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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燃烬之余txt下载     燃烬之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 伦敦地狱

    这么说,叶格丽和权杖岂不是师姐师妹?叶格丽杀死不念,就是女儿杀死了爹?她对付权杖,也是骨肉相残?为什么本书总是这种人伦惨剧的情节?

    萨洛特继续说:“当不念大师夺得那种珍稀的冥火——虽然并非最初的冥火,可也相当接近——他用了一部分复生了叶格丽,那复活并不完美。”

    我说:“是吗?我倒觉得叶格丽挺完美的。”

    萨洛特听出我话语中的讽刺,微笑道:“叶格丽不记得自己是不念的女儿,甚至像个初生的婴儿,只具有成人的智力。但她具有完整的人格以及与生前相似的脾气,不念为之欣喜,便将那位被捉住的始祖活尸释放....”

    我又说:“慢来!叶格丽是个至少两米二高的、弯腰驼背的、畸形怪状的女妖啊!这不念都能高兴?他口味也太那啥....”

    萨洛特摇头道:“我所见到复生的叶格丽是个苗条美丽的少女,那复生很成功,只是她强烈的冥火让人忍不住厌恶她,至于为何她变成你口中描述的那样,我也毫无头绪。”

    我喃喃道:“怪了。”也许叶格丽复生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吧。

    萨洛特说:“可是睿摩尔...”

    我说:“也就是你吧。”

    萨洛特摇头说:“当时还是睿摩尔本人的意志主导——睿摩尔再一次抓住了那位始祖活尸,将他杀死后,提取了身体内剩余全部的冥火,珍藏在他的城堡内....”

    我忍不住喷道:“那睿摩尔真不是东西,可这始祖活尸也太弱了些。”

    萨洛特说:“睿摩尔统领着一群血族法师,而始祖活尸只有孤单一人,你要知道巫妖们的残忍与手段是没有底线的,同时也令人防不胜防。”他坐直身子,说:“活尸的弱点在于他们父辈的冥火,只要你取得那些冥火,我就能施展一种仪式,保护号泣,让叶格丽无法靠近,某种意义上说,它比以太抑制器更有效。”

    我仿佛见到了一丝光明,说:“这么简单?”

    萨洛特说:“并不简单,睿摩尔的城堡已经毁灭了,那是格特利克斯反叛的时候发生的爆炸。”

    啊,格特利克斯,这个睿摩尔的反叛者,曾经绑走了萨洛特,给我们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我急道:“那怎么办?”

    萨洛特说:“然而保存冥火的装置很牢固,也许并未随着爆炸而一齐被破坏。”

    我很激动,说:“那我立即去城堡的废墟,那城堡在哪儿?”

    萨洛特说:“在英格兰的伦敦郊外。”

    我怒道:“你莫不是在逗我玩?”

    萨洛特说:“凭借异空间穿梭术,远距离传输并不是问题,尤其对你我而言。想想我们曾经抵达过第二血城,那真是旷古未有的奇迹。”

    我就知道,萨洛特这位洪水先民肯定不会让我失望,他一定保留着一些方便他周游世界的传送门。哦,伟大的血族祖先,他慈悲为怀,他高瞻远瞩,他乐于助人,他如太阳般照亮了整个金州废土。

    萨洛特:“我忽然忘了那个传送门的位置在哪儿,睿摩尔的记忆对我已经颇为模糊....”

    我险些扑上去掐他的脖子。

    萨洛特思索许久,说:“我记得好像在黑棺的某一楼层,有一个闹鬼的豪宅,传送门就在那豪宅里.....睿摩尔与我交锋期间,他遗忘了那地方,以至于我也...”

    我霎时大喜过望,捶胸顿足,连吹口哨,喊道:“亨利豪宅!对不对?我就是用那豪宅在黑棺号泣进进出出的。”

    萨洛特说:“是吗?那就方便的多了。睿摩尔的传送门共有五个出口——美国的金州、英国的洛杉矶、中国的香港、埃及的开罗、澳洲的悉尼。你只需要相应的咒语,就能改变出口的方向。”

    真是幸运极了,如果真是如此,我就可以全世界搜刮资源,我倒想知道其他地方恢复得怎么样了,现在,我们甚至连美国加州的一小部分都没迈出去。

    萨洛特交给我一个由五颜六色的羽毛串成的项链,说:“这就是钥匙,你记住咒语,就能改变羽毛的颜色,当全为红色时就是去香港,全是蓝色就是去伦敦....”

    我抓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背,就像索萨亲吻我那样...不,没有索萨那么热烈而瑟琴,我只是表达我的尊敬之意。

    萨洛特叹道:“朗基努斯公爵,我提醒你,你是否记得伦敦曾被亚克·墨慈——也就是亚伯——屠杀过?”

    我心中一凛,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萨洛特:“墨慈将整个伦敦的人几乎都变成了他的尸鬼,而后,一颗核弹摧毁了那座城市。在那之后,它死气沉沉,曾经的辉煌直至末日来临仍未恢复。”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怀疑太阳王对那里根本不感兴趣。”

    萨洛特说:“是的,但那里的情况比金州恶劣得多,恶魔已经把伦敦变成了巢穴,地狱的景象与伦敦的废墟结合在一块儿,恐怕没有人类,只要恶魔,你此行必须格外谨慎。”

    我开始打退堂鼓,问:“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对付叶格丽?”

    萨洛特说:“除非你能让亚伯帮你,或者令该隐显灵,不然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在伦敦取回初代活尸的冥火。”

    我现在已不具备召唤圣徒的资格,但我的号泣需要我守护,所以,我必须变强,用尽一切手段变强。伦敦是一张新的地图,新地图意味着新的装备与更高的等级,那就让我开始一轮高效的伐木好了。

    萨洛特说:“出发之前,迈克尔有些事要告诉你。”

    我心怀感激地向他鞠躬,离开在即,以防万一,把口袋里在宿舍查房时顺来的一些衣物都扔进壁炉里烧了,这让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大海的味道,萨洛特皱了皱眉,我希望萨洛特不会介意。

    我本人的品行应该是无可挑剔的,只是现在女学生穿得那些个东西太不像话,都是些透明的、t字的啊...等等,这是学生该有的东西吗?嗯?我身为院长,身为教育家,偷这些只是旁敲侧击地给她们一些教训。

    号泣刚刚经历了这么大悲剧,她们却整天想着如何抓住男人的眼球?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唉,我这是替天行道,无可指摘。

    萨洛特说:“下次这些别带进来了。”

    我一揖到地,说:“好的。”找个地缝钻了进去,顺着影子逃之夭夭。

    密室外,我尚未现形,听见索萨正在对迈克尔说:“麦克斯韦尔想要开发平民层,他想在下层有更大的权力,一些帮派成员都受他的掌控,他完全接管了博驰与密苏里曾经的势力。缇丰按兵不动,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

    迈克尔问:“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索萨说:“下层动荡不安,很容易出现隐患,我们必须牢牢控制住警力,防止我们的人被帮派渗透。我有一些合适的人选,父亲,你想知道么?”

    迈克尔笑道:“由你处置吧,孩子。”

    索萨感激地说:“多谢,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还有,关于勒钢....”

    迈克尔做了个手势,索萨乖觉地闭嘴,迈克尔说:“勒钢那边就不必说了。”

    索萨说:“我明白父亲与勒钢大人的交情深厚,我对勒钢大人也敬重无比,然而他是个直率而简单的人,他身边的属下未必像他那样宽宏大量,比如纳尔雷....”

    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勒钢“直率而简单”?他是我见过最足智多谋的人,而且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未见他失去冷静。他们两兄弟中,迈克尔才是直率而简单的那一个。

    另外,纳尔雷不是与索萨之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么?难道出了什么差错?难道说索萨因为我而与纳尔雷割袍断义了?

    哦,索萨,我的义子,我倒不知道你竟对我抱有这样的心思,当今的年轻人好冲动、好可怕呀,可怕得我小心脏如圣诞小麋鹿乱撞一般。

    迈克尔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监视勒钢,你目前的表现——你的计划,你的手腕,你的才智,你的决心,我都很满意,唯独勒钢与朗基,你不能对他们有丝毫怀疑。”

    索萨苦笑道:“教父虽然无敌,却是个傻瓜,我对他倒很放心。”

    这小子叫我什么?傻瓜?如果他在傻瓜面前加个“小”字听起来就顺耳多了。

    索萨:“....但父亲,你不是在江湖上与别人打打杀杀,可以放心把一切交给兄弟。血族之间的政治阴谋比凡人复杂得多,可怕的多,因为血族是能操纵人心的。”

    迈克尔说:“到此为止吧,记住,如果你胆敢让我们的友谊出现裂痕,我就让你到前线去冲锋陷阵。”

    索萨表现得很不安,他说:“父亲,我....我错了,我不该....”

    迈克尔笑道:“继续给我建议,孩子,不要因此而气馁,只要你吸取教训就并无大碍。”

    我又让他们等了一分钟,这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迈克尔问:“大人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要去伦敦,想要一起去吗?”

    迈克尔与索萨的表情像是以为我在发神经。

    我问他找我有什么事,迈克尔点了点头,说:“实验室里改良了武器,你当然是首先需要用到的人。走吧,让我们一起去参观一番。”

    这让我惊喜极了,由于在这一卷我被削成了狗,正需要这类增强,毕竟我已失去了未来的圣徒。

四 科技进步

    实验室在一个很像实验室的地方。

    正如电影中所展示的,这里的墙和地板都是白色,一道接着一道厚重的白色闸门,必须用迈克尔的虹膜开启,搞得好像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科技一样。

    这让我心痒难搔。

    到了一个同样是白色的大厅,这儿的光像是电影院里电影开场前,黑暗与光明交替。

    迈克尔先给我一副手套,它用层层金属圈套在一块,一直到手肘,与之对应的是一柄长剑,剑柄像是蓝色的树叶。

    迈克尔说:“这是姆乔尼尔升级版。”他戴上手套,系统提示权限正确,随后他一握一提,那长剑飞了起来。

    他离长剑还有大约五米,长剑却像被他握住了一样。

    迈克尔挥动手臂,长剑上电流大作,像被他握住一样劈砍削切,我见状不禁惊讶——这就像是念刃一样,可以远距离用兵刃伤人,挺适合像我这样的近战菜刀流。

    迈克尔手臂拨动,一伸一缩,新姆乔尼尔回到他掌中,迈克尔大喝一声,挥剑一劈,一面金属板被这一剑轻轻割开,断成了两截。

    我嚷道:“念刃!”索萨为之鼓掌。

    迈克尔摇头道:“我并不会念刃,但新姆乔尼尔本来就能把人的力量传递到十米之外,当然,剑的锋锐是无法传递的,不过雷电产生的切割力场确保了这一剑的威力。”

    我戴上手套,试了试长剑,顷刻间掌握了使用的诀窍。我隔空提起长剑,奋力一击,十五米外的金属板应声而碎。

    我笑道:“也就是说,我隔空握剑,就能打击更远的地方了?”

    迈克尔说:“它比姆乔尼尔更轻许多,如果你使出念刃,还能更远,这套装备与念刃是无缝对接的,它可以让你威力不减地击打至少六十米之外,假如你念刃的威力足够强的话。”

    这真是一件杰作,我还剑入鞘,对它爱不释手,只觉得剑鞘还不够美观,它是绿色的,而我恨绿色。如果我把这剑背在背上,是不是像龟壳?可如果挂在腰带上,又太重了些。

    索萨说:“它使用的是能量水晶,能持续的更久,充电五小时就能使用一天。”

    我说:“它让我的剑招多了许多变化,真是太感谢了。”

    他没要还旧姆乔尼尔,所以我也不还给他,说不定能当个传家宝之类的。

    迈克尔向我演示第二件武器,那是黑色的狙击枪,它安放子弹的地方是一颗绿色的水晶球,我对他如此钟情绿色很不解,可也不能多问。

    我笑道:“这是新版昆古尼尔?”

    迈克尔说:“啊,你居然能猜到,真不简单。”他说:“新姆乔尼尔的威力比旧版提升了一倍,而且,神剑弹变成无限的了。”

    我大吃一惊,问道:“无限?”

    迈克尔说:“是的,这颗以太能量水晶能产生三十二枚神剑弹,并且能不断自行充能,完全充满的时间也是五小时。”

    “这么说,其实只是比原版优化了弹夹与充电效率?”

    迈克尔说:“旧版的这两件武器都需要太阳能充电,但现在不用,充能...更像是一种冷却过程,这能量水晶是极小型的尤科斯反应炉,输出稳定而持久。赞美乏加吧。”

    我霎时离武器二十米远,试图夺门而逃。

    索萨笑道:“教父,不必紧张,这核反应电池很安全。”

    我怒道:“你们是血族,当然安全了,我可是人类!”

    索萨说:“它和卡戎重工与黑棺地下的反应率一样牢靠,即使有轻微的辐射,也不会比外面的太阳更糟糕。”

    我将信将疑,朝头顶望去,乏加说:“放心,害不死你,你会寿终正寝的。”

    她这不吉利的话却打消了我的疑虑,我收下了两件新武器。

    他们俩还要请我吃饭,我谢绝了,因为勒钢已经和我约好了。

    电梯停在了游骑兵学院那一层。

    啊,游骑兵学院,我熟悉的地方,我缓解压力的场所,每次看到这些朝气蓬勃、青春洋溢、衣着奔放....不,热情奔放的女学生...不,所有学生,我悲观的心情就会好转,我对人类的同情又会增加几分。

    我进入园区,朝左拐,开始潜入影子,却突然被勒钢叫住:“再往那儿走,是女学生宿舍。”

    我“咦”了一声,表现的十分茫然,说:“我....太久不来,已经忘了。不过你怎么在这儿?”

    勒钢说:“最近常常有女学生衣物被盗案子,盗贼手法很隐蔽,我们查的很严。”

    我瞪视勒钢,说:“那个犯人一定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不像我,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了。”

    勒钢说:“我们在最近被盗的一些衣物中安装了小型跟踪器。”

    我默然不语。

    勒钢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我叹道:“你也知道,我为号泣发生的事伤心难过,唉,做什么都没有...没有心情。”

    勒钢笑了笑,说:“我已经下令中止调查了。”

    我露出了笑容,但立刻正色道:“为什么?完全没必要,不过兵荒马乱的,我们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而分心。来吧,我的老朋友,你有什么事找我?”

    在学院的东北角有一栋建筑,防备的很严,铁栅栏隔绝了出入,另有层层游骑兵防着。

    在建筑的中层,勒钢打开了一扇本不该存在的门,那门在一间机房的后面。

    这里面也是个实验室,我看见一些机器正在组装铠甲——类似剑盾会的铠甲。

    我问:“你这工艺看起来很眼熟啊。”

    勒钢笑道:“我和你一样,很擅长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奇道:“真的?难道你也去女宿舍那边顺过东西?”

    他沉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走。

    我干巴巴地笑道:“开个玩笑。啊!啊!”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地叫出了声,我说:“你去剑盾会....去剑盾会是为了...”

    勒钢点了点头,指着一个戴着防护镜与铠甲的中年人,说:“杜来波博士,在剑盾会的头衔是伯爵,他死于博思泰特斯策划的恐怖袭击众。”

    我急忙压低声音,说:“你这情况比我恶劣得多了,你窃取了剑盾会的机密!还带走了他们的专家!”

    勒钢:“杜来波博士是个很倒霉的人,他由于在工作上的一些小小失误,得罪了某位侯爵,导致他虽然是一位才华出众的杰出之士,却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我只是拯救了一个无辜的人,仅此而已。”

    我看着组装铠甲的流水线,觉得绝非“仅此而已”。

    我说:“这些铠甲需要念刃使用者才能穿。”

    勒钢说:“的确,所以我们也要开始学习念刃,在游骑兵学院内部,以及整个黑棺,挑选有念刃天赋者。”

    “杜来波博士负责铠甲的制造,又要负责念刃的训练?那也太难为他了。”

    勒钢说:“所以我又聘请了一位外教。”他指了指一位坐在角落的女骑士,她是个样貌刚毅、身高体壮的中年女人,像是那种在家里会对老公家暴的类型。

    我冷汗直流,喊道:“你疯了吗?如果剑盾会知道了,我们还结个屁的盟!他们说不定会和纪元帝国一起把我们吊起来打。”

    勒钢说:“所以需要绝对保密。”

    “保密?等我们的游骑兵穿着这些铠甲在荒野上横扫八荒的时候,你以为他们会瞎的看不见吗?”

    勒钢笑道:“我会将工厂与研究所转移的,在形成规模之前,你完全不必担心。而且,剑盾会与纪元帝国的深仇大恨,他们不可能联手,剑盾会更不可能与我们为敌。”

    他是对的!即使被剑盾会发现了,我们也可以耍赖。因为剑盾会欠我很大的人情,而且纪元帝国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我们是他们争取的目标。我们虽然弱小,可周旋的余地最大。

    但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剑盾会发现。

    我冷静了片刻,说:“那你叫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些?”

    勒钢:“你总得知道,迈克尔不久也会知道。”

    我叹道:“那可真是谢谢你....”

    他又盯着我看,我问:“又怎么了?”

    “我想把工厂转移在号泣的卡戎重工厂。”

    我骇然道:“你在想什么?我那里才刚刚被痛宰过一顿。”

    勒钢:“黑棺里不安全,这里人太多,麦克斯韦尔、缇丰、麦宗的眼线到处都是,而且重工厂的流水线是现成的,比我这里新造的高效许多。”

    我争不过他,只能答应,谁让他慷慨地派游骑兵到我那里帮忙呢?或许他之所以答应派遣游骑兵,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地运输铠甲材料吧。

    勒钢也要请我用餐,我委婉地拒绝了。

    与勒钢分别后,我到面具的事务所去找他,他并不在那儿,看他留下的纸条,他已经动身前往号泣。

    我通过亨利豪宅回到我的城市,悲痛欲绝的气氛让我在黑棺稍稍好转的心情霎时再一次受到打击。

    我告诉拉米亚:“我要去伦敦,通过豪宅的传送门,而且立即就走。”

五 恶魔之门

    拉米亚问:“是某个叫伦敦的地方吗?是在这附近?”

    我说:“大概是在欧洲,离这里差不多十万八千里路吧。”

    拉米亚起先以为我又在唬人,当意识到我是认真的时候,她的表情像是在说“哪怕再离奇的事发生在你身上都很平常了”。

    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别闹了,伦敦那儿的情况比这里凶险得多,而且,你我都不在,谁来主持大局?谁来照看孩子们?”

    拉米亚说:“面具已经回来了,维拉叶也能把卡拉、马丁照顾的很好。”

    我骇然道:“面具?维拉叶?你当真?我这一身好品行可都是面具传给我的,而维拉叶是个受监视的恶魔使!”

    拉米亚说:“好吧,那就让索莱丝和瞻礼斯帮忙,但我非和你走这一趟。”

    争论到此为止,我把新昆古尼尔交给了拉米亚,我们准备了些食物,把外出的计划告诉了面具,而面具尚未从号泣的惨剧中缓过劲儿来。

    我说:“我现在任命你为代理主教与市长。”

    面具惨声道:“我不就是个背锅的?万一纪元帝国的人卷土重来怎么办?”

    我说:“游骑兵的增援大概两天之后到,我们也最多离开三天,不会出什么事的,叶格丽对我很忌惮,应该....”这话说的我自己心里都没数。

    面具说:“库帕拉,海尔辛,如果当时我在场....”

    “幸亏你不在,不然你现在与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已经飘在了天上。”

    面具长叹一声,神色很惋惜,就好像如果他在场真能有什么改变似的,他这夸张的自信从何而来?我还以为我已经够自大的了。

    当进入卡戎重工时,乏加在我脑中展现了一张伦敦地图,她说:“这是灾难前的,也许那边的地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至少能让你搞清楚东南西北。”

    我苦笑道:“但也可能让我们迷路。”

    一个晚餐机器人递给我们乏加牌耳机,乏加说:“如果足够幸运,可以通过它联络。”

    “别傻了,在伦敦我们隔了几千几万公里呢,难道这玩意儿还能超时空通讯?”

    乏加说:“我发现了几颗天空中还能使用的卫星,而且取得了控制权。”

    我又惊又喜,问:“如果你还找到什么轨道炮或者卫星武器,我可以向你求助吗?”

    乏加说:“别想了,没有那种科幻的东西,如果有,早就被别国的导弹摧毁。”

    进入异空间后,我又嘱咐恶魔索坎多帮忙照应,索坎答应的很爽快,我们毕竟是老交情了。他家中依旧很热闹,不知从何处抓来的男人被女恶魔“诅咒”之后,正在怀着小孩,惨叫不迭,拉米亚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女权人士胜利的光辉。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让我不寒而栗。

    我使用萨洛特给的羽毛钥匙,开启了通往伦敦的地狱之门。

    伦敦,在世界的历史上,这里曾是神秘而辉煌、罪恶与强盛的大都市,王权与贵族的象征,宗教陨落与人性败坏的深渊,古典主义与现代主义的建筑在此交汇融合。

    在泰晤士河畔的迷雾中,发生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有多少无辜的性命被谋杀?又有多少文人墨客在此流连忘返?即使不曾有过灾难,她也是被称作离地狱与天堂同时最近的地方,现在,应该名副其实了。

    我们先戴上了氧气面罩,以防万一,随后,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踏入了门内。

    下一秒,我们同时伏倒在深褐色的草丛中,借助掩护躲藏起来。

    天是灰色的,乌云如山一般沉重,闪电无声地横穿天际。那些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都已经残破,标志性的高楼大厦如快死的人,在比较谁能晚死一会儿一般。

    随后,恶魔随处可见,因为这里不见天日,所以它们不受任何限制地大摇大摆,走来走去,白色、红色、黑色的恶魔,还有一些将整栋楼当做躺椅的熔岩恶魔,以及长着翅膀,栖息在钟楼、教堂上的恶魔。

    拉米亚低声说:“我可不想一路杀过去。”

    我说:“我一个人可以用阿蒙之水。”

    拉米亚眼睛一瞪,说:“你说我是累赘?”

    我慌忙道:“哪里?我的意思是....干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拉米亚说:“你带我影遁。”

    我抱住她,进入阴影中,感谢久楠奇妙的手术,拉米亚原先如钢铁般的臀部现在柔软而富有弹性,这让我心甘情愿地承受这沉重的躯体。

    拉米亚嗔道:“你在捏什么呢?”

    我恼道:“都是老夫老妻,我已经摸了千百遍了,现在和摸我自己有什么区别?我不小心碰到的,而且你想得太多了,这么多杂念会被恶魔发现的。”

    拉米亚指着自己的胸口,以及我那恰好出现在那儿的手。

    我说:“我只是找个最趁手的地方抓着。”

    拉米亚踹了我一脚,我发出惨叫声。这时,我们像是被巨力甩起似的向上飞,一下子脱出了阴影。

    我急得直叫:“你看看,谁让你踢我的?”

    拉米亚说:“谁让你咸猪手?”

    我说:“这是咸猪手?我这是爱之手,天使之手,幸福之手....”

    下方的恶魔开始聚集,一瞬间大约已有两百来只,街上挤得厉害。

    我扔出一根铁钩,挂在附近的墙上,顺势上了阳台。拉米亚在空中开枪,击毙了阳台上的三只白色恶魔,我把它们的尸体扔下了楼。

    这时,我注意到这些恶魔的身躯是腐烂的。

    我说:“它们有些不一样,似乎感染了某种疾病。”

    拉米亚说:“它们像是...像是某种僵尸,你看它们....它们的动作。”

    的确,这些恶魔的动作不协调,肢体抽搐得厉害,它们的眼睛瞪出了眼眶,这让它们十分丑陋。

    我还看见在房屋之间长着一些长绳般的植物,可能是蔓藤,上面有一些像是马鞍的器具。

    我们仍在好奇,下方几声怒吼,我见到恶魔们向上升起,五米多高的黑色恶魔在下方,三米高的红色恶魔爬在黑色恶魔之上,白色恶魔则跳上红色恶魔头顶,它们似乎形成了某种娴熟的默契。

    拉米亚喊道:“它们好专业!”

    我戴着力场手套,挥舞姆乔尼尔,几道雷刃将扑来的白色恶魔斩杀。拉米亚说:“对了,斩草除根!”她用昆古尼尔瞄准片刻,子弹连发。

六 拳师团体

    神剑弹绕开了上层的白色恶魔,转了个小角度,击中了下方的黑色恶魔,这恶魔的叠罗汉塔开始剧烈摇晃,向下倾斜。

    我惊呼道:“枪斗术?”

    拉米亚皱眉问:“什么叫枪斗术?”

    “就是在开枪时加一个旋转角度,让子弹拐弯的技术,你这不就是吗?”

    拉米亚答道:“别整天瞎想,那不现实,这只不过是昆古尼尔自动瞄准功能罢了。”

    说的好像我影遁发光很符合物理规律一样。

    新型的昆古尼尔威力远胜往昔,子弹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尤其敌人聚在一起,更是一枪四响,效果拔群。拉米亚连续射击,概不落空,没多久叠起的罗汉塔轰然倒塌。

    我很失落,因为我没表现的机会。

    拉米亚问:“你怎么这么沮丧?”

    我说:“你怎么抢我风头?”

    她居然笑了,说:“这里又没人看。”

    “不管怎样,女人跟男人出来,就得在后面看着,由男人出面解决问题。”

    拉米亚嗔道:“你这是沙文主义!现在时代不同了,谁说总是你们独揽大权?”

    我说:“可每次到外面买东西都是我付钱啊。”

    她说:“权利要对半分,义务你们多担着点又有什么?你究竟是不是男人?这大热天的,真让我气得发抖。”

    我都忘了她是老拳师了。

    突然,一片阴影从天而降,我急忙将她抱了个满怀,顺手一劈,那个长翅膀的恶魔惨叫着坠落。啊,她虽然是个拳师,可搂着她那柔软的身躯,想着夜间她在我怀里剧烈的低吟,我觉得签一些不平等条约又能怎样?

    拉米亚静了片刻,笑道:“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我正色道:“你看错我了,我岂是不分时间场合的那种人?”

    她扬眉说:“你抵住我啦。”

    我把我那蓄势待发的武器拨到了一边,它确实阻碍了我的行动。

    拉米亚开枪,空中飞来的恶魔应声坠地。我脑袋嗡嗡响,说:“你开枪能不能先喊一声?吵得我耳朵都聋了。”

    拉米亚说:“你现在怎么这么矫情?我们得从这儿逃开。”

    我细看那连着阳台的绳索状植物,看着上面的马鞍状工具,说:“你抱着我的腰,我试试看!”

    她搂紧了我,我抓住那马鞍,马鞍一侧有个开关,我开动了它,这马鞍就像观光缆车般将我们朝另一栋古老建筑上送。

    奇怪的是,我们的建筑矮,那一栋建筑高,可这马鞍依旧移动得很快,像是有动力源驱动似的。

    这建筑像是某种政府部门或是大型剧院,顶层由许多玻璃聚合在一起,我朝下看,众多恶魔在大厅中或休息,或走动。

    拉米亚问:“地图呢?我们该往哪儿走?”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地图上的哪个坐标。

    拉米亚对乏加耳机说:“乏加,听得到我们吗?”

    我对通讯卫星本不抱什么希望,不料乏加答道:“听到了。”

    这消息让我很高兴,乏加报上了我们的位置。我看着头顶毫无缝隙的乌云,不知道乏加卫星是怎么定位到我们的。

    我问:“睿摩尔的城堡废墟究竟在哪儿?”

    乏加说:“应该离你们出来的位置不远,根据旧记载,这附近由城堡改建的地大约有三处,唯有一处超过四百年历史。”

    我说:“就是那里了!”

    乏加:“我已经把路线图告诉了拉米亚,她会指引你们。”

    我问:“为什么不是我?”

    拉米亚白了我一眼。

    乏加问:“为什么是你?”

    “一直以来不是咱俩亲密合作的吗?怎么现在你对我老婆比较偏心?”

    乏加说:“因为你比较笨。”

    这根本荒谬绝伦!我气得险些失声大喊,把恶魔都引来。

    我们开始往废墟的方向赶路,理论上离我们大约有五公里路,可实际上有可能存在异空间扩张,导致距离翻倍。我们通过马鞍跨越大楼,实在方便得很,天上偶尔飞来恶魔,都被拉米亚和我解决。

    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而且大楼之间的那种挂着马鞍的长绳植物很显然是人造的,人们通过这种方式在大楼间移动,不知道那些人还活着吗?多半死绝了吧。

    我说:“古代人类还挺有趣的,想得到这种交通方法,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开飞机和坐车。”

    拉米亚说:“这法子根本是寻死呢!普通人的双手怎么支撑得住自己的体重?他们很容易摔死。”

    “你怎么抬杠呢?你的意思不是人造的?”

    拉米亚说:“是人造的,但这时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需要快速移动,可又没交通工具,只能用这种方法。这不是古代人造的,而是现代人的手笔。”

    我嗤笑道:“老婆你别闹,伦敦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忽然间,我和拉米亚不由自主地紧靠在一起,我感到她手心很冷,微微颤抖着。我也屏住了呼吸,躲在楼顶一面墙后。

    一头红龙。

    那头红龙——西方奇幻故事中的那一种——在空中掠过,它的头顶、翅膀、尾巴上长着尖刺,红色的鳞片仿佛有岩浆在下方流淌。它张开的双翼遮住了半边天。它和熔岩恶魔一样巨大,却在空中穿行,这带来的压迫感令人难以喘息。

    拉米亚说:“你...能对付它吗?”

    我除了说能之外还能有什么回答?但我补充道:“最好别去招惹它。”

    天地间矗立着一棵树,那是一棵像是孕育着地狱果实的树,它大约有黑棺的三分之一高,树上长满肿瘤,肿瘤孵化出形形色色的恶魔,真是万恶之源,仿佛人体中那些癌变的器官,将癌细胞散布到世界各处。

    那红龙似乎正是这棵树的守护者,不止一头,目测至少有四头这样的红龙。

    拉米亚说:“是裂隙?”

    我立刻醒悟,说:“是的,恐怕是裂隙的一部分。”

    我们不敢逗留,想竭尽全力远离恶魔之树。我们通过蔓藤到了一座较矮的公寓楼,这屋顶上被丑陋的植物覆盖了。

    其中一棵大树伸出树枝,同时它撤去了伪装,它是个瘦长的红色恶魔,像变色龙一样装扮成树。

    拉米亚反应神速,立刻后撤,我一剑将那红色恶魔剖了。此时,那些植物全部现出原形,是白色与红色恶魔。这些怪物竟然擅长拟态?

    我们被包围了。

    拉米亚迅速射击,将靠近恶魔击退,随后摸出以太手雷,它轰地炸响,地面产生的以太物质隔开了她那一边的恶魔。我扔出姆乔尼尔,隔空握着它转动,它像是个风扇一样绕了三百六十度,将四面八方的恶魔全斩了一通。

    恶魔的鲜血环绕成圈,我打算叫这招血刃,好名字。

    我们再顾不得找绳索,拉米亚指着高处,说:“那里!”

    我将她高举过头顶,使出激流一扔,她挂住屋顶的边缘,一个翻身站稳。她回头看我,脸色苍白,喊道:“快,快过来!”

    这屋顶上的恶魔发出惊恐的吼声,四处逃散,我看见大量类似以太的物质聚在屋顶,我急忙一跳,就在我离开屋顶的一瞬间,一种暗绿色的物质——那是纯度极高的以太——将这大楼笼罩,里里外外灼烧了一遍。

    那以太继续蔓延,我们只得逃离了我们的大楼,跳跃了数次之后,才摆脱了爆炸的范围。

    如果我没有使出铁莲,我和拉米亚已经被以太烧得像烤猪似的。

    拉米亚擦了擦汗,说:“空气中以太含量很高,我的以太手雷引爆了这以太。”

    以太是很强的驱魔物质,当然爆炸时温度极高,比普通火焰危险得多。

    我说:“难怪当时我在影子中穿梭,没留神,一下子脱离了阴影。”

    拉米亚问:“不是你手脚不老实的缘故吗?”

    我说:“毛手毛脚与法术中断完全没关系好吧。”

    拉米亚的神剑弹也含有以太,可含量不高,或许不足以引燃空气中飘荡的其余以太物质。当然也有可能这些空气中的以太零零星星地散布各处,偶然间才会爆炸。

    拉米亚抬起手腕,用她那个在第二卷常用的恶魔探测手表探测恶魔,这手表从来不让我失望,它已经坏了。

    我叹道:“可能是恶魔数量超过了它的阀值。”

    拉米亚说:“是阈值。”

    唉,我这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文盲,明明是fa值她却偏要固执己见,就这样让她愚昧下去吧,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乏加指出了是我错了,我又摇头叹息——因为这些女人总是爱抱团取暖,合力出拳。切,女权女权,真是完全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了。

    乏加给我看了一本字典中的解释,我觉得她偏执的不可思议,居然还用假截图来骗我。

    乏加于是开始扣我账户里的钱。

    我恨女权。

    拉米亚喊道:“你别给我满脑子不知所谓的东西!”

    我说:“是你先偏题的。”

    拉米亚指着绳索说:“这绳索像是直接通往城堡遗迹的。”

    “什么?”

    “我们一直顺着绳索走就可以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方向都对,即使不到城堡,至少也在那附近,我们很接近了。”

    我喜道:“那就好,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万一不小心陷入系列任务,还得铲除个恶魔之树什么的,那该多麻烦?”

七 颠倒之城

    我耳畔响起轰鸣的震荡,大楼也随之摇晃。

    那是一只熔岩恶魔。

    它发现我们了。

    拉米亚朝它开枪,熔岩恶魔身上的火焰环绕着它,尽管昆古尼尔威力倍增,可效果很轻,没能穿透那层火焰,这熔岩恶魔比我们那儿的厉害多了。

    拉米亚说:“跑吧!”

    我喊:“跑?我字典里没有跑这个字眼!”

    拉米亚一拽我的手:“跑!”

    我们沿着绳索的方向飞奔,这下来不及用马鞍装置,干脆来一场跑酷。这怪物突然喷出一个火球,我们前面的房屋霎时沉没在火海中,我搂住拉米亚,施放铁莲,穿过了那凶嚣的大火。

    熔岩恶魔被层层楼房阻隔,它爆发出骇人的力量,将楼房撞得零零碎碎往下倒,就像是积木搭建的一样。

    我说:“它没完没了了,还不如让我干掉它。”

    拉米亚叹道:“那随你的便,别受伤。”

    我拔出姆乔尼尔,朝熔岩恶魔一扔,长剑穿透了烈焰,熔岩恶魔发出了怒吼。我一扬手,姆乔尼尔继续深入它伤口,同时我拔出鱼刺枪,朝熔岩恶魔接连斩出弑神。它中了好几剑,每一剑都让它不好受,于是变得气急败坏,它抓起一块巨石扔向我,我用鱼刺枪把巨石在空中粉碎。

    我将手套对准我那雷电长剑,发出灭绝念刃,强烈的电流从熔岩恶魔体内骤然炸裂,熔岩恶魔的叫声极为痛苦,身上火焰稀薄了不少。我一个冲刺,已到了火焰之内,再度以弑神猛击过去,熔岩恶魔头破血流,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就像在喷岩浆似的。

    它伸手抓我,被我躲开,它没站稳,倒向一旁,压塌了一座博物馆的小部分。它速度不慢,可在我眼中像是慢动作。

    然而,这熔岩恶魔健壮得不可思议,即使脑部接连中招,仍然能跑能跳,身手矫健。它不敢靠近我,爬起身,抓起更多的石块,向撒花般朝天上扔,这些石块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石大雨。我和拉米亚不得不东奔西跑、躲躲闪闪。

    拉米亚朝熔岩恶魔开枪,子弹打伤了它,但它仍避开了要害,不,是拉米亚不得不躲开熔岩恶魔的石块,以至于失了准心。

    忽然间,我留意到熔岩恶魔身体周围有白绿色的烟尘,我心想:“那是不是以太?”

    这些以太物质像是处于睡眠状态,对恶魔没造成伤害,不过我们有以太手雷,之前不就引发过剧烈反应吗?

    我使出暗云,黑雾将它的视线遮住,随即我朝它脸上扔了颗手雷,它没能反应过来。刹那间,以太被引燃,熔岩恶魔落入了似乎永无止境的大爆炸中,以太的燃烧蔓延了整整一条街区,明亮的大火升起了三十米高。

    熔岩恶魔被以太摧毁了,露出皮层之下枯萎的肌肉,摔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我望向拉米亚,等待着她崇敬的目光,但她却说:“别耍宝,快走。”

    我大失所望,说:“你就说这些?”

    拉米亚指了指那棵恶魔树,我看见恶魔如潮般涌动,她说:“你慢吞吞的,引起注意了,快走。”

    哦,对了,她以为我能一剑把这恶魔劈死,可其实我已与圣徒的力量诀别,黑棺剑圣的名头已成了一种纯粹的威慑。我感到一种无可形容的悲愤,但现在不是扼腕痛惜的时候。

    那头红龙急速追向我们这一边,扰动了云层,就像天塌了一样,密密麻麻的恶魔如洪水般充斥街头,真是够了,它们的动作怎么这么敏捷?

    拉米亚说:“得找阴影躲一躲。”

    这里的以太浓厚,拉森魃奥术没有用,我们只得全速前进。拉米亚说道:“快到了,就在...”

    她跳上一座高楼,指着前方,惊讶得愣住了,我看清那儿的景象,也被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里不是城堡的废墟,而是成群的摩天楼。

    我以为是海市蜃楼之类的幻觉,可这些高楼大厦太过真实,根本不像假的,这里更像是以太的海洋,它们以一种不阻碍视觉的方式存在于空气中,透过以太之海,远方的景物历历在目,清清楚楚。

    这里没有恶魔。

    一头恶魔的踪迹都没有。

    我们所站的楼房是长绳的终点,跳下楼房之后,有大约三百米的路途,就能抵达那些黑色的摩天楼群了。

    一整条街都是黑色的摩天楼,以前,在我没见过世面,不知世道险恶时,我认为摩天楼是天堂,现在,我怀疑那里比地狱好不到哪儿去。

    因为这些摩天楼是如此的密集而怪异。

    拉米亚问:“余烬...水晶?整条街都是余烬水晶造的?这也太夸张了。”

    我没听见恶魔靠近的声音,回头望去,它们正在返回恶魔树,这里对它们而言是禁区。

    我们走向那些楼群,愈发靠近,越感到心惊胆颤。

    这些楼都没造完,大多数只造了框架,贴了部分的墙与玻璃。

    它们的建造者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是从上往下建造贴黑色玻璃的,所以,这些摩天楼像是透明的长方形箱子,从上往下被浇了墨水,被染黑了大约一半。

    而且,它们没有地基。

    它们是浮空的。

    都说城市是钢筋水泥的丛林,可这些高楼大厦却像是钢筋水泥的怪胎,在生产过程中流产形成的产物。又像是摩天楼死后的幽灵,在大地之上漂浮游荡。

    我和拉米亚面面相觑,不禁握紧了手,感受到彼此的忐忑不安。

    我说:“是异空间,不可能是正常的世界。”

    拉米亚说:“你告诉我这里是冥府我都信,这里太...太寂静了。”

    “这里就是睿摩尔的城堡遗迹?”

    拉米亚说:“乏加告诉我就在这里,这城市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恶魔巨树,又是这种鬼楼。”

    当离摩天楼群只有三十米时,十根绳索刺入地面,随后,十个人影从上头滑下,抓着马鞍落地。那十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和皮甲,戴着氧气面罩,手上拿着粗制滥造的枪械。

    他们喊道:“站住!外来者!把武器交给我们!”随后用枪指着我们的脑袋。

    我问:“你们是英国人?伦敦人?”

    他们说:“废话。”

    我说:“你们英语怎么说的那么差?口音太重了。”

    这话激怒了他们,有几人拿枪对准我额头,怒道:“我们是正宗的伦敦腔。”

    我叹道:“你们得好好学学,美式英语的发音才是主流,伦敦腔什么的....”

    拉米亚瞪我一眼,说:“别不正经。说正事儿!”

    我抱怨道:“我明明正经的很。这些英国佬的英语差的过分了。”

    他们开始骂骂咧咧,我原本惊讶于这里怎么还会有人类活着,可现在却并不意外——这里的以太物质太多,恶魔是不敢闯进来的,这给了人类以喘息之机。

    其中一个人似乎是队长,我听人叫他是安霍顿,还有一个副队长,是个叫萨菲的女人。安霍顿想要在我们脑门上开个洞,萨菲却说:“别忘了首相交给我们的任务。”

    安霍顿大声说:“这两个没礼貌的家伙,在我们的领地上逃过一死,但嘴巴不干不净,那不是在找死吗?”

    萨菲说:“但首相的命令高于一切。”她对我们说:“请把武器交给我们。”

    我摇头道:“你以为我们蠢吗?向你们投降?哼。”其实有没有武器我无所谓,他们这样的水准,这样破旧的装备,来两百个我都能对付,但我不能服软,尊严是头等大事。

    萨菲说:“我们通过滑轨监视到了你们的行动,你们的身手不一般。”

    我心头一热,说:“那你们一定见到了我独自一人单刷掉一个熔岩恶魔。”

    我习惯了别人敬畏于我黑棺剑圣的名声,如果他们不敬畏,我总觉得缺点什么。当人们敬畏你时,他们会变得好说话,不会轻举妄动,就算盘算着阴谋,也多半会打消念头。

    威慑能不战而胜。

    萨菲说:“我们并没有看到,当中一截的摄像头坏了。”

    我说:“可那是真的!我千真万确地干掉了它,我的妻子可以作证....”

    拉米亚暗中掐了我一把,说道:“我们想在这儿找一件东西,并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等找到之后,我们立刻就走。”

    安霍顿大声说:“别废话了!把你们的手雷、枪械、刀剑全都...”

    他凶神恶煞,手中的枪碰到了拉米亚的氧气面罩,刹那间,我什么念头都没了,等我回过神,安霍顿被我掐着喉咙,除了萨菲之外,所有人都躺在地上,萨菲手里拿着枪,但枪已经被拆成了几块。

    拉米亚叹了口气,说:“朗基,先放下他。”

    我将安霍顿往地上一抛,他表情艰苦异常,萨菲立刻上去扶起他。安霍顿连声咳嗽,骂道:“真是...操了,狗...狗娘养的....叫支援!叫支援!”

    我踏上了一步,萨菲喊道:“别过来!”

    上方传来钟楼的响声,某层楼上有人说:“让他们留着武器,首相说的!快点,快点!重羽快出现了。”

    那些被我打倒的人抓住滑轨,滑轨用列车般的速度向上升去。萨菲指着另外两根绳索上的马鞍说:“用这个滑轨。”

    我问:“重羽是什么?”

    萨菲说:“见了首相,他会向你们解释,快点,没时间了。”

八 苦难无尽

    通过马鞍——或者说滑轨,将我们带到了一栋黑色摩天楼的高层。

    拉米亚说:“不是,这些不是余烬水晶。”

    离近了看,它们是羽毛,漆黑的羽毛,覆盖在大楼的墙壁上。

    萨菲:“这就是重羽。”

    这句话说完,我见到天上下起了黑色羽毛的雨。

    我和拉米亚立刻进入大厦的窗口,看着羽毛状的黑雨滴打湿了墙壁,染黑了地面,遮住了以太海洋之外的城区。

    萨菲说:“重羽能改变重力,它会让两百公斤以下的东西变重,让两百公斤以上的东西变轻。而且这重力影响非常严重。”她除下氧气面罩,露出脸颊,我注意到她额头上有一根拇指大小的羽毛状标记,像是被墨水画上去的。

    而她的肌肤上有一道道干涸的痕迹,让她显得很苍老。

    她说:“这让我一辈子重了十公斤。”

    她的表情很严肃,并没有夸大其词。我和拉米亚不约而同地说:“好险。”

    萨菲说:“以太让这里变得古怪,与外界相比同样危险。重羽、羽煞、以太雾霾、还有保王党....我们需要像你们这样强有力的战士。”

    我说:“你最好解释清楚。”

    萨菲说:“所以,我们要带你们去见首相,如果你真像自己描述的那样能击败一个熔岩恶魔....”

    我补充道:“是单枪匹马一只手干掉了它。”事实上我用了两只手还有两只脚,但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们怕我。

    安霍顿揉着伤处,说:“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用以太手雷干掉恶魔的事,我们的五猎法难道办不到?”

    我皱眉道:“五猎法又是什么?”

    萨菲说:“是我们最强的五位战士,走吧,首相准许你们带武器了,如果你们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只有首相能帮你们。”

    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拉米亚朝我点点头,我说:“带路吧。”

    萨菲领我们走入一个电梯,它朝上升。拉米亚问:“你们这些颠倒的大楼也是重羽造成的?”

    萨菲说:“这些建筑...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异空间之类的,又或者重羽是这些建筑导致。在我们初到这里时,它们就已经存在了。”

    我说:“它们像是某种召唤用的祭坛之类?”

    萨菲苦笑道:“总之解释很多。不过,重羽落在物体上,效果会逐渐消失。它对人的诅咒是永久的,对动物也一样。”

    拉米亚又问:“一片羽毛能让人重十公斤,那当你染上许多羽毛,超过两百公斤后,它就会让你变轻?”

    萨菲说:“我们试验过,试验者是个以太腐烂综合症的快死的家伙,他淋雨超过一定重量后,重羽开始让他减轻体重,直至变得比羽毛更轻,一阵风就把他刮的不知去向。所以,在同一场雨中,变重和变轻只能各自逆转一次。如果你想恢复,就得等下一次雨再冒险。”

    我说:“只要运用得当,这或许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你们想过没有?”

    萨菲笑了笑,这缓慢的电梯终于停了,我们进入一间宽敞的会议室,这里的桌椅装饰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白色,切割得很平整,也很单调。

    首相是个短须秃头的老者,一身蓝色外套,里面是黄色背心与衬衫,他说:“欢迎,两位客人,我们这儿已经很久没有外来者了。”

    会议室里另外有三人,都穿着包裹得很紧的黑色皮甲,那是一种半机械的穿衣风格,让人仿佛经过改造的生化人似的。

    但他们不是,他们只是很强悍的战士,从气魄上感受得到。他们生存的区域比金州废土严苛得多,与他们相比,我们那里已经算简单模式开局了。他们之中即使有很厉害的人物也很正常,能活下来的都已经非同一般。

    我答道:“想来这儿不容易,我在外面见到了一棵高得惊人的恶魔树。”

    首相说道:“你们的口音与我们不一样。”

    我说:“我们是从美洲过来的。”

    首相说:“我只从书本上读到过这一大陆,以及过去这庞大的国家,你们是如何到伦敦的?”

    “有一个异空间的传送门,你知道,就是现如今比较常见的那种东西,唉,我们那儿每天都要遇上十个八个的。”

    我瞥见拉米亚抿紧了嘴唇,似在忍耐吐槽的冲动。因为我的语气就是要与他们攀比炫耀——你们觉得自己这里很怪异吗?我们那里也不差。

    首相指了指我们的武器:“滑轨显示,你们的武器中充满以太,一旦你们引爆了这儿的以太,后果怎样,你们想必知道。”

    我早就在想这个问题,这宛如海洋的以太一旦爆炸,整个伦敦又将面临再一次毁灭,也许他们想要收起我们的武器是有道理的。

    首相说:“但此地的以太成分特殊,其实并不易爆,质量越大反而越安全,即便如此,我依旧建议你们将武器交给我们保管。”

    拉米亚低声说:“给他们吧,如果他们放着我们不管,我们已经被重羽淋透了。”

    我们把枪、剑和手雷交给首相,我记得以前圣朗基努斯有句名言,叫做“游戏里不要轻易没收玩家的装备”,看着辛辛苦苦攒的家当落入别人手里,即使他们许诺归还,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像老婆被别的男人请吃饭一样。

    首相笑道:“多谢配合,请坐吧。”

    会议室的门自动关上,窗帘闭合,灯亮了起来,首相将氧气面罩摘了,他和萨菲一样,脸上布满皱纹,干巴巴的,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具僵尸。

    我和拉米亚惊愕于他的外貌,也除掉面罩,他看了我们片刻,说:“我叫序理·博伦,幸会,幸会。”

    我告诉他我们的名字,我说:“这里曾经是一座睿摩尔城堡的废墟,我们是来找埋藏在其下的东西的。”

    博伦首相闭上眼思索了片刻,说:“我知道一些古物,遗迹里能抢救出来的东西,我们都抢救出来了。”

    我闻言大感振奋,说:“能让我看看么?”

    博伦首相说:“我会的,但在那之前,我相信亲爱的萨菲已经告诉过你,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朗基努斯先生,还有朗基努斯夫人。”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和他们合作,听他们的安排,做他们的工具人,直到他们满意为止,但那就像是遇上了不讲情面的博士生导师,把你当做廉价劳动力尽情利用,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第二种,直接劫持首相,威胁他交出活尸剩余的冥火,随后立刻拍马走人。这么做有风险,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武力究竟如何,科技水平到了怎样的地步。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我露出冷笑,做出要与博伦握手的动作,其实将念刃凝聚在手上,只要比眨眼还短的瞬间,他就将落入我的掌握.....

    拉米亚抢先说:“我们会帮助你。”同时,她压住了我的手。

    我心想:“她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她的念头传到我脑子里:“乏加能读取你的表层思维,我通过乏加能知道你这点小九九。”

    啊,乏加,你居然把这要命的秘密告诉了拉米亚?你不再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了吗?你不再渴望我温柔的抚摸与甜蜜的亲吻了吗....

    哦,上帝,不,请不要再扣我账户里的钱了,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多乎哉,不多也。

    博伦露出喜悦的笑容,他长叹一声,感慨道:“这真是艰难岁月啊,两位。在以太海之外,你们也看到了,恶魔占领了整个伦敦,我怀疑甚至整个英国国界内都是如此。

    而以太海呢?它确实从恶魔手中保护了我们。但每当我们呼吸,就会吸入以太物质,导致我们变异,我们虽然拥有很强的体能,可寿命很短,最老的也只有六十岁。

    我们还面临着食物短缺,在这些黑楼里种着一些的大豆,可是这些豆子也受到以太的污染,没有好办法能存放它们。我们不得不在楼顶冒险去捕捉一些变异的鸟类,每年到三月和九月时,就有大量这种迁徙的鸟穿越以太海,我们会让神枪手去打这些飞禽,收获仅能勉强够我们几千人果腹。如果运气不好,鸟类改道,我们之中就会有饿死的人。

    当然,还有重羽的暴雨,湿气会混在以太之中弥漫到整座楼,甚至每一座楼里头,如果我们防湿手段做得不到位,我们会变得很重,有些人会被重力压扁,留下一辈子的残疾。而且,还有羽煞出没..”

    我问:“羽煞是什么?”

    博伦说:“是一种恶魔,至少我们认为是恶魔。这种恶魔能操纵人的重力,通常让我们在空中团团转,等我们昏迷后再吃我们的肉。

    好在羽煞数量不多,即使致命,也还是有办法逃避的。

    什么都比不过狡猾的人类,我们的这些同胞,才是我们最致命的敌人。那就是保王党!这些该死的叛徒们。”

    我问:“保王党?怎么还有这种党?”

    博伦说:“他们很危险,思想上、行动上都很危险,他们分裂了我们这些幸存者,让我们的同胞在争斗中白白流血牺牲。他们是必须警惕,必须解决的敌人。”

九 保王一族

    我说:“保王党,保王党,保的是哪个王?”

    博伦说:“英国的女王。”

    我用鼻子“哈”地一声,这是个高难度发音,极具阴阳怪气与漫不经心的意味。

    一个旁边的保镖——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五猎法之一——喝道:“你在嘲讽么?”

    我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英国女王?这就和美国有个总统一样好笑,老婆,你说是不是?”

    博伦说:“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我长话短说,这座城市在历史上曾经被毁灭过一次,那可能是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核弹。

    之所以发射核弹,是因为城市被某种血液的蒸汽污染,血雾把感染者变成了又快又壮、凶暴无比的食尸鬼,我们称之为墨慈尸鬼,因为那种血液的散布者叫做亚克·墨慈。

    在核弹落下之前,英国的所有王室、大臣、官员——那些没被感染者——都撤离了城市,逃亡曼彻斯特。

    核弹对建筑的破坏不如对生物那么严重,它造成的核辐射污染是史无前例的,空气中充满放射物质,空中的乌云挥之不去,落下核污染的雨。

    这可能引发了某种剧变,打开了异空间的‘裂隙’,于是,整座城市开始出现了恶魔。周围城市采取一切措施隔离了这里,这里简直成为了地狱的一个分支。

    经过大约二十年,专家说当初使用的核弹采用了新技术,放射性物质经过衰变,已经不那么‘危险’了。于是,王室中有些怀旧的人,以及一些国际友人,想要夺回这座城市。

    那些人是我们的祖先,包括英国王室法王厅、剑盾会、东欧的一些巫毒、空明兄弟会以及嗅觉灵敏的血族。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有的想要借此良机研究恶魔,有的想找寻博物馆中的宝物,有的想亲眼目睹地狱的景象,有的则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不管怎样,人们组织了一只大约万人的军队,全副武装地开入伦敦。头顶依旧是阴魂不散的阴云,目力所及之处是数不尽的破败与残破。

    他们发现城市中奇怪的势力分布,一些地方是恶魔,一些地方是被恶魔杀剩下的食尸鬼,当然,人类已经死绝了。

    军队没能完成任务,城市中残存的辐射干扰了通讯与武器,被恶魔包围之后,死了很多人。

    不幸中的大幸,在一些法师的指引下,幸存者们找到了这里——以太之海,以及以太之海之后的黑楼街,恶魔是无法追到这里来的。幸存者们被困在黑楼街,再也无法离开,他们想等待救援,可终究也没等来,这一等就是一百多年。

    所以,幸存者们——我们——就在这里等,在这里繁衍,我们自称黑街旧民,为了防止恐慌,更有效地组织人力,我们按照旧君主制,成立了内阁,选出首相,并推举一位英国王室成员为国王。”

    我想指出他并没有长话短说,相反还格外啰嗦,但是如果他说完了话,我和拉米亚多半就得帮他干活,我还想多休息一会,所以还是让他继续说下去为妙。

    博伦:“起初,我们称这里是奇迹街,因为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些亚克·墨慈血液感染者,居然恢复了正常,他们拥有强健的体魄。陆陆续续地,食尸鬼会游逛到此,我们把他们救起,让以太将他们恢复原状。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发现以太会让人变异,还有重羽之雨,羽煞这些威胁。当然,这些已经对两位介绍过了。即使环境恶劣,可我们的人口依旧超过了八千,而且,新出生的婴儿中,有一些比常人强壮得多,敏捷的犹如野生动物,并且,可以学习法术。通常情况下,我们可以保护自己。

    我们不间断地组织探险队到外头去,想要告诉外面的人我们还活着,想要让他们派来援军,想要重新成为世界的一部分。

    这些探险队几乎全军覆没,但终于有人发现了一架失事的飞机,这架飞机中的那个人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也完蛋了,全世界的人像是蒸发了一样,我们很可能是人类罕有的文明种子之一。

    我们起初不相信,可用测谎的法术试探之后,认为这个人没有说谎。

    我们虽然不幸,可我们还活着,而且我们必须活下去,因为我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我指了指我们,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活着呢,人类确实毁灭过一回,但现在又开始复苏了。”

    博伦叹道:“我也这么想,唯有希望和信念才能让我们不在绝望中疯狂。但时候一久,我们这些铁板一块、团结一致的黑街旧民产生了分歧。

    女王,以及她的那些拥护者认为,我们该设法走出黑街,继续完成祖先们没有完成的使命。而我,作为首相,则认为我们应当以保存自己为首要目的,只有等待时机成熟才能进一步计划。

    我们分成了两派。卑鄙的保王党趁我们不备,发动了偷袭。若不是突如其来的重羽,我可能已经沦为了保王党的阶下囚。届时,冉娜,哼,冉娜女王将会实施她那疯狂的念头,让我们最强的战士冒险去伦敦的核心地带送死。

    更有甚者,她会让我们派出军队,冒死进攻恶魔树,妄图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哼,真是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根本不知道前辈们经受过怎样惨痛的教训,那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可贵的教训。”

    我仔细辨别他的表情,问:“冉娜女王不会....不会与你沾亲带故吧。”

    博伦脸上变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此人一看就是玩弄权谋、任人唯亲的那一类,他当权之后,为了巩固权力,多半会用联姻与谋杀的方式,设法自己的亲戚当上女王。

    按理说,女王不可能是他的老婆,那多半是他的女儿了?

    我问:“她是你女儿?”

    博伦震惊地左右张望,对萨菲喊道:“是你告诉他的?”

    萨菲摇头说:“没有,大人,我什么都没说。”

    我微笑道:“这只是我本人的推测而已,我一贯以神机妙算而著称。”

    博伦叹道:“冉娜是我的大女儿,我的妻子是上一任国王的妹妹,陛下病死后,由我女儿继任了王位。唉,她真是大逆不道,我对她忠心耿耿,又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为了她做了多大的贡献,就因为我约束她愚蠢的想法,她就对我下如此毒手?”

    他发出一声长叹,表现的很伤心。我开始担忧卡拉未来会不会也在背后捅我这个老父亲刀子。

    不过怎么可能呢?我这等智慧卓越的人物....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对付保王党?”

    博伦点头道:“首要的是保王党,现在,我们凭借武力优势,占据了黑楼群南面与东面部分,可你也看到了,这些楼群到处都是漏洞,他们什么时候混进来,什么时候发动进攻都行。”

    他打开了一扇窗帘,我可以看见各个大楼间都有许多滑轨与马鞍相连接,一栋摩天楼的各个楼层,各个方向,甚至各个窗口都有,简直是防不胜防。对面的人完全可以绕个大圈,从后头进入这栋摩天楼。

    拉米亚说:“这里确实易攻难守,但她并不知道你在哪儿。她总不见得一座座大楼搜过来。”

    这里一共约有五十座摩天楼,每一座至少有一百层,不过只算有外墙、可以住人的大约五十层,这恐怕比世界上最大的迷宫还复杂,想要找到某个人真不容易。

    博伦说:“我正打算给她迎头痛击!但她拥有的武力与我不相上下。我们共有十位猎法者,其中有五位站在我这边,她那边有四位,这是我的一大优势。但她那一半区域拥有两千士兵,我只有一千,这又对我非常不利。”

    我说:“等等,总共十个所谓的猎法者,你五她四,那还有一个呢?”

    博伦说:“他是猎法者中最为强大的一位,里昂·李。他肯定站在我这一边,可他擅自进入了伦敦城区,至今未归。所以冉娜才敢对我动手。”

    拉米亚说:“也许应该握手言和,因为这分歧其实并不算很大。”

    博伦说:“你不明白,你不了解冉娜这丫头的性格,她肯定是要报仇的。”

    我和拉米亚同时问道:“报仇?报什么仇?”

    博伦似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刻辩解道:“她自认为的仇恨,其实只是我小时候较为严厉地处罚过她...”

    我怒道:“你这王八蛋,是不是炼铜术士什么的?”

    博伦也怒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我怎么会搞这种事?”

    他的态度竟如此坚决,打消了我的疑虑,我“噢”了一声,说:“那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

    博伦说:“前天上午七点半时,她派一位猎法者率军潜入了b区四十号楼,我们双方交火,各有伤亡。作为还击,我派另一位猎法者进入她的根据地捉捕她,也被她逃了。双方手上都有双方的鲜血,目前,我看不到停火的希望,而且,冉娜是个狂热分子,她不会答应....”

    我说:“你能知道她的根据地在哪儿?”

    博伦点头道:“是的,正如我告诉过你的,我掌握了各个滑轨上的摄像头,所以,我大致能猜测出她躲在何方。这是我的另一大优势。”

十 猎法神明

    忽然间,在这房间中多了一个人。

    他像是从天花板的缝隙中挤下来的,可天花板上没有缝隙,倒是有一个通风管道,可即使时猫也必须匍匐身子才能通过,这人偏偏很高大。

    他会不会也擅长拉森魃奥术?可这里到处是以太,影遁行不通。

    而且,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对他如何关注,也许他是个熟人,博伦他们认得他,不必大惊小怪。

    这个男人表情严肃,金色短发,脸型很坚毅,像是服役很久的士兵。他从怀中摸出了枪,瞄准博伦。博伦显然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一种还没睡醒以至于什么都不想管的神色。

    博伦自己都不着急,我为什么要着急呢?真是....

    刹那间,我喊道:“你干什么?”

    所有人刹那间回过神,金发男子对博伦开火,而博伦这一边一个爆炸头男人挡在博伦面前,中枪倒下。

    博伦怒道:“海啸神?你竟然.....”

    海啸神变成了水,腾空而起,博伦的保卫者朝海啸神一通扫射,都被他躲开。他正是这样潜进来的吗?

    他沿着墙流动,他的枪裹在水里,跟着他动,他们用的都是落后的枪械与子弹,可能是怕引爆以太。

    那个爆炸头男人并没有死,他爬起身,发出尖叫,我看见他的叫声引起空气的震荡,一圈圈向外扩,震得我很不好受。海啸神被尖叫击中,又从水流变回了人形,他的枪则被震得粉碎。

    博伦说:“干得好,回音神!快将海啸神捉住!”

    海啸神一挥手,朝博伦扔出水滴,那水滴速度像是散弹枪一般。回音神再度发出尖啸,水滴在空中被瓦解。但海啸神流向一旁,用一团水将安霍顿裹住,顺便抢过了安霍顿的枪,朝房间里每个人扫射。

    我用铁莲保护住我和拉米亚,但有数个保卫者中了弹。

    此时,他身边一个穿黑衣的女子发动了法术,她手中飞起三个光球,砸向海啸神,“滋滋”声炸响,光球破开变成了闪电,海啸神一时被电麻了,安霍顿直接晕了过去。

    博伦说:“干掉他,风暴神!”

    话音刚落,所有人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们盯着海啸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周五下午的公务员似的,谁都不想干活。

    这像是无痕一样的念刃,但它影响的是所有人,除了我之外。我朝左侧看,见窗口有烟飘入屋子。

    我又喊道:“窗口外有人!”

    风暴神立时惊醒,喝道:“是烟雾神!”她冲到窗口旁,外头烟雾茫茫,看不清人影。她抓住滑轨,激发电流,那个烟雾神一跳,躲开这一招,将窗户踢破。风暴神向后飘了大约两米。

    烟雾神是个秃头男人,肌肤发绿,光滑得宛如透明,他朝风暴神喷出一口烟雾,风暴神立刻躲开,她怒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海啸神说:“再简单不过了,用脑子想吧!”他已经摆脱了麻痹,又朝所有人扔水珠,回音神保护住博伦,喊道:“支援!支援!”

    拉米亚问:“我们该帮谁?”

    我说:“老样子,谁都不帮,没有哪个女儿会平白无故地反她父亲,这博伦没说实话。”

    电梯打开,一群博伦的士兵冲出,但此时烟雾神的烟雾扩散至整个房间,士兵吸入烟雾后变得散漫,呆立在一旁。回音神与风暴神陷入烟雾中,似乎在苦苦守护心神,无法主动出击。

    场面很僵,谁都不动。

    海啸神说:“是时候了,动手吧。”

    烟雾神摇头道:“不,不能让他们感受到危险,你绕到后面下手,我得维持烟雾。”

    海啸神说:“我会杀了他,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烟雾神苦笑道:“你在违背女王的命令。”

    海啸神:“女王心慈手软,可她不明白对付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烟雾神:“那就快一些。”

    这个烟雾神和海啸神很年轻,回音神和风暴神年纪稍大,可能他们就是因为年龄关系作出阵营选择的?我只是觉得奇怪,烟雾神年纪轻轻就有了秃头的烦恼,今后的人生路只怕很艰难了,不过也很难保证回音神的爆炸头不是假发,糟糕,如果吸入过多以太会导致脱发,我会不会也有危险....

    拉米亚说:“我们得帮博伦,至少不能让他死,毕竟他从重羽那儿救了我们。”

    没法子,老婆发话了,而且还很有道理。

    海啸神流向天花板,博伦、回音神、风暴神的眼睛跟着他转,脸色难看得很,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就好比肥宅看着亲戚家的熊孩子打算对自己珍藏的手办动手动脚一样无可奈何。海啸神化身水流,从上方倾泻而下,落在博伦背后,博伦耷拉着嘴,回头绝望地看着海啸神。

    海啸神手掌轻轻一推,几颗水珠飞向博伦,我伸出鱼刺枪,发出牧羊,保住了博伦的命。

    烟雾神“啊”地大叫一声,说:“他怎么不受控制?”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的念刃比他强了好几倍,即使密苏里的精神力也无法影响我。

    海啸神双手旋转,形成个大漩涡,汇聚成一道粗厚的水柱,目标是我,我劈出石杉,将水柱击碎,他痛呼起来,手臂折了,立刻如水般逃开。

    烟雾神喊道:“撤退!”他扔出一颗烟雾球,这一颗并不扰乱人的心神,但雾气更浓烈得多。

    我喝道:“哪里跑!”朝海啸神的方向劈出念刃,如墙般堵住敌人退路,但海啸神身体分散成好几道溪流,在浓雾中,我实在不知该追那一道。

    在我身后,回音神与风暴神同时向烟雾神发难,然而偏得离谱,敌人悄无声息地溜了。

    回音神用极其嘹亮的嗓音喊道:“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了,离开这里,回总部去!”

    我问:“难道你们不该说声谢谢吗?”拉米亚掐我一把,说:“少说几句。”

    博伦:“你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干得漂亮,朗基努斯。”

    我说:“现在我不欠你的情了。”

    博伦说:“让我们....先离开为妙。”

    我们坐电梯来到下一层,我看见至少一百个士兵等候于此,密密麻麻,挤满了走廊,他们的武器简陋得很,如果可以和他们做军火生意,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可用的资源。

    他们打开一扇窗,外头并不是滑轨,而是横跨摩天楼的廊桥,风暴神说:“大人小心。”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突然间,上方风声呼啸,廊桥顶上砰地炸裂,玻璃与钢条纷纷雨落。

    风暴神怒道:“是火焰神!他们在楼上!”

    他指的是我们出来的那栋楼,敌人的士兵跑到更上层,那个火焰神知道我们肯定会走廊桥,我们的举动都被他们算中了。

    风暴神手上产生三个电球,从破口处朝外扔,敌人的火球恰好赶到,电球与火球在空中同归于尽。

    风暴神跳出廊桥的破口,用电球与火球相抗。火焰神大喊:“你别助纣为虐,别忘了你该效忠的是女王!”

    风暴神说:“我效忠于首相,因为首相是对的!”他连连投掷电球,敌人的火球也寸步不让。回音神推着博伦,手忙脚乱地爬过了钢筋与玻璃组成的废物堆。拉米亚从看管我们武器的人手中抢过昆古尼尔,一转身,朝破洞开枪,外头那火焰神一声闷哼,火球攻势停了。

    风暴神气喘吁吁,说道:“好枪法!”

    回音神问:“他死了吗?”

    风暴神:“他可是火焰神,子弹也许擦伤了他,可他没那么容易死。”

    我认为拉米亚是故意打偏的,她几乎从不落空,除非无法穿透敌人的铠甲。

    我们像是处在一座外太空的星球里,所有的摩天楼全飘在天上,当中有密集的蜘蛛网——滑轨与廊桥——连接。我们到了一栋楼,走廊上的平民百姓探出头来看。理论上说,这些楼里能住得下至少十万人,虽然没有黑棺的种种便利,可也算是个颇为魔幻的容身处。

    博伦微笑着朝平民点点头,大步而过。平民们表现出有限的支持,没有谁热情地忘乎所以。

    又反复经过几座摩天楼,我们到了总部,这一栋与其余摩天楼相比豪华得多,外墙上有浮雕,还有盆栽植物,从廊桥进入后,可以见到一扇铁门,上面有黑白色的米字旗。

    总部的防备严密得多,他们割断了大部分滑轨,只留下少数几条通道,全都重兵把守。

    博伦进入一间布满屏幕的大房间,全是监视器传来的景象,一个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军装硬汉迎面走来,他脸上布满伤口,像是被恶魔狠狠挠了一下。

    博伦说道:“多明戈,我的猎法者队长,称号为钢铁神,这两位就是外来者。”

    钢铁神冷冷说道:“大人,你此去险些就回不来了。”

    博伦说:“但是完全值得,这两位外来者的身手不凡,若不是他们....”

    钢铁神说:“我从监控看见了过程。”

    博伦微笑道:“如果被女王党抢先一步,我会说,我们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我的决策是完全英明的,唯有我亲自迎接才能表达出诚意。”

    钢铁神叹道:“除了里昂,再没有外面的人来到过黑楼群,我可以想象您的急切之情,但敌人显然有办法定位您。”

十一 敌军骤至

    博伦大声说:“不可能!碰巧罢了。”

    钢铁神说:“大人,如果不是碰巧,可就危险至极。万一您的动向,我们的动向,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博伦变得颇为犹豫:“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

    钢铁神双手一摊,说:“他们没法调度摄像头,不可能知道有外来者,更不可能料得到大人亲自去迎接外来者。”

    博伦板着脸,看着监控室里不下三十人,似乎觉得每一个都无法摆脱嫌疑。

    一个胖墩墩的矮女人走向我们,她大约有一米五三,其实脸还算清秀,可身材管理却出了问题,以至于整个外貌让人不敢恭维。她说:“嫌疑犯在与你同行的人当中,不然他们如何掌握你在那一层楼?”

    博伦点点头,指向矮女人,对我们说:“她是大地神爱伦。”

    我想说“久仰久仰,名副其实。”可拉米亚却抢先说:“很高兴认识你。”

    矮女人说:“首先,外来者不可能与保王党勾结,他们才刚来,我们从城区的摄像头可以看见他们的动向。”

    博伦说:“不错。”

    矮女人又说:“风暴、回音不可能是叛徒,如果不是他们俩,大人已经死透了,原谅我说话就是这么直。”

    我笑道:“没事,我就喜欢你这种高素质的。”拉米亚瞪了我一眼。

    大地神又说:“那么就是跟随你的一百多人当中出了问题,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我:“那你不是等于没说?”

    大地神:“你们都忘了吗?大人挑选会见外来者的楼层是随机的,一百人里头大部分不知道大人选在了那栋楼的某一层,只有你们派遣接洽外来者的那十个人,他们会在最后得到通知。”

    博伦说:“安霍顿他们?”

    回音神望向安霍顿一群人,我认为就是这个安霍顿,因为他对我的态度太差,显然不想我们与首相联手。

    我朝回音神使了个眼色,又朝安霍顿撇了撇嘴。

    安霍顿急道:“大人,我的兄弟都很可靠,我向你发誓!”

    我说:“你其余兄弟都受了伤,海啸神第一时间用水团将你罩住,夺了你的枪,你一点伤都没受,别狡辩了,内鬼就是你。”

    安霍顿嚷:“可真的不是我,我险些被海啸神憋死。首相大人,如果我要出卖您,只怕....”

    博伦点头道:“安霍顿救过我的命,他是可靠的,这点毋庸置疑。”

    大地神说:“别忘了我们的敌人是何等狡猾,何等难缠!”她手掌中出现一个口子,口子里流出些像水泥般的东西,她说:“安霍顿,踩上去,脚踏实地,真伪自现。”

    安霍顿迟疑了一秒,猜到水泥上,刹那间,那水泥将他整个人裹住,安霍顿发出痛苦的哼声,但在场的人都神色如常。

    又过了一分钟,水泥中破开一道裂缝,安霍顿摔了个狗啃泥,他说:“怎...怎么了?”

    大地神说:“你的外套,该死的金波丽!”她从安霍顿的水泥人形中取出块布,那本是安霍顿穿的皮甲,现在可以看清上面布满了仪器,摄像头与话筒一应俱全。

    安霍顿惨叫道:“不,我真的不知道。”

    大地神:“金波丽在你的外套上加了层幻术薄膜,让你根本察觉不到,她是幻影神,果然名不虚传。”

    安霍顿骇然道:“那他们....现在知道我们在哪儿了?”

    大地神怒道:“蠢货,监控室在哪儿他们不是一直知道吗?我们该庆幸,她没有在你的外套上绑炸弹!”

    风暴神除下氧气面罩,她是个消瘦的黄皮肤女人,脸上散布着以太侵蚀的纹路,她拽起安霍顿,喝道:“你接触过什么人?他们何时对你外套动了手脚?”

    安霍顿大叫:“没有,我唯一接触过外人,还是在上次将女王囚禁的时候。”

    监控室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我和拉米亚对视一眼,又一同盯着首相。

    我问:“到底是你先囚禁女王,还是女王先要杀你?”

    博伦叹道:“顺序并不重要,我就算再如何冷血也不会杀我的女儿,而我的女儿却恨不得将我杀了,这是事实。”

    拉米亚:“这么说,是你先动手的?”

    博伦说:“让我先请两位喝一杯茶,吃一些温暖的、能填饱肚子的美食,你们需要休息。在那之后,我们将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拉米亚通过乏加耳机传来心声:“你怎么想?”

    我回答:“如果你想弄清楚谁对谁错是一回事,如果只想快点搞定回家,我们选择强势的一方。”

    “我倒觉得对面强势的多。”

    我叹道:“不过首相对我们更客气,对面下手也实在太狠了。”

    突然间,我听见监控室外响起枪响,紧接着,显示屏上显示烟雾神、海啸神以及另三个人影出现在廊桥这一边,布防在那儿的士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边有人喊道:“他们打过来了!”

    大地神尖声道:“是烟雾、海啸、火焰和幻影!这是总攻!”

    博伦捏紧拳头,怒道:“混蛋,她真的丧心病狂了吗?”

    监视器看到敌方的五人将防线清理干净之后,后续不断有保王党的士兵冲到这一头。而首相党派去防守的士兵立刻就被击溃。

    大地神喊道:“局面不利,撤退!”

    钢铁神说:“他们不过是一群敢死队!决不能退缩!这里是监控室,如果失守,后续我们更无立足之地!”

    风暴神说:“那就出去迎战!”

    回音神说:“阿克米尔呢?现在我们需要他!”

    我怀疑这个阿克米尔又是某种神,他们这绰号确实挺威风。

    钢铁神说:“他在十八号楼驻防!该死,那就是四对四吗?”

    博伦指着我们说:“还有这两位。”

    大地神怀疑地看着我们,几个似乎是精锐的士兵靠得离首相近了些。钢铁神仿佛蓄势待发的狮子,只要我们稍有异动,立刻就会猛扑上来。

    我低声说:“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拉米亚朝我苦笑,摇头道:“先替他们守住这一关吧。”

    大地神指着屏幕上的四位猎法,以及另一个黑发的少年,她说:“四个叛党我认识,还有一个是谁?”

    那个黑发少年表情冷漠,五官精美,皮肤有以太变异的痕迹,可仍难掩他出众的秀气。他高傲地看着所有人,不像另外四位猎法那样出手有分寸,他出手凌厉,轻易地杀死首相党的士兵。

十二 天使之光

    回音神说:“要把战线遏制在外,到房间里可能会危及大人!”

    钢铁神说:“除了亲卫军外,其余人武器上膛,出去迎战。”

    忽然,门口处响声震耳欲聋,铁门被炸开,滚滚浓烟涌向我们。

    风暴神怒道:“是火焰与迷雾他们!阻止烟过来!”

    首相党士兵朝门口射击,并投掷手雷,造成那里烧起熊熊烈焰,敌人那里吼声连连,应该受了伤。风暴神转动双手,召来了一阵风,将浓烟挡在外头。回音神的尖啸形成了音壁,也能阻挡浓烟逼近。

    我问:“奇怪,你们之前怎么不这么做?”

    大地神说:“现在你还说风凉话?”

    钢铁神身上罩了一层金属铠甲,等浓烟散尽,他大踏步走向门口。敌人士兵向他一轮齐射,子弹在他铠甲上叮叮当当,没什么用。他拔出一柄战锤,一块盾牌,砸断了敌方士兵的骨头。

    对方阵营中,一个红发红须的壮汉上前与钢铁神交战,那人手上发射火球,钢铁神力气雄浑,用盾牌挡住,却被壮汉击退,这应该是号称火焰神的家伙。

    火焰神的双眼燃火,喊道:“伤了我的那个女人在哪儿?”

    拉米亚朝我身后一躲,闷声不响,她在游骑兵生涯中学会的教训告诉她,千万不要受人挑衅。

    钢铁神喊道:“博尔宁!你的对手是我!”

    火焰神手上火焰升腾,变成个火焰拳头砸向敌手,钢铁神用盾牌抵抗着前进,一锤子将火焰神击飞。火焰神飞了个跟头,擦了擦嘴角的血,喊道:“你为什么不明白?首相背叛了女王!你应该听从女王的命令!”

    钢铁神摇头道:“孩子,你还太年轻,女王也是,她的愿望不切实际,总有一天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火焰神说:“师父,既然你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让你流血了!”

    他整个人变成了颗火焰炮弹,朝钢铁神发射,这很像剑盾会的某种念刃。钢铁神反而朝那火焰炮弹冲锋,两人相撞,像是两枚火箭弹在空中碰在了一块儿,火焰与碎片喷向各方。

    一个透明的女人陡然出现,用枪对准钢铁神额头,就在她要扣动扳机的刹那,回音神喷出音波,透明女人尖叫一声,摔出老远。回音神的表情感同身受,不,准确说比他自己受伤更痛苦,他说道:“金波丽!住手吧!”

    幻影神金波丽喊道:“你如果爱我,就该到我们这一边来!”

    回音神说:“你为什么要用这来威胁我?这是原则问题!”

    拉米亚偷偷问我:“如果将来我也有触及你原则的事要你站在我这边,你怎么选择?”

    哦,我真是难。这又是婚姻生活中一大灵魂拷问,我如果直接回答她“我会站你”,她会认为我是敷衍她,而且将来也会成为她控诉我的把柄;我如果回答她“我会选择原则”,这日子恐怕不用过了。

    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

    我说:“你的原则不就是我的原则么?”这是个狡猾而经验老道的回答,充满着变数与退路。拉米亚笑了笑,说:“算你乖。”

    金波丽哼了一声,再一次隐形。

    风暴神喊道:“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撤退,不然格杀勿论!”他手上升起球状闪电,它越变越大,很快直径差不多有五米,双方的子弹受其磁力干扰,都被吸入这闪电球中。但钢铁神身上的金属特殊,不受其影响。

    海啸神变身为一道浪头,像是一条庞大的海蛇,冲向风暴神,风暴神将手中的闪电球扔向海啸神,然而,海啸神的动作行云流水,飞速躲开这一击,稍一折转,继续猛撞过去。

    风暴神忽然浮在空中,避开冲撞,海啸神挥手朝风暴神扔出水珠散弹,风暴神不躲不闪,任由散弹击中自己,同时,他朝海啸神投掷闪电,海啸神被强烈的电流打得回复人形。

    此刻,风暴神想要杀死敌人易如反掌,但他蓦然停下,眼神显得很是犹豫。

    一道幻影在风暴神身后现出身形,正是先前消失的金波丽,她举起手枪,朝风暴神后脑勺连连射击。风暴神甚至不知道她出现在自己身后。

    陡然间,大地神的一道水泥挡住了子弹,另一道水泥喷中了金波丽,金波丽给水泥裹住,几秒钟后已动弹不得。大地神微笑道:“你还是太嫩了,孩子,别忘了你可是我带大的。”

    我说:“他们好像每个人都沾亲带故。”

    拉米亚点头道:“首相这边的人更擅长正面作战,对面更擅长暗杀。”

    我也看出如果这样下去,首相赢面很大。

    在出口那一边,敌人的士兵不断赶到,双方枪林弹雨在头顶飞过,不停有人受伤倒地,死者也不在少数,最初,首相这边还有所保留,现在已杀红了眼。我听见有人咬牙切齿地大骂对方,还见到监控屏被乱飞的子弹打碎。

    火焰神被钢铁神击倒,他张开嘴,朝钢铁神喷射烈焰,钢铁神用盾牌一挡,随即一锤子扔了过去。火焰神摔在了墙上,哀嚎了一声,钢铁神威风凛凛地上前一步,再一锤子打中火焰神脑袋,火焰神满脸是血,神色怒不可遏,站起身,可再一次被钢铁神打倒。

    那一边,烟雾神隐入雾气中,雾气在周边蔓延,伺机朝里面涌来。首相党一些士兵被雾气困扰,竟朝自己人开枪。博伦吓得躲在桌椅下,我和拉米亚唯有护着他些,但他自己越逃越远。

    大地神架起双臂,眯起眼睛,注视着周围的动向。

    回音神厉声斥责道:“卑鄙的家伙!休想再为所欲为!”随着这喊声,烟雾神跌出了烟雾,胸口上喷出鲜血。我听说古代有一种超音速手术刀,似乎回音神就是以此攻击敌人。

    而风暴神也已击败了海啸神,他硬接了水珠散弹,身上的几个破洞流血不止,但终究还是胜了,对方被强电打晕,陷入昏迷,只怕要进重症监护室。

    敌人的四位猎法者都被生擒,首相党的猎法者虽然受伤,可掌控了全局。我觉得自己和拉米亚完全是多余的,这样也好,我可以省很多力气。

    不过这些猎法者所展现的实力有目共睹,如果以隐士比武之前的弥尔塞为战力单位,敌方的四位猎法大约值一弥,我方的四位猎法者大约值一点三弥,而我的战斗力.....

    回音神咳嗽几下,大声说:“你们输了!女王输了!让冉娜投降,忏悔她的罪孽吧!”

    之前在摄像机镜头里杀人如麻的黑发少年从暗处走来,他的目光中充满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令人在他的威严之下不由欲低下头颅。

    黑发少年用雷霆般的声音说:“何人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忏悔?唯有信徒该向上界者忏悔!”

    回音神问:“你又是谁?”

    黑发少年冷笑道:“伊兹拉菲尔!但我准许你们叫我艾尔雷兹!”

    我不明白他的名字为什么这么拗口,名和姓都拗口,就像黑棺的贝尔菲格与福赛格姆一样。

    这种起名风格,他是恶魔的化身?

    大地神恶狠狠地盯着黑发少年,说道:“他杀了我们很多士兵!凶手!该死的凶手!”

    艾尔雷兹说:“对我而言,这凶杀只是惩罚罪人的必经之路!挡我者,皆为罪恶!”

    风暴神朝艾尔雷兹发出一枚闪电球,艾尔雷兹喊道:“大胆!”他手中多了一根金色战锤,一击将闪电球打碎,再朝前一捅,风暴神鲜血狂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躺倒在地。

    钢铁神、大地神、回音神同时喊道:“风暴!”

    艾尔雷兹说:“我已显示了我的力量,你们该从中得到启示了!”

    钢铁神举起他的大锤砸向艾尔雷兹,他的一击原本足以将一辆轿车砸得粉碎,但艾尔雷兹的战锤轻易打碎了钢铁神的,他发出一道金光,钢铁神身上铠甲崩坏,仰天躺倒。

    大地神大叫:“这人是什么来头?”她双手朝艾尔雷兹喷出水泥,霎时成了令人心惊肉跳的洪灾,如果被这洪灾罩住,立刻就会因水泥凝固而死。回音神则绕至背后,朝艾尔雷兹喷出无形的超声波手术刀,其威力锋锐无比,连钢铁都能斩断。

    艾尔雷兹说:“放肆!”他一锤子猛击地面,轰地一声,金光四射,一圈光芒像烟火般朝外扩散,水泥被挡了回去,超声波手术刀也就此消失。大地神被自己的水泥结结实实地裹住。回音神被光芒一碰,双臂呈现出可怖的扭转,摔在首相面前。

    我看着艾尔雷兹,被他此刻的外形所震慑,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剑金芒刺眼的铠甲,巨大的肩铠、巨大的臂甲和腿甲,这铠甲让他高了足足一倍,然而,他身上最令人咋舌的,是他身后那许多金黄色的翅膀,它的光芒在空气中飘扬,而周围的空气也因为这光芒而变得虚幻而神圣。

    我说:“是念刃?”

    艾尔雷兹冷笑道:“休要将人类这渺小的雕虫小技与我的神力相提并论!我是炽天使伊兹拉菲尔的化身!这个少年充满以太的身体才能容纳我的圣体。”

    首相党众人露出那种快要心脏病发作的惊惧之色,首相哆嗦地说:“炽...天使?”

    我忍不住说:“你这话说的太不像话了,这还只是个孩子。我生平最恨炼铜的那种....”

    艾尔雷兹怒视着我,手中的锤子一闪一闪,光芒越来越强。

十三 恶魔之暗

    这个耀武扬威的、自称天使的敌人,这个出手毫不留情、力量可怖可畏的少年,面对着他,我着实有些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年轻的我,哪怕被人骂一句,指一下,白一眼,一定会意气难平、义愤填膺,说什么也要与他决一死战,但现在呢?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再血气方刚,不再刚正不阿,我不知道敌人的底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原本不相信世上有天使,可我已见过了许多恶魔。如果他真是天使,他的后台实在让人招惹不起。看着如今疮痍遍地的世界,人们或许对是否有上帝心存疑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人类无法否定上帝。

    艾尔雷兹嚣张跋扈,可见他有恃无恐,这份有恃无恐或许建立在他实力之上,也可能他真的来自于万物之主座下。

    对付狂傲的疯子,硬拼并不是唯一的办法,我们还可以用巧妙的方法化解一场争端,这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

    仁者,才能无敌。

    我哈哈笑道:“艾尔雷兹,好名字,好名字,一听就非凡俗之辈,这名字真是气派非凡,意义深远。”

    艾尔雷兹说:“凡人,你也是首相一党的?”

    我略一躬身,略一拱手,态度不卑不亢,表情怡然自得,说道:“我们和博伦首相不过是萍水相逢,交情并不深。”

    艾尔雷兹说:“那就让开!别挡着我处决罪人!”

    我发出更响亮的笑声,说:“是了,是了。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艾兹兄弟,你看博伦首相人品俊雅,处事豪迈,一看就不是奸佞之人,依我之见,艾兹兄弟定然是受了奸人蛊惑,这才有这么一场误会。不如由首相做东,请你我席间共饮一杯,大家把话说开了,艾兹兄弟是通情达理的大英雄,大豪杰...”

    艾尔雷兹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喝道:“你叫我什么?”

    我愕然道:“我只是叫得亲昵一些,莫非....艾兹.....啊!你看看我这张嘴,这可不平白无故得罪人了么?”说着,我缓缓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微笑,说:“不,伊兹什么来着?是我的错,请你不要介意。”

    艾尔雷兹怒道:“是伊兹拉斐尔!凡人,我的时间不容浪费!你休要在我面前啰嗦。”

    这也能怪我?他的名字太难复述了。

    我叹了口气,说:“自然,自然,在下岂是不知好歹,武力至上的一介莽夫?我在阁下面前本该让路,所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岂是这样的人呢?伊兹拉斐尔兄弟,你以如此霸道雄强的力量,将自己的肉身迫入一位清秀少年的体魄之内,令那少年神魂颠倒,魂飞魄散,随后借此余威,刚刚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这份威风,这等举动,实是让人望而生畏,万夫莫当。”

    艾尔雷兹怒道:“你说我干了什么?”

    我说:“在下刚刚所言,句句皆出自肺腑,委实是因为在下太敬畏阁下,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换做旁人,我焉能如此慌不择言?依我之见,阁下这些年来,恐怕霸占了美貌少年无数,又借少年之身杀人,惊天动地,神鬼辟易,当可冠名为天下第一少年杀手而无愧。唉,但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阁下这么做虽然爽快,可若一直这么做下去,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不知为何,艾尔雷兹脾气极差,我好言好语地向他服软,他竟不吃这一套。他举起金色战锤,“呼”地一声朝我一挥,我感到泰山压顶般的风压了下来,这让我惊怒交加,立刻以鱼刺枪横挡住了他,怒道:“你特么干什么?我好言好语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艾尔雷兹似乎略感吃惊,战锤连砸好几下,都被我挡住。我将鱼刺枪一转,念刃随之发动,他脑袋一侧,将念刃避过,身后墙壁被我一分为二,我看见一道血从他脸颊侧面流下。

    我得理不饶人,说道:“后悔招惹我了吗?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修理你!”高举鱼枪,朝他斜着一刺,艾尔雷兹将战锤朝上一横,铛地一声巨响,我们各自后退了十米。

    我手臂微微发颤,他拥有的力量至少超越了波德莱尔与博思泰特斯。

    我听见首相党们都发出低低的一声“哇噢”,随后响起了重重的呼气声,似乎之前他们忘了呼吸。

    艾尔雷兹怒容消失,露出冷酷的笑容,说:“很好,原来凡人中也有值得一战的对手。”

    我说:“我是黑棺剑圣朗基努斯,你会牢牢记住的,因为你将败在我手下。”

    艾尔雷兹说:“我对凡人的姓名不感兴趣,你必将死在我手里。”蓦然间,他飞上空中,朝我俯冲而下,我立刻朝旁一让,他落地处发出“轰隆”巨响,地板碎开,许多人朝下摔落。

    拉米亚设法稳住身子,喊道:“不能在这儿与他打!他打起来全无顾忌!会死许多人!”首相党与保王党都如逃难般大叫大嚷。

    不错,这号称天使之人杀起人来如割草芥,可我却无法像他那样放开手脚,我使出激流,朝墙壁上的破洞跑,一转眼来到走廊上。

    艾尔雷兹将锤子朝我扔出,引起一场爆炸,霎时金光乱窜,将外墙打成碎片,我用铁莲护住身躯,艾尔雷兹以不逊于激流的速度追及,我回身刺出弑神,艾尔雷兹庞大的身躯展现出异样的灵巧,我的念刃一道未中。他也向我一通猛攻,我不肯认输,也把能挡住的全挡下了,但那些挡不了的,让我似乎断了几根骨头。

    艾尔雷兹说:“在我威压之下,你已经穷途末路了,凡人!”

    我使出了暗云,黑色的迷雾将我和他一齐罩住。艾尔雷兹喊:“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他爆发出金色的光辉,将暗云驱散,将锤子一甩,我胸口中招,铁莲倏然破碎,也撞碎了身后的玻璃。我朝下急坠,急忙抓住滑轨,翻了一圈,回到摩天楼。

    我打算回到下一层楼,这天使拥有骇人的破坏力,波德莱尔与博思泰特斯远远无法与他相比,正面作战是个蠢办法,我可以用“无痕”让他忘了我,再伺机伤他。

    突然间,楼板洞穿,艾尔雷兹落在我身后,我打了个冷颤,他朝我疾冲,我立刻朝上一跳,随即运用无痕,将他遗忘的同时也让他将我忽略,但这招居然失效了,艾尔雷兹抓住我的脚,将我往地上一摔,我喷出了血,一个打滚躲开他追击的一锤,他又砸穿了楼板,我则躲到了十米开外。

    念刃...念刃对他无效!他是天使!难道天使都不惧怕念刃?还是仅仅对精神类念刃免疫?

    艾尔雷兹像个坏了的复读机,他又喝道:“你就只有这些力量吗?太让我失望了!”他的锤子发出一道金色光束,朝我横扫而来,我又试着躲,但它移动的太快,我胸口中招,像是被黑色恶魔的象牙顶中了似的飞上了天。乒乒乓乓,我撞破了一堆东西,落地后发现周围全是人,我又回到了首相党与保王党之间。

    拉米亚说:“你伤得重不重?”

    我从怀中取出灵魂之花,它一瞬间治愈了我,这玩意儿的疗效比瓦希莉莎之血还要好,我回答:“没事了!”

    艾尔雷兹出现在天上,光影闪烁,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他们都被艾尔雷兹的神力所震撼,被来自天国的上帝使者所慑服。

    艾尔雷兹说:“朗基努斯,你将会死去!你将作为我在凡间遇上的第一个值得消灭的对手,我会将你的灵魂当做战利品留存着。”他俯视众生,享受着人们对他的崇敬,对他的恐惧。

    拉米亚低声问:“你赢不了他?”

    我朝她笑了笑,对天问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艾尔雷兹说:“你胆敢质疑一位炽天使?这世上充满罪恶,违抗我等意志的人类皆为罪恶。”

    我指向远方,问:“在以太海外,就在不到四百米外的世界,恶魔在那筑巢,伦敦已经沦陷为罪恶之渊,你放任恶魔不管,但这儿的人类却是你屠戮的目标?这就是炽天使,这就是上帝的正义?”

    艾尔雷兹声音中的怒气宛如雷鸣:“是人类将恶魔释放到世界上,否则,他们将被囚禁在无底的牢狱中,人类比恶魔更有罪!”

    “不,你只是怕恶魔而已,你不敢单枪匹马到那儿去,因为你怕死,你的内心充满胆怯,对恶魔的恐惧让你像个怕鬼的小女孩!”

    艾尔雷兹目光如炬,他的怒火沸腾,这让他遍体金光伸长,像是不断膨胀的刺猬。

    他沉声说:“对于你,杀无赦,任何与你为友的凡人也将同样下场。”

    很好,那么,第二回合开始。

    我吸收黑暗,长出漆黑无光的毛发,我的眼中闪着火光,我的爪牙闪着锋锐的寒意,这寒意让我比深夜森林中的魔王更让人胆寒,更让人颤栗。

    我让黑夜中的魔鬼都相形见绌,我让妖魔鬼怪在我面前四散而逃。

    我行走于每个黑噩梦中。

    我召唤出了噩梦的化身。

    人们在发抖,每个人都在发抖,抖得比面临炽天使时更厉害。

    我不知道人们如何看待我带来的恐惧,但那头顶的光明也未必比我的黑暗更友善。

    艾尔雷兹闪着光的脸变得异常阴沉,他喊道:“罪人,你果然被恶魔附身了?”

    黑噩梦回答他:“恐怕那比被天使附身要好得多,天使。”

十四 死亡幻影

    艾尔雷兹降落,以神罚般的气势走向黑噩梦,他是天使,面对恶魔自无所畏惧,恰恰相反,在光明面前,该是恶魔为之颤栗。

    黑噩梦的毛发如不断生长的荆棘,一根与另一根纠在一块儿,这荆棘朝上延伸,布满了天,人们的恐惧助长了这黑色的火焰。黑噩梦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它被黑色衬托得雪白,散发令人胆寒的光。

    他在警告世人:不要相信世上的谎言,人类——“别害怕,黑暗会过去的。”“那只是一场噩梦。”“世间充满希望。”“你周围并没有鬼魂。”“上帝会保佑你的。”——这些信口雌黄让你们盲目,让你们麻痹大意了,让你们的灵魂变得脆弱而驯服。

    但那不是真相,你们眼前所见的一切才是真相。对黑暗的恐惧一直都在,就像黑暗,一直都在。

    然后,黑暗会吞噬光明。

    艾尔雷兹的战锤被光芒重铸,此时长约五米,它金色的锤头处是威严的上帝雕塑。他朝黑噩梦挥出一击,黑噩梦用双爪托住。艾尔雷兹左手打出一道金光,将黑噩梦击退了好几步。

    天使追击,一锤接一锤砸向黑噩梦头顶,黑噩梦挡了数次,一伸手抓住锤子。天使冷笑一声,从空中召唤来一道光柱,黑噩梦哀嚎,从艾尔雷兹眼前逃开。艾尔雷兹则朝前突进,突然间,黑噩梦反击,一抓之下,艾尔雷兹一个踉跄,身子后仰,脸颊上留下四道伤痕,流出了血。

    艾尔雷兹震怒,猛地一冲,顶着黑噩梦,两人撞塌了另一边的墙,墙外的以太渗透进来,黑噩梦浸泡在以太中,痛苦颤抖着。

    天使喝道:“承受神怒吧!恶魔!”他掐住黑噩梦的脖子,将战锤变小,狠狠抽打恶魔的脸。但恶魔猛然张嘴一咬,这一回轮到天使痛得大叫。

    黑噩梦狞笑,死咬着天使手腕不放,鲜血从嘴里淌下。天使咬紧牙关,举起战锤,再一次召来天堂之光。然而黑噩梦重重踢了天使一脚,天使摔得很远很惨,途中的柱子纷纷倒塌。

    黑噩梦一个猛扑,按住天使,爪子连抓数十下,撕裂天使的战甲与身躯。艾尔雷兹瞬间伤痕累累,鲜血直流,他拳头发光,一拳把黑噩梦打得翻了个跟头,再一拳将黑噩梦打翻在地,他拾起战锤,狠锤黑噩梦脑袋,轰隆轰隆,将他如钉子般敲入了地板。

    人们惊骇地大喊,被战况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世界已然荒废,可人类仍是这来自天堂的上界权威的信徒,他们本该期盼天使取胜,但此时他们却倒向黑噩梦一边,因为天使获胜后会屠杀他们,而这恶魔未必。

    艾尔雷兹喘着粗气,双手握紧战锤,凝聚力气,随后,他大声咆哮,发出最为雄浑强烈的圣光,那圣光沉重无比,力量无穷,顷刻间将黑噩梦吞没,它将摩天楼击穿,一个大洞直通到最下层,露出下方的空楼层,这大楼仍浮在空中。

    恶魔完了,天使又一次获胜,这些堕天使本就是天使的手下败将。

    他高声呼喊,欢庆自己的胜利,这伟大的一战对他意味非凡。他环视四周,试图从人们眼中看见敬仰之情,但却失望至极。

    他们并未敬仰,他们只是害怕他。

    愚昧的人类,简直是无药可救,艾尔雷兹立刻决定:他们将被惩罚。艾尔雷兹仍需要这些人类帮他剿灭这地区的恶魔,不过杀一些以儆效尤并不为过。

    他见到黑色的、宛如墨迹般的...东西游荡在周围,它飘忽不定,它浓厚繁多,它像活物般不停变化,它蔓延得异常迅速,很快,所有人,连同艾尔雷兹在内,都成了这黑影的住客。

    谎言,你也沉浸在谎言中——“天使是胜利者,天使是恶魔的克星!”“上帝眷顾他的忠仆,赐予他们战无不胜的力量!”“我的使命源自于上帝,故必将成功,不会失败。”“天使的勇气是无穷的。”——你被谎言蒙蔽了双眼,炽天使艾尔雷兹,现在,是时候让你睁开眼了。

    艾尔雷兹怒道:“你蛊惑了这儿的人类?现身吧,恶魔!他们对你的信仰转瞬即逝,人类习惯服从于强者!你这胆小的懦夫!你在我面前宛如丧家犬一般!”

    他知道黑噩梦受了重伤,只差最后一击,战斗就结束了。

    黑噩梦确实怕你,但黑噩梦是一场噩梦。噩梦并不是表层的恐惧,而是人类深层的潜意识聚合体。噩梦让人绝望,而噩梦也同样能让人变得强大。在绝境中,人会跑得更快、叫得更响,反抗得更激烈,激发出全部的潜能。

    你误解了黑噩梦,误解了恐惧的意义。

    恐惧并不是简单的折磨,而是勇者的考验。

    克服恐惧者,将得到恶魔的褒奖,获得强大的魔力。

    艾尔雷兹的额头上有汗水滴落,他喊道:“一派胡言!”

    你让黑噩梦害怕你,让所有人害怕你,这就是你犯的错,你习惯让人类在天使面前瑟瑟发抖,这让你很满足吗?若没有这满足感,这优越感,你只是一具空壳。

    而你让我由此收获了力量,

    我往昔的力量。

    艾尔雷兹瞪大双眼,他回过头,看向视野的盲区,什么都没看见。他将光明竭力释放,黑暗在光明面前退却,可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动摇。

    黑噩梦就在这里,但他究竟在哪儿?

    艾尔雷兹有圣光护体,即使他被偷袭,仍能有充足的余地反击,但他不由自主地倒退,找一面墙壁靠着,防止背后出现恶魔。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恶魔的诡计,恶魔认为能让我的心神崩溃,可天使的精神岂是人类可比?”

    他发现人类都消失了,他们也许已经趁乱逃走,又也许躲在光明照不到的角落。凡人,真是卑微可笑的造物,他们被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对上界天使的救赎避之不及。

    他踩中了一具尸体,这尸体也穿着圣洁的衣物,有着美丽的翅膀,他的喉咙上缺了一大块肉,身躯支离破碎。

    这是一个死去的天使。

    不仅仅这一个,艾尔雷兹慌忙抬头,他发现身处在天使尸体组成的山谷中,同类凄惨的死状占据了他的视线,风唱着哀歌,将同胞身上的血腥气送入他的鼻腔中。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他捏着武器的柄,捏得死死的,指甲挠破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幻觉?

    不,这是记忆。

    关于杀戮的记忆。

    艾尔雷兹看见天上有一条黑色的巨龙,仿佛横贯整个宇宙,在巨龙之下,无数鲸鱼在空中飘动。

    巨兽彼列,深渊海的堕天使大公。

    他在山坡的最顶端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堕天使,那堕天使戴着狼形的头盔,身上的铠甲仿佛一头黑狼染血的毫毛,因杀意而倒竖起来。

    堕天使似在微笑,接引艾尔雷兹步入死亡,说道:“我是黑噩梦恩夏利尔,彼列的将军,天使的屠夫。”

    欢迎来到彼列的食堂。

    艾尔雷兹喉咙咕噜了一声,他觉得恩夏利尔的笑声很温和,不禁想走近,但忽然间,他意识到不对劲,发出几乎扯破嗓子的惨叫,他钻入尸堆,用战锤试图挖出一个可供他逃跑的通道。

    于是整个山丘塌了。

    艾尔雷兹摔得不轻,他双腿发软,站不起身。他意识到刚刚所见确实是幻觉,但那幻觉如此真实,以至于他真正在幻觉中受了伤。

    黑噩梦在艾尔雷兹身后,艾尔雷兹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但——不对,他在那儿,也在左边,也在右边,他无处不在。艾尔雷兹捂住嘴,他像个躲着凶手的小孩那样,不敢出声,生怕被发现。也许他已经被发现了,可这是他最后的指望。

    这就是真相,天使。

    你远不如人类。

    人类弱小,却拥有勇气,他们开拓未知的世界,谱写着勇气的赞歌。

    你并不无畏,你只是没接触过恐惧。

    你并不勇敢,你只是从未被惊吓过。

    你并非不死,你只是不知死为何物。

    你并不神圣,因为我也曾自诩神圣。

    让噩梦剥去裹住你的那一层层谎言,让你睁开眼,让你看破迷雾,让你见证历史,让你知道源自最初的真相。

    那冰冷而无法逃避的真相。

    天使只是我的猎物,没有武器,赤手空拳,连身体都无物遮掩,

    每一个天使心惊胆颤地面对着黑暗,迎来死亡。

    ....

    当黑噩梦咬上艾尔雷兹的喉咙时,艾尔雷兹试图抵抗,但他的力量在黑噩梦面前太渺小了,黑噩梦从他的恐惧中汲取了充分的营养,这让艾尔雷兹软弱的可怜。

    他咬下了好大一块,那味道....呕。

    但我阻止黑噩梦吃了艾尔雷兹,因为那让我恶心,我至少没那么变态,何况在拉米亚面前我还是悠着点儿好。

    有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金色锁链拴住了艾尔雷兹,这让几乎丧失灵魂的艾尔雷兹不知去向,他有个很强的同伴救走了他,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保王党的四个猎法神。

    艾尔雷兹并不是保王党唯一的天使,这可有些麻烦了。

    我恢复成了我,拉米亚立刻扑上来将我抱住。首相党的人都像是在过度的惊恐中变傻了,他们表情不变地瞪视着我,几分钟都没缓过劲儿来。

    风暴神颤声道:“你...究竟是什么?”

    回音神补上一句:“你...从哪儿来?”

    我微笑道:“这些问题都好蠢,来些说些有意义的话题,比如始祖活尸的冥火之类的。”

十五 神明之路

    人们不敢注视于我,仿佛那会剜出他们的眼球。

    人们不敢离我太近,仿佛那会冻结他们的血液。

    我是行走于凡人之间的黑暗神明。

    他们都认识我,但无人知晓我究竟是何物。

    拉米亚陪伴在我身侧,这让他们稍稍觉得我并不危险。

    他们错了,我比天使危险得多。

    黑噩梦唤醒了我的饥饿,我的食欲,我的嗜血,我的感情逐渐淡漠,我只是个无情的吞噬机器。

    人总认为自己超越了野兽,脱去了皮毛,退化了爪牙,遏制了**,唤醒了道德,可他们仍是错的。

    当黑噩梦醒来时,疯网与他相比,正如感冒与冠状肺炎般微乎其微。

    我,正逐渐地失去自我。

    一个小孩哇哇大哭,哦,他懂了,他率先领略到了黑噩梦的可怖,他竟如此敏锐,也许他是个罕见的恶魔后裔,一个奈法雷姆。

    唯有恶魔,能理解恶魔。

    我恐怕将成为他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拉米亚踹了我一脚,叱道:“你抢了什么?快把棒棒糖还给他!”

    她也无法理解神明,无法理解野兽的胃口,这是无法控制的,无法缓解的,无法驯服的,无法无天的。

    我一口把棒棒糖连棒子一口吞了。

    那个小孩哭得更加大声,由此可见黑楼群的人多没教养。他们制造得出如此甜美的棒棒糖,却忘了教育小孩要在客人面前表现得规规矩矩。

    惩罚,我必须惩罚他们。

    我抢走了每个目力所及的小孩手里的糖果,在眨眼间吞入腹中。

    哦,我是糖果的末日,我是小孩的克星,我是无情的欺凌者,我是无穷的吞噬者,我永远走在超神的道路上。

    在小孩的号泣声中,我仰天嚎叫,散布着我的恐怖,宣示着我的统治力,直至拉米亚把我打倒。

    首相干笑道:“你的丈夫....还真是独特。”

    拉米亚勉强笑道:“我也常常为此头疼呢。”

    我说:“你们如何能领略我这性格的剧变?我在进化的同时也在退化,我在飞升的同时也在返祖,我是疯狂的狼犬,我拥有贪狼的习性,我的黑影能吞噬一切,这是贪狼**之影,任何食物也休想逃过我的猎杀。”

    拉米亚忍耐不住,骂道:“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

    真是当头棒喝,她一下子点醒了我。

    我的本能。

    我嗅到了附近有茅厕。

    饥饿摧毁了我的理智。

    我顺着味道,四脚着地,朝那里爬去。

    就在我要钻进茅厕的一刹那,拉米亚使出了招牌的过肩摔。

    我的人生又开始走马灯了。

    拉米亚趁我还在走马灯的时候让人用铁链帮我绑了,我对着铁链又咬又啃,拉米亚嚷道:“谁给我一个塞嘴的玩意儿!”

    有人递过来一个球,就是那种有很多洞的,人的口水可以从球里流下的那种很奇奇怪怪的东西,大概率是用于一些不可描述的游戏的。

    拉米亚盯着那个递球的年轻女人,她害羞地点了点头,说:“可以...用这个....”

    拉米亚想要拒绝,可我主动把那个球咬住了。

    球里有女人那酸酸甜甜的口水味。

    我露出满足的微笑。

    拉米亚咬咬牙,说:“罢了,让他去吧。”

    首相引领我们,说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说:“我完全没想到会有天使!这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上帝,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宗教传说而已。”

    拉米亚说:“你最好解释清楚,因为敌人那儿强大的天使显然不止一个。”

    首相:“总而言之,监控室已经毁了。让我们先到铁壁楼,那儿最安全,我们可以和泰坦神汇合,五位猎法者合力之后,我觉得我们胜算又大了一些。”

    这个泰坦神的名字简直碉堡了,他就是他们之前提到的那个阿克米尔?

    风暴神歉然道:“大人,我们让你失望了。”

    首相说:“别这么说,你们都很出色。”

    我说:“就是啊,谁料得到敌人之中有高达呢?”

    大地神问:“高达?是天使的别称吗?”

    这是个动漫梗凋零的世界,我的悲哀感又深了一层,我吐出了那个球,朝天哀嚎,拉米亚把球又塞回了我嘴里。

    不久,泰坦神阿克米尔赶来接引我们,他不愧是泰坦神,人快有三米高了,时时刻刻都弯腰低头,我认为这对他的颈椎不好。

    阿克米尔说:“大人,我姗姗来迟,让你受惊了。”

    钢铁神笑道:“老弟,我们见证了一场让人大开眼界的战斗,可惜你不在场。”

    阿克米尔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和拉米亚,他问:“这个变态是谁?”

    我把球吐了,怒道:“谁是变态?”

    阿克米尔说:“你啊,不然你咬着那种球干什么?”

    拉米亚红着脸,把那个球一脚踢得无影无踪,给我松了绑,威胁道:“如果你不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轻叹道:“你怎能质疑我的自控力呢?亲爱的?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廉洁守法、党而不群的人了。”

    博伦首相:“这位是鱼骨·朗基努斯,一旁的是他的夫人拉米亚·朗基努斯。正是他们力挽狂澜,拯救了我们所有人。”

    阿克米尔问:“发生了什么事?”

    钢铁神向他的大个子兄弟讲述了发生的一切,我们到了铁壁楼,首相说:“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我的两位拯救者,现在先休息休息,用些我们的食物吧。”

    他命人端出一些吃的,是一种鲜绿色的大豆,以及微绿色的豆腐,还有豆油炸得豆馅豆饼,还有豆皮包的豆沙包。

    拉米亚用极地的声音说:“你觉得会有毒吗?”

    我打了个饱嗝,认为有毒的可能性不大,唯一令人气愤的是他们给的也太少,拉米亚还什么都没吃着,我已经吃了个干净。这大豆甜的要命,真让人吃不够。

    我说:“没毒。”

    拉米亚在我脑袋上用力敲了一下,她下手可比艾尔雷兹狠多了。

    我说:“好了,博伦,我也不和你闹虚的。这里的事,我可以替你摆平,但你得拿出诚意,立刻让我看到活尸冥火,否则,我一口气吃光你们一年的存粮。”

    博伦脸色惭愧,说:“是,是。”

    拉米亚说:“你最好先说明白你女儿为什么要杀你,因为听她那边的人说,好像是你先对她动武的。”

    博伦说:“她可能有些....误会。”

    拉米亚:“什么误会?”

    博伦极不情愿地说:“她以为是我...害死了她的母亲,我的妻子,那真是无稽之谈。”

    -------

    今天写到这儿有点力不从心,先停笔了。

十六 权力轮回

    我已习惯了人类之间自相残杀,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人类无疑是高贵的,可人类又无疑令人鄙夷。

    对此,很难一概而论。

    拉米亚说:“她为什么这么认为?如果其中有误会,那就把误会解开,你们再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那个胜者以后也不好过。”

    不错,战争的目的是为了结束战争,无论是消灭对手还是造成伤痛,都是为了画上休止符。

    博伦:“我告诉过你们吧,我的妻子是前国王的妹妹,我本人获封伯爵,我的家族世代都是权贵豪门。”

    我说:“就你们这几千来人,爵位倒是挺齐全,还是什么世代权贵?”

    博伦微笑道:“说来也挺可笑的,不是吗?”说到此处,他自嘲般地笑了几声,我看得出他是掩盖不安。

    笑完之后,他说:“前国王是我大舅子,更是我年轻时的朋友,他执政之后,我是他最大的支持者。可以说,我们之间亲密无间,我对他可谓一片赤胆忠心。”

    我说:“但是....”

    他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说‘但是’?”

    “因为总会有个但是,老套路了。”

    博伦于是改口道:“可是,他突然产生了莫名其妙的野心!他认为我们该走出以太海,夺回伦敦城区,为此必须竭尽全力,一点点把自己逼迫到极限,把潜力都压榨出来。”

    拉米亚说:“那不是和冉娜女王一样?”

    博伦垂头丧气,说:“是,是的。这件事遭到了朝廷内外的一致反对,我们可以调动的兵力大约有三千,可这点人类面对十万甚至百万的恶魔,可能一瞬间就会死绝。

    当时的首相,我的父亲德莱恩奉劝国王:我们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并研究以太海,直至时机成熟,或者是内部出现巨大的转机。如果我们没见到明确的曙光,轻举妄动只是自取灭亡。

    但国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他狠狠驳斥了父亲的劝告。他当时说:‘很好,德莱恩,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总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也掌控住了朝廷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老大。’

    他把我父亲驱逐出了以太海,我可怜的老父亲,他肯定活不成了。那些替我父亲求情的人,都挨了他的鞭子,但做到这地步他仍不放心。他又让当时的一位猎法者暗杀了这些支持者,除了我,因为我当时忍气吞声,瞒过了他。

    那时的情况,如果依照国王的意志,黑楼群——整条奇迹街——的人,都将被他绑在战车前面,冲向万劫不复的地狱。于是我想到了下毒。国王服药之后,当天晚上就死了。”

    泰坦神叹道:“而我们与国王的刽子手戴尔斯交战,杀死了他,控制住了局面。国王倒行逆施,早已不得民心,所以,当我们宣称他患上恶疾暴毙,并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大地神说:“除了康缪女王。”

    我问:“那是你的妻子?”

    博伦悲伤地说:“是啊,是她。她深爱她的哥哥,觉得他说什么都对。国王没有子嗣,他的妻子也逝去了几年,依照宪法,康缪将继承王位,我们都知道她会来一场清算,然后....完成他的遗志,而她毫不掩饰这一点,她的脾气一直和她哥哥很像。”

    拉米亚皱了皱眉,说:“她也死了吧。”

    博伦说:“哦,是的,是的。她也死了。”

    拉米亚:“老实说,是你毒死她的?”

    博伦摇头道:“不,不是,我的康缪一直身体不好,而且最糟糕的是,她信不过身边的任何人,尤其是我,她从不吃王室厨师给她烧的东西,也许是压力过大,导致了她的猝死。”

    如果他在说谎,我们没看出来端倪。他说完这些,开始伤心地喝茶。

    拉米亚通过乏加耳机问我:“你觉得是不是他下的手?”

    我说:“不像,他已经承认了弑君,为什么不承认杀妻?”

    拉米亚说:“因为康缪王后没有罪,她什么都没做,不像国王那样是个人人承认的暴君。”

    “对,他得在别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名誉。不过嘛,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也不能说他全然是错的...”

    拉米亚朝我一瞪,我立刻说:“当然,我最恨那些对老婆不好的人,那还能算是人吗?我看我们干脆砍了这首相的头,拿去给他女儿当投名状得了。”

    我了解拉米亚的性格,当她听见我要走极端,就会劝我采用折中的手段,这次也不例外,果然她叹道:“不,现在已经选边了,不能反复无常,继续听他说下去。”

    博伦:“两位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拉米亚说:“最关键的地方,你和你女儿冉娜。”

    博伦说:“对,对,冉娜。康缪死后,冉娜就是继承人,她当时表现得对康缪的死毫不怀疑。唉,她从小就是如此擅长隐忍。我放松了警惕,又全心全意地辅佐她,殊不知她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十年之后,当我发现十猎法中有四位对她死心塌地,又发现她在暗中布局,蓄势待发的迹象。

    我认为我是个好父亲,我爱我的女儿,为了她我可以牺牲我的性命,但是,我不能任由她错下去。因为会害死很多人,就像她的舅舅一样,如果她掌握大权,那么我们这些老臣就得死,士兵们就得被迫远征,进行那场毫无胜算的战役,数以千计的好兵、好战士会成为恶魔的食物。

    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提前软禁了她。”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说:“的确,毕竟她这套你对前国王已经用过了,你比她熟练得多。”

    博伦痛苦地低下头,说:“我的恩人,你得明白我别无选择,我的一举一动关乎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好几千条人命啊!”

    是的,我再明白不过,因为我在号泣也曾面临过同样的难题,牺牲一个亲人,救几千个平民,听起来简直是疯了,然而这就是伟大的英雄必须面临的血淋淋的现实。

    不同的是,瑶池牺牲的是她自己,而博伦想要牺牲的是他自称忠于的朋友,深爱的妻子以及深爱的女儿。

    拉米亚:“冉娜是怎么逃走的?”

    博伦说:“她预判到了我的预判,我从未想到她如此高明。她知道我不会轻易杀她,所以假装同意成为我的囚徒,然而,幻影神悄悄地救走了她,我对此竟一无所知,随后,在我以为事情解决的时候,来了一次伏击,那险些要了我的命。

    她的指挥果断又迅速,可我们这些老将也久经战阵,在那之后,双方楚河汉界,就这么僵持着不动。她在找我的位置,我也在推算她的所在。可谁能料到呢?她居然有天使帮她。”

    我说:“你也不能说大错特错....”这让拉米亚低哼了一声,我立即正色道:“但看你的所作所为,你为人心肠歹毒,说一套做一套,像我这种被称为妇女之友的正义人士是万万不能忍的。”

    博伦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如果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任由大家被她们送入火坑吗?”

    拉米亚说:“我再说一遍,你们必须握手言和。否则,即使你杀了冉娜,或者冉娜杀了你,这局面仍将继续持续下去,不断重复。”

    博伦说:“我何尝不知道呢?但如果你了解冉娜的脾气——上帝,她简直和她母亲与舅舅一样固执——就知道纵然她被逼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会轻易认输。我始终认为我们该继续苟活,她绝不会同意的,我该怎么办?罢黜了她?可她还没有继承人。”

    我说:“那么,先不管是非对错,你答应给我们的东西先交出来吧,等拿到报酬后,我们继续合作才有意义。”

    博伦脸上是那种老赖的表情——就像姆斯特当年被卡拉把罪状一一道出时那样。

    我怒道:“你想不认账?”说着,我踏上一步,把手一伸:“交出始祖的冥火!”

    我并没有伤人之意,可几个猎法者同时挡在我面前,即使不变成黑噩梦,他们也休想挡住我。他们这架势倒让我想要恐吓他们一番了。

    博伦慌忙摆手道:“你必须了解我们的难处。”

    我质问:“难处?你不是说能抢救的,你们都抢救出来了么?”

    博伦说:“我们知道,可其实没抢救出来的更多。”

    我和拉米亚一时无语。

    博伦:“这里原先是睿摩尔遗址,那是通过以前留下的文献获悉的。但其实....其实在地下建立了另外的设施,那里对我们而言也是神秘未知的。”

    我说:“你别吞吞吐吐的,神秘什么?这遗迹好几百年历史了,难不成低下还有什么古怪?”

    博伦说:“那里是当初亚克·墨慈复活的实验室。”

    我腾地一下子站起,过了片刻,又缓缓坐下。

    我说:“就在奇迹街下方?”

    博伦说:“根据记载,这里原先没有这些黑楼群,它们因何出现,没有人知道,不过,这里正是整个城市陷入灾难的源泉,他们似乎在这个遗址上建了一个大学还是什么的。你说的那个什么冥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应该也被封存在实验室内部。”

十七 巨人遗骸

    如果博伦是对的,就是这里把整个伦敦搞得一团糟,人类变成了强壮得惊人的食尸鬼,体内的血成为亚克·墨慈病毒的培养皿,咬伤同类,在短短几天内将这座辉煌的城市变成了闹鬼的巨大坟场。

    亚克·墨慈实验室就在下方?

    我说:“让我们进去。”

    博伦:“不,我的两位恩人,别那么固执,听我说,在最早的时候,我们的祖先逃到奇迹街,逃到黑楼群,其中有人是知道内情的,他携带着进入实验室的门卡,前往那里,想要挖出些武器和科技来,他是个很强的法师,率领的人也是我们当中的精英。

    那些人中只有一人生还,而且,他的状况把我们祖先吓得不轻,他感染了病毒,若不是发现的快,很可能你在这里见到的只是一群丧失理智的食尸鬼。他在变成食尸鬼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我们锁死了一扇门,千万不要打开,那里和外面同样恐怖。’”

    我问:“里面是食尸鬼?如果是那样,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博伦叹道:“我何尝不想进入实验室呢?那可是上世纪一些伟大的技术啊,有了那些技术,我们说不定真能消灭恶魔。可是,历代国王派下去过一些人,都是王国引以为傲的勇士,但没有人活着返回,一次,一个也没有。就算我们偷偷前往市区,如果足够小心,也有不小的活着回来的机会,但实验室里面....唉...”

    我听得不耐烦了,说:“带我去实验室,怎么保命是我自己的事。”

    拉米亚说:“是我们。”

    我并不反对她,我们出生入死的次数太多了,没有谁会抛下谁不管,如果在一起,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也不怕,不过我也不想立什么flag....

    博伦握住我的手:“哦,我请求您,先不要如此莽撞,我是一片好意。”

    我说:“那么我也有话直说了,你是认为我一走,你就会被保王党端了老家,对不对?”

    博伦脸上变色,急忙说:“哪里的话?我纯粹是感恩。不过我另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先合力攻击敌人的老巢,等总攻拿下之后,我们再集合人手,一同进入墨慈实验室碰碰运气,您觉得怎样?”

    拉米亚说:“如果你不愿帮我们这个忙,那么,也许我们会去保王党那边帮他们一个小忙。”

    泰坦神喝问道:“你说什么?女士,玩笑可开不得!”

    拉米亚说:“怎么?你们还想留下我们?先问过我的丈夫吧!”

    博伦说:“泰坦!不得无礼!”待喝阻了泰坦,他又说:“女士,真的商量不得吗?”

    拉米亚说:“你们一上来就收走我们的武器,现在又出尔反尔,推三阻四的!我们也不是一味容让的笨蛋!现在,要么你趁我们离开的时候好好躲着,要么我们现在就把你押到保王党面前。”

    博伦被拉米亚镇住了,许久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刻,我终于想起了在床上被她压榨体力的恐惧,以及被她骑在身下无法翻身的那份耻辱。

    拉米亚白我一眼,问:“你抖什么?”

    我颤声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弹尽粮绝罢了。”

    拉米亚“哦”了一声,说:“你这倒提醒我了,亲爱的,我们似乎很久没有....”

    我立即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对博伦说:“快些,别啰里啰嗦,麻溜地带路!”

    博伦吓得厉害,说:“那么,请随我来。”

    他进入一个像银行金库般的铁门之后,用指纹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一张金色卡片,说:“这张卡有最高权限,只有它能打开实验室之门。”

    我见状欣慰,说:“你早点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吗?”把卡片接过收起,又说:“你就躲在这儿吧,我看这里很安全,他们没几天功夫找不到你。”

    博伦叹道:“那也唯有如此。”

    风暴神说:“两位,由我为你们带路,你们不知道入口在哪儿。”

    拉米亚笑道:“多谢你,风暴神姐。”

    风暴神说:“我叫伊思米,别人丢叫我米尔,你们的到来救了我们许多人的命,这是我最少应该做的。”

    我们继续朝大楼深处走,途中,我见到了他们种植的大豆,被所见所闻惊讶得目瞪口呆,那大豆是种在一个很大的透明薄膜中,一个薄膜里头密密麻麻,长势喜人,收成很是可观。

    风暴神说:“这些薄膜就是从实验室中抢救回来的技术之一,如果没有它们,我们早完了。”

    这薄膜....如果能够重现,说不定能解决号泣的粮食问题。

    但我想起号泣现在人口凋零,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无语问苍天。

    我们乘坐电梯朝楼下降,不久,楼的墙壁与玻璃消失了,我们见到了大楼的框架,就像是人体骨骼标本一样露在外头,外面的世界完整呈现在眼前,以太阴郁地浮在空气中,我们像是造楼工人,在这未完工的摩天楼中穿梭。

    重羽之雨已经停了,但下方的地很黑,反射着亮光,米尔说:“小心,下方积水也是重羽。”

    拉米亚喃喃道:“好恐怖。”

    我问:“你们的水源从哪儿来?”

    米尔说:“以太会把水带来给我们,我们有收集露水的装置,但绝不能喝含重羽的水,否则体内会生很大的瘤子。”

    下了电梯,我们走入另一架电梯,这一次,我们顺着管道进入了又黑又宽的深井,四周是坚硬而斑驳的钢铁,在暗处呈现墨绿色,历经了百年的铁管、柱子、铁门、铁壁,一些再也不会亮的探照灯。

    人类曾完成浩大的工程,建筑的奇迹,而现在,它们都是被荒废的、可怖的遗迹和废墟,在它们幽深的内里,隐藏着让人神往的秘密,以及可怖的、未知的、神秘而冰冷的过去。

    我们仿佛在穿越时光,进入死去已久的钢铁巨人的胃,风从管道中吹出,像是巨人死灰复燃、回光返照的心跳声。

    从这里,致命的病毒散发到地面上,原始的威胁与发达的文明相遇,绽放出恶之华,继续散播恶毒的花粉,直至将文明的世界变成腐朽的尸骨。

    我们在恐怖的往事中移动。

    我无意追寻那故事的内核,但死亡的脑电波犹如幽灵般在空中回荡,向我诉说着什么。

    风暴神米尔竭力掩饰害怕,表现得很勇敢,她笑道:“每次来这儿,嘿嘿,都想早点上去。”

    电梯将我们带到一个圆形的通道中,这个通道足以容纳尤涅畅行无阻,不知用多么大的盾构机才挖出这样的通道,也许实验室里不仅仅是始祖冥火一件宝物,过往人类科技的瑰宝也许正等待着我们。

    风暴神指向一个圆形入口,那个入口也像蓝鲸完全张开的嘴那么大,她说:“从这儿进去就可以了,用卡可以开门。这入口后面的第一层已经被我们搬空,第二层...就是被封锁的。”

    忽然间,这异常空旷之处想起叮叮当当的声响,是雨打在了金属上,像是发疯的钢琴家在演奏。米尔骇然道:“重羽!快!快躲!”

    她想冲进电梯,但已经来不及了,大雨汇成瀑布,从空中落下。我们立即逃入圆形入口,拉米亚打开昆古尼尔上的照明灯,说:“朝里走!别沾上重羽!”

    风暴神吹出一股风,将溅起的水花吹走,我们朝前冲,发现这入口开始收窄,直至到了一扇两个人并肩尺寸的铁门,这铁门是开着的,走入这铁门后,是个大厅,分为上下两层。

    这里没什么好看,都被搬空了,再往里走,又是一扇巨型圆门,看这钢板只怕有将近两米厚。

    拉米亚苦笑道:“你想起了什么?”

    我说:“亚伯。”这地方好冷,冷得我浑身有些麻木。

    关押亚伯的地方,剑盾会的深海大监狱。

    这相似其实并不奇怪,亚克·墨慈就是亚伯,准确的说,是亚伯死而复生的尸体。

    拉米亚说:“但亚伯不在这儿,你能够应付的,对吗?”

    我答道:“如果不能,我会带着你吗?”

    拉米亚嗔道:“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握了握她的手,发誓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她,但这又不免犯了我的忌讳,可恶,一个人心中有了flag,便万物皆可flag。

    米尔说:“我很想随你们进去,然而还是不了。”她不情愿至极,连理由都懒得想了吗?

    我说:“你就留在这里。”将卡在门上一刷,铁门很干脆地敞开,声音居然意外地小。

    拉米亚的灯没照到什么异状,里头传来一股味道,并不难闻,像是雨后树林发出来的清香。

    米尔说:“千万小心,我们不知道病毒是怎样传染的。”

    我说:“应该是被咬了才会中招。”话虽如此,我们立刻戴上氧气面罩。

    就在一瞬间,一个金色的人影,从透明中闪现,他手中扔出一条锁链,拴住米尔,米尔失衡摔倒,那是个高大而见状的男人,下巴上有一丛胡须,容貌也很英俊,一双眉毛朝里弯下,眉宇间却显得甚是宽容。

    我见过那锁链,立刻问道:“你是保王党的天使?”

    他笑了笑,让我看了看他的翅膀,那是银白色的羽翼。

    幻影神、火焰神以及艾尔雷兹也现出形迹,是幻影神的隐形绸布,他们一直用这绸布跟在我们后面。

    我竟没有察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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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介绍:
世界成了废墟,文明的光辉已然逝去。人类并未灭绝,太阳的余晖仍照耀着世界。
一个幸存的拾荒者,行走于灭亡的荒野中,憧憬着遥远的未来。他怀有希望,盼着在这希望枯竭之前,能找到栖息之地,能用双手开辟未来,能在末世的灰烬上建立不朽的丰碑。
燃烬之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燃烬之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燃烬之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