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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汉当更强txt下载     汉当更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脉相承

    “项少帅,既然你下不定这个决心,那小使替你做这个主!”

    大声吼完了这句话,那自称魏使的中年男子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满脸杀气的直奔秦军使者赵颐过来,口里还再次大喝,“暴秦狗贼!受死!”

    “魏使冷静!”周曾焦急大喊。

    “拦住他!拿下!”

    项康的语气也十分焦急,两旁项康的亲兵反应很快,立即各挺戈戟而上,飞快去阻拦那魏国使者刺杀赵颐,可是魏国使者的动作却更快,还没等项康的亲兵拦在他和赵颐之间,就已经抢先一步冲到了赵颐的面前,大喝一声挺剑就向赵颐当胸刺下,“死!”

    做梦也没想到魏国使者会这么决绝,当着彭城主人项康的面竟敢刺杀自己,毫无准备的赵颐当然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还好,再是如何的魂飞魄散,自然反应还在,魏国使者挺剑刺来时,赵颐还是在下意识间的向右飞快一闪,躲开了魏国使者的致命一剑,可魏国使者的利剑还是刺中了赵颐的左肩,鲜血飞溅间,赵颐也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哎呀!”

    “死!”

    一剑刺偏,魏国使者仍然不肯罢休,拔剑又要向赵颐当胸刺下,可惜项康的亲兵已然上全阻拦,一个亲兵用戟打飞了魏国使者的手中宝剑,另外一个亲兵则从背后抱住了魏国使者,其他的亲兵也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把魏国使者按在了地上,魏国使者挣扎大吼,堂上乱成一团。

    “上使!上使!你没死吧?”项康和周曾一起冲到赵颐的面前,一边焦急的检查赵颐伤势,一边更加的大吼道:“快!快!快去传医工!传医工来给上使治伤!”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一度三魂吓飞了六魄的赵颐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先看了自己受伤的部位不是致命要害,然后赵颐才脸色苍白的向项康问道:“少帅,你这里怎么这样?怎么外来的使者,也敢在你的面前仗剑杀人?”

    “上使恕罪,在下也没想到这个魏使会有这么大的胆量,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刺杀你。”项康请罪道:“在下对上使保护不周,让上使受了伤,是在下之罪。请上使放心,关于这件事,在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项少帅,不要和这个暴秦使者罗嗦,一剑宰了他!”被按在地上的魏国使者挣扎着大吼道:“你放心,我们魏王已经在集结兵马向关中进兵,只要你这里拖住暴秦军队一段时间,我们魏国的大军就能杀入关中,斩杀暴君胡亥!只要你顶住暴秦军队一段时间,我们的军队杀进关中,暴秦军队就肯定得退兵了!”

    “住口!”项康怒喝,又愤怒说道:“魏托,本少帅敬你是魏国使者,对你以礼相待,你不感谢本少帅就算了,竟然还敢当着本少帅的面,刺杀本少帅的客人!把他绑了!”

    项康亲兵唱诺,赶紧拿来绳索捆绑魏国使者,魏国使者挣扎咆哮,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姓项的,你聪明的话就马上放开我,再一刀宰了暴秦使者!别以为你投降了暴秦军队,暴秦军队就会饶你活命!不要忘了,你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后,又是你首举反秦义旗,杀了无数的暴秦官兵,投降了暴秦,暴秦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吼叫着,魏国使者还又近乎绝望的嘶喊道:“只有和我们魏王联手,才是你的唯一活路!你这里只要拖住暴秦军队一段时间,我们魏国的大军就可以乘机杀入关中,攻破咸阳,斩杀暴君胡亥!你千万不要犯糊涂!千万不要犯糊涂啊!”

    听着魏国使者的嘶喊,项康脸色阴郁,神情还明显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喝道:“堵住他的嘴,把他押下去,一会再找他算帐!”

    按照项康的吩咐,魏国使者被堵住嘴强拖下去了,同时医工也急匆匆赶来给赵颐治伤,好在魏国使者这一剑没有刺中致命要害,赵颐的流血虽多,却没有太多的危险,经过医工的一番迅速救治后,赵颐的血还是被很快止住,伤口也被很快包扎完善。项康不敢放心,除了让人把赵颐带到自己居住的后院去好生看护外,又让医工时刻守护在赵颐的身旁,防范赵颐的伤势突然恶化。

    傍晚时,项康亲自过来探望赵颐,先是询问了赵颐的身体情况,然后又向赵颐行礼请罪,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上使恕罪,想不到当着在下的面,竟然也让你的贵体受伤,在下真是万死难恕其罪。但在下可以对天发誓,在下绝对没有故意纵容魏使刺杀你的意思,请上使千万明查,也请上使务必禀明章邯上将军,还有章平将军,在下真没有故意伤害他们使者的意思。”

    知道如果不是项康的亲兵及时阻拦,自己这条命今天就已经送掉了,赵颐当然也相信了项康的话,不但没有指责项康对自己的保护不周,相反还安慰项康说自己没有责怪的意思,项康听了大喜,忙让人取来贵重礼物送给赵颐,当做自己的赔罪之礼。赵颐礼节性的推辞,又问道:“项少帅,那个魏国使者,你打算怎么处置?”

    “在下已经把他赶出彭城了。”项康回答,又说道:“请上使放心,在下没有和他缔结什么盟约,还写了一道问罪书信让他带给魏咎,让魏咎自己处置他这个无礼使者,魏咎如果不给在下一个交代,在下也绝对轻饶不了他!”

    很是不满项康没有把伤害自己的魏国使者斩杀,可是身在敌营,命悬他人之手,还算懂得进退的赵颐也只好强忍怒气,乘机又劝说项康及早投降秦军,但项康却死活下不定这个决心,一再托词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始终没有给赵颐准确答复。末了,项康还半强迫的请赵颐收下了自己的谢罪礼物,然后才告辞离去,让赵颐安心休息。

    第二天即将接近正午时,项康再度过来探望赵颐的伤势,得知赵颐的伤势平稳没有恶化后,项康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马上拿出了一道密封的书信,神色紧张的说道:“上使,刚收到的消息,你们的前锋距离彭城已经只有三十里了,这是在下写给章平将军的书信,还请上使辛苦一下,现在就出城去和贵军联络,请贵军暂时不要急着发起进攻,避免伤了和气,也请上使把在下的书信交给章平将军,请章平将军决断。”

    干的就是来回跑腿的差使,项康的这个要求赵颐当然不能拒绝,当下赵颐只能是带伤起身,在项康亲兵的搀扶下走出县寺,登上自己之前带来的马车,立即出城西进去和秦军联络,并顺利在彭城以西不到二十里的地方,迎头碰上了秦军的先锋队伍。然后又在秦军先锋的指引下,很快就遇上了章平率领的秦军偏师主力,与章平见了面。

    也别说,看到赵颐带伤归来,章平还真被吓了一跳,一度以为是项康下的毒手,少帅军这次要和自己血拼到底。不过在赵颐仔细介绍了事情的原委后,章平却又马上就勃然大怒,咆哮道:“魏咎逆贼!好大的胆子,使者敢杀我们的使者就算了,竟然还敢乘虚攻打关中,偷袭我们的后方!将来不把你这个逆贼车裂处死,难消本将军心头之恨!”

    “章将军,这事最好还是赶紧禀报给上将军,请上将军做好防备。”赵颐建议,又说道:“项康那个逆贼虽然嘴上说他没有和魏咎逆贼缔结盟约,但他究竟是怎么做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如果上了他和魏咎的当,只盯住了他而疏忽了对魏咎逆贼的防范,给了魏咎逆贼可乘之机,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章平点头,却不急着立即写信向章邯告急,只是赶紧打开了项康的书信观看内容,结果让章平冷笑的是,项康在书信上除了异想天开的一再恳求章平不要急于发起进攻外,又提出希望和章平约定时间和地点,各自只带少许卫士当面谈判。然后章平也不犹豫,马上大喝道:“传令全军,加快前进,务必要在申时二刻之前赶到彭城,为我们争取安营扎寨的时间。”

    按照章平的要求,秦军主力立即加快了前进速度,并依令在申时二刻之前赶到了彭城西郊十余里处,北依谷水安扎营地,同时性格还算小心的章平又派出大量斥候探察周边动静,防范项康在彭城外围布置伏兵。

    其实秦军斥候这么做也就是走个过场,彭城地处平原,周边没有任何山地峡谷可以埋藏伏兵,仅有一些树林也大都小得可怜,就算有伏兵也藏不了多少人,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秦军斥候在例行公事的时候,竟然还真有那么一点意外收获两名从北而来的骑士,突然出现在了秦军斥候的面前,秦军斥候上前阻拦时,那两名骑士不但没有停下接受检查,相反还拍马狂奔,直接冲向了彭城北门的渡口方向。

    这个时候马匹宝贵,骑马而来的人本来就显眼,又看到他们是直接逃向彭城后,秦军斥候当然是马上全力追赶,可惜那两人的骑术相当不错,又甚有逃命经验,竟然硬生生的摆脱了秦军斥候的追击,抢先一步逃到了目前还被少帅军控制的彭城北门渡口,获得了少帅军的渡船相助,在秦军斥候的眼皮子底下逃进了彭城。

    也还好,秦军斥候并不是白辛苦,那两名骑士拍马狂奔间只顾逃命,一不小心把随身的包裹掉在了路上,秦军斥候拣起包裹打开,发现里面除了有一些寻常的日用之物外,竟然还有一道另一支反秦义军首领刘季写给项康的书信,秦军斥候也马上如获至宝,赶紧把书信送回大营向章平请功。

    先来看看那两名送信骑士的情况,因为他们自称是受了刘老三的命令来给项康送信,过河之后,他们当然很快就被送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再一细看来人模样时,又马上认出,这两名刘老三的信使中,有一人正是曾经在留县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宾客周苛,然后项康也不迟疑,一边赶紧让人准备酒食款待,一边微笑着向周苛问道:“周先生怎么来了?是不是沛公让你来的?”

    “回禀少帅,正是如此。”周苛如实回答,又说道:“沛公他还让小人给你带来了一道亲笔书信,但是小人刚才一时不慎,不小心把书信掉在了路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道书信应该被暴秦军队的斥候拣去了。”

    “是吗?书信内容要不要紧?”项康问道。

    “很要紧,可以说是十分重要。”周苛露出了神秘笑容,微笑说道:“不过请少帅放心,那道紧要书信其实不是写给你看的,是写给暴秦军队的主将章平看的。”

    “先生此言何意?”项康这次是真糊涂了。

    “少帅恕罪,这事在下得从头道来。”周苛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说道:“我们沛公收到消息,听说暴秦的上将军章邯派遣偏师向彭城杀来后,虽然也马上着手准备南下增援少帅你的军队,可我们沛公又十分担心,担心少帅你就算挡住了暴秦的偏师,也挡不住暴秦军队的主力,暴秦主力活动在陈郡境内,对少帅你和我们始终都是巨大威胁,所以我们沛公苦思冥想,冒昧替少帅你布置了一个移祸魏咎之计。”

    “移祸魏咎?”项康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周曾和范老头也是瞠目结舌。

    “不错,移祸魏咎!”周苛大力点头,又说道:“魏咎与周福不仁不义,对其他反秦义军下手同室操戈,又在暴秦主力出兵关外时拥兵自保,坐视对他们有大恩的张楚被暴秦军队攻灭,无情无义到了极点。所以我们沛公就故意写了一道书信,在信上声称说他已经与魏国和解,准备与少帅你联手拖住暴秦军队,为魏咎西进关中创造机会。又说魏咎正在魏地秣兵历马,只等暴秦主力西进彭城,就马上乘机杀入关中,直捣咸阳!”

    得意洋洋的说完了刘老三的书信内容,周苛又更加得意的说道:“接着沛公又派小人缓缓南下,听得暴秦军队抵达彭城后再迅速过来,在路上故意让暴秦斥候撞见,又装做慌不择路,故意把他的书信遗落。然后暴秦斥候只要这道书信交到章平面前,章平就一定会把消息告诉章邯匹夫,章邯匹夫就很可能会带着主力北上,先去找魏咎的麻烦,少帅你也可以从容对付暴秦军队的偏师了。”

    大堂上鸦雀无声,项康和周曾面面相觑,压根都不敢想象这世上还有这么凑巧的事,少帅军在这边不择手段的挑动章邯主力北上去找魏咎的麻烦,为自军减轻压力,刘老三竟然也来了这么一招,还同样是把章邯的火力引导到了魏咎的身上。

    最后,还是范老头打破了平静,很是奇怪的向项康问道:“项少帅,你和刘季长得一点都不象啊?怎么你们俩的行事手段,不但极其相象,还象得就好象是亲兄弟一样?”

    项康莞尔,然后很是发自肺腑的说道:“范公所言极是,在这方面,我确实和沛公是一脉相承。”

    …………

    与此同时,刘老三的亲笔书信也已经送到了章平的面前,结果魏咎和他的魏**队这下子当然是倒足了大霉,前有项康让人假冒魏使卑鄙陷害,后有刘老三的无耻栽赃,章平当然也一下子就把魏咎痛恨到了极点!而破口大骂之余,章平也再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把这些情况写成了书信,派快马送回陈县,让自己的兄长章邯知道魏咎准备偷袭关中的龌龊计划!

    沿途诸城都已经被秦军夺回,章平和章邯的联系相对来说已经比较容易,章平书信只用了三天多点的时间,便顺利从彭城前线送回到了陈县,面呈到了正带着主力在陈县休整的章邯面前。而得知这些情况后,章邯当然也是又惊又怒,下意识就生出了立即出兵北上,优先剿灭魏咎和魏**队的念头。

    当然,要章邯下定这个决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偏师本来就已经距离主力过远,主力再北上魏地的话,距离更远的偏师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主力肯定更难及时营救。不过对项康和刘老三这两个卑鄙小人来说还好,确保关中不能再被威胁是章邯目前的第一大事,考虑到自军主力东进彭城之后,魏咎如果真的乘机出兵偷袭关中,自己肯定没办法向秦二世和赵高交代,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官位不保,甚至人头落地,所以反复的思量研究之后,章邯还是逐渐倾向于了优先出兵魏地。

    最终促使章邯下定这个决心的是两个原因,一是砀郡方面提供的少帅军相关情报,上次少帅军西征砀郡,因为各种原因打得颇为不顺,甚至还暴露了少帅军依然不擅长打阵战和打硬仗的弱点,这点一度让项康十分失望,可是现在却因祸得福,通过这样的情报分析,章邯当然觉得少帅军其实不难对付,光凭章平的偏师,完全有希望直接干掉项康,拿下彭城,即便久攻不克,也有绝对的把握全身而退,用不着过于为偏师的情况过于操心。

    其次是来自咸阳方面的催促,章邯出兵关外后,着急平定叛乱的胡亥和赵高三天两头就派人来逼着章邯尽快荡平关外反贼,虽说章邯很清楚要想达到这个目的不是一朝一日可以办到,也努力向咸阳报告关外的现实情况,请胡亥和赵高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章邯当然更不能容许其他的反秦义军对关中形成威胁不然的话,章邯还怎么向胡亥和赵高交代?

    也正因为有这两个客观原因的存在,思来想去之后,为了谨慎起见,章邯还是下定了优先对付魏国的决心,然后一边提兵北上来找魏咎和周福的麻烦,一边遣使联络章平,交代章平用兵务须谨慎,彭城能打得下来就打,打不下来也没关系,可以暂时退却小心自保,等自己干掉了魏咎,再让秦军主力依托可以从敖仓运粮直抵彭城的谷水航道东进,来找项康这个首鼠两端又摇摆不定的卑鄙小人报仇算帐。

    给章平书信的最后,章邯还没忘了提醒章平一句,要章平不要把破敌希望过于寄托在项康的主动投降上,让章平优先采取少帅军最不擅长的阵战破敌,千万不要弄险作战,阴沟里翻船,给项康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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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彭城恶战(上)

    除了丁疾所部在相县打了一场规模不是很大的阻击战外,余下的战事其实都是少帅军的主动退却,并没有真正的全力抵抗,所以彭城之战,实际上也是少帅军自起兵以来,第一次与秦廷直辖的秦军正规军交手,意义非常重大,少帅军也绝不能失败,否则的话,就算项康还有带着残兵败将逃往江东这个退路,少帅军这几个月南征北战辛苦打下来的城池土地也肯定得彻底化为乌有。

    少帅军将士也很清楚这点,所以章平率领的秦军偏师才刚抵达彭城近郊,城里城外的少帅军将士马上就笼罩在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军队里不可避免的谣言四起,士卒争相传扬秦军正规军在相县前哨战中的强大战斗力,以少击多首尾难顾还照样把少帅军丁疾部抽得满地找牙的神勇表现,各级将领同样紧张万分,纷纷跑到代为掌管城外营地事务的项庄面前,打听项康这次到底打算如何抵挡秦军,士气斗志都明显不及之前那么高昂。

    这点也不能怪少帅军将士胆怯无能,主要还是章邯所部的秦军之前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轻而易举的歼灭张楚西征军主力不说,又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把西线的张楚军队杀得是屁滚尿流,土崩瓦解,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张楚国都,再加上相县大战少帅军丁疾所部又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巧撞上了秦军正规军的陇西精锐,输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所以少帅军将士也难免要草木皆兵,畏敌如虎。

    已经在实战中积累了不少经验的项庄迅速发现这一危险,当天傍晚就派人进城向项康禀报这一情况,项康也马上拿定主意,决定在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指挥部搬迁到城外营中,以此稳定人心,鼓舞士气,让自己信得过的项声率军守卫彭城城池,又从自己直属的中军队伍里抽调了一支千人队给项声补强兵力,防范秦军绕过少帅军的城外营地,直接偷袭彭城。

    对此,喜欢光明正大的范老头倒是高举双手支持,觉得项康总算是雄起了一把,周曾却颇有一些担心,向项康提醒道:“少帅,还是小心点的好,暴秦军队势大,你出城了以后,城里只怕会有人生出异心,尤其是之前向我们献城的彭城县令王咏,他可是一个见钱眼开随风倒的人。”

    “放心,我会叫项声仔细小心的。”项康答道:“王咏那边也没事,他如果敢有异心,我自然会有办法对付他。”

    做好了必须的充分安排后,次日一早,项康便在漫天的风雪中带着自己的亲兵队走出了彭城,把自己的指挥部转移到了彭城西门外的少帅军主力营地中,至此,少帅军的彭城驻防也基本定形,项声率军四千守城,城外的营地之中则集结了项康目前能够动用的所有机动兵力,数量一举突破两万人,也彻底打破了少帅军此前在一个战场上动用的兵力最高记录。

    但是很可惜,少帅军的兵力仍然远远处于下风,章平的军队是五万人,再加上奉命赶来增援的砀郡秦军六千余人,秦军的总兵力便达到了五万六千之多,即便留下了三千军队守卫之前夺占的相县和萧县等地,前线兵力也仍然超过少帅军的总兵力一倍都还不止。而更让项康忧心忡忡的是,章平军中还有着数量不明的秦军陇西精锐,这些精锐部队不但装备比少帅军更好,战斗力也比少帅军的精锐部队更强,一旦出手,同等兵力的条件下,少帅军注定没有任何胜算。

    生死关头,再是如何的忧心忡忡,项康当然也不敢流露出来,所以把指挥部搬迁到城外大营中后,召开的首个作战会议上,项康的神情也依然和平时一样的轻松自如,和麾下众将有说有笑,就好象心里半点都不紧张一样。而当少帅军众将问起这一场仗如何打时,项康马上就微笑说道:“当然是以守为主,暴秦军队远道而来,粮草辎重无法保证稳定供给,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凭什么还要急着发起决战?难道我们还是暴秦治下的屁民,还要帮暴秦军队节约粮草?”

    众将大笑,项康又笑着说道:“顺便再告诉大家几个好消息,我们的元帅项柱国已经送来书信,说他马上就要率领我们楚国的江东精锐北渡长江,来彭城增援我们。冯仲将军那边,也马上就要率领我们的南线军队从九江北上,走驰道过来增援我们。另外我们北部的刘季刘沛公,为了答谢我们上次帮他保住丰邑,也要亲自率军南下来增援我们。顺利的话,我们的总兵力很快就要反超暴秦军队了。”

    平时不爱说大话假话有一个好处,就是突然撒谎别人很容易相信,所以听了项康随口捏造的喜讯之后,少帅军众将顿时就轻松了不少,心情也不再那么紧张。项康则又说道:“好了,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别急,用不着急着和暴秦军队决战,先把免战牌挂出去,专心闭营坚守。暴秦军队如果喜欢来攻营,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们只守不战,看他们怎么攻破我们辛苦修建的坚固营地。”

    众将唱诺,然后当然有人好奇问起什么是免战牌,项康也这才想起免战牌好象是演义评书里的玩意,可话已出口,项康还是叫人取来了一块大木牌,让周曾提笔在木牌上写下‘免战’两个大字,叫人挂到了自军的营门之上,用演义评书里的手段告诉秦军,说自军没有和他们野战阵战的兴趣。准确来说,是没胆量和秦军野战阵战。

    演义小说里的道具当然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是日正午,来势汹汹的章平依然还是遣使过营,约项康在第二天出兵决战,项康一口拒绝,说自己暂时没有兴趣和秦军决战,还叫秦军以后不必来回跑这么麻烦,挂在大营门前的免战牌一天不取下,自己就一天不会接受秦军的搦战。秦军使者把消息回报到了章平面前后,章平也顿时勃然大怒,一拍案就吼道:“项康逆贼不打!我们打!明天出兵,到楚贼营外列阵辱骂,激项康逆贼出兵!他如果还是不出兵,就给我攻营!”

    依照章平的命令,次日清晨,秦军一口气出动四万六千军队东进,到少帅军营门外摆开了庞大战阵,又派了许多大嗓门的秦军士兵到阵前辱骂,粗暴问候项康的父母祖先,脸皮奇厚的项康却丝毫不为所动,还反过来派了一些大嗓门的士兵到营门前回骂,从章平的十八代祖宗一直问候到了章平还没有出世的孙子。脸皮厚度不够的章平勃然大怒,不顾几个部下的劝阻,当即命令挥师攻营。

    章平的冲动也正中了项康的下怀,此前为了长期坚守彭城,少帅军把自己的主力营地修建得坚固异常,除了建起丈高土墙保卫营地外,并建有女墙可供站立作战,又在土墙之外修建了一道羊马墙,羊马墙外又有两道壕沟保护,壕深丈半宽一丈,还在壕沟里埋下了无数尖桩杀敌。秦军要想攻破少帅军的营地,除了正面攻打有少帅军重兵守卫的营门外,就只能是以壕桥车上前,搭建起过壕道路,然后才能摸到少帅军的营墙。

    不过秦军也有一定准备,除了已经赶造了一些壕桥车外,还赶造了大量的轻便飞梯对付少帅军的营墙,所以即便是仓促发起攻营,秦军也仍然打得有条不紊,先是用长盾上前,在少帅军营外组建起大量的临时工事,布置弓弩手压制少帅军的守军,然后才推动壕桥车进攻,准备先打开一定数量的过壕道路,然后再发起总攻。

    战鼓声中,秦军的长盾列着整齐横队大步上前,少帅军虽然拼命放箭阻拦,可惜宽大长盾却挡住了少帅军将士的大部分羽箭,所以少帅军的弓弩阻拦始终收效不大,即便靠着运气瞎蒙多少射杀了一些秦军长盾手,却还是挡不住秦军长盾队前进的步伐,眼睁睁的看着秦军长盾队逼到面前,组成了一排排临时工事,然后躲在长盾后面的秦军弓弩手马上放箭还击,与躲在羊马墙后和营墙上的少帅军将士对射得不亦乐乎。

    还是在秦军的壕桥车发起冲锋时,战场上的血腥程度才猛然上升了一个等级,为了能把壕桥车尽快推到壕沟旁边搭桥,秦军车队才刚进入少帅军的弓弩射程范围内,秦军战鼓的敲打节奏就猛然加快,只有圆盾护体的秦军步兵也象发疯一样的全速冲锋,躲在羊马墙后和营墙上的少帅军将士则是乱箭齐发,迎头痛击秦军壕桥车队,没有长盾保护的秦军士兵不断中箭死伤,惨叫声接连不断,不过片刻时间,就有数十名秦军士兵永远的躺倒在了战场上。

    秦军壕桥车队也是靠近壕沟,少帅军的箭矢就越是猛烈密集,躲藏在羊马墙后的少帅军将士轮流张弦放箭,在近距离内有力打击秦军步兵。同时少帅军的营墙之后,还突然飞起了数十块大石,劈头盖脸的直接砸到秦军头上,秦军措手不及,顿时被砸得大乱,后面的章平见了大惊,然后马上醒悟过来,怒吼道:“无耻逆贼!竟然还在营里准备了投石机!”

    事还没完,帮着弓弩手砸乱了秦军的壕桥车队后,躲藏在营墙背后的少帅军投石机又靠着营墙上端的了望手指点,把石头砸到了秦军的长盾手头上,秦军的长盾没办法保护头顶天空,也很快就被从天而降的石块砸乱,羊马墙后的少帅军将士乘机接连放箭,射死了许多失去长盾保护的秦军士兵,秦军长盾队也更加混乱,牵制少帅军射手的力度也顿时大减。

    攻营的不顺让章平更加恼怒异常,吼叫着马上又投入了一千军队加强进攻,同时直接派兵冲击少帅军的营门。营里的项康则从容指挥军队迎战,一千弓弩手迅速从南北两门分别出营,借着羊马墙的保护,猫腰跑到西面来参战,帮助体力下降的西门守军抵御敌人进攻,营门这边更是采取轮射战术,用密集箭雨把直冲而来的秦军士卒射得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实在是抵挡不住少帅军的猛烈箭雨,自打从关中出兵以来,秦军也第一次出现了被迫后退的情况,同时姚昂和董克等将也苦劝章平不要冲动行事,不要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过于用力,自挫兵锋。章平无奈,也只好让人敲响金钲,撤回了前线军队,留下满地尸首和横七竖八的破烂壕桥车。结果秦军刚退,之前一度紧张万分的少帅军将士中也马上爆发出了如雷欢呼,士气大为提升,军心也受到鼓舞。

    事还没完,秦军才刚退走,项康马上又让此前骂阵的少帅军将士出营,到营门外继续高声辱骂章平,周曾见了奇怪,忙问道:“少帅,暴秦军队连壕桥车都扔了,摆明了已经不准备再发起进攻了,你怎么还叫人出去骂阵?”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敌人的主将如果保持冷静,我们这一场仗就很可能凶多吉少。”项康答道:“所以没办法,只有拼命的激怒章平,让他失去冷静,始终处于不理智的状态,我们这一场仗才有获胜的希望。”

    周曾醒悟,赶紧点头称是,旁边的范老头却是重重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又想投机取巧!”

    手段是卑鄙了一些,但卑鄙手段有时候就是比光明正大管用,少帅军骂手又跑到营外当众辱骂章平后,章平果然中计,大怒下几乎又想催军攻营,最后虽被姚昂等人死死拦住,章平却还是气得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案几,咆哮道:“收兵回营,全力赶造壕桥车、投石机和飞梯,改天再来找项康逆贼算帐!”

    这一战,秦军的损失其实并不大,前后总共只死了四百来人,重伤也只有数十人,对于秦军的庞大兵力来说,别说是伤到元气了,就是皮毛都没有伤到。但是没办法,输了就是输了,自打兵出函谷关以来还没打过一场败仗的秦军在军心士气方面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章平更是为此气恼万分,不管旁人如何规劝都毫无作用,回营之后一味的只是催促士卒赶造器械,只恨不得明天就再次发起攻营,把项康抓来车裂分尸,挫骨扬灰。

    项康也很会火上浇油,秦军回营没过多久,项康就派人送来书信,声称说章平既然不肯答应与自己当面谈判,还不仁不义出兵攻打自己的营地,自己被迫无奈,只能是和魏国缔结盟约,帮魏国拖住秦军,为魏咎周福的军队争取到乘机进兵关中的机会,还劝章平赶紧退兵回去救援关中,不要再在彭城浪费时间。书信的语气傲慢,把有恃无恐的小人嘴脸摆到了十足,还拐弯抹角的嘲笑了章平几句。

    项康的傲慢态度当然让章平益发的暴跳如雷,旁边的姚昂却看出不对,忙向章平进谏道:“将军息怒,项康逆贼故意激怒于你,摆明了是想诱你出兵猛攻他的坚固营地,让他可以凭借营防工事消耗我军,我军一旦久攻不下,必然师老人疲,陷入困境。望将军切莫中计,冷静行事,不要一味的只是正面强攻,另想办法破敌。”

    “用不着那么麻烦,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有再坚固的营地,也绝对挡不住我们大秦军队!”章平怒气冲冲的说道:“今天这一仗,我们只是输在准备不足上,等我们准备了足够的攻营器械,绝对可以拿下乱贼的营地!”

    实在劝不动章平,姚昂也只好叹息罢休,章平则亲临后营监督秦军将士赶造攻营器械,在一天多时间里,足足打造了一百二十辆壕桥车,六十架拖拽式投石机,还有六百架轻便飞梯,然后章平马上催军出战,在攻营失败后的第三天早上,再一次向少帅军的营地发起正面强攻。

    秦军的这次出动当然非同小可,除了准备从西南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外,章平还决定动用被章邯视为珍宝的陇西精锐参加攻营战。而秦军出动的消息报告到了项康的面前后,项康也马上召集少帅军众将做战前动员,咬牙切齿的对少帅军众将说道:“彭城能不能守得住,就看今天这一战了!暴秦军队这次来攻打我们的营地,肯定是主力尽出,绝对不会再留任何后手,我们今天面对的,肯定是苦战!恶战!血战!望众位率领军队奋勇杀敌,坚决守住我们的营地!守住我们的彭城!”

    “把我的话告诉每一名士卒,今天这场仗,我们只许胜,不许败!打赢了,我们就一定能坚持到援军赶到,扭转战局!打输了,我们谁也别想活命!暴秦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只要攻破了我们的营地,不管我们的士卒是否投降!一律斩杀!一个不饶!”

    也是凑巧,少帅军众将齐声唱诺,领命而去之后,亲兵又匆匆领来了一个刘老三的信使,说是刘老三亲自率领的援军,已经在昨天傍晚抵达了距离彭城只有四十里处的位置,今天就可以抵达彭城战场增援项康。项康闻报大喜,马上吩咐道:“快,派快马北上去和沛公联系,把我们现在的情况告诉他,请他加快速度南下,帮我分担压力。”

    “少帅,应该没必要把我们现在的情况告诉刘季吧?”旁边的周曾低声提醒道:“不然的话,他如果觉得我们形势危急,就有可能选择隔岸观火,故意放慢进兵速度探听风色,让他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项康犹豫了一下,说道:“事情到了这步,不能再对友军隐瞒什么了。放心,刘季那个人分得清楚轻重,他知道我们一旦兵败,章平匹夫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他,为了他自己,在这事上他不会糊涂。”

    也别说,项康这话还真不是拿来安慰周曾和安慰自己,因为项康清楚记得,历史上的刘老三在信义方面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在反秦大事上却从不含糊,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反秦友军的事,没有什么不好的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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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彭城恶战(下)

    恶战!真正的恶战!少帅军自起兵以来,最大规模也最为血腥的残酷恶战!

    战鼓的声音地崩山裂,交战双方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呼啸着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飞来飞去,一次又一次的将冬日的阳光遮蔽,顶着箭雨冲锋的秦军士卒不断中箭死伤,发出声声惨叫或闷哼,躲藏在羊马墙后和营墙顶端的少帅军将士虽有工事保护,可也照样不断被直射或抛射而来的秦军箭镞射中,飞溅处道道暗红的血色浪花。

    汲取上次攻营失败的教训,秦军这次不再让长盾排成横队掩护弓弩手去给少帅军的投石机当靶子,改为将长盾呈鱼鳞状排列,以此减少被少帅军投石机命中的可能,还一口气排出了四千弓弩手携带长盾上前,同时压制少帅军营地西南两门的守军,营地里的少帅军投石机疯狂投石,可始终收效不大,即便命中敌人,一次也最多只能干掉一面秦军长盾,再没办法象上次那样,直接砸乱秦军的一排长盾队,为自军弓弩手创造乘乱杀敌的理想机会。

    与之相反,因为是针对固定目标,秦军的投石机却收到了更为理想的效果,几十斤重的坚石吸附着空中的水雾,一次接着一次的狠狠砸向少帅军的营墙,将夯土建造的少帅军营墙砸出多处凹陷,也将营墙顶端的女墙砸去了多处边角,城墙上的少帅军守军,还有羊马墙后的少帅军弓弩手,有的根本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被秦军的投石活活砸死。

    值得庆幸的是,秦军的拖拽式投石机射程不及弓弩,必须要集中人手在少帅军的弓弩射程范围之内拉绳发石,少帅军将士还有机会实施反击,限制秦军投石机的发射速度和频率,并不是光挨打还不了手,也乘机射死射伤了许多秦军的投石机手。不过这么一来,少帅军将士当然也就没有办法全力对付秦军的壕桥车队,秦军的壕桥车队乘机迅速逼近少帅军的第一道护营壕沟,冒死抢搭过壕桥梁。

    少帅军的箭雨在这一刻几乎全部集中到了秦军的壕桥车队身上,只有圆盾护体的秦军士兵中箭不断,还有人在慌乱中摔入壕沟,被壕沟里的尖桩捅成肉串。但即便如此,意志顽强的秦军将士还是前仆后继,不断把一架架壕桥车搭上对岸,组建起了一道道临时的过壕桥梁,成功突破了少帅军的第一道护营壕沟。

    战斗更加惨烈,为了阻止敌人越过壕沟逼近第二道护营壕沟,少帅军的弓弩手疯狂放箭到许多人脱力瘫倒,逼得项康只能是赶紧派军出营,轮换体力已经严重下降的营外军队。秦军这边也是如此,为了掩护壕桥车队搭桥,许多的秦军将士累得满脸满身都是大汗了,却依然还在拼命张弩拉弦,施放羽箭。

    没有在两道壕沟之间修建一道羊马墙提供缓冲,无疑是少帅军在建造大营时的一大败笔,导致秦军壕桥车队突破了第一道壕沟之后,可以直接把壕桥车推到第二道壕沟前迅速搭桥,项康终于发现这一点后时间已晚,再也无法抢救挽回,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秦军又在第二道壕沟上搭起桥梁,打开直抵自军营墙和羊马墙的道路。

    秦军将士的勇气也值得赞叹,才刚在第二道壕沟上搭起几道桥梁,马上就有一些秦军士兵直接冲过壕沟,冲击羊马墙后的少帅军弓弩手,少帅军弓弩手虽然也立即拔出刀剑奋勇抵抗,砍死杀伤了许多敢这么亡命的秦军士卒,但弓弩压制的效果却受到了不小影响,更多的壕桥车接连搭上第二道护营壕沟,更多的秦军士卒也乘机冲到了羊马墙前厮杀,形成了恶性循环。

    终于,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艰苦鏖战后,也在付出了相当不小的代价后,秦军首批出动的八十辆壕桥车,有超过七十辆先后搭建在了少帅军的两道护营壕沟上,打开了二十多条直抵少帅军营墙的道路。亲自率军攻打少帅军营地西门的章平毫不迟疑,马上命令自己麾下的两千陇西精锐上前,携带飞梯冲击少帅军的大营西门,同时派出部分的普通步兵携带壕桥车和沙包上前协助作战,继续搭建更多的过壕桥梁,也争取直接填平少帅军的护营壕沟,彻底打开进兵道路。

    南门这边也是一样,虽然有些舍不得动用秦军的核心骨干陇西精锐,可是受限于章平的严令,率军攻打少帅军营地南门的姚昂还是也出动了两千精兵,辅之以两千步兵,配合主力同时向少帅军大营南段发起强攻。

    真正的进攻正式开始,大步出阵的秦军精锐先是小跑,然后逐渐加速,在即将进入少帅军的弓弩射程时又齐发一声喊,一起发足冲锋,营墙上下的少帅军将士则是疯狂放箭,拼命削弱秦军的攻营队伍。同时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少帅军的营内,竟突然飞出了一**箭雨,呼啸着呈抛物线飞起落下,劈头盖脸的钉到秦军将士的头上身上,许多秦军将士在少帅军突然扩大的火力面前措手不及,死伤也顿时扩大了许多。

    “从营里放箭抛射?乱贼还有这本事?”

    章平愕然,虽说章平很清楚少帅军将士是怎么做到这点的,知道少帅军在女墙上肯定布置有观察手,通过观察手的旗帜高低指挥营内弓手放箭,以集群盲射杀伤营外的秦军将士。但少帅军此前却从没用过这招,所以章平和秦军将士也一直以为少帅军这群乌合之众没有这个技能,这才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章平又马上醒悟过来,不由骂道:“奸诈狗贼!竟然故意一直留着这招,专门用来对付本将的攻营精锐!”

    很可惜,少帅军在后方盲射这招并不是十分熟练,抛射放出的弓箭还是大多数都落了空,虽然靠运气射死射伤了不少的秦军精锐,却还是没能拦住秦军的冲锋脚步,训练有素的秦军精锐依然还是迅速的先后冲过了少帅军的第一道护营壕沟,逼得羊马墙后的少帅军将士只能是匆忙撤退,猫腰迂回跑向面向谷水的大营北门回营。同时没有了抛射角度,城里的少帅军弓手也只好无奈的放弃了盲射。

    鲜血真正的开始流淌,当秦军将士呐喊着冲过少帅军的第二道壕沟,争先恐后的把飞梯架到仅有一丈高的少帅军营墙顶端时,一切的阴谋诡计和卑鄙伎俩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决定双方生死胜败的,只有双方士卒的勇气、斗志和顽强,比拼谁的刀快剑快,谁更不怕死,谁在死亡面前更有勇气迎难而上。

    秦军的陇西精锐也确实名不虚传,顶着少帅军不断砸下的石头灰瓶,仅第一次冲锋,就有不下二十人冲上了少帅军的营墙顶端,好在少帅军将士对此也早有准备,敌人刚上来就马上用戈啄矛捅,守在女墙后的少帅军将士则以刀剑或砍或刺,长短兵器配合杀得秦军士兵手忙脚乱,一口气干掉了好几个试图越过女墙的秦军士卒,余下的士卒也被少帅军将士成功的挡在了女墙之外,被迫隔着女墙和脚下坚实的少帅军将士厮杀,虽也给少帅军将士造成了一些伤亡,可因为脚下仅有飞梯可以借力的缘故,大都还是被很快捅下推下飞梯摔个半死。

    更多的飞梯接连搭上墙头,让更多的秦军士卒接连冲上营墙顶端,少帅军的压力也因此越来越大,营墙顶端处处可以看到双方士卒隔着女墙厮杀,到处都是喊叫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时有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卒冒死跳过女墙,与女墙后的少帅军将士近身肉搏,以自己牺牲的代价,换来了少帅军的队形紊乱,让更多的秦军士卒可以有机会冲上营墙。交战不过片刻,少帅军的营墙防线就已经处处告急,出现摇摇欲坠的危险。

    “顶住!顶住!给老子顶住!不能后退,一步都不能后退!”

    万没想到秦军精锐的战斗力竟然会如此强悍,这么快就把自己打得快要招架不住,职守西面营墙的少帅军战将郑布眼睛都成了血红色,除了让督战队果断斩杀胆怯后退的自军士卒外,又亲自带着亲兵冲向敌人,亲手操刀杀敌,被督战队逼迫,又看到自军主将都这么勇猛,郑布军将士这才又重新鼓舞起了一些勇气,站稳脚根各挺刀矛,吼叫着只是与不断越过女墙的敌人厮杀,期间还出现了不少士兵抱在一起同归于尽的悲壮画面。

    大营南门这边的情况也大同小异,骁勇精锐的秦军将士很快就纷纷冲上营墙顶端,杀得项冠率领的少帅军将士心惊胆战,完全只能靠工事优势苦苦支撑,丝毫无法将敌人彻底杀退,秦军士卒登墙不断,搅得少帅军的队形大乱,也逼得项冠同样只能是披挂上阵,带着亲兵四处救火。

    见此情景,秦军主将章平当然是得意洋洋,益发认定自军今日一定能够攻破少帅军的营地,一举歼灭项康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组建起来了少帅军主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秦军斥候却突然从谷水北岸过来,向章平报告了反秦义军刘季所部正在向彭城飞快逼近的消息。章平听了大怒,咆哮道:“大胆逆贼!明明知道本将的大军在此,竟然还敢来救援项康逆贼,简直找死!”

    “将军,绝对不能让刘季逆贼的军队靠近谷水。”旁边的部下进谏道:“我们的军队正在和项康逆贼的贼军苦战,如果让他的军队靠近谷水,不用他过河增援,我们的士气斗志马上就会受到影响,贼军那边则肯定是士气大振,那我们这场仗就不好打了。所以末将认为,我们应该主动派兵迎击,把刘季逆贼击溃于半道,这样才不会影响到我们攻打逆贼营地。”

    章平点头,先是问明了刘老三的援军大约是三千多人,然后马上给留守营地的军队传令,让大营守军抽调三千军队立即渡过谷水,主动北上去迎击刘老三的军队,并交代一定要把刘老三的军队击溃于中途,绝不能让刘老三的军队成编制靠近谷水岸边。

    做好了这个安排后,稍微分神的章平又赶紧回头去看营墙战场的攻防情况,结果让章平愤怒的是,自己才这么稍微一分神,营墙战场的局势就已经出现了不小的变化,死战顶住了秦军精锐的三板斧后,逐渐适应过来的少帅军将士已经不再象那么慌张混乱,慢慢稳住阵脚的同时,又靠着居高临下的有利优势,不断投掷石头灰瓶等物砸打营墙下方的秦军士卒。而秦军将士虽然骁勇善战,却吃亏在全靠飞梯登墙,兵力投入缓慢,一鼓作气的猛劲被逐渐抵消后,又被逐渐的拉入了僵持拉锯。

    恼恨受刘老三援军的影响,让自己错过了迅速投入后续军队的最佳时机,章平再不敢犹豫,马上又向前方投入了两千兵力增强攻势,又派两千军队扛着撞木直接冲击少帅军营地西面的两道大门,项康在营地里看到也不敢怠慢,同样是立即命令猛将龙且率领五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士卒登墙助战,帮助郑布抵御秦军攻势。

    秦军出动两千援军,项康这边只派五百援军,原因倒不是因为少帅军的总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是因为营墙顶端的空间狭窄,援军派多了站都站不下,一次只能投入这么多兵力增援,而营墙下方的空间相对比较开阔,所以章平才可以一口气投入这么多援军。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章平只是看到营墙下方的空间可以容纳这么多秦军队伍,却忘了少帅军此前辛苦挖掘的壕沟依然存在,秦军援军仍然还得踩着壕桥车才能冲过壕沟加入战场,所以秦军的援军即便抢先出发,也注定了无法立即投入战场。少帅军这边却是毫无阻拦,龙且带着五百名少帅军勇士才一个冲锋,就迅速踩着此前搭建的台阶直接冲上营墙,抢先一步加入了战斗。

    营墙战局也因此再度出现了变化,让秦军将士暗暗心惊,刚上来的少帅军将士不但具有体力优势,单兵战斗力也明显比之前的墙上守军更高,很多士兵手里还拿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狭长大刀,劈砍起来虎虎生风,即便砍中头盔也能给秦军士卒造成重创。而更加让秦军士卒胆寒的是,这些少帅军还拼得十分的玩命,冲杀间舍死忘生,根本不去考虑什么误伤友军,看到那里有敌人,就马上大刀大斧的往那里招呼,拼杀得有如疯魔。

    即便是秦军精锐也有些招架不住少帅军援军的这股猛劲,死伤数字迅速上升间,之前好不容易占据的墙头阵地也被少帅军将士逐渐夺回,甚至还开始出现秦军士卒逐渐从墙头向墙下撤退的情况。即便随后杀来的秦军也逐渐投入战场,已经缓过了气的少帅军将士还是牢牢顶住了秦军的进攻,双方在营墙上反复拉锯,始终僵持不小。

    营门这边的战况也同样激烈无比,少帅军轮流施放的弩箭如同金属风暴,不断将抬着撞木冲锋的秦军步兵射翻射倒,秦军将士却始终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冲击少帅军的两道西营大门,即便是尸横累累也毫不退缩,顽强得就象一群单细胞的生物,也不止一次的成功摸到了少帅军的营地大门。

    南门战场上的情况稍有变化,因为少帅军项冠所部的新兵较多,形势比西门战场更加危急,还没等秦军增兵加强攻势,项庄就只能是匆匆出动钟离昧率领的敢死队上前助战,好不容易才顶住了秦军精锐的疯狂进攻,逼得秦军大将姚昂只能是增兵向前,与少帅军的南门守军拉锯作战。

    战场上的战鼓声音早已响彻了天地,细小如粉的雪粒不知不觉悄然降下,可战场上的两军将士却毫无察觉,呐喊怒吼着只是拼命把武器往敌人身上招呼,各自拼命向前,拼命争夺狭窄得接近可怜的营墙顶端阵地,鲜血染红了少帅军的营墙,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墙下,营墙顶端的尸体同样密集,双方士兵都已经在踩着尸体和重伤员作战。

    担任先锋的陇西精锐消耗得实在是太厉害,姚昂率先撤回了陇西精锐,替换由骊山刑徒组成的普通秦军上前作战,项庄也不敢怠慢,乘着秦军暂时退却的机会,赶紧撤回已经死伤惨重的项冠军队,另派三千军队上墙换防,与再次而来的秦军继续展开血战。

    招架不住部将的一再哀求,章平也被迫撤回了此前上阵的陇西精锐,另换自己手中的最后两千陇西精锐上阵攻营,项康同样也抓住机会,撤回已经濒临崩溃的郑布军队,让晁直率军上阵,接替郑布守卫营墙。

    战斗只是因为轮换军队才稍微平息,然后马上又更加如火如荼的展开,体力充沛的双方生力军隔着女墙你砍我杀,厮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同时也反复拉锯,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迅速流逝,冷汗也逐渐出现在了项康的额头上,因为项康看得出来,自军现在虽然还顶得住,可是却始终没有任何机会彻底杀退敌人,兵力多出自己一倍的秦军只需要继续这么打下去,很可能就会突然取得突破,成功杀进自己的营地,给自军主力带来灾难性的后果,项康因此心急如焚,可是又毫无办法。

    章平也同样看出了这点,所以不管前方厮杀得如何惨烈,秦军将士的伤亡又如何巨大,章平都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一个劲的任由前方拉锯消耗,铁了心的要耗垮少帅军,拿下这座害死了无数大秦勇士的大秦营地。

    战斗因此惨烈到了无法用笔墨形容的地步,嗓子都已经吼哑了的双方将士你砍我劈,踩着尸骸残肢疯狂厮杀,不断有双方士卒从营墙上滚落,扭打在一起同归于尽的场面屡见不鲜,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卒不断舍命跳过女墙,与同样双眼血红的少帅军将士拼命砍杀,营墙下的鲜血已经流得连土壤都无法吸收,开始汇聚成了片片血洼。

    依然还是拉锯不下,少帅军岌岌可危的防线随时可能被秦军突破,高悬在项康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随时可能突然落下,将项康斩为两截。

    这个时候,彭城西门这边已经做好了随时打开城门让少帅军败兵进城的准备,如果不是身负守城重任,与项康、项庄等人血肉相连的项声肯定已经亲自带着军队出城过来增援。

    还是在这个时候,奇迹突然出现,从北而来的呐喊声中,刘老三的赤红大旗突然出现在了谷水北岸,而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刘老三的军旗前方,竟然还有一大群丢盔卸甲的秦军败兵,被刘老三的军队象赶鸭子一样的驱逐着狼狈南逃。

    见此情景,少帅军上下当然是欢声如雷,久战之后严重下滑的士气几乎是瞬时间重新回到顶点,秦军上下却是一片大哗,士气顿时滑落到了谷底,迅速被士气暴增的少帅军杀得大乱,辛苦占据的墙头阵地转眼间就丢失殆尽,搭在墙上的飞梯也被少帅军接连掀翻,攻势顿时受挫。章平更是难以置信的大吼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们的军队,怎么可能被刘季的乌合之众杀败?”

    与章平的绝望大吼相反,项康这边却是意气风发,先是赞了一句刘老三在反秦大事上果然不含糊,然后马上吼道:“擂鼓!杀敌!乘着这个机会,把暴秦军队杀退!”

    早已经筋疲力尽的少帅军鼓手也在这一刻原地复活,断然拒绝同伴好心提出的轮换要求,奋力挥动沉重鼓锤,猛烈敲打牛皮大鼓,少帅军将士受到鼓舞,又亲眼看到了援军抵达的喜讯,自然是人人卖力,个个奋勇,一往无前的猛烈冲杀间,少帅军将士也终于自行杀退了秦军的这次猛烈进攻,逼得士气低落的秦军只能是狼狈而逃。

    与此同时,刘老三乘坐的华丽大辂也出现在了谷水北岸,眺望着已经尸横遍野的南岸战场,刘老三哈哈大笑,说道:“项康,项少帅,我欠你的人情,这次可是连本带利的还了!多还给你的,将来你可要记得还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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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机会难得

    刘老三的军队之所以能够奇迹般的击溃北上阻击的秦军,成功杀到谷水岸边为少帅军将士加油打气,原因有三个,一是刘老三的军队战斗力其实并不差,队伍里还有着曹参、周勃和樊哙的秦末一流猛将,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二是章平派去阻拦的秦军,并不是少帅军正面硬抗的秦军陇西精锐,而是以骊山刑徒搭配少许秦军老兵组成的普通军队,战斗力根本无法与真正的秦军精锐相提并论。

    第三个原因最离谱,在历史上运气极好的刘老三沿袭自己的人品爆发,走了狗翔运!

    为什么说刘老三走了狗翔运呢?情况具体是这样,和项康估计的一样,在反秦大事上从不含糊的刘老三决定出兵增援彭城后,不但没打任何隔岸观火和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意,还把自己辛苦积攒的家当七千来点军队全部拉来了彭城,铁了心要帮项康保住彭城当然,也是为了保住刘老三自己,彭城一丢,秦军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近在咫尺的刘老三,所以刘老三想不拼命也不行。

    收到了项康希望自己尽快赶到彭城战场的请求后,欠着项康大人情的刘老三又毫不迟疑,除了让军队加快速度南下外,为了尽快赶到彭城,刘老三还把军队一分为二,亲自率领三千军队轻装先行,让曹参率领后军携带辎重粮草随后紧随。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突然发生了,刘老三亲自率领的前军才刚拉开与后军的距离,马上就被秦军的斥候发现,随后秦军斥候也没来得及确认刘老三前军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军队尾随,马上就赶回谷水战场向章平报告这个消息,并误报说刘老三仅有三千左右的兵力,被斥候误导,又一贯轻视反秦义军的战斗力,章平便只是从大营守军中分出了三千兵力北上,然后就再理会过自己根本看不起的刘老三军队。

    章平的轻敌大意当然白白便宜了刘老三,与北上阻击的秦军遭遇后,后军其实近在咫尺的刘老三果断列阵迎敌,并用辱骂手段引诱秦军出兵攻打自己的战阵,秦军中计上前进攻,刘老三所部坚决顶住,与秦军近身缠斗,然后再等曹参率领后军抵达后,措手不及的秦军也就没有了列阵而战的机会,被迫与人多势众的刘老三军队展开混战。

    骊山刑徒是为了获得秦廷赦免而战,此前能够在戏水大败张楚的西征主力,靠的是秦军精锐咸阳中尉军充当核心骨干,兵出函谷关后屡战屡胜,也是因为有秦军的陇西精锐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期间虽经过章邯的整编训练,战斗力有不小提升,阵战能力更不是寻常的反秦义军可比,然而骨子里依然还是一支新军,打顺风仗倒是可以象少帅军一样的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可是一处下风,很快也就原形毕露了。

    尤其是刘老三底下还有好几个猛人,混战中,手拿屠狗宝刀的樊哙身先士卒,带着刘军将士在秦军人群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砍瓜切菜般一口气手刃一十五名秦军士卒。还有自幼习武的吹鼓手周勃,也带着所属军队在混战中亲手砍下了九颗秦军士卒的脑袋,彻底带动了刘军将士的士气斗志。招架不住这两个当世一流的猛将和擅长混战的刘军将士,士卒几乎全是骊山刑徒的秦军迅速崩溃,奔逃得如同一群被恶狼追逐的兔子,刘老三的军队则是全力追杀,成功突击到谷水北岸,帮着已经陷入困境的少帅军主力打破了僵持局面,一举扭转了谷水南岸的战局。

    后来查出了原因,那个误报军情的秦军斥候马上被章平车裂处死,死后还不许入葬,尸体被丢进了荒山喂狼。

    后来是后来的事,攻营军队被少帅军将士直接杀退后,暴跳如雷的章平虽然立即调兵遣将,一边抽调兵力增援大营,掩护北岸败兵回营和防范刘老三的军队乘机攻打秦军营地,一边重新组织军队再次向少帅军营地发起进攻,然而士气已经受到严重影响的秦军将士却再也打不出之前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反复多次冲锋,都无法再象之前一样可以有大量士兵冲上营墙顶端,一直都被少帅军将士牢牢的挡在营墙下方,还被少帅军将士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杀得死伤惨重,不止一次的被迫后退。

    知道这是军心士气已经沮丧的表现,秦军众将都劝章平尽快收兵,减少损失,待重整旗鼓后再来攻营,章平却死活不听,坚持着又发起了一次大规模进攻,可惜章平的垂死挣扎又几乎没有收到任何作用,之前多次摇摇欲坠的少帅军营墙防线就好象变成了铜墙铁壁一般,不管秦军如何敲打冲击都屹立不动,碰得头破血流都毫无效果。

    最后,还是在天色将要入黑的时候,章平才无可奈何的让人敲响了收兵铜钲,带着满肚子的懊悔和火气恨恨回营。见此情景,少帅军将士当然是欢声雷动,同时在欢呼过后,很多身处第一线的少帅军将士还马上就躺倒在了营墙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疲惫鼾声。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项康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这才发现自己内衣一片冰凉,早已被紧张的汗水湿透,不过项康也懒得去理会这些了,除了安排预备队上墙换下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前线军队外,又叹息着说道:“总算是挺过来了,挺过了这一战,只要暴秦军队的主力别来彭城,剩下的仗就好打多了。”

    “少帅,是不是太乐观了?”陪着项康全程目睹了这场恶战的周曾依然心有余悸,怕项康乐观轻敌,忙提醒道:“这一场仗暴秦军队是死伤惨重,可我们的损失也不小,暴秦军队的兵力和整体实力也仍然还在我们之上,为什么说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暴秦军队发动这么大的攻势都没能拿下我们的营地,军心士气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就算再来攻打我们的营地,受今天这场仗的心理影响,他们肯定再难打出今天刚开始时那种气势,我们的将士今天这么困难都挺过来了,下次再打守营战肯定更有信心,所以我可以肯定,接下来再打守营战,我们一定能打得更轻松更漂亮。”

    项康自信的解释,又说道:“而且章平和其他暴秦军队的将领也不是傻子,看到我们的营地这么难啃,为了减少他们的军队损失,他们一定会另想办法对我们下手,只要他们别来和我们正面硬拼,生出了投机取巧的念头,我们干掉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干掉他们?”周曾听得一惊,忙问道:“少帅,敌人实力远在我们之上,你除了想稳守待援以外,还想以弱胜强?”

    “那是当然,暴秦军队既然主动送上了门来,我当然得尽最大的努力干掉他们。”项康笑笑,又低声说道:“等着吧,之前我给了项悍一道密令,让他在确认了冯仲从九江北上以后,马上就让符离县令……。”

    听完了项康的无耻诡计,周曾当然是拍手叫绝,项康则又想起了一事,忙问道:“对了,刘季的兵马到那里去了?有没有派人来和我们联系?”

    也是凑巧,项康刚问出这个问题,正好亲兵领来了一个刘老三的使者,向项康知会说刘老三的军队乘势突击秦军营地失败后,已然退兵到了彭城北面的谷水岸边立营,询问项康是否需要刘老三在次日南渡谷水,到谷水南岸来与项康会师一处。项康迅速盘算,很快就向刘老三的使者说道:“请贵使回禀沛公,就说大恩不言谢,今天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今后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回报。但是南渡谷水就不必了,现在的谷水是过来容易回去难,还是请沛公就在北岸立营,配合我军作战。”

    刘军使者一口答应,项康则又让周曾代笔,替自己当场拟就一份让少帅军留县守军也许刘老三军队进城驻扎的命令,交给刘老三的使者说道:“请把这个带回去交给沛公,如果我所料不差,暴秦军队欺负你们营地不够坚固和势单力薄,很可能会在明天就渡河攻打你们的营地,届时贵军如果觉得没有把握守住营地,不妨可以直接退兵北上,我绝不会计较。倘若暴秦军队对你们紧追不舍,你们又形势危急,可以拿我着这道命令进驻留县城池暂且容身。只有一点请沛公铭记,如果可能的话,请帮我尽可能多的长时间牵制住追击你们的暴秦军队,给我这里争取时间。”

    怕刘老三的使者记不住自己的交代,项康又派了许束和他一起过河去见刘老三,把自己的意思当面相信介绍,结果刘老三一听也马上明白项康的意思,立即点头说道:“回去告诉项少帅,就说他的打算我明白了,请他放心,只要暴秦军队分兵过来攻打我的营地,如果我没有把握守住的话,就算暴秦军队不想追击我军,我也想尽办法引诱暴秦军队追击,尽可能多的帮他分担压力。”

    被项康料中,秦军收兵回营之后,才刚到当天晚上,秦军主将章平就拿定了在第二天出兵攻打刘老三的主意,原因无他,今天这场攻营大战,秦军谷水南北两岸两个战场上,竟然总共折损了超过五千人的军队,重伤超过八百,其中包括将近两千人的秦军陇西精锐,一下子打光了秦军精锐的三分之一。

    而究其原因,除了少帅军顽强抵抗之外,造成秦军如此死伤惨重却毫无所得的关键,就是该死的刘老三成功冲杀至谷水北岸,振奋起了少帅军的军心和士气,导致秦军攻营大战的功败垂成,转胜为败。所以章平当然把刘老三痛恨到了极点,连夜就让人在谷水之上抢搭浮桥,准备在第二天大举出兵北岸,攻打营地尚未牢固的刘老三军队。

    说干就干,第二天的天色才刚微明,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秦军就一口气出动了两万军队,由姚昂率领直奔刘老三的营地杀来,刘老三闻报也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军队撒腿向北开溜,姚昂率军一口气追出二十余里罢休。不过就在秦军以外已经赶走了刘老三的时候,刘老三竟然又在北距彭城三十里处下寨,摆出了随时准备南下继续增援彭城的架势。

    刘军动向报告到章平面前后,本就深恨刘老三入骨的章平当然更是勃然大怒,没做任何考虑就决定出兵一万北上,携带粮草辎重去继续收拾刘老三,秦军众将苦劝,都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分兵而战,章平却死活不听,坚持还是让惟一支持自己出兵的部将陈坎率军北上,去找刘老三清算新帐老帐。

    偏师的偏师派出去了,可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章平却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头绪,虽说秦军的兵力和实力仍然还在少帅军主力之上,可是一想到上次攻营大战时的艰苦鏖战,不要说是秦军将领和普通士卒了,就是章平本人都难免有些心里发憷,不敢再贸然决定继续强攻少帅军的营地。所以也不用其他的秦军将领劝说进谏,章平自己都下意识的打消了继续一味蛮干的主意,开始绞尽脑汁的盘算如何出奇制胜,扬己之长,避己之短。

    这点当然让章平伤透了脑筋,因为秦军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野战阵战,可是项康却狡诈无比,死死守着营地就是不出来打野战阵战,挑衅辱骂也没有任何作用,就象是老虎啃刺猬一样,翻过来倒过去都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下口。

    也还好,正所谓人贱自有天收,作恶多端的项康迎来了报应,正当章平在为如何打破僵局而烦恼的时候,秦军斥候突然把一个自称是少帅军符离县令信使的男子领到了章平的面前,那信使不但带来了符离县令段著的亲笔请降书信,还带来了少帅军在符离城中的钱粮物资储备清单,让章平知道了符离是一块大肥肉,也请章平尽快出兵南下攻打符离城,届时段著将设法偷开城门,迎接秦军进城。

    翻来覆去的把段著的请降书信看了许久,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段著信使的神色反应,见他的表情明显是在惴惴不安,章平稍一盘算,突然一拍面前的案几喝道:“来人,把这个匹夫拿下,推出去斩了!”

    帐中亲兵唱诺,立即有人上前擒拿段著的信使,段著的信使当然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喊道:“将军饶命,小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小人?小人没做错什么啊?”

    “没做错什么?”章平冷笑,说道:“你去段著匹夫来献诈降计,想替项康逆贼骗本将军分兵,让项康的贼军可以乘机从中取事,罪该万死!你还说你没做错什么?”

    “将军,冤枉啊!冤枉啊!”段著信使赶紧再次喊冤,解释道:“小人真的是段县尊派来的啊,小人不是项康派来的啊,小人真的是从符离来的啊,不信将军你看,小人为了送信,一路上紧赶慢赶,在路上把鞋子都磨穿了啊!”

    挣扎着,那信使还真的抬起了脚,露出已经磨穿了鞋底,章平却依然还是抱有疑心,又喝道:“休得狡辩!快说实话,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再敢说谎,立即斩首!”

    段著的信使委屈得都快哭了,一个劲的只是喊冤,说段著和自己是真心准备献城投降,又说此前在徐县担任狱掾的段著是被县令和县丞胁迫,才被迫投降了少帅军,时刻没敢忘记自己是大秦官吏的身份,听到章平大军打到彭城,所以就赶紧过来寄书请降。可惜章平还是不信,又一拍面前案几,喝道:“推出去,斩了!”

    已经拿下段著信使的亲兵再度唱诺,马上把他架着拖出大帐,段著的信使号哭喊冤,恐惧得当场尿了裤子。不过在段著信使被架出大帐后,章平又马上向自己的亲兵队长一努嘴,低声说道:“去看看情况,最后关头叫刽子手住手。”

    亲兵队长领命而去,不一刻,亲兵队长笑容满面的重新回到章平的面前,笑着说道:“禀将军,刚架上法场,刽子手的斧头还没举起来,那匹夫就直接吓晕了。不过他也一直没改口,一直说他是真心来投降的。”

    “那应该不假了。”章平脸上也露出欣慰笑容,吩咐道:“把他带到客帐去,好生款待,顺便派人去把姚昂叫来,就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亲兵队长依令行事,然后很快的,章邯亲自安排给章平的副手姚昂就进到了大帐,章平也不迟疑,马上就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给了姚昂,又向姚昂出示了符离县令段著的请降书和少帅军在符离城里囤积的粮草辎重清单,然后才对姚昂说道:“姚将军,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我们分出一支军队南下符离,靠着段著的接应拿下符离城池,那么项康逆贼的后方不但再也无处可守,另外我们还可以缴获大量的粮草军需,解决我们粮草不足的问题,我打算抓住这个机会,让你率领一万军队南下去取符离,你觉得如何?”

    仔细了解了章平对段著信使的审问情况后,姚昂难免有些动心,可是仔细思量后,姚昂却又提出了两个疑问,说道:“将军,如果段著真的是决心献城投降,那确实是好事一件。但是将军你考虑过没有,万一这个信使是不知道内情的死间怎么办?还有,我们本来就已经分出一万军队北上去追击刘季逆贼,这个时候再分兵南下去攻打符离,岂不是分兵太过?万一项康逆贼乘着我们过于分兵的机会,突然出兵发起反攻,我军当如何是好?”

    “那个信使确实有可能是个不知道内情的死间,但可能不大。”章平指出道:“首先我们的斥候确实是在通往符离的驰道上抓到的他,他的衣着神态,也明显是刚走了远路的模样,然后是段著的请降书信上盖着他的符离县令印信,可以证明是他亲笔所写,而不是项康逆贼的仓促伪造。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段著匹夫真是行诈降计,他又能得到什么?我们的军队到了符离,有机会就打,没机会或者发现危险,马上就赶紧撤退,又能有什么损失?彭城到符离一马平川,又有驰道可以快速行军,你还怕被乱贼的伏兵给包围了?”

    “话倒是这么说,可我们过于分兵这个危险怎么应对?”姚昂又问道。

    “不需要应对,也没有任何危险。”章平答道:“我军兵力是项康逆贼的一倍以上,就算再分出一万军队南下,剩下的兵力也仍然还比他多上一些,不但自保有余,阵战和野战也依然可以稳居上风。而且你走之后,我会马上去令陈坎,让他赶紧带着北线军队回师彭城与我们的主力会合,这样我们岂不是更加可以高枕无忧?”

    姚昂还是有一点犹豫,章平却不再与他分说,只是催促道:“就这么定了,快去准备吧,只要你拿下符离,替我们缴获到了足够的粮草军需,彭城战场的主动权就彻底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机会难得,不能错过,快去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将错就错

    招架不住章平的一再催促,次日清晨,章邯亲自安排给章平的副手秦军大将姚昂终于还是率军走了,带着包括一千陇西精锐在内的一万秦军沿驰道南下,去攻打囤积有大量粮草军需的符离县城。

    因为章平的一再分兵,再加上在攻营大战时的惊人损失,彭城战场上的秦军兵力直线下降为两万七千人左右,核心骨干陇西精锐也只剩下了三千出头,整体实力锐减。不过还好,秦军的兵力和整体实力仍然还在少帅军主力之上,正面较量,不擅长阵战的少帅军仍然稳居下风,所以章平和秦军众将也没怎么过于担心会遇到危险,还是在姚昂所部出发南下后,章平才从容的派人北上联系另一支偏师陈坎所部,让陈坎停止追杀刘老三,折回头来与主力会合。

    虽然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符离那边送来的消息,但是才刚看到秦军分兵南下,早就在憋坏的项康马上就明白,自己的调虎离山计已经成功,同时冯仲所率领的少帅军南线兵团也已经从九江郡出发北上,正沿着秦驰道大步向北赶来。加之少帅军斥候又送来了秦军陈坎所部截止昨天下午还在留县城下的探报,项康得出结论,道:“决定胜负就在今明两天,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两天时间击溃章平的主力,那这场彭城大战我们就可以稳操胜算了。但我们如果做不到这点,这场大战就还有得打,谁胜谁负,也就谁都还不知道。”

    旁边的周曾点头称是,另一边的范老头则斜眼看着项康说道:“那少帅打算如何抓住这个机会?是打算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还是继续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依然让范老头失望,天生就喜欢偷鸡摸狗的项康仍然还是缺乏范老头喜欢的那种王霸之气,想都不想就说道:“当然得想办法出奇制胜,暴秦军队擅长阵战,我们的军队和他们正面较量,既没有多大把握,还就算可以打赢,我们也肯定损失不小。只有想办法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们才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与项康越来越不对脾气的范老头失望闭嘴,不过看到项康又立即下令,让军队在白天里抓紧时间休息。还有准备火把干粮等夜战之物时,范老头还是忍不住又说道:“倘若少帅想要靠夜战奇袭取胜,那老夫必须得劝你一句,你最好还是别打这个主意。暴秦军队不是傻子,一再分兵之后,肯定会做好严密防备,防着你乘夜出兵,偷袭他们的营地,你想靠拿手的偷袭劫营,不但很难得手,搞不好还会吃一个大亏。”

    这个道理项康当然也明白,可是没办法,阵战没有任何把握,只有偷袭混战才是少帅军以弱胜强的惟一希望,所以项康也只是在嘴上感谢范老头的提醒,却并没有收回之前要求军队准备的命令,同时飞快盘算各种阴损狠毒的无耻诡计,苦思破敌之法。

    这次轮到项康绞尽脑汁了,少帅军的营地距离秦军营地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迂回奔袭的空间小得可怜,更没有什么可以布置伏兵的有利地形,没办法用诈败诱敌的办法把秦军引入少帅军的伏击圈。直接偷袭又肯定没把握,想办法让章平疏于防范,已经一再分兵的章平也肯定不会轻易上当,另外秦军还位居谷水上游,就算可以想办法把秦军诱到谷水北岸,少帅军也很难靠着火船火筏迅速捣毁秦军的过河浮桥,把秦军切成两半。反复的思来想去,一向在这方面十分拿手的项康竟然破天荒的感觉有些束手无策,怎么也想不出来什么靠谱的出奇制胜办法。

    不过还好,项康还有点时间,所以项康也没怎么着急,还在时隔多日之后,第一次策马走出营地,领着一队骑马亲兵亲自到秦军营地的附近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秦军营地的布防情况,研究偷袭破营之法。

    让项康失望,即便是一再分兵之后,秦军营地的布防依然是严密完整,毫无破绽可寻,同时在实力占据上风的情况下,秦军仍然十分小心的注意营防建设,挖了护营壕沟,建了木制栅栏,鹿角、拒马和望楼等营防工事一应具全,同时还建了内营,粮草军需等物也存放在内营之中,总体来说营地虽不如少帅军提前动用大量人力修建的主力大营那么坚固难摧,却也是寻常军队可以轻易攻破。

    益发犯愁的时候,旁边的项扬突然提醒道:“阿哥,有一队暴秦骑兵出营了,搞不好是已经发现了我们,想过来对我们下手。谨慎起见,我们最好还是赶快回营的好。”

    看了一眼秦军的营地大门,见秦军那边确实派遣了一队骑兵出营,素来贪生怕死的项康也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亲兵向来路撤退,又顺口吩咐道:“把我的旗帜打出来,让暴秦军队知道是我亲自来窥视他们的营地。”

    依照项康的命令,亲兵马上打出了代表项康身份的少帅大旗,出营的秦军骑兵一看眼睛都红了,赶紧拍马加鞭,疯狂嚎叫着全力追赶项康,但是很可惜,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项康等人的骑术也没有烂到极点,所以项康一行人最终还是抢先一步回到少帅军的营地,秦军骑兵在营外懊悔大叫,可是又无可奈何,最后也只好双手空空的失望离去,回去向章平报告这一情况。

    项康很快就有些后悔让亲兵打出自己的旗帜了,因为回到大营后,项康才刚把情况告诉给周曾,已经多少历练出一些军事经验的周曾马上就埋怨道:“少帅,不是在下说你,你何必要逞这个威风?偷袭劫营本来就是我们以弱胜强的惟一希望,刚才你让亲兵打出了你的旗帜,让暴秦军队那边知道你亲自去窥视他们的营地,不是等于告诉暴秦军队说,我们在打算对他们的营地下手?暴秦军队加强了防范,我们奇袭破敌的希望岂不是更小了?”

    得周曾提醒才发现自己疏于考虑,项康后悔的同时难免也有些尴尬,说道:“亚叔责备得是,我是没考虑到这点。不过没办法,旗帜我已经打出去了,现在再吃后悔药也来不及了,我们也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言罢,项康又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既然错了,我为什么不将错就错?暴秦军队一再分兵以后,章平那边肯定会防着我乘机对他下手,刚才我又一时思虑不周,暴露了我想对他营地下手的打算,他肯定会怀疑我准备在晚上偷袭他的营地,提前做好准备防范我去劫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做足了文章,让他做好更为充分的准备,给他机会一口吃掉我的偷营军队,然后我再……,岂不就是可以获得以乱打乱的机会了?”

    章平所部毕竟战斗力强悍,项康心中虽然已经有计划脉络,可还是花了许多的时间,才整理出一个并不是特别有把握的战术计划。结果项康在把自己的战术计划告诉给了周曾和范老头后,性格比较稳重的周曾马上提出质疑,说道:“少帅,计划虽然可行,但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们的几路兵马只要有一路失败,后果立即就不堪设想,我们之前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僵持局面,也马上就会付诸东流,是不是最好别这么弄险?”

    周曾的质疑,也正是项康最担心的地方,所以本来就觉得不是太有把握的项康难免更加动摇,几乎就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琢磨出来的战术计划。然而一向不喜欢项康偷鸡摸狗手段的范老头却一反常态,说道:“老夫觉得这个战术计划可行,这个战术计划虽然也是偷鸡摸狗,旁门左道,但并不失敢做敢当的英豪风范,一旦得手,我们马上就可以掌握整个彭城战场的主动权,彻底击退暴秦军队必成定局,我们可以一搏!”

    说完了,范老头又说道:“至于危险,打仗本来就是在冒险,天下那有必胜之战?我们现在不抓住机会冒险一搏,等暴秦军队撤回了北上队伍,南下的暴秦军队也发现中计赶紧回援主力,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可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指望我们从九江来的援军?冯仲的兵马,有这个实力扭转彭城战局么?”

    听范老头说得有理,项康又盘算了许久,还是一拍案几说道:“范公所言极是,这是我们唯一的取胜机会,只能抓住,不能错过!赌一把就赌一把,赌输了大不了我们损兵折将,被迫退回城里守城,老实等我二叔来救彭城!但如果赌赢了,彭城这一战我们就赢定了!”

    …………

    秦军这边,和周曾担心的一样,项康亲自跑到秦军营地附近的高地上窥视秦营情况,这个情况被报告到了章平面前后,章平除了破口大骂项康的胆大包天外,也马上就在心里生出警觉,猜到项康是在梦想偷袭自己的营地,利用自军一再分兵后实力下降的机会一举奠定胜局,所以章平除了决心让军队严防死守外,又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探察少帅军营地的情况,寻找各种蛛丝马迹分析少帅军的动向。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简单,加强了警惕后,秦军斥候很快就发现少帅军营中普通士卒在帐外活动的情况明显减少,负责后勤工作的后营却是忙碌一片,还没到饭点就升起了炊烟,似乎是在赶造干粮,而这两个情况报告到了章平面前后,曾经参与过几次秦灭六国战役的章平也马上明白,知道少帅军很可能会在晚上动手偷袭了。

    事还没完,这个时候,项康的专用外交骗子许束又被秦军押到了章平的面前,章平问起许束来意时,许束先是呈上了项康的亲笔约战书,然后说道:“章将军,小使这一次是来替我们项少帅下战书的,之前将军几次约战,我们项少帅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答应,让将军大失所望,我们项少帅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倘若将军还有兴趣,我们项少帅愿意在明日巳时,亲自统领我军主力出营,与将军决战于彭城西郊,不知将军可有胆量应战?”

    章平大笑,说道:“项康小儿果然会拣便宜,之前一直不敢决战,现在看到本将军一再分兵了,就想来趁火打劫了?”

    “将军误会了,我们项少帅绝非趁火打劫,只为公平决战。”许束振振有辞的说道:“此前将军你的兵多将广,兵力是我军的一倍还多,我们项少帅当然不愿吃这个亏。现在将军分兵之后,兵力已经与我军悬殊不大,再发起决战当然是无比公平,将军你不占便宜,我们也不吃亏,恰当正好,我们项少帅那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说完了,许束还有激了章平一句,道:“当然,将军如果没有胆量决战,与我军正面一决雌雄,我们项少帅也绝不会见怪。毕竟,此前是我们项少帅先拒绝与贵军决战,将军这时候拒绝决战,也是情有可原。”

    章平再次大笑,先是在项康的战书上批下了‘来日决战’四个字,然后扔还给了许束,冷笑说道:“回去告诉项康小儿,既然他有胆量敢来送死,就叫他赶紧把脖子洗干净一些,明天的决战,我军一定会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许束唱诺,拣起章平扔回来的战书马上告辞离去,结果许束前脚刚走,旁边的部将马上就问道:“将军,项康小儿奸诈狡猾,同时又胆小如鼠,绝不可能有胆量与我军正面决战,这次他主动寄书约战,只怕其中有诈,还望将军慎查。”

    “当然有诈。”章平冷笑得更加鄙夷,说道:“这个逆贼今天又是亲自到我军营外偷窥,又是让他的贼军士卒白天休息,后营忙碌准备,现在还让他的贼使寄书约战,摆明了是想让我军只去准备明天的决战,晚上疏于防范,给他创造乘夜偷袭我们营地的机会。”

    “将军英明,末将也是这么怀疑。”部将先是拍了一个马屁,然后又问道:“将军,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还用问?”章平傲然答道:“项康小儿既然让他的贼军主动送上门来找死,我们还用和他客气?马上传令全军,立即着手夜间作战,酉时吃饭,初更点将,本将军这次一定要把敢来偷营的贼军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依照章平的命令,纪律严明的秦军方面很快就做好了夜战准备,酉时吃饭用餐,领取干粮以便在晚上食用,秦军诸将又齐聚帅帐,听取章平发布命令,早已成竹在胸的章平也不客气,很快就安排了一个以营内伏兵迎头痛击少帅军的战术计划,并十分小心的安排好了后援军队,以防项康耍诈,假装劫营诈败诱敌。

    冬季昼短,秦军将士依照章平的安排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之后,天色早已全黑,是夜的光线还十分的差,天上不见半点月光,只有几点孤星装扮夜幕,伸手难见五指,正是一个极为适合夜间偷袭的好天气。同时还寒风如刀,刮面生疼,但是在秦军各级将领的监督下,秦军士卒却几乎没有什么人偷懒睡去,全军上下都是平心静气,耐心等待少帅军过来偷袭。

    秦军将士没有辛苦白等,三更的梆子才刚敲响,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影就突然出现在了秦军大营的门前,偷偷摸摸的靠近秦军营门,守门的秦军士卒服从上峰命令,佯装已经睡着,任由那群黑影悄悄取下门闩,然后还是在那群黑影推开营门时间,秦军门兵才匆忙敲响报警铜锣,乱糟糟的逃往大营内部。

    “杀!”

    呐喊声音同时响起,一队少帅军将士就象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呐喊着直接冲进了秦军营内,同时在他们的身后,还迅速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光芒,密密麻麻,少说也有数千之数,听到声音的章平奔出中军大帐亲眼看到,也顿时喜叫出声,道:“好!来得越多越好!”

    有点可惜,直冲进营的少帅军将士十分狡猾,进营后没有冲杀多远,很快就发现秦军的前营都是空帐,也马上明白中计,赶紧大喊大叫着掉头逃命,章平则毫不迟疑,马上就让人敲响战鼓,埋伏在两旁的秦军将士立即应声冲出,左右杀向进营敌人,少帅军将士更是仓皇逃命,迅速逃出营门,秦军伏兵紧追不舍,大步出营追击。

    秦军伏兵尽数追杀出营后,为了预防万一而布置的秦军后队也在营中空地上迅速集结,但性格还算谨慎的章平却并没有立即催动后军出击,而是继续观察营外的战况,分析少帅军是否有诱敌可能。

    观察的结果让章平十分放心,秦军的追兵出营之后,营外的少帅军大队并没有立即撤退故意诱敌,反而选择了就地迎战,与秦军追兵在营外空地上近身厮杀,章平见有机可乘,便马上亲自率领秦军后队出营,大踏步去增援营外战场。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发现秦军准备充足的少帅军大队才被迫选择临阵撤退,急匆匆的逃往东面来路,好不容易逮到野战机会的秦军前队紧追不舍,章平也果断率领后队尾随,心里还不断咬牙切齿,暗道:“老子倒要看看,你项康小儿到底有没有伏兵?有伏兵,老子有后队尾随保护,不用怕你,没有伏兵,老子倒要看你的败兵怎么回营?!你打开营门,让你的败兵逃进营里,老子就乘机跟着你的败兵直接杀进去!你不要是不开营门,老子在营外把你的贼兵杀光宰绝,今天晚上也不算白辛苦了!”

    天色虽然黑得厉害,前方你追我逃的军队也混乱得够可以,可少帅军却真没有任何伏兵,没过多少时候,秦军就已经追着少帅军败兵东逃到了少帅军的大营西门之外。然后和章平分析的差不多,看到秦军追兵已经和自家败兵纠缠在了一起,少帅军大营果然不敢打开营门,少帅军败兵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绕营而走,逃向大营南门寻找回营道路,士气高昂的秦军将士紧追不舍,死死的咬住了少帅军败兵大队的尾巴。

    还是因为秦军追得太紧,少帅军的大营南门同样不敢冒险开门,导致少帅军败兵只能是继续绕营而走,逐渐逃向了少帅军大营的东面,并一头扎进了少帅军大营与彭城之间的空间狭窄处。见此情景,章平当然是哈哈大笑,得意笑道:“好!这次看你们怎么逃!北面是谷水无路可走,东面是彭城,西面是你们的大营,看谁敢冒险开门让你们进去!”

    狂笑着,章平催动兵马,迅速杀奔到了少帅军大营的东南角远处,当道拦住了少帅军败兵的南逃道路,秦军前军则尾随着少帅军败兵直接杀进了少帅军营地与彭城之间的狭窄空间,彻底无路可走的少帅军将士别无选择,也只好匆匆掉过头来,与秦军追兵做生死之搏!统兵劫营的少帅军大将项庄还大吼道:“没路走了,想要活命,就给我回身死战!杀退暴秦,夺我生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功败垂成

    “没路走了,想要活命,就给我回身死战!杀退暴秦,夺我生路!”

    被秦军追兵逼得走投无路之下,一向跟着项康偷奸耍滑习惯了的项庄难得雄起了一把,果断在谷水岸边掉转马头,催动兵马回身死战,妄图利用背水而战的危险处境,激发起少帅军将士的战斗力,杀退秦军创造奇迹。

    颇可惜,效果并不象项庄希望的那么的理想,新兵过多的少帅军将士一是过于慌乱恐惧,二是因为项康和项庄为了保密,在此之前没有告诉自军将士会有这么一出,人喊马嘶的混乱战场上,并没有太多的少帅军将士听到项庄的呼喊,所以果断跟随项庄掉头迎战的少帅军将士并不多,绝大部分的少帅军将士依然还处于严重的混乱状态,或是象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或是向东逃到彭城西门城下求援,甚至还有人跳进冰凉刺骨的谷水,泅渡到北岸逃命,也就没有出现项庄所希望的全军一起回头死战的场面。

    顺便说一句,混乱中的少帅军将士也没有向西逃向少帅军的主力大营,原因是少帅军在大营东门外也挖掘了两道护营壕沟,壕沟还埋满了锋利尖桩,深知这点的少帅军将士当然不敢盲目去送死。

    对项庄来说还好,此前在推演战术变化时,项康早就发现项庄所部有可能会出现兵败如山倒无法收拾的情况,提前做好了一定准备,才刚看到项庄的旗帜掉头向南,项康马上就让营地里的少帅军将士敲鼓助威,数十面牛皮大鼓整齐敲动间,已经熟悉了闻鼓进攻的少帅军将士也下意识的纷纷掉头应敌,总算是没让项庄和他的亲兵队孤军奋战,白白送死。

    还是很可惜,少帅军败兵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有两千陇西精锐充当骨干的秦军追兵士气如虹,即便少帅军败兵被迫困兽犹斗,也依然无法挡住秦军追兵的猛烈攻势,狭窄的战场上,秦军追兵依然还在大步前进,刀砍矛捅斧劈,把敢于阻拦的少帅军将士杀得是鬼哭狼嚎,尸横遍野,迅速的继续压制少帅军败兵的活动空间,逐渐把少帅军败兵大队逼到了谷水南岸的狭窄地带。

    见此情景,率领秦军后军勒步在南面远处的章平当然是哈哈大笑,不断疯狂嘲笑少帅军败兵的不自量力,蚍蜉撼树,输成这样了竟然还敢梦想击溃自己的追兵。项康则是在自军大营里急得满头大汗,生怕项庄约束不住队伍,导致自军败兵大队被秦军逼入谷水,造成惨重损失,更害怕钟离昧率领的特殊部队没能完成前期计划,无法帮助项庄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逆转败局。

    还算好,被秦军追兵压迫到了极限后,互相之间已经拥挤得连针都插不进去后,彻底无路可走的少帅军败兵终于还是逐渐爆发出了勇气和血性,为了活命,更为了不白白送命,少帅军败兵纷纷鼓起勇气舍命而战,前仆后继的与对面的强大敌人正面厮杀,没有出现项康最担心的情况少帅军败兵被秦军追兵逼入谷水,溺毙淹死无数,尸首堆砌得导致谷水都为之断流。

    战斗也因此进入了白热化,夜空下,借助着微弱的火把光芒,两军将士都象疯了一样,一个劲的只是把武器往对面的敌人身上招呼,惨叫声中不断有人被砍掉了胳膊脑袋,鲜血和脑浆一起飞溅,杀人者旋即被杀,被杀者就算倒下,也要绝望的抱住敌人的双腿,为同伴替自己报仇创造机会,拥抱着在地上翻滚扭打者屡见不鲜,剑劈断了用剑柄砸,矛折断了用矛尾捅,用拳头打,用石头砸,用牙齿咬,野兽一般的嚎叫声在混乱得战场上此起彼伏,与喊杀声在战鼓声汇为一股,声传数里。

    秦军追兵的攻势也因此受到迟滞,然而远处的章平却半点都不焦急,因为章平的手里足足还有整整一万的后军可用,足以防范任何万一,即便项康狗急跳墙,临时出动营中守军出营接应,章平也有绝对把握可以应对。同时秦军追兵也依然还在占据上风,少帅军败兵则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时间久了这口气泄掉,秦军追兵马上就能把少帅军的败兵杀光宰绝,所以章平当然用不着有半点焦急。可是……

    可是隔得过远,还有因为天色太黑,章平并没有看到的是,混乱中,秦军追兵的人群中逐渐出现了变化,一些左胳膊绑着白布的秦军士卒不思杀敌,反而乘着秦军因为恶战而陷入混乱的机会,突然从背后偷袭其他的秦军士卒,或是突然一剑抹在前方同伴的脖子上,或者是突然一刀从背后捅进同伴的后心,甚至还有人十分恶毒的把刀剑捅进了其他秦军士卒的谷道,直接把同伴**,然后马上远遁,逃进混乱的人群藏身。

    这种情况在古今中外的战场上也时有发生,一些士兵或是和同伴结仇,或是痛恨上司对自己的欺压,乘着混乱的机会突然捅黑刀打黑枪,干掉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这点并不奇怪。但怪就怪在这些秦军士兵似乎并没有什么具体目标,只有逮到机会就拼命暗杀其他同伴,全然不管这些同伴是否认识,有没有往死里得罪过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只是对同伴下黑手。

    战场太乱,这样的情况开始并没有被秦军将士迅速发现,不过随着被暗杀的秦军将士越来越多,周围的秦军将士也逐渐的发现情况不对了,尤其是在亲眼看到那些秦军士兵从背后暗杀自军士卒后,秦军将士更是明白不妙,赶紧大吼质问那些秦军士卒在干什么,那些秦军士卒却根本不搭理,马上撒腿就跑。

    “有人在杀我们自己人!快拦住他!抓住他!”

    看到凶手的秦军士卒呐喊追逐,导致本就十分混乱的秦军队伍难免更加混乱,那些左臂绑着白布的秦军士卒也乘机活动更加猖獗,稍微逮到一点机会就马上动手暗杀同伴。而一些比较聪明的秦军将士回过神来后,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贼军!有逆贼穿上了我们的衣服,混进了我们的军队里!”

    “有逆贼混进来了!有逆贼混进来了!注意周围,有逆贼化装成了我们的士卒,混进了我们的军队!”

    更加慌乱叫喊声纷纷响起,导致秦军士卒人心惶惶,无心顾敌只是张望身边的同伴,寻找混进了自军队伍的敌人,之前那些专门暗杀同伴的秦军士卒则更加放肆的混水摸鱼,一边用刀剑往同伴身上招呼,一边大吼,“逆贼!这个是逆贼假扮的!”

    “我不是!”被冤枉的秦军士卒赶紧喊冤,可惜他身边的其他秦军士卒晕头转向,听到他是逆贼的叫喊声,马上就把武器砍到劈到和捅到他的身上,把这个倒霉的秦军士卒活生生剁成肉酱。

    也有秦军士卒发现了真正的逆贼,可是他们与那些真正的逆贼格斗的时候,那些逆贼却不断大喊,“我要打,我是自己人!快帮我,这个逆贼要杀我!”

    这样的情况在秦军乱军中随处可见,导致秦军上下一片恐慌,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向前杀敌,四处张望只是寻找混进了自军的敌人,已经走投无路的少帅军败兵则是乘机反攻,不但夺回了大片阵地,还反过来占据了战场的上风。

    这时候,前方的情况也终于报告到了章平的面前,听到这个噩耗,章平先是目瞪口呆,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身穿秦军服色的少帅军士卒是怎么混进自军队伍的,然后再仔细一回忆,章平有终于回过神来,象杀猪一样的惨叫道:“肯定是在我们追杀逆贼败兵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的前军已经被打乱了,逆贼又把我们的假士兵埋伏在了他们的营外,就乘乱混进我们的队伍了!天杀的项康小儿啊!你怎么就这么阴险无耻,竟然能想得出来这样的损招!”

    发现上当也已经晚了,前军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想要迅速把装扮成自军士卒的少帅军将士甄别出来,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做到的事,迫于无奈,章平只好是让人匆匆敲响了收兵铜钲,命令前军撤退重新整队,揪出那些该死的少帅军将士千刀万剐!

    很可惜,收兵铜钲敲响后,前面的秦军倒是马上向后撤退,然而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的项庄却马上率军发起追击,反过来咬住了秦军前军的尾巴,丝毫不给秦军前军从容撤退整队的机会,秦军军心慌乱,又得防范假扮成秦军士兵的少帅军将士,被原本已经死定了的项庄所部杀得尸横累累,鬼哭狼嚎,伤亡数字也几乎是在瞬间追上了项庄所部。

    同时就在这个时候,更加让章平魂飞魄散的事发生了,西面的秦军大营那边突然升起了火头,同时还有秦军快马飞报,说是有一支少帅军乘着秦军主力离开营地的机会,突然从东南面的黑暗处杀出,偷袭秦军大营的东门,而秦军大营的东门此前已在少帅军上次偷营时顺手破坏,没办法继续闭门坚守,被突如其来的少帅军直接杀进营内,四处杀人放火,而秦军在营内虽然还有八千的守军,可是营地的面积太大,守起来顾此失彼,所以无法阻拦,只能是赶紧派人向章平求援。

    这次轮到章平满脸汗水了,有心想要赶紧回军去救营地,少帅军肯定会趁火打劫,全力追击,秦军军心慌乱,想不再吃败仗都是难上加难,不去救吧,万一粮草有失,彭城这一战秦军肯定是别想再打了。而思来想去之后,还算理智的章平被迫做出痛苦抉择,吼道:“后军上前,拦住逆贼军队,给我们前军争取时间重整队伍!大营别去管他!”

    言罢,章平还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道:“就算粮草丢了也没关系,大不了赶紧撤回萧县就粮,只要保住军队就行!军队在,什么都好说,军队丢了,就什么都完了!”

    章平的抉择虽然痛苦,可是却十分正确,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项冠和晁直所率领的少帅军预备队早已在营地里列队以待,只等秦军回兵去救营地,少帅军的预备队就会马上出击,乘着秦军军心慌乱的机会扩大战果。可是章平却选择了就地而战,项康也就彻底的无可奈何了,还忍不住叹道:“功败垂成啊!今天晚上的这一场仗,我们很难有大的收获了。”

    和项康预料的一样,项庄所部的少帅军将士虽然在士气方面大为回升,可是在遇到了就地而战的秦军后军之后,却照样是占不到任何便宜,两次冲杀都没能撼动秦军后军的阵脚,相反还被秦军后军再次逼进了自军大营和彭城之间的空间狭窄处。同时靠着后军掩护摆脱了少帅军的追兵后,秦军前军也赶紧在远处重新整队,甄别内奸,率领五百名少帅军敢死队混进秦军的钟离昧无奈,也只好是赶紧乘着秦军仍处混乱的机会,带着剩下的士卒逃之夭夭,逃向彭城南门下寻求友军保护。

    期间,采纳范老头的建议,项康也果断派出了项冠率领本部人马西进,去帮助龙且率领的少帅军突击队攻打秦军营地,继续逼迫和引诱章平立即退兵,然而以军队为重的章平却不为所动,咬着牙齿拒绝立即回兵,带着匆匆重整了队伍的秦军前军徐徐而退,丝毫没给少帅军继续以乱打乱的机会。项康无奈,也只好是赶紧派人联系项冠和龙且,让他们立即撤出战场,以免被秦军包了饺子。

    这一场大战一直持续到天色微明才宣告结束,少帅军也并没有象项康所预期的那样,通过乱战一举击溃章平所部,杀敌虽然不少,可自军的伤亡也相当不小。不过项康最关心的也并不是这个,天色全明时,龙且和项冠所部才刚回到营地,项康马上就向龙且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烧了暴秦军队的粮食?”

    “回禀少帅,烧是烧了,可是有没有烧完,末将不敢保证。”龙且垂头丧气的答道:“暴秦军队逼得太紧,末将手里又只有一千兵力,刚冲进暴秦军队的内营,才刚点燃他们的粮草没过多久,末将就被逼了出来,所以不敢保证有没有把暴秦军队的粮食烧完。”

    项康赶紧又把目光转向项冠,项冠的表情却比龙且更尴尬,说道:“阿弟,对不住你了,我也只是刚冲进暴秦军队的内营没多久,就被狗急跳墙的暴秦军队逼了出来,没能把暴秦的内营全部放火点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烧光暴秦军队的粮草。”

    项康无奈苦笑,可也没办法责怪龙且和项冠,只能是强做欢颜,把昨天晚上表现出色的钟离昧和龙且狠狠夸奖了一通,并顺手把他们升为校尉,不过在心里,项康却还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暗道:“这场仗,恐怕还有得打!”

    …………

    “这场仗!还有得打!”

    同一时间的秦军大营里,章平也在怒吼着差不多相同的话语,因为收兵回营后匆匆清点了损失,章平发现自军的粮草虽然确实被少帅军焚毁了不少,可是剩下的粮食,却照样还够包括陈坎和姚昂两支偏师在内的所有秦军食用五天以上的时间,同时秦军的兵力损失也不算大,昨夜几个战场加在一起,秦军仅仅只是损失了不到五千的兵力,加上两支偏师,整体实力仍然远在少帅军的主力之上,再度逆转战局,也绝对不是毫无机会,更不是痴人说梦!

    也正因为如此,章平便断然拒绝了部将提出的就此退兵的建议,一边派人到萧县催促粮草,一边派人急召已经北上的陈坎所部火速回师与主力会合。而对于已经南下的姚昂所部,章平态度更是坚决,不但没有派人叫他立即回师,相反还催促他赶紧南下去打符离,明白交代说符离县令段著如果是真的献城投降当然最好,如果段著是在诈降诱敌也没关系,姚昂所部只管放手攻城,只要拿下了符离,缴获了少帅军在符离城里的粮草军需,秦军这一场仗就一定还有得打!

    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乘着秦军偏师还没有回来,不肯甘心的项康继续试图出奇制胜,可惜在已经吃过大亏并懂得汲取教训的章平面前,项康这一次是真的彻底无计可施了,同时少帅军的主力也十分疲惫,难以在短时间内再次发起大规模决战。所以项康无法,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北上秦军迅速回师彭城,重新壮大了秦军的实力。

    但也有让项康稍微宽心的事,首先是刘老三继续发挥他以反秦大业为重的美德,再度率军来到了彭城战场增援项康,其次是少帅军的细作探得准确消息,秦军虽然在萧县一带刮地三尺,可还是没有弄到多少粮食送来支援章平,所以项康也可以断定,只要项悍和冯仲能够守住符离,不给秦军偏师夺粮补给的机会,那么自军就算还是没办法击退章平,也有把握把章平熬到粮尽自退,让彭城大战以平局收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符离县城的争夺战也就成了彭城大战的关键,倘若秦军能够拿下符离,胜利天平就会马上倾向于秦军一边,而少帅军只要守住了符离,最起码也能保住彭城大战的平局,非彼即此,再无他论。

    也正因为如此,项康和章平的注意力也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符离战场上,为了随时掌握符离战场的情况,秦军和少帅军的斥候探马不断来往于彭城通往符离的驰道,并不断发生冲突厮杀,一天下来双方都要损失好几个斥候和好几匹快马,可项康和章平却谁也不觉得心疼,反而还不约而同的派出更多的斥候快马,以便让自己可以随时掌握符离战场的动向。

    当然,章平和项康自然不是在白白辛苦,夜袭战结束后的第四天上午,一个马匹都已经跑得口吐白沫的秦军斥候,终于还是给章平带来了符离战场的最新战况,早就心急如焚的章平迫不及待,一见面就问道:“怎么样?姚昂将军,打下符离城没有?”

    来报信的秦军斥候没有立即回答,还扑通一声向章平双膝跪下,嘴巴没有张开,满是灰尘的脸上,痛苦的泪水就已经簇簇而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再紧接着,章平绝望的吼叫声音,也在秦军的营地中回荡了起来,凄惨得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又悲戚得象是一只无助的羔羊,可怜的羔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半渡而击

    “要我们少帅军的南线主力,走驰道北上回援彭城?”项伯项大师满脸的冷笑,还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我那位少帅贤侄不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吗?这次是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了,竟然能想起我们这支远在九江荒僻之地的小小偏师,还要我们北上去彭城增援他?”

    知道项伯的欠揍脾气,冯仲也不介意,只是如实说道:“暴秦军队进兵彭城,少帅怕他孤军难支,挡不住暴秦军队,所以叫我们赶紧北上去增援他。”

    “笑话!”项伯提高声音,又冷笑道:“孤军难支?他不是把兵权看得比谁都重,一直掌握着我们的主力精锐,还用担心孤军难支?彭城周边的暴秦军队能有多少?他还用担心孤军难支?”

    “大师错怪少帅了,这次他真的是孤军难支。”冯仲解释道:“这次向彭城发起进攻的暴秦军队,光是前军就有五万多兵力,后面还有二十多万暴秦军队的主力虎视耽耽,随时可能尾随他们的前军进兵彭城,所以少帅他就算集结了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军队,在兵力方面也照样是处于下风?”

    “光前军就有五万多?后面还有二十多万主力?”

    项伯的脸色有些发白了,赶紧问起中原地区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秦军,冯仲也这才把章邯大军兵出关外的消息告诉给了项伯,又介绍了张楚国已经被章邯攻灭的情况,项伯听了脸色难免更是苍白,冯仲却突然说道:“大师,暴秦军队虽然势大,但彭城毕竟是我们的根基所在,我们少帅军主要文武的家眷全都住在彭城城里,不能不救。末将的意思是,想请大师你和项猷兄弟率军担任先锋,先领一军急行回援彭城,末将自领主力随后北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项伯当然是差点没扑上来把冯仲当场掐死,有心想跳起来发作,却又没脸张开嘴自己承认贪生怕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在冯仲又说道:“当然,大师你如果身体不适,也可以不用勉强,末将记得,大师你前几天曾经说过你外感风寒,末将忙于军务,也一直没时间关心你的病情,也不知道你好了些没有?要不要留在九江养病?”

    “咳,咳。”被冯仲提醒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病,项伯慌忙咳嗽了几声,点头说道:“多谢冯将军挂念,老夫确实身体有些不适,还一直都没好,这次回援彭城,老夫恐怕也帮不了你了,得留下来休养一段时间。咳,咳。”

    “那就这样吧。”冯仲随口说道:“末将带着南线主力去回援彭城,大师你留在九江安心休养,九江这边的军队和民政事务,大师你也不用担心,末将会安排冯徽和蒋过二将代为统兵,再让李元、汤全升和余颢他们几位署理民政,大师你只管安心养病,用不着为这些繁杂事务劳心费神。”

    如果冯仲是直接安排其他的少帅军文武接替自己掌管九江,不给项伯项大师掌权机会,那么不用说,项伯项大师的唾沫星子绝对能直接喷到冯仲脸上,但这会既然项大师已经自己承认有病,说出口了的话当然不能再咽回来,所以心里再是如何的暗恨,项伯也只能是满面笑容的接受冯仲的安排,还得反过来感谢冯仲对自己的关心关怀,既不能随军北上时刻给冯仲碍眼添乱,又没办法在冯仲离开之后当上九江的土皇帝,郁闷到了极点,也憋屈到了极点。

    不过还好,项伯项大师起码用不着和冯仲一起北上送死,倘若彭城大战以少帅军的全军覆没告终,项伯项大师也有的是时间逃到江东去投奔自己的亲哥哥项梁,不用担心葬身沙场,更不用担心被秦军生擒活捉,车裂分尸,所以想到这点,项大师的心里顿时就平衡了许多。

    用计堵住了项伯的嘴,迅速安排好了留守九江的少帅军文武之后,冯仲却并没有急着率军北上增援彭城,原因倒也不是冯仲象项大师一样的贪生怕死,不敢回去和项康一起面对秦军的如潮攻势冯仲是有比较胆小的缺点,可是冯仲的老婆儿女全都住在彭城,一直都是居家好男人的冯仲当然不会对她们坐视不理。

    冯仲没有急着出兵的原因是九江郡地广人稀,此前派出去几支军队还没有来得及全部赶回寿春集结侯命,同时冯仲最信任的韩姓亲兵也指出道:“兵贵精不贵多,这句话是没说错,但我军本来就精兵不多,如果再以少量精锐部队北上回援彭城,既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还会暴秦军队把我们各个击破的更好机会。与其如此,倒不如把我们能动用的军队都带到彭城去,如此一来,我们既有充足的兵力可用,又可以增加暴秦军队把我们各个击破的难度,增加我们成功回援彭城的把握。”

    早就已经习惯了对韩姓亲兵言听计从,冯仲这次依然还是从善如流,直到远征历阳的南线军队回师到了寿春,冯仲才率军渡过淮河,统率着自己能够动用的一万六千军队北,走驰道迅速回师彭城。

    虽有驰道可通,交通在这个时代最为方便,但吃亏在距离遥远,还是带着军队抵达了蕲县时,冯仲才从项悍派人送来的加急文书中得知秦军偏师姚昂所部已经向符离进发的消息,听闻此讯,韩姓亲兵也不犹豫,马上就建议道:“将军,我们应该加快速度北上,无论如何都要抢在暴秦军队渡过睢水之前抵达符离,掌握符离战场的主动权,如若不然,如果让秦军军队抢在我们之前渡过睢水,主动权就会被暴秦军队掌握,我们这一场仗也就难打了。”

    依然还是言听计从,冯仲马上就让南线少帅军加快了前进速度,急行军直奔符离而来,也成功的比秦军偏师提前一个多时辰赶到符离城下,迅速掌握了睢水渡口的控制权,粉碎了秦军立即抢渡睢水的希望。

    再接着,冯仲除了迅速派人入城,与负责守城的项悍交换军情外,又派出斥候仔细探察周边地形,同时和韩姓亲兵一起亲临睢水渡口,亲自勘探睢水的水文情况。结果也和韩姓亲兵此前猜测的一样,并非什么名江大河的睢水果然不是足够宽深,又正处冬天这个枯水季节,睢水的流速更是平缓,只要是稍微合适一点的地形,都可以发起抢渡过河。而且秦军如果愿意,甚至可以用木筏直接渡河。

    已经在实战中积累了许多军事经验的冯仲同样看出了这个问题,也不由忧心忡忡的向韩姓亲兵说道:“麻烦了,想不到睢水这边在冬天水会这么小,我们就算守住了渡口,恐怕也没有多少作用,暴秦军队随便找一个合适点的地方,照样可以直接抢渡。想靠睢水把暴秦军队堵在北岸,怕是没有多少希望了。”

    韩姓亲兵不吭声,半晌才突然问道:“将军,我们去和项悍将军交换军情的使者回来了没有?项悍将军在此之前,有没有把睢水南岸的渡船全部收缴?”

    “南岸的渡船?”冯仲被问得一楞,然后才说道:“应该不会吧,暴秦军队是从北而来,项悍兄弟就算收缴睢水船只,也应该只收缴北岸的民船,不会对南岸的船只下手。”

    “确认一下,这点很重要。”韩姓亲兵答道。

    也是凑巧,没过多少时间,去和项悍交换军情的使者就回到了冯仲的面前,递上项悍早就准备好的符离军情汇总,冯仲接过匆匆翻看,见项悍在军情汇总上说自己只收缴了睢水北岸的船只,忙又把这个情况告诉给韩姓亲兵。韩姓亲兵一听大喜,说道:“太好了!这场仗我们好打了!将军,请立刻下令,让我们到符离城南去安扎营地,准备作战。”

    “符离城南?”冯仲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忙追问韩姓亲兵是不是要自己在符离城南立营,见韩姓亲兵点头,冯仲不由更是傻眼,说道:“我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比暴秦军队抢先一步赶到符离,怎么还要主动让出渡口,把营地安扎到符离城南去?”

    “当然是因为睢水处处可渡,我们就算守住了渡口也没有多少作用。”韩姓亲兵微笑说道:“所以不如大方点,干脆把最容易渡河的渡口让给暴秦军队,让他们就在渡口过河,这样我们也好和他们正面决战。”

    冯仲听了更是傻眼,忙又催问更深一步的原因,还威胁说韩姓亲兵如果敢卖关子,自己就不采纳他这个建议,韩姓亲兵无奈,也只好把自己的计划打算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冯仲,道:“暴秦军队以偏师来攻符离,无论他们的随军粮草是多是少,都必然会争取速战速决,我们主动让出睢水渡口,暴秦军队为了尽快决战,肯定会直接在最容易渡河的渡口发起抢渡,还一定会以精锐首先过河,防范我们半渡而击。暴秦军队只要这么做了,我们就……。”

    听完了韩姓亲兵的详细介绍,喜出望外的冯仲也不迟疑,马上就命令已经拿下渡口控制权的军队放弃渡口,移师到符离南门外立营。结果少帅军将士依令而行后,负责守卫符离城池的项悍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亲自出城来和冯仲见面,质问冯仲为什么要主动放弃渡口,给秦军轻松过河的机会?

    冯仲当然是照葫芦画瓢,把韩姓亲兵的谋划说成了是自己的主意,把韩姓亲兵制订的战术计划附耳告诉给项悍,项悍听了仔细琢磨后发现不但可行,成功的把握还十分之大,也顿时就是大喜过望,还忍不住拍着冯仲的肩膀说道:“冯大兄,有你的!兵不厌诈到了这个地步,我算是服了你了!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还不是一点一点的历练出来的。”冯仲厚颜无耻的说道:“在实战里面一边打仗一边学习兵法,慢慢学会了一些用计用兵的本事,只希望这次可以顺利成功。”

    听到这话,站在冯仲身后的韩姓亲兵当然是不屑撇嘴,可惜项悍却并没有察觉,相反还埋怨起了项康只让自己守城,不让自己象冯仲一样的东征西战,没有机会象冯仲一样的在实战中学习和运用兵法,耽误了自己成为当世名将的时间。

    …………

    冯仲和项悍有说有笑的时候,姚昂也已经带着秦军偏师抵达了睢水北岸,探得冯仲率军已经抢先一步赶到符离城下,姚昂的脸色当然是极为阴沉,然后再听说冯仲主动了渡口立营到了符离城南时,姚昂又不由一楞,惊讶说道:“主动放弃渡口?冯仲逆贼就这么自信,觉得他有把握可以和我们正面交战?”

    虽然只是章平的副手,可姚昂的性格其实比章平更加谨慎,觉得冯仲主动放弃有利地形过于古怪,当然也没敢冒险行事,除了让军队小心建立营地外,又一边派出细作到南岸去探察冯仲的军情,一边亲自到睢水岸边勘探水文和地形。然后很自然的,姚昂也很快就发现了冯仲主动放弃睢水渡口的一个原因水流过缓,河面也明显不够宽,就算守住了渡口也没用,秦军如果愿意,可以随时在其他的合适地点发起抢渡。

    与此同时,通过精干细作的探察和收集到的军情,姚昂又很快发现,冯仲从九江郡带来的少帅军人数虽然不少,可是武器装备却根本没办法和彭城的少帅军主力相比,同时这个时代的九江郡地广人稀,土地贫瘠(雨水的淋溶作用,直到长期耕种生成水稻土后才变成了现在的肥沃土地),绝无任何可能长期供养这么庞大的队伍,所以姚昂可以断定,冯仲所部绝对是七拼八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战斗力也绝对无法与真正的少帅军主力相比。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心里大概有了底之后,姚昂除了命令秦军将士立即着手赶造木筏和浮桥外,又召集军中将领,一起商议如何渡河发起进攻,结果也和韩姓亲兵意料的一样,不敢长期脱离主力的秦军众将果然都主张速战速决,纷纷建议就在最容易抢渡的符离西郊渡口直接渡河,与冯仲正面一战。而姚昂心里虽然也是这么打算,却还是说道:“直接就在渡口渡河进攻,是比较方便,但冯仲逆贼故意让出渡口,摆明了就是想对我军半渡而击。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先过河的军队压力可就大了。”

    “将军放心,请让末将率军先行。”统领陇西精锐的部将姜汶大声说道:“只要末将的军队过了睢水,冯仲和项悍这两个逆贼就算倾巢来攻,末将也有把握守住阵地,坚持到我们的后军尽数过河。”

    对陇西精锐充满信心,姚昂当然也知道姜汶绝对不是在吹牛,再加上章平那边又一再命令姚昂一定要拿下符离,夺取城里的粮食军需给主力补给,所以犹豫了再三之后,姚昂还是下定了决心,道:“好吧,就这么打,就在渡口直接发起抢渡,姜汶将军率领本部人马和两千军队先过河,给我们抢搭浮桥争取时间。”

    依照姚昂的命令,急于决战的秦军在抵达符离的第二天,就准备了足够的简易浮桥,还有四道宽度足够的浮桥,少帅军这边也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发现秦军很有可能在第三天就发起抢渡,也赶紧做好了各种相应准备,耐心只是等待秦军发起抢渡。

    第三天的清晨,雪花纷飞,仅仅只是建立了简易营地的秦军偏师倾巢出动,携带着辎重车辆和木筏、浮桥直向渡口而来,消息报告到冯仲面前,冯仲不敢怠慢,赶紧匆匆率领一万军队过来迎战,但冯仲却并没有立阵在睢水岸边,而是在距离渡口码头三里处排列战阵,早早就摆出了要对秦军半渡而击的架势。

    当然,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不是王八蛋的冯仲当然也有派遣弓弩队到岸边列队,抱着能捞多少是多少的态度,让弓弩队射杀木筏上的秦军士卒,拣足便宜然后再动真格。

    巳时正,秦军战鼓敲动间,秦军正式开始渡河,但首先抢渡的却并不是秦军的陇西精锐,而是一千名基本上由骊山刑徒组成的普通秦军,冲锋登上木筏,奋力摇撸直冲南岸而来,少帅军这边则是乱箭齐发,拼着命的远程武器削弱敌人,秦军士卒中箭落水不断,死伤颇多。但这一点却并不足以完全抵挡秦军过河,前仆后继的秦军将士奋力摇撸划桨,在付出了一定死伤代价后,终于还是先后冲过了目前正处枯水期的睢水河面,靠上睢水南岸。

    才刚靠岸,木筏上的秦军将士当然是马上争先恐后的跳上实地,呐喊着带着满肚子的火气杀向少帅军弓弩队,只有短刀短剑防身的少帅军弓弩队不敢与敌,赶紧撒腿逃命,秦军顺利夺占渡口阵地,迅速布置防御,同时另一支普通秦军也马上发起渡河,靠着前军掩护迅速冲过睢水,补强了南岸军队。

    原本姚昂还以为冯仲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以绝对兵力以多打少,增加自军继续渡河的难度,可是让姚昂意外的是,明明都已经看到装备精良的秦军陇西精锐登筏过河了,冯仲那边居然还是按兵不动,大模大样的继续坐视秦军过河。姚昂明白冯仲的打算,不由冷笑道:“想一口吃掉我们更多的军队?想得倒是美,也不怕崩掉你的满嘴牙齿。”

    被姚昂料中,当武器装备明显与众不同的陇西精锐全数登上了睢水南岸后,少帅军阵中果然响了进兵鼓声,万余少帅军大步前进,队列整齐的缓缓逼向秦军阵地,正式开始半渡而击的无耻行动。不过对冯仲来说很可惜,看到这样的情况,对陇西精锐充满了信心的秦军将士不但半点都不慌乱,相反还纷纷面露冷笑,姚昂更是狞笑出声,道:“冯仲逆贼,别高兴得太早,你马上就会明白,我们大秦的陇西精锐,和你的乌合之众有多大的差距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面埋伏

    正面进击的少帅军冯仲兵团虽然是典型的乌合之众,但不得不承认,项康目前最信任的异姓将领冯仲在治军和练兵方面还是下了大力气,再如何是七拼八凑而得的军队,踩着鼓点大步前进的冯仲兵团将士动作整齐划一,队形几乎丝毫不乱,阵形也排列合理,兵种搭配极有章法,军容直追少帅军主力,远非秦嘉、周福之流的杂牌军可比。

    但是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冯仲再是如何的在韩姓亲兵的帮助下努力治军练兵,仓促集结而成的冯仲兵团和对面的秦军兵阵比起来,依然还是差距十分明显,同样是布阵,对面不到三千人的秦军兵阵不但更加严整有序,兵种搭配还更加的天衣无缝,灵活自如,而且阵中还弥漫着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冲天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差距虽然十分明显,可指挥官的战术运用有时候却偏偏能弥补许多差距,颇让姚昂和睢水南岸的秦军指挥官姜汶意外,兵力占有优势的少帅军推进到了秦军阵前后,并没有急不可耐的出动车兵和步兵冲击秦军方阵,反而选择了秦军最为拿手的劲弩齐射战术与秦军展开阵战,才刚进入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少帅军的战鼓声就马上停歇,全军随之勒步,同时依照‘冯仲’的旗号指挥,跟随长盾而进的少帅军弩手马上采取直立蹲跪的轮射战术,抢先向刚好可及的秦军方阵施放羽箭。

    指挥南岸秦军的姜汶颇沉得气,料定少帅军的距离过远,施放的羽箭不可能对自军造成大的伤害,并没有急着让秦军弩手发起反击,选择了暂且忍耐让少帅军浪费弩箭,结果也不出姜汶所料,正面飞来的少帅军羽箭虽然也多少给秦军造成了一些伤害,可大都数还是变成了强弩之末,即便射到秦军的皮甲上,也对秦军将士造不成任何伤害,所以少帅军的弩箭虽多,收效却不大。

    缺乏经验的冯仲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军是在浪费弩箭,依然还是在不断的轮流直立蹲跪放箭,一直在用箭雨压制秦军方阵,然而射着射着,姜汶就逐渐发现不对了,少帅军直射过来的羽箭劲头竟然越来越强,对秦军士卒造成的伤亡也越来越多,再仔细查看少帅军的阵形变化时,姜汶很快恍然大悟,也这才发现,少帅军长盾队竟然一直都在不着痕迹的缓缓向自军阵列逼近,轮流起身放箭的少帅军弩手在放换了箭后,也每次都要上前一步才蹲跪上弦,和长盾横队一起缓缓的向秦军方阵逼近,逐渐拉开了与后方少帅军步兵大队的距离。

    大骂了一声冯仲的狡猾,姜汶再也无法忍耐,赶紧命令前排的秦军弩手轮流起身放箭,与少帅军比拼劲弩对射,战场的形势也马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双方弩手就象机械一般的轮流起伏放箭,呼啸的弩箭也象飞蝗一般,不断来往于两军之间的空地,导致双方弩手不断中箭死伤,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叫喊。

    让姜汶愤怒,秦军统一装备的劲弩虽然更强和射程更远,秦军士卒的动作也更加的整齐有序,可是吃亏在兵力处于下风,强弩对射间,秦军弩手的伤亡竟然一直与少帅军的伤亡旗鼓相当,还因为秦军步兵列队在弩队后方的缘故,总体伤亡明显比少帅军更大。少帅军的步兵方阵恰好处于秦军的弩箭射程范围边缘,秦军当然很难在对射战中伤害到少帅军的步兵大队。

    姜汶当然也有办法破解少帅军以多打少的笨办法,倘若姜汶愿意,秦军只需要正面向前,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少帅军的弓弩手逼退,让秦军的劲弩可以直接触及少帅军的步兵大队,可是姜汶却不敢这么做,因为此刻秦军的方阵背后,秦军将士已经开始在全力抢搭浮桥,如果姜汶催军上前,那么埋伏在两翼的少帅军骑兵肯定就会立即出动,冲击渡口捣毁浮桥,切断姜汶和后军的联系,所以姜汶别无选择,只能是咬着牙齿硬挺,继续和少帅军的笨招硬耗。

    也还好,枯水季节的睢水河面收窄,流速也比较缓慢,给了秦军迅速搭桥的机会,姜汶咬牙坚持了不过一刻时间,秦军的四道浮桥就先后搭好,姚昂也赶紧派兵上前,踏桥过河增援南岸战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冯仲旗阵的令旗摇动,接着旁边的符离城上也摇动令旗,面向谷水的符离南门随之迅速打开,三支五百人队的少帅军列队冲出,直接冲向西面的睢水渡口,姚昂为了保护浮桥,只能是赶紧让过河增援的一千秦军东进阻拦,同时自领三千军队匆匆上桥过河,亲自率军来增援南岸战场。

    冯仲的旗号并不只是命令符离城里的少帅军出击,城中少帅军出动的时候,冯仲大营里也同时出动了两千军队,借着城池的掩护,从符离东门外直扑向北,直接冲向列队在符离北门岸边的船只,并靠着出城友军的掩护迅速登船,摇撸划桨直冲北岸。姚昂见了大惊,顿时明白少帅军是想乘着自军主力南倾的机会,直接奔袭自军的辎重车队,赶紧又让后军结阵保护车队。

    战场的形势因此变得无比复杂,秦军前军在正面硬扛冯仲的主力,东面侧翼在和符离少帅军恶战,后军又受到少帅军骑兵的直接威胁,姚昂亲自率领的中军则手足无措,既得随时准备回援北岸,又得做好增援前军的准备,不知道该顾那一头是好。

    更让姚昂魂飞魄散的还在后面,这个时候,睢水上游又突然驶来了二十余条民船,每条船上还拉着一条满载柴草的木筏,才刚冲到近处,就马上点燃筏上柴草,同时砍断绳索,让火筏随波漂流,熊熊燃烧着冲向秦军浮桥,秦军上下见了无不大惊,士气顿时受挫,姚昂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少帅军这边则是士气大振,张弩放箭更是迅速,将秦军的前军将士射得死伤连连。

    “怎么突然变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了?”

    张口结舌的看着不断出现的少帅军奇兵,姚昂心中也混乱到了极点,不知道该是继续向前,还是果断退后撤回北岸,结果倒是旁边的一个部将看出了关键所在,忙说道:“将军,浮桥恐怕是很难保住了,应该全力向前,优先击溃冯仲逆贼的主力,然后再回过头增援北岸。我们在北岸还有三千军队,一时半会还支撑得住,可以暂时不用担心。”

    就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处于混乱状态的姚昂不假思索,马上采纳了这个建议,立即催军上前,会同姜汶所部正面强攻冯仲的主力,冯仲也马上撤回了前方的弓弩队,结成坚阵与秦军抗衡。

    其实姚昂所采取的策略其实也并不错,主力正面向前后,纯数乌合之众的冯仲主力再是如何的结阵而战,也绝无可能长时间挡住秦军的攻击,同时北岸的秦军也已经靠着局部的兵力优势,正面挡住了少帅军的奇兵,所以就算少帅军放出的火筏已经烧断了一条秦军的浮桥,继而还有很大把握直接切断秦军的南北联系,秦军只要能够迅速击溃冯仲主力,照样可以挽回局面,重新占据上风。可惜……

    可惜姚昂并不知道的是,他这次碰上的真正敌人,并不是被项家子弟欺负得磕头求饶的侍岭亭亭长冯仲,而是冯仲身边的韩姓亲兵。所以就在秦军主力刚和冯仲主力展开激战的时候,一个斥候就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姚昂的面前,带着哭腔喊道:“将军,不好了!谷水上游!谷水上游的十里处,有一支贼军突然用藏在树林里的船只渡河搭桥,还已经搭好了一道浮桥,正在全速渡河!”

    “还有伏兵?!”姚昂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做梦也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明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还敢一再分兵设伏,同时从几个方向偷袭自军。

    被少帅军一再出现的伏兵搅得心神大乱,姚昂在指挥军队作战时难免更是慌乱,除了拼命催军上前猛攻冯仲主力外,又匆匆命令侧翼的秦军回援北岸,然而侧翼的秦军才刚有所动作,此前已经被杀退的符离少帅军又马上卷土重来,一口咬住了侧翼秦军的尾巴,同时少帅军的火筏熊熊燃烧,又迅速烧断了秦军的第二道浮桥,点着秦军的第三道浮桥。

    秦军的军心越打越慌,也越打越乱,不过这才只是秦军噩梦的开始,到了从上游渡河的少帅军伏兵出现在北岸战场上的时候,秦军上下更是恐慌到了极点,几支军队全都彻底乱成了一团,姚昂更是如同身处恶梦,彻底的不知所措。

    北岸秦军的主力此前已经被少帅军的奇兵缠住,从上游杀来的少帅军伏兵冲到近前后,北岸秦军只能是匆匆扔下辎重粮车,列队来和少帅军伏兵交战,可少帅军伏兵却根本没兴趣和他们缠斗,正面才刚碰上,后军就马上迂回上前,打着火把冲进秦军的辎重车队,肆意的纵火烧粮,焚烧辎重,两线作战的北岸秦军被迫回援粮车,两面杀来的少帅军伏兵又乘机掩上,把心慌意乱的北岸秦军杀得彻底大乱,对秦军来说已经无比宝贵的运粮车辆也迅速一辆接着一辆被少帅军将士纵火点燃,化为浓密黑烟。

    秦军在北岸败局已定,受到北岸的战局影响,南岸秦军的士气也直接滑落到了极点,冯仲乘势发起反攻,南岸战局也顿时逆转,士气高昂的少帅军将士大步上前,不断猛砍猛劈,军心慌乱的秦军将士则是节节败退,那怕是陇西精锐也照样抵挡不住少帅军的如潮攻势,被少帅军将士冲击得连连后退。

    最先崩溃的是秦军的侧翼军队,随着第四道浮桥被少帅军火筏点燃,北退无路的秦军将士再也抵挡不住符离少帅军的猛烈攻势,鬼哭狼嚎着乱糟糟逃来与主力会合,并直接造成连锁反应,导致秦军主力的军心更加慌乱到无可复加,在冯仲主力的冲击前更加难以支撑,队形迅速大乱。

    粮草是肯定保不住了,要想保住军队,姚昂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死战杀退冯仲,然后才有可能带着军队成编制撤出符离战场。为此,姚昂和姜汶率领的秦军陇西精锐也付出了巨大努力,几乎是咬着牙齿的硬挺,还在混战中多次冲击冯仲的旗阵所在,妄图捣毁冯仲的旗阵,重新逆转战局。

    ‘冯仲’的指挥艺术让姚昂和姜汶等秦军将领绝望,明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冯仲’的旗号指挥下,少帅军的军阵就好象变成了一块牛皮糖,越冲越结实,还越冲越粘人,秦军几次反击都迅速被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少帅军阵列拦住,同时两翼的少帅军将士还马上包抄而上,三面夹击舍命冲锋的秦军将士,靠着局部的兵力优势一点一点的消耗秦军精锐。

    主要由骊山刑徒组成的普通秦军,在这个时刻也把他们的弱点彻底暴露无遗,军心慌乱又士气坠入谷底,根本没有胆量和少帅军单独迎战,只会乱糟糟的跟着陇西精锐东奔西走,南窜北逃,慌乱得如同一群无头的苍蝇,而随着秦军陇西精锐的越打越少,秦军的攻势也越来越软弱无力,逐渐陷入了被少帅军半包围的状态。

    北岸的秦军早已彻底崩溃,所有的秦军辎重车辆也已经被少帅军的奇兵点燃,完成了任务的少帅军伏兵迅速乘船回师南岸,增援主力战场,看到有便宜可占,一直都被项康按在符离守城的项悍也迫不及待的亲自率军出城,带着所部兵马过来痛打落水狗,而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敌人,秦军主力也彻底丧失了翻盘的希望,部将争先恐后的央求姚昂赶紧撤退,士卒逃出主力独自逃命者更是屡见不鲜。

    彻底的无计可施,为了不被冯仲这群乌合之众稀里糊涂的歼灭,姚昂也只好放弃了翻盘猛梦,乘着军队还没有彻底崩溃,赶紧带着残兵败将向西而逃,冯仲毫不犹豫的率军追杀,把仓促逃命的秦军偏师杀得大败,还一口气追杀出了二十余里,在追击战中斩首过千,缴获秦军遗弃的盔甲武器无可计数。

    大胜后的少帅军队伍中当然是喜气洋洋,冯仲更是喜笑颜开,拍着韩姓亲兵的肩膀大笑不断,还迫不及待的许诺一定会给予韩姓亲兵重赏。可惜韩姓亲兵却一向都是视金钱如粪土,根本就不理会冯仲答应给自己多少重赏,还向冯仲说道:“将军如果还想立功的话,那最好是马上收拾兵马,明天就出兵西进,一边追击暴秦军队的败兵,一边收复我们此前沦陷的相县、芒县和砀县等地,堵住暴秦军队主力西回砀郡的道路,给我们主力创造彻底歼灭暴秦主力的机会。”

    “西进追击?”冯仲一惊,说道:“可项少帅给我们的命令是回援彭城啊?”

    “彭城那边已经用不着我们去帮忙了。”韩姓亲兵冷冷说道:“忘了项悍将军之前提供给我们的彭城军情了?我们的主力一度攻入了暴秦军队的营地,烧毁了许多暴秦军队的粮草,暴秦军队的南征偏师已经惨败,主力的粮草无以为继,肯定会选择退兵砀郡,我们抢先一步杀入砀郡,拦住他们的西撤道路,再和我们的主力前后夹击,想不再打一场大胜仗都难。”

    “话虽有理,可是未经请示……。”冯仲有些犹豫。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看到战机当机立断才是大将所为。”韩姓亲兵严肃说道:“我这个建议,你可以不听,但我可以担保,如果你错过了这个机会,项少帅一定会对你十分失望,今后也一定不敢把更大的担子交给你担起。”

    犹豫了许久,考虑到彭城那边局面已经稳住,同时项康也没有催促自己赶紧北上回援彭城,冯仲还是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回去和马上收拾兵马,明天就西进去追杀暴秦败兵。”

    当然,为了这个决定,冯仲也没少和项悍浪费口水,同时为了避免项康误会,冯仲又派遣自己在盱台收纳的文吏武涉携书北上,向项康当面呈报此事,同时也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擅专,并表示项康如果反对,自己会马上带着军队回援彭城。

    冯仲显然是在瞎担心,武涉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北上赶到彭城后,项康除了狂喜于冯仲的奇迹大胜外,不但丝毫没有责怪冯仲的自作主张,相反还夸奖说冯仲大有长进,已经懂得走一看三,能够会为自军开创有利局面,对冯仲的当机立断赞不绝口。

    但也很可惜,当项康问起符离大战的复杂战术是什么人为冯仲谋划的时候,虽然也听说了一些风声,可是因为很清楚冯仲喜欢揽功贪功的脾气,为了不被上司穿小鞋,武涉却选择了帮着冯仲说了假话,一口咬定说这些都是出自冯仲的谋划。项康听了将信将疑,疑惑说道:“真是冯仲?冯大兄在军事方面真就这么天赋过人,以前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虽然十分怀疑,可是在内心深处,项康却还是希望冯仲真有这么能干,原因是项康的头上还有一个项梁,少帅军又是迟早要和项梁军联手作战的,届时做为晚辈和自封的少帅,项康还必须得服从项梁的号令指挥,项家子弟也肯定会个个唯项梁的马首是瞻,到时候项康还能不能保住兵权和独立自主的地位,也就要看少帅军各大异姓将领是否选择继续支持项康了。

    所以对项康来说,与自己私交笃厚的冯仲也最好这么能干,因为也只有冯仲和周曾这些项康亲手提拔培养起来的外姓亲信,才最不容易被项梁给拉走。而且就算项梁强行要人,自己也有把握再拉回来。

    项梁是英雄不假,也没有儿子可以在将来继承他的家业,可是项家子弟之中,与他最亲近同时也最得他喜爱的却是项羽,项梁逃亡江东只带走了一个项羽就是明证,倘若辅佐项梁打下了江山,最后却白白便宜了项羽,这样的事项康却不愿做。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道路选择

    来彭城的时候,章平所率领的秦军军容绝对是要多强盛有多强盛,衣甲鲜明旗帜蔽天,人如狴貅马如龙,杀气冲天势如破竹。可是到了被迫离开彭城战场的时候,章平率领的秦军将士却是鬼鬼祟祟的如同一群草寇蟊贼,不仅不敢继续大张旗鼓,甚至都不敢在大白天里光明正大的拔营西走,选择了在深更半夜悄悄的拔营起身,象做贼一样的偷偷摸摸撤退。

    秦军不撤退不行了,本来就被少帅军的无耻偷袭烧掉了大量粮草,南下夺粮的偏师姚昂所部又在符离战场意外惨败,输得甚至无法北上回师与章平会合,早就被少帅军搬空了仓库的萧县和相县一带又筹集不到什么粮食,陆路运粮不但耗费巨大和速度缓慢,粮道还随时可能受到威胁,章平如果再不赶紧带着秦军撤回砀郡就粮,剩下的三万多秦军铁定就得饿垮在彭城战场上了。

    章平撤军也必须得鬼鬼祟祟和偷偷摸摸,原因无他,天杀的少帅军此前在彭城大战中虽然也蒙受了一定损失,可实力尚存,元气还在,完全还有力量继续发起大规模战事,同时沛县流氓刘老三也带着他的乌合之众在谷水北岸虎视耽耽,虽时可以和少帅军联手进击,章平撤退时如果不隐蔽点,尽快摆脱项康和刘老三这两个当世顶级流氓的纠缠,一旦被他们咬住了尾巴,拖住了撤军速度,那么秦军的随军粮草一旦在路上用完,秦军主力就是想不被这两个流氓调戏、欺辱和强暴都难了。

    然而很可惜,章平还是严重抵达了项康和刘老三这两个当世顶级流氓的无赖程度,事实上才刚收到符离大战秦军偏师惨败的消息,项康和刘老三就一起料定,猜到章平肯定会在这一两天之内率军撤退,不但派出了斥候日夜严密监视秦军营地,还早早就做好了出兵追击的准备,还各自安排好了机动军队日夜侯命,时刻准备着在秦军撤退时立即出击,痛打落水狗,给秦军雪上加霜,火中送炭!所以……

    “乱贼来了!北岸的乱贼也来了!快!快收拾!把营帐全部装车!”

    “砍断浮桥!不要让北岸的乱贼过河!”

    所以秦军顺利撤退的美梦也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甚至还没等秦军将士把遮风挡雨的帐篷全部收拾完,朱鸡石所率领的少帅军追兵就已经冲到了秦军营地近前,刘老三那边也派樊哙率军两千从北岸上来,直接冲击秦军之前搭建的浮桥渡口,逼得秦军将士只能是狼狈砍断浮桥,破天荒的不敢和反秦义军正面交战。

    也还好,章平之前布置得有殿后军队,关键时刻,此前损失最小的秦军陈坎所部力战挡住了朱鸡石,总算是给秦军争取到了把所有辎重全部装车撤退的时间,可是被朱鸡石咬住了尾巴,秦军的撤退速度却再也无法保持全速,只能是保持着队列和与后军之间的距离缓缓撤退,朱鸡石所部则象一条饿狼一样,不断游走于秦军的背后,时刻准备着突然扑上,从秦军身上撕下一块肥肉。

    更让章平心惊胆战的还在后面,虽说秦军将士及时自行破坏了浮桥,避免了被少帅军和刘老三联手追击的厄运,可是被堵在谷水北岸的刘老三军队不但没有放弃追击,相反还加快了速度,沿着北岸小路直冲萧县而去,进兵速度还远在秦军主力之上。

    少帅军负责追击,刘老三负责奔袭位于谷水北岸的萧县城池,这是项康和刘老三之前的约定,为此,项康还提前给刘老三安排了好几个熟悉北岸道路的向导,帮着刘老三全速奔袭萧县。而项康和刘老三之所以采取这个战术,原因是秦军西回砀郡必须经过萧县,还要北渡谷水才能进驻萧县,刘老三所部只需要抢先赶到萧县,秦军就很难进驻萧县休整就粮,然后再从容撤退,可以极大限度的增加秦军主力的西撤难度。

    项康和刘老三一起商定的这个战术逼得章平只能是临时更改自己的撤退计划,知道自军无论如何都跑不过轻装前进的刘老三,章平把心一横,干脆派遣快马先行返回萧县传递命令,让萧县守军做好弃城撤退的准备,只等主力抵达萧县,马上就带着城里剩下的粮食渡过谷水与主力联手撤退,把萧县扔还给项康,等将来再来报仇雪恨。

    天色微明时,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的项康和刘老三各自亲率主力发起追击,然后少帅军主力靠着朱鸡石的纠缠,成功在正午时追上了秦军后军,与秦军谷水南岸交上了手,结果着急西撤的秦军无心与战,没抵抗多久就自行撤退,少帅军主力全力追击,又在傍晚前追上了秦军大队,逼得章平只能是掉过头迎战。

    和狗急跳墙的敌人正面硬扛,这种傻事项康当然不会干,还没等秦军结好阵势,少帅军主力就已经掉头逃出数里,章平破口大骂项康的无耻卑鄙,可是又毫无办法,同时又不敢让昨天晚上几乎没有休息的秦军继续连夜赶路,被迫选择露宿郊外,让军队轮流值守营地,防范少帅军发起偷袭。

    与此同时,坚持随军而来的范老头也向项康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项康把少帅军的骑兵集中起来,单独编制为一军,待天明时迂回到秦军侧前方游走,以便在战机出现时突袭敌阵,帮助主力破敌,同时也可以收到牵制秦军的效果,让秦军不敢全速撤退,只能是保持严整队形缓缓西进,以免给少帅军骑兵乘乱突袭的机会。

    范老头的建议让少帅军一致叫好,可是项康却有些犹豫,原因倒也不是范老头的主意不好,而是项康麾下缺乏骑兵良将,此前项康也几次把骑兵单独编制作战,可是先后换了几个骑兵将领都效果不够理想,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这会少帅军面对的敌人又比之前的敌人更加强大,项康当然得担心就算这么做了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相反还有可能折损大量的宝贵骑兵。江淮地区,战马可不止是一般的难得。

    “阿弟,让我去吧。”项冠站出来自告奋勇,说道:“我们项家兄弟里面,就数我的骑术最好,让我去带骑兵作战,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又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自己迟早是要组建能够单独作战的骑兵军队,过于患得患失不仅会错失战机,还会让自己的骑兵无法得到实战历练的机会,项康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阿哥,拜托你了,小心些,没有机会千万不能强行出手,从这里到砀郡的路还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暴秦军队,你用不着急。还有,千万别和暴秦军队的骑兵正面交战,我们的骑兵还很弱小,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懂得避其锋芒,击其不备。”

    项冠欢天喜地的答应,连夜就拿着项康的军令去抽调少帅军各营骑兵集结,单独编制成军,同时很自然的,本就直接隶属于项冠、又成功给项冠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无名小卒灌婴,当然也跟着项冠进了少帅军的骑兵队,还被项冠任命为了少帅军的骑兵屯长。

    是夜,为人卑鄙的项康又使出了自己的招牌战术,先后几次派出鼓锣队到秦军营地附近敲锣打鼓,干扰秦军休息,没有营地保护的秦军上下既惊且惧,被少帅军的骚扰战术折磨得痛不欲生,军心士气一起受到不小影响,天色才刚蒙蒙亮,马上就迫不及待的西进撤退,再不敢和少帅军主力继续纠缠。

    收到消息,少帅军主力也马上再度发起追击,项冠率领的一千八百余名少帅军骑兵从侧翼迂回上前,冲到秦军的侧前方游走,成功逼得秦军放慢速度,也逼得章平只能是匆匆派遣秦军骑兵出击,驱逐游走在旁边的少帅军骑兵,项冠则牢记项康叮嘱,果断西逃避开了秦军骑兵的锋芒,也成为了秦军前方的隐患。

    接近正午时,秦军主力距离萧县已经只有不到十里,抢先一步赶到萧县的刘老三所部则在谷水北岸严整以待,时刻防范秦军渡河进城驻扎,萧县县城里的秦军也把所有能收集到的粮食装车,随时准备出城南下,通过自军之前搭建的过河便桥与主力会合。

    也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此前一度消失不见的少帅军骑兵又突然出现在了秦军将士的面前,然而让秦军上下大吃一惊的是,少帅军骑兵并没有向他们的军队发起进攻,而是选择了突袭萧县南门外的谷水便桥,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散桥上秦军守兵,纵火焚烧便桥,再等城里的秦军士卒匆匆出城营救时,辛苦搭建的两座便桥早已燃起了冲天大火。同时刘老三看到有便宜可占,又马上分兵冲击秦军便桥,把试图灭火的萧县秦军给逼进了城里去。

    少帅军骑兵的见缝插针正好命中了秦军要害,原本章平还指望与萧县秦军会合之后,多多少少能够补充一些粮食,可是桥梁被毁,北岸的粮车当然也就无法过河补给,所以在军中粮食已经只够今天使用的情况下,章平也只好硬着头皮命令军队在渡口结阵,一边派人抢修便桥,一边与少帅军主力正面交战。

    军队实力仍处下风,项康当然继续选择牵制战术,一边与秦军在野外对峙,一边把阻止秦军会合的希望寄托到了北岸刘老三的身上,好在刘老三在这方面从不含糊,不但果断出兵阻拦秦军搭桥,还派出一支军队直接攻城,以临时赶造的简易飞梯和撞木猛攻萧县东门,逼得城里的秦军只能是分心而战,无法全力配合秦军主力搭建桥梁。

    呐喊声中,刘老三的将士顶着同时从南北两个方向射来的羽箭,不断冲到渡口近处施放羽箭,射杀正在抢搭便桥的秦军将士,即便每次都要付出一定的死伤代价,也始终没有放弃。负责攻城的樊哙更是身先士卒,带着刘军将士凭借有限的飞梯和简易撞木冲击萧县东门,并一度直接冲上萧县城头,给城上守军造成了巨大混乱。而刘老三的主力更绝,竟然直接在阵上赶造飞梯,每造好一架就马上送到东门交给樊哙,帮助樊哙继续攻城。

    刘老三所部的疯狂悍勇成功的打击了所有秦军将士的军心士气,害得南岸的秦军将士无法集中精力,必须得时刻注意北岸战场的状况,也把萧县城里的秦军逼得主力东倾,更加难以掩护主力搭桥,刘军弓弩手乘机集中羽箭覆盖秦军正在搭建的桥梁,不但严重迟滞了秦军的工程进度,还射死射伤了许多正在抢搭桥梁的秦军士卒。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狗急跳墙的章平干脆催动军队,全力猛冲少帅军的主力战阵,项康则在少帅军中最懂阵战的晁直帮助下从容迎战,指挥各军稳守阵脚,与困兽犹斗的秦军厮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如果是换成了在其他情况下,不擅阵战的少帅军主力再是如何的结阵而战,也未必有把握挡得住秦军的全力冲击,好在这个时候情况特殊,即将断粮的秦军既慌且急,又连续两个晚上没能好生休息,体力下降明显,所以在此长彼消之下,少帅军不但奇迹般的顶住了秦军的进攻,相反还利用结阵而战的优势,把强行进攻的秦军士卒杀得死伤惨重,士气更坠。

    最终打破僵局的依然还是刘老三,靠着舍死忘生的反复强攻,刘军士卒终于在萧县城头夺占了一片阵地,秦末著名猛将樊哙大喜亲自登城,挥舞着自己的屠狗宝刀,在混战中力斩十余秦军士卒,把秦军杀得彻底大乱,刘军将士乘机蜂拥上城,成功夺占城楼要害,掩护城下的刘军士卒成功撞开城门,刘军将士大举入城,四处杀人放火,主要由骊山刑徒组成萧县秦军彻底崩溃,只能是赶紧打开萧县西门弃城突围。

    再接着,随着刘老三的赤红大旗插上萧县南门城楼,正在南岸苦战的秦军士卒也马上一片大哗,攻势顿时迟滞,章平更是脸色灰白到了极点,知道自军已经再没有任何机会获得萧县粮草的补充,也必须得饿着肚子奔走一两天时间,然后才有可能吃上饱饭了。

    敌人士气滑落到谷底,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项康如果再不懂得抓住,简直就太对不起此前在阵战中牺牲的少帅军将士了,令旗挥动间,战鼓齐敲响,此前一直采取守势的少帅军踏鼓而进,发起全面反攻,秦军上下包括章平都是无心与敌,二话不说掉头就往西走,为了减轻负担,还丢弃了装载营帐和军械的辎重车辆,一口气逃出十余里才摆脱少帅军的追击。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新的噩耗突然传来,狼狈逃到相县的姚昂派人来和章平联系,说是他在西逃过程中因为断粮,连冻带饿下体力下降,才刚越过被少帅军控制的竹邑没有多远就被冯仲追上,又再度被冯仲大败,损失无比惨重,只有一千多名残兵败将勉强逃到相县,可相县城里的粮草少得可怜,青壮又早就被秦军和少帅军轮流抽空,几乎形同空城,所以姚昂只能决定是弃城西走,逃往芒县暂且容身。

    “相县不能去了。”章平脸色灰白的得出结论,说道:“冯仲逆贼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拿下了相县,我们再去相县,注定会是白白送死。”

    “将军,那我们往那里去?”一个部将问道。

    章平不答,还转向了此前奉命来给自己帮忙的砀郡郡监董克,问道:“董御史,砀郡的情况你比我熟悉,你觉得我们应该往那条路走?”

    董克犹豫了一下,说道:“回禀章将军,如果不去相县的话,从萧县回砀郡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北上去下邑,但这条路要远一些,而且下邑已此前项康逆贼占据,目前还被贼军控制,我们走那一条路,不但很难获得粮草补给,还有可能遭到贼军阻击。”

    “另一条路呢?”章平追问道。

    “就是直去砀县。”董克往略偏西南的砀县方向一指,说道:“这条路比较近,另外砀县此前也已经被我们收复,城里多少有些粮草,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砀县获得粮草补给。但是……,但是……。”

    说到这,董克明显有些吞吐,章平则不耐烦的催促道:“但是什么?有话直说,不必有任何顾忌。”

    “但是砀县距离相县也一样的近。”董克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说道:“如果冯仲逆贼比我们抢先一步赶到砀县,当道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就再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砀县这条路虽然近,也有粮草补给,但是很可能比去下邑更危险!”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灰尘,仔细思索了片刻,章平拿定主意,说道:“去砀县!”

    “将军,砀县可能比下邑更危险啊。”董克赶紧提醒道。

    “不会有危险。”章平指出道:“首先第一点,冯仲逆贼追击的是姚昂,姚昂西逃到芒县,他很可能会追击到芒县,暂时没有时间去理会砀县。其次是相县距离萧县也有一定距离,不管是冯仲逆贼派人北上打探,还是项康逆贼派人去给他传令,他都绝无可能迅速移师砀县,阻拦我们进城就粮。所以冯仲逆贼除非是料敌机先的神仙,否则绝无可能比我们更早到达砀县,堵住我们的去路。”

    觉得章平的分析有理,秦军众将便也纷纷点头认同,然后章平也不犹豫,马上就带着已经匆匆重整后的军队直向砀县方向前进,把仅有的一顿晚饭分成几份节约食用,忍饥挨饿又灰头土脸的逃向砀县就粮。而少帅军斥候把秦军动向报告到了项康的面前后,项康也顿时大吃一惊,脱口说道:“糟了!暴秦军队不去相县,反而去了砀县,肯定是收到了冯仲已经西进相县的消息,冯仲如果只是在相县按兵不动,或者去了其他地方,我们全歼暴秦军队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少帅,不妨马上派快马去相县,让冯仲将军立即移师相县,堵住暴秦军队的西逃道路!”周曾建议道。

    “来不及了,等我的信使赶到相县,再等冯仲做出反应赶到砀县,暴秦军队肯定早就进城就粮了。”项康摇头,可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说道:“现在只能是指望奇迹能够出现了,希望冯大兄目光长远,能够抢先看到这一步,派一支军队去砀县帮我们阻拦暴秦军队,他只要这么做了,我们就至少有八成把握歼灭暴秦军队。”

第一百三十章 不用着急

    纷纷扬扬的雪花越下越大,在寒风的夹裹下泼洒在秦军将士的脸上和身上,冻白了眉毛,冻结了胡须,微微融化的雪水顺着脖子流进内衣,触肌如同针扎,让又累又饿的秦军将士益发苦不堪言,好些个重伤员受不了冻饿折磨,步履蹒跚着突然一头栽倒被践踏成雪浆的道路上,再也无法醒来。

    伤重而死的秦军将士可怜,还在挣扎前行的秦军将士却也好不到那里,萧县战败之后,每一名秦军将士都剩下了仅够一餐之用的粗糙干粮,可是要想赶到可以获得粮草补给的砀县,秦军将士却至少要走一天多的时间,原本秦军上下还想把一顿饭分成几顿吃,忍着点熬到砀县,可是出发上路后才发现世上没这么好的事刚刚才在萧县打了一场大仗,体力下降严重,肚皮早就饿得咕咕叫,天气又太冷,体力消耗过大,所以还没到晚上,绝大部分的秦军将士就忍不住把最后的干粮吃进了肚子,然后就彻底断了粮,只能是彻底空着肚子继续赶路。

    比饥饿更可怕的还是少帅军的追兵,发现秦军逃往砀县方向后,项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亲自带着少帅军主力发起追击,刘老三也不顾自军已经远离根据地,毅然派遣部将曹参率军三千协助项康追击秦军,刚开始的时候追兵还不敢过于猖獗,可是从掉队秦军俘虏口中问出秦军已经断粮的消息后,项康马上加快了追击速度,并在当天晚上时成功追上秦军大队,又和秦军干了一仗,兵疲粮尽的秦军再度大败,不得不连夜西遁逃走,期间掉队失散士卒无数,从彭城时的三万两千多军队,迅速缩水了超过万人之巨。

    雪上永远只会加霜,次日一早,天上还又下起了大雪,还一口气下到正午都没有收歇的迹象,这点固然也给追兵增加了不少追击的难度,可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在泥泞道路上,又累又饿的秦军将士却依然还是痛苦万分,很多士卒滑倒摔倒后就再没力气动弹,不管将领如何的催促辱骂甚至殴打,就是不肯再站起来继续前行,队伍之中,甚至还不时响起了哭泣声音。

    饱受战火摧残,沿途的乡亭早就十室九空,就算强行劫粮,抢来那点粮食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任何作用,马匹倒是还有一些,章平也狠得下心来杀马为食,可是少帅军的追兵就在后面,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突然杀到,所以秦军也根本不敢停下来杀马煮肉,只能是步履艰难的拼命向西,脚步不停的赶往砀县。

    到砀县吃一顿饱饭成了秦军诸将鼓舞士卒的惟一办法,为了尽可能保住军队和加快速度,秦军各级将领只能是不断告诉军中士卒,说章平已经派人先行赶到了砀县传令,让砀县那边给秦军将士提前准备热腾腾的饭菜和温暖的房舍,只要抵达砀县城下,秦军将士马上就能吃上饱饭,睡上好觉。可惜这样的招数只是刚开始时有点效果,随着体力和气温的不断下降,秦军诸将画出的大饼便再也无法填饱秦军将士空扁的肚皮,秦军的行军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下降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更糟糕的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少帅军的骑兵又追了上来,还绕过了秦军殿后军队的阵地,直接奔袭到了秦军大队的侧翼,秦军骑兵硬着头皮出动迎战,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勉强逼退初出茅庐的少帅军骑兵。而这么稍微耽搁间,少帅军的步兵主力又追上了秦军后军,向饥肠辘辘的秦军殿后军队举起了屠刀。

    “告诉陈坎,死战到底,给我们的主力争取时间。”

    声音沙哑的颁布了这道命令,章平马上又催促主力加快速度前进,不再理会负责殿后的陈坎所部,秦军众将也没有一个人质疑的章平决定,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牺牲陈坎的军队,才能为秦军大队赢得逃生的希望了。

    其实陈坎也很清楚自军肯定已经被章平抛弃,不过也还好,出身于咸阳中尉军的陈坎十分忠于职守,即便明知道自军已经在劫难逃,也仍然还是带着军队挡住了少帅军的步兵主力,并咬牙顶住了少帅军的两次进攻,为自军主力迅速撤离战场争取到了宝贵时间。只不过这么做的代价却是陈坎所部被少帅军主力团团包围,最终几乎被少帅军全歼,陈坎本人也在手刃数敌之后选择了横剑自刎,用鲜血书写了自己对大秦朝廷的赤忱忠心。

    天色全黑的时候,秦军大队又被少帅军追上,再遭大败,被迫连夜西逃十余里才摆脱追击,可是秦军的兵力已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五千人,同时害怕少帅军连夜追击,章平又不得不丢弃所有随军辎重,催促军队连夜西进,跌跌撞撞的继续行向砀县。

    与此同时,在距离砀县已经不远的情况下,项康也一度考虑分兵迂回上前,当道拦住秦军的道路,可是少帅军将士的体力也下降得十分严重,同样急需休息,加上道路不熟,夜间行军过于危险,项康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选择让少帅军将士就地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再全力追击。

    项康的这个决定当然给了秦军将士最后的逃命机会,为了尽快获得补给和安全的立足地,困乏到了极点的秦军将士强打精神,在这个晚上几乎就没有休息,不管道路再是如何难走,也依然咬着牙齿拼命坚持,奇迹般的在天色微明时赶到了距离砀县城池只有十余里的位置,并且还和少帅军的追兵保持了六七里的距离。

    通过路边残破的亭舍发现自军距离砀县已经不远,章平赶紧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众,秦军上下也顿时一片大喜,还奇迹般的又提高了一些速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西面的砀县城池。而与此同时,第六感还算敏锐的项康也发现自军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全歼敌人的机会,同样催促军队加快前进,踩踏着泥泞湿滑的道路全速追击。

    或许是秦始皇的在天之灵保佑,士气得到提升的秦军大队创造奇迹,成功在被少帅军追上前遥遥看到了砀县城池,而更让秦军上下欢呼雀跃的是,此刻的砀县城头,也依然还在飘扬着大秦军队的黑色军旗,结果在确认了这一点后,无数的秦军将士直接放声大哭,章平也不由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哽咽道:“到了,终于还是到了!”

    “将军,快看!”

    这时候,意外突然发生,砀县城上的秦军黑色军旗突然纷纷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土黄色的楚**旗突然出现,同时秦军将士还远远看到,砀县的东门忽然被人打开,一支打着楚**旗的军队大步出城,脚步不停的直接向秦军这边冲来。

    “楚贼!是楚贼的军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绝望的叫喊声在秦军队伍里纷纷响起,此前一度欢喜到了极点的秦军将士也象登上了过山车一样,刚冲上高峰就马上跌落谷底,无数的秦军将士顿时面无人色,章平本人更是绝望到了极点,脸色苍白着大吼道:“怎么可能?楚贼的军队,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那来的这支楚贼军队?他们是从那里来的?”

    ‘冯’字大旗的出现告诉了章平答案,策马走在少帅军将士的最前面,当年的侍岭亭小亭长冯仲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意气风发有多意气风发,还放声狂笑道:“暴秦狗贼,你们让本将军等得好辛苦啊,本将军差点就以为你们不来了。”

    采纳韩姓亲兵的建议,扔下了才刚拿下相县不管,把南线主力拉到了位置偏僻的砀县小城,为了这个决定,冯仲当然没少受少帅军众将的质疑,冯仲本人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选择失误,错过了与主力前后包夹秦军的宝贵战机。然而冯仲这一把赌赢了之后,收获的战果却是全面掌握主动,也彻底粉碎了秦军最后的逃生希望。

    为了活命,走投无路的秦军只能是舍命向前,拼命冲击当道拦截的冯仲军队,可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秦军将士,现在又如何可能打得赢以逸待劳的冯仲军队?即便是章平亲自率军冲锋,也即便是章平直接出动了陇西精锐突击,曾经骁勇无敌的陇西精锐在这一刻也冲不垮冯仲麾下的乌合之众了,相反还被从容迎战的冯仲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积洼。

    这个时候,项康也已经带着少帅军追兵赶到了现场,看到冯仲的主力竟然就在砀县,原本还无比担心的项康当然是狂喜到了极点,也不做任何的犹豫,马上就催兵猛攻,与冯仲前后夹击秦军败兵。

    事情到了这步,即便是换成了韩姓亲兵统率秦军也肯定是无力回天,更别说是靠着兄弟关系才当上秦军偏师主将的章平,少帅军主力只一个冲锋,困乏绝望的秦军大队就马上土崩瓦解,士卒四散而逃,章平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匆匆换上普通士卒的衣服,扔掉自己的将旗,带着骑兵撒腿逃命,少帅军挥师猛击,象砍瓜切菜一般的肆意屠杀秦军将士,斩首无数,并抓获了数量庞大的秦军俘虏。

    这一场仗辛苦就辛苦在追击上,可是真正的交战却只用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战斗,西进彭城的五万多秦军几乎全军覆没,董克等诸多秦军将领或是被俘,或是被当阵斩杀,只有少数骑兵侥幸逃出战场,余下的军队不是被少帅军歼灭,就是被迫当了俘虏,同时少帅军此前被迫或者主动放弃的彭城西部城池,也几乎全部重新回到了项康的魔爪之中。

    零星的战斗还没结束,项康就已经策马冲到了冯仲的面前,见面后项康还二话不说,马上就重重几拳砸到了冯仲的身上,然后又勒住了冯仲的脖子,恶狠狠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暴秦军队会往这里来,早早就把你的主力拉到了砀县以逸待劳?”

    “分析,分析。”冯仲笑嘻嘻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少帅你会把暴秦军队逼到这一步,但是被我追杀的暴秦军队既然抢先一步逃到相县,又抢在我之前弃城西逃,所以我觉得相县的暴秦军队一定会在弃城撤退前派人和章平匹夫联系,章平如果收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不会再去相县,也肯定不敢去还被我们控制的下邑,只会往砀县来,所以我就赶紧带着主力先来砀县了。”

    “那你就不怕相县的暴秦军队没能及时联系上章平匹夫,那个匹夫去了相县?”项康好奇问道。

    “没关系,就算出现了这个情况也没关系。”冯仲笑道:“我让项猷兄弟带着四千军队留守了在相县,交代他说暴秦军队穷途末路,就马上出兵拦截,如果暴秦军队势大,就只许守城,不许出战,到时候暴秦军队进不了城,补给不了粮草,就只能是继续西进芒县,我只需要随时保持和相县的联系,发现暴秦军队进兵相县,就马上把主力拉到芒县去,照样可以把暴秦军队堵在芒县城下。”

    “有你的!”项康勒得更紧,笑着说道:“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冯大兄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早知道你这么能用兵,我就应该拜你为上将军,让你替我带兵去打仗,这样我就省心多了。”

    冯仲被项康勒得求饶,也几次偷看韩姓亲兵的模样,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想向项康举荐韩姓亲兵,可是没办法,自私心理每个人都有,考虑到韩姓亲兵如果被项康要走,自己今后就再什么得力臂助可用,冯仲还是闭上了嘴巴,选择了能瞒一日算一日,没有向项康交代自己的底牌。

    砀县城小,即便是容纳冯仲的主力都十分吃力,所以在打扫战场的同时,项康也只好选择了让军队在城外立营休息,同时又冯仲的引见下,认识了此前自愿带着军队和地盘加入少帅军的陈婴,还有冯仲在实战中替自己发掘的几名少帅军后起之秀,对他们好言安抚,极尽笼络,同时又让人在刚建立起来的中军大帐里布置宴席,与众将一同庆祝这次的大胜。

    在此期间,已经熟悉了冯仲做派的韩姓亲兵倒是没有在意冯仲习惯性的一再抢功,也没有急着跳出来告诉项康,说冯仲这段时间的漂亮仗其实都是自己打的,只是耐着性子借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项康。好在对于项康的第一印象,韩姓亲兵勉强还觉得不错,为人没有架子,能够礼待冯仲麾下的偏师将领,谈吐斯文,文化水平比正宗泥腿子出身的冯仲高出不止一截半点,做事爽快,用兵也还马马虎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象冯仲一样,可以做到从善如流,会不会有什么刚愎自用的弱点。

    “不用着急,先看看再说。”韩姓亲兵拿定主意,暗道:“反正他也只是一个少帅,他头上还有一个元帅项梁,这个时候就算得到了他的重用,将来项梁来了,我也还得在项梁面前证明我自己。与其这个时候冒着得罪冯仲的危险出头,倒还不如再耐心观察一下,看看项家叔侄到底值不值得我辅佐,究竟谁更值得我辅佐。”

    韩姓亲兵悄悄拿定这个主意的时候,意外发生,帐外有人突然进帐报告,说是战俘营那边发生骚乱,有一些秦军俘虏发起暴乱,逼得率军看守战俘的丁疾痛下杀手,已经杀了一些秦军俘虏武力镇压动乱,项康听了奇怪,问道:“俘虏为什么要暴乱?有没有原因?”

    “回禀少帅,听说是暴秦俘虏要吃的,我们的后军又一时半会造不出饭,暴秦俘虏就说我们要故意饿垮他们,然后把他们全部处死,所以就闹起来了。”来报信的丁疾军信使如实答道。

    “这些狗贼!”朱鸡石一听破口大骂,说道:“少帅,用不着客气,反正都是从关中来的暴秦狗贼,干脆直接全部杀了算了。”

    好几个深恨暴秦朝廷入骨的少帅军将领纷纷附和,都觉得这次抓到的秦军俘虏都是关中而来,不必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与其白白浪费粮食养活,倒还不如直接一刀宰了干净。好在项康没听这些馊主意,还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堂哥项羽在历史上的杰作坑杀二十万秦军俘虏,坑得关中百姓个个对老项家恨之入骨,刘老三才刚反攻打进关中,关中百姓就纷纷加入刘老三的军队攻打老项家,也把关中和巴蜀这些秦国旧地变成了刘老三的稳定战略后方。

    也正因为项羽这个血淋淋的例子,所以只是稍一思索,项康很快就命令道:“晁直将军,你带你的本部人马去给丁疾帮忙,先把战俘营控制住,但是不许随便杀人,我马上就去亲自安抚战俘。另外再告诉丁疾,叫他优先控制战俘,不许滥杀无辜。”

    晁直领命,马上就出帐去率领军队出动,项康则又说道:“各位将军,看来我们得过一会再尽兴庆祝了,大家都和我一起去看一看情况,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对我们以后的战事肯定影响很大。”

    众将答应,韩姓亲兵也瞟了项康一眼,暗道:“看你的本事了,这件事处理不好,是对你今天的战事影响很大,但你如果处理好了,今后你就可以受益无穷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关中秦人

    给了晁直和丁疾一些恢复战俘营的时间,项康又在刚刚建立的中军大帐里休息了一会,然后才领着少帅军众文武和刘老三派来给自己帮忙的曹参离开中军营地,在一队军士的簇拥下赶来现场了解情况,安抚被俘的秦军将士。

    晁直在练兵结阵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项康一行人赶到位于少帅军营地旁边的临时战俘营,晁直所部的少帅军将士已经列队包围了战俘营,将无数明晃晃的弩箭和刀剑戈矛对准栅栏后的秦军俘虏,逼得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的秦军俘虏老实蹲地,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不过现场还是出现了好几十具死尸,另外丁疾麾下的少帅军将士还把一些秦军俘虏拖到了营外的空地上,用木棍矛柄毒打,把那些秦军俘虏打得是头破血流,惨叫不断。

    “住手!”项康开口喝止,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俘虏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虐待他们?”

    “回禀少帅,这些狗贼都是罪魁祸首。”丁疾上前行礼,如实回答道:“他们不但带头闹事,还在战俘营里散播谣言,说我们准备饿垮所有的暴秦军队战俘,然后把他们全部处死,煽动我们抓到的俘虏闹事,所以末将才把他们揪出来收拾。”

    “确认是他们散播的谣言吗?”项康问道。

    “回禀少帅,确认是他们干的。”丁疾答道:“有比较听话的俘虏做证,绝对没冤枉他们。”

    看了一眼那十几名已经遍体鳞伤的秦军俘虏,见他们或是大口喘息,或是低低呻吟,却并没有分辨喊冤,项康便也明白丁疾确实没有冤枉他们。再稍一盘算后,项康吩咐道:“把他们押到战俘营的大门前,让里面的俘虏可以清楚看到他们。”

    还道项康是想把这些捣鬼的秦军俘虏当众处死杀鸡儆猴,丁疾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就让人把那十几个俘虏拖到了战俘营大门前,让营里的秦军俘虏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然后还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刀斧。项康再次喝止,然后才向那十几个秦军俘虏问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散播谣言,煽动俘虏闹事?”

    十几个俘虏互相偷看,都不敢吭声回答项康的问题,项康又说道:“怎么?敢做不敢当?你们可以不用回答,但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当了俘虏还鼓动其他俘虏闹事暴乱,最轻也是斩首,重的话不是车裂就是活埋,本少帅现在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老实回答了,如果我觉得你们情有可悯的地方,或许还会法外开恩,饶你们不死。但你们如果连这个机会都不想抓住,那本少帅就是有饶你们的心,也没有饶你们的理了。”

    见项康的态度还算和蔼,那些秦军俘虏又犹豫了一下,还是纷纷操着地道的关中口音说道:“将军,我们也是被逼的,这次和你们打仗,我们手上差不多都沾了血,怕你们报仇,所以想鼓动其他人一起逃命。”

    “一直都不发吃的,还以为你们要饿垮我们,然后杀俘,所以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将军,天地良心,俘虏营里说这种话的绝对不止我们这几个,还有好多人也这么说。”

    “真的是怕你们杀俘,你们又一直不发吃的,所以怕了就乱说。”

    倾听着那些俘虏的解释,项康始终一声不吭,还是在那些俘虏把自己的理由都说完后,项康才开口,说道:“不对吧,你们的这些借口,好象都有些牵强,不是你们的心里话吧?”

    众俘虏喊冤,纷纷矢口否认,项康则是微微一笑,说道:“用不着狡辩了,你们的口音已经出卖了你们,你们都是在秦地出生长大的关中人,也是关外六国最恨的关中秦人,你们之所以煽动俘虏闹事,不是因为我们一直没给你们发吃的,更不是害怕我们杀俘,是害怕我们容不下你们这些关中秦人,要把你们全部处死,所以你们才鼓动其他俘虏一起闹事,想乘乱逃走活命对不对?”

    十几个俘虏被项康说中心思,脸色顿时都有一些变化,可还是有个别人小声的分辨申冤,狡辩说自己没有这个心思,项康则摇了摇头,说道:“用不着狡辩了,其实如果换成了我是你们,我也会害怕,暴秦对关外六国有灭国之仇,又在攻打东方六国的期间,不知道杀了多少六国的子民和士卒,事情才过去十几年,当时的当事人还有许多人活着,假如我是秦人,又当了六**队的俘虏,我也会害怕六**队效仿当初的秦**队,把所有抓到的关中秦人车裂活埋,全部处死。你们真正怕的,其实是这点,对不对?”

    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实诚,被项康一针见血的指出心中所想后,十几个战俘都再没有了继续狡辩下去的勇气,纷纷垂首默认,其中一个腿上带伤的秦军俘虏还这么说道:“将军,既然你看出来了,那罪卒也不敢再撒谎了,确实是这样,我们都是关中秦人,因为怕你们会杀尽关中秦人,所以就鼓动其他的俘虏闹事,想乘乱逃命。但是将军,我们真的不能不怕啊。”

    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那俘虏指着自己身上的伤说道:“将军,其实罪卒身上的伤,也不是刚才才有的,今天被你们抓到以后,我们这些关中口音的秦人,就没有一个没挨毒打,我有一个同乡,都已经放下武器跪着投降了,就是因为说了一句他是关中人,就马上被你手下的兵一剑捅死,你的兵还说,杀的就是我们这些关中秦狗。将军你说,我们能不怕吗?”

    听到这话,项康当然不由想起了历史上刘老三率先兵进关中的所作所为,除了严格约束军队士卒禁止滥杀无辜外,又专门与关中百姓代表约法三章,以此稳定关中民心,而项羽除了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外,又在进兵关中后第一件事就是干掉已经主动投降的秦王子婴,又把秦国数百年积攒的奇珍异宝洗劫一空,还把秦国的宫殿烧得干干净净,两相对比,所以楚汉相争时,实际上受到战乱最小的关中百姓才坚定的选择了支持刘老三。

    有大堂哥的反面例子,项康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稍一盘算后,项康转向了自己身后的少帅军众将,大声说道:“各位将军,把我的命令颁布下去,务必让我们的每一位将士都知道,从今以后,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军抓获俘虏的关中秦人,一律不得毒打虐待,更不许随意杀害,即便是罪大恶极者,也必须经过我们的军法官定罪,然后才能处死。被俘后的关中秦人只要愿意加入我们,一律收纳,平等对待,不愿意加入我们想要回关中老家的,发给干粮,和其他的俘虏一样,无条件释放。”

    少帅军众将纷纷答应,但也有人提出质疑道:“少帅,如果我们把关中秦人放了,他们回去又加入暴秦军队怎么办?”

    “不要把关中秦人都想成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畜生,他们会知道感恩,不会只知道恩将仇报。”项康又说道:“而且他们也是受害者,自商鞅变法之后,一百多年里,他们也同样饱受暴秦的苛刻刑法折磨,和我们一样,动不动就要服徭役戍役,也动不动就会被斩手断脚,受的罪只比我们关外六国多,一点都不比我们少。”

    “秦灭六国,荼毒天下,真正有罪的是那些锦衣玉食的暴秦皇室,王候公卿,达官权贵,不是那些被他们逼上战场的无辜秦人。所以对于关中秦人,我们不但要公平对待,还要争取团结他们,让他们象我们一样,也拿起武器反抗暴秦,推翻暴君胡亥,还我们华夏子民的安居乐业,太平乐土,听明白了没有?”

    毕竟不是嗜血成性的杀人狂,觉得项康的话有理,之前反对的几个少帅军将领便也纷纷点头,项康又说道:“这个道理也要让我们的将士全都知道,推翻暴秦,不但需要我们关外六国的子民黎庶共同努力,也需要关中的秦人和我们一起努力,不然的话,把无辜的关中秦人逼到了暴秦朝廷那边,我们的路只会更难走,暴秦也只会更难推翻。”

    少帅军众将整齐唱诺时,项康又转向了之前那十几个俘虏,说道:“我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十几个俘虏一起答应,之前那个坦然承认害怕少帅军杀光关中秦人的俘虏还小心翼翼问道:“少帅,这么说,我们也有希望加入你们,或者是领到干粮回关中老家了?”

    “当然有这个希望。”项康微微一笑,说道:“但是别急,你们虽然无辜,但你们之前在俘虏中散播谣言,鼓动俘虏暴乱,还害得我们少帅军将士被迫杀俘,这笔帐本少帅还没和你们算。”

    十几个俘虏又一起大失所望了,那问话俘虏也垂下了头,说道:“少帅说的是,我们是有罪,请少帅决定怎么处置我们吧,我们认罪,绝不喊冤。”

    “知道有罪就好。”项康笑笑,说道:“念在你们是不知道本少帅如何对待关中秦人俘虏的份上,给你们罪减一等,先把你们身上的伤养好,过几天每人领三十军棍,然后才能让你们选择是加入我们,还是领取干粮返回关中老家。还有……。”

    说到这,项康往战俘营里那些死尸一指,说道:“这些俘虏,是因为你们而死,一会本少帅会让人把他们集中安葬,然后你们要到他们的坟前行礼谢罪,向他们承认你们的过错。”

    项康才刚把话说完,十几个俘虏就已经全部跪在了地上,磕头如鸡啄米一样的向项康道谢,那问话俘虏还激动得哭出了声音,哽咽说道:“少帅大恩,罪卒杨喜没齿不忘,将来若有机会,罪卒一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少帅你的大恩大德。”

    与此同时,战俘营里的其他战俘也已经是欢声一片,争先恐后的向项康磕头道谢,因为这些战俘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获得赦免才加入秦军的骊山刑徒,看到项康如此善待关外六国最为痛恨的关中秦人,当然也就更加不用担心会遭到屠杀或者坑杀的厄运了。

    还是与此同时,全程目睹了项康安抚秦军俘虏的手段后,冯仲身后的韩姓亲兵也在心里说道:“还算有点头脑,这事传扬开了,今后我们再和暴秦军队交战,就再用不着担心暴秦军队里的关中秦人会顽抗到底了。如果机会出现,再想招降或者劝降暴秦军队,也可以容易许多。”

    只有范老头对项康的决定颇有微词,事情过后,乘着没有太多外人在场的机会,范老头就向项康发出了警告,说道:“少帅,你善待关中秦人收买人心,这一手确实不错。但这一招只能是在俘虏里关中秦人少的时候可以用用,如果将来我们抓到了太多的关中秦人,就绝对不能再这样的心慈手软,不然的话,我们不是放虎归山,就是会留下隐患,怎么都对我们不利。”

    知道范老头是受这个时代的局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项康也没和他争辩,同时也象范老头越来越不喜欢项康的脾气作风一样,项康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范老头难以相处,虽不至于象项羽一样,生出把范老头从自己身边赶走的念头,可如果有一天范老头选择离开项康,项康发现自己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惋惜毕竟,确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项康也没有因为自己和范老头尿不在一个壶里就把他彻底放弃,砀县之战结束的第二天,项康采纳范老头的建议,又派冯仲率领本部人马进取栗县,切断芒县秦军与砀郡郡治睢阳的直接联系,并乘胜进逼睢阳城,同时派人给留守相县的项猷传令,让他出兵攻打芒县,收复此前被秦军抢走的最后一块失土,也彻底肃清少帅军控制地的秦军残余力量。

    同日,刘老三派来给项康帮忙的曹参也提出告辞,项康虽劝曹参的疲惫之军在砀县多休整几天再走,可是已经过于远离后方的曹参却婉言谢绝,项康也没勉强,只是赠送给曹参许多武器军需做为答谢,又和随军而来的刘老三部将曹无伤联络了一番友谊,然后就亲自送走了这次确实给自己帮了大忙的刘老三援军,让曹参直接取道仍被少帅军控制的下邑直接返回丰邑。

    在章邯主力暂时无暇南顾的情况下,成功歼灭了秦军偏师章平所部之后,砀郡境内的战局也突然变得对少帅军十分有利,各种各样的喜讯接连传来,先是从相县西进的项猷所部才刚逼进芒县,从符离东逃到芒县的秦军姚昂残部就马上弃城而逃,接着是冯仲所部顺利拿下栗县,又顺手干掉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姚昂残部,逼得姚昂只能象章平一样的单骑逃亡。同时被张楚军队的漏网之鱼县守军还遣使联络项康,主动请求并入少帅军,直接带着军队和地盘投入项康帐下。

    还有让项康惊喜的事,收编了投降的骊山刑徒后,正当项康盘算要不要乘着这个机会大举西进的时候,在秦末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布,还有张楚小朝廷的著名忠臣吕臣,竟然也陈郡境内出兵北上进入砀郡,一边收罗张楚军队的残卒壮大实力,一边主动遣使和项康联系,表示希望与少帅军联手攻打睢阳,合力对付章邯大军的主力。

    但也很可惜,在英布和吕臣的联名书信上,英布和吕臣却并没有流露任何想要加入少帅军的意思,仅仅只是提出希望推举项康的叔父项梁为反秦盟主,与老项家的军队缔结盟约,以盟友的身份和项家军队展开合作。

    对此,项康当然是有些不满,抱怨道:“结盟抗秦?英布和吕臣怎么也不想想,如果光靠缔结盟约也能对付暴秦的话,那战国的时候,关外六国早就把暴秦灭了不知道几次了,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盟约缔结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钩心斗角,一盘散沙?”

    “少帅想要统率所有楚地的反秦义师,让他们在你的号令指挥下协同作战?”旁边的范老头冷笑,说道:“别怪老夫说话难听,你不配,甚至就连你的叔父项梁项柱国,也不配成为楚地共主。因为你们项家虽然出身名门,世代都是旧楚显贵,但你们毕竟不是旧楚的王室之后,成为楚地共主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自封为楚王,旧楚子民对你们项家也不会真心服气。”

    项康默默无语,知道范老头想说什么,却又懒得和他搭这个腔,结果也是凑巧,就在这个时候,项扬突然拿着一道贴有鸡毛的军情急件冲了进来,还一见面就欢天喜地的喊道:“阿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二叔父他终于率军渡江了,我们就要和二叔父的军队会师了!”

    “二叔父来了?!”

    项康也是一喜虽然成功干掉了章平的偏师,可章邯的主力依然还是少帅军的巨大威胁,项康当然十分希望自己的英雄二叔能够早点过来帮忙。可是欢喜过后,项康心中却又刚当了一下,心道:“是好事,但福兮祸所依,和二叔父会师以后,我就得听从二叔父的号令指挥,一大堆的麻烦事,也肯定就要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去有来

    在给项康的加急信件上,项梁除了告诉项康自己率军渡江的时间地点,还把自己的进兵路线也告诉给了项康,说是自己准备从江乘渡江北上,取道广陵、堂邑、东城、阴陵和曲阳,在限定时间内赶到九江郡治寿春,然后再沿秦驰道直接北上彭城增援,还叫项康安心守卫彭城等待援军,不用冒险和秦军偏师章平所部决战,等自己的援军到了再找章平算帐。

    章平所部都已经被少帅军彻底歼灭了,这样的书信才送到项康面前,项梁的嘱托当然纯数马后炮和空头人情,但是从书信的急切语气和项梁军无比紧凑的行军日程安排上,项康可以看得出来,自己的英雄二叔确实十分挂念少帅军的安危存亡,并没有任何只想躲在后面拣便宜的打算,所以项康还是欣慰的笑了笑,道:“九天之内从广陵赶到寿春,一路肯定都得急行军,二叔父这次有得辛苦。”

    “没事,估计项柱国这会已经知道我们北线的消息了。”周曾安慰道:“知道我们已经独自击破了暴秦军队的偏师,项柱国也肯定不会急着赶路,他的军队不会过于辛苦。”

    项康点头,周曾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还算重要的事,忙说道:“少帅,是不是应该派一个够分量的使者代表你去迎接一下项柱国?也顺便给我们在九江郡内的文武将官和军队去一道命令,让他们见到项柱国以后,立即服从项柱国的号令指挥,表明一下我们衷心拥戴项柱国的态度?”

    “是得派一个够分量的使者去迎接一下。”项康再次点头,说道:“尤其是我那位不可一世的三叔父现在就在寿春,我们如果不赶紧派人去迎接,请二叔父就地接管我们的军队和城池,我那位三叔父肯定更有话说。”

    “少帅,那么让在下去吧。”周曾自告奋勇道:“我熟悉我们军队里的各种情况,方便向项柱国禀报我们的各种政务军情,而且我也早就想见一见项柱国,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周曾当然是代表项康去迎接项梁的合适人选,但因为和范老头始终尿不在一个壶里,周曾却一直都是项康在军务政务方面的首席助手,眼下又正是少帅军乘势拿下砀郡的大好机会,项康当然舍不得让得力助手周曾离开。结果就在项康犹豫的时候,旁边的范老头也开了口,说道:“项少帅,周祭酒手里的公务太多,不能长时间离开军队,还是让老夫去吧。”

    “范公想去迎接我叔父?”项康问道。

    “不错。”范老头坦然点头,又更加直率的说道:“老夫除了也想尽快和项柱国见面外,还有一些关于我们大楚军队将来如何发展的重要方略,想向项柱国当面进谏,所以请少帅准允,让老夫代表你去迎接项柱国。”

    历史还没有稀烂到对秦末大事彻底一无所知,项康当然知道范老头准备向项梁进献什么样的重要方略无非就是拥立正宗的楚王后人为王,打出旧楚王室的正统旗号凝聚楚地人心。而对于这一点,项康也一直十分犹豫,不知道是该象历史上一样,支持项梁采纳范老头的建议,还是劝说项梁自立为王,避免将来打下天下后的遗留隐患。

    还好,项康是一个很能决断的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暗道:“这事没必要去阻止,首先是我现在就算可以拦着范老头,不让他去出这个馊主意,将来和二叔见面后,范老头也肯定会给他出这个馊主意。然后是项梁如果听了范老头的馊主意,象历史上一样的拥立了一个正统的楚王后裔,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既可以避免历史改变过多,让我失去先知优势,又可以给二叔和我那个霸王堂哥戴上紧箍咒,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他们扶持的楚王压制他们。”

    拿定了这个主意,项康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亚叔现在是不能随便离开军队,就辛苦范公跑一趟了。不过范公,晚辈我也有一事相求,可能范公你也听说过,我和我三叔在一些小事上经常有矛盾冲突,我三叔如果在二叔父面前说了什么道听途说的话,还望范公在二叔父面前为我据理力争,说明我的被迫无奈。”

    “这点请少帅放心。”范老头自信满满的说道:“项大师此前的所作所为,老夫在军中确实有所耳闻,他如果敢搬弄什么是非,污蔑中伤少帅,老夫就是豁出这颗白头不要,也一定会在项柱国面前为你力证清白。”

    知道范老头的火暴鲠直脾气,项康当然也相信他的承诺,当下项康马上让周曾代笔拟令,让南线的少帅军文武官员与项梁见面后立即无条件服从项梁的号令指挥,然后又安排了一队可靠的卫士,保护范老头南下去替自己迎接项梁。范老头大喜,也马上告辞离去,匆匆返回住所去收拾行装。

    还是在范老头走了以后,周曾才小心翼翼的对项康说道:“少帅,别怪在下在背后中伤,范公这一去,以后恐怕就很难再回到你的身边了。在下看得出来,范公对你的一些计策谋略,一直都很看不顺眼,如果有机会,他或许就会乘机离开。”

    项康叹了口气,说道:“去就去吧,我和他也确实是不对脾气,我二叔慷慨豪迈,范公到了他麾下,也确实更能一展所长,与其强行把他留下,不如顺水推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事还没完,出发工作准备完善后,项康亲自到大营门前给范老头送行时,念在项康对自己一直还算不错的份上,已经决心离开项康帐下的范老头还是给项康又出了一个主意,道:“少帅,眼下正是你大举西进拿下砀郡全境的大好机会,请千万不要错过,虽说你现在越是向西,就距离暴秦军队的主力越近,但你就算不往西进,章邯匹夫攻灭魏咎之后,也一定会东进来给他的偏师报仇。”

    “所以,你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抓住机会全力向西,夺取砀郡的人口钱粮和城池土地,迅速壮大你的力量,这样即便章邯匹夫发起反扑,你也有充裕的兵力和更加庞大的战略空间可以利用。”

    也别说,范老头这个可能是最后一次为项康谋划的策略,还真给项康指点了迷津,让原本还有些迟疑是否要大举西进的项康不再有半点迷惑,也让项康在目送范老头的马车离去时,忍不住又长长叹息了一声,暗道:“人才的确是人才,可惜就是和我太不对脾气了,让我想重用也没办法用啊。”

    多少有些闷闷不乐的送走了范老头后,采纳范老头的建议,项康果断去令栗县,让已经和项猷会师的冯仲分出一军去取虞蒙二县,主力进兵睢阳,然后又以新收编的骊山刑徒为先锋,自领主力向西开拔,准备乘着章邯还在对付魏咎的机会,全力夺取砀郡腹地的人口密集之地。

    冯仲在打仗方面依然还是不断给项康惊喜,少帅军主力才刚越过栗县,冯仲那边就派人送来喜信,说是已经成功拿下了砀郡的郡治睢阳,同时北上虞县的少帅军陈婴所部也成功迫降了虞县。而与此同时,从陈郡北上的英布、吕臣联军,才刚拿下睢阳西南部的横阳小城,连睢阳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前军推进顺利,项康当然更不客气,除了让冯仲继续西进去打襄邑外,又赶紧催动主力前行,急匆匆赶来睢阳与英布、吕臣联军会合。结果也还算好,少帅军主力赶到睢阳时,英布和吕臣的联军虽更早一步抵达睢阳,却很守规矩的驻扎城外,并没有和冯仲留下的守城军队发生任何冲突,同时在项康抵达睢阳之后,英布和吕臣还在第一时间过营拜访项康,让项康终于亲眼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秦末名将英布。

    和传说中一样,英布的脸上果然带着明显的黥刑痕迹,不过这一点却并没有影响到英布的爽朗性格,与项康说话时始终都是谈笑风生,礼节不卑不亢,给项康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而张楚忠臣吕臣也是口口声声的不离忠义二字,提及被叛徒刺杀的陈胜时,吕臣还几度伤心落泪,对陈胜的耿耿忠心绝非作伪。

    但还是很可惜,虽然项康也直接流露出了想要招揽英布和吕臣二军的态度,可英布和吕臣却全都是婉言谢绝,明确表态说他们只想复兴楚国,以盟友身份与少帅军并肩抗秦,不愿接受项康的招揽收编,项康无奈,为了不逼走英布和吕臣这两支军队,也只好是点到为止,及时改变话题,改为与英布、吕臣商量如何联手拿下砀郡,对付已经越来越近的章邯主力。

    也还别说,英布和吕臣虽然都不愿臣服项康,可是在反秦大事这方面却都不含糊,马上就主动提出为项康担任先锋,替项康去攻城掠地,夺取被项康看中的城池土地,事成之后还把城池交给项康,英吕联军只要一半城中钱粮。当然,这也是因为英吕联军既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也没有稳定的钱粮补给,还必须得仰仗少帅军主力充当西征后援,不然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英布和吕臣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很清楚英布和吕臣其实是想占自己的便宜,可是为了团结其他的反秦义军,项康还是一口答应了英布和吕臣的要求,可是在如何进兵,该打那些砀郡城池的问题上,还不是很清楚西面敌情的项康却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同时天色也已经不早,项康便只能和英布、吕臣约定改日再商量如何进兵,早就酒足饭饱的英布和吕臣也没拒绝,客套了几句就告辞回营。

    亲自把英布和吕臣送出了大营后,回到了杯盘狼藉的中军大帐,已经有些疲惫的项康也没急着回去休息,只是揉着太阳穴盘算,琢磨如何利用英布和吕臣这两支炮灰军队。旁边的周曾看出项康的心思,便道:“少帅,是不是在发愁怎么利用英布和吕臣这两支军队?既不让他们白占便宜,又不至于把他们逼走,损害我们少帅军的声名?”

    “是啊。”项康点头,很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英布和吕臣主动请求担任先锋,可是我们如果让他们去和章邯硬拼,给我们拿下砀郡的其他城池争取时间和创造机会,他们肯定不干。如果只是让他们去攻打暴秦军队空虚的砀郡城池,有我们的主力充当后援,城池倒是肯定可以拿下来,但我们就太吃亏了。”

    “这点是烦人。”周曾点头,又惋惜道:“只可惜英布和吕臣这两个匹夫的野心都太大,只想在乱世里混水摸鱼,不愿意臣服归降我们,不然的话,把他们的军队收编过来,我们倒是可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必有那么多忌讳。”

    项康比周曾更加叹息,很是遗憾自己的年纪过轻,威望过小,没办法让英布和吕臣这两个不错的将领纳头便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各树一易帜,以弱势兵力还要和自己平起平坐。

    烦恼无法收编友军的时候,项扬突然进到了帐中,向项康拱手说道:“阿哥,刚才你和英布吕臣将军他们议事的时候,有一个魏王魏咎派来的使者到我们的大营门前拜访,说是有魏咎亲笔的魏国国书,想要当面向你呈献,他已经在我们的客帐等了一段时间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项康随口问道。

    “是他主动提出要等的。”项扬解释道:“他听说阿哥你在和英布吕臣将军他们议事,就主动说不能打扰你的大事,想等你忙完了再拜见你,我就让他在客帐等了。”

    “魏咎亲笔的魏国国书?他想干什么?”周曾纳闷问道。

    “还用问?”项康冷笑说道:“绝对是求援,就凭周福手里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挡得住章邯的暴秦主力?肯定是听说我们反攻打进砀郡了,所以赶紧来求我们去帮忙了。”

    “想得美。”周曾笑笑,说道:“我们现在躲章邯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主动招惹他?”

    言罢,周曾又说道:“少帅,天不早了,你也很累了,不如明天再见魏国的使者吧。”

    确实有些疲惫的项康本想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后,项康还是改了主意,说道:“还是现在就见吧,那个魏国使者还算有点眼色,知道我很忙就主动请求等候,看在他还算会为我考虑的份上,现在就见。”

    项扬答应,赶紧出帐去派人邀请魏国使者来与项康见面,然后不一刻,那使者便被领到了中军大帐,项康随眼看去,见那魏国使者做书生打扮,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面皮白净,三绺长须,唇红齿白容貌甚是清秀,一双长目还甚有神采,算是一个典型的古代美男,同时很懂礼节,一见面就向项康恭敬行礼,声音清朗的说道:“魏国使臣,见过大楚项少帅。”

    “魏使免礼。”项康随口吩咐,又说道:“听我阿弟说,先生你是早就来了的,因为体惜我事务繁忙,主动提出延后见面,真是让先生费心了。先生快请坐,用过饭没有?”

    “多谢少帅关心,小使确实还没吃饭。”那魏使坦然回答,又说道:“但这事不急,小使奉我魏王旨意,带来他亲笔所写的魏国国书,呈请少帅过目。”

    言罢,那魏使马上双手呈上了一道装潢精美的国书,出于礼节,身穿官服的周曾也亲自上前接过,转递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双手打开细看,见魏咎果然是厚着脸皮来向自己求援,口口声声说什么魏**队和少帅军虽然有过冲突,但都是反秦义军,理所应当要互相帮忙,又说什么唇亡齿寒,魏国被章邯灭了,已经和章邯结下血海深仇的少帅军也肯定在劫难逃,所以恳请项康以反秦大业为重,赶紧出兵去拉魏国一把。

    书信的内容早在项康意料之中,所以只是匆匆看了一遍,项康就马上递给了周曾观看,坐在客人位置的那个魏使也赶紧拱手说道:“少帅,我王除了让小使寄书求援之外,还让小使禀报少帅,倘若少帅不吝伸出援手,帮助魏军战退暴秦军队,事成之后,我王必然重重答谢少帅,不管是城池土地,还是金器珠宝,少帅只管开口,我王必然全力报答。”

    “魏王的好意,我心领了。”项康说得很直接,说道:“但先生你一路而来,想必也亲眼看到了,我军所有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四万多些,还连番大战,兵疲马乏,想要救援贵军,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少帅过谦了。”那魏使微笑说道:“少帅你的军队虽然不多,但军中士卒都是成年男子,绝非寻常的乌合之众可比,精锐材士的武器装备,更是不在暴秦主力之下,即便是以暴秦军队正面抗衡,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而且小使也不敢欺瞒少帅。”那魏使又说道:“不久之前,我王已经遣使联络齐国,齐王田儋念及唇亡齿寒,不但立即答应出兵襄助,还亲自率领齐国的主力南下赶来救援,不如便将抵达我们魏国的国都临济,届时有魏齐两国的主力正面抗衡暴秦主力,少帅只需南线出兵,三军联手,必然可以战退暴秦,保住临济。”

    项康轻蔑一笑,说道:“先生,既然你是从临济而来,那么暴秦主力的兵强马壮,军容强盛,想必你也是亲眼目睹的了。请先生扪心自问,就算我的主力和魏齐两国的主力联手,有没有可能战退暴秦军队?”

    项康把话说得这么直接,那魏使的神情当然马上就有一些失落,还直接问道:“少帅,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念在同是反秦义军的份上,我当然不会对贵军见死不救。”项康回答得更直接,说道:“但是要我直接出动主力去和暴秦军队的主力硬拼,这个险我不敢冒,我只能是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尽量替贵军分担一些压力。”

    直接表明了态度后,项康又说道:“不过先生也放心,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答应了会给你们帮忙,就一定尽我所能。还有,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叔父楚国元帅武信君项梁,已经在北上赶来与我会师的途中,等我和叔父会师了以后,兵力得到补强,我们也会争取直接出兵去救你们。”

    “就只怕我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那魏使心中嘀咕,却并没有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这时,项康又长长打了一个呵欠,满脸疲惫的说道:“先生,实在过意不去,不是我故意慢待你,是我确实很累了。这样吧,你先回客帐去休息用饭,等我和帐下文武仔细商量以后,再给你准确答复。”

    项康下了逐客令,那魏使却并没有延续自己的知情识趣,马上告辞离开,相反还又偷看了项康几眼,突然说道:“小使冒昧,敢问少帅一句,少帅神情如此疲惫,可是因为睢阳城外的英布和吕臣二军,不愿臣服和听令于少帅?”

    “什么?”正在打呵欠的项康一听愕然,下意识的定睛去看那魏使,还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那魏使微笑说道:“倘若刚才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接受少帅的招揽,答应接受少帅的收编,那么人逢喜事精神爽,少帅现在不管如何疲惫,精神也不至于如此之差。可是少帅你刚才与英布、吕臣二位将军聚宴长谈之后,却精神情绪明显不佳,这不是直接说明了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不肯臣服少帅,只愿与少帅你联手而战,说不定还小有贪念,想借着少帅你的兵威趁火打劫,只占便宜不肯出大力。”

    项康更加愕然,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魏使会有这么能耐,竟然能凭借一点点蛛丝马迹,猜到英布和吕臣对待自己的态度,甚至还猜出了自己其实根本不想让英布和吕臣占便宜的心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二奸相会

    察言观色,见项康已被自己的分析推断所震惊,那很会说话的魏使忙见好就收,笑着说道:“当然了,以少帅你的高风亮节,君子风范,自然也不会计较这样的些微小事,肯定是以天下义军联手反秦的大事为重,不和英布、吕臣将军一般见识,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会一口答应和他们联手。”

    满面笑容的给项康戴了一顶高帽子,那魏使又突然话风一转,说道:“不过小使我是一个市侩小人,总觉得英布和吕臣将军他们做得有些不地道,明明军队里都是一群四处网罗而来的乌合之众,与少帅你会师之后,不肯主动请求少帅你收纳整编就算了,竟然还妄图靠着一群乌合之众与少帅你平起平坐,狐假虎威借助少帅你的大军为他们获取利益,如此不自量力,实在是可恨之极。”

    “先生这话,似乎是在挑唆离间我和友军的关系。”项康警惕的问,一时间还真看不穿这个魏使说这些话的意图。

    “当然不是,少帅请千万不要误会。”那魏使哈哈一笑,又说道:“小使不过是为少帅抱不平而已。还有,倘若少帅不介意的话,小使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帮少帅收编英布、吕臣二位将军的兵马,又可以让少帅的大军在无须与暴秦主力正面抗衡的情况下,同时帮到我们魏**队,给我们魏国的军队争取到喘息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少帅会不会责怪小使越俎代庖,唐突无礼。”

    “既帮我收编英布和吕臣的军队,又可以不必和暴秦主力正面抗衡,就帮你们分担压力?有这么好的事?”项康来了兴趣,忙说道:“先生请说你的妙计吧,如果真的可行,我一定采纳。”

    “那小使就冒昧了。”那魏使也没客气,马上就向悬挂在大军大帐里的地图一指,说道:“少帅,能否借地图一用。”

    项康点头同意,那魏使这才起身走到地图前,可是却并没有急着在地图上指点,只是这么说道:“少帅,请恕小使无礼,在背后诋毁他人。在小使看来,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你的收编,其根本原因除了他们都有不甘人下的野心外,另一个关键就是他们手里有军队这个本钱,又知道少帅你被声名所累,绝对不敢用武力强行吞并他们的军队,所以才会人心不足,不但冀图与你平起平坐,还妄图狐假虎威,借助少帅你的军队获得他们独自无法得到的巨大利益。”

    “粉碎他们这个美梦,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得到教训。”那魏使又说道:“借助暴秦军队的力量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也让暴秦军队打掉他们的一部分本钱,这样他们在走投无路之下,才有可能接受少帅你的招揽,交出兵权并入少帅你的大军。而这么做了,就算他们还有野心,还是不肯臣服于你,没有了底气本钱,他们也当然没有了与你平起平坐的资格,少帅你再想驱使他们为你而战,当然也就可以容易许多。”

    “话虽有理,可英布和吕臣不是傻子,我如果叫他们率军去和暴秦主力硬拼,他们绝对不可能答应啊?”项康问道。

    “不错,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不是傻子,是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但少帅你如果稍微用点手段,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魏使点头,然后伸手在地图上的陈留城一点,说道:“少帅,请看这座陈留城,陈留距离临济大约是七十里,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又有睢水和鸿沟两面保护,易守难攻,少帅若是聚兵在此,既可以遥遥威慑暴秦主力,让他们不敢全力攻打临济,又不必担心暴秦军队突然掉转矛头,全力攻打于你。”

    “另外少帅你对英布和吕臣将军他们也有了话说。”那魏使又说道:“少帅你屯兵陈留之后,可以借口救援魏国,由你正面与暴秦主力抗衡,派遣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统率他们的军队继续西进,去攻打临济以西的阳武,切断暴秦主力与敖仓之间的驰道联系。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见你在陈留与暴秦主力正面对峙,害怕你驱使他们为前锋去援救临济,定然会舍难取易,一口答应。”

    说到这,那魏使微微一笑,又说道:“但他们只要这么做了,章邯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小使敢料定,为了保持粮道畅通,章邯一定会暂缓进攻临济,对你所在的南线采取守势,集中精锐优先攻打英布和吕臣他们的军队。如此一来,我军可以获得喘息机会,少帅你也可以不必冒险和暴秦主力正面决战,同时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兵败逃回陈留之后,少帅你再收编他们,岂不就是可以容易许多了?”

    起身到了地图前仔细盘算了许久,又设身处地的站在英布、吕臣和章邯的位置分析推演了一番,项康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个办法可行,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为先生你们的魏**队争取到许多的喘息时间,坚持到各路援军增援临济。”

    扑通一声,那魏使向项康双膝跪下,拱手说道:“少帅,临济全城的军民黎庶性命,就指望你去搭救了。既然少帅觉得小使的愚计可行,还望少帅速速动手,尽快西进为我军分担压力。”

    “先生请起,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项康随口吩咐,可那魏使却不肯起身,又说道:“少帅,小使斗胆,还想恳求你一件事,小使担心,那章邯匹夫若是知道少帅你统兵西进,恐怕会生出各个击破的心思,全力攻打临济,先灭掉我们魏国再掉过头来对付你。所以小使斗胆,还想请少帅你采纳小使一计,诱使章邯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暂缓进攻临济,以免我军不敌,被章邯匹夫抢先攻灭!”

    “先生还有妙计可以诱使章邯匹夫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项康听得一惊,忙问道:“先生快请说,你还有什么妙计?”

    “小可愚计。”那魏使答道:“想请少帅下令,请你的前军暂缓攻打襄邑和雍丘这两座沿途城池,大军绕城而过,直接兵进陈留。如此一来,章邯匹夫必然会认为少帅你准备全力救援临济,为了获得以逸待劳的先机,必然会暂缓攻打临济,秣兵历马安心等待你北上送死,也就不会生出把我们魏国和你各个击破的念头了。”

    这个魏使的计策确实可行,假如是换成项康处在章邯的位置,看到敌人急匆匆的过来送死,也一定会优先选择围城打援,不会再急着攻城,既消耗军力,又有可能导致敌人失去援救目标后立即撤退。同时绕开被秦军控制的坚固城池,攻打其他更容易下手的目标,在其他反秦义军的用兵作战中也屡见不鲜。但是……

    但是这么做当然不符合项康喜欢稳扎稳打的风格,所以项康顿时就万分犹豫,那魏使察言观色,猜出项康的顾忌,忙又说道:“请少帅放心,此计虽然有些弄险,但襄邑和雍丘都只有暴秦军队的县兵守卫,绝无可能威胁到少帅你的背后,另外小使还知道,陈留城里粮草颇多,少帅你只要拿下陈留,短时间内绝不用担心粮草不足,可以和章邯匹夫长期抗衡。”

    不愿冒险和冯仲率领的前军失去直接联系,更不敢轻信这个魏使对陈留粮草颇多的介绍,项康依然犹豫,还随口问道:“先生如何知道陈留城里的粮食极多,可供我军长期使用?”

    “是我们魏国细作此前打探得来的。”那魏使解释道:“那时候小使还向我们魏王进过言,劝他乘着章邯进兵陈郡的机会,尽快拿下陈留和大梁等地壮大实力,可是魏王他害怕惹火烧身,招来章邯的大军讨伐,没有依从。但陈留城里确实粮草极多,少帅你拿下陈留之后,倘若发现小使说了假话,就请斩下陈平我的项上人头,陈平我绝无怨言!”

    魏使陈平之前介绍陈留情况的时候,项康一直都十分不屑,对他的话始终持怀疑态度,不过在陈平报出自己的姓名时,项康却猛的一惊,脱口问道:“先生,你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回禀少帅,小使叫做陈平。”陈平答道。

    项康目瞪口呆,一度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人才运不怎么样的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就直接遇到自己最为欣赏的秦末谋士,可是再联想到陈平刚才仅凭一点蛛丝马迹,竟然就能猜到自己与英布、吕臣商谈的结果,还有自己的心中所想,项康心里也顿时断定错不了!面前这个陈平,肯定就是秦朝末年那个出了名缺德冒烟的陈平!

    得出了这个结论,项康的脸上当然马上就露出了亲切笑容,先是亲手把陈平搀起,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陈平先生,我可以采纳你的策略,让我的军队绕过襄邑和雍丘,直接奔袭陈留,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然后我才能这么做。”

    “少帅请说,只要小使能够办到,小使定然赴汤蹈火。”陈平迫不及待到答道。

    “不要你赴汤蹈火。”项康拍了拍陈平的肩膀,微笑说道:“只要你留下来帮我,做我的谋士,我就帮魏咎这个忙。”

    “少帅,你要小使离开魏咎,为你效力?”陈平有些张口结舌。

    “不错。”项康认真点头,十分诚恳的说道:“先生大才,屈居在魏咎帐下,本来就十分可惜,魏咎还对先生你言不听,计不从,只把先生你当做普通的使节任用,我实在替你感到惋惜。倘若先生能够离开魏咎,为我效力,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见项康神情诚恳,言语绝非说笑,在魏咎那边极不得意的陈平难免心中激动,知道自己终于遇到了识货的人。可是仔细盘算后,陈平却拱手说道:“少帅错爱,陈平真是受宠若惊,但陈某身为魏臣,出使贵军却乘机背主另投,难免会被万夫所指,天下耻笑,所以少帅的好意,在下实在不敢接受。”

    项康一听大急,赶紧准备继续劝说时,陈平却又说道:“不过也请少帅放心,陈平身为外臣,冒昧向你进言献策,你不但言听计从,还对陈平赏识有加,这份知遇之恩,在下也不能不回报。在下向少帅保证,完成了这番出使任务之后,在下回到临济,第一件事就是会向魏王请辞,然后再来投奔少帅,报答少帅的赏识大恩。”

    “好是好,可是现在临济那边正在交战,先生你怎么还能冒险回去?”项康焦急问道。

    “少帅放心,在下是个贪生怕死的市侩小人,这个时候是绝对不敢冒险再回去的。”陈平微笑说道:“所以还请少帅恩准在下在你的军队里多住一段时间,待到临济转危为安,路途不再危险,在下再返回临济向魏王辞官。”

    项康一听大笑,赶紧吩咐道:“来人,快准备最上好的酒宴,今天晚上,我要和陈平先生好生痛饮,共谋一醉。”

    什么叫做臭味相投?项康和陈平这两个当世顶尖的缺德货凑在一起,就叫臭味相投!同席共饮的时候,项康和陈平简直就是一见如故,差不多每一句话都是极为投机,聊起少帅军之前在战场上的种种坑蒙拐骗恶行时,就连坐在旁边做陪的周曾都觉得有些脸红,可项康和陈平这两个二货却是眉飞色舞,丝毫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再商量如何哄骗英布和吕臣去阳武当炮灰时,陈平更是大展身手,接连给项康出了好几个缺德得冒烟的馊主意,项康拍案叫绝,旁边的周曾却是悄悄叹息,暗道:“这个陈平倒是真的对我们项少帅的胃口了,就是不知道以后的敌人该有多倒霉了。”

    次日上午,采纳陈平的建议,项康派人把英布和吕臣请到了自己的帐中,先是出示了魏咎亲笔所写的求援国书,要求英布、吕臣率军与自军共赴临济,增援魏军,结果已经挨过章邯肥揍的英布和吕臣当然有些不敢答应,可是招架不住项康和陈平的一再劝说和巧妙激将,英布和吕臣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项康的决定。当下项康也不迟疑,马上就让军队拔营起兵,领着英布和吕臣这两支炮灰军队大步西进,同时又去令冯仲,让冯仲绕开襄邑和雍丘这两座城池,直接去奔袭陈留。

    然后情况也完全被陈平料中,收到少帅军大举进兵砀郡的消息时,已经深恨项康入骨的章邯果然生出了把魏军和少帅军各个击破的念头,并且马上付诸行动,把驻扎在临济城外的魏军主力打得哭爹喊娘,难以招架,不得不放弃城外营地,狼狈逃回城中守城。不过再探得少帅军绕开襄邑直接西进的消息后,章邯却又立即放弃了全力攻城的打算,还向众将说道:“没必要急着攻城了,项康逆贼不打沿途城池直接西进,摆明了是想急着来救魏咎逆贼,我们与其耗时耗力的强行攻坚,倒还不如暂缓进攻,等着项康逆贼主动过来送死。不然的话,我们如果抢先攻破了临济,以项康逆贼的奸猾,肯定会马上遁走东逃,到时候我们再想歼灭楚贼军队,就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时间和粮草。”

    秦军众将一起称是,全都高举双手支持章邯这个围城打援的决定,然而章邯却又很快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悔青了肠子,少帅军前锋冯仲所部绕开了襄邑和雍丘直接西进到了陈留境内后,虽然在当天就搭建桥梁渡过了睢水,摆出了要直接北上增援临济的模样,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冯仲的军队却又偷偷撤回了睢水南岸,突然向陈留城发起了进攻。

    守陈留的本来就是战斗力不足的秦军县兵,又误以为少帅军只想增援临济,没有兴趣攻打陈留,疏于防范之下,陈留守军顿时就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扛着轻便飞梯的少帅军将士仅用一个冲锋就杀上了陈留城头,同时城下的少帅军将士也用撞木撞开了陈留城门,没花多少力气就杀进了城内,陈留县令也是个软脚货,才刚看到少帅军入城,马上就带着城中官吏跪在县寺大院里投降,少帅军顺利拿下陈留,也果然在城里缴获到了足够少帅军全军使用一段时间的粮食。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原本只打算围城打援的章邯才隐约有些不妙,可是发现这一点已经晚了,少帅军已经在距离临济只有七十里的地方扎下了根,就象一把匕首尖刀一样,遥遥对准了秦军主力的背后,随时都有可能突然一刀捅在秦军的背心上。而更糟糕的是,齐王田儋亲自率领的齐国援军,也在白马渡过了黄河,正在向着临济这边赶来。章邯如果分兵去攻打陈留,就有可能前功尽弃,被田儋乘机粉碎章邯好不容易营造的临济包围圈,救出魏咎这只已经快要被煮熟的鸭子。

    思来想去,章邯也只好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咬牙切齿的说道:“喜欢来送死,就给本将军尽管放马过来,本将军倒要看一看,你们这两支乌合之众,到底有没有本事救出魏咎这个逆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阵李由

    为了网罗臭味相投的好基友陈平,一向用兵谨慎的项康难得弄了一次险,让战斗力其实并不怎么样的少帅军冯仲所部孤军轻进,绕开仍然还被砀郡秦军控制的襄邑和雍丘二城,直接奔袭被陈平看好的陈留。可是项康带着少帅军主力西进到了襄邑城下时,却是说什么都不敢让主力也这么做了,只能是老老实实的驻兵城下,赶造攻城武器发起攻城。

    开玩笑!主力如果不拿下沿途城池直接西进,那项康和淮泗大后方的联系还不得随时可能被秦军切断?这样的事别说是出了名胆小如鼠的项康了,只要是一个头脑稍微正常一点的统帅,都绝对不敢冒这样的险。

    襄邑城里的秦军守军并不顽强,少帅军主力在经过长时间以来的实战锻炼后,战斗力和战斗经验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再加上少帅军新收编的骊山刑徒为了向新主子效忠,英布和吕臣两支炮灰军队为了有脸向项康讨要钱粮,打得都十分卖力,所以只发起了一次蚁附进攻,少帅军就成功的拿下了襄邑县城。

    攻城得手后,一向注重自己伪善虚名的项康兑现诺言,把缴获到的粮食分了一半给英布、吕臣二军,英吕联军见项康言而有信,自然也是欢喜不盛,除了向项康一再道谢之外,又迫不及待的主动请求担任前锋,继续西进去攻打雍丘,并信心满满的表示说有把握在少帅军主力抵达雍丘之前,就能替项康把已经被孤立的雍丘城拿下。

    士气可鼓不可泄,项康一口答应,不过在英布吕臣欢天喜地的离去后,目前仍然还是魏国使者身份的陈平却向项康进谏道:“少帅,小使认为你的主力也应该加快速度,不能让英布、吕臣二位将军独自拿下雍丘,不然的话,接下来在驱使他们与暴秦主力交战时,少帅你就会落入被动。只有我们也参与雍丘攻城战,和他们一起拿下雍丘,以后他们才没有和你讨价还价的借口理由。”

    项康毫不犹豫的接受了陈平的建议,在英布和吕臣自愿担任炮灰的情况下,依然催促主力加快速度西进,也果然抢在了英布和吕臣破城之前抵达了雍丘,被驱为前锋的骊山刑徒还在攻城战中比英吕联军更早攻上城头,彻底堵住了英布和吕臣的嘴巴,也让英布和吕臣想在雍丘暂做休整的借口落空,只能是乖乖的随着项康继续西进,提心吊胆的随着项康去增援被秦军主力包围的临济。

    砀郡已是人烟稠密之地,可雍丘这一带的人烟却更为稠密,所以即便是进入了春耕农忙季节,也仍然还是许多当地百姓主动赶来投军,周曾也顺势进谏,劝项康多派能言善辩之士,到周边各乡各亭劝说当地百姓投军,更进一步扩大少帅军的兵力,项康点头同意,然后在安排这个工作时,项康又无意中注意到,雍丘县的人口第一大乡竟然叫做高阳,还随口说道:“原来高阳是在雍丘,听说这个地方的酒特别出名,亚叔你在采办军需的时候,注意多在高阳买些酒,将来犒劳军队的时候,让我们的将士有好酒可喝。”

    “高阳的酒特别出名?”周曾听得一楞,忙说道:“少帅,在下之前清查雍丘县典的时候,县典上没提到高阳出产好酒啊?”

    “我记错了?”项康也有些意外,说道:“我好象听说过高阳酒徒这个词,意思是说高阳出产好酒,当地人经常喝得醉醺醺的,盛产酒徒什么来着。”

    “高阳酒徒?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词?”周曾越听越是糊涂,旁边的陈平也是莫名其妙,说自己的家乡阳武距离雍丘高阳虽然不远,可自己也从来没听说过高阳酒徒这个词语,历史稀烂的项康还道自己把朝代混淆,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没再这件事上纠缠,也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留下郑布率军守卫雍丘,替自己主持征兵扩军的工作,一天之后,项康便领着少帅军主力顺利开拔到了距此不远的陈留城下,结果让项康十分满意的是,受命在此警摄牵制的冯仲把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直接把营地布置在了陈留城东北面的谷水南岸,并在河上搭建起了多道便桥,亮出随时可能渡河北上奔袭秦军背后的架势,逼得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只能是在南线部署重兵,无法全力应对退缩临济城内的魏**队,还有正在向临济迅速逼近的齐**队。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召集少帅军众文武和英布、吕臣商议如何援救临济的时候,按照项康的事前安排,被项康用为文吏的盱台名士武涉站出来进谏,提议道:“少帅,以在下之见,我军虽有魏齐军队之助,但整体实力面对暴秦主力仍然处于下风,正面进击,恐怕还是很难解除临济之围。所以在下认为,我军除了从陈留直接出兵北上增援临济之外,应该再派一军,再曲遇小道去攻打阳武,切断暴秦主力与敖仓之间的驰道联系,让暴秦军队首尾难顾。如此一来,我军解救临济,才会更有把握一些。”

    装模作样的在地图沙盘前研究了一番,项康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计可行,有我们和齐**队南北夹击,正面牵制,又有魏**队充当内应,从背后威胁暴秦主力,章邯匹夫绝不敢再分兵回援阳武,我军奔袭阳武没有多少阻力,得手的把握肯定很大。”

    言罢,项康又转向了英布和吕臣,说道:“英布将军,吕臣将军,要不这样吧,烦劳你们二位继续担任先锋,从陈留直接北上临济,正面攻打暴秦军队的南线主力,配合魏齐友军牵制住他们,我军冯仲所部为你们充当后援,也由我军去奔袭阳武,你们觉得如何?”

    项康的话还没有说完,英布和吕臣的脸色就忍不住有些发白,然后项康才刚把话说完,吕臣马上就说道:“少帅,不是我们推托,是我们恐怕挑不起这个重担啊,我们这点兵力,那有什么把握可以和暴秦军队的主力正面抗衡?”

    “少帅,我们不怕吃败仗,就怕误了你奔袭阳武的大事啊。”秦末名将英布也难得主动当了一次缩头乌龟,和吕臣一样赶紧找借口推托。

    “二位将军何必这么谦虚?”项康故意装做有些不高兴,说道:“英布将军你有七千多军队,吕将军你的兵力更是直接超过万人,共有兵力一万八千还多,怎么冯仲将军的一万两千军队都敢直接奔袭陈留,与暴秦主力正面对峙,你们的军队数量更多,还有我们的军队充当后援,还不敢北上攻打暴秦军队的南线?”(注:冯仲部将陈婴带着一支军队还在砀郡境内扫荡其他的偏远城池,所以冯仲的兵力有所下降。)

    英布和吕臣无言可对,可还是不敢张口答应接受这个极度危险的任务,好在项康的得力助手周曾及时开口,和颜悦色的说道:“少帅,既然英布将军和吕臣将军没有这个信心,要不变动一下吧,让他们去负责奔袭阳武如何?”

    “不行,去奔袭阳武更危险,这个重任只能由我们的精锐军队担起。”项康一口拒绝,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已经说过奔袭阳武难度不大的话。

    “少帅,还是让英布将军和吕臣将军他们去吧。”大概是看不惯项康的欺压友军,周曾又说道:“我军自起兵以来,一直都是在依托后方的情况下稳扎稳打,并不习惯长途奔袭敌城,英布、吕臣将军他们和我们相反,正好最擅长利用敌人的兵力部署薄弱处见缝插针,长途奔袭,让他们去奔袭阳武,也是让他们扬长避短。”

    周曾把话说到了这一步,不敢去和章邯正面硬扛的英布、吕臣当然是就坡下驴,赶紧一起拱手说道:“少帅,周祭酒所言极是,我们最擅长的就是脱离后方,长途奔袭敌城,所以去打阳武切断暴秦军队粮道这个任务,就请交给我们吧。”

    狠狠瞪了周曾一眼后,项康还是有些不想答应英布和吕臣的自告奋勇,可是招架不住英布和吕臣的再三请求,还有周曾拐弯抹角的提醒以团结为重,项康这才十分勉强的答应了让英吕联军去攻打阳武,然后项康又说道:“既然二位将军坚持要去奔袭阳武,那我也不勉强,但请二位将军记住,此次奔袭阳武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还有,二位将军除了要拿下阳武外,还要给我尽量破坏暴秦军队的驰道,最好是挖开济水堤坝,引水淹没驰道,让暴秦军队无法通过驰道运粮。”

    见项康终于改口,不再逼着自军北上去和章邯正面硬拼,只想占便宜不想吃大亏的英布和吕臣当然都松了口气,马上就抱拳领命,然后又在项康的催促之下,当天就带着他们的军队西渡鸿沟,走曲遇小路去奔袭紧扼秦军粮道的阳武县城。

    出奇兵去奔袭阳武其实是陈平给项康出的主意,而陈平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除了是忠于职责,尽最大努力为旧主魏咎分担压力外,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此计确实可行,阳武此前曾被魏军占据,成年男丁几乎都被魏军带走,章邯用兵又喜欢集中优势兵力作战,留守阳武的军队并不多,奔袭阳武也确实很有把握,再加上齐军主力又及时赶到,和少帅军主力一起,联手分散了章邯的大部分精力。所以英布和吕臣走小路奔袭阳武时,一路之上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象样的阻拦,只用了一天多点时间就奔袭到了阳武城下,逼得阳武守军只能是赶紧闭城自保,同时赶紧向章邯和秦军三川郡郡守李由告急。

    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原先因为被少帅军偏师的长途奔袭欺骗误导,让章邯错过了把魏咎、项康和田儋各个击破的机会,章邯本来就已经是窝火万分,现在英布和吕臣这两个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奔袭阳武,切断秦军粮道,章邯就是脾气再好也难免气得七窍生烟,拍着案几怒吼道:“英布匹夫,吕臣狗贼,你们好大的胆子!上次在陈县是不是还没把你们打怕,现在居然还敢对本将军的粮道下手,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将军,必须先救阳武。”司马欣也说道:“阳武若失,我军粮草断绝,魏咎、田儋和项康这几个逆贼又乘机发起进攻,我们必然会有大麻烦,只有先救阳武,保护住我们的粮道,我们才可以从容对付其他贼军。”

    章邯不吭声,盘算了半晌后,章邯拿定主意,喝道:“董翳,我给你三万军队,即刻回师救援阳武!再给李由传令,让他也率领本部三万人马从荥阳西进,与你联手夹击英布和吕臣的贼军,务必取胜!”

    副手董翳大声答应,章邯却又补充道:“还有,击破了英吕贼军之后,你的军队即刻回师临济,由李由负责追杀英吕贼军!告诉李由,英吕贼军兵败之后,必然逃回陈留与项康逆贼会合,叫李由务必追杀至陈留,与项康逆贼隔着鸿沟正面对峙,替我牵制住项康逆贼的主力,给我击破田儋和魏咎逆贼争取时间!”

    “上将军,让李郡守负责牵制项康逆贼的主力,对他来说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司马欣提出异议,说道:“项康逆贼奸诈无匹,诡计多端,尤其擅长出奇制胜,陈留又距离临济过远,他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们很难及时救援。”

    “放心,李由是个谨慎的人,敌得住项康那个奸贼。”章邯对李由很有信心,又说道:“在给他的命令上,我也会提醒他小心用兵,不要弄险求胜,只要他替我把项康逆贼的主力暂时牵制住,等我收拾了田儋和魏咎这两个逆贼,就马上南下去帮他收拾项康逆贼!”

    …………

    大秦王朝的最后一员名将章邯这么信任三川郡守李由,当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李由不但是大秦当朝宰相李斯的长子,同时还绝对是大秦王朝最争气的官二代!之前张楚大军大举西进的时候,沿途秦军因为准备不足的缘故,不是望风而逃就是迅速被张楚军队打得土崩瓦解,惟有李由挺身而出,组织军民百姓死守荥阳,挡住了吴广亲自率领的十几万张楚大军,为秦廷争取到了宝贵的应变时间,同时又逼得张楚军队只能是分兵西进,给章邯创造了把张楚军队各个击破的机会,并成功坚持到了章邯大军抵达荥阳,解救荥阳之围。基本上可以说是如果没有李由,张楚军队就很可能会在章邯组建刑徒军之前,成功拿下关中并覆灭秦朝,秦廷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到今天,李由也应该算是最大的功臣!

    同时李由还是一个十分忠于职守的人,才刚收到英布、吕臣奔袭阳武的消息,李由就马上着手准备军队出征的事务,只不过身负守卫荥阳和熬仓两大重地的重任,李由才没敢贸然发起反攻。而再收到了章邯要求自己出兵的命令后,李由更是毫不迟疑,当天就亲自率军东进,和董翳一左一右杀向阳武。

    然后也和陈平意料的完全一致,虽说英布和吕臣成功奔袭到了阳武城下,逼得章邯只能是继续延缓强攻临济的日程,被迫回师救援阳武,可是当秦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发起反击时,英布和吕臣却马上就招架不住了,先是在东线被董翳抽得满地找牙,然后又在西线被李由踩在地上肆意践踏,只支撑了一天多点时间就全线崩溃,被迫带着残兵败将走来路狼狈逃回陈留,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再接着,按照章邯的战前安排,成功保护了粮道的董翳马上回师临济,去帮章邯对付魏咎和田儋,章邯则负责率军追杀,并且还要挑起替章邯暂时牵制住少帅军主力的重担。结果在分手时,出于战友情义,即便明知道李由性格谨慎从不弄险,董翳还是好意提醒道:“李郡守,千万小心,你只要替我们暂时牵制住项康逆贼就行,千万别冒险决战。项康那个逆贼实在是太奸诈了,我们的五万偏师都被他的弱势兵力杀得几乎全军覆没,现在他的贼军实力又有所增强,你的压力很大,绝对不能轻易弄险。”

    “董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李由神态一如既往的镇定冷静,说道:“请回禀章邯上将军,让他不必为我担心,不管项康那个逆贼用什么阴谋诡计,我都绝对不会上他的当,一定能坚持到你们攻灭魏咎和田儋两路逆贼,回师来与我夹击项康逆贼。”

    李由的话说得很自信,可李由如果知道项康究竟是个什么样货色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自信了。才刚收到李由率军杀奔陈留而来的消息,项康不但马上看穿了章邯的战术用意,知道章邯是想用李由暂时缠住自己,给他优先收拾魏咎和田儋争取时间,还立即就向与自己同为一路货色的陈平问道:“陈平先生,李由对英布和吕臣的败兵紧追不舍,很可能是想替章邯暂时缠住我们的主力,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如何应对?”

    “回禀少帅,章邯暂时无暇顾及南线,我们的兵力比李由略胜一筹,同时李由的兵马又是三川郡的普通郡兵,战斗力不及章邯匹夫的暴秦主力,我们当然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重创李由,彻底打乱章邯的部署,让他更难攻破临济和击退田儋。”陈平答道。

    “但李由既然是来牵制我们,肯定是采取稳守策略。”项康又问道:“如果李由坚守不战,我们又如当奈何?”

    “简单。”陈平微笑,神情轻松的回答道:“李由不战,我们设法让他决战,不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尽职责也是弱点

    “李由不战,我们设法让他决战,不就行了?”

    陈平回答得十分轻松,深知陈平有多损多坏的项康也顿时大为放心,赶紧再问陈平当如何行事时,陈平又微笑着回答道:“少帅何必如此焦急?我们现今只是推测李由要来替章邯暂时牵制住我们的主力,这点目前还没有肯定,我们何必要如此着急的盘算引诱或者逼迫李由出战?”

    “先生所言极是,是我着急了。”项康仔细一想也是,便笑着说道:“那好,我们不急,等确认了李由的动向再说。”

    “少帅恕罪,在下认为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坐着干等。”陈平拱手说道:“以在下之见,我们应该立即派遣一军西渡鸿沟建立营地,守住桥梁渡口,如此一来,既可以掩护英布和吕臣二位将军的败兵尽可能撤回陈留,又可以提前抢占西岸阵地,以便我军主力在必要时可以迅速渡过鸿沟。”

    “陈平先生,这么做是不是太操切了?”旁边的周曾提出质疑,说道:“就象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们还无法确认李由是不是真的要来替章邯牵制住我们,这个时候就分兵越过鸿沟立营,倘若我们的判断失误,我们的将士岂不是要白白辛苦一场?”

    “再说了,就算我们的判断不差,李由真的是要替章邯来暂时牵制住我军主力,看到我军提前在鸿沟西岸立营,李由又如何还敢靠近鸿沟下寨?”周曾补充道:“到时候李由远离鸿沟立营,我军主力要想获得决战机会,就必须得提前渡过鸿沟,同时为了获得局部的兵力优势,我们还得召回谷水北岸的冯仲将军部队参战,如此一来,岂不正中了暴秦军队的下怀?到时候李由且战且退,把我们逐渐诱离陈留,章邯匹夫岂不是可以更加放心的攻打临济和对付田儋?”

    “周祭酒所言极是,我军提前在鸿沟西岸立营,确实会有这些弊端。”陈平点头,坦然承认周曾的分析极有道理,然后又说道:“但我们如果不抢先渡过鸿沟立营,保护住西渡鸿沟的便桥和渡口,那么李由的军队欺近鸿沟下寨,陈留战场的主动权岂不是就会落入他的掌握?到时候我们西渡进击,不但耗时耗力,还有被李由半渡而击的危险,怎么可能比得上有军队提前在西岸立营方便?有此大利,我们如果判断失误,不过是让将士白白辛苦一场,可我们如果判断正确,那么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我们必当受益无穷。”

    详细指出了提前在鸿沟西岸立营的有利之处后,陈平又说道:“至于李由远离鸿沟立营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李由为了牵制住我们,绝不可能把他和我们的距离拉得太远,倘若有必要或者有机会,我军只需急行奔袭,照样可以把李由杀得措手不及。而且我军提前西渡立营,也并不一定是为了掩护主力渡河进击,如果有必要,或许还可以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

    陈平在这个问题上回答得有些含糊,但是考虑这一次是少帅军实力稍占上风,抢先拿到主动权无疑对己方更为有利,怎么都比耗时耗力的强渡鸿沟再发起决战强,项康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命令朱鸡石统领包括两千骊山刑徒在内的五千少帅军提前渡过鸿沟,在渡口处建立营地,保护住过河桥梁,同时抢搭两座便桥,以便少帅军主力在必要时可以速度更快的过河决战。

    少帅军这次在节奏方面把握得很好,朱鸡石的营地才刚立定,两道便桥也才刚搭好,英布和吕臣的败兵就已经象惊弓之鸟一样的败逃到了鸿沟西岸,幸得少帅军这边准备充足,接应及时,已经折损大半的英吕联军这才十分侥幸的没在渡河西逃时再被秦军暴打,得以顺利撤过鸿沟。同时李由麾下的追兵也没敢强行攻打少帅军的营地,选择了在渡口西北十里处驻步,等待李由的主力赶来增援,与少帅军的西岸军队暂时保持相安无事。

    也和陈平的意料一样,狼狈逃回到了陈留城下后,吕臣和英布果然没敢再梦想什么和项康平起平坐,还在第一时间赶到少帅军的中军大帐求见项康,请求项康接济他们粮草和军帐,并表示愿意听从项康的号令而战,以仆从军的身份追随少帅军作战。而项康则因为少帅军也要马上服从项梁的号令指挥,便也没有过于的趁火打劫,拉下脸来强行收编吕臣和英布的残部,点了点头就接受了他们的请求。

    当天下午,李由的主力也逼近到了鸿沟战场,选择在与前军会合处立营,并且动用了大部分的兵力抢挖壕沟和建立营垒,直接摆出了要和少帅军主力长时间对峙的架势,也间接验证了项康的推断,证明他这次是来替章邯暂时牵制住少帅军主力。而确认了这一情况后,项康和陈平也好象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起叹息了一声,异口同声的说道:“可惜,时间上来不及。”

    还是在不约而同说完了这句话后,项康和陈平才一起发现情况不对,忙互相问道:“少帅(陈平先生),你怎么会说可惜时间来不及?”

    没想到对方又会说同样的话,项康和陈平不由又是一楞,回过神来后,项康仿佛明白了什么,忙说道:“陈平先生,看来我们应该是想在一起了,要不,咱们把各自的心中所想写在手上,看看是不是这样?”

    陈平一口答应,当下项康和陈平一起提笔,各自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写下了两个字,再向对方出示时,却见双方的左手掌心都清楚写着两个字胡亥!也顿时不由一起大笑,都向对方拱手表示钦佩。

    忍受不了项康和陈平的哑谜,周曾好奇问起项康为什么要在手上写下胡亥二字,项康苦笑叹道:“如果距离近和时间够的话,李由倒是真不难对付,我们只要随便散播一点谣言,就说李由在我们面前只守不战,是和我们暗中有勾结,准备帮着我们拖垮章邯的主力,再想办法让胡亥听到这个谣言,胡亥就一定会逼着李由立即进兵和我们决战。只可惜距离有些远,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我们的离间计就算有把握也没机会用了。”

    周曾翻白眼了,也终于明白项康为什么会和陈平这么一见如故了。不过项康却不肯死心,又向陈平问道:“陈平先生,没机会对胡亥下手,能不能在章邯身上做点文章,让章邯逼着李由尽快进兵?”

    “恐怕很难。”陈平摇头,说道:“李由身为三川郡守,离开治地到地处砀郡的陈留战场上来和我们对峙,这点肯定是出自章邯的安排,李由自己绝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既然这是出自章邯的授意,那么我们如果再用什么离间计,不但很难起到什么作用,相反还有可能适得其反,更加坚定章邯让李由只守不战的决心。”

    离间计也要有缝可钻才能施行,同为离间高手的项康当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项康也没再继续指望自己和陈平共同的拿手绝技,只是又向陈平问道:“陈平先生,现在看你的了,之前你曾经说过,李由不战,我们只要设法让他决战就行。现在李由来了,如何让他和我们决战,就请先生多帮我谋划一下了。”

    这也是陈平自从答应给项康当帮凶后的第一个表现机会,陈平当然想不卖力都不行,仔细盘算了许久后,陈平说道:“少帅,李由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但是他既然能够守住荥阳数月不失,同时又坚决服从章邯的命令,以一支郡兵担起牵制我军主力的重任,这个人一定是个性格十分稳重和尽职尽责的人,寻常的什么挑衅夜袭,诈败诈降,肯定都很难在他身上取到什么作用。要想让他露出破绽,被我们所左右,我们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李由性格稳重和尽职尽责这上面做文章。”

    “在李由性格稳重和尽职尽责这上面做文章。?”项康听得一楞,疑惑说道:“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李由稳守不战,坚决替章邯缠住我们,我们怎么还反倒在这些方面做文章?”

    “少帅,看来你是智者千虑,偶有一失。”陈平笑笑,说道:“少帅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李由要坚决替章邯缠住我们,既然他要缠住我们,那么我们如果有所动作,他为了替章邯做到这一点,岂不是也得有相应的动作?我们只要抓住他必须要缠住我们这一点,那我们和交战的机会,不就出来了?”

    项康一拍额头,承认自己确实钻了牛角尖,忘了相对守住营地来说,李由更重要的任务应该是缠住自军主力,不给自军主力北上增援临济的机会。懊悔过后,项康忙又问道:“陈平先生,那我们应当如何行事?”

    “得麻烦少帅先写两道书信,一道给李由,一道给在下目前的君王魏王魏咎。”陈平答道:“至于书信的内容么,请少帅分别这么写……。”

    …………

    来看看李由这边的情况,其实早在知道少帅军已经在鸿沟西岸提前部署有军队的时候,自幼熟读兵书的李由就已经明白,自己已经很难靠着鸿沟阻拦,比较安全的与少帅军主力正面对峙了。但是出于职责使然,李由却还是迎难而上,坚持在鸿沟渡口西北面的十里处建立营地,继续执行章邯交托给自己的任务。

    兵力处于下风,所部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及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同时还没有办法阻拦少帅军的主力进兵鸿沟西岸,李由这么做当然有些冒险,可是身负重任的李由却没有多余选择,除了让军队抓紧时间拼命抢修加固营地外,李由也早早就拿定主意,就是不管项康玩什么花样,自己都将死守营地不出,以不变应万变,绝对不给项康任何的可乘之机。

    不过有些规矩李由还是得遵守,第二天的正午时,项康的信使来到秦军大营门前送信,名臣之后的李由念及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古训,还是让秦军将士对项康的信使以礼相待,并且在第一时间阅看了项康亲笔签名的书信。结果在仔细看完项康的书信后,一向冷静的李由却难得有些脸色阴沉,心里还甚至有些打鼓,旁边的部下看出不对,忙问道:“郡守,项康逆贼在信上说了什么?”

    “项康逆贼告诉本官,说他已经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李由答道:“他直接点明,说我们来这里和他的贼军对峙,目的不是想和他们交战,只是想缠住他的贼军,让章邯上将军的主力可以在临济安心对付田儋和魏咎两个逆贼。”

    “这个逆贼这么厉害?竟然能直接看穿我们的目的?”部将吃惊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剩下的尽是废话。”李由冷哼说道:“除了夸耀他的逆贼军容强盛,说什么我们绝无可能获胜,又造谣中伤说章邯上将军派我们来陈留,是想借刀杀人干掉本官,给上将军的亲信取代我出任三川郡守创造机会,劝本官尽快退兵自保,不然的话,他只要把主力带过鸿沟,马上就能把我们杀一个片甲不留。”

    “虚张声势。”部将冷哼道:“这个逆贼如果真有这个把握,早就直接来了,还用得着说这样的废话?”

    李由没有搭理部下对项康的不屑,仔细盘算了许久后,李由吩咐道:“多派斥候细作,给我严密监视项康贼军的一举一动,一有情况,立即报我。项康逆贼已经看穿我们的战术用意,要防着他突然出兵北上,摆脱我们的纠缠,去给上将军的主力捣乱。”

    李由也必须得这么做,因为章邯给他的任务是缠住少帅军主力,不让项康有北上临济捣乱的机会,现在李由的战术目的又已经被项康直接看穿,李由当然得防着项康突然出兵北上,摆脱自己的牵制纠缠,导致自己的任务失败。不然的话,李由又如何当得起陈平对自己尽职尽责的这句评语?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项康这边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调回驻扎在谷水北岸的冯仲军队,也没有把主力带过睢水,北上去和冯仲会合,始终按兵不动。而李由也谨记章邯和董翳等人的叮嘱,除了严密监视少帅军主力的动向外,同样没有任何动作,十分耐心的与项康隔河对峙。

    第三天的晚上,意外发生,一匹从大梁而来的秦军快马冲进了李由大营,给李由带来了章邯的加急书信,李由也在第一时间召见信使,观阅书信。结果书信的内容让李由又是一惊,原来章邯麾下的秦军将士在临济城南巡哨时,抓到了一个项康派去和魏咎联系的信使,并搜到了项康写给魏咎的亲笔书信,书信上,项康安慰魏咎说少帅军主力虽被李由暂时缠住,但李由的性格过于谨慎和保守,自己有把握随时可以摆脱李由的纠缠,从容北上去救临济,叫魏咎安心谨守待援,自己的援军不日就将北上去给临济解围。

    与此同时,章邯大军与齐国的倾巢之兵也已经进入了决战的关键阶段,不愿南线突然生变,搅乱自己的战术部署,章邯除了告诉李由自己截获的书信内容外,当然也有交代李由务必盯紧项康,千万别让项康突然溜走跑到北线捣乱。同时章邯还叮嘱李由,说是即便缠不住项康的主力,也一定要咬紧项康的尾巴,绝对不能给项康轻松跑到秦军主力南线搅局的机会。

    本来就在担心项康会突然出兵北上,又收到了章邯的这个警告,李由当然把少帅军主力盯得更紧,结果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四天深夜时,李由突然被亲兵从榻上叫醒,禀报说发现驻扎在鸿沟西岸的少帅军朱鸡石所部正在偷偷撤军过河,李由闻讯精神一振,忙问道:“鸿沟西岸呢?项康逆贼的主力,有没有什么动作?”

    “回禀郡守,暂时还没收到报告。”亲兵如实答道。

    “快,多派人手,去鸿沟西岸探察项康逆贼的主力动静!”李由一边飞快起身,一边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吹号,让将士们起身备战集结,召集众将到中军大帐候命。”

    虽然只是普通郡兵,但是经过长达数月的荥阳保卫战实战历练后,李由麾下的秦军将士却还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即便是在夜间仓促起身,秦军士卒还是迅速做好了备战工作,没用多少时间就完成了集结任务,同时李由军中的秦军诸将也迅速赶到了中军大帐候命。然后没过多久,李由翘首以盼的鸿沟西岸军情探报也终于送来和李由预料的一样,少帅军主力果然也已经连夜拔营,正在迅速通过睢水便桥渡河。

    “项康小儿,果然连夜北上了!”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李由也不犹豫,马上就大声说道:“众将,贼军正在连夜移营,不出意外的话,项康逆贼将要留下一军与我们隔河对峙,自领主力北上增援魏咎逆贼!倘若让他得逞,章邯上将军的南线必然生乱!我军不能犹豫,必须马上发起追击,何人敢为先锋,去追击正在渡河的项康贼军?”

    “末将愿往!”

    好几个秦军将领站了出来,自告奋勇的请令担任追击任务,但也有一个性格比较谨慎的秦军将领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郡守,眼下虽是战机,但深夜出战,未免太过冒险,以末将之见,不如暂缓行动,待天色全明之后,我军再出兵追击不迟。”

    如果是换成了平时,性格更加谨慎的李由肯定想都不想就会采纳这个部将的建议,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如果让少帅军成功完成移营,成功构筑起鸿沟防线,那么李由所部再想冲过鸿沟追上并且缠住少帅军主力,肯定就是难如登天。所以只是稍微权衡了一下利弊,极度尽职尽责的李由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耽搁,如果让乱贼完成移营,那么乱贼只需要数千兵马,就能凭借鸿沟之险长时间挡住我军,这个战机绝对不能错过,只能抓住!”

    言罢,李由再不耽搁,马上就命令道:“施喜,管孔,你们马上率军六千出击,担任我军先锋,去攻打正在移营的鸿沟西岸贼军,务必要夺取桥梁,打开我军西进道路。吴卿相,罗奋,你们二位率军八千留守营地,随时准备拔营起身,尾随我军主力追击贼军。其余众将,与我一起统领中军主力,为施西、管孔二位将军担任后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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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康:“项羽,你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邦哥,我跟你一起开创大汉盛世!”项羽:“阿斗是谁?”刘邦:“好,我当老大,咱们一起开创汉朝!”项康:“你当老大不行!你对功臣不地道!我来当老大!我保证,我来开创的汉朝,一定更强大!更伟大!”汉当更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当更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当更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