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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燃烬之余txt下载     燃烬之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六 绿色药水

    但这些寨主都是盲目而自信的,尤其是他们现在处于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更不会轻易服软。

    一个豺狼样貌的寨主叫嚷道:“无形仙灵又怎样?难不成让大伙儿白白帮你们干活?”

    灵阳仙在树上拍了一掌,只听到急促的叮当声飞快传播过去,嗤地一声,一根树枝从背后刺穿了那个豺狼寨主。

    人们“啊”地大叫,我更觉得吵闹了。

    灵阳仙说:“这么和你们说吧,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在大人面前什么都不是。大人让你们干活,你们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他动手伤人的事实,加上这轻蔑的话语,顿时将众寨主激怒,一瞬间,众寨主们拔剑的拔剑,张弓的张弓,也有拉开弹弓的,还有举起短矛的。

    我悄声说:“要窝里斗了,好机会。”

    孟行海:“未必,这样的话,主顾反而不会现身。”

    灵阳仙说:“一群蠢货,若不杀得你们服服帖帖,你们就不知听话。”

    道袍老头笑道:“绿驹,你快动手啊,别光说不练。”

    灵阳仙怒道:“我叫摘星居士,什么绿驹?”

    刺瞎头子叹道:“你还真是顽皮,不,顽劣不堪,你明明就是无形仙灵,却硬是以为自己是什么灵阳仙。”

    玫瑰显然吃了一惊,说:“他的阳火是假的?这么强烈的阳火,怎会有假?”

    孟行海说:“可如果刺瞎头子没有胡说,那岂不更让人头疼?无形仙灵能模仿阳火,而且如此纯正强大,那他的真正实力岂不远超预料?”

    我说:“刺瞎头子可以完美模仿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道袍老者能将人化作巨树;而这个摘星居士能化作如此强大的灵阳仙。这三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居然都听那主人的话,那主人究竟....”

    孟行海嘘了一声,说:“继续听。”

    道袍老头说:“千年之前,你奉主人命令,进入凡世,与一个灵阳仙结为好友。那个灵阳仙死于神龙骑之手,你悲伤过度,便以为自己是那个灵阳仙,而你自己为了保护那个灵阳仙而死,从此以后,再也转不过弯来。”

    摘星居士怒道:“胡说八道!我自己还弄不清我自己吗?我是摘星居士,为了悼念死去的仙灵好友,这才久居险境。不,绿驹一定没死,她还活着,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孟行海脸上的表情变了,他很迷茫。我不禁想到:“他会不会也是这样?他未必是仙灵,可也许梦海让他发了疯,让他以为自己在找一个已经不存在于世的梦中情人?”

    若真是如此,他一辈子也找不到,而玫瑰会不会陪他一辈子?

    他们都是追寻幻影的迷路人。

    道袍老头说:“唉,和你说了多少次,你总是转眼就忘。你也不想想,你如果是凡人,怎么会不怕中境的梦海真气呢?早就会被侵蚀得乱七八糟了。”

    摘星居士:“那是绿驹临终前赐予我的祝福,让我能在梦海中来去自如,她希望我去找她!”

    刺瞎头子哈哈笑道:“咱们仙灵自欺欺人的本事都是天生的,穷老,你就别白费唇舌了。”

    摘星居士忽然发愣,等发愣结束,他说:“你们刚刚在吵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道袍老头指着摘星居士,皱眉半天,放下手指,说:“罢了,你又忘了。”

    寨主们喊:“快让主顾现身!我们要许愿!不然我们就把猎物带走!”

    刺瞎头子说:“大人不会来的,你们也不配见到大人,不过你们很快就会听到大人的声音。”

    凶蛮们勃然大怒,喊道:“一起上啊,把这三个斩成肉酱!”霎时,呼喊声如海呼山鸣,震耳欲聋。凶蛮们将弓箭、石块、飞矛一齐朝三人飞去。

    灵阳仙说:“我来吧。”他袖袍一拂,面前出现个金色的渔网,将所有箭矢弹药全收罗在网中,毫无遗漏。凶蛮们又扔了一轮,依旧无效。

    寨主们开始朝树下跳,打算近身搏斗,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体能很强,在树木之间纵跳如飞,凶悍异常。

    道袍老头说:“别让他们打扰了大人的功法,浪费了药物。”他比划了几个手势,树枝从上方垂落,朝四面八方的寨主们发射树叶,这一轮齐射,当真密如暴雨,强胜狂风,寨主们吃了苦头后,吓得半死,不敢再贸然冲锋。

    刺瞎头子说:“那得来点儿真功夫了。”他脱胎换骨,血肉剧变,一下子变成了个六米长的大黄蜂。那黄蜂浑身上下全是尖刺,腾空而起,飞向众凶蛮,所过之处,全是腥风血雨,断臂残肢。

    玫瑰说:“好厉害!”死的是些凶蛮,她很是幸灾乐祸。

    孟行海说:“是机会,先将俘虏放跑再说。”

    藏沛急道:“可断翼鹤诀呢?先等来那主顾吧。”

    孟行海说:“不,不能等,来不及....”

    话没说完,俘虏们所在的地面开始往外渗出绿水,俘虏们被绿水浸泡着,发出惊恐的叫声,想要逃跑,可脚麻了无法站起。

    那绿水是什么?

    玫瑰更不犹豫,当先朝下急冲,孟行海紧随其后,即使玫瑰动作极快,可他始终离她不远。

    藏沛拿出兵刃,说:“我们也去帮忙!”

    我说:“别逞强,你才六弥左右的实力,就如同沙尘暴中的一只小蚂蚁一样。”

    藏沛闻言不快,说:“六弥是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由于弥尔塞现在已经是十三个弥尔塞了,那么弥这个单位是不是要顺应时代做相应的修改?不,还不用,弥就是弥,是一个常量而不是变量。

    我说:“就是独自对付六个红炎恶魔的力量。”

    藏沛说:“没空听你胡说!”他将天地图高举着,其余龙国年轻人护着他,从乱糟糟的战况中杀出一条路。我无可奈何,只能跟着跑。

    玫瑰跑到半路,地上的树枝突然疯长,缠住她的脚,玫瑰哼了一声,将树枝震断,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被树枝包围,树枝朝她发出茫茫树叶,每一片都利如飞刀。

    玫瑰皱眉喝道:“很烦人哪!”刹那间,她身上披上了那金碧辉煌的铠甲,变得刀枪不入,树叶全被弹开。随后,玫瑰斩出紫色剑气,将树枝粉碎。

    而孟行海这边,他手上长剑连点,说来奇怪,被他的剑一碰,那些树枝就往回缩,再构不成威胁。他和玫瑰同时喊道:“你小心防备,我在你身边。”说完,两人眼神一触,玫瑰低头微笑,似乎如此,世上就再无可惧之事。

    我的牙又开始酸的疼了。

    藏沛说:“护着我,只要天地图打中仙灵一炮,仙灵也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一张金色大网朝我们罩下,正是那个摘星居士的手段。龙国众人急忙挥动武器,想要用剑气将大网破洞,但没用。

    我双手持剑,斩出雷电与念刃,大网破开个口子,刚好没罩住我们,我现在的硬实力已经达到了四十五弥左右,这很好,至少不比海努加差了。

    龙国人喜道:“多谢。”

    我说:“你这天地图到底有没有用?”

    藏沛忙道:“有用的,护住我,我给那仙灵一招,准行。”我不想多说什么。

    玫瑰与孟行海相隔不远,可已经分别对上了敌人。玫瑰与那个摘星居士打得不可开交,而孟行海则对付道袍老头。

    摘星居士的战斗方法刚柔并济,他右手拿着金色的网,左手发出威力不凡的光,而且招式精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玫瑰实力比他强,可在敌人灵活多变的打发面前,一时半会儿无法取胜。

    摘星居士喊道:“是你们!你们就是穷老和刺头说的捣乱者!”

    玫瑰厉声说:“为什么害人?那些绿水是什么东西?”

    摘星居士:“不,怎么会是害人?大人是为了这乾坤世界好。那绿水我也不隐瞒,乃是一种病菌。”

    病菌?

    玫瑰刺出数剑,摘星居士灵巧地躲开,玫瑰怒道:“你让他们染病做什么?”

    摘星居士说:“你误会了,这病并无害处,反而有极大的好处,这些染病者也不会死。主人他想要救得不是人,而是外界那乾坤世道。”

    玫瑰问:“用病拯救?你可知道当年一场乱毒症,几乎害死世上所有生物!梦海中的病,对凡世而言莫不是一场大灾大难!”

    摘星居士所:“我不可多说,但也不能让你泄露此事!”说罢,他袖袍圈转,数十张网堵住了玫瑰,防止她前进后退。玫瑰剑芒纵横,将网全数劈开,自己从网口钻过,可不料前方有更多的网。

    孟行海与那道袍老者交手,在后者千奇百怪的树枝攻势面前,全无还手之力。毕竟孟行海只是个身上敏捷、力气不小的凡人,可令人不解的是,他屡屡被道袍老者所伤,可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性命。

    而且那伤势好的很快。

    道袍老头说:“你真是个怪人,什么时候学会了仙灵的本领?”

    孟行海说:“如果梦海真气运用得当,也能治愈伤势,在梦海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道袍老头傲然道:“你不过是一凡夫俗子,有何资格谈论梦海的种种好处?”

    孟行海:“连说都不让么?”骤然间,他避开老头重重封阻,一拳打在道袍老头脸上,可道袍老头身形变虚,孟行海像是打中了一层烟雾。

七十七 三位一体

    刺瞎头子向我们袭来,这一回,他变成了个手持木杖的中年和尚,身上散发着暗淡的雾气,这一定是他曾经杀死过的某个强者。他如砍瓜切菜般杀死凶蛮们,而他手中的木杖激起龙卷风,凶蛮被吹上了天,落下时断成了好几块。我心惊肉跳,觉得他将实力提升到四十弥左右。

    一个龙国少年喊道:“啊,莫非这是....第八层的风行龙火功?此人究竟是谁?”他们的战力单位太不精确,我听得糊里糊涂。

    藏沛说:“掩护我!看我天地图....”

    我再忍耐不住,说:“你省省吧,我看它就是废物一件!”

    藏沛急道:“你怎能这么说?”

    刺瞎头子看见了我,狞笑道:“这一次,让我们真正决出胜负。”

    我喝道:“那就来吧!”朝他挥剑,发出了达到四十弥左右的弑神念刃,这一招击出,我暗自得意,自诩功力今非昔比,想要在黑棺公爵眼前扮演当年那个战无不胜的圣徒也不容易露出破绽。但刺瞎头子木杖一劈,念刃顿消。我不禁“啊”地惊呼起来。

    刺瞎头子飞身而至,我出剑抵挡,一时间飞沙走石,电光交错,我勉强与他打成了平手。我静下心,开始设想如何用我层出不穷、变化多端的念刃战胜这家伙....

    藏沛说:“让开,看我法宝的厉害...”

    我怒道:“去你的吧!”这时,刺瞎头子长棍一桶,一股劲风笼罩了我,我用激流躲开,突然间,藏沛手里那块大玉玺前方红圈盘旋,霎时喷出数十道气流,巨大的爆炸声冲击我的耳膜,我立即掩耳后退。

    我喊道:“怎么不早说?”可听不见自己在喊什么。

    刺瞎头子的一块头皮飘落在我的手上,那个中年和尚已经不复存在,空气中漂浮着血。

    藏沛周围的年轻人全都晕晕乎乎,神智不是很清楚,连我的耳朵都有点不好使,藏沛自己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前方,那浓缩的空气炮在茂密的树林中开辟出了一片空地。

    他颤声说:“我....干掉了...那家伙?”

    好像是没错,但绿面纱说:“还没有,他又变化了。”

    头顶出现了一头异兽,那是怎样怪异的生物!它大约有一百米那么长,的脑袋是一只鸡、一条蛇、一只鸭子、一头老虎,它的身体融合了犀牛、牦牛、虎豹、黑熊,它长着蝙蝠的翅膀、仙鹤的翅膀以及鱼翅,它共有七条尾巴,每一条都各不相同。

    而且,它的形态是不固定的,它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形态。在它漫长的生命中,它曾经杀死过无数生物,每一个它都曾完美的模仿,以至于它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藏沛又朝它发射天地图,那异兽被一炮贯穿,然而它并没有死,它开始分散,变成无尽的野兽,不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起先是一百只,后来变成三百只,五百只,直至数不清楚。它们开始到处乱咬,将凶蛮撕碎,只是不碰那些染病的村民。

    藏沛很兴奋,也很焦急,他喊道:“再看法宝!”

    我说:“你再开火,你的同伴会先被震死!”似乎藏沛本人受到了保护,可不能不管其他人死活。

    藏沛问:“那怎么办?”

    越来越多的野兽攻击我们,我反复斟酌,喊道:“再一发!你把上空的树给我开个口子!剩下的全交给我!”

    藏沛将天地图朝上发射,轰地一声,浓缩空气炮向上飞了数百米,击破了层层树冠,阳光照射下来。

    当阳光充沛时,我念刃的威力能成倍增长。而这树林中的阳光像是泄洪一般用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当即使出天地元一,操纵千万光芒,变作剑刃,斩杀那些奇异的野兽,数剑斩杀一头,野兽数量虽多,但不久之后,数目锐减。

    藏沛的表情惊奇万分,这让我有些飘飘然,但吞噬者闷声说:“还不是时候。”

    海怪:“这是何等的扭曲。”

    安纳托里说:“敌人的灵魂混乱了,但并没有减弱。”

    我问:“为什么?不可能啊,我都杀了这许多了....”

    绿面纱说:“我感到了不祥的征兆。”

    瘟疫修女说:“可这征兆也许就是我们所等待的。”

    瘟疫医生说:“专心一点,真相很快即将揭晓。”

    议员们在说什么?我茫然未解,可他们的不安感染了我,我不禁忧心忡忡。

    我听见玫瑰一声断喝,她手中的太阿剑发出了雄伟浩荡的光柱,那个摘星居士中招,在火焰中飞灰湮灭,地面陷下去一大块。几乎在同时,孟行海说:“逮住你了!”他一拳将道袍老头打飞,那老头竟来不及变化躲避。

    玫瑰呼出一口气,说:“我现在不想见那个主顾,先带他们逃走!行海,办得到吗?”

    孟行海说:“他们都已经染病了,暂时不能让他们回到凡世,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在梦海找个地方先躲着,她未必找得到我们。”

    玫瑰问:“可行吗?这里可是中海!世上比这里更危险的地方没几个。”

    我:“这可是好几万人!一个个都极度危险!搞不好我们自己也会患上。”

    玫瑰喊道:“那又能怎么样?把他们杀了吗?”

    我一时语塞,她说的法子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

    但问题是我们不能那样干,如果是一人、两人,甚至十人、二十人,我或许能下得了手,可几万个无辜的受害者...

    孟行海:“那个主顾之所以还不现身,是因为没有必要。她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返回远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他们。”

    玫瑰问:“唯一的法子,就是想办法治好这些人。行海,你办法最多...”

    孟行海低头想了想,说:“先带他们离开,不然....”

    我看着村民们,他们身上一团绿液,但都很精神,连咳嗽的都没几个,我抬头望天,天地图开的口子已经愈合了,太阳再一次被树冠遮蔽。树叶沙沙地作响,翻来覆去,片刻无休,像是庄严的唱诗班在表演。

    那个叫刺头的仙灵,那个叫穷老的仙灵,那个叫绿驹的仙灵,各自从树皮中现出了原型。他们是树上的三张巨大的脸,弹指间,这三张脸混合成了一张脸,又变成了一个人。

    这个人和玫瑰有几分相似,是个让人觉得美丽无比,又慈爱包容的女人。

    玫瑰问道:“你就是那个主顾?”

    孟行海的脸色很难看,很慌张,他握住玫瑰的手,说:“女娲。”

    玫瑰奇道:“什么?”

    孟行海:“或许是我记错了,可她长得很像女娲。”

七十八 诱人陷阱

    我问:“女娲?是谁?”

    他们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这个名字很离谱。藏沛说:“女娲是大地之母,是世人崇拜的至高神之一。”

    我倒知道在中国古代的传说中有一位女娲,她是传说中的创世神,或许与这个世界的这位女娲是同名同姓。

    玫瑰问孟行海:“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女娲?”

    孟行海说:“我记不清了,但这幅容貌应该是女娲,至少是女娲爱用的容貌之一。”

    玫瑰说:“但她是仙灵,仙灵的容貌可以随意变化。”

    孟行海点头道:“很可能,只是不清楚她为什么选择这幅模样。”

    摘星居士、刺瞎头子、道袍老头三个仙灵融合为她一人,这融合的短短瞬间让议员们深受震撼。

    安纳托里说:“我们找的就是这个。”

    绿面纱:“灵魂在体外独立行动,也可以将力量汇聚为一体。”

    海怪:“疯网不再是囚禁我们的牢笼。”

    吞噬者:“它仍然是,只不过我们可以出来透透风。”

    我问:“什么?结果你们要找的不是断翼鹤诀?”

    安纳托里说:“我们只是见证了结果,但并不了解过程,而那秘诀就藏在她身上。”

    什么?难道...难道说你们竟要让我去探究她身体的奥秘吗?

    绿面纱犹豫了很久,说:“是的。”

    混账!

    你们不知道我朗基努斯是什么人吗?我是那正直的、光辉的、伟岸的、纯洁的圣徒,我是那种虔诚的、笃信的、品格高尚的苦修士。你们这群疯子,竟想让我这样一个伟大的人,去揭开那个女人神秘的面纱,去将她身体的里里外外都研究得十分透彻?去抚摸和品尝她身子的每一寸肌肤以及每一滴液体吗?

    哦,不,这太难了,这是不人道的,我不能接受,我十分为难。

    绿面纱说:“不必如此复杂,你只是要和她战斗,观察她灵魂的变化而已。”

    战斗,是的,战斗,说的好听,可我明白,你们是想让我牺牲我的肉身,去迎合、去抵挡、去摩擦、去揉捏她的肉身。那种战斗真的适合纯真的我吗?那对我无暇的心灵和身躯,不啻于一次毒害,一种污染。

    但是,我会去做的,我明白其中的艰苦,可我仍然会将我每一滴汗水、每一滴精力,都奉献给这场战斗。是的,因为人类的进步,必须有人做出这样的牺牲。人类文明的繁衍,正是因为有无数人类每天在床铺与草地上进行着这种关乎生命进化的大战。

    这场战斗,有欢乐,也有痛楚,会流汗,也会流血。

    我唯有独自承受这一切,即使我万分不情愿。

    绿面纱说:“他好像又想歪了。”

    安纳托里叹道:“让他去吃点苦头吧。”

    瘟疫医生:“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似乎中咒了。”

    瘟疫修女:“他不是一贯如此吗?”

    瘟疫医生:“他还不至于蠢到这样的地步。”

    不管议员们说什么,此时,我离那个女仙灵相距不过五米,她盯上我了,所以主动靠近我,她的眼神如此热烈,像是要将我吞吃一样。

    那是何等强烈的欲火!

    那就上吧,我朗基努斯又有何惧!

    玫瑰急道:“你别自己靠近她呀!”

    不,陛下,你产生错觉了,是她想要侵占我,而不是我在迎合她。你以为是我迈步前行,其实,是她翩翩而至。

    然而,话不多说,我陡然爆衣,露出健美的体魄,随即出手,双手宛如龙爪,伸向她穿着单薄衣衫的身子,咬向她那柔软浑圆的小山,在这一刻,我们的肉身即将碰撞,我们的汗水即将交融,我们的生命即将绽放,我们的恩怨将永无休止。我咬着牙,瞪着眼,低声哼吟,肌肉颤抖着,身上每一个部位,尤其是那个部位——指尖,都坚硬如铁!

    孟行海说:“哎呦。”

    我被一团绿色的液体喷个正着,我哀嚎着摔倒了。她的量好大,我就知道她是那种分泌很旺盛的女人。

    孟行海:“糟糕,这下他也染病了。”

    我从绿水中滚出,一点不适都未感到,这绿水并没味道,好像也没有显著的危害,不过我听说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可能长达两周,还一种无症状感染者....

    我现在完全清醒了,那股不正常的躁动已然消失。我的意志又再一次变得坚定不移,我的目光重新恢复了澄澈与正义。

    绿面纱说:“白痴。”

    我怒道:“我明明是被她操纵的!”

    “但你仍然是个白痴。”

    这就是永远不要在女人面前犯错的原因,她们会牢牢记得,并且一辈子抓着不放。

    玫瑰朝女仙灵劈出一道剑风,女仙灵手指一弹,剑风不翼而飞。玫瑰趁势用凌空擒拿的手段把我捞了回去。孟行海问:“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黏糊糊的。”

    “具体怎样?”

    我沉吟良久,说:“就像那种事的时候被喷了一脸。”

    看玫瑰的表情,她恨不得锤爆我的脸。其实她误解了,我说的是杀人,当刀割破血管时,飞溅出的血液会洒到脸上,只是我们江湖人士,忌讳谈及杀戮....

    女仙灵说:“我告诉过你们,我赐予你们的果汁只有好处,我是为了让这世界更美好。”

    孟行海指着我说:“你所说的美好,是把人变成发情的白痴?”

    我说:“喂!别乱讲!”

    女仙灵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嗯,不,其实,我的果汁是无害的,什么效果都没有,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把人送回凡世。”

    这显然是骗人!这绿水诡异极了,虽然我没看出它有什么坏处。

    玫瑰说:“那好,你既然打算放人,我们就此告辞了。”

    女仙灵:“但你们得答应我,要把人直接送回凡世哦,不然,他们在中海里待得太久,可是会死的。”

    玫瑰喝道:“你急着让他们回家,是为了传播此疾,对不对?”

    女仙灵抿嘴不答,眼睛飘向一遍,十足十心虚的模样,她这幅小表情还挺可爱的....

    瘟疫医生说:“这绿水还在影响你的思维。”

    玫瑰说:“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唯有与你为难!”

    女仙灵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绿水什么效果也没有,不过你要是再对我无礼,我也只有对你不客气啦!”

    玫瑰道:“你前后矛盾,骗的了谁?”

    突然之间,女仙灵身子消散,她变成了一团庞大至极的彩色云雾,仔细一瞧,那云雾是数以亿计的彩蝶组成的。霎时,彩蝶漫天遍野,朝我们飞来。

    玫瑰喊道:“所有人到我身边来!”

    藏沛急道:“他们都昏过去了!”

    玫瑰说:“顾不得就别顾!”

    我们朝她那边跑,聚在她周围,玫瑰长剑指天,一圈火焰的围墙保护着我们,那些彩蝶被围墙一烧,登时燃尽成灰。可它们不断涌现,前仆后继地送死。我看那蝴蝶的翅膀下是一个个小人,与女仙灵一模一样。

    玫瑰的汗往下淌,面色涨红,呼吸变得越来越乱,她说:“怎么会....如此不济?当年大战的时候....”

    孟行海说:“这些蝴蝶加重了体力的消耗。”

    而女仙灵的蝴蝶似乎是无限的。

    藏沛叫道:“陛下,我要用天地图了,你们各自护住自己!”

    玫瑰一点头,霎时撤去火墙,藏沛打出汹涌的气流,将前方的蝴蝶清空。他欢呼一声,正要继续,但后方的蝴蝶来袭,藏沛惨叫,胳膊被斩断,天地图掉落在地,一瞬间被蝴蝶破坏。

    孟行海说:“暂且撤退!在这里不是她的对手!”

    玫瑰鼓足余勇,再次斩出太阿剑,火焰从蝴蝶群中开出一条路,这也彻底耗尽了她的力气。孟行海背着玫瑰,我扛着藏沛,从那条通路朝外闯。奇怪的是,我为什么要扛着藏沛?他的脚又没断。

    没跑多远,蝴蝶再一次变得密不透风,我们挥剑驱赶蝴蝶,她们用锋利的翅膀不时划伤我们。

    女仙灵想要杀人灭口。

    我说:“绿面纱,你得帮我找到她!”

    绿面纱说:“所有蝴蝶都是她灵魂的碎片。”

    “可总有核心在调度,这和计算机是一样的!”

    绿面纱标示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灵魂的波动最为迅猛。

    我别无他法,只有拼死一试,刹那间,我发动晨星之刃,化作一道阳光,这道光穿透了蝴蝶屏障,数千万的蝴蝶在这一击之下化作灰尘。

    在目标处,我看见一个由蝴蝶组成的人,大得骇人听闻,于是发动第二道晨星之刃,在顷刻间,我击中它无数次,那些蝴蝶如尘屑般散落,蝴蝶们发出哭泣声,呼喊声。

    藏沛的声音透着惊惧:“他怎么办到的?”

    孟行海说:“玫瑰,这两下不逊于你全力的太阿剑。”

    玫瑰:“有破绽,冲出封锁,要快!”

    孟行海说:“那个朗基努斯还在上头。”

    我跌落在地,爬起来拔足飞奔,同时喊道:“见到我真正的力量了吗?”

    玫瑰嗔道:“你在炫耀什么?”

    孟行海:“她现在正混乱,我知道一个去处,可以到那里躲起来。”

    我们四人加快脚步,逃离了乱舞的蝴蝶所组成的天空,消失在树林里。

七十九 白雪入梦

    我们躲入一个树枝是人手的树林,是的,人的手掌,血淋淋的手掌,它们本来想掐死我们,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孟行海说:“你身上的病是免死金牌,它们怕那个扮作女娲的仙灵。”

    我说:“我没病。”

    “可你确实被泼了绿水。”

    我说:“也许她确实只是开个玩笑?”

    玫瑰说:“你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

    问题在于我还真信,这让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为什么会信她的鬼话?她大费周章地把数万村民抓到了中海,顺便杀光了替她卖命的凶蛮,仅仅是为了闹着玩?

    藏沛萎靡不振,神色黯然,喃喃说道:“所有师妹都没了,断翼鹤诀也没了,我回不去,我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玫瑰说:“这件事本就不怪你,青莲当梦海是什么了?仅凭借一件天地图,就让你们冒死闯进来?来一千个,一千个都得死。就算你们真见到了断翼鹤诀,也会被断翼鹤诀逼疯。”她说出这话,吐一口血在地上,显得异常疲劳。

    藏沛欲哭无泪,说:“不是说见到幕后黑手就会见到断翼鹤诀了吗?”

    孟行海说:“我们已经见到了。”

    我大吃一惊,顿时醒悟了过来,说:“蝴蝶!”

    孟行海点头道:“是,蝴蝶。”

    玫瑰:“蝴蝶是断翼鹤诀?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行海:“那些蝴蝶之所以如此厉害,是因为它们的行动遵循着断翼鹤诀的法诀,暗含高深的道理,所以,连你的太阿剑也无法与之抗衡。”

    玫瑰嘟囔道:“若不是在梦海里,我体力不足,怎么会....”

    孟行海笑了笑,玫瑰又说:“观察那些蝴蝶,就能学到断翼鹤诀?可那些蝴蝶只怕有好几亿,甚至几十亿,无时无刻不在变幻,那图案...”

    “所以说,不可能强求完全记住,除非你已通晓天地的道理。”

    藏沛抖着身子,说:“那么,我...捉一些蝴蝶回去,能不能借此钻研....”

    孟行海说:“当然可以,只要你收获一千只蝴蝶,就能习练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武学了。”他一边说,一边翻我眼皮,说:“奇怪。”

    我说:“我没病,说了好几次了。”

    孟行海问:“你没有其余什么感受吗?”

    “没有,我很正常。”

    玫瑰迷眼瞧我,问:“那你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告诉她没什么,可其实我是因为兴奋。

    我记住了!记住了那无穷无尽的道理!我记住了断翼鹤诀!那似乎是创造世界的大道!

    准确的说,不是我记住的,而且没记全,疯网议员们各自记忆了不少,他们还在理解,还在消化,我为此担忧:他们会不会变得更疯?可他们本就是无数疯狂的念头中最疯狂的几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唯有疯子掌握着真理。

    孟行海:“总而言之,玫瑰,藏沛,你们离朗基努斯远一点,那种病也许暂时不会发作,可潜伏期也可能会传染。”

    我喊道:“你这是歧视!哼,我不理你们了!”这句话让我有机会远离他们,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得到了断翼鹤诀。

    它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宝物。

    我的宝物。

    玫瑰问:“朗基努斯为什么在那儿流眼泪?”

    孟行海说:“可能是病发了吧。”

    玫瑰说:“怎么会?他刚才的那一招威力甚至在太阿剑之上,就这么轻易地被仙灵肆意操纵?”

    孟行海:“只是一种可能。”

    他们不知道,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这古老的、神器的秘密。哦,我的宝物,你是所罗门王所埋藏的最伟大的财宝。你是无数沉船中蕴藏的无价黄金。你是无数寻宝者舍生忘死也要取得的至尊神器。同时,你也很危险,你将所有拥有者置身于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境地中。

    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属于我的秘密。所以,我要躲避他们,躲避这些贪婪的家伙,以免他们挖开我的脑袋,以免他们把刀剑架在我脖子上。

    我看见一棵树上有一个小洞,大约大拇指般粗细,我把手指伸进去,里面有些湿润,也有些温热。

    我拔出来,又伸进去,再拔出来,又伸进去。我抬起头,看着树叶微微颤抖,为什么我觉得这棵树有些可爱?我的手指变得很敏感,想要退缩,又想要勇往直前,每一次触碰,都让一股温暖与刺激流遍我的全身。

    如果我的手指能够膨胀,就能感到更紧密了,哦,那简直是罪恶,那样的快乐简直是犯罪。

    这样的犯罪,将让我躲入愉悦的地狱呀。

    玫瑰喊:“这简直太恶心了。”

    我大吃一惊,见他们三人都看着我,疯网议员也都停止了思考,观察着我的行为。

    孟行海问:“你怎么想的?”

    我说:“我是...个环保主义者。”

    孟行海问:“环保主义者是什么?会对着树木发情?”

    我怒道:“胡说?怎么说话呢?这么难听?我只是觉得,我们要珍惜与爱护这些树,它们在这世界上生存了几千年,几万年,有特殊的历史意义。尤其是在这怪异的环境中,也许一棵树会变成女人,非常美丽,非常可爱的女人,就像仙灵那样....”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双手紧紧抱住那棵树,我的身体贴住了它。它似乎也在低头看我,变得风情万种,我见犹怜。

    它说:“不要离开我,朗基努斯。”

    哦,不会的,上帝,当然不会。

    它们成了许许多多的、如梦如幻的美人儿,一个个用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我,说道:“把你的宝物给我们吧,朗基努斯,给我们。”

    给你们?

    我的...宝物。

    “是的,你的宝物,你最珍贵的东西,请给我们注入....注入你的活力,留下你的种子。”

    哦,是的,种子,这森林需要我,需要我把根留下。

    玫瑰似乎想要拔剑砍我,又不得不念及我的救命之恩,打算让我多活一会儿。孟行海恍然大悟,说:“是那绿水让他爱上了这里!”

    玫瑰眼神缓和了些,问:“那绿水所谓的病就是这个?”

    孟行海说:“是的。”

    他说的没错,由于疯网议员们正思索着断翼鹤诀,我的意志毫无防备,这病魔便趁虚而入,否则,我不至于会....

    玫瑰苦笑道:“这些无形仙灵真是神经病,这种病有什么用?犯得着做到这种地步?”

    孟行海说:“不,你仔细想想,这种病的后果极可怕。它能操纵人的思维。”

    “然后呢?”

    孟行海说:“它可能有两种功效:一、让人想要将这病传给别人。二,让人爱上梦海,想要进入梦海。那些染病者进入凡间,就会情不自禁地去散布它,如果找不到医治这种病的方法,越来越多的人就会自行朝梦海走,村庄的人传给富甲帮的人,富甲帮的人传给露夏王朝的人,露夏王朝传给东海盟,随后是龙国,世界各地....”

    玫瑰惊呼道:“竟这般歹毒?”

    孟行海说:“不错,这是最坏的可能,也是最坏的结果。”

    我意识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走向玫瑰,我的手想要触碰...触碰人的肌肤。玫瑰怒道:“你别靠近我!”

    我说:“我不受控制呀,陛下,唯有你...你能解我的毒。”

    玫瑰喝道:“住嘴!你根本就是懒得控制自己!不然你为什么不去碰行海和藏沛?”

    当然,当然是要碰的,但那也必须在我传染你之后。我是个很专一的人,在认定了目标之后,绝不会轻易转移....

    孟行海给我一掌,我翻身栽倒。玫瑰急道:“你不会感染吗?”

    “不,梦海的任何疾病都对我无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玫瑰看着藏沛,他也正痴迷地趴在一棵树上,身子蠕动着。啊,他的那棵树,确实生的异常美貌,它躺在他的怀里,可却看着我,似乎在向我求救,又似乎....似乎想让我加入他们。这真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啊,可又是多么难以抵挡的诱惑...

    过了几分钟,藏沛转过身,大叫一声,扑向玫瑰,玫瑰骂了一句,,一掌将他击晕。

    瘟疫医生告诉我,他或许有办法遏制,但那得等他参悟了断翼鹤诀之后。

    不得不承认,这五个疯子都绝顶聪明,我只能等待他们有空。

    我静静躺着,等四周变得很静,玫瑰和孟行海谈着话,可却不能打破那静谧,天色渐暗,这庞大的丛林变得十分奇幻。有时候,疯网议员们的思绪会流过我的脑海,让我也领略断翼鹤诀的奥秘,我居然能读得懂,它描述的是一种阴影,一种与彼列操纵的阴影不相上下的强大力量。

    两者相通又不同,可以相互借鉴。他们所说的龙蜒就是这阴影的主人吗?

    我听见一个女孩儿清脆悦耳的笑声,那声音异常好听。

    这又是幻觉吧。

    如果这个女孩儿是我的想象,我一定是想象力最卓越的诗人,她异乎寻常的美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范畴,让我觉得染上这病似乎也不错。

    她告诉我她叫陈白雪,这名字好美,和她的人一样美,这种美十分危险,我突然产生了莫大的惊惧。

    她的灵魂,我意识到她是个仙灵。

    陈白雪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是孟行海要找的那个梦中情人。”

    鉴于孟行海也算是救了我,我压下了横刀夺爱的冲动。而且我有预感,如果我打她的主意,我作为主角的人气将急剧下降。

八十 伊人躲藏

    我问:“当真?”

    这个叫陈白雪的仙灵说:“真的呢。”

    “你这不出去与他相见?”

    陈白雪:“不,不,我一直知道他在找我,可我偏不见他。”

    我问:“为何你躲着他?难道你不喜欢他纠缠你?不过这小子...确实有点跟踪狂的模样。”

    陈白雪:“不,不,我也爱极了他,但是见他找我很感动,也很有趣,便不如一直看着他寻寻觅觅。”

    “有趣?与他破镜重圆不是更有趣?”

    陈白雪嘻嘻笑道:“爱情有百般滋味,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各有妙处,如果只是单纯地久别重逢,那份惊喜只存在一时,可其余的感觉就淡啦。”

    我说:“你就看着他和那个玫瑰彼此暧昧?”

    陈白雪说:“我对玫瑰倒不讨厌,有时候,玫瑰对行海患得患失的感情传达到我心里,我也如痴如醉呢。我们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你爱我我爱你,这样最好玩啦。”

    对于这种恶趣味,我只感到一股寒意,不便评价。

    我问:“你为何出现在我脑中?我与你又不熟。”

    陈白雪:“我人不在这里,我在梦海深处呢,但由于你脑子里似乎有张奇怪的网,所以我能把声音传给你,你千万别告诉孟行海和玫瑰。”

    我不明白她在图什么,也许她实在憋不住,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问:“你得帮我,把我脑子里的病治好。”

    “咦?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急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躲着孟行海的事全告诉他。”

    这下轮到她着急了,她说:“你这人好**邪,罢了罢了,我人在远处,不能亲自出手,但告诉你一些诀窍,你自己琢磨去吧。”

    这让我松了口气。

    她:“你们遇到的那个无形仙灵,叫做妙语化蝶。是个中型的无形仙灵。而我呢,是个大型的。”

    我问:“那你如果恐吓她一番,她会不会听话?”

    “不会啦,她又不傻,而且她也很厉害,算是中型里最麻烦的那一种。我人在深海里,奈何不了她。嗯,这个妙语化蝶,在许多年前,曾经被另一个大型的无形仙灵掌控,不得不听命于他。”

    我告诉她我没空听故事,但她说:“想要解开仙灵的咒,就得明白仙灵的来历。”于是又继续说:“她的那个主人,叫做割裂地空。当年,她被割裂地空指使,随着许多仙灵进入凡世中害人,那场战斗导致好几亿的人死于非命呢。

    后来,凡间有个叫圣莲女皇的人找到了一个武器,叫做鸿钧阵,她用那个鸿钧阵稀里哗啦地一通轰炸,把入侵凡间的仙灵全部炸死啦!而那个割裂地空也就此被消灭。

    他死的时候,妙语化蝶一下子得到了自由。我听说,她从那时起就对凡世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奇道:“感激?凡世的人杀了她的主人,她居然感激?”

    “是啊,因为她得到了自由嘛。不是有句话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她的理论还一套一套的挺完善。

    陈白雪:“妙语化蝶很感激凡世,也很喜爱凡世的一切。她认为,凡世的人过的都很苦,体会不到世间真正的好处,无法领略梦海里的无限可能性。所以,她想出了个法子,钻研出一种咒法,就是你现在染上的这一种。她想让世上的人都染上这种咒法,变得向往梦海,于是都到梦海里来。这样,凡世和梦海将融合为一,她认为这是她对凡世的报答。”

    我说:“这是什么歪理?她怎么不问问凡世的人愿不愿意?”

    陈白雪嗔道:“凡世的人都很笨的,对他们有好处的事,他们反而觉得有坏处。”

    敢情你还赞成这个妙语化蝶?

    陈白雪嘻嘻笑道:“反正我只是在看热闹而已。”接着,她很神秘地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呢。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妙语化蝶长得很像女娲?”

    我根本不知道女娲长什么样,她长得就算像头猪也与我无关。

    陈白雪:“你这人很讨厌耶,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以前那个割裂地空与女娲都是这梦海里的大仙灵,两者之间还谈过恋爱呢。”

    我对这种八卦兴趣寥寥,不过仍附和道:“原来如此。”

    陈白雪:“所以,妙语化蝶为了纪念主人,所以将自己塑造成女娲的形状。不过,我们仙灵的样貌都不一定的,可以变得很美,也可以变得很丑,我只是喜欢变得美美的,你说我美吗?”

    “你当然很美。”

    陈白雪说:“唉,可惜我再美,孟行海也看不到。”

    我说:“你随时可以让他看到你,随时能让他找到你。”

    陈白雪:“我说过,那样就没意思啦!”

    我没空陪她在这儿无限循环,又问她解咒的事,她说:“我已经告诉了你,你自己领悟吧。”说完就从我脑海里示踪了。

    我认为自己被她耍了一通,但瘟疫医生说:“她给我的讯息足够了。”

    “怎么就够了?她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瘟疫医生:“只要知道来龙去脉,就能从灵魂处开始解咒。”他着手替我治疗,我感到那种急于与人接触以及对梦海丛林的热爱迅速消退。

    我翻身坐起,孟行海以为我又要传染别人,打算揍我,我摇了摇头,说:“我已经痊愈了。”

    孟行海奇道:“真的?你怎么....”

    我环顾各方,那些树木不再显得妖艳动人。我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对待。孟行海观察我的眼神,笑道:“好像确实如此。”

    我打量孟行海,看不出他有什么出众之处,竟惹得这两位仙界与凡间最美丽的女子为他倾心。唉,说是不羡慕,那是自欺欺人了,可我已经有了拉米亚,又何必再贪图其余?

    玫瑰赶来,问:“你好了?”

    我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正义的光芒,微笑着答道:“是的,我好了。”

    这让我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我怒问:“为什么打我?”

    玫瑰说:“我也不知道,你的笑容很欠揍。”

    我恨女拳。

    我走向藏沛,他苏醒后又想找一棵树抱着,但我用瘟疫医生的方法治好了他的病。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恢复清醒,便觉得十分羞愧。

    玫瑰喜道:“真的,你能治好这病?”

    的确,而且,那断翼鹤诀的篇章在我脑中逐渐清晰,也许还有许多要学,可凭借这短时间内学会的一小部分,我又增强了不少。

    我如一代宗师般淡然而笑,说:“这不算什么。”随后,我把陈白雪告诉我的,关于妙语化蝶的一切,她的真实意图。

    孟行海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险些把陈白雪三个字蹦出口,总算尚有急智,撒谎道:“我....染上这病之后陆陆续续得知的。”

    孟行海叹道:“这个仙灵的本意..居然还不错。”

    玫瑰嗔道:“不错个鬼,真让她得逞,会闹得不可收拾。”

    孟行海对我说:“至少现在朗基努斯有了治病的方法。”

    我挺直腰杆,轻笑一声,甚是得意。

    玫瑰拍手道:“我们还得救几万个人,加油,朗基努斯。”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说:“那些人全要我救?你们还把我当人吗?”

    玫瑰说:“不能坐视不理,你如果不救,会传染更多的人。”

    这可是你们世界的人,不是我世界的人,我这是何苦来哉?早知如此,我绝不会炫耀自己能治病。

    孟行海说:“但根源仍是那个妙语化蝶,如果不制止她,下一回她仍会设法感染凡人,我们不能总是守在梦海边境。”

    玫瑰触摸宝剑,说:“在梦海里,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狡猾多端,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这对她最有利之地。”

    孟行海忽然沉默,过了片刻,似下定了决心,说:“朗基努斯,你之前染病时,是否曾感受到妙语化蝶的控制?”

    我告诉他的确如此。

    他说:“能不能感应到其他被感染的人?就像...一张网?”

    我心中一凛,说:“网?不,那是一种冲动,但仅仅是冲动,我感受不到藏沛,也感受不到其他人。”

    孟行海:“由你来编织那张网,你能把所有感染者的精神都连在一块儿。”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句陈述,这句话让我吃惊非小——他怎么知道疯网的事?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为何能看透疯网的奥秘?

    玫瑰问:“他?他如何能够...”

    我冷漠地摇了摇头,说:“那太危险,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实话实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对你们世界会怎样毫不关心。我的世界经历了更大的伤痛,而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不必再为你们冒险。”

    孟行海说:“你已经记住了断翼鹤诀,即使不全,可大约也有一半左右。”

    我不禁朝后退,躲避孟行海的目光。

    藏沛焦急地大喊:“什么?他记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玫瑰也猜疑地看着我。

    孟行海说:“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会让你进一步理解断翼鹤诀,加快你掌握它。”

    我问:“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能办到这么困难的事?”

    孟行海说:“我知道你那张网里有六个强者,你与仙灵一样,在自己的灵魂中构建了一个世界。我能知道这一点,你应该信得过我。”

八十一 创世者说

    透过树叶,那数万感染者排成长队,朝外进发。途中,妙语化蝶打通了重重关卡,中海的居民不敢加害感染者们,他们很安全,妙语化蝶喜爱梦海之外的凡间,她也要依靠这些人实现她的宏愿。

    感染者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他们看着树林的眼神颇为恋恋不舍。

    若不是妙语化蝶强迫他们离开,他们是不会走的,他们肩负使命,要将这病传到外面的世界。

    当初凶蛮押送他们前来时走了岔路,返回时一定也会分散,如果他们分散了,要救他们每一个人将变得无比艰难。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当道路变得狭窄时,我一跃而下,挡在大军之前,这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也唯有我这样的英雄,能有这千军辟易的气势。

    我闭上眼,发出雄浑、强悍、勇猛、无畏的魄力,无数场战斗累积而成的炽热斗魂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这路口大约能让五人并行,可由于我在这儿,此路已经不通。

    走在最前面的人说:“劳驾让让。”伸手把我推到一边,出于礼貌,我微笑地让路了.....

    绿面纱说:“白痴。”

    我陡然醒悟,退后几步,仍旧挡道,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由此过,下辈子再来!”

    空中光芒变幻,色彩浮动,霎时,无数彩蝶停满了树干、树枝、树叶,组成庞大至极的人脸。

    妙语化蝶说:“奇怪,你身上的病已经解了,我原先很有自信它是无药可解的。”

    我说:“我非但有自信治我自己,我还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救了!”

    妙语化蝶叹道:“那我只能杀了你。”

    顷刻间,天崩了。

    彩蝶如暴雨般朝我扑来,每一只彩蝶扇动翅膀,以之为利刃。我发动暗影,那些暗影化作游龙,吞噬那些蝴蝶。

    妙语化蝶说:“啊,断翼鹤诀,你从我这里偷学的?”

    我说:“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进一步加强力量,让那些黑暗的小龙与蝴蝶交战,蝴蝶割碎了小龙,而小龙也咬碎了它们。

    玫瑰突然现身,从旁斩出太阿之剑,霎时漫天蝴蝶被她点燃,一朵灼热的火云翻腾飞舞。

    妙语化蝶笑道:“烧得好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从蝴蝶的灰烬中,忽然又冒出更小更多的蝴蝶,玫瑰身随风动,停在附近的树上,树洞中也飞出彩蝶,她立即跳下地,不停变换方位。等蝴蝶连接成一条直线,她再一次挥动太阿,彩蝶在烈焰中消失。

    火焰强烈的光芒,在地上投下数万人影,感染者们惊恐地抱着脑袋,蜷缩身子,躲避那大火。

    恐惧中,他们的心灵向我敞开,于是,我召唤出了疯网议员。

    阴影化作了人形,给了他们寄居的身躯,绿面纱、瘟疫修女、瘟疫医生、吞噬者、海怪、安纳托里,这些恐怖而疯狂的古老血族,一个又一个出现在了现实中。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通过断翼鹤诀的阴影,降临人世。

    他们不再是我的幻觉,不再是纯粹的灵魂,更不是死亡的幽灵,或是转瞬即逝的余烬。他们感知着世界,他们影响着事物,他们以嘲弄众生的智慧与狂妄的念头看待一切,他们存在着。

    蝴蝶突破了玫瑰的防御网,朝我们袭至,绿面纱制造出蝗虫群,它不像蝴蝶那样永无止尽,可保护住了我们。安纳托里使用天地元一,操纵空中蔓延的火焰,从后方扰乱着蝴蝶,冲散它们的阵型,化解它们的攻势。

    绿面纱感知,瘟疫修女感染,瘟疫医生诊断,吞噬者吞噬,海怪扭曲,安纳托里增强。他们制造出了另一种病毒,属于疯网的病毒,并将这病毒通过恐惧注入每一个患者体内。

    它无害,它什么用都没有,它仅仅是连接,将数万感染者的灵魂连在一起。这就足够了,孟行海要求的事,我已经办到了。

    我堕入了无边际的混乱中,蝴蝶像大海中的漩涡,像一场梦幻的风暴,电闪雷鸣,火焰狂舞,尖叫声刺破耳膜,刺破脑子,让眼睛流血,让尸体复生。

    树木长出了手,蝴蝶背后的人面,血盆大口中长着尖牙,尖牙是蠕动的蛆虫。

    对这世界美好的爱,对战争的痛恨,对自由的渴望,对主人的敬仰,苦心研制的疾病,死亡的凶蛮的尸体堆满了树林,很快被树木吃的干净。

    她渴望和平,也喜欢混乱,她希望凡世与梦海相安无事,又希望两者融合为一。

    她找到我了。

    妙语化蝶出现在我面前,愤怒地像是要吞噬我的灵魂。

    她喊道:“你做了什么?”

    我说:“要将你的灵魂召到这里来,与我见面。”

    她怒极反笑:“你想埋伏我的灵魂?一个仙灵的灵魂?我的灵魂比我展现在外部的彩蝶更强大得多!你真是自作聪明,却作茧自缚,你不会以为自己的灵魂能逃过我的吞噬吧。”

    我必须承认,即使有疯网议员的帮助,我未必是她的对手,这里是梦海,是她的主场,如果在疯网深处,或许我能勉强抗衡,可现在不行。她是中海中最强大的女皇,一切灵魂的猎食者。

    然而要见她的人不是我。

    孟行海出现在此,于是一切混乱停止了。

    他带来了平衡。

    不再有风暴,不再有海洋,不再有地震,天空不再是蝴蝶,时间稳定,巨大的能量开始有规律的流淌。我们被托举在一个巨大的手掌中,而这手掌是亿万手掌之一。我们又像是在一个鲸鱼的肚子里,而这鲸鱼在汪洋大海中何等渺小。

    妙语化蝶的灵魂大声尖叫,她想要逃,可逃不掉了。

    孟行海让灵魂变得异常沉重,她仿佛被戴上了镣铐一般。

    她骇然道:“你究竟是什么?”

    不是什么人,而是什么。

    我从未想到某个个体的灵魂能庞大到如此地步,我觉得自己像是漫步于一颗比地球更大得多的星球,我能看到这星球的全貌,由此更加惊惧。

    孟行海说:“我保留着梦海,也保留着凡间,维持着平衡,但有时候,我会要干涉。”

    妙语化蝶说:“你...是制造梦海的人?”

    孟行海说:“我是制造一切的人。”

    我意识到他根本无需我帮忙,他随时都可以消灭妙语化蝶,甚至消灭整个梦海,那对他而言就像剃头般容易。

    妙语化蝶颤声说:“不,别杀我,别毁灭我,我并不想破坏那平衡,我只是....”

    孟行海说:“你只是觉得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想要去做,可你没想到过这么做的后果。”

    妙语化蝶眨眨眼,说:“是啊,就是这样,不知道名字的大人。”

    孟行海叹道:“混沌已被我与盘古消灭,然而它残存的念头仍在影响着仙灵,让你们在无意间犯错,有些错,乾坤自由应对之道,有些错,必须亲自干预。”

    妙语化蝶:“那么说,你不怪我了?不知道名字的大人?”她的语气变得十分调皮,像是犯了错求饶的小女孩。

    孟行海:“我不会惩罚你,但你知道该怎么做。”

    妙语化蝶说:“我.....我会收手,我会设法消除这些病。对了,大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孟行海说:“我叫鸿钧,你可以走了,但你会忘记我,忘记我对你说的话,只记得那承诺。”

    妙语化蝶朝孟行海弯腰作揖,嫣然一笑,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她看似在撒娇,其实害怕得很。

    这个鸿钧饶过了这罪魁祸首,也就是说,撒娇是有用的。

    孟行海想起了我,转过身,我竖起兰花指,朝他妩媚一笑,眉目传情,娇嗔道:“鸿钧大人,人家有没有功劳呢?”

    他沉默许久:“我随时能让你从这世上消失,外来者。”

    我吓出一身冷汗,嚷道:“你不能不守信用,你答应过我,助我领悟断翼鹤诀!”

    孟行海:“我不会违背诺言,但会抹去这部分的记忆。”

    “其实....你自己就能解决她,根本犯不着让我冒险。”

    孟行海说:“我不能过度展现自身,所以需要你作为媒介,将她的灵魂引到我面前。若非如此,我将失去孟行海的身份,再一次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我产生了感慨:再一次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为什么效果好像在哪儿碰到过?这作者是不是江郎才尽,没有其余设定了?

    孟行海说:“感谢你,朗基努斯。”

    我急道:“等等!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你既然如此厉害,能不能穿越到我的世界帮我解决一个女魔头?不,干脆解决所有的问题,把纪元帝国夷为平地。”

    孟行海说:“贸然穿越可能会影响那一边的创造灵体,答案是不能。”

    创造灵体?是路西法口中的创世者,也就是上帝?

    “问题是,你既然全知全能,为什么找不到你的心上人?又为何放不下玫瑰?”

    他说:“是孟行海找不到,是孟行海放不下。我只是灵体,而这世界的运行自有其规律。”

    我说:“简单而言,你是在享受扮猪吃虎的过程?”

    他不说话了,而我因为道破了真相而被惩罚,脱离这张网时,我痛得仿佛被爆橘一般。

    不过被创世者爆橘,不得不说是一种荣幸。

    我流着泪,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并擦去了嘴边兴奋的口水。

八十二 功高震主

    我恢复知觉后,听见玫瑰说:“蝴蝶....消失了?”

    我看村民们的眼神,那古怪的**已经不见,我觉得他们痊愈了。他们精神萎靡,无力地坐在地上。

    藏沛说:“可怎么判断?万一没好那岂不是....”

    孟行海站在一边,指着我说:“朗基努斯,你觉得呢?”

    我告诉他们,我百分百确定他们已无大碍,也不会传染,我又一次拯救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玫瑰:“你怎么做到的?”

    我微笑道:“我过于强大的灵魂震慑了妙语化蝶,她惊惧之下,唯有罢手。”

    其实,关于那段记忆是空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除了我之外,又有谁能逆转这一切呢?

    奇迹,在我众多辉煌的绰号中,现在又多了一个最贴切的绰号——奇迹之人。

    玫瑰把剑一抛,往地上一躺,长舒一口气,笑道:“总算圆满解决,不枉我们这么辛苦。”

    藏沛大叫起来,慌慌张张,把他那些师妹扶起,对师弟置之不理,这不奇怪,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除非那些师弟是美少年。他问:“你们好些了吗?”他们都说累,但没有其余症状。

    他欢喜了一会儿,黯然道:“可断翼鹤诀呢?我们苦苦追寻的断翼鹤诀....这下回去,非但我们会掉脑袋,更会满门抄斩。”

    这时,一群彩蝶从树林中飞出,环绕着藏沛,藏沛大骇,伸手扑打它们,玫瑰看了片刻,说:“它们在向你演示断翼鹤诀呢。”

    藏沛喜道:“真的?”

    玫瑰说:“真的,但凭你目前的修为,是无法参透其中变数的,还是带它们回凡世再说吧。”说着,她神色怀疑,嘟囔道:“怎么会?这妙语化蝶一下子这般好心么?”

    孟行海笑道:“说明她被朗基努斯真吓得够呛。”

    我背对着他们,风吹动了我的披风,我的衣袖,我的裤管,我的长发,我的影子,我低调而朴实的身躯。我坚信我这一默默无闻的伟大形象将永存于这世界,被世世代代传颂着。

    我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

    无我,无凡间。

    今日,朗基努斯将离开这异界,但这异界会留下我的传说。

    玫瑰说:“朗基努斯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他为什么不转过来?”

    孟行海:“大概是在撒尿吧,你姑娘家别看。”

    这世界上的人想象力与敬畏心竟贫乏到这样的程度,我为之心碎,我为之断肠。我愤怒的转过身,想证明我并不是小便,可遗憾得发现我拉链没有拉。

    藏沛等人想抓住那些蝴蝶,却又怕伤着它们。孟行海说:“这些蝴蝶是死不了的。”他用刀外了几块树皮,用树汁黏在一块儿,做成个箩筐,说:“把它们放在箩筐里。”那些蝴蝶很听话,飞入箩筐里,藏沛欢天喜地,像是抱着命一般抱着它。

    我说:“富甲帮那群家伙肯定会来抢的。”我不了解富甲帮,但我了解iba,这两大奸商颇有共通之处,一样消息灵通。藏沛一从梦海回到凡间,立刻就会被盯上。

    藏沛吓得身躯巨震:“这怎么办?”

    “能怎么办?靠你自己呗,我又不能护送你,我马上就要走了。”

    藏沛又望向玫瑰,说:“陛下,青莲女皇是您的妹妹,请您念在旧日情分上....”

    玫瑰摆手道:“别求我啦,我已经仁至义尽。你最好提都别提我的名字,免得害人害己。”

    藏沛再对孟行海说:“我给你一万两翡翠,求孟大侠护送我至溯古省,与龙国驻军接头。”

    孟行海笑道:“你大可放心,青莲做事没那么不靠谱,富甲帮能探到你的消息,青莲岂能毫无准备?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梦海边境现在肯定已经驻扎了大军,把富甲帮的全数赶跑,就等你带着宝贝回去呢。”

    藏沛大喜过望,说:“但愿如此。”

    我说:“依我看,那个青莲女皇根本毫无眼光,比玫瑰陛下差远了。如果这任务真的如此重要,她为什么会派你们这些新手来这儿?”

    藏沛愤愤说道:“什么新手?我们...不是成功了吗?”

    “那是你们运气好,遇上了孟行海、玫瑰陛下,当然最主要是遇上了我,我这人太过谦逊,太过淡泊,不太爱提我的功绩,唉,可实话又不得不说。”

    玫瑰略一思索,叹道:“你们只是排头兵,青莲只是派你们试探梦海,并引出富甲帮里有不轨之心的叛徒。这么看来,我的下落,只怕她也已经知道了。”

    藏沛“啊”地一喊,说:“那...那我岂非....”

    玫瑰笑道:“无妨,她知道你我是偶遇,而且你立下了大功,她没准不会罚你。”

    过了一个小时,村民们恢复了体力,孟行海连哄带骗地让他们启程回家,他们怕极了梦海仙灵,自然求之不得。

    途中如有神助般顺利,多半是妙语化蝶暗中相助,看来我不仅震住了她,更让她爱上了我吗?如果撩拨少女心思是我的罪过,那我的罪只怕已经能跌入地狱了。

    绿面纱说:“呕。”

    疯网的家伙们都不正常,最显著的症状就是听不得实话。”

    两天后,我们回到了梦海边境。果然不出孟行海所料,我们之前与刺瞎头子交手的村庄里,已有大军在此扎营,军营上空飘扬着绣着龙首的精美旗帜,每个士兵都穿着造型精美的铠甲,我看得十分眼馋,恨不得给我那些弟子每个人都整一套。

    将士们喊道:“啊!是藏沛!是武状元他们!”霎时,号角连响,士兵们飞奔而出。

    藏沛他们像是离家很久的游子,见到强大的祖国,心中爱国的情怀霎时狂涌出来,这让他们瞬间泣不成声。一个穿着很夸张的龙形铠甲的将军翻身下马,对藏沛说道:“藏小兄弟,还有各位少年英雄,你们平安而返,我也能向圣上交待了。”

    藏沛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其余年轻人更是鼻涕眼泪一大把。

    没出息的家伙,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简直是一场笑话。

    那个将军瞪着眼睛问我:“你是谁?为什么扯着我的手?对我说谢谢做什么?”

    我淡然地告诉他没什么,只是藏沛能活着回来,百分之九十是拜我所赐,我也不要什么加官进爵,更不要你们这里的货币,但如果能拿出些珍贵的宝石来酬谢我,我奇迹之人朗基努斯多半是不会拒绝的。

    这里的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因为他们拿着一种火枪对准了我的脑袋。我惊骇地回头看孟行海和玫瑰,他们都是那种“活该”的表情。

八十三 离别感言

    好在玫瑰还是制止了他们,当他们见到玫瑰时,每个人的眼中都是见到天皇巨星的那种崇拜感。对,就像我在号泣或黑棺受到的待遇一样。

    玫瑰说:“此间事已了,诸位,就此告辞。”说着和孟行海当即离去,我只能跟着,来不及讨要好处。

    等远离军营,回到深林中,玫瑰这才放松下来,笑道:“这些人可真麻烦,可把我烦的够呛,行海,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孟行海说:“趁着梦海的浪头还没回来,我们再去梦海里头。”他顿了顿,又问:“好么?”

    他没说去做什么,但玫瑰笑了笑,点头道:“对,还要找‘她’。”

    我哈哈大笑,说:“是啊,我们都是当世罕见的强者,三人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玫瑰用那种恨不得掐死电灯泡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个识趣的人,此言不过是开个玩笑,她不会以为我当真要在旁边惹人生厌吧。

    我说:“既然陛下觉得我碍事,我只能原路返回。”说到这儿,我又异常担心号泣那边战况,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玫瑰如释重负,也不挽留,说:“多谢你帮的忙,祝你今后一切顺利。”

    孟行海说:“虽然不知道你那边究竟在哪儿,但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什么问题总能解决。”

    我朝他们深沉地一笑,眼中亮起丰富的情感,说:“是的,我的世界饱经伤痛,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而,经过这几天的逗留,接触,冒险与患难,我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眷恋,对我而言,这里就像世外桃源,像第二个故乡似的,啊,这里的空气多么香甜,充满着奢华的味道,而且,这里的月亮也格外的圆,格外的明亮.....”

    玫瑰说:“是吗?这里也没多好。”

    我说:“这里神秘而混乱,古老而神奇,对我而言,充满着莫大的吸引力。是的,我想留下,我想在这里烙下我自己的印记,我想游览这美妙的大陆,这种种前所未见的景象,结交各式各样有趣的人物。只不过,我使命在身,随波逐流,我无法随心所欲地决定自己的命运和方向。”

    孟行海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你们不同,你们是完全自由的,你们两个人如此豁达又洒脱,可以不顾世俗的约束,如朋友一般在一起。我羡慕你们,我羡慕这个世界,我羡慕这里的一切。”

    玫瑰与孟行海都笑了,表情变得很友善,玫瑰说:“我们也是经历了许多,才有如今的日子。”

    我大声说:“责任与苦难,这是我朗基努斯一生的写照,也是世人称颂我的伟大之处,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渴望,自己的波动,自己的梦想。也许这一次,我一旦离别,就再也无法返回,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悲哀吗?因此,我想做点什么,让这个世界永远铭记在我心底。”

    玫瑰点了点头,微微皱眉,我听见她低声对孟行海抱怨:“这人的离别感言怎么这么啰嗦?”

    孟行海:“是有这种多愁善感的人。”

    我饱含深情地张开双手,走向玫瑰,说:“来吧,朋友们,让我们临别前来一次深情的拥抱,让我们永别前来一次深情的亲吻,让我们抛弃衣物的束缚,让躯体前所未有的亲密相触,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纯洁而友好。唯有如此,才能消解我心中的苦楚,才能让我一直记得这几天来的旅程。哦,不要误会,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请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婴儿,而婴儿,是不可能带有任何不良的意图的....”

    我伸长嘴唇,舌尖颤动,直奔玫瑰双唇而去。结果玫瑰赏了我一巴掌,拿着紫剑想要追杀我,我一口气跑出五公里路,这才看不见她剑上的光芒。

    这世界上的人简直冷酷无情到了极点,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可怜的异乡人,更不尊重我们世界的风俗习惯,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安纳托里说:“我们世界的风俗习惯没有离别前与女孩蛇吻的。”

    没有吗?我记得有一种分手炮的习俗....

    安纳托里:“那是人渣。”

    我陷入深深的迷茫中,一时间竟觉得我曾经的记忆如此遥远,那些习惯与礼节,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绿面纱:“别装傻,白痴。”

    无论哪边的世界,哪边的人,都对我恶言恶语,毒舌相向。我忍受着世界上所有的冷漠与恶毒,承载着世界阵痛的命运,我是奇迹之人,更是末世的祭品。

    碰巧,我在逃到的地方感受到了裂隙。疯网议员们从我的影子里浮现,合力打开了一个传送门。

    我愕然道:“你们....现在能自由地变成实体?”

    安纳托里:“有一些限制,我们借用的是影子,你的影子,那是所谓龙蜒的力量。”

    龙蜒的力量?似乎与彼列的力量很像。那么问题来了,暗影的力量哪家强?

    安纳托里说:“其极限对我们而言都太过庞大,不过已经够用了。”

    也就是说,现在打架,我们可以做到七对一?有这六个远古先祖等级的血族助阵,我已经有了超越圣徒的实力,更何况还有晨星之刃。

    无敌,我只能用无敌来形容....

    但我想到了叶格丽,我沉默了。战争并不是一对一,如果要保护我的人民,我该怎么做?

    .....

    回到号泣时,悲伤的人们悲喜交加,我再无收获力量的喜悦感,取而代之的是徒劳无力的宿命感。因为我意识到我帮不了他们。

    拉米亚握紧我的手,说:“来看看吧。”

    我们穿上乏加特制的防辐射服,来到临时修建的隔离区,被辐射照射过的士兵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床铺不够,只能铺上一层草甸。穿着防护服的医生照看着他们。

    该隐一共拯救了差不多四千人,其余士兵——剑盾会的骑士与我们的游骑兵,都死在了裂隙中。而活下来的四千人被运送到了号泣城外,他们身上有微量放射性物质,放他们入城,整个号泣都会被污染。

    他们肌肤溃烂,形如鬼怪,我不在的五天内,这四千人中又死了一半。

    赵洛叹道:“医疗人员不够,防护服更缺,即使用我的眼睛,也治不好这么多伤患。加上灵魂之花,他们之中最多只能活下来....”

    我问:“活下来多少?”

    赵洛咬牙道:“三百人最多了。”

    一千五百个最精锐的游骑兵,八千五百个剑盾会骑士,只剩下三百。这对双方都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纪元帝国也损失了两万人,可那甚至不是他们的主力,大部分都是叶格丽抓来的炮灰和平民。

    她指了指在一边戴着头盔的高个子男人,说:“这位先生有话对你说。”

    那人是亚伯,赵洛仍未认出他就是她苦苦找寻的亚克·墨慈。

    我走向他,说:“欧尼酱。”

    亚伯已经没心情揍我了,他说:“这几天,我阻止了两个试图靠近号泣的叶格丽分身。她们很狡猾,试图钻地潜入。我听说黑棺那里也是,剑盾会估计更危险。”他展现出超卓的力量,加上我对他的尊敬,即使并没有正式声明,他已经取代了废钟,成为了号泣的军事统帅。

    废钟是那种乐得清闲的家伙,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咬牙道:“如果她能无穷无尽地制造辐射分身....必须将她彻底毁灭。”

    亚伯说:“我无法使用部分的训诫之力。”

    我急道:“什么?”

    亚伯说:“裂隙战后,我只能使用布鲁赫的神力,托利多的神速,梵卓的护体,萨洛特的感知以及刚格尔的兽化。其余诸如暗影、血肉、幻术的高阶法术,我已经感受不到。”

    “是那条吞世之蛇的缘故吗?”

    亚伯说:“可能是。”

    “你的力量有没有减少?”

    亚伯说:“并没有,只是少了些花样。”

    还好,即使他缺少那些花里胡哨的变化,但仍拥有远超千弥的战斗力。

    我问:“那么,现在的你战胜不了海尔辛了?”

    亚伯苦笑道:“我原本就赢不了,而且,那甚至还只是恶魔大公的化身力量,大衮的真正实力更远在那之上。”

    我说:“你不是赢不了,你似乎在害怕那吞世之蛇。你怕动用高阶法术会让那条蛇失控。”

    亚伯说:“我得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否则,我不得不封印部分能力。”

    我犹豫再三,问:“你见到该隐了吗?”

    本来我担心这句话会让他当场爆炸,但必须说明的是亚伯不是李逵,他并不冲动,也不易怒。至少现在好多了。

    亚伯说:“他又失踪了。”

    我想告诉他真相——其实我就是该隐,那是我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以为我是赛特,可其实我是他大哥。世事就是那么难以捉摸。

    绿面纱说:“你最好别说。”

    是,我知道,我已经背负了足够多的诅咒,不能再拥抱更多的悲惨命运了....

    绿面纱说:“不,因为你不是,那只是你的胡思乱想,你只是个白痴。别再多说半句蠢话了,连我们都觉得丢人。”

    他马的,我好歹也是人类始祖赛特、圣徒朗基努斯,你这个四代血族这么指着鼻子骂我合适吗?

    疯网的议员都认为很合适,我再一次面对着这世界的黑暗,感到很受伤。

八十四 索多玛城

    面具走向我们,说:“有一个办法。”

    我问:“什么办法?是对付叶格丽的办法,还是其余什么办法?”

    面具:“治疗辐射的办法。”

    我和拉米亚都很意外,不过面具作为掮客,确实知道许多古怪的诀窍。

    走入临时病房,废钟与索莱丝正在用冥火清洁伤着。

    是的,清洁,他们将冥火散布在外,一个病人被彻底浸泡在冥火之中。冥火散布着它独有的诅咒,令人类厌恶而傲慢的情绪,这病房已经变得比凶杀现场更令人害怕,即使是我,也恨不得立即逃之夭夭。

    病人们的神智勉强维持清醒,他们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废钟与索莱丝,完全认不清他们俩是在拯救所有人的现实。

    我说:“对!冥火能吸收放射性物质!”

    面具:“而且,这种放射性对冥火是一种能源补充。”

    我问索莱丝:“怎么样?你吃得消吗?”

    索莱丝:“还行。”

    我又问废钟,他回答:“能救一人是一人吧。”

    这么做对他们很不公平,冥火扭曲人类的心智,这些被救下的士兵将永远恨着废钟与索莱丝,他们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恨救命恩人,然而这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可这两个活尸很善良,他们意识到后果,仍决定这么做。而且,即使他们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可最终被救下的士兵也不会超过一千人。

    我前往黑棺,听见遍布整个大楼的广播系统正在报道裂隙之战的胜利,广播中的女孩说我们有许多军人做出了牺牲,历史会铭记他们,我们会缅怀他们。

    可我们没有胜利,如果纪元帝国此时进攻,我们和剑盾会都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黑棺人心惶惶,传闻四起,即使最糟糕的谣言,也不比真相糟糕多少。他们说纪元帝国要打过来了——有极大的可能性;他们说那些士兵都死了——基本离真相不远;他们还说敌人将不断派出可怕的怪物来袭——这说的不正是叶格丽吗?

    在元老院,迈克尔、勒钢、缇丰、麦克斯韦尔都已经了解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没怪罪我提出的裂隙之战,因为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可我看见他们的表情,仍觉得很内疚。

    迈克尔说:“虽然不愿承认,但现在只能依靠麦宗了。”

    无论什么情况,麦宗总会有底牌,可这一次却难说,号泣的一半士兵已经折损,其中包括麦宗的那些恶魔实验体,他不可能如变戏法般突然变出来更多恶魔,与纪元帝国的恶魔大军抗衡。

    我问:“萨洛特祖先呢?他是我们当中最强的法师。”

    迈克尔说:“他已经拦截了两次叶格丽的分身,我们需要他的灵感,他是黑棺最后的镇守者。”

    麦克斯韦尔:“朗基努斯,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唯有你能击败叶格丽,你曾经做到过一次。”

    我说:“可我该怎么做?现在立马率军去攻打索多玛?”

    迈克尔:“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最精锐的军队现在正躺在号泣外。”他们之所以不把士兵接回黑棺,是怕引起恐慌。

    我说:“没有人比萨洛特更擅长治疗,他为什么不去治疗那些受辐射者?”

    萨洛特的声音回响在我耳中:“我将安排运输队,将部分士兵送回黑棺,但此事对平民必须保密。”

    我松了口气,说:“多谢,大人。”

    萨洛特沉吟片刻,说:“你见过末卡维了吗?”

    我说:“近来一系列事件,让我那位洪水先民产生了一系列交集,我听说您和末卡维很熟。”

    萨洛特说:“我们似乎在成为血族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似...似乎?”

    萨洛特:“要小心疯神之血,他和曦泰是仅有的两个我无法看透的同辈血族。”

    有萨洛特在,我觉得放心了不少,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在黑棺中更是得天独厚,在这里面对萨洛特,即使是该隐恐怕也占不了太多便宜。

    我说:“但我必须借助他的力量。”

    萨洛特说:“我在你的前路上见到了无穷的血海。”

    萨洛特的第三只眼有极强的心灵感应,能见到一些预兆,可对我而言,血海又算得了什么呢?

    疯网议员们沉寂着,我隐隐感受到了他们可怖的念头,但具体如何,他们没告诉我。

    我向公爵们告辞,勒钢在我离开时单独拦住了我,他说:“朗基,你有办法了吗?”

    我说:“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会试一试。”

    勒钢喃喃地说:“无论什么办法?你确实想到了什么?”

    不是我的,是疯网议员的。

    如果叶格丽完美地掌握了辐射的能力,她的那些分身将成为我们的末日。我必须前往索多玛,那是我一直避讳的事,可现在已无法再逃避。

    我找到奥斯古德,他是裂隙之战的导火索,是他告诉了我们情报,导致了目前的后果。也许他确实挽救了更大的灾难,可我仍难免将发生的惨剧归咎于他。他和我一样是无辜的,可他和我一样都是有罪的。

    我问:“索多玛里有没有以太抑制器?”

    奥斯古德神色惨淡,说:“要糟糕得多,那座城市的人都信奉着叶格丽,城市里有十多万人,他们的信仰让叶格丽能够使用裂隙的力量,让她的敌人在城市中无所遁形,且被急剧地削弱。”

    我心中满是阴霾,问:“如何削弱?”

    奥斯古德:“这么说吧,即使是强如纪元帝国的皇帝,也不敢前往索多玛。据说曾经有个强大的地煞于索多玛暗杀叶格丽,可甚至不用叶格丽动手,他浑身已被肿瘤淹没而死,在索多玛,她能让选中的敌人时刻如被强辐射照着那样。”

    我发现自己在发抖。

    奥斯古德说:“你想要....去索多玛?不,你绝不能单独去,在索多玛与叶格丽为敌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有海尔辛。你必须找到一个至少能与海尔辛相提并论的帮手。”

    亚伯?不,不。

    我开启的仇怨,我自己解决,我不能连累他,他将我视作弟弟,他已经为我受了太多苦了。

    我为何会这么想?自己去就是找死。带上亚伯的把握要大得多。

    绿面纱说:“你独自一个人去吧。”

    瘟疫修女:“你不连累任何人的念头是对的。”

    瘟疫医生:“我们已达成了一致。”

    吞噬者在阴沉地笑着。

    海怪说:“做一个伟大的英雄,孤身面对挑战。”

    安纳托里:“一道划破黑暗的光明,这是你教给我的,朗基努斯,记得吗?你杀过的血族远比我多,也远比我更残忍。拿出你昔日的决心,你将不逊于任何人。”

    是他们,是他们给我灌输了单独前往索多玛的念头,是他们让我认为不应该连累旁人。

    他们想做什么?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念头,如毒蛇般撕咬着我的神经,让我疼痛,让我惊恐,让我陷入黑暗之中,让我惧怕那真相。

    那是从伦敦之行中就产生的一个计划,甚至更早,早在末卡维将我纳入疯网中就在酝酿的真相。

    在伦敦,议员们都消失了,可疯网不应该是无处不在的吗?

    在伦敦,我找到了末卡维的第一件骸骨,可也许是末卡维故意让我找到的。

    在伦敦,议员们分散,各自寻找骸骨,筹备着他们的仪式,等待他们能重回人间的时机。

    不是我找到了骸骨,而是骸骨找到了我。

    安纳托里,告诉我真相。

    安纳托里说:“真相在前方,你到了那里,就会知道,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依旧是令我耳聋的沉寂,我茫然地看着,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我说:“带我去索多玛。”

    奥斯古德身子巨震,说:“那是一条绝路。”

    绝路也要走,不然就是等死。

    奥斯古德哀求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想拯救他们吗?你如何逃,就如何带我回。”

    奥斯古德:“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现在就出发。”

    “就你一人?”

    “还有你。”

    奥斯古德不敢看我,我从他眼中发现了怯懦。

    我说:“他们一定已经死了,你不管他们也可以理解。”

    奥斯古德说:“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定有办法,好,我带你去。”

    我们前往之前见面的那个酒吧,奥斯古德通过那儿的洋娃娃送了封信。不久后,洋娃娃让我们去另外一个地点。

    那是离索多玛大约两公里的一座山上,在山顶,我见到了索多玛庞大而繁华的不夜城。

    那是一座蔚蓝的金字塔,大约三百米高,这雄伟的建筑是整个城市的核心,又像是统治着万物的魔神。金字塔周围的房屋与他相比,就像侏儒站在巨人旁边那般。许许多多的建筑组成了整齐的街道,城市的灯火让人忘记了这是末世。

    奥斯古德说,那座金字塔是一辆运输工具,这座城市是从远方行驶来的,定居之后,城市中的核心设施以及重要人物,从金字塔中移动到外界。

    我问:“金字塔中现在是空的?”

    奥斯古德颤声说:“里面是一个超巨型恶魔,索多玛本身就是通过裂隙的能源维持的。”

    我说:“该如何进去?”

    奥斯古德说:“那个人应该快要来了。”

    的确,只不过我没有料到,来的人是巴提克斯。

八十五 崇拜恶魔

    我第一反应是陷阱,但议员们让我别担心,巴提克斯是独自一人来的。

    巴提克斯说:“我的仇人,朗基努斯,真想不到我们还有合作的一天。”

    “我们所谓的合作随时可能结束,比如这句话说完之后。”

    巴提克斯的情绪中出现了惶急不安,我能清晰感受得到。疯网敏锐的令我惊魂不定,它在捕捉和读取所有人的表层思维。

    巴提克斯说:“说真的,你们快完蛋了,我看你却不是很急。”

    我回答:“的确没有必要太急,我总能活得下去,大不了从头来过,你不会真以为我在乎那些庸人的死活。”

    巴提克斯急促地怒道:“你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冷冷回答:“你遭遇的一切都是那棵树造成的,与我无关。”

    巴提克斯咬牙道:“你们黑棺宣传的可不一样,而你没有反驳。”

    “如果你相信宣传,我们还是别合作为妙,与蠢人合作有害无益。”

    巴提克斯一时无语,奥斯古德异常紧张,生怕我们谈崩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巴提克斯说:“我成了血族,被那棵树变成了血族。”

    “这就是你背叛索多玛的理由?”

    巴提克斯摇头道:“事情很复杂,父皇对索多玛一点办法也没有,尤其是叶格丽的冥火增强到这样的地步,她本就是巴尔的化身,加上无敌的朗利·海尔辛,加上她目前无穷的破坏力。他派我监视叶格丽,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自己也自身难保。”

    “我相信叶格丽必然有弱点。”

    巴提克斯问:“什么弱点?她现在无可匹敌,她的生命力是无限的,她的辐射连熔岩恶魔都能杀死。”

    那弱点是所有活尸的弱点,甚至是所有人类的弱点。

    巴提克斯说:“是什么?”

    我摇头:“现在还不能说,你得拿出你的诚意来。”

    巴提克斯眉头紧皱,说:“我带你进城。”

    “我无需任何人相助也能进城,我需要的是情报。”

    巴提克斯取出一张小纸,是地图,说:“进城之后,找到山脚仓库,它在城市的西南角。你找人问时得当心,你的口音...”

    我说:“你无需为此担心。”

    巴提克斯点点头,迅速离开。奥斯古德说:“我进城后只有死路一条。”

    我凝视着他的眼,一秒钟后,我说:“你可以走,回到号泣后,告诉他们无需担心。”

    奥斯古德失魂落魄,召唤出摩托车走了,他的这种法术确实很方便。

    我施展断翼鹤诀,借助暗影瞬移到了城内。这座城的城墙或许有防护法术,但龙蜒的暗影轻易找到了破绽。

    孟行海说,龙蜒是阴谋之王,这评价很中肯。如果彼列的暗影是吞噬生灵的巨鲸,龙蜒的暗影就是更凶残狡猾的鲨鱼。

    绿面纱从我的影子中浮出,她悄然接近一个市民,从他脑中攫取了信息,那个市民根本没察觉到我们来过。

    疯网的效果变得如此之强,连我自己都不禁颤栗。我望向城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背后仿佛都悬浮着幽灵。

    疯网如水母般触碰着他们,那剧毒的触须在他们身上留下不可见的伤痕,剧毒随时会发作,让他们浑身腐烂。

    吞噬者在笑,那笑声令我发冷。海怪呢喃的细语,更让我惴惴不安。

    我知道山脚仓库在哪儿,但瘟疫修女说:“并不急。”

    我们走入一间民宅,催眠了宅子的主人,让他们醒不过来。

    我看见瘟疫医生从阴影中抓出一条鱿鱼状的影子,议员们围绕着这条鱿鱼施法很久,随后,他们释放了这鱿鱼。它钻入暗影不见了。

    活尸最大的弱点在于他们的心灵,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使是千锤百炼的叶格丽,拥有魔王巴尔的祝福,她的心灵也不可能没有漏洞。

    她一直用阴谋对付我,现在轮到我了。为了生存,我必须成为新的阴谋之王。

    安纳托里说:“也许不仅仅是阴谋之王。”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让我的脑子如被冰刀解剖般剧痛。

    当完成仪式,我借助暗影瞬移至那个仓库。是的,我能够瞬移,就像黑噩梦顺着恐惧瞬移一样,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只要在我感知范围内,我都能达到。

    而疯网让我的感知范围变得很大。

    这沉重的力量有时会让我呼吸困难。

    想要击穿敌人心灵的防线,自身也会遭遇反噬吗?

    仓库中,巴提克斯他们已经在等着了,五个人,他们都穿着黑斗篷,斗篷之下是做工精细的衣物,看来都是些大人物。

    绿面纱探知到他们是谁。

    巴提克斯是皇子,一个留着整齐胡须的叫梅金,是iba的商人,奥斯古德的伯父。一个三十岁的美貌女人,叫米德,她是檀香侯爵夫人。一个冷峻的年轻人,我认得他,他是费伦恩,当年在iba的擂台上曾经险些杀了我。最后一人是个老者,他叫顽石,是索多玛反抗组织的领袖。

    索多玛自然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万物皆有万物的缺陷,就像人体完善的免疫系统也并非坚不可摧。

    自从入城后,暗影疯网就一直在朝各处嗅探,它在找寻那些破绽吗?

    大人物们都没说话,他们也不必说什么,绿面纱探知他们中并无叛徒,这就够了。

    我说:“我已经到了。”并坐在他们预留的那张椅子上。他们都大吃一惊,转头面对着我。

    巴提克斯说:“这位是朗基努斯,黑棺的剑圣,费伦恩,你见过他。其余同僚....”

    我把每个人的名字与身份说了一遍,这让他们一时哑口无言。

    檀香侯爵夫人米德说:“你...是读心术?可我的法术为什么没能生效?”

    这很正常,疯网与暗影融合之后,就像高维生物般窥视着凡人的内心,三脚猫的防护术全无作用。

    但我不能告诉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现在我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威慑。

    我说:“我有调查你们的手段。”

    米德更心惊了,望向巴提克斯:“那叶格丽会不会也知道我们....如果她知道,城里至少会死三百人。”

    三百人,这就是这支反叛军的全部兵力。不过数字没有意义,尤其是在叶格丽与海尔辛这样的强者面前。

    费伦恩说:“自从擂台一战后,你的力量竟有如此幅度的剧增?”

    我说:“我们都变化不少,现在,告诉我叶格丽的情报,她力量的源泉在金字塔?”

    顽石咬牙道:“我不得不承认,城里的人很爱戴她,把她当做真正的神明一样爱戴,如果她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死的,而且毫不犹豫。这些信仰让她维持着一个裂隙,而她从裂隙中获取巨大的能源。”

    梅金说:“现在,她甚至可以从核能中获得力量。在金字塔内部有个核电站,这个....怪物。”

    不,这个女魔神。

    我说:“我查阅过资料,在最早的传说中,巴尔并非恶魔大公之一。他为何拥有如此的魔力?”

    五大军团,大衮——钢铁、彼列——深红、阿拜登——乌木、阿斯莫迪斯——白银、亚兹拉尔——云石。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我记得路西法曾说过巴尔是一个后起之秀。

    米德说:“总之,她从巴尔的恩赐中收获恶魔之力,从核电站中收获倒有辐射的放射之力。她既是最强的恶魔使,也是最强的活尸。”她对费伦恩说:“弟弟,你去过核电站,你说吧。”

    费伦恩说:“她结合两者的力量,制造她那些活尸分身,每一个分身大约有她本体十分之一的力量,可数量很多,她大约制造了十三个这样的魔女,称她们为叶格丽的女儿。这些女人拥有自由释放辐射的能力。”

    巴提克斯说:“她现在除了这些女儿,谁也信不过。因为她可以直接操纵这些女儿的心灵。”

    我认为这又是一个破绽,但疯网们对此无动于衷,也许他们认为策反一个这样的女儿得不偿失。

    我说:“她损害了你们在索多玛的利益?”

    他们很尴尬,可我说的是事实。

    我又问:“为什么索多玛的平民对她如此崇拜?她分明就是个丑陋臃肿的女妖魔。”

    巴提克斯说:“如果你认为单凭颜值就能让这些贱民喜欢你,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关键不在于她长得怎么样,而是她做了什么。她的治理让百姓在末世安居乐业,富足快乐,这已经足够让他们看她顺眼。”

    的确,太过貌美的人会引来嫉妒,就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描绘的那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变得美若天仙,可她没那么做,相反,她是一个有着美丽面容的大个子女恶魔。在这样的末世,她展现出强而有力的、甚至是野蛮可憎的面貌,言行举止刁钻无礼,却反而容易引发更大的崇拜。

    平民们希望强权能保护他们,哪怕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领袖,却不见得愿意台面上的是一个脆弱的花瓶偶像。

    而且,她对剑盾会的仇恨,对黑棺的侵略,让她成为了索多玛的英雄。你指望纪元帝国的人同情我们这些外来的弱者吗?他们巴不得我们对他们俯首称臣呢。

    巴提克斯又说:“而且,她是巴尔的化身,纪元帝国内部普遍有恶魔崇拜的习惯。”

八十六 鱿鱼诡计

    我说:“我要进入金字塔内部。你有办法帮我混进去。”我指的是巴提克斯。

    巴提克斯说:“你能潜入城,难道进不了金字塔?”

    “我不熟悉地形,得有指引。”

    巴提克斯说:“你进去做什么?”

    我说:“溪流将汇入大海,而大海是一切的源泉。”

    巴提克斯并不理解,他说:“你别指望能刺杀她,那是绝无可能的。”

    “我或许会这么做,或许不会。”

    巴提克斯粗粗画了金字塔的示意图,它里面杂乱无章,由众多异空间组成。巴提克斯说:“叶格丽喜欢舒适,她住在最顶层的阁楼,金字塔的正中是一个超巨型恶魔,城里所有人的信仰都汇聚到它身上。而核电站是在地下运行的。”

    我说:“即使上一次她在裂隙之战中牺牲了万余人,这里的市民仍对她信仰如初?”

    巴提克斯说:“那是一种...魔法,她通过这种魔法,让金字塔培育室里的许多女人生下这种克隆人,克隆人并无其余功能,只有完整的灵魂以及对她无条件的崇拜。她牺牲的就是这些单纯崇拜她的....个体。”

    我说:“这是丧心病狂的罪行,如果泄露,人们会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费伦恩蓦然苦笑起来,说:“你以为城市里的人不知道?在最初也许有抗议,可当叶格丽在纪元帝国内部无往而不利,对外也所向披靡时,他们对这些就不在意,甚至接受了这种牺牲。毕竟牺牲的不是他们自己的亲人,只是些‘可怜的怪胎’。”

    “培育室,培育室在哪儿?”

    巴提克斯标明了一个位置。

    或许又是一个突破口。

    我说:“一、破坏核电站;二、破坏培育室;三、刺杀叶格丽。”

    顽石说:“这就是你的计划?你一旦动手,海尔辛就会立刻赶到,想要刺杀叶格丽更是一场白日梦。”

    我说:“如果一切顺利,不会再有海尔辛了。”

    他们瞪大眼睛,各自脸色惨白,欲言又止。巴提克斯颤声说:“你会先杀了海尔辛?”

    我站起身,对巴提克斯说:“明天,同样在这里,我会在这里等你。我要先去核电站。”

    巴提克斯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可不想白白送命!”

    我说:“如果你不是陷入绝境,没必要倚仗我。”

    巴提克斯急的直叫:“我才没有陷入绝境!”

    “那么,尽管向叶格丽告密吧,也许她会过几天再处理你。”

    巴提克斯颓废地靠在了墙上。

    我借着影子瞬移至远方,在阴暗的角落制造了一个硬茧,在茧中入睡。

    .....

    我追踪着那条暗影鱿鱼,它已经抵达了叶格丽的心中,它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叶格丽的精神防御未能捕捉到它。

    它对叶格丽并无害,确切的说,它像是个游客一样,在庞大而复杂的灵魂迷宫中闲逛。

    迷宫中有许多禁区,它一个也不碰,这样,它不抵触叶格丽的意志,叶格丽便不会将它消灭。

    它只是催促叶格丽,让她去做她早就该做的事,她一直想做的事。

    它对叶格丽说:“海尔辛等待着呢。”

    透过疯网,我见到了叶格丽。叶格丽从梦中惊醒,她的身躯很娇小,是绝丽的少女形象,可转眼间,她扭曲的心灵让她的身体膨胀起来,她成了个肥胖高大的、少女脸庞的怪人。

    是的,叶格丽,你我都明白,现在的你是无敌的,唯一真正能威胁你的人是朗利·海尔辛。

    他一直被你掌控着,他的真名在你手上,可他真的会甘于臣服吗?他不会找机会反叛你吗?

    是,是,你知道真名是可靠的,他无法违抗,但所有的事总会有其独有的破绽,对不对?

    你从无法验证真名是否有效,而且,真名咒语只能使用一次。

    叶格丽于是对侍女说:“让朗利·海尔辛来见我。”

    侍女说:“可是这么晚了....”

    叶格丽喷出冥火,那冥火将侍女烧成了黑骨头。另一个侍女吓得湿了裤子,叶格丽冷冷说道:“我的心情很不好。”

    侍女召来一个恶魔,那恶魔飞快地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朗利·海尔辛步入这充满少女气息的寝宫。叶格丽穿着一身暴露的服装,可其外貌让人作呕。

    她不是不想变美,只是当她的心情气急败坏时,她会暴露她畸形尸的一面。

    海尔辛说:“你召唤我?”

    叶格丽点头道:“是啊,你已经很久不称呼我为‘大人’了。”

    海尔辛微笑道:“大人。”

    叶格丽叹了口气,说:“你见到我那些女儿了吗?”

    海尔辛说:“她们和你很像,至少她们的脸一模一样。”

    叶格丽攥紧了手,这瞒不过海尔辛。

    叶格丽笑道:“你是在夸奖她们的美,讥讽我的身材?”

    海尔辛说:“那只是表象而已。”

    叶格丽说:“你让我见到的你也不过是表象,你为什么不显露出你的另一面?暗杀者大衮。”

    海尔辛说:“我讨厌那冷漠怪异的感觉,似乎这世界变得很陌生。”

    叶格丽命侍女给海尔辛倒了一杯酒,海尔辛冷静地喝了下去。叶格丽说:“像我们主仆这样彼此信赖,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海尔辛说:“主仆?”

    叶格丽支起脑袋,盯着海尔辛,说:“主仆,怎么?你对这个词不满?”

    海尔辛淡淡地说:“不,挺不错的。”

    叶格丽笑道:“你觉得不错就好,我很感激你陪我度过了那几年最艰苦的时光。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定早就死在外域恶魔的爪下,或者被皇帝的刺客所杀了。”

    海尔辛说:“那几年不算无聊,这几年也还行。”

    叶格丽的手指轻轻触碰她自己的脸颊,叹道:“你不明白少女的心思,你这么一个英俊而强悍的保镖陪在我身边...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了,你知道吗?谁能给少女最大的安全感,谁就会赢得少女的爱。”

    海尔辛说:“得了吧,叶格丽,你少说些无聊的话。”

    叶格丽的头发朝上竖起,她尖声道:“无聊的话?难道你认为我很令人厌恶吗?”

    海尔辛露出微笑,说:“我很少遇见比你更令人厌恶的家伙了,但碍于承诺,我也没地方可去。”

    叶格丽咬紧尖牙,掩饰眼神中的狂怒,说:“你一贯口出狂言,我忍耐你至今,你却丝毫不知道收敛。”

    海尔辛说:“我虽然是个夜猫子,但你大半夜的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叶格丽:“之前与你打得势均力敌的家伙,他现在怎么样了?”

    海尔辛:“我和你说过,他受了伤,我也一样。”

    叶格丽问:“怎么样的伤?你曾提到过他那些伤很严重,无法复原。”

    海尔辛:“很难复原,但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叶格丽:“除了死亡。”

    “也许死亡也不会不变。”

    叶格丽叹道:“我问过你许多次,可你始终没有告诉我那家伙是谁,为什么这么强。”

    海尔辛回答:“你只要知道他很强就行了,追根溯源并无必要。”

    “你也很强,海尔辛,事实上,你也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海尔辛:“我习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叶格丽哈哈大笑,那声音像是夜枭在唱着悼念的哀歌:“那么我呢?海尔辛!你自觉如此的伟大,全知全能,可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海尔辛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说:“我没兴趣了解一个满嘴废话的女人。”他说这话是全无敌意的,这只是他桀骜不驯的性格显现,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无论对方是不是自称他的主人。

    叶格丽:“你可真是无礼透顶!”

    海尔辛:“那么,在我变得更加无礼之前,我先告退了。‘主人’。”他最后两个字充满了讽刺意味。

    叶格丽说:“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那故事你自己留着吧。”

    叶格丽森然道:“不,你没兴趣了解,你是否记得,当我们初遇时,我并不是现在这么臃肿的模样。”

    海尔辛说:“时间对我的记忆作怪,我记不清曾经的你了。”

    叶格丽说:“我曾经爱慕你,但你将我的爱视作垃圾,你蹂躏了我的心,才让我变成了如今的怪物!”

    “你们活尸对人类的感情太卑微了,叶格丽,你见一个,爱一个,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儿,可你不仅仅如此。”

    叶格丽说:“卑微!是啊,卑微!对巴尔而言,我仅仅是他的一个活祭品,一个比黑曜石、黄金、白银或者乌木雕像好不了多少的仪器。他想利用我,不念想利用我,每一个人都想利用我!可每一次我都笑到了最后,我战胜了一切软弱的情感,我将我的血泪留给了那些贬低我、轻视我的人!现在,连巴尔都无法掌控我了,我也不再需要你了。”

    海尔辛那闲散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严峻与凝重。

    他说:“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

    叶格丽笑道:“你不是能预见未来吗?大衮!”

    刹那间,海尔辛显露出变化的征兆,可他的变化未能成功,几秒种后,他身上恶魔的征兆消失殆尽。他仍然是凡人朗利·海尔辛。

    海尔辛面无血色,他的手脚被深黑色的锁链缠住了。

    叶格丽说:“我拥有你的真名,大衮的真名,那是巴尔赐予我的礼物,你以为是开玩笑吗?你太狂妄了,朗利·海尔辛,我早就看出你的不臣之心。”

    海尔辛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说:“你打算杀我?恐怕单凭真名还办不到。”

    叶格丽说:“面对你的,是永远的封印,比死亡更悲惨的命运,朗利·海尔辛,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爱,我的信任,我的权威的惩罚。”

    那些锁链将海尔辛缠绕了数千层,随后隐入了隐藏的暗门。

    叶格丽泄恨般地大笑着。

    她的头发投下影子,像一个挥舞着脚的鱿鱼。

八十七 绝地反击

    所谓的核电厂其实是尤科斯反应炉,我就该知道。

    一颗表面肮脏斑驳的大圆球,半径达百米,光芒在其中跳跃着,许多漆黑的管子连到圆球表面,仿佛囚徒的锁链,让我觉得这圆球像是个正在被折磨的待产婴儿。

    一些面容酷似叶格丽的少女守在圆球外,她们各自有各自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装修的如同公主的小屋,她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尽相同,有的是哥特风,有的是萝莉风,有的是古风,有的是贵妇风,这些活尸的冥火各处弥漫,让我仿佛身处于虎穴的羔羊。

    我很不舒服。

    巴提克斯低声说:“我听到消息,朗利·海尔辛消失了。”

    我:“那又如何?”

    巴提克斯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让叶格丽自断臂膀。”

    我不必告诉他我那无尽阴谋的暗影,我说:“当她以为高枕无忧时,她就会剪除身边的不安定因素,尤其是掌握军权武力者,古今中外,那些急躁的帝王,莫不如此。”

    巴提克斯喜道:“的确,海尔辛嚣张跋扈的.....叶格丽早就在忌惮他。而且她现在有了替代品。”

    她只不过是化整为零,但零永远比不上整。叶格丽的女儿虽然很强,但在大衮面前什么都不是。

    叶格丽以为足够了,可她们远远不够。

    我们身在高处的一根横梁上,巴提克斯生怕我连累他,时刻东张西望。

    他说:“我听说这里另有守卫,很强的家伙。”

    这时,尤科斯反应炉发出鸣叫,一侧门打开,从中走出另一个叶格丽的复制体,但这个复制体神情空洞,像是个刚下流水线的假人。

    只听其中一个穿着哥特衣物的叶格丽女儿嗔道:“唉,又一颗炸弹。”

    另一个贵妇风的说:“母亲的实验要做到什么时候?就这么直接送过去只是浪费弹药罢了。”

    中国古风的说:“反正母亲的弹药是无限的。”

    萝莉风的哈哈笑道:“她一窝能下四、五个!”说完此言,她注意到其余姐妹都瞪着她看,她神情惊骇,忙道:“不,我没有讥讽母亲的意思,你们别告密!”

    还有一个穿着丝绸长袍的说:“可我觉得她们很可怜。”

    另外四人齐声说道:“可怜?你难道脑袋坏了吗?这些炸弹可没脑子。”

    丝绸长袍抚摸炸弹的脸,眼中充满了泪水,说:“不是没脑子,她们还没有学会忧伤,生命就即将结束。”

    另有一辆推车前来,我看见其中是人的新鲜尸体,一个个部件被整齐地分类保存,那些手足很纤细,是小女孩的。

    她就是用这些零件制造炸弹,成功获得智力的,将被她提拔为心腹,作为女儿留下,没有智力的,就是她对外的致命武器。

    巴提克斯低声说:“真是大开眼界。”

    我释放出暗影,刹那间,整个核电厂被拉森魃的黑暗之神所笼罩,再没有声音可以传出去。

    叶格丽的女儿们厉声尖叫:“怎么了?”“有敌人袭击!”“哪个不要命的胆敢袭击我们?”“我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其中一人——应该是那个丝绸长袍——说:“全都小心,敌人很强,这是拉森魃的法术。”

    绿面纱与安纳托里钻出阴影,冲向一个敌人。那个叶格丽女儿痛呼起来,挥手反击,她的力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弥,手中的冥火充满可怕的辐射,但绿面纱的蝗虫群封住了她,安纳托里的天地元一刺中了她的胸膛。

    她惨叫着倒地,可并没有死。

    她们喊道:“怀莉!怀莉!”

    海怪的身躯瓦解,变成龙虾与章鱼,挥动锋锐的爪牙与触须,一个叶格丽女儿叫道:“还我漂亮的衣服!”她口中喷出冥火射线,但对扭曲与畸变到了极限的海怪而言全无作用,他的皮肤能化解一切能量。而一层阴影裹住了海怪,两人的怪力足以抗衡。

    吞噬者张开嘴,大口呼吸,那声音让叶格丽的女儿们惊惧万分:“他在吃什么?”“我感到脑子痒痒的。”“他在啃我们的脑子?”她们乱了方寸,想要靠近吞噬者,但又像蝴蝶躲避着蜘蛛网般本能地望而却步。

    那个穿哥特服的叶格丽女儿扑向离她最近的瘟疫修女,一拳朝她的脸打去,但瘟疫修女握住了她的手,散布灵魂的疾病。这个叶格丽女儿霎时变得虚弱无力,她的灵魂已被灵魂的瘟疫感染。她颤声道:“怪物!”将辐射施加到瘟疫修女身上,瘟疫修女沐浴在这致命的射线中,却安然无恙。

    瘟疫医生喃喃低语,发出无形的手术刀,目标也是灵魂,一瞬间,所有叶格丽的女儿都流下了鼻血,震惊地朝后退开。

    一个叶格丽女儿喊道:“辐射全开,将他们全都烧死!”

    我说:“不能大意,速战速决。”

    六个议员化作六条黑龙,将当场所有叶格丽的女人缠住,她们的叫喊声很快被湮没。

    瘟疫医生说:“她们都很强,无法被困很久。如果你要行动,必须尽快。”

    我说:“哪一个比较好?”

    瘟疫医生说:“丝绸长袍的那个。叶格丽仅存的良知却是她最大的弱点。”

    我说:“就是她了,将她带走,注意斩断她与叶格丽之间的联系。”

    瘟疫医生说:“这很难。”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瘟疫医生:“如果仅仅一人是可以做到的。”

    我说:“走吧。”

    就在此时,一道刚猛至极的念刃朝我落下,海怪放出的暗影救了我一命。敌人再出一剑,我扔出一枚闪光弹,天地元一抵挡他那一招,然而它穿透了我的光盾,直朝我要害而来,我朝后退,鲜血从胸口渗出,我受伤很重,他刺穿了我的肺。

    很强的念刃,我很少见到这么强的,这一剑的力量足有四白弥。

    来者用极其别扭的姿势站立着,他双腿歪斜,弯着腰,双手垂得比膝盖更低,低着脖子,表情狰狞地注视着我。

    我的血液似被冻住了一般。

    海尔辛大师?

    但他不是,他已经成了活尸。

    我问:“怎么...怎么会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

    霍克·海尔辛跳上空中,横劈了一剑,我用姆乔尼尔挡住,但同时,他的数道雷剑击中了我,我坠落在地,浑身剧痛。

    他为什么会成了活尸?如果真是如此,他遗忘了一切,为何还记得念刃?活尸能使用念刃吗?

    我心神大乱,这比我受的伤更凶险。我想起了死去的瑶池,想起她临终前曾经对我说:“照顾好霍克。”

    绿面纱说:“他还有战斗的本能,但并不完全,他不是霍克·海尔辛。”

    也许他想刺杀朗利·海尔辛或是叶格丽,最终失手被擒,叶格丽将他变成了活尸。

    这个表子养的杂种!

    为什么是他?他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劝?他这样伟大的英雄,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嘶哑地喊叫,释放出无穷的雷电,我的暗影被这雷电撕裂,不多时,我又多处受伤。

    安纳托里说:“反击。”

    他是我的师父,我的救命恩人。

    “不再是了,反击。”

    我拔出双剑,斩出灭绝,以雷电应对雷电,他的快剑与我的快剑在空中碰撞,电光闪烁,雷霆发散。他曾这样教过我,他的理念,他的剑法,他的过往,他的爱恨。

    他告诉我念刃因人而异,每一个人的精神决定了他念刃的强弱,每一次念刃的运用决定了胜负的天平。

    他一剑险些刺中我的头颅,我避开了,鲜血混着泪水,飘在空中。

    我说:“你太弱了,霍克!”

    他没回答,用那种白痴的眼神看着不知什么地方。

    我喊道:“你是个不听人劝的混蛋,你知道吗?我劝你留下了,你在我那里养老比你自己擅自行动要强得多!”

    他爆发出强烈的冥火,散发辐射,我用层层暗影将自己护住。他冲刺,身法如电,在一秒钟内朝我的暗影斩出百剑,这是我见过的海尔辛,我见过的神剑。

    他曾以此向恶魔大公挑战,宁死不屈。

    他的剑法未曾生疏,可没有那孤注一掷,一往无前的气势,这剑法什么都不是。

    第一次见面时,他曾试探我的念刃,并对我说:“还没学会走,就想学着飞了?”

    我使出无痕,趁他不备,将他的长剑击飞。

    我说:“你也是,你现在的剑法成什么样子?”

    霍克·海尔辛的眼睛发亮,也许是尸液,我的脸颊冰凉冰凉的,有些湿润。

    我喊道:“瑶池死时,你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一艘沉船中的幽灵罢了。”

    沉船中的幽灵。

    初次见面时,你这样形容自己,我记得很清楚。

    我的恩师。

    你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已老的事实?为什么不自量力地向叶格丽复仇?

    不要再继续了,你已经很累,下去和瑶池团圆吧。

    祝你们能够见面。

    我使出晨星之刃,这一击粉碎了霍克,我看见他被缝合的身体在空中分散,落在各处。如果是原先的他,也许有办法挡住这一击,可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智慧。

    念刃是人精神的写照。

    失去了精神,念刃脆弱无比。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为他报仇。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我誓要将叶格丽摧毁。

    哪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屠夫。

八十八 无处容身

    我用阴影紧紧缠住叶格丽的女儿,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但议员们动摇她的精神,让她有力无处使。

    我问:“你的名字。”

    她不想说,可议员们强迫她说:“萨特娜。”

    “那么,萨特娜,我们从哪儿开始?你是何时诞生的?”

    她已经被疯网渗透了,与她强大的力量相比,她的精神已经千疮百孔,这一部分是活尸天生的劣势,一部分是疯网议员造成的。

    萨特娜:“大概....五天前。”

    “你知道霍克·海尔辛是怎么回事?”

    萨特娜:“那个刺客?他想行刺叶格丽,但被朗利击败了,叶格丽决定好好利用他强壮的身体。”

    简单的一句话,不足以形容恩师在迎接死亡刹那时的悲惨,也无法洗刷他在死后被利用的耻辱。

    痛苦与愤怒,如两柄利刃,刺入我的大脑与小脑,顺着我的血管游走。

    安纳托里:“克制住!”

    是,他现在已经平静了,他和瑶池将在死后团聚,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分开他们,那些猜疑与愧疚,那些自卑与心魔,都已经消失,他们伟大而传奇的一生,以悲剧结尾,还是以平淡结束,都无关紧要。

    因为结束就是结束。

    我说:“叶格丽的其余女儿与你不太一样,你有良知。”

    萨特娜说:“我看不惯她们,也看不惯母亲,可没有办法,我和她们是同源的,我无法逃脱母亲。”她看着我,说:“她很快就会追踪到这儿。”

    “她不会,我动用全部的力量,切断了你们的联系。”

    萨特娜:“她的辐射能在一分钟内煮熟几十公里的土地,包括里面的人,你赢不了她的。”

    “我能赢,但首先我要了解她,而你,就是她的破绽。”

    我侵入了她的精神世界,将她紧闭的那些门统统打开,那些门本不属于她,而是叶格丽,疯网议员们如最霸道的强盗,也如最狡猾的窃贼,她们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叶格丽被始祖冥火复生时,曾经美丽而无暇,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终于,我找到了最初的那悲痛之门。

    门里,一个绝丽的少女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书本。

    不念——剑盾会的**师——走向少女时的叶格丽,他用手指缠绕住她的两根马尾辫,问:“可爱的百灵鸟,你在看什么?”

    叶格丽哭泣着说:“父亲,这小说真的很悲惨。你书架上为什么会有这本书?”

    那是《洛丽塔》。

    不念说:“从书本中体会到不同的感受,这会让你更趋向完美,你已经是最好的人类了,百灵鸟。不,你是一个小仙女。”

    叶格丽说:“书里的那个父亲爱着那个女儿,你呢?你是否也爱我?”

    不念说:“那是不一样的,孩子,我爱着你,但仅仅是作为父亲那样。”

    叶格丽回过身子,将身体投入不念的怀抱。不念用不自然的动作抱了她大约五秒钟,挣脱了她,说:“孩子,别胡思乱想了。”

    叶格丽:“你不是故意让我看到这本书的吗?”

    不念说:“这怎么可能?我书房里的书有几百本呢。”

    叶格丽说:“我绝不会像洛丽塔那样离开,父亲!绝不会!”

    不念双手合十,做了个虔诚的祷告,说:“我只要你幸福,孩子。”

    他走了,但叶格丽敏锐的眼睛看见了门外整洁光滑的木墙上,倒映着的不念的表情——如释重负的表情。

    叶格丽颤抖,她立即把那本书撕得粉碎。

    .....

    当我再一次看到叶格丽时,地上躺着一个少年赤着的身体,她自己也穿得很少,可这场景很恐怖,那少年已经死了。

    不念脸色铁青,站在门前,看着这景象而沉思。

    叶格丽说:“爸爸,我不想这样....”

    不念说:“你为什么杀了叶焕!”

    叶格丽说:“我想让他喜欢我,我想让他和我好。”

    不念:“然后....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

    叶格丽哭泣道:“我以为他也喜欢我,所以脱他的衣服,就像别的男人和女人....”

    不念怒吼道:“简直胡闹!他还是个孩子,你也是!你才诞生不过三年!”

    叶格丽说:“他的身体很强壮,而我的身体也不是孩子。我不会长大,可也不小。”

    不念:“你是活...”叶格丽愤怒的眼神让不念打了个寒颤。

    他改口道:“因为他不愿意,所以你杀了他?”

    叶格丽:“他讨厌我!他害怕我!他用那种看着蟑螂与粪便的眼神看着我!从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了,你们和我在一起时,都巴不得早些离开我!”

    不念犹豫片刻,说:“没有这样的事。”

    叶格丽尖叫道:“我想确认你是不是在乎我!所以我才和他那样,这都怪你,你从不告诉我真相.....我体内的那白色火焰,那种火焰让人们天生厌恶我!”

    “没有人天生厌恶你,孩子。叶焕的事,我将替你遮掩过去。你得学着保持平静,我传授给你的法术,你必须修炼。”

    叶格丽一拳将桌子砸塌了。

    她叫道:“我不要修身养性,我不要禁欲守诫,我不要闭门不出,我要爱情,我要刺激,我要放荡,我要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不念说:“相信我,当你真正成为人类后,这些都是可以拥有的,我的女儿。”

    叶格丽说:“为什么现在不能?”

    “因为你还不是人。”

    叶格丽如野猫般发出威胁的低吼。

    不念:“我一直隐瞒你活尸,可本能让你明白活尸是什么。悲惨的孩子,你要记住,即使有时候,因为习性,我表现出对你不友善的神情,你必须认识到那不是我的真心。”

    叶格丽:“何谓真心?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会拒绝拥抱我吗?会拒绝亲吻我吗?会拒绝与我独处吗?会一直把我关在这笼子般的小屋中吗?”

    不念说:“我将和你共同努力,我将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他走了,关上了门。

    我开始找寻下一个隐秘的门扉。

    叶格丽仍然是少女的模样,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她打扮得很妖艳,原本清纯的她,现在比地狱的魅魔更勾魂夺魄。

    她单独坐着,周围同样是浓妆艳抹的女人,离她很远。

    人们都用排斥与猜忌的眼神看着叶格丽。

    我看出这似乎是拉斯维加斯的一家夜总会,屋外很嘈杂,人声鼎沸。瞧屋内的装饰与人们的衣着,似乎是上上个世纪的中期。

    她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当舞女?她是从剑盾会逃出来的吗?不念没有看住她?现在的她恐怕有一百多岁了,可外表上看绝不超过十八。

    一个英俊而彪悍的高个子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喊道:“姑娘们,表演开始了,行动起来!”

    叶格丽回头看着他,心里产生悸动,她爱着这个男人。

    她站起身,整理裙摆,打算跟着其他姑娘,但年轻男人制止住他,说:“你不行,耶格,你给我等会儿!”

    叶格丽热切地说:“马内,什么事?”

    马内紧盯着叶格丽,表情很不耐烦,异常刻薄,他说:“你惹上麻烦了。”

    叶格丽问:“麻烦?不,我很安分守己的。”

    马内说:“给我看你的证件!我他妈的早就该看了!你给我看!”

    叶格丽仓惶地拿着手提包,作势像要找,结果并没有,她摇头道:“我忘带了,在我的出租屋里。”

    马内怒道:“你这表子,你未成年!如果查起来,我就麻烦了!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叶格丽哀求道:“可是玛丽、桑切斯她们也都未....”

    这场子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场所,这当然是马内赶走叶格丽的借口,叶格丽的反驳让马内恼羞成怒,他说:“她们看到你在惹麻烦,我最讨厌惹麻烦的表子!”

    叶格丽说:“惹麻烦?我?不,我没有,别这样!”

    马内说:“你偷了疤面戴维的钱!对不对!上次你在他的包房内,他把你赶跑,是因为你偷了他的钱还是什么东西!你惹了不该惹的大佬了!”

    叶格丽急道:“我根本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一开始都好好的....”

    她知道是为什么,是冥火,她强烈的冥火无法用不念传授的法术遏制,即使她美得古今罕有,可人们仍不免进入同一种思维。再好色的人都不会碰她,那是刻在人类基因中的诅咒。

    马内喊道:“总之,不能再收留你,带上你的东西跑路,在你害得我们所有人都丢饭碗之前!”

    “可是马内,我....我喜欢你....”

    马内扯住叶格丽的卷发,将她拖着从后门走出去,一直从应急铁梯那里拖到地上,将她往垃圾桶那儿一扔。

    马内只是个高大的夜店老板,一个地痞流氓,叶格丽吹一口气都能杀他,可他这么对待叶格丽时,她依旧痴情而顺服,除了口中不时地哀求。而马内对此置之不理。

    马内说:“滚吧!”

    叶格丽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还要付房租!”

    马内鄙夷地说:“你父母没好好教你吗?未成年就不要出来卖!”

    叶格丽喊道:“我已经一百岁了!”

    马内认为这是她一句带有嘲讽意思的玩笑,他骂道:“好笑极了!”他用脚踢中叶格丽的腹部,用铁拳殴打她的脸,叶格丽不得不用手抱住头。

    马内说:“滚回你家去,永远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表子!”

    他吐了口唾沫,返身回到了霓虹灯闪烁的夜店中。

    这夜晚仍然很黑。

八十九 风雪交加

    叶格丽用手撑起身子,她的手心全是血。

    自从逃离剑盾会,逃离不念,她已经记不得多少次遭遇人类的毒打,还有许多次,她险些死了。

    她拥有天仙般的容貌,可人类并不会因此而怜惜她。反而认为她是祸害。

    她不记得有多少次,她幸运地进入一家公司,一个马戏团,或是一个餐馆,可不久,她的美貌引起了那些团体中的人们的互相猜忌、嫉恨,引发了殴打,而他们最终达成一致,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将团队中的不安定因素——叶格丽——去除。

    他们用暴力对待她,严重时,甚至陷入疯狂,用刀将叶格丽大卸八块。叶格丽凭借始祖冥火逃过一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怀揣着微弱的希望,前往另一个容身之处。

    她让我想起了一本漫画中描述的魔女——富江,但富江似乎并没有感情,是纯粹的混乱,叶格丽不同。

    叶格丽爱着人类,哪怕是最卑劣的人类,她都爱,她是愿意和那些流浪汉与犯罪者睡觉的,只可惜那些社会底层对她也会恨之入骨。

    就像马内,这个空有英俊容貌,却是个脾气暴躁、行为残忍的恶霸,即使他毒打了她,可叶格丽仍不愿伤害此人。

    为什么?当年你不是杀了不念的那个徒弟吗?只因为他在与你作爱的时候表现出了厌憎之色。

    叶格丽不明白,或许是她的思维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多年来,她已被社会的毒打抹去了棱角,委曲求全,形成了自己扭曲而卑贱的三观吧。

    她认为这是成长,也许她能因此成为人类。

    她来到她租的公寓,那个看管公寓的老太太看见了她,对她嗤之以鼻。

    天很黑,叶格丽让灯光照自己的脸,露出脸上的血迹,希望博取同情,老太太只说:“小表子,别老惹麻烦!如果你惹麻烦,我就让警察带你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勾当!”

    叶格丽忍不住说:“我从不是娼技,没人肯要我。”

    老太太:“闭嘴吧,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是个烂货。你要是在你的公寓里乱搞,我就让你知道在监狱里,那些人会怎么搞你。”

    叶格丽心想:“真是有够和善的人,比马内和善多了。”她盯着老太太的脖子看了一会儿,离开了。

    人类会将得不到手的美好事物想的龌龊丑陋,这会让他们好过一些,因此一旦发生动乱,那些美好的事物总是在第一时间眼红的人被破坏。

    她走上楼,发现门已经被破坏。

    真是够了,她想,是小偷吗?还是跟踪狂?

    如果是跟踪狂,叶格丽大概不会反抗。

    屋里的一切都被巨大的利爪撕开,墙上、门上、桌上都是如此。叶格丽的双眼变得敏锐而集中,她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像是个青蛙,但这青蛙很瘦,上身像人——脱了皮的人。

    是畸形尸。

    畸形尸是制造活尸失败的产物,它们会躲藏起来,伪装成雕像,直至被周围的冥火唤醒,随后,试图吃掉那个散发冥火的人——路过的活尸。

    那个畸形尸扑向叶格丽,叶格丽闪身躲开。轰地一声,它撞碎了一面墙。

    楼下的那个老太骂骂咧咧:“干什么呢?表子!我说了别乱搞!我马上就上来!”

    叶格丽说:“够了。”

    她一拳打碎了坏形尸的脑袋,再一击手刀切断了它的喉咙。她折断它的手,挖开它的胸口,扯出一些像是龙虾般的内脏。

    她说:“你以为我是谁?我拥有始祖的冥火!我也许容让人类,可你算是什么东西?”

    人类呢?人类又算是什么东西?

    她恐惧地抬起头,不知是谁在对她说话,直至她看见了老太太,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杆枪。

    老太太:“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叶格丽现在像是骑在一个破烂的石头雕像上,畸形尸恶臭的冥火到处都是,看上去像是呕吐物。

    叶格丽说:“我在干他妈的。”

    老太太举起枪管,表情很平常,像是她早就打算这么干了。她朝叶格丽开了一枪,叶格丽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清脆地一响,老太太脑袋歪了。

    叶格丽说:“别搞事,表子。”她一脚踩碎了老太太的胸腔,不过这已经不致命了。

    接下来该去哪儿?

    她有辆车,可以逃走,她的身份证件全是假的,谁也捉不住她,即使抓住她,她可以假死,只要不落在不念手里。

    她在逃离不念,而不念在追逐着她,因为他所谓的父爱。她微笑了起来——很像洛丽塔与亨伯特,不是吗?

    人类也并不复杂嘛,在爱情面前,他们也很卑微低贱呢。

    她的包里没有车钥匙,她想起了夜总会的那个垃圾桶,该死。

    叶格丽回到了那个后巷,走近夜总会的门。马内和两个随从正在抽烟。

    叶格丽心想:“完美。”低着头,不去看他们,想不到马内喊道:“我对你说什么来着?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她说:“我来找车钥匙!我很快就要走了。”

    马内朝她比了比手指,说:“过来,姑娘,过来。”

    叶格丽迷茫地站了一会儿,走向马内,像是扑火的飞蛾。

    她停在马内面前,马内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说:“你确实有张很美的脸孔。”

    他的两个随从笑道:“马内,你爱上她了吗?”

    叶格丽的心又热了起来,她想握住马内的手,但马内已打中了她的鼻子。叶格丽仰天摔了一跤。

    马内的手很疼,他甩着手,皱着眉头。两个随从幸灾乐祸地欢呼大叫:“喔喔!好拳。”

    马内咧嘴笑道:“她的鼻子可真硬,是假的吧。”

    他在叶格丽身边蹲下,手里多了把枪,对准叶格丽的嘴,说:“我告诉过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你当我的话不算话吗?”

    叶格丽说:“就..当没看见我。”

    马丁笑了两声,回头看着随从,随从们耸耸肩,说:“要动手就快,大哥。”

    马丁于是说道:“抱歉了,姑娘。”

    打开保险,手指按上扳机,但叶格丽将他的整条胳膊扯了下来。

    所有人的表情就像看见了自己老娘在和隔壁家的老王偷情一样,马内嘴唇发颤,眼泪汪汪,放声惨叫。

    叶格丽说:“好拳。”

    那两个随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冲上前围住了叶格丽。

    叶格丽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透过发丝,她看着马内,看着这卑微低贱的人类。

九十 逃命鸳鸯

    其中一个随从拿着枪,他还有些傻愣,没明白老大的手怎么会被卸下,所以,他用这枪去敲叶格丽的头。

    这就是人类,多么的弱小。

    叶格丽双手伸出,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他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另一个随从望而却步,他吓破了胆。马内绝望地叫着。

    第二个随从——那个光头的大个子转身就跑,叶格丽一个滑铲,绊了他一跤,随后将他的头踩碎。

    她走近马内,马内双脚在地上磨蹭,不住地后退,他语无伦次。

    叶格丽说:“抱歉了,老大。”

    马内直叫:“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叶格丽想了想,没告诉他,只是掐断了他的喉咙。马内咽了气。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叶焕,对,是叶焕。这么多年了,杀人的感觉还是没变。

    她仿佛重获了新生。

    她将那两个壮汉随从扔在垃圾桶旁,随后抱着马内的尸体,他的兜里有钥匙,他的车就在这儿。

    警察会发现尸体,会很感兴趣,也很快会开始追查她,但不要紧,让他们追,叶格丽可以穿越半个美国,从荒山野岭走,他们捉不住她。

    ....

    窗外下着大雨,雷电交加。叶格丽躲在废弃的小屋,她想起自己听说过,听说过那样的仪式。

    在逃亡过程中,她会遇见一些同类,弱小的活尸,年轻的后辈,他们会告诉她一些秘密——如何制造同类的秘密。

    听说很简单,尤其对叶格丽而言,她拥有的可是始祖冥火。

    马内的尸体浸泡在水里,才不久,叶格丽看他的头发,鼻梁,嘴唇,眼睛,还有刚刚缝好的手臂。

    她说:“你是个混蛋,马内,非常英俊的混蛋。”

    他们还说,用冥火复活的人不再是同一个人,而是另一个灵魂,全新的灵魂。

    那是什么道理?有人猜测是雷电、火灾或者核爆,这些突如其来的外界能源点燃了人体内的某种.....灵魂之火,所谓的冥火,造就了新的灵魂。

    可那些需要大量的能源,叶格丽不需要,因为叶格丽本身就有冥火,一个活尸本能可以复苏另一个活尸。

    真是美妙啊。

    她还听说仪式五花八门,有许多种——比如弗兰斯坦的怪物,用雷电复苏尸体;比如木乃伊,将尸体脱水用曝晒;比如犹太人的泥人傀儡,将尸体封存后埋入泥地;还有她现在要使用的方法,情人的方法。

    她已经固定了马内的脖子,将马内浸泡在浴缸里,她在水里滴了香水,点燃蜡烛,气氛像是她即将与情人沐浴一样。

    是的,她脱去了衣物,步入浴缸,手轻轻触摸马内的身体。一点点,她感受到两人体内有某种物质共鸣。

    她吻了他。

    她的冥火钻入他的喉咙,两人紧紧相拥,冥火充满了浴缸,充满了水,充满了他的身体。

    这姿势有些累人,但她是活尸,她不觉得苦,她耐心地等着,聆听屋外的风雨声,偶然,雷霆震天动地,将屋内的黑暗照得雪亮。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蓦然,马内动了。叶格丽不敢松开他,依旧保持着亲密的姿态。

    他动的越来越厉害,叶格丽想起她听见的传闻——由于运气,复活的尸体变得畸形奇异,开始猎杀活尸。

    可以了。

    这声音让叶格丽发颤,她转头去找这声音的主人,没找到。

    马内说:“我....我....”

    叶格丽松嘴,放手,退后,看着如初生婴儿般的他。他的表情纯洁无害,与生前的那个人没半点关系。

    爱意在叶格丽胸中涌动。

    她说:“孩子,宝贝,没事了。”

    马内看着她,说:“妈妈。”

    叶格丽轻轻地笑了,轻轻地说:“是的。我知道你很痛苦,你的身体还有伤,但我会照顾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马内说:“我觉得自己在渡过一条河,在一艘船上,有个摆渡人,他要把我送入幽深的地狱。无数亡灵在岸的两边,对我喊,要我回去。”

    叶格丽擦拭着他的身体,微笑道:“然后呢?”

    马内说:“我很害怕,可闻着摆渡人身上的气息,我不再害怕了,我觉得他对我是友善的。我们前往的地方也不是地狱。”

    叶格丽:“你回到了这里。”

    马内说:“是的。”

    叶格丽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成就感——她成了造物主,她凭空创造了生命——一个完美的孩子,和她一样美,和她一样纯洁。

    复苏之后,马内身上原先的缺陷都消失了——除了那些纹身之外——他的眼睛变得更协调更有神,他的身形变得更健美更健康。叶格丽感受到了他的冥火,这让他在险恶的人类世界里更加脆弱。她想要保护他。

    警笛在远方响起,白痴,如果追捕逃犯,最好别拉响警笛,悄悄行动,会让你们的机会更大。

    叶格丽对马内说:“别动,高举着手,听得懂吗?”

    “他们会...伤害你吗?”

    叶格丽说:“不,他们伤害不了,你什么都不用做。”

    她退入阴影,不久后,门被撞开,光束照射了进来,那些警探们大喊:“这里有人!”“找到了!是马内!马尔内兹·弗朗西斯!他没死。”“举起手!不然就开枪了!”

    马内颤抖着照做,他说:“别...伤害我!”

    警探说:“你还有个女伴在哪儿?你杀了她?”

    叶格丽说:“不,你们弄错了。”

    他们紧张不已,用手电筒照着叶格丽,叶格丽手中射出闪电,一个探员抽搐着倒地。

    警探们喊道:“开火!”

    叶格丽说:“太弱了,太弱了,简直不像话。”她又放射了两道雷电,几人当场被她电死,而他们朝她开火,这又有何用?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她用拳头将他们全都杀了。

    马内瞪大眼睛,看着整个过程。

    叶格丽说:“该上路了,宝贝。”

    .....

    他们继续逃亡,住在那些荒远的村镇,叶格丽觉得自己有了寄托,便不再对人类怀有极度崇拜的感情。

    马内学的很快,不久已经摆脱了青涩,成了个完美的孩子,完美的情人,他对冥火的运用也愈发成熟。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可不能定居于一处,因为冥火仍在引发动荡。

    可马内未能像叶格丽一样,对人类的态度置若罔闻。他经历着一切,从起初的恐惧变得不解,又从不解变得愤懑,他就像是个对世界充满偏见的孩子,想要反抗,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不公。叶格丽不能告诉他其实并无希望,只能用些模棱两可的委婉说辞敷衍他。

    某天,叶格丽买了些吃的,返回租屋,路上又有些男人对她吹口哨,打她的主意。叶格丽已经试图遮掩自己的美貌了,可他们仍看中了她的身材。

    现在,叶格丽不想惹麻烦,于是她释放了冥火。那些混混大概觉得她染上了传染病,悻悻地走开了。

    她听见那个声音说:“分别的时候到了,别试图挽留。”

    叶格丽身子一颤,问:“什么?”

    她快跑回家,地上躺着个女孩,死了。马内光着身体,手足无措地抱着头。

    叶格丽尖叫道:“你做了些什么?”

    马内喊:“我怎么知道?她就这样...她想要离开我,她的表情...她对我很歧视,可她一开始是答应的。”

    叶格丽说:“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她如果不想,你不能强迫她,我是怎么教你的?”

    马内说:“你什么都没教过我!”

    叶格丽给了他一巴掌,马内摔倒在地。

    她说:“我们立即就走,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马内站起来,满眼泪水:“你总是阻止我,管着我,不让我与人类接触,不让我交朋友。”

    叶格丽觉得自己变成了不念,而马内是曾经的自己。

    她心想:“真他妈的讽刺,真他妈的热闹!”

    叶格丽伸手搀扶马内,突然间,马内掌中放出一道闪电,他用了全力,叶格丽猝不及防,撞在了墙上。

    马内怒吼道:“你想控制我,想永远占有我!可我想要自由,我有自己的生活!”

    他又朝叶格丽放出闪电,叶格丽身上痛苦万分,放声尖叫。

    马内停了手,他将一些钱塞入手提箱,戴上帽子,说:“永别了,妈妈。”

    随后,他夺门而出。

    那个声音一再提醒她:“别追。”

    叶格丽看见了一个残破的小女孩儿,她长着红色的翅膀,身上染血,浮在空中。

    你是谁?

    天使。

    什么天使?

    天使说:“总而言之,别追。”

    为什么?

    大约一个小时后,叶格丽才从伤势中复原。

    她不理天使的警告,冲下楼,顺着马内的冥火一路追寻过去。

    她在一个废弃的厂房找到了马内。

    还有剑盾会的人。

    马内被他们制服,跪在地上。

    不念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顶黑色的礼帽,那个年代时兴这么穿。

    马内惊恐地喊道:“妈妈!”

    叶格丽说:“放了他。”

    不念说:“他是你的孩子?”

    叶格丽冷冷说道:“不关你的事。”

    不念说:“他杀了人。”

    叶格丽说:“他是一时冲动,就像我当年一样,你原谅了我,也应该原谅他。”

    不念摇头道:“那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我在追踪你们的过程中,在每个小镇都发现了年轻的女尸。”

    叶格丽望着马内,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

    马内颤声说:“我只是想认识她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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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介绍:
世界成了废墟,文明的光辉已然逝去。人类并未灭绝,太阳的余晖仍照耀着世界。
一个幸存的拾荒者,行走于灭亡的荒野中,憧憬着遥远的未来。他怀有希望,盼着在这希望枯竭之前,能找到栖息之地,能用双手开辟未来,能在末世的灰烬上建立不朽的丰碑。
燃烬之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燃烬之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燃烬之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