就想将他放逐,在狼母祭祀之后,我会付诸实施。”

    高桥、咏水面露喜色,高桥说:“早该这样了,他根本就是个无能的懦夫。”咏水说:“可大萨满对他宠信有加,如果我们要动手,大萨满...”

    海斯加:“此事由我决定,大萨满会遵命的。”

    哦?他们村子里也分为两派,可惜对我没什么用,我不指望能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想迁徙这村子。

    川池笑吟吟地带来一群人,他们穿纪元帝国的贵族服饰,尽显奢华气派。

    海斯加说:“血族?”

    川池说:“是的,圣灵大人,是我们的血族远亲,刚格尔的血族,他们为我们带来了利益丰厚的贸易契机。”

    高驰斥责道:“你怎能轻易让人进入我们的村子?这破坏了我们的隐秘!”

    川池眼中闪烁着恼怒之火,可立即掩盖过去,此人心机深沉,确实并非简单人物。他说:“我是为了大家好。”

    纪元帝国的贸易代表说道:“刚格尔与狼人之间的友谊存在于人类文明的黎明阶段,历经无数风雨而未曾动摇,圣灵大人,我请求您的友善庇护。”

    海怪说友善庇护是刚格尔血族在狼人中的一项权利,因为刚格尔血族对狼人的恩惠,狼人的祖先答应一旦刚格尔血族行使此权,狼人就必须为该血族以及其同伴提供庇护所,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海斯加点头道:“那么,我欢迎你们到来。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刚刚遭遇了悲剧,人们正在哀悼,所以,如果我判断你们的处境并无危险,请你们尽早离开。”

    贸易代表说:“您不打算考虑我们建立贸易关系的提议吗?即使不看在利益的份儿上,也请看在我们族群之间友谊的份儿上。”

    海斯加说:“我们的友谊仅存于待客之道,御敌之谊,然而若涉及利益,请恕我婉拒,因为利益会有损友谊,而非改进。”

三十九 狼母遗物

    纪元帝国的贸易代表等人互相交换眼色,首领说:“尊敬的圣灵,你可以叫我马克西斯,我从川池那儿听说了你们所遭遇的不幸。”

    海斯加:“多谢。”

    马克西斯:“鱼骨·朗基努斯,黑棺臭名昭著的屠夫,号称黑棺剑圣,拥有许多令人胆寒的技巧。我还听闻你已经重创了他,对吗?”

    海斯加有些不耐烦,但保持了涵养,答道:“是的。”

    马克西斯说:“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阁下尽管开口,我们刚格尔的血族誓死捍卫我们双方的友谊。”

    刚格尔血族对其余血族也颇为冷淡,为什么对狼人友好至此地步?我有空得问问勒钢。又或许这马克西斯只是为了做好买卖?

    高桥说:“朗基努斯被圣辉击中,必死无疑。”

    马克西斯又惊又喜,说:“他可是连叶格丽大人都无法击败的强敌,想不到圣灵大人竟如此强大?”

    海斯加说:“武力并非万能,如果可以,我本不想大动干戈。”

    马克西斯叹道:“阁下如此胸怀,简直是降临凡世的神使,我深感敬佩。”

    海斯加说:“如果没其余要事,请诸位尽早返回,我们对与纪元帝国的贸易并不熟悉,也不想涉及。”

    我注意到川池闷声不语,竟不出言相劝,这未免古怪——他不是铁了心要将这狼人村落融入纪元帝国吗?

    马克西斯说:“可天快亮了,阁下如果赶我们走,我们将在途中被烈日所困,这难道是待客之道吗?”

    海斯加皱眉道:“我可以收留你们到明天太阳落山之后,到那时,还请离开,我们仁至义尽,而且另有要事。”

    马克西斯说:“什么要事?”

    海斯加说:“我们将前往狼母神庙朝圣。”

    马克西斯发出谄媚的笑声,这令他完全不像孤僻爽直的刚格尔血族,他说道:“狼母是我们共同的祖先,请允许我们与你们一同踏上这朝圣之旅。”

    海斯加摇头道:“刚格尔血族已经有一百年不曾前往神庙,陡然前往,未免不妥。”

    马克西斯说:“不,请务必准许我同行,我准备了极其重要的贡品要献给狼母,这是我们刚格尔血族的心愿。”

    咏水问道:“是什么贡品?”

    马克西斯说:“我想诸位应该听说过炽魂火盆。”

    海斯加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奇道:“你真的拥有炽魂火盆?”

    马克西斯点点头,名人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包裹极为严密的圆形物体,他拆开了三层包装,那是个貌似平平无奇的铜制盆。

    马克西斯说:“阁下认为它的真伪如何?”

    海斯加伸手触碰火盆,陷入沉思,马克西斯任由他检查,毫无阻止之意。我烦躁地等了半分钟,海斯加回答道:“是真的。”

    咏水异常震惊:“炽魂火盆是狼母召唤狼灵的圣物,已经失踪很久,我们一直在寻找着它,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马克西斯微笑道:“我们刚格尔血族的历史与你们同样悠长,它属于我们,也同样属于你们,其实,炽魂火盆是我们打算赠送给阁下的礼物。”

    海斯加:“条件是与你们通商?”

    马克西斯说:“不,不,我不敢如此要求圣灵阁下,那简直是要挟了。我只想前往神庙参拜狼母祖先,了却我的心愿。至于通商之举与信念习俗相关,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海斯加点头道:“很好,明天晚上。”

    咏水说:“我提醒诸位,这一次旅行极端危险。”

    马克西斯再一次夸张地笑开了声,海斯加吩咐一个人类替纪元帝国来客安排住处,等马克西斯他们走后,咏水与高桥充满威胁地看着川池。

    川池叫道:“干什么?我是为了大家好,只靠你们打猎与赏金换来的食物能支持多久?我们得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这川池的理念与口号还挺不错。

    高桥说:“圣灵大人,我信不过他们。”

    川池急道:“这又是何必?”

    海斯加说:“我们无论如何必须带上他们,把他们留在村庄里不安全。”

    咏水点头道:“离我们越近,就可以盯得越紧。”

    高桥又问:“如果我们去神庙,朗基努斯怎么办?他很可能再杀村民泄恨。”

    海斯加说:“圣辉在他身上,一旦他杀害有狼魂之人,他的诅咒就会加重,他只会死的更快。他只能收敛。”

    我暗地里骂了一声晦气。

    不久,大萨满再一次鬼哭狼嚎,村民们继续葬礼,继续哭泣。

    明天晚上,我得设法跟踪他们,可如何跟踪呢?

    我可以偷一件村民的衣物,化妆成村民,这主意不错,只要我保持低调,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跟着他们。

    疯网的人认为我的妙计很蹩脚,真是一群杠精。

    绿面纱说:“万一他们不带村民呢?”

    胡说,他们怎么可能不带村民去神庙?那他们还祭祀什么神明?所谓祭神,不就是给愚昧贱民们看的迷信活动吗?

    绿面纱指出我还祭祀该隐来着,我不想和她说话了。

    通过观察,我认为狼人和血族颇有相似之处——同样嗜血,同样夜行动物。但不同之处在于,狼人极为狂暴,他们不仅饮血,而且还吃生肉——不管是人肉还是兽肉,一种无法泯灭的饥饿控制着他们的行为。他们只是喜欢在夜间——尤其是月光下——行动,太阳实则伤害不了他们。

    血族可以操纵人类心灵,从而隐蔽于人类社会,越是大城市,血族越欢喜。狼人则显得离群索居,一旦到了月圆之夜,狼人的狂性就会爆发,产生难以遏制的杀戮与食欲。所以,每到月圆时,那些躲藏在都市丛林中的狼人都会逃到丛林中,避免失控杀人,或者被杀。

    刚格尔血族像是两者的混合,好处全有,坏处也都有。

    白天,村中的狼人在睡眠,其实所剩的不多,就是咏水和高桥两大狩猎小队,我很遗憾,可已经不想检讨了。

    我在阴影中穿梭,想实施我的变装计划。这村庄里的人不是高大,就是肥胖,而且衣服样式太丑,在一个院子里,我见到一口井,而井旁的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正在打水。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和白衬衫,已经缝缝补补、满是补丁。我留意到她是因为她似乎有些不同,她的眼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而我之所以留意到她的悲哀与她的衣着,是因为她很漂亮,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在四十岁时将拥有怎样的气质,这样的气质,让我忍不住想让她用一颗....钢丝球随意对待我。

    但我是来偷衣服的,不是来偷看女人的。

    我朝她的屋子移动,可惜她的影子离屋檐的太远,不然我就可以从她脚下穿过,朝上看那么一小眼。

    不,绿面纱,修女,请不要指责我是变态,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狼人村落的女性从头到脚到底穿得多么贫苦?我该如何拯救她们于水生火热之中?

    她愣了愣,走向院门,把门关上,随后又走入屋中,她说:“请与我谈谈,我求你了。”

    她在和谁说话?

    她又说:“你就是他们都在说的黑噩梦吧,如果你要杀我,我早就死了,我求你一件事,如果你帮我的忙,我也会帮你的。”

    这女人能看破拉森魃的暗影?

    她说:“我如果要害你早就去叫人了。”

    绿面纱说:“她并没有恶意。”

    我进入屋子,她只有一个人。她松开了发辫,头发披肩,倒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泡的茶,自己先喝,随后又泡了一杯给我。

    我正色道:“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她问:“什么?请原谅我没听懂。”

    我意识到我说错了话,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到我的?”

    她说:“如果在晚上,我是看不出来的,但在白天,我能看见裂隙之间的细微迹象。”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黛蒂斯。”

    “你也是狼人?”

    她摇了摇头,说:“我是狼人的母亲。”她不待我开口,抢先说:“我知道你中了圣辉之刃,现在备受煎熬,我有办法可以替你解除它,但希望你能先对我伸出援助之手。”

    我微微一笑,柔声说:“阿姨,你的事我自然放在心上,你尽管开口,我一定照办。”

    黛蒂斯似被我的友善吓到,她咬咬嘴唇,说:“我要求你救我的儿子。”

    “儿子?”

    她说:“是的,儿子,他们今夜会将我的儿子当做祭品,献给狼母,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我说:“我可以直接放跑他。”

    黛蒂斯说:“不,这样是不行的,狼人都是顶级的狩猎者,海斯加更是如此,我的儿子即使逃脱牢狱也会被捉回来。”

    我沉吟道:“如果你能治好圣辉诅咒,我可以带着他逃走,谅那些狼人也追不上他,当然,你们母子都可以跟着我走,我不介意当接盘侠...”

    她瞪着我问:“接盘侠?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虚,忙道:“我是说我侠义心肠,义薄云天,像此类救助孤儿寡母的义举,对我简直是司空见惯的。”

四十 寻幽探秘

    不,不要受蛊惑而失态,伟光正的朗基努斯,你要做那在危难中从天而降的机械降神,而不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刹那间,我眉宇含忧国忧民之情,眸间闪正气浩然之色,整理衣衫,隐藏剑刃;嘴唇微张,似要叹息,又似要关怀,踏上一步,离她不远不近,这叫君子不欺暗室,明人不做暗事。我的浓眉大眼以及主角般的容貌,会令哪怕再多疑的人也不由得心生信任。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才是最强的主角光环。

    仁者,无敌。

    她不知从哪儿取出柄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说:“请不要再靠近了。”

    我不禁急道:“你何故如此?我如此光明正大的人物,你又会被猜疑?”

    她迟疑许久,放下了匕首,摇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请你救我的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略一皱眉,流露出既无奈又惋惜的心绪,用我那连冰都能融化的温暖笑容回报她这句话,说:“你莫非以为我有什么企图?”

    她忍不住说:“你是。”说罢急忙掩住了嘴。

    我怒道:“什么?你怎地凭空污人清白?”

    她说:“你的笑容一看就不是好人。”随后又掩住嘴巴,像是实在不吐不快的样子。

    我咬咬牙,敛去笑容,说:“先告诉我你怎么消除圣辉诅咒?”

    她说:“诅咒唯有向狼母祈祷才能消退,除了大萨满之外,我是唯一能祈求此等祝福之人。你必须带着我前往狼母神庙,同时,我的孩子也会被他们带过去。”

    这说法与海怪的颇有相似之处,而海怪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唯有她能救我,我只能照她说的办。

    “可你的孩子不是祭品吗?到了神庙,我没把握从海斯加手里再一次逃走,遑论救走你儿子,更何况还有纪元帝国的人。”

    黛蒂斯:“可那是仅有的一线希望,当祭祀进行到一半时,海努加身上祭品的烙印将消失,那时中断仪式,就可以了救走他了,因为他对圣灵他们已经没有用处,他们也无法凭借烙印追踪到他。。”

    我说:“那圣辉诅咒呢?”

    黛蒂斯说:“我都想好了,这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他们的祭祀需要炽魂火盆,你在仪式进行时跳入火盆里,我就可以借助火盆的力量消除圣辉,同时,仪式也将终止。这是个一举两得的计划。”

    仪式将在深夜举行,届时,黑影覆盖大地,我自然有把握救走黛蒂斯与她的儿子海努加,但我仍说:“我无法同时救走你与你儿子。”

    黛蒂斯说:“哦,不必救我,他们要杀死我就杀好了,我只是不忍心海努加..他是很好的一个孩子,他有最伟大的精神。”

    这让我肃然起敬,于是我决定把他们都救走。

    她说:“我都想好了,我需要带一个侍女去神庙,你可以穿上女子的衣服跟着我。”

    我说:“这里面有两个难处,一,我这个头不适合扮作侍女,二,我好歹也是黑棺剑圣、黑棺公爵、寒霜残剑、恶魔之痛、吞噬雷电之龙朗基努斯,怎能自降身份?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也’。”

    黛蒂斯急道:“村子里是有高大的女孩的,而且,都什么时候了,为了你自己与我的孩子,这小小牺牲又算作什么?”

    我说:“能不能让我扮作你的情人姘头之类的....”

    她瞪着我,我开始流汗。

    她指了指橱柜,说:“你可以从里面选一件合适的。我有些东西要准备。”

    我唉声叹气,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扮作矮小羸弱的女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打开橱柜的抽屉,我身子一颤,大吃一惊。

    这里面全是她贴身的衣物。

    一个守寡多年的美丽寡妇用来包裹自己滚烫身体,在一个又一个黑夜里辗转反侧,寂寞难眠时陪伴她的、浸润着她的汗水以及其他液体的衣物啊!

    这题目超纲了。

    这是未知的奇怪知识的海洋。

    我的手在颤抖,我拿起一件,一股芬芳传入我鼻孔中,透过鼻毛,直入大脑。

    她把这些衣物洗的很干净,连一丝污渍都没有。

    失望之余,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洗的越干净,说明她越心虚。

    她喝道:“你可以开始找了吗?”

    我心虚之下,大声回答:“我不是在找?”

    她说:“那你嗅个什么劲儿?”

    我这才发觉她的一件短裤离我近在毫厘。

    什么?

    可....可恶!

    可恶的疯网!

    你们要控制我的手做什么卑劣的事!要控制我的心到什么卑劣的程度啊啊啊啊啊!

    绿面纱说:“据我所知,我们并没有控制你。”

    不,不要再多说了,解释就是掩饰。

    这似乎惹恼了他们,他们强迫我关上了抽屉,打开衣柜,我看见一些毫无吸引力的兽皮和麻布缝制的衣物,男女都可以穿。

    我问黛蒂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

    她说:“我平时以缝纫为生,这些衣服都是村民的。哦,对了,你刚刚嗅的那一件属于高桥。”

    巨大的悲观情绪令我崩溃,我认为这世界就是一辆失速的列车,跨越百年的时光,正摔入更深的裂隙之中,一切无可挽回。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万物都在混沌与虚无中徒劳的漂浮着。

    但我很快振作起来,问:“那么,哪件是鬼冢和苔丝的呢?”

    黛蒂斯皱眉道:“不告诉你。”

    我说:“哪件是你的?”

    黛蒂斯说:“你问这些干嘛?”

    我说:“为了扮作女仆,我必须从内而外都进入角色,我力求完美,绝不能有一丝疏忽。所以,我要选择衣物,让自己彻底沉迷于此类角色。而且,黛蒂斯,你的裤子应该很宽大,能塞得下我的...”

    嗖地一声,一柄菜刀插在我脸颊旁的橱柜门上,我寒毛直竖,身子僵直。

    黛蒂斯厉声说:“你少说些废话!”

    这婆娘一开始怕我怕的要命,现在竟直接骑我脸了吗?她知道我有求于她,所以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还是我做了什么减少我威严的举动?可明明没有...

    疯网的人好像觉得我是活该。绿面纱说:“她介意的是你说她宽大,而不是你偷她的衣服。”

    偷她的衣服?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让我翻我的口袋,我偏不翻。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她的衣物,跟不知道那衣物属不属于她。这是薛定谔的猫,当真相揭晓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令人遐想无限。

    我找了一件男女都可以穿的皮衣,套上一条长裤,对镜照影,顾影自怜了一番,说:“可惜没有胭脂粉黛,怎能将我这玉颜丽色发挥到极致呢?”

    黛蒂斯说:“你真的是那个黑噩梦朗基努斯?”

    她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为什么?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竟如此淡薄吗?

    海怪扭曲了我的灵魂,将我变矮了足足十公分,再把我的脸变瘦了些,我戴上头巾,让人很难认出我是鱼骨公爵。

    黛蒂斯松了口气,看着我,又不禁掩嘴偷笑。混账!我朗基努斯怎能被俗人耻笑?然而,事到如今,唯有忍气吞声。

    我说:“你是个裁缝,可为什么会精通驱散圣辉的魔法?”

    黛蒂斯说:“我是大萨满的徒弟,如果大萨满死去,我将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大萨满。但是,我不想那么做。”

    我说:“你甚至不是狼人。”

    黛蒂斯点头说:“村子里每个人都流着狼人的血液,可能否最终变化,全看运气。如果得狼母眷顾,就能成为狼人战士,如果在二十岁不能,则一辈子都是凡人。狼人是族群的英雄,可不能变成狼人并不意味着不能学会狼人族群的巫术。”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很抱歉,但我杀这些狼人是为了保命。”

    黛蒂斯苦笑道:“不必道歉,他们是我们的英雄,可当粮食短缺时,我们都是他们的粮食。”

    我霎时遍体恶寒,只觉得恶心透顶。

    黛蒂斯说:“狼人的胃口超常,而且只吃肉,任何水果蔬菜会让他们反胃。村里的凡人...是狼人守卫的羊群罢了。如果打猎收获不好,我们就会一个接一个被...献祭。”

    我问:“这种例子经常发生吗?”

    黛蒂斯:“以前很常见,每一个狼人都拥有堪比猛虎的胃口,因此,弱小的狼人会很快被放逐。而且是在末世,即使在丛林中,也没有多少肉可以捕,狼人们饲养过一些鹿和牛,但最终还是决定繁衍人类。”

    是灵魂的缘故,他们品尝的并非单纯的血肉,而是灵魂的味道。

    黛蒂斯又说:“现在,海斯加与高桥、咏水他们逐渐改变了陋习,开始与iba合作,通过赚取金钱来换取牛羊。”

四十一 双子诅咒

    我问:“那你的儿子海努加...是要被吃的那一个?就在今晚?”

    黛蒂斯:“是的。”她不受控制地哭泣起来。

    我怒道:“凭什么?凭什么选他?你可是大萨满的候选人!你的儿子....等等,你曾经说过你是狼人的母亲,你的儿子是狼人?那他们为什么选他当祭品?”

    黛蒂斯说:“我有两个孩子,海努加、海斯加,海斯加成为了圣灵,海努加并没有。”

    我大吃一惊,一身冷汗,说道:“海斯加也是你生的?”

    她垂头不语,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说:“在这次祭典中,海斯加会吃了海努加?”

    黛蒂斯泣道:“海斯加也很好,是个伟大的领袖,也很孝顺我,但他们认为海努加被诅咒了,必须成为圣灵的粮食才能够被净化,而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圣灵通过与灵魂的另一半融合,将具有更强的武力,从而一扫阴霾,带领狼人们长盛不衰。”

    我说:“这种说法在历史上并不鲜见,有人认为双胞胎的灵魂本为一体,如果合而为一,将变得尽善尽美。”

    这话起了反效果,她哭的更加厉害了。

    我说:“阿姨,你别哭,我可以借宽大的肩膀给你依靠,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个暖男,不,中央空调,在号泣我还有个绰号是妇女之友...”

    她凑近我肩膀,狠狠咬了我一口,我大声哀嚎,半身抽筋,心想:“这里的人果然不正常,言行举止,近乎野狼。”

    但不知为何,我感觉好爽,难道我竟隐藏着抖m的属性?我记得有一次央求拉米亚穿高更鞋踢我来着...

    她停止了哭泣,说:“请随我去见一见海努加。”

    我们离开她的院子,横穿村庄,村庄里的人类看见我们,都点头致意,她确实很受尊敬。我想不通作为圣灵之母,为何她还要自己独居,靠缝纫手艺谋生?但很快想到她的另一个儿子是诅咒之子,灾祸的象征。

    来到一座戒备森严的石屋,门口两座黑豹雕像,进入石屋,像是走入了热带雨林,植物茂盛异常。

    一些显然是凡人的狱卒守卫在此,神态散漫,枪械仍在一旁,见到黛蒂斯时才勉强抖擞其精神。这里十分重要,应该是由狼人看管,但这村子的狼人都被我杀的差不多了。

    活该,这就是想要害我救世主朗基努斯的下场。

    步入监狱之后,我感到心烦意乱,像是明知走进了一个连续杀人犯用来埋藏尸体的地方。我觉得墙壁像是被焚烧过,在焦黑之中闪现着火光,仔细听,又仿佛听见了死者沉痛的哀嚎。

    海努加并未被关在笼子里,他靠着墙,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房间幽暗,我仅能勉强辨认出他的样貌,于是我用上了暗影视觉。在此视觉中,他和海斯加容貌一模一样,但他留着的是短发。

    很快,在我眼里,他变了。他原本咖啡色的肌肤开始变黑,那种黑炭般的黑,像是焚尸炉里的那种尸体般的黑。在黑肤之中,绽放出火色之光,这让他显得像是某位地狱的逃犯。

    他的腿尤为可怖,表面布满了无数刀痕,

    海斯加一定也能看到这幻觉,大萨满同样,眼前的少年确实受到了某种诅咒。

    海努加身边周围有一圈火盆,黛蒂斯说:“这是模仿炽魂火盆的法器,他们说可以隔绝海努加散布厄运到全村。”

    我叹道:“他只是个替罪羊,我打赌,他们一定把黑噩梦与我所杀的人都算到了海努加头上。”

    黛蒂斯点头道:“只要有灾祸,海努加就会被他们责备。然而他们谁也不敢伤害他。”

    “因为害怕倒霉?”

    黛蒂斯说:“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海斯加还在照顾他的兄弟,啊,海斯加,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她越过火盆,拥抱她命运多舛的儿子,我觉得这火盆只是个摆设而已。看着这感人的一幕,我想说些什么,以安慰他们伤痕累累的内心。

    我说:“海努加,你好,我理解你受的苦,你放心,很快你就安全了。”

    这俊俏的、黝黑的少年用冰冷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一直受到冷漠与排挤,他的生命如风中之烛般岌岌可危,我看着他消瘦的身躯、巧克力般的肌肤,以及清晰分明的肌肉曲线,唉,这残酷的世界,为何要让这样蜜糖般的美少年落入这残忍的尘世中?又为何要让他面临如此恶毒的命运呢?

    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还好,没有口水,即使有,在黑暗中也不显眼。

    我又说:“海努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和你的母亲,我会母子通吃...啊,不,母子兼收,不对!是母子兼顾!”

    黛蒂斯回过头,用鄙夷的眼神瞟我,而海努加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轻蔑,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以为我存心不良吗?我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难道说错话就要被这种眼神处刑吗?这就是这世界完蛋的原因,因为人心已经沦丧了,他们容不得丝毫不同的意见,容不得一点相左的声音。

    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

    但世人不理解圣人,因此圣人饱受迫害。

    我为愚昧的世人留下了遗憾的眼泪。

    黛蒂斯带了些米饼给海努加,他并没有吃,我跟着她走出监狱,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她说:“我也弄些饼给你吃吧,这里并没有肉,因为肉优先让给狼人们吃了。”

    我早已饥肠辘辘,说:“多谢。”

    她笑道:“我之前看你饿得都流口水了。”

    我立即说:“对,我流口水是因为饿了,而不是因为别的。”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她开始烤饼,我希望她别在里面放什么脏东西。

    她说:“末日之后,幸存的狼人们回到这片林地,幸存者不多,大约二十人,其中只有两个狼人,返回狼母神庙的路途被阻断了,狼人们没有任何办法向狼母祈福,而这林子里也有许多许多恶魔。我们建造的简陋的木屋,若遇上恶魔袭击,绝无法幸存,这让大伙儿都很绝望。”

    我问:“海斯加提到过那条朝圣之路上满是血食尸鬼。”

    黛蒂斯:“是的,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认为这与卡戎公司的月光计划有关,只是制造出大量恶魔与大量血食尸鬼的区别。

    黛蒂斯说:“粮食短缺,危机四伏,狼人们像是陷入绝境中的困兽。那些被他们绑架的人类是他们的应急口粮,也是他们繁衍的工具,可是,狼人无法像血族那样控制人类的精神,他们对人类很提防,害怕他们在绝望中反抗,宁愿死于恶魔之手,也不愿被狼人所杀。这让他们无法安眠,两人的精神都已濒临极限。

    某天晚上,其中一位狼人在梦中得到了神启,那是一个丛林的天使,天使告诉那位受启发者,他将与狼人的灵魂相结合,赋予他超凡的力量。狼人醒来后,果然如那位天使所说,他的力量极为惊人,他就是第一代的圣灵。

    这位狼人成为了村庄的守护者,他无需吃肉,无需睡眠,只需要吃林中的树叶和水果,就拥有使不完的体力。当恶魔来袭时,他独自一人就能抵挡。凡人在他的领导之下,终于在树林中定居下来。

    随后,圣灵凭借神力,杀出一条血路,回到狼母神庙,再一次收获了狼母的祝福。第二天,他的妻子怀上了身孕,那是一对三胞胎,他们都成为了著名的狼人英雄。

    然而,另一位狼人对圣灵嫉恨交加,因为他的子嗣无一能成为狼人,而圣灵不允许他占有更多的女人。据传说,这第二位狼人在梦中受到了恶魔的诱惑,被恶魔附体,那是一个与圣灵天使同样强大的地煞,这位狼人偷袭了圣灵,这导致两人同归于尽。”

    我问:“圣灵是弥留在这世界上很久的天使,而地煞是弥留在这世界上很久的恶魔?”

    黛蒂斯:“我不能确认,后来,大萨满说圣灵和地煞很可能本来是一体的,他们都属于一个超凡的精魂,却由于被尘世污染而分裂。”

    我说:“比克大魔王?”

    她问:“什么?”

    我说:“不,没什么,你继续说下去。”

    黛蒂斯:“那时离圣灵降临已经过了二十年,村里已有六个狼人,人口超过了一百。恶魔们的袭击也无法对圣灵构成威胁,可是如果没有圣灵,我们仍会被恶魔摧毁。

    就在圣灵死后的第二天,大萨满来到了村子里,她是已知的最古老的狼人。她告诉人们,圣灵是狼母赐下的奇迹,他将会轮回,降临在双胞胎中的其中之一身上。

    她的预言是准确的,村中怀孕的女人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在将信将疑中,大伙儿等待着,苦苦支撑着,而这段日子里,恶魔们的袭击并不频繁,所以我们得以延续,但很多人死了,不是死于恶魔,就是死于狼人。

    在孩子八岁的时候,一人成为了圣灵,他虽然年幼,可已经拥有了神明的力量与智慧,那时起,我们得以再一次复兴。”

    我猜测道:“然后地煞再一次杀死了圣灵?”

    黛蒂斯说:“那是许多年后....双胞胎中的另一人,地煞附在了他身上,他再一次袭击了圣灵。圣灵消灭了他,可不久之后,自身也重伤而死。”

四十二 秀美少年

    如果同样的问题第二次出现,那就是个大问题,而且并非偶然。

    我说:“我猜的没错,地煞果然与圣灵密切相关。”

    黛蒂斯叹道:“每个人那时都已经察觉到了。”我哼了一声,认为她竟对我敏锐的观察力不置可否,这未免有点不给我面子。

    她继续说:“大萨满这时说,我们的圣灵与地煞总是伴随着出现,而且,必然会降临在关系紧密的人身上。比如第一代的圣灵,那个地煞是他最亲密的战友。第二代圣灵则是双生子。所以,就有了习俗。一旦圣灵降生,他所有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至交好友都会被严格监视,发现是地煞后,将其囚禁,然后....”

    我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然后让圣灵吃掉他?”

    黛蒂斯说:“是的。成为圣灵的狼人并不吃肉,可大萨满认为吞噬地煞可以彻底消除这隐患,并进一步增强圣灵,所以,在圣灵每一次朝圣时,他都会以莫大毅力,完成这仪式。”

    “简直太残忍了。”

    黛蒂斯:“是啊!想想吧,这是什么荒谬残暴的陋习?强迫一个素食的、善良的神明吃掉自己最亲近的人,最铁的好友,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我说:“那肯定没用,现在不是还有地煞吗?”

    “是的,没用!第三代的圣灵杀死并吃掉了地煞,他自己也在十年后患病而死。圣灵传给了村里的另一对双胞胎,大萨满没有放松,经过审查,她认为地煞仍将在圣灵成年后不久出现。她命令圣灵又一次....”

    我嚷道:“如果我是圣灵早就反了,这简直欺人太甚!”

    黛蒂斯说:“我要为大萨满说句话,如果圣灵不毁灭地煞,他自己就会被地煞所杀。”

    “可若是被迫吃人,这也....”

    她摇头道:“是,可狼人本来就是吃人的野兽,就像血族喜欢喝人血一样,那是比任何诱惑都强烈的...诱惑。不过,第四代圣灵没过几年也病逝了,临死前一直呼喊着那位地煞附体的兄弟名字。”

    我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看是地煞作祟,圣灵也遭报应了。”

    黛蒂斯:“大萨满解释说,这是因为地煞与圣灵的灵魂互相排斥导致,人们问她是不是从此终止圣灵吞噬地煞的仪式,她却说:‘不,不能停止,唯有不断尝试融合,才能成功,如果浅尝即止,停步不前,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冷笑道:“她肯定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但又死不承认,只能一错再错。”

    黛蒂斯说:“随后,我们改变了策略,要将地煞之子囚禁到至少十七岁,才让圣灵进行吞吃。大萨满说,这样,圣灵的灵魂会增强,而地煞的灵魂会减弱,把握就大了很多,然而,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圣灵多活了几年。随后,第六代圣灵、第七代圣灵,第八代...我们族群经过许多年的繁衍,村庄规模已经不小,人口达到了一千,狼人有八十余个。然而不幸的是,黑噩梦....重新回来了。”

    我摆出个沧桑的姿势,闭目、低头、静坐。

    黛蒂斯说:“黑噩梦杀了很多狼人,并释放了地煞,提前终止了圣灵的生命。我们再一次经历了一场浩劫,这一次,圣灵直到十年后才返回,这期间,我们的人口由巅峰回落,一直维持在如今的规模。

    我们逐渐与世界接触,遇上了iba,也遇上了其余充当iba赏金猎人的狼人,他们牵线搭桥,我们也走上了这条路。但猎杀黑噩梦,一直是我们族群和所有狼族猎人最为重要的大事。”

    我问:“你恨黑噩梦吗?”

    黛蒂斯说:“不,我并不是狼人,黑噩梦至少并未吃过我族的凡人,但狼人却是吃的。”

    我说:“如果我救走海努加,你不怕未来悲剧应验?”

    黛蒂斯说:“你带他远走高飞,将他藏在你的城市里,永远见不到海斯加,悲剧就不会发生。”

    我当然万分情愿,且不论那个地煞是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少年,他更是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少年,而且,他还是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少年,最后,他竟是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少年....

    她说:“你又饿了吗?口水都流到地上啦,我都忘了,你再吃块烤饼吧。”

    我拿起饼,食不知味。

    黛蒂斯说:“这一次朝圣之旅,纪元帝国的人送来了炽魂火盆,大萨满认为这一次是狼母显灵,让圣灵彻底吸收地煞灵魂的好机会。我不忍心,我不能见到海斯加害了海努加,海斯加心地善良,而海努加也是人畜无害的...”

    我抢着说:“...美少年。”

    她愣了愣,说:“是啊,美少年。”

    如果海努加不是个美少年,而是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我绝不会将他带到号泣里的,哪怕他实力再强也只是个隐患,然而,美少年这一属性让他注定不会是个匆匆走过场的小角色。

    我们聊到晚上,出发的时间到了,村中士兵敲门,说道:“黛蒂斯,把海努加带来吧。”

    我恼道:“一群懦夫,还让你亲手送自己的孩子上路?”

    黛蒂斯说:“他们很怕海努加呢,可他明明什么人都没害过。”

    “谁让他是人柱力呢?”

    她问:“人柱力是什么?”

    “是个挺专业的名词,你不懂就算了。”

    海努加对自己的母亲与其他人同样冷漠,但凝视我时,眼中总有一丝让人很生气的轻视之光。他以为我寝取了他的母亲吗?真是冤枉好人。这美少年恐怕有严重的恋母情结,我必须在今后予以纠正,以恋父情结取而代之。

    这一支队伍人数众多,村长剩余所有的狼人、大部分壮年的人类战士、纪元帝国的商人都在其中。我作为黛蒂斯的侍女,行事隐秘,极其低调,不引人瞩目。

    高桥走向我,躬身道:“黛蒂斯女士。”

    黛蒂斯凄然看了他一眼,并不回应。

    海斯加并不来见他的母亲,我认为他很愧疚,他为什么不反抗大萨满这荒唐的决定呢?话说这大萨满为何还不老死?我听说狼人的寿命也不是很长。

    高桥说:“你这位侍女以前并未见过。”

    黛蒂斯说:“是的,她是个很害羞的姑娘,干活很勤快。”

    高桥说:“她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黛蒂斯问:“怎么了?”

    高桥说:“他一直看着海努加,而且不停用舌头舔嘴唇。”

    我尖声道:“这又怎么了?我看帅哥不行吗?又不是看你!你吃醋了吗?”

    黛蒂斯瞪了我一眼,我闭口不言。

    高桥笑道:“他不像是很害羞的样子。”

    黛蒂斯只能说:“她有些毛病而已。”

    由于我的外貌改变巨大,他还是没认出我来。

    大萨满骑在一头驴上,海斯加站在她身边,她手朝前一指,队伍开始移动。

    这村庄大概是在裂隙里的,又或者因为异空间改变了方向,地形复杂,因此很难寻找。

    我在海怪的梦境中依稀见过这条路,草地、树木、山坡、小溪,随后是一条山路。狼人们盯海努加盯得非常紧,稍有风吹草动就打开枪的保险。渐渐的,我们走下山路,前方是一个干涸的河谷,地上铺着无数碎石。

    海斯加高声说:“小心血尸鬼的伏击!”

    纪元帝国的马克西斯说:“血尸鬼?是斯密茨血族制造的怪物吗?他们的这些奴仆恶名远扬,在多次与他们的战争中,我们吃尽了苦头。”

    斯密茨血族是血族中历史极其悠久而强大的一支,但其余族系对他们又厌恶又畏惧,因为斯密茨血族极度残忍而血腥,阴险而狡诈。

    海怪告诉我:“血尸鬼极其凶猛,与亚克墨慈制造的尸鬼颇有相似之处,但他们不能传播病毒,将其余人类也变成血尸鬼。然而,他们的饲养和制造非常方便,所以,斯密茨血族在战争时期拥有大量血尸鬼。”

    这些怪物在进入热兵器时代就没什么用了,因为它们不具备传染性。

    海怪说:“他们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强壮。”

    马克西斯又问:“可这些怪物在哪儿呢?为何不见影子?”

    我看见十余个年轻的人类寒颤不休,他们大约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为什么要带着他们?

    黛蒂斯说:“这是一次朝圣之旅,也是历练之旅,是为了锻炼他们,也许能激发他们的勇气,让他们变成狼人。”

    是啊,狼人不在乎人类的性命,除非人类能变成狼人。

    海斯加说:“血食尸鬼畏惧阳光,所以,他们通常躲在河谷碎石的下方。”

    他说的轻巧,可那些年轻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他们转动枪口,瞄准各处,生怕下方钻出个浑身是血的人形怪物。

    海斯加说:“他们的血对血族和狼人而言有毒性,阻止伤口快速愈合,如果击中他们的脑袋,他们就会死,如果击中心脏,也会死,可其余部位对他们而言并不致命。”

    马克西斯说:“圣灵阁下,你们走这条路,通常伤亡多少?”

    海斯加说:“我独自一人常常前去朝圣,如果是狼人小队,也能照应得过来。可如果队伍中有凡人,就会有死伤。”

    他没说死伤多少,大概是不想让那些凡人吓破了胆,我怀疑问题不在于死几个,而是能有几个活着。

四十三 头号叛徒

    我可以感受到,血液流淌的不死者们,躲在岩石下,免受阳光荼毒,阴影遮蔽了他们的脸,这让他们睡得很安全,很舒服。

    可他们很警惕,只要某种信号,就会让他们苏醒。

    纪元帝国的马克西斯笑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儿什么都没有。”他似乎想用这话缓和气氛。

    高桥说道:“相信我,有的,这些怪物凶暴得令人作呕。”

    咏水对人类说道:一旦遇到攻击,我们会帮助你们,但要通过这血腥之路,你们自己也得拿出力量与勇气来。”

    海加斯:“他们对人类的血液很敏感,也许在一公里外就能嗅到流血,这时,他们会苏醒,冲向我们,他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我们撕成碎片。他们无所畏惧。”

    一个人类男孩说:“我们也无所畏惧,大人。”

    海加斯点头道:“但除了无畏,他们也没感情,他们不会因为同伴倒下而分心,不会因同伴的哀嚎而慌乱,更不会舍命救助同伴。他们的冷酷、残忍与铁一样的决心,是我们所欠缺的。”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也许暗示我们所有人都该成为冰冷的战争机器,也许他是对自己说的,因为他即将吃了自己的同胞兄弟,试图达到完美圣灵的境界。他将不顾母亲的眼泪与兄弟的死活,因此,他要用这些话催眠自己。

    第二个人类问道:“大人,只要我们不流血,他们就不会醒,对吗?”

    海加斯说:“这完全看运气,但流血是最主要的原因。”

    我问:“那大姨妈呢?”

    他们用充满问号的眼神看着我,原先的说话声沦为了尴尬的沉默。

    我想起我的人设是害羞的女生,于是抿紧红唇,眸光躲闪,香肩在夜风吹拂下微微地发颤,我抓住一缕发丝,将其纠缠在指尖,不看他们一眼。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为什么我听见了上膛的声音?

    海加斯说:“那也会导致他们醒来。”

    我说:“那该怎么办?”

    海加斯说:“算准日子,或者憋回去。”

    我怒道:“这怎么憋得回去?你这是大男子主义!”

    黛蒂斯用手肘给了我一下,我只能闭嘴,她说:“反正日子没到,你不必多想了。”

    我们加快脚步赶路,踩在下头可能埋着食尸鬼的碎石。海加斯说过离神庙大约十公里路,我们匆匆行走,可仍觉得前路遥远异常。

    突然间,一个狼人踢开了一块石头,下方露出了一个死人——或者类似死人的躯体,那人双目圆睁,表情凶恶而惶恐,僵硬地仰面朝天,遍体染血,身体并未腐烂。

    这就是血食尸鬼?

    他没有醒,看来同类的血液无法唤醒这些怪物。

    百年前的灾难改变了许多事,没人知道这源源不绝的血食尸鬼是从哪儿来的。

    咏水鼻子动了动,瞬间,他变成了狼人,跑到一个纪元帝国血族身前,抓住他的手喝道:“你割破了自己的手?”

    那个血族慌忙道:“没,哪有的事?”

    咏水注视那血族,他有着厚重的毛发,光模样就像是野人,从外貌来看,他无疑是个刚格尔。

    马克西斯拦在咏水之前,将两人分开,说:“是不小心的,他一定是不小心划破了。”

    咏水说:“你不是刚格尔!你是斯密茨的血族!”

    几乎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海斯加仍旧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我左边的一个人类惊恐喊道:“他们醒来了!”

    石块之下,染血的手探出地面,撑起消瘦的身躯,随后,尸鬼的脑袋升起,就像是漫山遍野开出了染血的植物,密密麻麻,石块滚动的声音,临死者的哀嚎,浓郁的血腥气味,以及灾难降临时的压迫感,刹那间淹没了我们。

    咏水拔出刀,斩向那个斯密茨血族,斯密茨血族的舌头变成了一根鞭子,至此咏水面门,但咏水躲开,捏住斯密茨血族的咽喉,一下子将他的脸劈成了两半。

    随着血尸鬼开始觉醒,纪元帝国的随行者们脱去长袍,形体变化,皮肤硬化,长出鳞片,头顶长角,背脊上伸出一根根尖刺,手掌上伸出利爪,这就是斯密茨血族的身体变化能力。

    刚格尔血族能变成野兽,曦泰血族能变成蛇神,巴尔教的血族让恶魔附在身体上,斯密茨的血族能自由操纵身体的血肉,变成任何模样,但他们倾向于变得极其恐怖,好了,有什么模样能比恶魔更恐怖呢?常常有人混淆巴尔血族与斯密茨血族,但前者只不过是恶魔的奴隶,而大部分斯密茨致力于成为真正的恶魔。

    高桥怒吼道:“马克西斯,你骗了我们!”

    我脚下石块松动,血食尸鬼冒出了头,我“呀”地尖叫,一脚将它脑袋踩扁,一个想救我的人类小哥吓了一跳,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哦,小哥哥,不要这样,不要爱上我的英勇,我其实并非软妹子。

    只听马克西斯喊道:“向纪元帝国投降,否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马克西斯是不折不扣的刚格尔,其余全是假冒的。这些斯密茨血族让身体长满毛发,冒充刚格尔血族,其实他们做的太过火了,刚格尔血族并非全是毛发旺盛、不修边幅的流浪汉外形,只是由于血族们刻板的印象,以为他们尽皆如此。然而这些愚蠢的狼人居然会照单全收?真是头脑简单,而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伪装。

    我只是一直不想说罢了。

    血食尸鬼如山崩般朝我们冲了过来,高桥、咏水、鬼冢、苔丝他们全都变成了狼人,并且朝食尸鬼们和纪元帝国血族开枪。咏水吼道:“马克西斯,刚格尔血族与斯密茨血族血仇不共戴天,你为何背叛本族?”

    马克西斯笑道:“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高桥杀死数个食尸鬼,寻找川池,却发现川池躲在了纪元帝国阵中,他怒道:“你也反叛了?”

    川池喊道:“你们早就想除掉我,以为我不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受遭殃!”

    高桥指着大萨满说:“她可是你的祖辈!你连她都想杀?”

    川池说:“你们让我别无选择了!”

    我身边的人类朝血食尸鬼射击,却乱了阵脚,只往他们的胸口四肢射击,完全没什么用。我忌惮被海斯加看穿,只有干着急。

    ————

    稍写短一些,见谅。

四十四 饭圈思维

    血尸鬼们像疯狗一样狂奔,凡人们大喊着用机枪扫射,血尸鬼们一个个变成了尸体,可这样的数量,这样的势头,子弹很快就会耗尽,我看凡人们的手在发抖。

    黛蒂斯说:“糟了,没想到这么多,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以前从未有过。”

    我说:“是斯密茨血族在捣鬼!”在那些血族中,至少有一人正在施法,吸引血尸鬼们像雪崩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

    瘟疫修女:“我们可以散布灵魂的瘟疫,让他们进攻性减弱。”

    我急忙说:“快,快,就这么办。”

    不久之后,攻向我们这一边的血尸鬼显著地变慢了,有一部分甚至绕开我们,继续攻向队伍前方。

    负责援助我们的狼人奇道:“怎么回事?”

    我想邀功,但意识到不能,于是说:“是海努加,是海努加震慑了他们。”

    那狼人咧嘴而笑,说:“不愧是地煞。”

    海斯加如烟雾般行动,他轻捷而迅速地杀死接近他的血尸鬼,随后漂浮在空,将靠近队伍的血尸鬼击毙。他杀伤范围不广,每一次攻击只针对一个血尸鬼,可威力十足,被他击飞的血尸鬼像炮弹般炸开,伤及血尸鬼的同类们。

    在海斯加的掩护下,咏水、高桥奋勇作战,咏水用的是长矛与砍刀,高桥等人则依靠凶猛的火力抵挡。狼人用枪比人类的优势在于视力更佳,后坐力影响更小,可在蜂拥而至的血尸鬼面前差别不大。

    恶魔形态的斯密茨血族们扑向狼人,大萨满召唤出两只黑豹,挡住这群恶鬼。马克西斯一声嚎叫,化作刚格尔狼人之形,将一只黑豹咬住,两者力气相当,残暴习性也不相上下。斯密茨血族很快干掉一只黑豹,冲到大萨满面前。

    大萨满神色慌张,没有再召唤后续的黑豹,与我的战斗一定让她耗尽了精力。一个黑脑袋的斯密茨将手掌变作砍刀,喊道:“让我尝尝古老狼人的血吧!”

    此时,海斯加赶到,一团明亮的雾将那斯密茨笼罩,哗哗几声响,那个斯密茨身上破开好几个窟窿,他已经死了,却神色骇然,身体燃烧起来,很快化作灰尘。

    川池吓得大叫:“先干掉海斯加这家伙!”

    四个身躯庞大的斯密茨围攻圣灵,一人的手像是章鱼触臂,一人长出骇人的利爪,一人体型魁梧,一人张开血盆大口。但他们甚至不能碰到海斯加,海斯加如游雾般稍稍晃动,已将四人击杀。

    马克西斯已将黑豹解决,见到海斯加的威力而惊惧异常,不敢靠近,他问川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名堂?”

    川池喊:“谁也不知道!他....是无敌的!”

    马克西斯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川池:“我告诉过你们,可你们不相信,我以为你们很有把握!”

    即使在血尸鬼猛攻之下,凭借海斯加,狼人们也能守住,我混在里头看戏,认为至少这会让海斯加感到疲劳,等仪式之际,对我也更为有利,但问题在于,这漫山遍野的血尸鬼,凭借他一个一个去杀,要杀到什么时候?

    咏水杀向马克西斯,马克西斯咆哮,发出震慑人心的怒吼,咏水则冷静如水,手中长枪连刺,马克西斯皮肤坚硬如铁,却仍被咏水接连刺伤。咏水拥有媲美勒钢的力量与冷静,那个刚格尔叛徒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数只血尸鬼从旁夹击,咏水闪身躲避血尸鬼,马克西斯得到喘息之机,他立即抓住个血尸鬼吸血,伤口不久痊愈。

    咏水怒道:“卑鄙的家伙!”

    高桥喊道:“血尸鬼的血有毒,为什么他能治疗?”

    马克西斯的唇边仍残留着血,他狞笑道:“我和斯密茨血族合作,总能得到些好处。”

    咏水杀死身边的血尸鬼,再度欺近马克西斯,马克西斯逃开,途中接连喝下血尸鬼之血。

    我注意到马克西斯的样子不正常,他毛发的尖端出现血色,他的喘息声不久犹如海啸山鸣,他流出血汗液,在空中像是一件血色的披风。

    他并非普通的刚格尔血族,而是经过斯密茨血族改造过的,这些血尸鬼的血增强了他。

    绿面纱说:“也许马克西斯本来就是血尸鬼,随后喝了刚格尔之血成为了血族。”

    我登时醒悟,深以为然。

    蓦然,马克西斯转过身来,朝咏水喷出一团血水,咏水被打个正着,不由痛苦地大喊,马克西斯哈哈大笑,利爪疾探,咏水想要招架,可三个血尸鬼缠住了他,马克西斯刺入咏水的胸膛。咏水再一次惨叫,高举长枪,奋力刺向马克西斯脑袋,马克西斯头一躲,长枪刺入马克西斯肩膀,马克西斯剧痛之下,放开了咏水。

    咏水掩住伤口,怒道:“卑鄙的畜生!”

    马克西斯拔出长枪,再一次躲入血尸鬼里喝血。苔丝急得大喊,赶忙将咏水护在身后,可狂潮般的血尸鬼霎时已围住了他们。苔丝叫道:“海加斯!”可整个队伍已经被血尸鬼分割,海加斯在救其他人,分身乏术,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遇险。苔丝的声音越叫越惨,夹杂着受伤时的痛苦之情。

    我只有借助仪式才能消除圣辉,如果朝圣队伍无法抵达神庙,这仪式无从谈起,所以我得帮他们。现在局面乱作一团,即使我施以援手,也不会有人察觉。

    我沉入暗影,移动至咏水那边,苔丝和咏水已被血尸鬼们摁倒在地撕咬,我斩出血刃,杀了一圈血尸鬼,又一圈血尸鬼涌上,我又斩了一圈。

    我本以为咏水他们看不见,可咏水侧过头,朝我这边看来,我大吃一惊,急忙缩地,只希望他没看见。

    血尸鬼的牙即使锋利,可在狼人如防弹衣般坚硬的皮毛面前,大量伤害也被抵消,咏水和苔丝保住了性命,只是眼睛受损严重。更多的血尸鬼袭至,我想要出手相助,却又不敢。

    此刻,一团白光从天而降,如撕裂薄纸般杀死血尸鬼,正是海斯加赶来。苔丝用微弱的声音说:“海...海斯加...”

    海斯加观察现状,眼神依旧镇定,可我却觉得他颇感怀疑,毕竟这几圈血尸鬼死的蹊跷。趁他没发现我,我迅速逃了。

    咏水说:“先....干掉血族,我们...能够...前进。”

    海斯加略一点头,飘上空中,骤然间,马克西斯如离弦之箭般跃起,朝海斯加猛扑而去,旋即喷出一口血水。

    然而这血水并未击中海斯加,他如鬼魅般闪至马克西斯背后,一拳击穿这刚格尔血族心脏,马克西斯眼睛瞪得死死地,难以相信这可怖的事实,随后,海斯加斩掉了马克西斯的头。

    见此场景,我不知该庆幸还是担心。

    海斯加落地之后,不再顾及他人,径直奔向斯密茨血族,剩余血族魂飞魄散,朝血尸鬼众多之处没命地逃窜。海斯加毫不费力地追上往南面逃亡者,杀死了他们,之后发射光球,将另一边的逃亡者消灭。

    但血尸鬼仍源源不绝,面对这些汹涌而至的怪物,每个人都呐喊着战斗,可喊声越来越绝望。

    海斯加来到我们这边,我心中一凛,低头不去看他。海斯加说:“海努加,我需要你的帮助。”

    黛蒂斯急道:“你知道海努加他....”

    海斯加说:“我知道,但我仍需要海努加的力量。”

    海努加与海斯加对视,眼神中透着嫉恨与敌意,过了漫长的几秒钟,海努加终于开口说话——这是我头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个十岁的男孩般稚嫩。

    他说:“怎么做?”

    海斯加说:“有一个人斯密茨血族沉在地底,我需要你把他找出来。”

    海努加说:“我被封印,无法沉入地下。”

    海斯加蹲下,握住海努加的双足,过了片刻,海努加腿上那些可怕的印记消失了。

    海努加冷冷说道:“你不怕我反悔?”

    海斯加:“如果你反悔,我会杀了你。”

    黛蒂斯不禁哭泣道:“你本来就会....就会杀他。”

    海斯加并没回答黛蒂斯。

    突然间,海努加眼中绽放出灰色的光,那些跑来的血尸鬼被光照射,一瞬间身躯凝固,成了雕像,接着往前倾倒,乒乒乓乓地摔个粉碎。

    他把他们石化了。

    他的能力和海斯加相反,海斯加是自身雾化,而海努加是将敌人石化。他的力量也许正克制海斯加。

    海努加与海斯加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之意。看着他们,一时间,我甚至忘了自己身处险境,而且还伤势不轻。

    一模一样的俊俏脸庞、百年的宿怨、兄弟的宿命,年轻而强壮的躯体,炽热的孽缘,无可逃避、相爱相杀的宿命,啊,我醉了,我为这感人的剧情而沉醉,忍不住就想要站这对cp....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现在不是被圈粉的时候!

    终有,海努加闭上眼,身子迅速融入地面,这有些像金波丽的那件元素铠甲,可我觉得这是海努加将自己融化,与大地成为一部分,而并非单纯的相位移动。

    海斯加似乎笑了笑,我是不是看走了眼?他再一次投入对血尸鬼的杀戮中。大约过了五分钟,我听见地底传来模糊的惨叫,紧接着,海努加升上了地面,手握着一个半边身体变成石雕的斯密茨血族。

四十五 地底怪物

    海斯加对血族说:“让血尸鬼停下。”

    血族惊恐而虚弱,点了点头,几乎在一瞬间,血尸鬼们变得懒撒,不再从各个方向涌现。海斯加、海努加并肩作战,我们冲出了这片区域后,血尸鬼零星地追来,我们仍旧心惊胆战,可已经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所有人都受了伤,幸运的是没有人死。

    海斯加说:“请再一次接受封印。”这是对海努加说的。

    如果换做是我,怎么会理这种荒谬不公的话?可海努加并未拒绝,于是海斯加又一次在海努加腿上留下那印记。

    谁都看得出海斯加现在很累,海努加可以反抗,为什么不?是因为他相信我们的计划能成功吗?可如果最终没能成功呢?

    因为他害怕那宿命,他害怕杀死自己的兄弟,所以他决定不反抗,他情愿自己死,也不愿让悲剧再一次上演。

    这不是简单地因果关系,他心中有惊心动魄的勇气、感人的牺牲精神。海努加纵然是地煞,却拥有伟大的人格。

    我听见一声痛哭,那川池跪在了大萨满面前,哀求道:“祖先,祖先,我是一时糊涂啊!”

    高桥厉声道:“背叛者当被撕碎,挫骨扬灰而死!”

    川池说:“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吧。”

    大萨满气得发抖,说:“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

    川池像条摇尾乞怜的狗:“我是...为了整个部落好,加入纪元帝国的好处实在太多,你们想象不到,而且,现在没有人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把爷给气笑了,这货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最奇特的是大萨满的态度,她好像很生气,可并不像决心要杀人,我感受不到杀人前那冰冷残忍的情绪。

    鬼冢指着众人说:“大萨满,大家几乎离死只有半口气了!此贼决不能饶!”

    大萨满说:“川池这孩子的心并不坏。”

    川池急道:“是,是,我的心始终与部族同在....”大萨满挥舞手杖,打在川池脸上,川池头破血流,摔了一跤,可立即又爬起跪下。

    好吧,这是你们狼人内部的事,我乐得看热闹,但你们最好整快一些。

    海斯加放出两道笔直的雾气,霎时将川池的腿打的粉碎,川池鬼哭狼嚎地抱住双腿,模样凄惨,神态可怜,可我看出他心里暗暗窃喜,因为这惩罚一出,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海斯加走向斯密茨血族俘虏,他问:“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所有的问题,我饶恕了叛徒,也可能饶恕俘虏,毕竟现在我们很安全。”

    那俘虏喜出望外,叫道:“那可太好了,我保证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

    海斯加说:“你是否知道这条朝圣之路上为何会出现这么多血尸鬼?”

    的确,我领教过那海啸般的数量,确实想不通原因,这里恐怕有好几万,末日之前的斯密茨血族怎能在这儿布下这么许多怪物?尤其是这并非传染病,不能感染上世纪的人类。

    俘虏说:“我叫格拉默,阁下。”

    没人关心你叫什么,俘虏不配拥有姓名。

    海斯加:“那么,格拉默,原因是什么?想必你能知道。”

    格拉默摆出商人般友善圆熟的笑容:“大人一定会奇怪他们的源头在哪儿?也许大人也曾试图剿灭过他们。”他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和海斯加谈笑风生?真是服了。

    “的确,血尸鬼是杀不完的,即使我每个月杀死几百只,可他们的数量每年仍在增长。我杀的越多,出现的就越多。”

    格拉默:“其实,我们也只是根据一位四代血族遗留的法术,才能使唤这些血尸鬼。大人要不要听听那位长老是怎么说的?”

    海斯加说:“如果你不在五分钟内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们会把你身上每一块肉都吃得很清楚。”

    格拉默大骇,急道:“一百多年前,那是末日还未降临的时候,那位血族——远古先祖——试图找到攻占狼母神庙的方法,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一种叫‘恩奇都’的古代诅咒。”

    恩奇都?我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绿面纱说:“海怪就是被恩奇都异化的,那是始祖莉莉丝留下,针对该隐血族的灾难,是某种可怖而扭曲的怪物的统称。”

    格拉默又说:“那位血族冒着极大的风险,将那个叫恩奇都的怪物埋藏在了这一带的地底深处,那是个雌性的怪物,通过吸食任何生命体,制造出她的子嗣。远古先祖找到了一种方法,让她产生的子嗣都是这种....血尸鬼。而血尸鬼是可以通过我们斯密茨的训诫之力控制的。”

    海斯加说:“那个雌性‘恩奇都’一直在生产血尸鬼?”

    格拉默用一种带有歉意的笑容答道:“这已经不言自明了,不是吗?”

    海斯加说:“恩奇都也是血族?”

    “不,大人,不是血族,是极其畸形的、令人生厌的怪物,是巨大的怨念所产生的异种。”

    海斯加说:“你有手段找到这个雌性吗?”

    格拉默连声道:“我愿意为大人做一切事情,那非但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更是我们双方握手言和,共同奔赴美好未来的象征举动!”

    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很想吐的冲动呢?

    海斯加:“很好,那就继续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坚持不懈。”他站起身,突然间,他回身打出一个光球,这光球让川池融化成了云雾,一阵风吹过,川池消散无踪,可我仍听见他不停地惨叫声。

    大萨满瞪大眼睛,表情惊讶而悲伤。格拉默叫得如同杀猪:“大人,你说过要饶恕我...”

    海斯加说:“是的,前提是你与我们合作,敌人未必不能成为朋友,而我们对叛徒是不会饶恕的。”

    大萨满哀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川池?”

    海斯加说:“大萨满,我们很感激你曾为部族做的一切,但现在,是时候让你安享晚年了。”

    大萨满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海斯加说:“你对川池的宠爱伤害了我要保护的人,你的判断力再不值得信任,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大萨满。”

    大萨满恶毒地大喊道:“凭什么?就凭你是圣灵?我照看的圣灵多达十代!流水的圣灵,铁打的我,你以为你有什么狗屁威信能挑战我吗?”

    海斯加说:“也许你从不知道,圣灵的记忆是共通的,我记得每一位圣灵所记得的事,我也记得是你让圣灵与地煞自相残杀。”

    大萨满破口大骂,脸上的表情挤压在一块儿,丑陋而歹毒,很难将她与很久以前那位美丽的少女繁花联系在一起。再美丽的事物也会有凋零的一切,哪怕是宇宙,哪怕是太阳,只怕也并非永恒。

    大萨满喊道:“如果你不杀地煞,地煞就会杀了你,你们生来就是宿命的死敌!我的预言并没有错,只要你连续不断地吞噬地煞,终有一天会让你们的灵魂圆满!”

    海斯加说:“然而,每一次犯下那罪行,我都会痛苦。”

    大萨满怒道:“你太软弱了!仁慈对一个统治者有害无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部族,守护家乡,守护神庙,而且,今天,我敢保证灵魂的融合定能成功,因为已经有了炽魂火盆,圣灵是狼母的恩惠,而火盆是狼母的遗产,是最后一块拼图。”

    那个炽魂火盆是纪元帝国送来的礼物,根据我华丽的推理,它当然百分百是个假货,这些狼人也是真傻,居然还会相信。不过呢,如我这么睿智的人,世上又有几个....

    格拉默大声说:“我保证那是真的!那是远古先祖珍藏的遗物!”

    好吧,这些斯密茨血族为了杀圣灵可真是下了血本。

    海斯加把手放在格拉默头顶,这让格拉默魂不守舍的,海斯加:“你会保证这些血尸鬼对我们不构成威胁,是吗?”

    格拉默道:“我将竭尽所能,可那个‘恩奇都’对我们也并不是俯首听命的,如果出现意外....”

    海斯加说:“很好,各位,我们立即出发,时间还来得及。”

    前路好像已经不远,伤重者顾不得休息,再一次启程,前方的血尸鬼睡着了,可我们仍提心吊胆。

    那神庙在山坡环绕之下,是个古老而神圣的木制建筑,一座雄伟的图腾矗立其中,踏入神庙的门,这让我们大大松了口气。

    这是再好不过的时机,每个狼人都在养伤,海斯加体力未复,大萨满一脸怨气,暗怀鬼胎,仪式时间又迫在眉睫,只要时机一到,黛蒂斯就能治好我的伤,届时,我要带走海努加,谁又能拦得住我?

    海斯加忽然说:“黑噩梦,你不必再伪装了。”

    我吓得尖叫了起来,但立刻想到:“这是他的诡计!他肯定没识破我,只是在唬人!”

    于是,我急忙扭头四顾,喊道:“黑噩梦?在哪儿?别吓人家啦,人家胆子最小....”

    每个狼人都用如临大敌的眼神盯着我看,奇怪啊,我的掩饰明明毫无破绽才对,不过也难说他们已看穿了我,这么盯着我,只是出于同情一个妙龄少女的心情罢了。

    是!是的!一群狼,狼群之中,唯一一个清纯无辜的少女被他们虎视眈眈,被他们的视线逼迫,薄薄的衣物无法阻止他们分毫,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这剧情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有很多次。

    海斯加说:“你救了我的同伴,我们已不再是敌人,如果你想通过仪式消除圣辉诅咒,我乐意帮你的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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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介绍:
世界成了废墟,文明的光辉已然逝去。人类并未灭绝,太阳的余晖仍照耀着世界。
一个幸存的拾荒者,行走于灭亡的荒野中,憧憬着遥远的未来。他怀有希望,盼着在这希望枯竭之前,能找到栖息之地,能用双手开辟未来,能在末世的灰烬上建立不朽的丰碑。
燃烬之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燃烬之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燃烬之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