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山脉之下
苍白女士高举匕首,似乎将刺穿安布罗撒的头颅,但安布罗撒抬起头,眼中并无惧意。
她问:“是真的?”
安布罗撒说:“是的,卡伊马克勒,他把他们埋藏在卡伊马克勒的最深处,封印之石正是通往卡伊马克勒地下城的钥匙。”
苍白女士说:“但父亲并没有真的成为神灵,否则他不会死在你们手里。”
安布罗撒答道:“卡帕多西亚是被一个非常强大的恶魔蛊惑的,如果不制止他,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他会杀死你,杀死洛伦佐,杀死康士坦西亚....所有剩余的卡帕多西亚血族都会被他献祭,下一步呢?他会用新获得的力量去对付其余血族。”
苍白女士说:“你刚才说奥古斯都并不知道封印之石里埋藏的秘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安布罗撒苦笑道:“拜你们所赐,在我徘徊的不死生命中,我常常能听到死者带给我的消息....我知道奥古斯都是极端贪婪的,我可不敢把卡伊马克勒的消息告诉他,只是告知他卡帕多西亚先祖正想除去我们这一脉,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我们组成一支敢死队,突袭卡帕多西亚的城堡,父亲就这样吞噬了尚在长眠中的祖先,然而,卡帕多西亚的灵魂早已不完整,奥古斯都只获得了有限的力量。我以为杀了卡帕多西亚,一切都结束了...”
苍白女士说:“可婚礼的阴谋呢?那长达一个世纪的追杀呢?为何要将我们完全赶尽杀绝?”
“因为局面失控,我的父亲深知他是背叛者,也深知斩草除根的重要性,他必须行动,不留下任何活口,用决绝的手段让血族们以为他已获得了卡帕多西亚先祖全部的法力,震慑他们,保全我们。”
苍白女士抓住安布罗撒的头发,硬生生扯下一大片,发丝上沾着血迹,她说:“你根本不曾试图阻止,你根本不曾试图挽救。”
安布罗撒说:“我在你的婚礼之前已经精疲力竭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能在未来某一天重生。”
苍白女士说:“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嫁给那个无能的斯通北里?”
安布罗撒发出断断续续的惨笑声,他说:“不,你不会的。”
苍白女士说:“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但你从未回应过我的爱,所以我通过斯通北里与卡帕多西亚结缘,我通过他,试图更接近你。对我们血族而言,婚姻并无实质,只是身份的转变,我和他的婚姻并不能阻止我和你的亲近。然而,就在那一天,我深爱着的你,亲手将我切割得支离破碎,将我的灵魂囚禁在朽木之间。
你可知我的悲惨?即使世界毁灭,即使无数人经历死亡,都无法与我的痛苦相比。”
安布罗撒喃喃说道:“憎恨才能让你弥留,爱情只会让你早逝。”
苍白女士说:“你呢?你可曾爱过我?”
我听这对话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如果安布罗撒说他爱过呢?苍白女士会不会当场放了他?女人都是不理智的,为了爱,她也许能放下一切,即使她已经是个骷髅般的血族,比活尸更可怖,比血族更悲凉,爱情仍是她难以逾越的魔咒。
安布罗撒说:“抱歉,我从未爱过你,我对你唯有感激和愧疚,就像我对洛伦佐一样。”
苍白女士说:“那就永别了,安布罗撒,这一回,我会确认让你的灵魂无处可逃,彻底消失。”
安布罗撒突然高声道:“喂,朗基努斯,别来无恙!”
这混蛋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苍白女士回过头,我急忙往阴影里一钻,祈祷她千万别看见,祈祷她认为安布罗撒又对她撒了谎。但苍白女士的手朝我这儿动了动,我感到这阴影骤然变冷,冷的裂皮冻骨,我急忙跃出阴影,去抓封印之石,但那托举石头的手突然合拢,我只拿到了一块。
苍白女士朝我飘来,我立刻使出暗云,将我掩盖在其中,随后,我冲出云雾,朝楼下疾冲,但途中,墙壁上出现众多惨白的手掌,抓向我的眼睛,我的咽喉,我的腹部,我的心脏,我的念刃护盾瞬间粉碎,幸亏硬化药水救了我。
我发动激流,雷刃一转,把这些鬼手削掉大半,随后,我从楼梯上直接跳到底楼。
苍白女士的死亡之影与大量鬼手仍对我穷追不舍,我喊道:“我又没多拿,你不是还有一块吗?那么斤斤计较有必要吗?”
一层白雾挡住了我的去路,从中出现了个持匕首的白纱新娘,她容貌美丽,神态悲戚,眸中含着血泪,刹那间,我被那悲伤感染,浑身所有力气不翼而飞。白纱新娘说:“随我去吧,我亲爱的丈夫!”
我急道:“我不是你丈夫!”
匕首朝我头顶落下,我再一次发动激流,剧烈的痛苦令我一下子清醒,匕首在我脸上切下一片肉,我用力跳上高空,劈出石杉,将那白纱新娘切成两半。
她是地上一具死尸变得,并非玛拉切尼本人。
我鼓足全力大喊:“她发现我了!快来帮我!她人在三楼!”
地上的尸体一具具站起,在雾气作用下,全变成了一模一样的美女新娘,或许正是苍白女士婚礼时的外形。
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的不对,在这样的危险中,我实不该分神去欣赏她们,然而,她们的礼服确实有些低,让她们的一些部位显得尤其显眼。我忍不住凑近了看,突然又挨了两刀,叫的像条死鱼。
这是玛拉切尼的诡计!她这狡猾的妖女!竟懂得利用身为男性无可抵抗的弱点。但我必须指出,这并不是因为我贪恋美色,而是我实在好奇那是真的假的。
就在此刻,一个铝热炸弹飞入,轰地炸开,烈焰将这些女妖毁灭。拉米亚站在对面楼上,不断发射神剑弹,喊道:“快逃!”
这一刻,我追悔莫及,我后悔不该去看那些不该看的东西,我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依靠念刃和药水,如果我穿着防弹衣,带着满腰的铝热炸弹,岂能冲不破这区区的死亡之影?
我开局点错了天赋。
西莫科与他那些手下也站在高处不断扫射,铝热炸弹落在二、三楼窗户中,燃起熊熊大火。
忽然间,房中大雾扩散,寒气将火焰熄灭,抵达拉米亚他们的落脚处,那些苍白新娘现身,挥动匕首,刺入西莫科手下他们的心脏。拉米亚和西莫科立刻反应过来,拉米亚避开了刀刃,而西莫科仍然被刀刃重伤。
果然不出所料。
是男人就不能忍住去看她们。
那不是我的错,而是女妖满脑子邪恶的智慧。
拉米亚背起西莫科,我用激流逃到她身边,将西莫科接过,说:“你快逃,被伤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拉米亚说:“两位公爵呢?”
我答道:“没看见啊!”
拉米亚说:“也许她们带着温岭去杀玛拉切尼了。”
我又问:“废钟呢?”
“他似乎也冲了进去。”
我说:“她们是对的,必须阻止玛拉切尼。她已经丧失了理智,会持续不断地杀戮,凭借封印之石的力量,她会越来越强。”
拉米亚说:“我掩护你。”
我将西莫科扔在一旁,让他自生自灭去吧,我要和我的妻子并肩作战了。
我们再度进入迷雾中,在这里,寒气像是有知觉的生物,铝热炸弹的会在瞬间被冻住而无法引爆,我不停散发暗云,阻隔女妖的视线,但偶然仍会有女妖靠近。拉米亚应变神速,用神剑弹将她们击退。
我喊:“杀不完的,雾气会救走这些尸体,再度化作女妖。”
拉米亚说:“唯有杀死玛拉切尼一条路了。”
我知道真相,这封印之石或许并没有成为死亡之神的奥秘,而只是通往被封印的某个地下城的入口。我们只是被卷入了卡帕多西亚一族与乔凡尼家族的仇恨漩涡中。
但我们必须终结这一切。
我们来到顶楼,缇丰和克里斯正在雾气中追击苍白女士。她体内不断伸出白骨般的手,面对着缇丰和克里斯的双剑,却落于下风。
从雾中,苍白女士的苍白新娘无休止地涌现,不知从何时起,废钟似乎掌握了令她们退散的诀窍,他的冥火能令她们静止不动,随后变回死尸,这让缇丰她们能腾出手来,专注地对付苍白女士。
缇丰刺出排山倒海般的一剑,苍白女士撞断了数根立柱,身躯变得更为残破。克里斯发出金剑,斩断苍白女士的手足,她极仓惶地翻滚,堕入了雾气。
我没见到安布罗撒,他已经趁乱逃离了吗?
诺里斯喊道:“趁现在,把封印之石放在一块儿,我能散去这烟雾,她在劫难逃。”
我将夺来的封印之石放在他面前,他取出之前那一块,四周雾气涌动,看不清两米之外,缇丰喊道:“赶快,别让她...”
忽然之间,温岭尖叫,诺里斯的肿瘤撕裂了她的身体,他本人浑身都是血肉,出现在这里。
缇丰怒道:“诺里斯?这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朝他刺出数道金光,但诺里斯哈哈大笑,他抱住所有封印之石,金剑未能伤他分毫,他说道:“我亲爱的缇丰公爵,多谢你的款待,风水轮流转,这一回....”
他话未说完,缇丰挥剑重劈,但诺里斯已成了个幻影,长剑轻易透过,什么都没能砍中。
三十六 幽魂之城
卷起了一场风暴。
死亡的雾气、死亡的阴影,死亡的人、死亡的石头,汇聚成了这宏伟的黑色大旋风,我浑身像是被锁链绑住,牵扯着我朝上飞,风暴中伸出苍白的手,似要将我的血肉撕碎。
我无法挥剑,无法抵抗,好在那些手也身不由己。我心里只有拉米亚,我努力地摆动四肢,调整成游泳的姿态,可另有剧痛传来,似乎这么做只会让我伤的更惨。
这风暴是诺里斯造成的,肯定是这样。他一直在欺骗缇丰,欺骗我们,他一直都在温岭身体中,变成那丑陋的肉瘤,让我们认为这只是个小把戏。
他想要奥古斯都寻找的一切,他想要卡帕多西亚的遗产,他坚信他也能成为死亡的神。当他集齐三块封印之石后,他立即开启了它们,召至这场死亡的飓风。
诺里斯会如愿的,我会杀了这叛徒,他未必会死后成神,但他至少会死。
这时,一双手拉住我的胳膊,我大吃一惊,待看清是废钟后松了口气。
我喊道:“我动不了!”一开口,如刀般的风割得我满口是血。
废钟做了个姿势,示意他能在这风里行动,他用血写了两个字:“死亡。”
他是什么意思?死亡?难道只有死人才能在这风里行动自如?因为他是活尸,所以这风不急着将他撕成碎片?
我感到风的撕扯感加重了,只能使用游樱和铁莲加强体质,否则会被大卸八块。废钟游开,不多时,抱来一具尸体,示意我抱住。我抱住尸体,忽然间,风小了许多,我像是躲入了一块大石背后。
我大喜过望,不禁亲了那尸体一口,在风的吹动下,那尸体的脑袋转了过来,呃,真是恶心,抱歉我认错人了。
我试着呼喊:“废钟,然后呢?拉米亚在哪儿?”
拉米亚说:“我在这儿!”
废钟也给了她一具尸体。
我说:“这风暴何时会停?”
拉米亚说:“我也不知道!”
我又问:“我们会不会正在下地狱?”
拉米亚说:“地狱也不会比这里更糟了。”
这话可真让人丧气。
我试着放出我的影子,与拉米亚连在一块儿,我们靠近,握住对方的手,拉米亚说:“感觉好些了吗?”
我说:“我好了,你呢?”
拉米亚问:“我也是,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我笑道:“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好的这么快。”
拉米亚踹我一脚,我急道:“这关头你还有心思内讧?”
她喊:“说得对,这关头你还有心思玩梗?”
我说:“连对自己老婆开荤玩笑都不行了吗?”
她说:“麻烦你去死一死好吗?”
不知她是不是说对了某种暗号,那风暴一瞬间停了,我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我试图在落地时保护拉米亚,结果她认为我别有所图,狠狠咬了我的手。真没天理,就算我在慌乱中摸错了地方,那又怎么样?
拉米亚掩住口鼻,吐出一口浊血,我紧张不已,问:“你怎么吐血了?”紧接着,我也吐了一口。
这里的空气似有剧毒,若不是我们体质不一般,只怕难逃一死。
这里似乎已有几百年,几千年不曾有过新鲜空气了,闻起来像是乱葬岗的气味儿。
拉米亚说:“我的肺有净化功能,你呢?”
我答道:“这毒不死我,我点了毒抗天赋。”
拉米亚放心地笑了,说:“天赋你个鬼。”
我们在一座极大的洞穴中,石壁被雕刻成壁龛,地面有人工挖掘的沟渠和圆洞,还有一个个石室,里面有石床、石桌、石椅。
我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卡伊马克勒,卡帕多西亚的一千个古老吸血鬼被埋葬之处。
我心中极寒,忙保护住拉米亚,拉米亚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诺里斯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
缇丰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直在骗我们。”
我看见缇丰和克里斯朝我们走来,她们各自在喝一袋鲜血,身上无伤,可她们那引以为傲的贵重衣服已经毁了,只可惜她们穿得太厚,没什么看点。
现实真是残酷,如果是上世纪的某种电影或娱乐产物,她们现在应该无衣可穿,不得不羞涩地向我要衣物遮体才对。
我们现在危在旦夕,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拉米亚问:“我已经全然闹不清前因后果。”
我说:“这里是卡伊马克勒地下城。”
缇丰与克里斯皆神色惊讶,克里斯说:“我听说过此地,它据说被埋藏在卡帕多西亚山脉里,我们现在是在欧洲?”
缇丰说:“鱼骨,你可能是我们当中听到真相最多的,我们边走边说。”
我问:“你知道该往哪儿走?”
缇丰说:“我用土拨鼠带来温岭的时候,曾将我的魔血沾在温岭身上,诺里斯以为能甩开我,那可全然错了,这个卑鄙的老鼠,我会让他觉得死亡与我的残酷相比,真是莫大的慈悲。”
她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前行不久,我们又遇上了废钟,我急忙扶起了他,是他救了所有人。废钟精神不佳,他作为活尸,感受到此地极端的亵渎与邪恶之气。
我把安布罗撒与玛拉切尼的对话告诉他们,也顺便整理了头绪。
卡帕多西亚确实想要成为死亡之神,为了实现愿望,他秘密将大量的血族聚集在此,将他们埋葬和封印。但他并未殃及玛拉切尼等族中重要人物,不知是不是尚有良知。
安布罗撒知悉了这一点,认为卡帕多西亚着了魔,也认为卡帕多西亚此举非但未能如愿,反而极大的削弱了他,于是,他建议奥古斯都叛变,他们袭击了卡帕多西亚的老巢,奥古斯都吞噬了卡帕多西亚的部分灵魂,也彻底杀死了他。
在袭击中,安布罗撒并未告诉奥古斯都这座卡伊马克勒地下城的秘密,也根本不曾试图进入这里,不知为何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在卡帕多西亚族中,有安布罗撒的一位好友洛伦佐,安布罗撒杀死洛伦佐时,这位好友托付安布罗撒拯救苍白女士玛拉切尼。
于是,当杀死了卡帕多西亚之后,安布罗撒会同诺里斯等立即赶往举行婚礼的秘密教堂,他自称已非常虚弱,无力阻止在场的其余同胞,只能蒙混过关,通过灵魂法器使玛拉切尼苟延残喘,作为一个骷髅新娘,在数百年后的末世重生。
奥古斯都的乔凡尼家族最终赢得了血族们的认可,并成为了末世之前血族中的顶尖势力。他们在百年间不断追杀卡帕多西亚残党,最终将他们消灭。
这位血族首领最终还是打听到了卡帕多西亚关于封印之石的传闻,他想当然地推测:以卡帕多西亚深邃的智慧,或许发现了超乎想象的神秘力量,于是想要将这力量据为己有。诺里斯作为奥古斯都之子,也继承了他这一野心。
只是奥古斯都没料到缇丰能够杀他,他遭受了与卡帕多西亚同样的命运,他的野心和愿望终于灰飞烟灭。
缇丰神情不悦,她说:“所以,封印之石的秘密根本不是成为神的方法?这里只是卡帕多西亚自毁长城的坟墓?”
我说:“如果安布罗撒没有说谎,就是如此。”
“那么说,诺里斯也完全弄错了?他虽然取得了封印之石,也绝无法获得神启。”
我答道:“安布罗撒是这么说的,但他为何自己急于收集封印之石?”
克里斯说:“或许他的话只是想骗玛拉切尼放弃这念头。”
缇丰说:“且不管安布罗撒怎么想,当务之急,是先宰了诺里斯这个杂碎。”
克里斯摇头道:“他有三块石头,你也见到玛拉切尼能用这些石头做到的事,诺里斯隐藏的很深,我们必须更谨慎。”
缇丰说:“如果你曾像我一样一直监视诺里斯,就会知道他的斤两到底怎样。我承认,这一次我被他所骗,我低估了他的法术。可他也仅仅如此而已,他的死灵法术乏善可陈,构不成威胁,若不然,他绝不会乖乖让我霸占乔凡尼的所有财产,我也绝不会容他活到现在。”
拉米亚说:“我们能活着抵达这里,苍白女士和安布罗撒未必不能。最坏的情况是,他们三人联手。”
缇丰点了点头,说:“鱼骨....”
我说:“如果您再让我去当探子,还是痛快地把我宰了好,我的隐形药水已经用完,我一探头就会被逮住。”
缇丰苦笑道:“真是话痨,我还没让你做什么。”
唉,那我就闭嘴好了,其实我最初的人设挺高冷的。
而且,我们可以不管诺里斯,这里可是欧洲!不是美洲,更不是旧金山。就算诺里斯真获得了所谓的什么神力,他又能怎么样?他难道还能远渡重洋跑到旧金山找我们算账吗?
更大的问题在于,我们该怎么回去!我们根本找不到交通工具,也不知道欧洲的恶魔是不是好打交道?欧洲的太阳王是不是还四处潜伏?欧洲的人类是不是已实现了复兴?
上一张地图还没探索完,怎么就换地图了呢?
死气沉沉的风,宛如无数死者的哀鸣,从下方传来。我们到了悬崖边上,这里似曾有一面厚重的墙,可现在已被封印之石开启。
真正的卡伊马克勒地下城的尸骸呈现在我们面前。
三十七 巨兽之怒
黑暗的鱼浮于黑暗的宇宙,星辰宛如珍珠,它的双眼宛如明月。
看着漫天降临的翼人,鱼张嘴,满口锋锐的牙。
杀戮即将降临,但它很饥饿,它早已厌倦了凡人,它早已遗忘了誓约,鱼只追随着他们的晨星,最初与最强的大天使。
晨星还没放弃,鱼也不会。
那之后会怎样?鱼终止了思考,天堂的大军已经到了。
.....
我摔了一跤,这一跤可摔得够呛,我一时爬不起来。
拉米亚急切万分,擦去我额头的汗水,喊道:“他发烧了,烧得很热!”
缇丰问:“怎么会这样?”
拉米亚说:“他消耗过度,又受了很重的伤。”
克里斯蒂娜说:“据说他喝过瓦希莉莎之血,为什么....”
拉米亚说:“那血需要时间回复,他已经超过了量,而这里的毒气...正在杀死他。”
我想拥抱拉米亚,我想告诉她我会没事的,但我做不到。
黑鱼的影子在洞壁上掠过,它比这儿的黑暗更深,更神秘,更邪恶,更让人捉摸不透,我看见它一直张开的嘴,看着它一直露出的尖牙。
它在这儿,它从未离开,这里,卡伊马克勒的乱葬岗中,它苏醒了。
为什么?
这里很像我找到它的地方,那黑暗与苍白交织的地下,神圣与死亡重叠的迷宫,肮脏与洁净共存的教堂。
一间间中世纪的砖石屋子,钟楼、农舍、猪圈、街道,一切就像一千多年前一样,城中死寂,可仍残存着人的影子,人的意念,人的灵魂。
千年中致命的毒气,像是亡者们的怨念,像是死神的诅咒,侵蚀着我,折磨着我,唤醒了一个恶魔,可我只希望我的拉米亚能活着。
看着那些石头,那些工具,那些木车,那些装饰,我仿佛还能听见人们的话语声与脚步声,但大多都是哭喊和奔走。
他们说:“为什么?为什么?卡帕多西亚祖先,我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杀死我们?”
我感受到怒气,来自于年轻有为的血族,他明明前程似锦,为什么会被关押在这儿?
我感受到警惕,来自于老谋深算的血族,他深知卡帕多西亚的封印是绝对的,即使他们合力策划逃亡也无济于事,他们不会再有食物,或者说,他们都将是彼此的食物。
我感受到了虔诚,来自一位跪地祈祷的女血族,她说:“哦,我的大人,我知道我越界了,所以,你把我关押在此,是为了惩戒我,让我明白过错,现在我已经得到教训了,我接受这命运,我将自己献给您,献给未知的神。
我的名字叫达莉亚。”
达莉亚?
我看见了达莉亚,她就在无尽的亡灵中跪着,她的穿着打扮正是我们分别时那样,黑色的影流过她的肌肤,却让她仿佛沐浴着圣光。
达莉亚!
她听到了我无声的叫唤,站起身,她的眼神很迷茫,很快,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她露出笑容,我看见她那尖锐的犬牙,在黑暗中白的发亮,正如她惨白的肌肤那样。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她我是鱼骨,她却说:“康士坦西亚?你也被困在这儿?这里究竟是哪儿?”
....
缇丰说:“我看见他了!”远远地出现诺里斯,他离我们至少五百米远,正爬向山上的一个空地。
另一个声音说:“我看见他了。”
这声音来自我的脑海。
看见了谁?
看见了晨星。
晨星?你让我猜的迷,你难道不是晨星吗?
啊,你相信了那歌谣,这并不奇怪,我在心中默念那歌,那持续了无可计量的时间,以至于我自己都信以为真。通过吟唱那歌谣,我坚信我会被命运所指引,找到歌谣中描述的人。
我并非最初的光,我并非黑暗之王,我在寻找歌谣中的大天使,我已经找了很久很久。
找到之后,他可就遭了秧,他会承受我们所承受过的所有痛苦,他会后悔他对我们的背叛。
你究竟是谁?拉森魃的始祖?你为何要找寻那位大天使?
我是堕落的神灵,深渊的巨兽,我是无尽之海的梦魇,我是吞噬天使的天使。
我是彼列。
朗基努斯,你做得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很久以前,你虽然杀死了我的仆人拉森魃,但你却让我寻到了我的仇人。
我完全糊涂了,我....
彼列不再让我思考,他占据了我的躯壳,将我的灵魂关押。
拉米亚问:“鱼骨,你好...身体好了吗?”
彼列回答:“已无大碍。”
缇丰她们已赶到了那处平地,平地的中央有一具石棺,石棺上仍有血手印,这石棺是用人手造的。
诺里斯发动封印之石,几道苍白的光打向缇丰与克里斯,她们朝后退,避开了这致命的武器。
诺里斯喊道:“滚开!这里面的东西是属于我的!”
缇丰朝诺里斯伸出手,发动意念,喊道:“我以血契的名义命令你服从!把封印之石交给我!”
诺里斯大声道:“你以为血契对我还有用吗?封印之石中的力量让我获得了自由!缇丰,我隐忍多年,对你卑躬屈膝,就是想看你脸上这气急败坏的表情!”
被那白光扫过之处,地面裂开,爬起四米高的骷髅,手中握着巨剑。缇丰将血液凝聚在长剑上,剑变得巨大,一击就将那些骷髅斩成白骨。克里斯手中金光如雨,令眼前的骷髅四分五裂。
诺里斯从封印之石中释放出迷雾,发射骨刺,升起布满死尸的城墙,让缇丰与克里斯无法靠近。
克里斯喊道:“你能持续多久?这石头的力量终有耗尽的一天!你死定了,诺里斯!”她一剑剑如雷电般斩在尸墙上,令尸墙一点点瓦解。
诺里斯神色狰狞而急促,他转过身,去推那石棺。陡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冲向诺里斯。
诺里斯叫道:“玛拉切尼!去你的吧!”地上刺出一丛仿佛荆棘的白骨,玛拉切尼却化作一团雾,向诺里斯急速靠近。
诺里斯喊道:“死亡的气息?你以为我使用不了吗?”他召唤出大量死尸,那些死尸朝白色女士吐出雾气,白色女士重新变回实体,躲避诺里斯的攻势。
彼列感到了不耐烦,他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与恶魔有关,某个堕天使,一个大恶魔,就像自己一样操纵着卡帕多西亚,让他犯下了屠戮同族之罪。他怀疑是亚兹拉尔,那位死亡天使的首领,但这与他无关。
他是在追踪路西法。
他曾经视为信仰的路西法。
但最终背弃了所有堕天使的路西法。
彼列双手紧握着,默默看着血族们的战争,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那具石棺,从石棺中,这藏身于凡人体内的巨兽嗅到了路西法的气味儿。
路西法就在石棺中?
那气味儿是路西法的法力,不会错的,即使石棺中的人不是路西法,这石棺也肯定是路西法的法器。
彼列在久远的沉睡中,思索的是找寻路西法的手段,纵然路西法本人并不在此,可凭借法器,他能找到路西法的下落。
路西法无法预料到彼列的追杀,而吞噬天使的巨兽,这一回将吞噬最初的天使。
那个女孩儿达莉亚似乎曾来过这儿,朗基努斯祈求自己拯救她,彼列通过暗影将她送走,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她将抵达何处,他只能确保她的绝对安全,由此完成了彼列与朗基努斯的契约。
但在封印之石解封此地的一刹那,她逃脱了,未能与朗基努斯相见。
他意识到目前被自己占据躯壳的朗基努斯仍活着,并试图摆脱囚禁,曾经的圣朗基努斯很强,杀死过彼列培植的傀儡拉森魃之祖,现在的他仍拥有卓绝的意志。彼列必须小心,必须非常小心。
他继续侦测石棺,石棺中沉睡的那个血族逐渐苏醒。
亚兹拉尔的造物,他欺骗卡帕多西亚而得到的血族,他想用这个血族做什么?他也在猎杀路西法?
但彼列与亚兹拉尔并非战友,自从堕落之战时,他们就是敌人,若非路西法约束,彼列会毫不犹豫地咬断亚兹拉尔的脖子。
彼列忽然看到了石棺中血族的梦境,他的思维逐渐清晰,在彼列面前展开。
她和达莉亚一样,是个纯洁的少女,她叫康士坦西亚,是卡帕多西亚最后一个亲自转化的人类。
她是被亚兹拉尔选中的,一个奈法雷姆。
卡帕多西亚养育着少女,疼爱着少女,她学习卡帕多西亚的知识,卡帕多西亚之血的力量,加上奈法雷姆超凡的天赋,让她很快变得极为出众。
但在被称为愚人之夜的那一天,卡帕多西亚秘密召唤散布在卡帕多西亚山脉附近城市的子嗣,返回卡伊马克勒的城堡中。
卡帕多西亚认为这些子嗣都是有罪的,而唯有净化这些罪徒,才能让他见到成为神的那个人。
他希望康士坦西亚存活,经过这场考验,成为死亡之神。
康士坦西亚随着父亲来到地下城深处,站立在那个悬崖上,俯视着下方的一千个吸血鬼,她以为这是父亲在向她展示家族的兴盛。
当她向回头向父亲微笑时,卡帕多西亚将她推下了悬崖。
他说:“在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反思自己的罪孽吧,封印已经开启。
从此以后,再无人类能走入这地下城,也再无血族能走出卡伊马克勒半步。
希望有罪之徒逝去,而无罪之徒永生。”
卡帕多西亚转身走了,他是对的,康士坦西亚最终活了下来。
而他又是错的,康士坦西亚已不再是族中唯一无罪的血族了。
三十八 虚荣代价
彼列感受到彼时康士坦西亚的悲痛与恐惧。
康士坦西亚看到一个壮年的血族朝山上跃去,用大象冲撞的力气撞击那封印的大石,这导致他被弹回,断了大半的骨头。
她又看见另一位古老的血族召唤成群的死尸,朝封印的大石猛攻,但那根本没用,康士坦西亚怀疑即使用炸药来炸也无济于事。
血族们联合起来,用地下城中的工具试图凿开大石,他们也失败了。他们开始在地下城找寻其他的出口,康士坦西亚知道他们不会成功的,卡帕多西亚的仪式不会犯下这么简单的错误。
血族们哀求他们的祖先能高抬贵手,同时不承认自己有罪,但康士坦西亚知道并非如此他们一个个儿都是罪人。卡帕多西亚在山脉之间建立了一些大城市,而这些血族自以为是的贵族在城市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们如人类对待牲口一样对待人类。
祖先这么做是对的,这些罪人该死,这些人是该尝尝沦为牲口和食物的滋味儿,但康士坦西亚自己呢?
她爱人类,她善待人类,她将人类视作自己的孩子,的确,她也吸血,但她从未因吸血而杀死任何一个人,她帮助穷苦,救济弱小,当人类生病时,她给他们钱去找医生。当天寒地冻时,她为人类祈祷这灾难早些过去。
慈爱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
这是不是他的试炼?
康士坦西亚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开始祈祷。
她是卡帕多西亚的女儿,其他血族的地位皆低于她,但她的年纪其实很小。她的不死生命开始于二十年前,她很强大,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她看起来很软弱。
他们提议折磨康士坦西亚,因为他们知道卡帕都西亚对她的疼爱,如果这么做,或许卡帕多西亚会不忍心,继而出面,他们就有逃走的机会。
康士坦西亚明白自己的困境,她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她可以反抗那些恶人,将他们杀死以儆效尤,但她不能冒险激怒所有人,她绝不可能是在场所有血族的对手,这里面有活过数百岁的长老,他们就足以与她抗衡。
她需要先下手为强,团结他们之中她可以团结的力量,她必须撒谎,让他们相信她。
康士坦西亚这辈子从未撒过谎,但做起来比想象的容易。
她秘密找到一些年轻而强悍的血族,告诉她们自己知道该如何逃脱,这整件事不过是卡帕多西亚的一个考验,自己之所以在场,是充当仲裁,如果他们能从这场仲裁中活下来,他们就将得到降低自己辈分的机会。
对血族而言,降低辈分是崇高的奖赏,一个第六代的血族永远比不上第五代,那不仅仅是身份的高低,更关乎实力的强弱,每降低一级辈分,获得的是超乎想象的力量。
这些血族被她说服,答应帮助她,并且喝下了她的血,成为了她的奴仆。在她的暗中指挥下,他们开始杀死血族中那些古老者。在其余血族尚未开始联手时,她已经这么做了。
似乎那是天性。
其实,她对卡帕多西亚族中那些知名的长老了若指掌。她的血族父亲告诉她,你必须看紧你的朋友,更必须看紧你的敌人。卡帕多西亚会把他族中每一个人的性格、喜好、丑事和恩怨告诉她,她以前只是当古时听,从未想过利用。
但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
她一刻不停地策划,散布谣言,挑起争端,制造恐慌,巩固自己的权力,她炫耀武力,并凭借对长老们的了解拉拢或分化他们,她用残忍的法子吞噬同胞的灵魂,并给予年轻血族们奖赏让他们吸尽长老之血,降低辈分。
在被关押的十天后,洞中的长老死绝,这里落入了康士坦西亚的掌控中。
她认为自己通过了考验,但父亲为什么还不来释放自己?
血族体内都有诅咒,那既是对鲜血的渴望化作的野兽,当血族们犯下暴行,丧失人性时,野兽就会蠢蠢欲动,让血族彻底失控。
康士坦西亚沦陷了,她的心神完全被野兽所掌握,而她收的那些手下又何尝不是?他们仍然处于绝境,她的谎言终究会被戳破,到那时,她将面对一群极度愤怒的狂暴者。
她很饥饿,他们的处境没有丝毫改善,她知道她无可避免地需要以他们的血液为食。
他们曾是欧洲的领主,曾在人类的血液中尽情狂欢,享受无尽的快乐,但在十天之内,他们即将成为一群互相撕咬的疯狗。
当血族衰弱而绝望时,他们可以选择进入长眠,这长眠就像是人类的植物人,血族无法决定自己能够醒来。如果是单纯的饥荒,康士坦西亚能用这种方法躲过一劫。
现在可不行,只要这些人还剩下一个,她就不能使用这样的方法。
她必须成为最后的幸存者,哪怕她必须犯下丧心病狂的罪行。
在丧失理智之前,她独自躲在黑暗中,向着父亲祈祷,然而这一次,有一个声音回应了她。
她问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告诉她自己是死亡的天使。
既然她是死亡的信徒,又如何能不散布死亡呢?
.....
彼列再感受不到康士坦西亚的意念,这位亚兹拉尔的杰作已经完全醒了。
堕落的大天使们都在找寻自己的代言人,彼列看了看朗基努斯的手,觉得自己的运气并不算太糟。
诺里斯布置的防线被缇丰、克里斯蒂娜、玛拉切尼同时突破,他情急之下退到了棺材边,用封印之石最后的力量制造了一圈透明的白色屏障。
这为他赢得了时间,但康士坦西亚等待的就是这时机。
诺里斯推开了棺盖,他本以为石棺中的血族仍在沉睡,他可以喝光她的血,不受任何抵抗。即使她没睡着,封印之石也能保护他。
然而两件事他全弄错了,康士坦西亚已经苏醒,封印之石也已失效。
石棺中伸出苍白的手,长长的指甲刺入诺里斯的脖子,一瞬间,诺里斯像泄气的皮球,迅速干瘪,成了地上的一具皮囊。
缇丰、克里斯蒂娜、玛拉切尼停止了攻势,她们被这一幕震惊,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石棺上。
康士坦西亚从石棺中站起,她也是位苍白的女士,像是雪花石膏雕刻而成的雕像,她长发缭乱,衣不蔽体,恶毒的目光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仍在饥饿,食亲已成了她的本能。
玛拉切尼认出她是谁,问道:“康士坦西亚?你...是你?怎么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康士坦西亚走向玛拉切尼,姿态宛如鬼魅,连外形可怖的玛拉切尼都不禁颤栗而后退。
她叫道:“父亲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康士坦西亚答道:“为什么你会如此幸运?我的姐姐?”
玛拉切尼说:“幸运?看看我现在吧,你管这叫做幸运?”
康士坦西亚说:“我被父亲背叛了,你呢?”
玛拉切尼答道:“我死在了我爱的人手里,你想和我比较谁更惨吗?”
康士坦西亚说:“并非如此,我只是仍然饥饿,而且这饥饿似乎永远无法填满似的。我很抱歉,我的姐姐。”
一刹那,她已咬上了玛拉切尼的脖子,玛拉切尼发出哀嚎,想要化作骨灰逃脱,但那无济于事。康士坦西亚吸尽了玛拉切尼残躯内最后的魔血,她的身体粉碎了,这一次并非逃跑的伎俩,是最终的死亡。
康士坦西亚望向缇丰和克里斯,她们两人迅速朝后一跳,远离这食亲的魔女。
她们自知无法抵挡她,她们在她面前只不过是食物。
缇丰说:“古老者,我们与你无冤无仇!”
克里斯蒂娜说:“我们与乔凡尼一族也是仇人!对你并无恶意。”
她们还没明白吗?绵羊在人类面前啼鸣,能阻止人类将它们作为食物吗?
彼列冷冷看着这渺小而可笑的闹剧,巨兽终究会擒住康士坦西亚,从她身上找到晨星的踪迹,但他可以等,等待血族的这场闹剧结束。
康士坦西亚攻击缇丰,缇丰散发出潮水般的鲜血,她的长剑在空中滑过,宛如一条巨蟒,康士坦西亚轻易击碎了这血浪。她的攻击方式很简单,并非死灵法术,甚至并非血族奇异的把戏,却有异乎寻常的狂暴与力量。
她的指尖伸出长长的骨头,刺向缇丰,这时,克里斯蒂娜的金色剑光击中了康士坦西亚。这一击对她毫无作用,但缇丰却趁机逃过了一劫。
康士坦西亚的手中发出一股力量,娜娜的叫声中充满痛楚,她摔倒在地,骨头断裂。
拉米亚将铝热炸弹扔上半空,随后用枪将炸弹炸开,火焰笼罩了那野兽般的苍白少女。但她很快冲出了火焰的重围,在眨眼间,她击中了缇丰,离她心脏仅有毫厘之差。
拉米亚不停朝着康士坦西亚射击,这导致康士坦西亚撇下缇丰,朝拉米亚扑来。
这弱小的人类宛如尘埃,怎能在恶魔的造物手下活命?
在这一刻,彼列阻挡住了康士坦西亚,他的手上沾染着黑色的影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康士坦西亚腾出另一只手,抓向彼列,但彼列将她扔了出去,她飞出了至少两百米远,将沿途的建筑如沙子般击溃。
只要彼列愿意,他能毁灭这座山脉。
彼列不禁微笑,向渺小者展示力量的感觉好极了,他毕竟是大恶魔,他也渴望虚荣,渴望信仰。
缇丰、克里斯、拉米亚、废钟惊骇地看着彼列,他们仍不知道这已经不是朗基努斯。
这并不是救人,彼列只是不想令拉米亚受伤,惊醒刚刚消停的那个圣徒,破坏了自己的复仇线索。
彼列召唤出他的鱼群,他的深海巨兽,他的利维坦们,整个洞穴已经成了他的海洋。
缇丰问:“鱼骨,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声音中的颤栗令彼列愉悦。
彼列答道:“我告诉过你,我一直深藏不露,你现在相信了吗?女公爵。”
三十九 旧友迟来
康士坦西亚从碎石和瓦砾中站起,她放声咆哮,像是这座亚兹拉尔的死亡城市最后的钟鸣。
她注视着彼列,眸中仍有食欲,她渴望着彼列之血。
为什么?你不过是亚兹拉尔残破的玩偶,为何有勇气向堕天使中的巨兽挑战?
何来勇气想要吞噬我彼列?从古至今,唯有我吞噬他人!
大恶魔动了动手指,两条黑色的鲸鱼游向康士坦西亚,向她张开通往暗影虚空的嘴,当她被咬中时,她会被空间的挪转而撕裂,即使强悍如亚伯,也在彼列的法力之下狼狈不堪。
当时,彼列并非无法击败那凡人之祖,只是那场战斗并不必要,但这一次,彼列绝不容许这玩偶挑战巨兽的威严。
康士坦西亚躲避着黑鱼,但黑鱼是无限的,它们潜藏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最虚弱的时刻,康士坦西亚,你又能躲到何时?
她被黑鱼击中了,除了鲸鱼之外,仍有黑暗的小鱼,它们追踪着猎物的恐惧,并以恐惧为食,当猎物的恐惧增长,它们会变得愈发凶猛。这小鱼咬中康士坦西亚的脖子,她跌倒而停下,更多的小鱼开始咬她身上的血肉属于不死生物的血肉并不美味,但能令她更害怕。
人类畏惧很多东西,但尤其畏惧黑暗与神权。康士坦西亚,你在死亡的孤影中沉睡许久,即使聆听着死亡天使的镇魂曲,又岂能逃过恐惧的侵蚀?
黑暗象征着未知,它始终在你心底。
康士坦西亚再度尖啸起来,她挣脱了小鱼,在黑鲸吞下她的一瞬躲开。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她的体能已很接近亚伯了,或许彼列的处刑还需耗时更久。
可悲的玩偶,你的魔血无法治愈黑暗所制造的伤。当人类犯下罪孽时,上帝会派下神罚的炽天使,但并非所有的惩罚皆神圣光明,你知道彼列的黑暗曾吞噬过多少光明的使者吗?
巨兽从不记忆,巨兽只管吞噬。
彼列吐出六条剑鱼,它们化作数道影子,朝垂死挣扎的血族游去。黑暗的剑鱼隐秘而迅速,它偷窃敌人的意志,让它的剑追魂夺命,锐不可挡。薄弱的意志会让恐惧加深,她即将崩溃,在利维坦鱼群的攻势下奄奄一息。
然后,巨兽会查明真相路西法与亚兹拉尔究竟有何密谋。
她挥拳挥爪,在防守与进攻之际,将这宏伟的地下城一点点击毁。她确实拥有令人叹为观止的蛮力,沉重的罪孽与扭曲的心灵,令她仿佛将一千个血族的魔血融合为一。彼列小看了她,或许还需召唤更多的鱼。
山体摇晃,大石崩塌而下,彼列不禁叹息,卡帕多西亚古老而脆弱的岩石承受不住暗影的侵袭,他得赶快,在这里变得一团糟之前彻底让康士坦西亚停止行动。
这山崩对彼列自然毫无影响,可他察觉到了朗基努斯的焦急,他担心拉米亚的安危。彼列不能出差错,朗基努斯的灵魂对他而言是比康士坦西亚更值得提防的敌人。
她已经快倒下了,她的双手已经残废,双腿也几近瘫痪,她的精神疲弱不堪,这本该灭亡的幽灵,亚兹拉尔诡计的牺牲品,彼列击败她了,这让彼列感受到了快乐。
没有什么比挫败亚兹拉尔更让彼列欣慰的事。
突然间,康士坦西亚的浑身刺出白骨刺,伤了包围她的鱼群。
彼列欣赏这垂死挣扎,这让彼列的猎食更增了一份乐趣。
但当彼列看见他的鱼群在白骨的末端融化时,彼列失去了笑容。
康士坦西亚开始舞蹈,风穿过骨刺之中的空洞,发出悲哀的乐声,这是亚兹拉尔的镇魂舞曲。
对凡人而言,死亡不过是灵魂的离体。但亚兹拉尔的死亡并不简单,它如同空气般充斥着这个世界,笼罩着万物,从一只虫子被碾碎到破坏一切的龙卷风,它轻轻地披在所有事物之上。
更确切来说,亚兹拉尔的死亡意味着万物的消逝。
亚兹拉尔能从万物中夺取寿命,连彼列的黑鱼也不例外。黑鱼并非生命体,但也会消亡,黑鱼的消亡令康士坦西亚获得了重生。
这总不简单,与另一个大恶魔之间的交战绝非易事,彼列太轻敌了。
亚兹拉尔在消耗彼列。
何等的傲慢让你这无知的死亡天使认为能消耗我彼列?我是无穷的巨兽!我是黑暗的天使!
彼列让黑暗成为自己的外壳,他成了一条黑暗的巨龙,朝那玩偶,不,亚兹拉尔游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并非面对着一个简陋的造物,他必须将其视作亚兹拉尔的本体。
黑暗巨龙吐出黑暗的火,死亡天使挥舞白骨的剑,黑暗之火以恐惧为燃料,以意志为食物,而白骨的剑能令万物凋零,连火焰也终会熄灭。
在攻击的间隙,彼列怒吼道:“亚兹拉尔!你也是背叛者的一党?”
死亡天使并未回话,他面无表情地将彼列的攻势挡回。他一个闪现,已出现在黑暗巨龙的头顶,一剑斩伤了彼列的外壳。
彼列大叫,他的伤口中流出暗影之血,这黑血瞬间化作鱼的嘴,将死亡天使吞没。彼列抓住那条鱼,砸向地面,在亚兹拉尔夺取鱼的寿命之前令鱼消失,防止他治愈。黑龙挥舞龙爪,正中敌人,以仿佛万吨巨轮的重量将亚兹拉尔击倒。
但亚兹拉尔的剑也刺入黑龙的爪子,那爪子开始崩溃瓦解,这毁灭不断蔓延向黑龙身躯。彼列立刻斩断了整条胳膊。死亡天使仍然矗立着,悲伤之风回荡在上空。
彼列意识到自己仍能占上风,但不能再急躁。他必须先停止亚兹拉尔的镇魂舞曲,不然这场战斗将永无止尽。
他复原了黑龙的躯壳,凝聚力量,从口中吐出一颗黑暗的圆球,那是最纯粹的黑暗,黑暗的恒星,连亚兹拉尔也无法迅速将它消除,而它会吸收亚兹拉尔的意志,从灵魂处将他摧毁。
亚兹拉尔似察觉到了,他用神速朝后退,避开了它,彼列命令鱼群围堵逼迫亚兹拉尔,至少延缓他,黑暗恒星则加速行向敌人。
终于,亚兹拉尔被黑暗恒星的引力捕捉住了,他纵然竭力抗拒,仍不断被黑暗恒星吸引。他无路可走,将白骨长剑刺入黑暗恒星中,试图在被它消化之前毁去它。
彼列凝神对付亚兹拉尔,他们陷入了僵持,也陷入了险境。黑暗恒星必须在亚兹拉尔毁灭它之前,毁灭亚兹拉尔的灵魂。
彼列意识到这仍不过是康士坦西亚,亚兹拉尔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并赋予她可观的力量,但她仍是血族,对大恶魔而言,她不过是**凡胎。
她支持不住,黑暗恒星占了上风,最终,彼列赢得了胜利,她的恐惧令她松开了白骨长剑,她伏在地上,身体虽然完整,可心灵却已支离破碎。
而黑暗恒星仅剩下人体般大小,彼列胜得非常惊险。
他走向康士坦西亚,现在,他可以放心检查她的灵魂了。他丝毫不惧这可能是亚兹拉尔的示弱,当彼列将对手吞噬殆尽时,他会知道,无人能欺瞒他。
彼列见到了过去的景象,康士坦西亚深陷痛苦中,她已杀死了这儿的每一个血族,而救赎的曙光远未到来。
她低声念道:“死亡的天使,你还要我做什么?是要我死去,在死后侍奉你?”
亚兹拉尔告诉她爬入她的棺材,静静地入睡,等待死亡天使完成他最后的仪式,然后,他将降临,带康士坦西亚离开这里。
他告诉她那会是很短暂的岁月,但并不是。
当她在棺材中睡眠时,她感到另一人出现在棺材之外,晨星般的光洒在棺材上,这令康士坦西亚忐忑不安,她想要出棺杀死那人,但很快,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她彻底睡着了。
彼列明白发生了什么亚兹拉尔利用卡帕多西亚,利用他纯洁的女儿,将她塑造成自己的武器,能将自己的法力散布至世界各处,也能让亚兹拉尔摆脱目前的囚禁。
他即将成功,但路西法来到卡伊马克勒,阻止了亚兹拉尔,让康士坦西亚一直沉睡至今。
近来,康士坦西亚将再一次结束长眠,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巧合。
路西法知道她会醒,所以他必须设法来到这儿。
彼列无需找寻路西法,他早已经在卡伊马克勒。
彼列听见一人说:“为何你总是执迷不悟?我的朋友。”
那个名为安布罗撒的死灵法师出现,他仍如之前照面时那样镇定,像是在圣彼得大教堂或是帕维纳修道院的一个贫苦修士,对你并无恶意,唯有拯救之情。
堕天使的首领,大恶魔的象征,这伪装的死灵法师现在看起来倒如同替代人类受难的圣人。
彼列咧嘴大笑,他露出的龙牙仿佛即将浸泡在安布罗撒的鲜血中,这复仇的蜜糖水让他欣喜若狂。
他说道:“你将我们出卖给了米迦勒的大军,我们堕入了地狱,而你却从未在那儿,你在哪里?曾经的天使之首,我们供奉的恶魔之王?”
路西法说:“如果我说造物主提前释放了我,而我对此毫不知情,你是否会相信?”
彼列说:“当然,我相信你说的每一给字。”
这并不能阻止彼列将这个骗子和叛徒的每一片灵魂放入沸腾的血中煮熟后撕碎。
四十 短暂叙旧
彼列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确切的说,他无法再驱使朗基努斯的身躯。
怎么会这样?他与朗基努斯签订了契约!
安布罗撒伪装的堕天使这样回答:“你知道朗基努斯是一位圣徒,而恶魔决不可试图占据一位圣徒,因为圣徒不会堕落。尤其是他喝下了圣子之血,他是恶魔的天敌。”
彼列感到朗基努斯的灵魂如那条蓝鱼的骨头那样在体内钻营,挑破神经,抵消自己的魔力,彼列像落入食人鱼之池那样,被这凶猛卓绝的猎手一点点咬碎。
圣枪?
安布罗撒说:“真是感谢你替我阻止了亚兹拉尔的武器,如果是我与亚兹拉尔战斗,也不能保证比你做得更好。”
彼列愤怒至极,胸腔气的发痛,问:“契约岂能就这么算了?这是与恶魔订立的契约!我是恶魔的大公!”
安布罗撒说:“还记得所罗门么?当我们与上帝为敌时,契约又算得了什么?他用契约欺骗我们又非头一回,就像我们你们一直用契约欺骗凡人一样。”
彼列从朗基努斯体内消退,正在离开人世,回到封存他的无底深渊,这就像在罗马、长安或是耶路撒冷那样,彼列又一次将被放逐。
彼列的怒火令他大笑起来,说道:“但这一次我知道是你捣鬼,我以前就在怀疑,可你把痕迹掩藏得很好。下一回,你逃不掉了,我会亲自把你咬成肉末,咀嚼你灵魂的滋味,咀嚼背叛的滋味!”
安布罗撒表情冷漠,不再多言,在眨眼间,彼列再一次败退,再一次堕落。
“我”回来了,我胡汉....朗基努斯又回来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有点虚幻,我仍回味着那无所不能的力量,因此产生了庞大的空虚,想要去寻找,去填补。
但至少我是我自己了。
安布罗撒抱起了康士坦西亚,他说:“彼列消失了,但拉森魃的力量没有,相信这短暂的时间里,你对暗影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刻了。”
我问:“你和我很熟吗?”
安布罗撒说:“可以说非常熟,你是杀死圣子的人,而我是他们鼓吹的基督之敌,我们甚至曾是非常好的朋友。但你会忘了我的身份,只记得我是安布罗撒。”
我说:“我总觉得你带走这个....这个康士坦西亚会不会很不好?我该不该阻止你?”
安布罗撒笑了,他说:“我将你从彼列的魔掌中释放,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我答道:“一码归一码,你放了我固然是好,可毕竟我不知道你带走她要做什么。而且,难道不是圣枪之力逐走了彼列?”
安布罗撒说:“那你应该感谢的是亚兹拉尔,他消耗了彼列,让圣枪以及圣枪之血的法力超过了彼列的契约。”
我沉思片刻,说:“你撒了谎,你早就来过这里,当卡帕多西亚封印卡伊马克勒时,你就开始行动了。”
安布罗撒说:“数百年前的我曾经非常虚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亚兹拉尔暂时封禁,而不是与他为敌。”
“封印之石呢?你既然曾有本事来去自如,为何现在反而需要封印之石才能来这儿?”
“时过境迁,我已经失去了第一次返回的手段,只能通过卡帕多西亚本人预留的后手。我是来再度封印亚兹拉尔造物的。”
“你毁了卡帕多西亚一族,造成了百年的屠杀,无数的人因你而死,难道你不曾后悔?”
安布罗撒说:“你何时有了这么高尚的正义感?弑神者?”
我说:“你该不该给我些好处?至少充当封口费什么的....”
安布罗撒笑了几声,说:“我们是同谋。”
我问:“什么同谋?”
安布罗撒说了些什么,可我听后就忘了,他到底是谁?和我很熟吗?为什么弄得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他仅仅是个死灵法师?还是另外藏着玄机?他怀里为什么抱着康士坦西亚?他和康士坦西亚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抱得美人归?
我觉得也许在很久以前我和他就认识,却说不上是何时。我认为他挖走了我部分的记忆,可又没有什么证据。
随后,安布罗撒失踪了。
他甚至没告诉我该怎么从欧洲回旧金山。
我找到了缇丰她们,天幸她们避开了塌方。缇丰被康士坦西亚吸了血,若要复原只怕需要很久。但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我们该怎么回去。
先不论缇丰、克里斯和废钟,连拉米亚看着我的眼神都很陌生,就像我刚刚是一拳一个打爆了小朋友脑袋的杀人狂似的。
等等,他们见到了我对付康士坦西亚,也许见到了战斗的全貌。
也许安布罗撒也篡改了他们的记忆,可这一部分我还记得,他们也应该记得。
他们不知道彼列的力量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以为我仍身负巨兽之力。
刹那间,我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背不拖了,胸不缩了,智商占领高地,情商永不下垂。我像是大卫雕塑那样矗立在他们面前,目光凝重而睿智,表情深刻而神秘,在这一刻,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及我这般难描难述,达芬奇的妙笔亦无法勾勒出我神采的万一。
在他们眼中,我已成神。
成神的我,自当注重形象。
拉米亚的一声嗤笑将我打落了神坛,她说:“还好,你还是个傻瓜。”
这败家娘们儿,怎么老在别人面前拆我的台?
缇丰问:“你的力量从哪儿来的?”
我想了一大段话,可以将这力量之源吹得天花乱坠,并显得华丽而低调,帅气而不自知。然而,我忽然意识到故事中的战力天花板都是高深莫测、模模糊糊的,说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失去这种敬畏。
我说:“我本就拥有。”
克里斯问:“你一直隐藏着?”
我叹道:“我本不想张扬,不错,我就是击败亚伯之人,摧毁亡神之男,末世的救星,人类的希望,无尽荒漠的独行客,星辰大海的征服者。你可以叫我鱼骨朗基努斯,但千万不要像崇拜神祗一样崇拜这个名字,哦,不,不,我不喜欢那样。因为我本无名,我是寒霜残剑,我是闭日断刀.....”
话没说完,他们已经去找出口了,这让我很生气他们就算不敬畏我,至少也该说那么几句恭维话才对,尤其是我老婆,她不懂夫唱妇随这句话吗?我跟上他们,捏了拉米亚的腿一把,她反手轻轻扇了我个巴掌,这冰冷残酷的事实让我觉得这世界是该趁早完蛋。
我拯救了世界,却连碰老婆的权力都没有吗?
缇丰说:“诺里斯这混账已经死了,他虽然窝囊,可却是黑棺重要的一根立柱。”
克里斯说:“勒钢侯爵早就可以进入元老院了,这正好是个机会。”
我出现在他们背后,咳嗽了一声。
他们没有理会。
缇丰说:“诺里斯在黑棺内有巨大的财富,该如何分配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勒钢和迈克尔本已势力很强,我们得秘密清空诺里斯的财产。”
我又咳嗽了一声,不,是两声。
克里斯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如果这里真是卡帕多西亚山脉,也许我们一百年都回不到黑棺。”
我终于忍耐不住,说:“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感激的话要说吗?”
缇丰说:“对了,如果回到黑棺,我立即付清欠你的四千万。”
我怒道:“什么?你就说这个?”
缇丰笑道:“难道你觉得四千万太多?”
我大声说:“我可是单枪匹马干掉了康士坦西亚!难道就值四千万?”
缇丰说:“你如果不满意,当然可以随时杀我。如果你不杀我,我就开这个价。”
我大感沮丧,说:“多少给我点面子,四千万也太寒酸了,四千五百万也比四千万听起来有诚意....”
缇丰、克里斯和拉米亚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我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好笑,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弑神者!虽然现在有些名不副实,可她们并不知道我名不副实,按理而言,她们不该对我顶礼膜拜,当关公一样供着吗?
克里斯说:“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类,也许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缇丰说:“可我没见过这么滑稽的强者,为了区区四千万与我吵了半天,你是故意装傻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并不可怕,反而对我们很有利。”
真是他妈的可恨,我已经尽力表现得非常睿智,她们居然用看待白痴的眼光看着我?若不是我现在没了彼列的力量,我就把整座山给夷平,让你们见识见识。
拉米亚抱紧了我,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丈夫,你没有变,对我永远不会有恶意,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对,我有拉米亚,她是我深爱的妻子,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缇丰说:“你现在是黑棺最强的人了,或许比那位干尸祖先更强。但在此讨论这一点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得先设法回家。”
她说的两点都很对,缇丰、克里斯、废钟和拉米亚亲眼见证了我的战力,有他们作证,我将作为黑棺武力的顶峰而屹立不倒,即使是虚张声势,也无人胆敢质疑。
重点在于,必须得回到黑棺。
这一点其实不难,当我们临近山洞出口的时候,我意外地见到封印之石打开的空洞仍在原地,是可以通过暗影法术穿过去的。
四十一 矿藏协议
在穿过出口的刹那,我觉得似乎刚刚有一条黑鱼从此穿过,留下了令人心惊的印记。
拉米亚问:“朗基,你还好吗?”
我说:“是达莉亚。”
拉米亚不禁惊呼道:“是她?你确定吗?”
我点了点头,冰冷的汗水淌落在地,是达莉亚从这儿离去。
彼列与亚兹拉尔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甚至更久,即使我现在追赶她,很可能徒劳无功。
不,让她去吧,我知道她还活着,这才是这多日苦难以来最珍贵的馈赠。
我握住拉米亚的手,说:“我有些太疲倦,或许弄错了。”
拉米亚不再多说什么。
事实证明,做主线任务的回报最为丰厚。
出口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栋楼,而是另一个洞穴,里头有多得超乎想象的余烬矿藏。
我的嘴张的比鱼还大,似乎再张大些就能把这些余烬矿全吞下肚子似的。
缇丰说:“这里不会又是某个非洲洞窟吧。”
我宛如梦醒,忙冲出洞查看,经过一番找寻,我见到之前安布罗撒与苍白女士所在的城镇,它离我们大约五公里远,就在山的下方。
缇丰来到我身边,与我一同俯瞰下方的风景。
我觉得她此举未免会让我妻子疑心,但转念一想,我能血族又能发生些什么?她最多把我吸干....鲜血,可那又算不上背叛婚姻。
缇丰说:“关于这莫名其妙的矿藏,我有个提议。”
我急忙说道:“你想杀了我独吞?可没那么容易。”
缇丰脸上的表情似乎觉得我要么是在开蹩脚的玩笑,要么是个纯粹的白痴,这让我觉得极端憋屈。
她似乎最终决定当做是玩笑,说:“你有这矿藏的优先开采权,我有优先购买权,而且,我们签订协议价,你不可以擅自对我涨价。”
我说:“我得咨询一下本人的财务顾问。”
缇丰问:“是那个面具吗?我认为像你这样无比强大的人物,应该是有一定主意的,不会事事要借旁人决断。”
这“无比强大”一词真是无比精准,就像在我心灵中倒入了一碗温暖鲜美的鸡汤。
我说:“就这么办吧,强大如我,是不会为世俗的小事所烦恼的。”
缇丰微笑叹道:“世外高人,无过于阁下之洒脱,英雄豪杰,无过于阁下之英姿。想不到我缇丰一直看走了眼。”
我仰天一笑,正欲低吟一首“欲与天公试比高”以舒胸怀,缇丰又说:“当然,我还可以为阁下的开采提供工人,如果你的钱不够,我可以贷款给你,利息是市面上最优惠的。”
这些听起来都挺不错,我答应了她,因为她是不敢欺骗我这如魔神般威严的人类战神的。
她说:“约定好了的事,像你这样的伟人,一定是不能反悔的了?如果你出尔反尔的事传出去,你的崇拜者将大失所望。”
我冷漠又略带轻蔑地回答她:“我不会为这些小事而烦扰,这件事已经敲定了。”
缇丰笑着朝我鞠了一躬,与克里斯蒂娜一同离开。
身后站着废钟和拉米亚,我急忙问他们我有没有吃亏,可惜他们都不懂这行当。拉米亚或许知道些柴米油盐的价格,可涉及这么巨大的商机,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废钟就更靠不住了。
五天,整整五天,尤涅才回到卡戎重工工厂,最后的晚餐机器人已经完成了部分环绕厂区的余烬围墙建设,这应当是乏加指挥他们做的。
乏加告诉我晚餐机器人很好用,她的资料库里有许多设计图纸,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她都能一一实现。我笑着告诉她,至少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用担心余烬的储量了。
索莱丝她们也干得不赖,号泣村的人已经逐渐喜欢上了黑棺带来的好处,金元和信用额在号泣村流通非常顺利,维林她们以前惯用的货币是一种饮料的瓶盖,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缇丰说她将在这里设立墨丘利商行的分行,并将她的一些娱乐产业布到这里来。她说:“鱼骨先生,这里将是你的城市,你是这里的统治者,这里的市长,我相信长老院会同意我这一提议,尤其是当他们了解到你的力量之后,谁也不会反对。但我希望你切记,你是黑棺的人,是我们的朋友,执政官与勒钢都将你视作最好的朋友。黑棺的利益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最重要的。”
我说:“你可以称我为黑棺之子,也是黑棺人民的仆人,你最不用担心我了,我对黑棺唯有深深的爱意,那里是我心目中的故乡。我始终将站在黑棺这一边。”
这话说的连我自己都感动了,可实际情况是,彼列那混球连一丁点儿法力都没留给我。是的,也许我对暗影奥术理解更深刻,可如果与缇丰交手,多半还是会被一剑捅死。我哪敢与黑棺为敌?
我就像是古代的核威慑,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被引爆,希望他们也不敢轻易试探。
圣朗基努斯,如果你真像自己吹嘘的那样强大,就快些让我变强吧,我等不了一百年,我连一年都不想等。
缇丰、克里斯、面具与其余游骑兵先行返回黑棺之后,过了一个月,某天,拉米亚与我正在反应炉工厂散步,手拉着手,反应炉发出美丽夺目的光芒,有规律的鸣响声充满力的美感,似是一种超现实的罗曼蒂克。
这气氛让我感到温馨,温馨得让我感到有些热,热得让我忍不住想提拉米亚除去碍事的衣物,除去碍事的衣物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办一些事,结果拉米亚给了我一拳,笑道:“你是猪吗?脑子里只有这种?”
我惨叫着后退,碰上了背后一人,我回头一瞧,险些被他吓瘫,那人是索坎,这个隐藏在异空间的恶魔真是无礼呀,他险些看见我和拉米亚共同谱写生命的乐章,描绘春天的绘卷,练习融合的舞曲,完成快乐的大和谐....
索坎说:“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
我用暗影罩住拉米亚,抵达了他的地盘,每一次看见这里堆积如山的尸体,我就想劝他转变装修风格。
我们来到一座巨大漆黑的金字塔之前,有一扇门,四面不挨着,仿佛一打开门就只能看见对面的空气。
我问:“这门是什么东西?”
索坎说:“不知道,是几天前出现的,我无法打开。”
我警觉了起来,问:“这是支线任务还是主线任务?”
索坎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我叹了口气,说:“我帮你做任务有什么好处没有?”
索坎说:“没有,但我觉得你有义务替我清理这里的隐患,毕竟你是这里的市长,不是吗?”
他这话真的没错,一点儿都没错,我是市长,而他也算是这里的居民,万一这门里出现了敌对的恶魔,号泣村不也得遭殃吗?
拉米亚说:“我没带武器,你自己一个人不要紧吗?”
我说:“不要紧的,但你紧得很,亲爱的。”
她一脚险些谋杀了亲夫。
我怒道:“我说不定马上就要开战了,你还踹我一脚是什么意思?万一挂彩了怎么办?”
她说:“你少唬人了,你是无敌的。”
对,真对,对的我想哭,无敌的人注定是孤立无援的,而对别人以为无敌却并非无敌的我而言更是悲哀。
无敌是一种寂寞,悲凉的寂寞。
我深吸一口气,只希望门后的恶魔不是那么难对付。
风萧萧兮易水寒,门里的敌人最好很简单。
我用黑影缠住手掌,推了推门,门开了。我拔出姆乔尼尔,走入门内。
这里很阴暗,弥漫着不祥的气息,像是发生过凶杀案的现场,像是亡灵游荡的鬼宅,哦,这里是多么的恐怖啊,这里藏身的恶魔要么是亚兹拉尔,要么是彼列,要么是阿斯莫迪斯,要么是巴尔,要么是阿巴登,要么是大衮,要么是路西法,总而言之不好对付。
我看见一面空白的墙壁,幻觉让我见到了一幅画,一副女人的画,那女人仿佛会随时破墙而出,掐住我的脖子....
.....
这里不是亨利佩慈的豪宅吗?
我喊道:“乏加!乏加,这里....是在黑棺?”
乏加答道:“是的,鱼骨,你怎么也回来了?”
原来这里是废钟与索莱丝的住处,难怪让人这么难受,是冥火让我紧绷了神经,真是让人虚惊一场。
我急忙跑到门那一边,喊道:“拉米亚!拉米亚!快来!”
拉米亚也被惊呆了,当她确信这不是她的幻觉后,又叫来了废钟与索莱丝,这两位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拉米亚问我这又是什么道理,我本人也是一头雾水。
但我告诉她一切都在我计算之内,他们都相信了,现在几乎我说什么他们都会信。
这其实并算不得撒谎,仔细想想,豪宅是黑棺存在的异空间,而索坎森林是号泣村的异空间,两者唯一的关联就是圣朗基努斯,那不就是我本人吗?
我现在有方法自由来去于黑棺和号泣村了,简单的就像穿过几条马路去丈母娘家吃饭一样,这发现极其重要,甚至比一千吨的余烬矿藏更让我惊喜,我不必舍弃黑棺的一切,确实,我对黑棺仍有很深的感情,就像拉米亚一样,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拜黑棺所赐。
四十二 教父教子
现在,乏加似乎在长老会的议事厅安装了窃听装置,她问我想不想听听长老会关于我的议论,我急着让她告诉我。
录音中,缇丰说:“我说过了,那是我亲眼所见,娜娜也可以作证,他独自击败了一个我们谁也不可战胜的血族,加上瓦希莉莎宣称他曾经击退过亚伯,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还不相信?”
麦克斯韦尔答道:“请允许我表达震惊之情,女士,因为这件事如此的离奇,我相信执政官本人也与我一样惊讶。他以往的表现不像蕴藏着....这么大的潜能。”
勒钢说:“如果和他一起冒险过,你就会知道,他身边经常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想想吧,想想他完成的一切,他有时也许表现得像个傻瓜,可真正的智者绝不会从一开始便暴露所有的底牌。”
迈克尔说:“这有关系吗?他仍是鱼骨,他仍是我的好友。”
博驰喊道:“执政官!请恕我直言,你这话未免太幼稚了。他就像是埋在黑棺地下的一万吨铝热炸药,随时可能爆炸。”
迈克尔说:“可他炸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炸弹一旦爆炸,自己也不复存在了。”
博驰说:“他是人类,我们是血族,血族以人类为食,想想密苏里所做的一切吧,你以为知道我们本质的人类会不对我们抱有敌意吗?”
迈克尔说:“鱼骨即使对我隐瞒了他的实力,可我坚信我们的友谊是真的。”
博驰的语气听起来暴躁而不耐烦,说道:“你听听你自己,这像是执政官说出来的话吗?”
勒钢冷冷说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我们把他诱骗入埋伏中,把他解决掉?别忘了,博驰,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余力那么做。”
博驰说:“绑架他的妻子,操纵他的亲人,策反他的亲信,怎么着?你们这些吸血怪物对付自己人一套接着一套,但涉及一个天真的凡人,就一个个变得纯洁无辜了?”
这暴躁狂的提议让我心惊胆战,如果他真这么做,而迈克尔他们又同意了,我该怎么办?
缇丰说:“要控制一个人,通常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让他害怕,使他成为奴隶。另一种是让他高兴,让他与我们结盟。那么,我们来表决吧。同意前者的请举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博驰怒道:“一群软蛋,一群懦夫!”
迈克尔说:“主教,你别太过分了。”
缇丰说:“经表决,我们血族将竭力与鱼骨修好。”
迈克尔说:“黑棺将授予朗基努斯侯爵头衔,并授予他八十三层豪宅一套那也是我曾经的住宅,并且,请他成为我孩子索萨的教父。”
勒钢说:“我可以聘请他为即将创立的游骑兵军事学院荣誉院长,瓦尔基里联队的特殊行动顾问。”
麦克斯韦尔苦笑道:“想不到我们血族竟对一个人类如此卑微谄媚,麦宗,你怎么看?”
麦宗说:“我持保留意见,随你们喜欢吧。”
缇丰说:“博士,请如实回答我,如果将来鱼骨朗基努斯有威胁血族生存的意图,你有办法阻止他吗?”
麦宗说:“为何问我?为何不问问黑棺的实际领导者?”
缇丰:“我怀疑执政官,以及执政官背后支撑他的力量,或许不足以遏制朗基努斯。而你却总能让我们大吃一惊。”
麦宗叹道:“数千年以来,我们是高悬于人类之上的神祗,但在我们之上,也曾有操纵我们的神明。人类与我们共存至今,而我们也与我们的神和平相处。这个世界自有维护平衡的力量,即使那曾经毁灭万物的太阳,也终究变得沉寂而温和了,不是吗?”
博驰说:“你现在是想和我讨论神学?”
麦宗说:“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在此的争辩毫无意义。我不会选择与朗基努斯为敌,但即使局面存在恶化的可能,我也不认为我们应该反应过度。诸位不乏智慧,理应明白事理。我言尽于此,请诸位容我告辞。”
这会议就此告终。
我是屏住呼吸听完这场辩论的,结束之后,我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乏加说:“这场会议是在两天前,他们正准备召你返回,并赐予你上述奖赏。”
我问乏加:“你怎么看?”
乏加说:“他们如何判断,我无法辨别。我的数据显示出某种极端的矛盾,首先,我不认为缇丰公爵对你的实力判断失误,你确实是击败康士坦西亚之人,也确实是遏制亚伯之人。然而,根据我对你的战力指数统计,你又绝无可能具备那样的力量。”
我猜我一定吓得脸都白了。
乏加:“我判断你的力量极其不稳定,在某些时候,你并不强,但某些时候,你的表现超出了计量。”
我问:“那...你的结论是....”
乏加说:“你仍需要我的帮助,需要黑棺的帮助,所以,我仍会照看你,以免你糟糕的运气让你遭殃。”
我可爱而可靠的乏加,你就像是我孝顺而有出息的女儿那样让人欢喜,让我这垂垂老矣的父亲放心。
我离开豪宅,决定去见迈克尔,他在会议中所说的话让我感动,从不敢相信血族中有他这么心胸宽广的人。
我会告诉他,我将始终站在他身边支持他。我对之前怀疑他对我的友谊惭愧万分,今后,该是我回馈他信任的时候了。
当我靠近通往顶层电梯时,守卫在电梯旁的几位仲裁者精锐站直了身子,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的呼吸声变得低微而短暂,他们很紧张。
他们中的首领问道:“朗基努斯侯爵!您何时回来的?”
侯爵?
我假装没听见,说:“就在今天,我来拜见执政官,他是否有空接见我?”
仲裁者队长说:“大人说无论何时都不得阻拦您。”
乏加,他们知道了吗?
是的,他们都知道。
好极了。
我步入执政官富丽堂皇的大殿,那些仲裁者训练有素,一动不动,仿佛一些铠甲展示架。以往我每一次经过这长廊,都不禁为他们的威严而震慑,像是漫步于巨人的注目之下。
可现在,他们似乎缩小了,一个个恨不得低下脑袋,缩小身子,躲避我,躲避被我惊扰的空气。
彼列说的没错,虚荣是个好东西。
来到迈克尔的会客大厅,我喊道:“老朋友,我回来了!”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迈克尔说:“鱼骨,你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说:“我可从没想骗你,只是你从来不问,而我又是这么一个低调而华丽的人....这不是借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变,我自始至终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迈克尔真诚地笑了,他把录音中许诺给我的所有荣誉说给我听,那豪宅、爵位、院长与战争英雄的头衔,在我脑中像是一场悦耳的仙乐演奏。
他命令一位仲裁者将索萨带来,随后与我坐下聊天。他是个繁忙的人,不像以前那样悠闲,但与他这样健谈而有礼貌的贵族聊,确实令人心情舒畅。
过了不久,索萨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鞠躬之后,就用看着英雄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心头小鹿乱撞,颇有些不好意思。
迈克尔说:“我请求你担当这孩子的教父,教导他,保护他,做他的师父与主人,而他也将永生永世尊敬你,热爱你。”
可我压根儿不信教,无论是基督教还是该隐教都不信。
但我信什么都不重要了,这只是走个过场,就像古时候的那些大人物互相联姻一样,他让这孩子与我多了这样一层亲情,是为了向我表示他的好意。
对该隐教的教徒而言,教父甚至比父亲更重要,那是他们终其一生都必须信任的人。
我笑着说:“那还等什么呢?就让我成为这采摘蜜桃....咳咳....培育树苗的园丁好了。”
好险!差点说错了话,那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彼列残存在我心中的邪念如幽灵般作祟。
他妈的彼列!你真是个万恶的畜生!
索萨单膝跪在我面前,说:“我索萨迈克尔以该隐的名义起誓,认鱼骨朗基努斯先生为我的教父,终生侍奉他,崇敬他,爱戴他,信任他,视他为该隐在世的化身。”
我说:“我鱼骨朗基努斯以该隐的名义起誓,认索萨迈克尔为我的教子,终生保护他,指引他,纠正他,信任他,视他为我的义务和职责,令他成为该隐的荣耀与楷模。”
我不能喂他喝血,因为我血里有毒,能毒死凡人,所以迈克尔提议用葡萄酒代替,我喝了一口葡萄酒,看着这完美的宛如雕塑般的男孩将混杂着我唾液的葡萄酒喝入他鲜红的嘴唇。
啊,他还未醉,我为何已然微醺?
打住,鱼骨,打住,切记你不是个哲学家,更不是个绅士,而是一个圣徒。
迈克尔让索萨陪着我四处转转,接受我的教导。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我记得古时的中国有让丫鬟为贵客侍寝的邪恶习俗,他把我圣徒朗基努斯当做什么人了?
整个下午,索萨纠缠着我,一刻不歇,终于让我精疲力竭。
他缠着我反反复复讲述与康士坦西亚作战的前因后果,细枝末节。他对我表现的如此崇拜,以至于在某一瞬间,我真觉得我有了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儿子。
四十三 青春无悔
贝蒂联系了我,我把素材整理了一遍,交给了她。
她说“哇哦!”
她又说:“这玩意儿太敏感了,我不知道写出来会不会被追杀。”
我认为如果缇丰认为贝蒂是我聘用的枪手,是不太敢拿她怎么样的。
她笑道:“这么滚烫的素材,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用?也许把人物背景名称全改了?总而言之,谢谢啦。”
她给我上次那本书的收入分成,这些与建设城镇的投入相比是杯水车薪,但有总好过没有。
当我来到电梯门口时,长老院的卫兵说:“侯爵!鱼骨侯爵!执政官有请。”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急促,问:“怎么回事?”
卫兵说:“执政官说是关于索萨。”
我大吃一惊,记得前天离开宫殿时索萨还好好的,难道他们以为我对索萨做了些什么?真是岂有此理。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为了抵抗彼列在我灵魂中留下的卑劣之心,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
或许,我确实有两次捏了索萨的下巴,亲吻了他的...额头,那都是出于长辈的慈爱,而不是为了让我自己暗爽一通......
我霎时觉得自己比萧峰还惨,比狄云还冤。
卫兵说:“您最好快一些,不然情况会对索萨少爷非常不利。”
我意识到或许他们并不是要对我仙人跳,匆匆赶往长老院。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迈克尔、勒钢与其余长老,此外还有索萨和纳尔雷。两人跪在地上,像是私奔被捉回来的小两口。
这比喻不太恰当,但情况就是如此。
迈克尔维持着他的礼仪和气度,勒钢依旧冷静沉折,但看得出来,这件事令他们很不快,是一件令人发愁的祸端。另外四位长老则有些幸灾乐祸,血族之间一贯勾心斗角,最亲近的人之间也难免俗。
迈克尔说:“鱼骨,由于你是索萨的教父,处理他时,必须有你在场。”
我问:“处理?为何处理他?这孩子还小,又能犯什么错?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勒钢叹道:“纳尔雷,由你告诉侯爵。”
纳尔雷抬起头,目光对准我,无丝毫敬意。我几乎以为他看穿了我强者的伪装。
他说:“昨夜,我将索萨变作了血族。他竭力反抗,但未能敌得过我的力气。”
我大惊失色,因为我记得长老院最为严厉的一条律法:在黑棺之内,不经过长老院选拔,血族成员不得擅自创造另一血族,违者必须处死包括创造者与被创造者。
索萨颤抖着摇头道:“不,是我央求纳尔雷这么做的。”
我问:“为什么?下一次选拔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你为何这么着急?”
纳尔雷高声说:“别听他胡说,是我强迫了他,是我执意将他变作我的子嗣,我的同胞,我的兄弟。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此事与索萨无关。”
索萨说:“纳尔雷,你别混淆事实了!”
他们是在互相替对方脱罪,试图拯救对方,多么令人感动的情义,虽然这情义不免让人想歪,可仍让人钦佩。
博驰叹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人谁在说谎,但这无济于事,根据法律,执政官,该如何处置他俩?”
迈克尔居然还笑得出来,那不仅仅是苦笑,而是为了遮掩心中的惊怒而做出的笑容。
他说:“依照法律,应当是死刑。”
我说:“算了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把两人领回去,各自痛揍一顿,让他们领了教训就得了,何必那么认真呢?”说着,我拍了拍索萨肩膀,说:“和大家说声对不起,喝点热血,让自己好过一些,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儿?”
缇丰叹道:“鱼骨,你不是血族,不懂得这铁律已经持续了数百年。”
我怒道:“上一任执政官密苏里偷偷制造了多少血族?”
麦克斯韦尔答道:“但密苏里死了,侯爵。”这话让我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我又说:“那些弱血者不好活得好好的吗?凡事都有例外。”
博驰冷笑道:“弱血者是一群低下的小白鼠,不值一提,只要我们愿意,随时能处死他们。”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给执政官面子吗?你不给勒钢公爵面子吗?”
博驰说:“我只要执政官一句话,无论是‘处死’也好,‘释放’也罢,我都会遵从。但我们都会记得,记得执政官今日的处决。”
我明白一旦迈克尔放了索萨与纳尔雷,他的威信将急剧下降,而其余贵族也将获得随意创造子嗣的资格。
若一切都留在暗处,回旋的余地很大,可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就非常不好处置。
他们必须被惩罚,但我不能让他们被杀死。
我说:“且慢,他们今年都不超过十六岁,对不对?”
博驰说道:“这又怎样?索萨和纳尔雷都为了成为贵族而经受过最严苛的教学和训练,任何略有瑕疵的表现都是不可接受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错?”
我说:“别拿血族的那一套来唬人,依人类的年龄,他们还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应当减刑,甚至完全豁免。”
博驰说:“真是一派胡言,若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可以教唆那些小娃娃大摇大摆地上街杀人,而不受法律制裁?”
我说:“当然,只要你有本事教唆的动。”
博驰怒视着我,咬牙切齿,但当我垂下右手时,他表情剧变,像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我想起我其实是核威慑级别的骗子,而且他们都还信了。
我说:“我不知道,但这孩子是我的教子,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尤其是那些....咳咳....烦人的苍蝇。”
看来博驰的信仰在这一刻背叛了他,他坐回了椅子,说:“无聊,真他妈的无聊。”
我不介意他说脏话,只要博驰信仰的神不介意就行。
勒钢说:“我坚信索萨是无辜的,鱼骨,你带着他到外头等候片刻,我们很快就会做出裁决。”
我知道索萨安全了,赶忙将他带到府邸的阳台上。索萨本就苍白,现在脸上更罩上了一层死者的青色。
我挠了挠他的头发,说:“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纳尔雷,这小子看似一本正经,想不到比我还猴急....”
我在说什么?这话太可疑了,不会开玩笑就别开玩笑,鱼骨!一定是彼列让我管不住自己的嘴。
索萨望着下方的景色,望着明亮的灯光照射的草坪,眸中流下血一般的泪。
他说:“教父,昨晚我和纳尔雷见面时,他嫉妒你了。”
嫉妒我?
索萨说:“我很尊敬你,我对你的崇敬近乎狂热,所以,我说了你很多好话,我把你告诉我的英勇事迹全告诉了他。这让他很恼火,他当时说:‘你与他亲密的不正常!你简直是发疯了。’”
我觉得一口锅扣到了我的头上,但我还不能甩。
我问:“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索萨说:“他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他似乎认为我的知心朋友只能有他,我不应该盲目地仰慕旁人。”
我说:“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你难道不能仰慕迈克尔?仰慕勒钢?”
索萨摇头道:“他不在乎我对养父们的感情,只在乎我对您的热忱。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很复杂。”
这些幼稚的孩子,在他们的年纪,他们分不清许多事,他们会将生活的烦心事发泄到任何地方,也会把任何感情混为一谈。
也许纳尔雷成为血族之后,自认为应当受到索萨的顶礼膜拜,甚至将索萨视为他的所有物,不许索萨不忠诚,不允许额外的人分享索萨对他的情义。
而索萨成为我的教子,对纳尔雷而言是沉重的打击,他认为是我夺走了他的朋友,他珍贵的物品,受他监护的孩子。
甚至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的两小无猜,他的兄弟,他的...情人。
啊,青春年华,是多么的混沌蒙昧,难以言喻,我越是理性分析,越觉得自己茫然而无知。
我问:“所以他就转化了你?”
索萨说:“我们开始吵架,他说了过分的话,我也毫不留情的还击。到了最后,我向他道歉。他说:‘如果你是真心道歉,那就把你自己献给我。我们共同面对后果。’”
我怎么有一种自己被牛头人的感觉了呢?
我问:“然后你同意了?”
索萨低声道:“我...很抱歉,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只想‘好,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那就看看谁更勇敢吧。’”
我轻拍他肩膀,说:“会没事的,谁年轻时没有个犯错的时候?”
卫兵叫我们回去了。
会客厅内,迈克尔说道:“鱼骨,经过讨论,我们做出了以下决议:
第一,剥夺纳尔雷所有贵族的头衔与财产,调拨至瓦尔基里联队进行为期五年的野外拓荒,不得宽恕,不得减免。
第二,剥夺索萨所有贵族的头衔与财产,在家中监禁思过,唯其教父能探望他,不得外出,不得宽恕,不得减免。
其余长老已无异议,你觉得如何?”
我点头道:“就这样吧。”
血族们都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唯有迈克尔与勒钢仍坐在沙发上。
过了半晌,勒钢说:“抱歉了,兄弟。”
迈克尔答道:“好说,一切都好说,兄弟。”
勒钢和我先后与迈克尔握手,随后走出了门。
在这一刹那,我觉得迈克尔很孤独。
可在这遭天谴的时代,谁能没有几桩烦心事呢,对不对?
本卷完
一 梦中废柴
我做了个梦。
梦中,我不再是我,而是萨尔瓦多。
我不在黑棺,也不在号泣,而是在剑盾会的阳中影地堡内。
奇怪,为何我会梦到萨尔瓦多?不可否认,他和他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我也不至于拿他来做梦。
希望这梦境的走势正常一些,不会出现一些让人不适的场景。
我也当竭力控制我的双手,不去触碰我那异物。
......
萨尔瓦多被起床号惊醒,他从双层床铺中一跃而起,花了不到二十秒穿戴整齐,又花了不到三十秒叠好了床。
闪亮的肌肉群、健壮的人影,浓郁的汗味,粗豪的叫喊,剑盾会的骑士随从们跑过卧室,在水池旁洗漱。
他们是剑盾会的底层学员,生活和训练极其严格。
萨尔瓦多不知被谁绊了一跤,摔了个跟头,这些男孩儿都笑了起来,有人说:“间谍!别慌!我们还没怀疑你。”
他的绰号是间谍。
萨尔瓦多看来过得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这并不意外,废柴流的主角都过得不怎么样。
废柴流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就怕不是废柴流。
随后,他们开始练习训练剑法。
他们聚在一个钢铁铸成的大厅里,挥动长剑,挥洒汗水。一剑接着一剑,同一个动作重复一百遍,一千遍,直到肌肉形成条件反射。随后,习练下一个动作。并在剑上捆绑重物。
萨尔瓦多曾跟随海尔辛练过念刃,但与这训练截然不同。海尔辛锻炼的是萨尔瓦多的意志,而这时练习的则是基础体能。忍耐躯体的苦可以增强意志力,从而诱发念刃的产生。
如果这些少年不能在二十岁前通过剑盾会的念刃测试,他们会被送往荒野,自生自灭,那通常意味着他们的死亡。
完成了上午的训练,到中午用餐时间,萨尔瓦多领了剑盾会的炼体秘药、面包和粥,坐在一张桌子旁。其余剑盾会的侍从推了他一把,喊道:“间谍,别偷听我们说话!”这举动将萨尔瓦多勺子里的土豆弄翻在地。
萨尔瓦多朝他们怒目而视,那些侍从挑衅地回瞪他,并说:“怎么?想动手?好啊,来啊!”
萨尔瓦多闭上眼,压下怒气,坐在一旁,独自进食。
这时,剑盾会中的女生们来了,这让男生侍从们一下子双眼发光。
正值青春的少男与少女们,经过刻苦的锻炼,身躯美观,洋溢着活力,彼此用自己美好的岁月吸引着对方,考验着对方的忍耐力。
这梦境太真实,真实的让我有点儿把持不住...
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女,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年纪,身上犹有汗香,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会儿,坐在了萨尔瓦多的身边。
我不知道萨尔瓦多和贝蒂之间是否有发生过不该发生的事,可面对这样的女孩儿,萨尔瓦多一下子变得很不淡定。
这毕竟是梦,为何不大胆一点儿,为何不亲她一口,为何不把她拉到没人的草丛中....
我正在幻想,女孩儿问:“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间谍?”
萨尔瓦多答道:“我是从盟友那儿来的。”
女孩儿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睫毛上的汗珠似被她的眼睛照亮,她说:“我叫尼德丽儿,你叫我尼丽就好。”
她又问:“为何黑棺中那么多人,偏偏就你一个来这儿?”
萨尔瓦多:“我是主动申请的。”
尼丽低声说:“我知道你和弥尔塞很熟,对不对?”
萨尔瓦多说:“是,我是认识他。”
尼丽笑道:“弥尔塞是超凡的天才,也是个大帅哥呢!哪有这么年轻就升上子爵的?我们女孩子晚上常常讨论他。”
萨尔瓦多笑了笑,闷头吃饭。
尼丽说:“你可不可以替我引荐引荐?”
弥尔塞这个混账,原来在剑盾会中混的如此受欢迎?唉,只可惜我...
唉,我已经结婚了,其实也该无欲无求,但羡慕嫉妒恨乃是人之常情,堵不如疏,如果我醒着,我一定已经开始扎弥尔塞的小草人儿了。
萨尔瓦多说:“我不知道,弥尔塞爵士与我并不常见面。”
尼丽“嗯”了一声,又凑近了些,问:“黑棺那里怎么样?你给我讲讲?”
萨尔瓦多说:“讲什么?”
尼丽伸出手,扳着手指说:“那里不是摩天楼吗?是怎么样的?那里的人穿什么?吃什么?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剑盾会的情况?你在那里是不是也很了不起啊?”
萨尔瓦多说:“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尼丽嗔道:“你还真什么都不透露吗?间谍?”
萨尔瓦多神情苦涩,索性不再理她,尼丽急忙说:“喂,人家和你开玩笑的嘛!你怎么当真了?”顿了顿,又在萨尔瓦多耳畔说道:“其实,你也很帅呢!就因为你这个外来人很帅,我们女生有很多看好你,所以,那些男生就对你凶凶的,对不对?”
忽然间,之前那个挑衅者举起饭碗,朝萨尔瓦多扔了过来,萨尔瓦多侧身避开,碗中的土豆汤险些洒中了尼丽。
尼丽跳起身,喊道:“高志!你找死吗?”
高志表情狰狞,就差在脸上明明白白写上“妒忌”两字,他说:“你和他离那么近做什么?”一群剑盾会侍从跟着他一通站起。
这是人类世界与野生动物的相通之处,雄性为了雌性而争执,这老套的戏码在我的梦中重现,真亏我以为萨尔瓦多和尼丽会发生些奇妙的、不方便描写的事。
这时,萨尔瓦多的视线转向门口,他见到弥尔塞与一位留着细碎胡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侍从们躬身行礼,齐声喊道:“瑟斯卡伯爵,弥尔塞子爵!”
瑟斯卡起初沉默不语,但他的目光敏锐如剑,所到之处,所有侍从皆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
瑟斯卡忽然笑道:“尼丽,又是你在捣乱吗?”
尼丽说:“没有这样的事儿!我只不过和新来的说几句话!我看不过高志他们欺负人!”
瑟斯卡说:“男人自有男人解决的办法,你以为这么做是在帮萨尔瓦多?不,你是在羞辱他,让人们以为他只能靠女孩儿才能脱困!”
尼丽满脸通红,走回女生之间,在走过弥尔塞身边时,她朝弥尔塞投去闪烁的目光,但弥尔塞目视前方,不为锁定。
尼丽神情失望,她与女生们汇合,女生们发出叹息声,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她,似乎尼丽地位很高。
这又是老套路,我怀疑尼丽是剑盾会某一个侯爵或公爵的女儿。
瑟斯卡说道:“午饭时间结束,萨尔瓦多与高志留下打扫食堂,其余人各自会床铺休息,午后两点继续训练!”说罢,他转身离去。
弥尔塞走近萨尔瓦多,拍了拍他肩膀,说:“你表现得很好,朗基会为你骄傲的。”
我骄傲个头!如果换做是我,早就把这高志扔到粪坑里了。
这梦也实在太长了,我又完整地看了一遍萨尔瓦多他们下午的训练,无聊的让我想打呵欠,却悲哀地意识到我是在做梦。
晚饭时间仍是平淡如水,那些女生远远地交谈着,这一会不再招惹萨尔瓦多。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要看萨尔瓦多无聊的男性学徒生涯?
高志那些人在远处议论,萨尔瓦多凝聚意念,听他们说:“今天晚上,用被子蒙住他,狠揍他一顿!让他不知道是谁干的。”
“可别打伤了他,到时怎么向瑟斯卡交待?”
“他和弥尔塞的交情可不一般!”
“他们不会管的,你没听瑟斯卡说要他自己克服吗?”
他们发出笑声,高志说:“他要克服我们?他们以为他是谁?”
我闻言不禁叹息:他是这梦的主角,你们只不过是些非玩家角色,事实上,你们的戏份已经多得让人厌烦了。
入夜,萨尔瓦多在床上躺倒,他居然不打算反抗,而是想用类似铁莲的念刃护体。
他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海尔辛传授的念刃,那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海尔辛曾向我们透露过口风,他可能是剑盾会的一位大叛徒。
高志他们悄无声息地下床,蹑手蹑脚地接近,萨尔瓦多深深呼吸,准备迎接痛击。
突然间,警报长鸣,像是某种海兽的啸声。屋中所有侍从全被惊醒,以为是一场紧急集合,开始穿衣。
萨尔瓦多喊道:“不,屋外有敌人!”
数个白色恶魔破门而入,举起一个尚在穿裤子的侍从,将他摔得断了气。
众人大骇,喊道:“是恶魔!”“这里怎会有恶魔?”
萨尔瓦多在拳头上附加念刃,一拳打在白色恶魔脸上,白色恶魔退后一步,脸上挂彩,随后,他抓起床边的长剑,再一剑让这白色恶魔鲜血长流。
其余侍从却远不如他,最外边的侍从被白色恶魔扑倒在地,霎时被咬得血肉模糊。这些恶魔即使持枪者也不易对付,更何况是这群学艺未成的剑盾会初学者?
高志冲上前,紧握长剑,大喊着跳向与萨尔瓦多对峙的那只恶魔,但只划破了恶魔的皮,恶魔回身给了他一爪,高志鲜血淋漓,撞倒了双人床。
我心想这到底是梦还是事实?不会萨尔瓦多真有危险吧。我喊道:“刺恶魔的眼睛,刺他们的眼睛!”
萨尔瓦多是个神枪手,而剑术的训练让他手眼精准,他朝前一扑,剑刃刺入那恶魔之眼,念刃钻入脑子,将那恶魔结果。
二 奴隶巢穴
一只恶魔倒了,更多恶魔出现。
我现在十分后悔,因为我情愿看无趣的青春剧情片,也不愿陷入无力的噩梦中,看着萨尔瓦多用蹩脚的技巧保命。
这些年少的侍从其实人高马大,虽然剑技不入流,可力气不小,身体结实,被恶魔抓挠几下也死不了。他们缓过神,四、五个一拥而上,将恶魔牢牢架住,另一人空出手,拿起佩剑去刺砍。
他们自然无法砍伤皮肤如甲胄一般的恶魔,但这至少是个好现象,他们现在有活干了,而不是一味地被恶魔当做夜宵吃。
萨尔瓦多大叫着,双手握剑,朝人堆中钻,趁着他们控制住恶魔时,用剑刺入恶魔的脑袋。恶魔的脑壳也不软,这么做能令它们受伤,却难以杀死。不过萨尔瓦多刺了数下,恶魔变得虚弱不堪,终于死去。
有人百忙中打开了灯,橙色的光与影融合在一块儿,侍从少年们看清帮他们杀死恶魔的是萨尔瓦多,都大吃一惊。
萨尔瓦多喊道:“继续摁住他们,由我来杀!”
侍从少年们使出全力,将恶魔控制住,恶魔即使强壮如牛也动弹不得。萨尔瓦多力贯双臂,长剑直刺,剑光宛如子弹般迅速,鲜血喷溅,染红了床铺与墙壁。
他又杀了两只恶魔,这时候,另有六只恶魔出现,向少年们发出怒吼。
高志颤声道:“不!这是在做梦吧!”
萨尔瓦多喊道:“我拦着,你们走。”
高志摇摇头,拿剑说道:“拼了。”
萨尔瓦多深吸一口气,说:“好,拼了。”
忽然间,堵门的恶魔背后出血,倒地而亡,一个身穿铠甲的战士冲入恶魔群中,他剑法刚猛,大开大阖,技巧又变化多端,在短短片刻之内已扭转战局。
侍从们喊道:“瑟斯卡伯爵!”
瑟斯卡被恶魔包围,他左接右挡,神色悠闲,朝少年们笑道:“这些低下的畜生耽搁了我一会儿,你们现在立刻前往食堂集中。”
萨尔瓦多说:“我们帮你!”
瑟斯卡喝道:“我还没软弱到需要侍从相救的地步,听我号令,立刻撤退!”此话一出,他剑锋划了一道圆弧,念刃将一圈恶魔全劈出了血,令它们退却。
这念刃海尔辛没教过我,我可以学学。
少年们听他命令,前往食堂,途中地上躺满了恶魔尸体。他们心慌意乱,恐惧感让他们有些木然。有些少年躲闪尸体,不小心脱落了鞋子,只能光着脚跑步。
我听说剑盾会的地堡戒备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不放过,恶魔从何而来?看来传言毕竟只是传言。
食堂中,其余营的侍从少年已经到了。弥尔塞走向萨米,欣然道:“你活着就好。”
萨尔瓦多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恶魔...恶魔怎能进的来?”
弥尔塞说:“目前没人知道,地堡大的像迷宫,可能是哪里出现了破洞,致使这些闲逛的恶魔出现在此。”
一个女生大声道:“不对!不对!这不是偶然!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是尼丽,她们现在穿得很少,不过此刻不宜欣赏这风景,反而让人觉得乏味。就像你看见一个美女在你面前出了拉肚子似的,那一下子让她跌下了神坛。
弥尔塞问:“为什么这么说?”
尼丽似乎因为能和弥尔塞说话而兴奋,她说:“这些白色恶魔不去攻击军官爵士,而是直接杀向我们这些侍从。那是因为我们容易对付,如果是攻击军官,恐怕出现的就是红色恶魔了。”
瑟斯卡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只见他背着五个身受重伤的少年,兀自健步如飞,他说道:“弥尔塞,帮我一把。”
弥尔塞喊道:“是,伯爵!”他们轻轻将受伤者放在地上,各自取出疗伤秘药,喂伤者喝下。
瑟斯卡说:“其余教官呢?”
弥尔塞说:“还未返回,不过如果仅有白色恶魔,倒也不足为惧。”
瑟斯卡说:“尼丽说得对,敌人很了解我们,攻击的都是咱们的后继者,剑盾会的未来。这群狡猾的混账。”
他走到一面墙边,开启了机关,那是一个秘密储藏室,他取出些军装,让衣不蔽体和丢掉鞋子的人穿上,随后,他取出一张大地图,放在桌上。
我正好可以看看剑盾会的地堡地形,可是这梦境多半是我的幻想,看了也没什么用。
话说回来,这梦什么时候结束?就算看电影也得让人上厕所啊。
这不是个地堡,而是整整一座地下都市。他们所在的是南新兵训练营,那些侯爵、公爵们只怕在地下的更深处。
瑟斯卡说:“南训练营的西广场和东哨所是余烬水晶铸造的铁板,恶魔无法突入,唯有通往中轴的走廊、新兵寝室与奴隶坑是普通的不锈钢材料。”
弥尔塞说:“也有可能是异空间重叠导致的。”
瑟斯卡问:“你猜测是瓦希莉莎大人的伊凡之镜造成了这一切?”
弥尔塞摇头道:“异空间重叠的原因不明,伊凡之镜只是让这现象变得短暂可控,但也有其他的手段诱发。不,怎么可能是瓦希莉莎大人?”
说话时,另有两个教官返回,瑟斯卡问:“去奴隶坑的荷蒂和凯伊呢?”
无人回答,弥尔塞说:“不对劲,他们也该回来了。”
食堂门口,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缓步靠近,弥尔塞喊道:“是凯伊!”
一些侍从忙将他搀扶入内,凯伊说:“已经...吃了秘药,我能...支持得住。在奴隶...奴隶坑有个...红色恶魔,大家伙,荷蒂她...她有危险。”
弥尔塞说:“我过去!”
瑟斯卡说:“我俩都去,其余人守在这儿,不许离开。”
萨尔瓦多趁他们不注意,冲出了门,跟在弥尔塞背后。弥尔塞一回头,问:“你来做什么?”
萨尔瓦多说道:“我见过红色恶魔,我想帮忙。”
弥尔塞望向瑟斯卡,瑟斯卡说道:“命是你自己的,由你自己决定,但我不会救你。”
奴隶坑是剑盾会收容奴隶之处,剑盾会的骑士们虽自命为人类的守护者,但等级森严,如果想托庇于剑盾会,而又并无念刃潜力,就会成为奴隶。奴隶的日子过得并不悲惨,只要努力干活,能得到衣物和食物,还有些基础的教育课程,但地位低下,得不到尊重。
为什么要为这些奴隶冒险?他们值得吗?
忽然间,我理解了萨尔瓦多的心情,他和我当时一样,想要向奥奇德证明自己,想要让达莉亚对我青睐。而他呢?他想要立下功劳,尽快融入剑盾会,不再被视作一个异类,一个....间谍。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在他心底,他想向贝蒂证明自己,因此格外急切地想要出人头地。
小心,萨米,小心太过急躁而犯错,就像当年的奥奇德一样。
当靠近奴隶坑时,一声巨大的吼叫,真是先声夺人,敲山震虎。瑟斯卡率先冲入房间,弥尔塞和萨米也随之冲上。
萨米见到那个红色的大块头,带着它那些白色的喽,一些奴隶死了,它们正在进食,而剑盾会战士荷蒂侧身躺着,鲜血像是地毯般环绕着她。
瑟斯卡怒容满面,喊道:“畜生,我送你们下地狱!”他径直冲向那红色的恶魔首领,一剑重劈,那红色恶魔痛苦地后退,瑟斯卡低声探奴隶的鼻息,神色愈发狰狞,他喊道:“你杀死了她!你吃了她!你这撒旦粪便里的蛆虫!”
瑟斯卡对奴隶倒意外地有同情心,这可真是稀奇。他与那红色恶魔撞在一块儿,用剑挡住它的利爪,他的剑上燃起红光,一圈圆弧斩中红色恶魔,那恶魔受了伤,反手一拳,瑟斯卡摔向远处,眼看他即将撞中一旁的奴隶,将他们的骨头压断,他长剑在地上一刺,硬生生止住了势头。
弥尔塞先发动石杉,斩死两只白色恶魔,随后使出牧羊,将一群白色恶魔逼退。他喊道:“萨米,将她带走,越快越好!”
萨尔瓦多横抱着荷蒂,这女战士也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三岁,一头黑发,肌肤如光洁的玉石,即使并未张开眼,也足以看出她十分美貌。
萨尔瓦多遇上了美差,但现在他无暇多想,回头赶往食堂。
跑到半路,另有白色恶魔从天花板上的破洞跳落。那恶魔挥爪抓向他,萨尔瓦多背过身子,保护荷蒂,自己被恶魔的利爪扯下一片血肉,还好他尚不成熟的念刃让他受伤不重。
萨尔瓦多从腰间拔出我赠给他的匕首,一回手,刺入恶魔的眼睛,那恶魔当场断气。萨米表现的非常惊喜,说道:“朗基,多谢。”
他说的好像我能听见似的,虽然我确实听见了。
在实战中,他进步很快,沿途又用匕首杀了两只掉以轻心的白色恶魔。食堂的战士出来接应他,一位男爵查看荷蒂的铠甲,铠甲上的屏幕显示着她的伤情,他说:“她肋骨断了好几根,但还活着,拿秘药来。”
萨尔瓦多收回匕首,并不逗留,再度冲向奴隶坑。我心中着急,只觉得这小子太过莽撞。
他来到之前逃离的地方,见弥尔塞与瑟斯卡正合力对付那头红色恶魔,这家伙异常健壮,与其他红色恶魔甚是不同。瑟斯卡遍体鳞伤,却死死扛住红色恶魔的猛攻,不让它伤及任何一个奴隶。
萨尔瓦多正想帮忙,弥尔塞使出游樱,跳至红色恶魔头顶,一剑刺落,结果了它。
三 成长烦恼
有人掐我大腿,随后狠狠一攥,我在惨叫声中醒来。
是拉米亚。
我说:“你做什么?我险些绝后!”
拉米亚脸上带着的笑容,说:“我没碰你那坏东西,起床,已经大中午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试着回忆起梦境,但徒劳无功,我只觉得这梦境是如此的漫长,发生了重要而紧急的事,但究竟是什么事?
我问:“什么日子?”
拉米亚说:“小阿茹的庆生会!”
小阿茹,她是我担任此地市长以来第一个诞生的孩子,拉米亚建议为她举办宴会,让整个号泣村的村民好好庆贺一番,这是某种美好的象征,象征着我们重新。
我急道:“快请我的化妆师和造型设计师!”
拉米亚被我逗笑了,说:“那都是我,我就在这儿,快过来,我帮你修理一番。”
我说:“我...想要专业的。”
拉米亚板着脸说:“没钱,请不起!”
她这话真是扎心了。
我通过卖给缇丰余烬矿能挣些钱,她的价钱还算公道,此外将卡戎重工改造成了枪械工厂,也能挣一些,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卖些水给黑棺。但我们必须从黑棺采购大量的用品钢铁、木材、装饰品、药物、食物、金元,甚至他们委派来的技术专家和熟练工也贵的要命。
有那么几个月,我觉得我们就要破产了,但缇丰给我的贷款让我缓了一口气。拉米亚提议让我放缓城市建设,安于现状,从长计议,缇丰则派来了一个理财团队,替我收拾烂摊子,并另派警卫团队,低价承包了城市的安全防卫工作。这些措施令我们起死回生。
可现在,我又觉得我被这些形形色色的团队束缚住了手脚,他们说的一些专业名词我根本不懂,我索性让他们全盘处理。
他们原先担心我用武力威胁黑棺的统治地位,可现在我已经完全被他们用和平的手段征服了。
我像是某种神权人物,村子里的人崇拜着我,可如果我缺了黑棺的帮助,就觉得自己将手足无措,一事无成。
真是让人着恼。
不过也有好的方面,比如我可以抱着拉米亚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到晚上六点之后,当消化了晚饭的食物,我们又可以尽情地练剑....练习念刃剑法。
算了,急不得,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号泣未来将成为与黑棺比肩的奇迹,现在,我们可以慢慢来。
拉米亚替我刮了胡子,梳了头发,换上一股浓浓神棍风情的长袍,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招摇撞骗的骗子...虽然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是,可我就是觉得不爽。
晚餐机器人们用余烬水晶建造了一个室内花园,大约有一千平方米左右,里面的花种类不多,却能通过余烬的某种化学反应存活乏加说的原理我听不懂,宴会将在这儿举行。而经过余烬水晶过滤的阳光照亮了花园,环境看来还算优雅。
市政厅的员工搬来从黑棺购得的高档桌椅,摆放整齐。可其实它们并不高档,都是三十层左右用的,但在号泣村就成了奢侈品,利用信息不对称卖出天价,我听说这是上世纪的老法子,并不新鲜,却想不到黑棺的血族用这招来吸我的血,我对此毫无办法。
时间差不多了,全村的人迫不及待地蜂拥而至,厨子赶紧将一些冷菜和饮料端上餐桌。人们疯了,像是感恩节抢购那样,像是见着血的僵尸一样,向着餐桌冲来。
我喊道:“这是欢庆的时刻,请大家保持秩序!”
他们立刻规矩了,维林带着治安队开始维持治安,人们井然有序地拿取餐盘进餐。
神权人物也有其好处,至少能让人听话。
我站在演讲台上,开始说笑话,逗得人们乐不可支。得承认,我是那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我天生就有那种才能,现在我的演说水平已经不逊于那些蛊惑人心的血族了。
维林陪伴着小阿茹的父母,他们抱着小阿茹本人,也走到演讲台上。我抱起小阿茹,喊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是不是?你今天是整个村子,不,整个城市最幸运的孩子,你带给了我们城市希望。我宣布从此以后,每年的这一天,就是阿茹日!”
维林和我的拥趸们率先高呼,热菜被陆续端上,人们随即开始狂欢。
拉米亚接过那孩子,亲密地抱了好一会儿,时间久得让我感到一丝丝尴尬,终于,她将那孩子交还给他的父母,我们携手走下演讲台。
拉米亚低声说:“你用念刃,把蛋糕的蜡烛点燃。”
不错,我得这么做,就像耶稣当年展现他的神迹一样,我也要让他们对我的神力坚信不疑,用念刃做些毫不费力的小事,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朝蜡烛伸出手指,使出少量的灭绝念刃,蜡烛被电流击中,火苗升腾而起。人们发狂似的为我鼓掌,我向他们略一示意,与拉米亚离开了花园。
拉米亚挽着我的胳膊,靠得很紧,我感到她在颤抖,问:“怎么了?”
拉米亚说:“没什么,我....只是...只是看见小阿茹,心里有点感触。”
我说:“我其实对婴儿没什么感觉,他们很吵,又很烦人。”
拉米亚与我在街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低声说:“你这话是不是仅仅为了让我好过一些?”
我问:“这什么呀!我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有话直说是我的忍道....咳咳...不对。”
拉米亚坚定地说:“我想要个小孩。”
她这话让我如坐针毡,我们试过,试了很久,一直在尝试,可并无进展。听说像我们这样血统奇异的人本就难有小孩,而拉米亚体内...又是人造的,以目前世界的医疗水平,我委实不抱多大希望。
拉米亚说:“我想抱着那个小生命,捏着他软绵绵的身躯和脸蛋,听他叫我妈妈,叫你爸爸,我们一起陪他玩,陪他成长,给他过生日。就像小阿茹那样...哦,该隐呀,我多么希望她是我的...”
我见左右无人,小声说:“我可以把那孩子据为己有。”
拉米亚瞪视我,说:“你这是什么鬼主意?”
我说:“只要你点一点头,我立即把那孩子买过来,甚至我只需说一句话,他们立刻就会乖乖照办,别忘了,在这城市里,我就是神的化身。”
拉米亚苦笑道:“不是,你别老是搞这种歪门邪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能为你养育孩子,很对不起你。”
我说:“我明白了,这都是因为你爱我。我听说迈克尔在黑棺里创立了孤儿院,如果你不介意,过几天,我可以陪你去领养。”
拉米亚想了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说:“那样也好,有些时候,我们总得认命,对不对?”
我亲了亲她,她靠在我肩上,我长长地松了口气,为我的机智而暗暗庆幸。
如果想开窗户而房间里的人不同意,就说自己想要砸个窟窿,反对者多半就会同意开窗了。
我被催人变异的阳光照得浑身懒洋洋,正准备虚度光阴时,一队游骑兵巡逻队向我走来。
这群电灯泡。
队长是个少尉,叫蔡文瑞思,他带领众士兵向我立正,说:“鱼骨先生!有状况!我们想寻求您的帮助。”
这群游骑兵各个儿崇拜我,让我着实有些轻骨头,不过这也惹来了麻烦,他们动不动就向我求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是想找借口亲眼目睹我施展武力。
幸亏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勤勉的练习念刃,总能让他们满意。即使有时效果并不如何惊人,他们也只是以为我刻意低调罢了。
我问:“帮助?什么事?”
蔡文瑞思说:“报告先生,是码头,在码头那里,有两艘余烬船出海后并没有返回。”
号泣村虽然邻近湖泊,可村民们从未想过出海捕鱼,而是靠生长在卡戎工厂里的果子生存。海里潜伏着凶险的生物,不知是鱼类还是恶魔,让出航的人每一次都葬身鱼腹。
之后,乏加给晚餐机器人输入了驱动程序,他们能用余烬水晶制造渔船,这渔船非常坚固,而且能令海底的危险远离。于是,村民中有人自愿出去捕鱼,那些鱼奇形怪状,但味道还行,人吃了也不会死。
黑棺的商队有时会高价收购这些鱼,捕鱼业在号泣村中发展很快,也许将来能改变与黑棺的贸易局势,毕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我稍一低头,当抬头时,我已是寒霜残剑。
我的脸是冷的。
我的心是冷的。
我的手是冷.....
蔡文瑞思问:“长官?”
我不回答,因为我是空无,我只需散发气势,就能道尽千言万语...
拉米亚拧了我大腿一把,我哀嚎如死鱼。
我怒问:“你...这是做什么?”
拉米亚说:“没礼貌,这位长官问你话呢。”
我看向他们,他们的表情不像看着寒霜残剑,而是寒霜残脑。
我没好气地问:“怎么可能呢?这么久都不曾出过事。”
蔡文瑞思说:“但他们确实没回来,消息传开,我们禁止渔船出海,以免再有人失踪。”
的确,末世之时,人的命不重要,但我地盘里渔夫的命非常重要。何况余烬船贵得惊人,一艘至少五千万信用额。
这件事自然落到了万能而无敌的寒霜残剑头上。
四 高手寂寞
我让他们准备一艘船。
蔡文瑞思说:“我们愿意追随您前往,先生!”
我说:“不必了,我习惯了孤独,就像雪地的孤峰一样,那么的高耸入云,那么的傲然雪中。”
拉米亚想要笑,却憋住了,可她这表情的变化无疑已经出卖了我,令我苦心经营的气氛崩塌,令我这句华丽的名句付诸东流。
她想和我一起去,我说:“你留在市长办公室,替我处理些事,我一个人足够了。”
拉米亚说:“那不过是签字和敲图章的活儿,我根本不懂。”
很遗憾,因为我也不懂,我甚至不知道那个理财团队是不是从金库中饱私囊,不过市政府的经济状况很不错,我也不是很担心。
拉米亚中将打道回府办公,我和蔡文瑞思一行人走向码头。
晚餐机器人修建了一层一米高的石头河堤,防止湖水上涨,又建立了水路,让水流入城市的几个地下蓄水池。听说这是古代康士坦丁堡的做法,乏加说她会在今后升级换代,加入电动过滤装置,但目前我们仍不敢让反应炉全功率运转,所以用电有些紧张。
湖水相对干净,可以直接饮用而不当场把人毒死,当然四、五年之后可能会生严重的胃病。在这个饮鸩止渴的年代,我们还能指望什么?
游骑兵们说:“长官,选一艘船吧。”
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不会划船,只能让他们帮忙。可万一出现棘手的敌人,比如红色、黑色恶魔,比如水下陌生的水怪,让我陷入狼狈的苦战,他们会不会怀疑?
不过我早有准备,我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表现的呆萌,让人们以为我大智若愚(不过难道我本不就是大智若愚吗?我又不是真蠢。)。即使我遇敌后表现不顺,也可以解释为我在找寻激烈战斗的乐趣。
毕竟无敌等于寂寞,而寂寞让我放水,就像猫玩弄耗子一样,这是人之常情。
我思虑周详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看准一艘船,一招精妙灵巧的梯云纵,朝船上一跃。
这船底好滑,我摔得不轻。
他们沉默地坐在我身边,我也打算用沉默应对,但这不行,我必须说些什么以掩盖尴尬。
我说:“这水很蓝。”
他们说:“是啊。”
他们摇起船桨,船在灰色的湖面上行向远方。
这个湖目前命名为“止泣”,因为是号泣村一面的尽头,它非常大,非常广,离岸一公里后常年笼罩着雾气,没人知道它的边界在哪儿。通常,由于捕鱼业开展不到一年,岸边的鱼群就很丰富,不过仍有渔夫冒险去雾气中捕鱼。我们在岸边建了个小灯塔,确保这些冒险者不会迷途难返。
蔡文瑞思说:“先生,我问过失踪渔夫的家属,他们说那四个渔夫曾说在雾气中见到一个岛屿,他们晚餐时说想要去岛屿上看看。”
我问:“岛屿?他们不是海盗,不是拾荒者,只是渔夫,遇到奇怪的岛屿应该告诉我们。”
蔡文瑞思说:“没有不敬之意,但号泣村的村民还不懂得令行禁止这一原则。”
的确,号泣村大多是未受过黑棺教育的人,他们或许信仰我,可本质上他们散漫惯了。
我问:“那岛屿在雾气中吗?你问过那些家属有没有登岛的线索?”
蔡文瑞思取出一本小本子,用手电筒照着,上面写道:“雾气中,会有金鱼,闪闪发亮,散发着焚香的气味儿。沿着香味航船不久,他们看到了一个岛屿的轮廓。大个儿说他们应该上岛探探。”
我说:“原来如此,我就说船不太可能被袭击,他们肯定是上岛之后出了事。”
蔡文瑞思说我们已经差不多到了那块区域,果然,过了不久,船下有一些金鱼,差不多手掌大小,闪着点点金光。
我闻到烧香的味道,又像是烤苹果、烧生梨。游骑兵们打起了精神,说:“正像他们所说的!”
岛的轮廓出现在前方,那岛不大不小,最多不过一公里的半径。游骑兵们取出步枪,戴上头盔和护目镜。
我们沿着河岸绕了大概两百米,到了一处浅滩,看见了那些失踪的船,渔夫的足迹果然延伸向岛内。
我说:“在这儿守着,我一个人够了,遇到不对就躲到湖里,恶魔应该不敢靠近余烬船。”
他们无法抗命,说:“千万小心。”
这岛上也是植物的天堂,那些树常年被雾气侵蚀而发霉,散发出一股酸味儿,毒不死人,我吸一口气,让人嘴里像是吃了过期的罐头。
我叹了口气,喝下了我的探险套餐奥丁之眼加硬化药水。其实,现在我已完全能应付红色恶魔,甚至黑色恶魔也不在话下,哪怕是熔岩恶魔,我也能用至少十种方式溜走。
弥尔塞已经远逊于我了,或许有朝一日,我能达到海尔辛的境界。但我的这位恩师境界太高,让我难以揣测。
瑶池曾告诫我,你必须明白你自己的选择,才能将念刃完美地发挥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做出了选择,但我知道我并不坚定。
忽然间,我听到脚步声,一种庞大的野兽的脚步,就像是大象,甚至更大一些,是黑色恶魔。
对了,我现在狩猎恶魔,把它们的器官保存好卖给缇丰,缇丰再转卖给麦宗,这是好买卖。如果麦宗的需求量够大,我觉得人类甚至可以把恶魔杀得绝种,就像我们人类数十万年来一直做的那档子事一样,灭绝其他物种是我们的天赋技能。
不过恶魔似乎也挺擅长灭绝人类,那就看看谁的技能练得比较高好了。
那黑色恶魔双臂折断一根树,像啃甘蔗一样啃它,恶魔既食肉,又食草,对了,它们只不过是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寄生虫,却令宿主面目全非。它们和人类的食谱类似,只不过肉食方面,它们不太吃其余动物,它们只吃人。
我走向它,它看见了我,双眼放光,发出低呼声,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更是恐怖。
我在钓鱼执法,毕竟它在吃饭时攻击它好像不太体面,毕竟我是城市的市长,黑棺名义上第一的战士,而且是与第二名差距非常大的那一种,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从背后拿着涂毒的剑刺它一下不太符合我的身份。
我已经摆脱了拾荒者的身份,我已经从对物质的追求转为对精神的追求,这就是所谓马斯洛....
巴甫洛夫的狗。
它条件反射般朝我一个猛扑,张嘴咬我,我拔出雷剑,斩出石杉,它中剑后一个踉跄,几秒钟缓不过劲儿。
我这石杉,真不是吹的,就算勒钢见了也要绕着走。
我说:“是你先动手的,我是自卫反击。”
黑色恶魔肌肉颤抖着,狂暴地发怒了,它举起一块大石朝我一扔,我用铁莲震开了它。
即使用弑神,杀它也不是一下两下,它很可能逃走,把我引入恶魔群中,看来我得出些汗了。
我使出激流,开始奔跑,靠近恶魔,它在咆哮声中也朝我撞来,脸上的獠牙伸长,这让它更加丑陋,就像个巨型粉碎机成精似的。
暗云从我体内弥漫在外,几秒钟将它包围,念刃令它软弱而迟缓,随后,我用姆乔尼尔斩出弑神,这场猎杀在我第四次击中它时结束了。海尔辛传授的灭绝念刃极大地加强了姆乔尼尔的威力,在切割血肉的同时烤焦了它。
从没有人想过吃恶魔的肉,因为百分百会毒死人,而且恶魔的本质就是上世纪的人类,这让人类本能地避开了这食物。
更何况我已经过了拾荒的年代。
唉,现在想来,不堪回首,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我当年怎么会吃狗狗呢?更别提那些强盗...
我割了这恶魔的獠牙,挖了它的眼珠,抽了它的一些血,用暗影之血塑造的薄膜将其保存,待我完成岛上的差事,就把它们送入冷冻库。
脚印在此分了岔,一道脚印在这里结束了,而另一些脚印钻入一旁的山中。看来黑色恶魔吃了其中一个渔夫,其余渔夫抛下他跑了。
我沿着上山的脚印继续追踪,听说黑棺的商队这两天会到这里,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这里的事得赶快办妥。
说真的,这里的风景还有些小小的宜人,如果不是沿途偶尔出现的恶魔和野兽,说不定将来可以办个旅游项目什么的。
这岛屿是号泣村的人首次登陆,黑棺的规矩,这算是自古以来就归号泣村所有了。我得在这里插面小旗,宣誓主权,最好造个雕像....
那些渔夫的脚印显然遇到了大麻烦,他们又被野兽袭击了,他们开了枪,但没用,子弹打中了树干,等于是向这野兽发出进餐邀请。那些野兽很精明,借着树林的掩护靠近他们,他们慌了神,枪法更是不知所云。
但随后,有人救了他们,逐走了那些野兽。
他们的脚印中又多了一人,那人是谁?
我走过一段庞大浓密的树墙,见到了一座惊人的古代遗迹,它似乎曾经是一座山间庄园或城堡,现在却像是一座陵墓。
我流下了冷汗,毕竟我只是来做点日常任务的,现在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劲。
突然,我听见那三个渔夫朝我喊道:“是市长!是朗基努斯市长!”
我松了口气,无论那庄园里有什么,我现在只需要送这些累赘回家就行了。
五 孤岛火剑
我的脸色肯定很不好,这让他们战战兢兢、哆哆嗦嗦。
我说道:“未经允许离开捕鱼区域,危害公共财产,这是重罪!”
一个渔夫(他叫佩罗)说:“我们...只是迷路了。”
另一个渔夫(他叫野果)说:“大雾扩散了,我们看不清方向,所以...”
第三个渔夫(他叫斯威)说:“我们饥寒交迫,还险些被恶魔吃了,我们受了很多苦,耶皮尔他死了!死了!哦,我的神,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发动念刃,蓦然间一剑刺向佩罗,他的血洒在了另两人身上。野果和斯威吓丢了魂,我又一剑洞穿野果,这让斯威吓趴在地。
斯威颤声道:“为....为什么。”
我说:“因为他们撒谎,起来吧,你没撒谎,你可以活着,我希望你记得这个教训。”
斯威抱住我的腿,亲吻我的鞋子,站起来时,表情像是驯服的狗。
我指了指前两个人,他们并没有流血,更没有死,他们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念刃导致,我用念刃在一瞬间摧毁了他们的意志,让这三人经受死一般的恐惧。
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类,对我本就敬畏,所以我能如此威吓他们,这一招我并未完全掌握,不能做到像海尔辛那样具有威慑力。
佩罗和野果丧魂落魄,他们仍觉得自己死了,在这催眠之态中需要渡过三天。
我问斯威:“你们来时发生了什么事?”
斯威说:“我们上岸,想看看岛上有什么好东西,也许可以拿去卖钱,您知道,黑棺的游骑兵快来了,集市日即将到来...”
“然后呢?”
“我们被那个大怪物盯上,我们开始跑,可是佩罗他拔枪射中了皮耶尔的腿,我发誓这是真的,佩罗一直和皮耶尔的妻子走得很近,所以...他是故意要杀皮耶尔。”
我用念刃拷问斯威,他抖得像个落水狗一样,却并未改变说辞,我于是把佩罗杀了,这一次他是真死,并非幻觉。
按理说,我需要通过游骑兵的内部机构举行审判会,可那流程太过麻烦,而我实在没时间折腾。
斯威变得更为可怜巴巴,惶惶不安。
我问:“继续说下去。”
“黑色恶魔开始吃皮耶尔,皮耶尔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很久还未停止。我骂佩罗会有恶报的,大人,您真是位天使,使我的话很快得到了应验。我们继续逃,往最密的林子里逃,可忽然间,那些变异的狼,长着角的狼盯上了我们,我们开枪射击,乒乒乓乓,根本没用!
这时,一个人救了我们。她手上拿着一柄剑,那柄剑燃烧着火焰,将那些狼啊、恶魔啊,全部赶走。”
我很惊讶,问:“燃烧火焰的剑?”
斯威点头道:“是的,她说她叫赵洛,是来这儿寻宝的,我们求她保护我们,她这么做了。”
我问:“赵洛?这...她又是谁?她不是村子里的人,是不是?这是个东方的名字,像是古代的中国或是...”
斯威说:“是,然后她领我们来这儿,就是这个山上的城堡或是什么,真是稀奇,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根本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座城堡!而城堡里面还有宝藏。”
我怒道:“真是一派胡言,什么宝藏?我问你,这岛屿是不是离号泣城很近?”
斯威说:“是很近。”
“那么,这岛屿算不算号泣城的一部分?”
“算...是吧。”
“城堡也算了?”
斯威点头道:“当然,您说了算。”
我说:“好,这个名叫赵洛的女人,竟敢闯到属于号泣村的岛屿,闯入属于号泣村的城堡,想要夺走属于号泣村的宝藏?你评评理,这女人有这权力吗?她凭什么这么做?”
斯威说:“是的,她完全不应该这么做。”
我说:“行,你现在带着野果回到船上去,路上已经安全了。”
斯威问:“大人,您是要....是要去找宝藏吗?”
我说:“我是去阻止那个女盗贼偷属于原本属于我们号泣城的东西,这与盗墓挖宝藏有着天壤之别,你明白吗?”
我的表情时如此的严肃,我的眼神是如此的澄澈,我的脑袋是如此的高昂,我的言辞因此有一种名叫正义的东西在里面。
正义必胜。
斯威连声称是,扶起野果走了。
我快步上山,赶往那不知名的城堡。
这是一座风格朴拙的建筑,围墙和塔楼并无特色,连一处花纹,一个尖角都没有。它只是十分高大,围墙十米左右,中央的塔楼大约十五米高,所有的房屋也没有装饰品。
我依稀觉得连阴影都在这城堡上凝固,它非常古老,像是某种死而复生的幽灵船或幽灵建筑。
我不想加班,我想早点回家,与拉米亚共进晚餐,做些应该做与不应该做的事,然后看一本藏书,看完书后闷头大睡,我不想面对这闹鬼一般的城堡,还有城堡里头莫名其妙的赵洛与怪物。
但赵洛说里面有宝藏。
见者有份,至少二一添作五吧。
城堡的门开着,我步入其中,立刻就感到了异样,这里是异空间,而在异空间中,我见到了那个赵洛。
她是一个看似瘦弱的白衣女子,一头黑发,肌肤是蓝灰色的,一双眼如绿宝石般,极具异域风情的美女。在她额头处有一道伤疤,像是额外的紧闭之眼。她手中握着那火剑,照亮了进入塔楼的门。
我喊道:“喂!这里是私人地盘!”
她说了几句东方话,我表面得很茫然,她叹了口气,用异国腔调说:“这里不是任何人的地盘了。”
我答道:“这不是你说了算的,这里靠近我建立的城市。”
她说:“这里是异界。”
我说:“那也是属于我们的异界!”
她问道:“蛮横无礼之人,我相信我刚刚救了你的同胞,现在,请不要打断我,这里头有更多的麻烦等着我去处置。”
我走上一步,她把长剑朝地上一指,一面火墙那种很夸张,火焰张牙舞爪的那种拦住了我前进的道路。
我脸上变色,知道她很强,而那火剑可能是某种极先进的兵器。我和她硬拼没有半分好处。
我说:“我们可以平分那宝物,知道吗?那是西方的说法,叫做‘与人分享的宝藏才是真正的宝藏。’”
赵洛叹道:“与人分享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宝藏只会越分越少。而且,我不相信你们西方人,你们都是言而无信的。”
我说:“是啊,你找到宝藏后很快乐,与我分享,我也很快乐,宝藏是少了,可快乐多了呀。而且我是个地位很高的人,与我联手,你会得到非常多的好处。我甚至可以为你在我的城市中安排很高的官职。”
我并不是信口胡说,我打算拉拢她,在这苦难的纪元,人类应该互相帮助才对。她是个孤身的女子,需要容身之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帮忙。
赵洛说:“凡人,这宝藏对你们是无用的,现在,请不要打扰我,我必须专心解开这城堡的谜题。”
我脸皮很厚,她赶不走我,我继续问:“什么谜题?我这人最擅长猜谜了。”
赵洛说:“弑亲之人,蒙父惩罚遭受放逐,孑然独行百年。诅咒之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庄稼凋零成灰。”
虽然我对该隐教的理解浅薄,可立刻就反应过来,我说:“这说的不正是该隐吗?”
赵洛说:“该隐是西方血族的祖先?对不对?”
西方血族?她是什么意思?她也是血族吗?这抽风的世道真是搞不懂了,血族似乎比凡人还多。
我说:“正是如此。”
赵洛说:“那么,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他就成了血族。”
赵洛散去了那火炎,那令血族畏惧的神罚,如果她是血族,为何能安然面对烈焰而无惧?
她说:“请帮助我解谜。”
我喊道:“七三分成怎么样?”
她说:“当你见到那宝藏之后,你就会改变主意了,现在,我同意与你对半分成。”
我一个健步,至她身边,她丝毫不提防我出手袭击她,而是直视高塔的门,目不转睛,正蠢材,在这世道如此轻易相信别人,你是自讨苦吃,就别怪我鱼骨朗基努斯出手不容情了。
我趁她看门时把她放在地上的行囊翻了个遍,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些换洗的衣物,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有点小失望。
她说:“你们西方人都这么恶心的吗?”
我怒道:“什么叫恶心?我是看你有没有携带凶器。”
她指了指手中的火剑,我闭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石门上写着那两段话,但浮雕却是一男一女相护搀扶着离开花园,在烈日之下于农田劳作的场景。
她说:“似乎需要用血来开启这扇门,我试过我的血不行。”
我试了试我的,划破手指,点在门上,也不行。
她说:“浮雕和文字的意思不一样,你熟悉该隐教教义,能想通吗?”
这画面上无疑是亚当和夏娃,伊甸园的故事。
人类因触怒了造物主,而被放逐出了天堂,他们只能终日辛勤劳动,才能获取食物。
该隐因触怒了亚当,而被放逐出了光明,他无法以农作物为食,只能选择血液。
我说:“这画面上的人将该隐比作亚当,似乎对造物主的惩罚很不满。”
六 贤者时间
赵洛满怀期待地看着我,而我却想不出办法。
我说:“既然这门被封印了,或许并不想让人进入,请容许我回去搬些炸药来,轰地一声,这门肯定开了。我们要相信科学,而不是神汉神婆的那一套。”
赵洛说:“这里是西方血族的圣地,不能这么做,不能破坏此地,而且,我怀疑炸弹是否有效。”
这个东方女人还挺有人文关怀的。
我释放阴影,想从门缝中钻入,可一股斥力将我弹回。
赵洛愕然问道:“你是西方血族的暗影一族?”
我让她看了看我的犬牙,她哦了一声,说:“我并非不懂装懂之辈,我只是如此听说而已,原来凡人也能掌握这魔法。不过,你倒提醒了我,我必须窥探隐形之事,或许能有解答。”
她额头上那道伤痕开始扩张,成了一只完整的眼睛。而我对血族种种匪夷所思的变化已经麻木,就算她说自己其实是男人,掏出某种东西来,我也不会惊讶。
我一贯迎难而上。
她大声说:“还有两行文字!用智慧换取的诅咒,唯有智慧才能解除。用鲜血换取的诅咒,唯有鲜血才能解除。此门中人曾犯下罪孽,故用罪恶亵渎之圣物,方能开启萨根之门。”
罪恶亵渎之圣物?世上有这种东西吗?如果邪恶而充满罪孽,如何能被称为圣物?
赵洛说:“果然不出所料,需要两件古老的神器才能开启,第一件,就是我这智慧之火剑,它的拥有者曾经除去一位恶魔的代言人,沾染了恶魔之血,故它既神圣又邪恶。”
我瞪着她说:“你怎么不早说?”
赵洛皱眉道:“我只是受了这密文的启发,想起了过往的书稿。第二件神器,只怕已无处可寻,它与智慧之火剑相反,它必须曾是一件邪恶之物,却沾染了圣洁之血。”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这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有损我无敌的人设说:“我...可能有那种东西。”
赵洛说:“别开玩笑了,纵观西方历史,可能只有该隐杀死亚伯的刀,或是朗基努斯刺死耶稣基督的枪,才能....”
鱼刺枪从我的手里伸了出来,我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说:“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朗基努斯之枪。”
她说:“你精通许多把戏,西方人,但我不相信这是那传说中的圣枪。”
我说:“我就是朗基努斯,这是我用的枪,我还能不知道?”
她摇头道:“圣枪不可能是鱼刺的形状,我的火剑能与这墙壁共鸣,而你的....”
我的鱼刺枪开始震动,她表现得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比如被我狠狠打脸。
我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又说:“你们这些东方人,就是总觉得自己聪明,洞若观火,什么都知道,哼,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我朗基努斯活了几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现在把这把圣枪拿出来给你看,这个机会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吗?我不是为了证明我有一点点了不起或是怎么样,我只是为了证明我非常的了不起。”
我吸了一口气,还想再数落她一通,她将长剑贴在浮雕上,我的枪也不由自主地往前一送,那门以飞快的速度开启了。
她说:“所以,你真是朗基努斯的后代?”
我急道:“你听不懂英语吗?我就是朗基努斯本人,我是黑棺的游骑兵,无水村的拾荒者,弑神之人,黑棺第一高手,恶魔附体,永世受到诅咒的寒霜残剑,圣徒鱼骨朗基努斯!喂,你走什么?你听我说完行不?”
我跟在她后头,这城堡中有一股寒气,让人像是走入了冰窟,在石头雕刻而成的大厅内,地上墙上皆罩着一层冰霜,寒风吹过,连空气都凝结成白色。
一张大餐桌,桌旁坐着人的尸体,他们已成了干尸,尸体结了冰,有的趴在桌上,有的脑袋后仰。
我问:“那扇门叫萨根之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赵洛说:“萨根城堡,这里是古代亚述王朝的遗迹。”
我说:“胡扯,亚述王朝遗迹怎么会在旧金山?你地理知识只怕有限吧。”
赵洛说:“不,并没有,这里是异界,地貌与方位并不与现实世界完全相似。”
我问:“那也不能....差了数千数万公里....”说到这里,我知道自己是在抬杠,这样远距离的移动是完全可能的。我们可以在一瞬间从欧洲山脉回到美洲荒漠,还有什么地理乱象不能实现?
赵洛说:“亚述王朝的贵族们曾经创立了一个邪教,崇拜的是一位长生不老之人,一位伟大的圣者,曾经救助了成千上万的病人。而这座萨根城堡,就是那位圣者遗留下的。”
她用火焰长剑融化了门上的冰,我推开木门,我们开始沿着楼梯朝上走,这城堡朴实无华,没有雕饰,没有装饰,没有壁画,造城堡的人是个铁憨憨。
我问:“你是怎么从东方来到这儿的?东方那里....还好吗?是不是也全是恶魔?”
赵洛说:“我这双眼能找到异空间的入口,而智慧之火能指引我方向。东方与此地一样,也沦为月亮恶魔的巢穴,以及太阳魔鬼的庇护所。”
月亮恶魔,太阳魔鬼?这倒挺形象的,指的就是恶魔与太阳王。
我问:“你找的宝藏到底是什么?”
“一本书,或者说,是书的残卷。”
“书?这本书很贵重吗?”也许能卖给迈克尔。
赵洛摇头道:“它是我祖先的遗物。”
“你的祖先又是谁?”
我们很快走到了塔楼的最顶层,这大房间内有一张像是王座的椅子,在椅子背后是个巨大的雕像,雕像是个慈爱的年轻男子,有三只眼睛,张开双手,普度众生的模样。
我看看赵洛,又看看雕像,问:“它就是你的祖先?”
赵洛答道:“是的,他就是,他是西方血族中的一位洪水先祖,名叫萨洛特,他拥有的眼睛能够洞悉人类的灵魂。”
我对血族那些又长又烂的族谱并不感兴趣,只知道圣朗基努斯曾经是血族的一员。
她又说:“我本名并不叫赵洛,而叫轻蝉。据说,在数千年前,这位血族的先祖曾经前往东方学习那里血族的哲思。他在那儿被叫做赵洛,后来,他返回了西方。但在东方留下了我们这一分支,叫做‘赵洛’一族。而我们在这里行走,也往往自称为赵洛,以免西方人叫错我们的姓名,引发争端。我也是在不久之前才收获了这萨洛特的眼睛。”
我颇有些自鸣得意,说:“好吧,轻蝉是挺拗口的,我还是叫你赵洛。原来东方的血族也源于我们西方。”
赵洛摇头道:“不,你没听明白,萨洛特赵洛到东方并不是为了传教,他是去学习,去取经,向东方一位伟大的血族始祖学习东方的思想。他是一位先驱,但在赵洛并未领悟东方血族的真谛。”
“那本书是....”
赵洛说道:“萨洛特祖先在东方哲学的熏陶下大受启发,但也意识到东方血族与西方血族的本质截然不同,能够拯救东方血族的方法拯救不了下方血族。他在亚述帝国定居后,开始重新钻研西方血族的本质。他遗留下一本名为埃尔吉亚的古书,我在找的就是它。”
我叹道:“那本书想必对我没什么用了?”
赵洛摇头道:“完全没用,你不具备领悟埃尔吉亚书中深奥知识的智慧,而且,作为非血族,你从书中丝毫不能获益。”
我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说:“我可是朗基努斯!一位古老的血族长老。”
赵洛说:“你并不是,请你别开玩笑了。你完全不是血族,而只是个精通魔法的人类,碰巧找到了朗基努斯的圣枪,就像我碰巧找到了萨洛特的圣剑一样。”
我说:“你不懂,那是一种神奇的轮回转世....”话及于此,我不想说下去了。
我曾向拉米亚鼓吹过我神奇的身世,但连拉米亚也根本不相信,甚至听过就忘。我怀疑这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诅咒,说多了容易遭殃,索性令世人难以记住。
赵洛不再多言,她走向那王座,我这才看清王座上其实坐着个人,他被冰雪封印住了,身躯矮小,看起来像是王座上的装饰品。
我问:“他是...他是萨洛特?”
赵洛说:“他被神圣的冰霜封印,不可能是萨洛特,祖先是被卑劣的敌人谋杀的,这很可能是崇拜祖先的古代人类。”
萨洛特已经死了?
赵洛用火剑照耀那王座上的人,冰雪开始融化,突然间,宫殿顶上传来尖锐的啸声,让我心中一寒。
那是一个浑身霜白,满口血红的女人,抱着一根冰柱,悬在半空中,她头发半秃,绿色的双眼,透着凶恶之意。
她是个恶魔?还是苏醒的血族?
赵洛说:“请帮我挡住她,如果你能够的话。”
我知道自己完全白跑了一趟,沮丧中,现在只想早点回家,那女人蓦然朝我扑来,我拔出雷剑,施展灭绝念刃,一道电光将她烧焦落地。
赵洛问:“你这是什么神器?”
我说:“这是科技,高科技,现在这年代已经不兴神器这一套了,高科技武器才是趋势。二十二世纪是高科技武器的世纪,你听过这句话没有?像你这种火剑,在现代科技里就是玩具。”
赵洛说:“我知道,我并不是老古董,东方的某个国家曾因为核武器而遭受巨大的灾难,但这智慧火剑拥有无以伦比的威力。”
正说话时,我看见更多这种霜雪的怪人攀爬着进入宫殿,他们像是冻坏了腰,直不起身子,只能爬着行动,或者黏在墙上,像是某种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