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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汉当更强txt下载     汉当更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逼上绝路

    时间稍微回转,回到了项庄率领少帅军突击队突然出营,全速冲向停靠在泗水岸边的渡船那一刻。

    那一刻,项康当然是在营中高地上紧紧盯着泗水对岸,盯着秦军营地的反应情况,心里也多少有些提心吊胆不过项康倒不是怕项庄吃败仗,项庄率领的少帅军突击队,是从数量已过万人的少帅军主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队伍,战斗力可以信任,装备也是最好,不但携带的全都是上好武器,还每一名士卒身上都穿着从秦军那边抢来的牛皮铠甲,并且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犀牛皮甲,即便突击失败,也足以挡住秦军反扑,坚持到少帅军的后续军队过河。

    项康怕的是项庄不能完成彻底击溃对岸秦军的任务,倘若不能做到这点,让赵壮所部成编制的逃进了彭城城内,彭城县令王咏又不肯接受少帅军的收买,接下来的彭城攻防战自然是要多难打有多难打。惟有彻底击溃赵壮所部,让赵壮只能带着少许残兵败将逃进彭城,或者最好是逼着赵壮残部直接逃向其他城池,这才是项康苦心布置这场突击战的真正目的。

    越是紧张事情越多,项庄率领的突击队以最快速度冲上渡船的时候,亲兵突然把一道贴有鸡毛的项伯亲笔书信呈递到了项康的面前,并且说是少帅军目前的彭城守将项先派快马转递送来。而因为书信上贴有代表十万火急的鸡毛信号,项康也只能赶紧橇开封泥,取出被封泥密封的项伯书信匆匆观看,结果只看了开头一小部分,项康就当场气歪了鼻子!

    原来,项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从南线战场加急送来的书信,竟然是一道打小报告的书信,控告的则是项康新任命的东海郡南部战场总指挥冯仲不听良言,刚愎自用,小人得志就独断专行,把士卒性命当做儿戏,致使南线少帅军错失良机,被逼着得打一场毫无把握的攻城苦战。

    恼怒归恼怒,可是再仔细一看书信的详细内容后,项康却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项伯这次还真不是故意拨弄是非告刁状,而是冯仲这次确实做得有些让人莫名其妙,亲率军队从盱台东进攻打淮阴,在东海郡兵主力已经彻底覆没和淮阴已经形同孤城的情况下,冯仲不但断然拒绝了众人提出的招降建议,反而公开打出复仇旗号,宣称要为此前攻打淮阴阵亡的少帅军将士报仇雪恨,逼着困守孤城的淮阴秦军负隅顽抗,为少帅军拿下淮阴增添无数阻力。项伯亲自出面苦劝,冯仲也不肯听从,项伯气愤不过,这才写信向项康打了小报告。

    “真的假的?这么大的事,项伯再是二百五也不可能公然鬼扯吧?如果是真的话,冯仲是吃错药了,怎么会用出这样的昏招?”

    心中奇怪,可是眼前的战事太过紧急,项康也来不及去仔细盘算冯仲此举到底是别有目的,还是真象项伯说的一样,小人得志便胡作非为,拿少帅军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匆匆把项伯书信交给在旁边好奇询问内容的周曾后,项康就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专心去注意西岸战情。不过还好,乱糟糟匆匆出营准备迎战的秦军让项康宽心,少帅军突击队的勇猛表现也让项康放心……

    …………

    没有浪费时间放下跳板,运载项庄旗帜的少帅军渡船才刚靠上泗水西岸,项庄就第一个跳上了西岸的土地,事前做足了战前动员的少帅军将士纷纷效仿,争先恐后的直接跳上了泗水西岸,迅速聚拢到了项庄的旗帜四周,然后还没等少帅军将士尽数下船,也更没时间去整理队伍排列队形,项庄就大声一吼,果断率军发起冲锋,总算还不到千人的少帅军突击队吼声如雷,就象一支利箭飞矢一般,直接杀向了乱成一团的秦军营地。

    “放箭!快放箭!放箭!”

    惊慌到了极点的叫喊声在出营秦军的队伍中此起彼伏,在没有主将旗号指挥的情况下,匆匆出营的秦军诸将只能是各凭经验和判断,各自指挥自己的军队放箭应敌,结果这自然也造成了秦军拿手的箭雨凌乱,还有很多箭矢施放过早,飞到少帅军将士面前已经毫无威胁,所以即便侥幸射死射伤了一些少帅军将士,也依然还是没能挡住少帅军将士冲锋的脚步,少帅军突击队依然势不可挡,迅速拉近了与秦军队列的距离。

    “放箭!快放箭啊!操你娘的,快放箭!别楞着!”

    秦军大小将领的呼喊声更加惊惶杂乱,新兵居多的秦军士卒也因此更加手忙脚乱,不但张弦搭箭的速度更慢,还不断出现失手回弦和掉落箭矢的失误,导致箭雨更加凌乱不堪,也更加无法对少帅军突击队形成阻拦作用,双眼赤红的少帅军将士则个个脚步如飞,转眼就直接冲到秦军阵前,就象一道洪流一样,势不可挡的猛烈撞击到了秦军横队上。

    单膝跪伏于阵前的秦军步兵被迫起身迎战,很多秦军弓弩手也下意识的拔出了随身武器准备自卫,可这些注定挡不住少帅军将士的如潮攻势,两军相撞时,秦军阵前也象晴天响起了一声霹雳,刹那间喷洒出了无数的鲜血浪花。

    任何的卑鄙阴谋和无耻诡计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决定生死胜负的,只剩下双方士兵手中的刀剑戈矛,斧头砍刀,长剑刺出,刀锋斩落,矛捅戈啄,带起的,也都是一道道暗红色的鲜血浪花,只是第一次撞击,就有数十名双方士兵永远的躺倒在了战场上。

    很幸运,永远躺下的秦军士兵明显要比少帅军将士多得多,本来实战经验就不如少帅军将士,气势斗志更是天壤之别,到了这个必须拼狠拼快拼猛的近身肉搏时刻,秦军士卒当然彻底处于了下风,当场被斩杀捅死好几十人,反击杀死的少帅军将士却是屈指可数。少帅军将士再继续涌上间,秦军原本就不够严整的前排队形也迅速大乱,恐惧到了极点的秦军士卒纷纷快步后退,与后队的同伴拥挤在了一起,少帅军将士则疯狂砍杀,大步前进不断,拼着老命的冲击秦军横队。

    刀剑不断带起鲜血,盾牌猛击着脑袋,长矛洞穿人体,惨叫声和喊杀声不绝于耳,可怕的轰响有如修罗地狱里的无数冤魂齐声尖叫。而到了这个时刻,少帅军将士的精良装备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即便是被敌人的武器击中身体,也可以靠着铠甲的保护抵消大部分的伤害,轻易不会致命或者致残。武器装备已经大部分遗失在了符离战场上的秦军士卒却是截然相反,没有头盔和铠甲的保护,只要是被少帅军将士的武器命中,最轻也是负伤,重则直接亡命。

    第一次运用到战场上的少帅军斩马刀更成了秦军士卒的噩梦,锋利的刀刃劈落间,斩落秦军士卒的首级四肢简直比劈柴还要容易,每一次斩落只要命中,最轻也能给秦军士卒带来重伤,首当其冲的秦军士卒绝望惨叫,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威猛的武器,惊慌下连连后退,手执斩马刀的少帅军将士却是双眼通红,吼叫着砍得更凶更猛,也把对面敌人杀得更慌更乱。

    秦军纪律不够严明的弱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见形势危急,早就有贪生怕死的秦军士卒拔足逃出队列,其中还相当不乏伍长什长,秦军众将不断的喊叫咆哮,努力约束队伍,却始终作用不大,既阻拦不了士卒的逃亡,更阻挡不了少帅军将士前进的步伐。位居正面的秦军横队首先崩溃,无数士卒大呼小叫着直接逃回营内,两翼紧随其后,士卒向南北两个方向奔逃得到处都是。

    从短兵相接开始不过区区十几分钟,出营秦军大部崩溃,败兵人潮蜂拥逃回营内,冲乱了好不容易才勉强整理成形的秦军后队,也直接冲垮了营门两旁的大片栅栏,少帅军突击队士气如虹,驱逐着秦军败兵直接杀入营内,把本就混乱无比的秦军营地冲得更是一塌糊涂,营内秦军彻底大乱,无数士卒扔下辎重车辆夺路而逃,互相推搡践踏,死者不可计数。

    必须得表扬一句秦军的主将赵壮,虽说事情到了这步,秦军的败局早已注定,可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带着败兵逃回彭城守城,赵壮还是咬牙让亲兵高举了自己的帅旗,努力聚拢身边的士卒,以帅旗为指挥,带着许多的秦军败兵成群而逃。但是很可惜,项庄率领的少帅军将士没有一个不知道让赵壮企图得逞的危险后果,一直在项庄的旗帜指引下紧追不舍,一边拼命砍杀前方的秦军败兵,一边全速追赶赵壮的旗帜。

    许多聪明的秦军士卒迅速发现跟在赵壮旗帜后是最为危险后,纷纷明智的选择了四散而逃,再加上赵壮并不是很得军心的客观原因,簇拥在赵壮旗帜四周的秦军士卒也因此迅速减少,骑马而行的赵壮疯狂叫嚷,却还是阻拦不了士卒的迅速弃他而去,逃往彭城南门的路还没走得一半,赵壮身边的士卒就已经只剩下了三四百名骑兵,余下的秦军步兵逃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同时少帅军的运兵船队也纷纷重新回到了泗水东岸,早已在此等候的少帅军后队迅速登船,再次开始抢渡泗水。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彭城县令王咏也已经亲自登上了彭城南门,面对着不断逃来的秦军败兵,王咏的心情也犹豫矛盾到了极点,知道自己如果下令打开城门,彭城或许还有继续守卫下去的希望。然而王咏却更知道的是,假如自己紧闭城门,堵住赵壮的进城道路,在对待投降官吏方面名声相当不错的项康肯定会兑现诺言,让自己获得更多的金钱美女,甚至更为光辉的仕途前程。生死一线,个人命运的走向只是在一念之间,王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县尊,郡尊的旗帜马上就要过来了!快开门,开门让郡尊进来!”

    “不能开门!乱贼追得太紧,这个时候开门,万一乱贼乘机杀了进来怎么?”

    部下矛盾的意见让王咏更是心烦意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间,王咏还干脆拿出了一枚秦半两,对着苍天默默的祷告了一番,然后将秦半两弹上天空。铜钱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掉到王咏脚下,发出一声清脆声音,看清楚铜钱的字样是向下,又看了看赵壮身边已经不多的秦军士兵,王咏也咬牙下定了决心,大吼道:“不准开门!没有本官的命令,谁敢开门,立斩不赦!”

    赵壮率领的败兵狼狈逃近,还没来得及冲上护城河的桥梁,赶紧开门的惊慌喊声就已经传到了王咏的耳中,王咏的脸色青黑,对这些叫喊充耳不闻,即便是赵壮亲自到城下叫门,王咏也是一动不动,几个随行小吏好意提醒快要来不及了,王咏则厉声喝问,“乱贼已经杀来了,这个时候打开城门,乱贼乘机冲进来怎么办?”

    城下的开门呼喊迅速变成了绝望的哭泣哀求,隐约猜到王咏已经变节的赵壮除了破口大骂之外,更懊悔自己的一再刚愎自用,错过了抢先进驻城内的无数机会。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回身看到少帅军追兵转眼将至,赵壮也只能是一边热情问候着王咏的历代先人,一边拔转马头,拍马向着西面的开阔地逃命。

    转身期间,赵壮还亲手一把抢过了自己的帅旗,狠狠的砸到地上,咆哮道:“还打什么打?想让乱贼知道我往那里去是不是?!”

    靠着马匹的帮助,赵壮总算是侥幸摆脱了少帅军步兵的追击,悔青了肠子逃向了西面的萧县方向,然而秦军的步兵却倒足了大霉,想跑跑不快,彭城又四门紧闭,不给他们逃进城里的机会,被迫无奈之下,这些秦军士卒也只好纷纷放下武器伏地投降,只有少部分士兵选择了继续逃亡,赵壮麾下的四千秦军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彻底的土崩瓦解,辎重军器也被少帅军尽数所得。

    西岸战况报告到了项康的面前后,虽说彭城依然四门紧闭,并没有立即开城向少帅军投降,可项康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知道王咏最终还是做出了正确选择,彭城正式开城投降,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轻松之下,项康还向周曾微笑说道:“看来是得出点血重赏这个王咏了,没他的帮忙,咱们接下来究竟能不能拿下彭城,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是得给重赏,不过这样的人,少帅你最好还是审慎用之。”周曾很冷静的说道:“为了钱财赏赐,他可以选择向我们投降,将来也保不定他会为了钱财出卖我们。”

    “是得防着,不过还得让他当一段时间的彭城县令,过了一段时间有了好的位置后,还得提拔一下他。”项康答道:“不然的话,将来还有谁愿意向我们投降?”

    随口和周曾讨论了几句关于彭城县令王咏的处置问题后,项康除了指挥少帅军主力依次过河,又突然想起了之前项伯书信的事,忙向周曾问道:“亚叔,我三叔的书信,你看了以后有什么看法?”

    “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周曾如实回答自己的看法,然后又疑惑说道:“不过又觉得有点怪,虽然少帅军你让冯将军总司南线战事,项伯项大师肯定心中不服,希望把冯将军取而代之,这点是肯定不会错。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项大师就是再怎么的利欲熏心,也不可能公然污蔑中伤吧?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大事少帅你只要派人随便一查,就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事实?”

    “我也觉得三叔应该不是凭空污蔑,这事应该不假。”项康同样是满头雾水,还十分担心的说道:“难道说冯仲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了显摆他自己,真的这么乱来瞎搞?明明有希望直接招降过来的敌人,偏偏要把他们逼上绝路?我记得我升任他为荡寇将军的时候,直接告诉过他,我们已经歼灭了东海郡的暴秦主力,还已经拿下东海郡治郯城了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利用这点劝说淮阴的暴秦军队投降?”

    远隔数百里,又没有收到冯仲的军情奏报,项康和周曾在这里当然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原委,然而就在项康盘算是否应该派人去南线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又有一个信使突然被亲兵引领到了项康的面前,还直接说是冯仲派来的信使。项康心中焦急,忙向那信使直接问道:“南线的情况如何?打得怎么样了?”

    “回禀少帅,红旗报捷,我们冯将军已经拿下淮阴了。”

    冯仲信使欢天喜地的回答让项康和周曾一起傻眼,面面相觑了半晌后,项康和周曾还一起惊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冯仲把淮阴的暴秦军队逼上了绝路,反倒更快的拿下了淮阴?!”

    惊叫过后,项康还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不久前才放到自己面前的项伯亲笔书信,心中咬牙切齿,暗道:“项伯,如果真的是你凭空污蔑,捏造构陷,你就给我等着!这么大的事,我把状告到了二叔那里,二叔也轻饶不了你!”

第一百零七章 一味瞎搞

    项康这次还真是冤枉了自己的好三叔项伯,项伯这次真不是凭空构陷,无耻污蔑,事实上冯仲在南线战场上不但真是这么做的,还比项伯书信上介绍的做得更过分,更猖狂。

    不过也和项康、周曾预料的一样,项康安排外姓将领冯仲总司少帅军的南线战事,书面命令送到了淮南前线后,项伯项大师果然是暴跳如雷,虽然和项康是同一个祖宗没敢问候项康的本人,也仍然还是在背后把不孝侄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大骂项康的吃里爬外,背祖叛宗,放着自己这么一个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统兵作战百战百胜的堂叔不来好好尊敬,竟然重用冯仲这么一个外姓奴才,世世代代都是平民百姓的乡下泥腿子!当时如果不是张良和项猷死死拉着,项伯差点就要冲回北线,直接来找项康这个不孝侄子拼命!

    痛恨项康的同时,项伯当然也对抢走自己南线主帅宝座的冯仲不服气到了极点,做梦都想把冯仲取而代之,掌握少帅军的南线大权,冯仲就任后第一次召开军事会议,项伯就耍起了花样,还没等主持这个会议的冯仲开口,就故意抢着说道:“众位,今天我们聚众议事,是准备讨论如何拿下东海南部的其他城池,打通和我们大楚上柱国项梁元帅直属军队的直接联系,希望各位群策群力,有什么好的方略计划,尽管畅所欲言,倘若可行,老夫与冯仲冯将军一定采纳。”

    听到这话,在场的少帅军文武当然都有些傻眼,也下意识的去看冯仲的反应,而冯仲也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项伯的喧宾夺主,好在如今时刻不离冯仲左右的韩姓亲兵反应迅速,及时在冯仲耳边低语了几句,冯仲这才定下神来,微笑说道:“各位,项大师误会了,本将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不是想和你们讨论下一步的战术计划,是为了商量其他的事。”

    少帅军文武继续不吭声,心里却对冯仲多少生出了点钦佩,不卑不亢巧妙夺回主动权,这样的手段可不多见。而妄图架空冯仲的项伯脸色当然有些难看,强笑说道:“这么说来,的确是老夫误会了,不过冯将军,你开这个会,是想商量什么其他的事?”

    当过亭长和游徼,后来又在徐县当过一段时间的土大王,冯仲也多少历练出来了一些领导能力,清了清嗓子说道:“项大师,还有各位将官,蒙少帅错爱,提拔我为大楚国的荡寇将军,又让我替他主持大楚少帅军的南线,我冯仲实在是受宠若惊,可是也不得不忠于职守。昨天收到少帅的书面命令后,我苦思冥想,权衡再三,已经拿定了一个用兵作战的战术计划,今天就是想讨教一下众位的高见,看看我这个战术计划是否可行。”

    项伯的脸色更难看了,骨子里其实相当看不起项伯的陈婴则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冯将军早已胜算在握,那我们就可以放心许多了,冯将军请说你的妙策吧,我等洗耳恭听。”

    “陈都尉过奖,不是什么妙策,只不过是一个粗浅的战术计划。”冯仲谦虚,然后才说道:“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计划集中我们少帅军的南线主力,先行东进攻打淮阴,拿下此城之后再南下攻取广陵,夺取城池打通与项元帅的直接联系,最后再掉过头去西取堂邑,光复东海全境,完成少帅对我们的嘱托和期许。”

    陈婴和其他的少帅军文武点头,项伯却是阴阳怪气,说道:“冯将军果然妙策,我军主力目前集结于盱台,南面的东阳又是陈婴陈将军的治地,南下直取堂邑最是方便无比,放着近路不走,想不到还要浪费时间,先去打淮阴坚城,然后再南取广陵。果然是高招,高招。”

    项伯的故意刁难注定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在此之前,冯仲也对自己的韩姓亲兵提出过类似的问题,也马上微笑说道:“项大师所言不差,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军南下直取堂邑似乎最为方便。但是大师智者千虑,却也偶有一失,因为大师你忘了一条路,驰道!”

    项伯疑惑来看冯仲,冯仲却是侃侃而谈,说道:“项大师肯定忘了,从盱台到堂邑是两百里路程,从堂邑到广陵是一百三十里,沿途全都是普通道路,士卒难走,粮草更是难以搬运。而我军如果先拿下了淮阴之后,就可以沿暴秦修筑的宽畅驰道直接南下广陵,其间我军只需要走大约一百四十里的普通道路,同时还可以获得淮河的水路运粮之利,既省时间,又节约运粮所需的民夫粮草,其间我军士卒要节省多少力气,沿途又要少耗费多少粮草,难道项大师就没有计算过?”

    项伯语塞,半晌才继续鸡蛋里挑骨头,说道:“淮阴城坚,我军之前数次攻打不下,还牺牲了许多士卒的性命,这会如果还是拿不下来,路再好走又有什么用?”

    “大师放心,此一时已经彼一时也。”冯仲微笑说道:“淮阴虽然城池坚固,不易攻打,但我们项少帅已经歼灭了东海郡暴秦军队的主力,还一举拿下了东海郡治郯城,淮阴的暴秦军队闻讯,必然胆战心裂,我军此刻再去攻打,岂能不是手到擒来?”

    “说得倒是容易。”

    项伯大声冷哼,对冯仲的大言不惭不屑到了极点。可惜其他的少帅军文武却不是这么看,此前主动投降的盱台县令马培就立即站了出来,向冯仲拱手说道:“冯将军所言极是,闻知公孙庆身死,郯城已破,淮阴的暴秦军队必然心惊胆裂,无心再战。下吏不才,与淮阴县令刘定至小有交情,情愿替将军出使淮阴,劝说刘定至开城投降,万望将军准允。”

    听到这话,冯仲当然是面露喜色,张口就想答应,不料身后的韩姓亲兵却突然咳嗽了一声,同时用手指头在冯仲的脊背上点了一下,冯仲醒悟,忙笑着说道:“马县尊不畏艰险,自愿去冒险劝说淮阴的暴秦军队归降,本将真是感动之至。但是不必了,这么做实在太过危险,本将实在舍不得让县尊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将军不必担心。”马培坚持,说道:“马某自归降大楚以来,还未建尺寸之功,心中着实惭愧。现在既有机会,下吏情愿去冒这个风险,助将军成就大功。”

    冯仲还是坚持摇头,再次谢绝了马培自告奋勇的好意,马培无奈,只好又问冯仲究竟打算如何行事,冯仲却这么答道:“招降的事不急,前番我军偏师攻打淮阴损兵折将,牺牲士卒多达一百六十余人,这个仇必须得报。本将的意思是,我军出兵之后,应该在军中打上一面白旗,写上报仇雪恨四个大字,让淮阴的暴秦军队上下明白知道,我军此番东进,除了要拿下淮阴城池之外,还要清算我们上一次攻城的旧债!”

    众人一起愕然,然后项伯当然是哈哈狂笑,陈婴和马培等比较向着冯仲的少帅军文武也都惊讶说道:“冯将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这么做,岂不是把淮阴的暴秦军队往死里逼?淮阴的暴秦军队怎么还可能会向我们投降?”

    “不必多问,就这么办。”冯仲坚持,又说道:“各位今天回去做好出兵准备,明天中午我们就出兵东进,去把淮阴给拿下来。”

    陈婴和马培等人再次傻眼,项伯却是开心大笑,迫不及待的说道:“听到没有?冯将军已经吩咐了,快去准备,明天中午我们就出兵东进去打淮阴。还有记住,把报仇雪恨的旗帜准备好,也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淮阴的暴秦军队知道,我们这次是去找他们清算旧帐的!”

    少帅军文武不敢搭项伯的茬,只是把目光都转向冯仲,冯仲则微笑说道:“快去准备吧,今天晚上本将让人准备酒宴,我们再聚一聚,随便安排留守盱台的事务,明天就启程出发,去打淮阴。”

    少帅军众文武面面相觑,可是招架不住冯仲的一再催促,也只好领命下去准备,项伯也满面笑容的带着项猷扬长而去。结果还是在众人都走完之后,冯仲才向身后的韩姓亲兵说道:“忍得真辛苦,如果不是你拦着,我还真想把我们的真正打算告诉他们。”

    “必须得忍着。”韩姓亲兵答道:“将军你乍登高位,不但项大师肯定不服,陈都尉、项千人他们心里也未必会服气,如果不故弄一点玄虚,让他们看不穿将军你的手段技巧,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将军你的高明之处?忍耐几天,然后再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们才会真正的对你言听计从。”

    冯仲连连点头,又拍着韩姓亲兵的肩膀说道:“好生帮我,我亏待不了你,将来有机会,我也一定在少帅面前亲自举荐你,请他重用你。”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韩姓亲兵心中嘀咕,也多少有些不满冯仲屡次侵吞自己的功劳,把自己的运筹谋划贪污吞没。

    …………

    冯仲和韩姓亲兵各怀鬼胎的时候,项伯也满面笑容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还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把会议情况告诉给了好友张良,结果张良听了当然也是莫名其妙,说道:“先打淮阴倒是对的,换成是我指挥伯兄你们的南线军队,也肯定是先打淮阴,后取广陵,但是直接打出报仇雪恨的旗号是什么鬼名堂?把暴秦军队往死路里逼,再想拿下淮阴,岂不是难上加难?”

    “小人得志呗。”项伯轻蔑的说道:“谁劝都不听,坚持就是要这么做,老夫也懒得管,等他吃了亏,再看老夫怎么收拾他!”

    张良盘算,半晌才说道:“伯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冯仲这个黔首虽然出身寒微,但是为人颇有谋略,做事也颇有头脑。我怀疑他这么是故弄玄虚,想出其不意给众人一个惊喜,树立他的声望威信,让众人对他真正的言听计从。”

    张良的话项伯倒是听得进去一些,为了摸清楚冯仲的真正意图和打算,晚上众人聚宴的时候,项伯就打着劝说冯仲不要胡作非为的旗号一再试探,妄图从冯仲嘴里掏出一点什么,可惜冯仲却是铁了心要保密,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吐露半点风声。话说得急了,脾气暴躁并且又自高自大的项伯还和冯仲发生了纷争,导致晚宴不欢而散。

    第二天中午,花钱收买了一个卜者装神弄鬼了一番之后,拿到了上上签的冯仲统领总数超过五千的少帅军偏师东进,结果在出发的时候,受命担任前锋的项猷军还真领到了一面写着‘报仇雪恨’四个大字的白色旗帜,同时冯仲还明确命令项猷早早就把风声放出去,让淮阴秦军知道自军此行的目的是来清算旧帐,项猷无奈,也只好是依令而行,一边把报仇大旗打到军前,一边让士卒对沿途百姓散播消息,故意让淮阴秦军的细作探听到自军出兵的目的。

    两天后的上午,轻装前进的项猷军率先抵达淮阴城下,以刘定至和关护为首的淮阴秦军不敢出城交战,果断选择闭城自保。同时情况也被项伯和项猷父子料中,提前打听到风声的淮阴秦军除了拼命加固城防之外,又在淮阴城下抢修了一道防御工事,早早就摆出了死守城池的架势,也让本就十分难打的淮阴城池变得更加难打。

    是日下午,冯仲率领主力抵达淮阴城下,项伯和项睢父子忍气吞声的出营迎接,结果只是粗略查看了一番地形,冯仲就马上安排营地布置,让项睢军驻守淮阴西门,自领主力驻扎南门,又安排一千军队驻扎在了淮阴东门城外,同时还派出五百士卒渡河北上,到淮河北岸去守卫码头,不给淮阴秦军渡河北逃的机会。

    见此情景,少帅军众将当然是无不疑惑,都向冯仲说道:“冯将军,怎么能这么安排营地?暴秦军队困守孤城,已成困兽之势,我军如果四面围城,等于就是把城里的暴秦军队往绝路上逼,困兽犹斗,我军再想破城,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应该围三缺一。”项猷也忍不住说道:“城里的暴秦军队现在还有广陵一条路走,我们应该故意让出南门,给暴秦军队留下一条生路,然后再发起攻城,这样攻城战才更有把握一些!”

    “让暴秦军队跑了,那我们报仇雪恨的大旗岂不就白打了?”冯仲笑笑,指着项猷营地的旗帜说道:“项猷兄弟忘了,我们这一次来除了攻城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你上次攻城不克报仇,留下一条生路让暴秦军队跑了,我们还怎么报仇?”

    项猷张口结舌,冯仲则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么办,马上分兵立营,建立坚固营地,以做长久之计!”

    实在拗不过冯仲,少帅军众将也只好依令而行,结果看到少帅军分兵围城,还连秦军难以跑路的淮水北岸阵地都没放过,淮阴城里的秦军当然是喧哗一片,将领脸色青黑,士卒神情悲戚,全都知道这一次已经在劫难逃,城破之后,城中守军只怕难有一个活命,情绪悲观之至,军民百姓之中,甚至还传出了少帅军破城后将要屠城的谣言。

    冯仲的昏招连连到了这个地步,项伯当然也是再也无法忍受,不顾张良的劝阻,回营后马上就写了一道亲笔书信给项康,向不孝侄子控告冯仲的种种倒行逆施,让项康知道他都用了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主持少帅军的南线战事,然后派人把书信连夜发出,并大吼道:“冯仲小儿,简直就是拿我们项家的军队当做儿戏!把老夫逼急了,老夫直接一刀宰了他,强夺兵权自己掌兵,看他项康能把我这个叔父怎么办?!”

    张良这次没再阻拦项伯的胡说八道,因为张良也实在看不透冯仲这一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果冯仲真的是这么一味瞎搞,张良也绝不会拦着项伯武力夺权,为自己创造一展拳脚的机会。不过……

    不过让张良意外的事发生了,第二天上午时,成天闲得无聊的张良和项伯策马在营地外随意走动散心,除了看到冯仲派军到附近砍伐木材赶造攻城武器外,又突然看到冯仲的营地里走出了一队人,敲打着鼓乐大张旗鼓的行向淮阴南门。张良和项伯一起心中好奇,赶紧打马过来查看情况,然后无比意外的看到,此前自告奋勇要替冯仲出面劝降淮阴守军的马培身穿官服,高坐在一辆华丽马车之中,正在乐手的簇拥之下,满面笑容的乘车行向淮阴南门。

    “冯仲小儿又搞什么鬼?让马培弄出这么大的一个阵仗去干什么?”

    见此情景,项伯当然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打破脑袋都弄不明白冯仲这次葫芦里又卖什么大力药丸,张良却是突然惨叫了一声,还重重的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叫道:“高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子房没有想到什么?”项伯赶紧问道。

    “我忘了,如果直接遣使招降的话,淮阴城里的暴秦将官顾虑重重,未必就会爽快答应投降,犹豫再三之下,招降不但费时费力,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功败垂成。”张良苦笑说道:“但是冯仲之前故意这么一味瞎搞,故意把淮阴城里的暴秦军队彻底逼入死路,然后再突然放出一条生路,淮阴的暴秦军队就非得走这条生路不可了。”

    项伯张口结舌,张良却是无奈的把目光转向了冯仲的营地,口中喃喃,“冯仲这个匹夫,真的只是一个世代耕种的黔首村夫?先惊后抚不过只是常见的说客伎俩,他怎么能够如此异想天开,拿来用于征战破敌?乡野村夫?我这个韩国贵胄之后……,唉!羞煞人啊!”

    “绝对不可能成功!绝对!”

    屡遭打击的张良再一次摇头叹息和自我怀疑的时候,项伯也在绝望喃喃,道:“他之前已经打出了报仇雪恨的旗号,城里的暴秦军队怕我们报仇,绝对不可能再答应投降!绝对不能答应,不然的话,老夫这张老脸,就真的没有地方可以放了!”

第一百零八章 精明兄长蠢兄弟

    少帅军使者马培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向淮阴南门,淮阴城上的秦军守兵当然是想不马上注意到都难,除了赶紧做好紧戒准备外,城上的守军也无不好奇,不明白少帅军这次唱的是那一出,其间也有些聪明的秦军士卒猜到来人很可能是少帅军派来的使者,却又猜不到少帅军的出使意图。少帅军此前报仇的口号喊得山响,已经绝望了的秦军士卒当然不敢指望来使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从凌县南逃而来的秦军大将关护出现在了南门城头,虽说此前关护率领淮阴秦军成功的守住了城池,成功打退了少帅军项猷部和秦嘉军的联手攻城,然而对于这一次的少帅军攻城,关护心中却是已经没有了半点信心巨大的实力悬殊放在了这里,郡兵主力又已经被少帅军歼灭,还连郡治郯城都已经丢了,再也没有任何的援军可以指望,关护当然不敢再指望自己能够继续创造奇迹,关护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带着军队努力守城,争取苟延残喘的再多活几天,多拉一些敌人到黄泉路上做伴了。

    在这种上上下下都普遍绝望的气氛中,当马培来到淮阴城下表明身份、说明来意是替冯仲来劝说淮阴守军投降后,城墙上的秦军将士自然是无不震惊,关护也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大喊问道:“你说什么?你是来干什么的?”

    “城上的将军,在下是替我们大楚的荡寇将军冯将军来劝你们投降的,只要你们答应,我们冯将军保管你们人人平安,进城以后也一定让军队秋毫无犯!”马培大声回答,又说道:“请即刻禀报你们的刘定至刘县尊,请他让我进城和他面谈,我和他是旧交,一向情同手足,他一定会见我的!”

    关护和许多的秦军士卒再次愕然,吃惊之下,关护干脆再次问道:“你们不是说来报仇的吗?还连报仇雪恨的旗帜都打出来了,怎么又跑来劝我们投降?”

    “我们打出那面旗帜,是有特殊原因,至于什么原因,等见面后再告诉你们。”马培大声回答,又说道:“请立即禀报刘县尊,请他允许我进城面谈。如果你们有什么顾虑,直接放下一根绳子来也行,把我缒上城去,我可以不带随从,独自一个人进城,这样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

    犹豫了一下,关护还是让士卒放下了一根绳索,让马培缒城而上,马培则言而有信,独自一人上前把绳索系到自己腰间,拽着绳索缒上城头。然后不用关护吩咐,城上的秦军士卒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把剑架在了马培的脖子上,同时将就那根绳索把马培五花大绑,马培毫无惧色,只是向关护微笑说道:“将军,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就是从郯城而来的关护关将军吧?如果是的话,在下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关护疑惑的问,也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收到我们少帅军主力拿下郯城的消息后,我们冯将军马上就联络我们少帅军的郯城守将。”马培答道:“请我们的郯城守军善待将军你的家人,并发放给将军你的家人一些钱粮,以免将军你的家人挨冻受饿,所以将军请宽心,你的家人不会有事的。”

    关护上下打量马培,片刻后才冷哼说道:“但本官如果不答应投降你们,我的家人就一定会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对不对?”

    “将军想到那里去了,我们冯将军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卑鄙行为?”马培反问,又说道:“请将军放心,我们冯将军绝对没有拿你的家人胁迫于你的打算,不管将军你是否愿意率众归降,你在郯城的家人都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关护不再吭声,只是命令城上秦军严密守城,小心防范少帅军突然出兵攻城,然后就亲自押了马培返回县寺去见淮阴县令刘定至。结果关护和马培离开之后,城上的秦军士卒当然是议论纷纷,既担心少帅军是来诓骗自军,骗得城中守军开城投降后再突然动手报仇,也无一不是对少帅军的招降充满期待,给自己带来一个活命机会。

    此前担任盱台县令的马培确实和淮阴县令刘定至是旧交,此前关系还相当不错,不过这次久别重逢,在县寺的大堂之上,刘定至却对老朋友马培没有半点好脸色,一见面就怒喝道:“贪生怕死的无耻匹夫,亏你还有脸来见我!”

    “刘兄苛责了,小弟之所以向项少帅献出盱台城池,绝不是为了个人的生死荣辱,实实在在是被迫而为。”马培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当时的情况,想必刘兄你也知道,少帅军和凌县的秦嘉义军重兵围城,盱台城中兵微将寡,覆灭只在旦夕。倘若城破,军纪严明的大楚少帅军倒是还好说,肯定不会荼毒百姓,残害无辜,但秦嘉所部的所作所为,刘兄难道你不知道?让他们杀进了盱台城内,与一起饿狼冲入羊群有什么区别?所以迫不得已,为了盱台全城的军民黎庶着想,小弟只能是痛下决心,向少帅军开城投降。”

    言罢,马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还好,小弟也不是白白牺牲个人微名,盱台全城黎庶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同时冯将军也对小弟相当不错,不但赏赐丰厚,还对小弟予以重用,让小弟有了与刘兄你再次见面的机会。”

    “狡辨!”刘定至拍案怒吼,咆哮道:“明明是你贪生怕死,贪图项康逆贼许诺的荣华富贵,所以才开城投降!亏你还有脸把责任推到大秦子民的身上,说什么投降是为了盱台全城的黎庶着想!”

    “刘兄如果坚持这么看,那小弟也无话可说。”马培无奈的摊手,又说道:“刘兄,现在轮到你处于小弟当时的处境了,大楚的少帅军四面围城,淮阴城覆灭只在旦夕,虽说少帅军的军纪严明,破城之后肯定不会对无辜的城中黎庶下手,但是刘兄你身为淮阴县令,如果继续执迷不悟坚持要与少帅军为难,那么少帅军破城之后,冯将军他就算想放过你,也没有饶你的道理。刘兄你也是拖家带口的人,难道就不为了你自己和你的父母妻儿稍微想一想?”

    “做梦!”刘定至断然拒绝,说道:“本官身为大秦臣子,誓死效忠大秦朝廷,怎么可能和你这个无耻鼠辈一样,向楚国余孽项康逆贼屈膝投降?”

    “刘兄,你这是何苦呢?”马培劝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暴秦二世胡亥倒行逆施,荼毒天下,导致中原民变蜂起,六国旧族纷纷起兵复国,暴秦的江山已经危如累卵,覆灭只在朝夕。值此生死存亡之时,刘兄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弃暗投明,另择明主大展拳脚,不负你生平所学,锦绣才华,又何必要执迷不悟,坚持为胡亥暴君陪葬?这么做牺牲了你自己不说,还注定要连累你的父母妻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刘定至不吭声了,马培则又振振有辞的说道:“还有,刘兄你誓死效忠暴秦朝廷的忠心虽然让人钦佩,可是你上次打退少帅军和秦嘉军的联手进犯,替暴秦朝廷暂时保住了淮阴,就已经是报答了暴秦朝廷对你的恩德。现在淮阴已经是孤城一座,刘兄你的上司公孙庆也已经兵败身死,东海郡治郯城也被我们项少帅亲自拿下,刘兄你还又如何能向暴秦朝廷效忠,又是效忠给谁看?这个时候开城投降,是因为你已经无路可走,无力可用,不但任何人都无法指责于你,淮阴诚里的万千军民黎庶,还只会感谢刘兄你啊!”

    如果是真的铁了心要给胡亥陪葬,刘定至早就让人把马培推出去直接一刀砍了,又怎么可能会让马培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废话?心里本就存着念头,又听了好友的反复规劝,刘定至心中自然更是动摇,不过刘定至也没敢贸然行事,把目光转向了坐在旁边的关护,试探着问道:“关将军,马培这个贪生怕死的匹夫妖言惑众,你觉得我们是应该把他乱棍打出城去?还是把他当场斩首,证明我们与城外乱贼不共戴天的决心?”

    妻儿老小都被少帅军捏在手中,关护也当然不敢随便乱来,同时在摸不清楚刘定至心中打算的情况下,关护也不敢贸然流露自己其实已经动摇的态度,盘算了一下才说道:“县尊,如何处置这个逆贼使者,可以不急。但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县尊还需慎查。”

    “关将军觉得何事奇怪?”刘定至问道。

    “城外逆贼这次是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号而来,还早早就扬言要为上次淮阴大战死伤的逆贼士卒报仇。”关护说道:“怎么兵临城下之后,乱贼又突然派出使者来劝说我们投降,难道他们不想报仇了?刘县尊难道没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吗?”

    “没错,这事是挺奇怪。”刘定至点头,又赶紧转向马培问道:“匹夫,你们这股逆贼,不是说要给你们上次死伤的贼兵报仇吗?怎么还有跑来劝说我们投降?是何诡计?”

    马培笑了,笑得还十分的轻松,笑道:“刘兄,关将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不明白,我们冯将军之所以下令打出报仇雪恨的旗帜,不是真的想要清算你们之前的旧帐,而是为了刘兄你和关将军的着想啊!”

    “为了我们着想?这是什么道理?”刘定至惊讶问道。

    “刘兄,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们冯将军不打出这个旗号,直接让小弟来劝说你们开城投降。”按照冯仲的指点,马培振振有辞的说道:“那么刘兄你和关将军就算做出了明智选择,可是你们麾下的士卒如果不服怎么办?城里的黎庶不答应又怎么办?万一其中有人铤而走险,突然对你们下手,你们又怎么应对?”

    “但现在情况不就完全不同了?”马培指出道:“我军公然打出了报仇雪恨的旗帜,又放出了风声说是要为上次阵亡的士卒报仇,淮阴城里的军民黎庶听了,能有那个不怕?又能有那个不担心他们的身家性命?走投无路之下,刘兄你和关将军做出了明智选择,为了活命,淮阴城里的军民黎庶又有那个不敢依从?又有那个还敢生出异心?刘兄你和关将军,又如何还需要担心你们的性命安全?”

    刘定至和关护一起沉默,虽然明知道马培的话有些不尽不实,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时候做出了投降心理,下面的人确实不会有什么抵触心理,为了活命肯定还有无数人高举双手支持赞同。马培察言观色,又乘机说道:“刘兄,关将军,我们冯将军为你们考虑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要再犹豫了,生死荣辱已经在你们的一念之间,我们冯将军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开城投降,他不但绝对不会伤害你们,还一定会对你们予以重用,给予重赏。为了你们自己,更为了淮阴全城的军民妇孺,下定这个决心吧。”

    刘定至和关护心中更加动摇,也忍不住悄悄的去偷看对方的反应,结果发现对方也在偷看自己后,刘定至和关护也马上心里明白,知道对方和自己其实早就动了投降念头,只不过拉不下这张脸答应。而再盘算了一下之后,还算有点本事的刘定至突然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关将军,不是下吏贪生怕死,是我们现在实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是为了全城的人着想,还是与淮阴城池共存亡,你拿一个主意吧,下吏听你的。”

    “老不要脸,明明自己想投降,还想拉我背黑锅扛骂名。”关护心中鄙夷,可惜演技太差,关护没办法想刘定至一样眼泪说来就来,迟疑了半晌之后,关护这才说道:“这样吧,把城里的官吏将领都叫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刘定至一听叫好,赶紧与关护一起召集城中官吏和守军将领,当众把马培的来意公布,然后询问众人意见。结果也和刘定至、关护预料的一样,走投无路之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几乎所有人都开口表示愿意投降,刘定至也再次痛哭,捶胸顿足了许久,然后才把马培请到正中坐下,率领城中文武官吏向马培叩拜行礼,正式接受少帅军的招降。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刘定至和关护领着城中官吏出城投降,冯仲则当众折箭为誓,发誓绝不伤害淮阴城里的任何一人,然后才派军队进驻城内,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项伯父子此前屡攻不克的淮阴县城,也一举收编了还算有点战斗力的淮阴秦军。

    是夜,冯仲在淮阴县寺中举行酒宴,庆祝顺利拿下淮阴,并派人到项猷营中邀请项伯入城赴宴,可惜项伯却借口身体不适推辞掉了这个邀请。同时在冯仲使者走后,项伯还怒不可遏的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怒吼道:“明明就是想招降,还卖那么多关子,对老夫也是不透半点风声!冯仲匹夫,欺老夫太甚!”

    屡遭打击的张良默不作声,还是在项伯把脾气发够了以后,张良才有气无力的劝道:“伯兄息怒,这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你可以早几天和项柱国见面了。淮阴不战而降,你们的军队乘势南下,再想拿下广陵肯定没有多大问题,拿下了广陵,你们的军队就可以顺利和项柱国的军队会师了。”

    张良的话提醒了项伯,让项伯顿时又燃起了一线希望,赶紧点头说道:“没错,确实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早几天和兄长的军队会师,会师之后有兄长给我做主,看他冯仲小儿还敢不敢这么小人得志!也看他项康孽畜还敢不敢对老夫阳奉阴违!”

    说完了,飞快琢磨了一番之后,项伯还马上拿来笔墨,当场给项梁写了一道书信,一边把少帅军目前的情况告诉给项梁,一边请项梁尽快提兵北上,接管项康为老项家打下的地盘和打出来的军队,还早早就建议项梁与少帅军会师之后,立即就重新整编少帅军队伍,调整人事,让项氏家族可以牢牢掌握军队。除此之外,项伯自然少不得又诋毁了项康几句,埋怨项康的轻薄骨肉,重用异姓,为项家军队的将来发展埋下隐患,话里话外都是想让项梁出手打压一下项康的意思。

    让项伯惊喜,项梁与南线少帅军取得联系的时间比他预料的更早,一天后,冯仲率军沿秦驰道南下,仅仅用时两天就顺利开抵至广陵城下,还迎头就碰上了项梁派来与少帅军联络的使者。可是让项伯不敢相信的是,项康遥尊的少帅军真正老大项梁,颁布的第一道命令竟然是让少帅军不必急于和他会师,要求南线少帅军优先扫平东海郡南部的残余秦军,等项梁彻底平定了江东后再商量会师的事。

    除此之外,项梁还在亲笔书信中极力赞扬了项康的杰出表现,让项康继续放开手脚大干,在少帅军的地盘上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用不着大事小事都向自己请示。同时项梁还考虑到了项康在项氏家族中的辈分和年龄问题,又让使者把自己的配剑送给项康,让项康可以在项氏家族成员出现违令抗命的情况时,拿出自己的宝剑,以自己项氏家族族长的身份代为处置,该打就打,该杀就杀,用不着有半点客气!

    闻知项梁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冯仲当然是喜笑颜开,项伯则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当场就彻底怏了,张良则是心中暗叹,道:“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么一个蠢得象头猪,一个狡猾得象条狐狸?把好听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把支持信任的态度摆到了这个地步,将来项梁提兵北上,就是想不让项康小竖子乖乖对他俯首帖耳都难啊。”

第一百零九章 流氓碰上流氓

    彭城是泗水郡的第一大城,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城内又人口众多,光是县兵的数量就有将近两千之数,可以动用的守城人力十分充足,同时城里的粮食也极多,守上个一年半载都不用担心粮草问题,所以彭城守军如果是铁了心死守城池,少帅军正面强攻,不但注定要在攻坚战中死伤惨重,能不能拿下彭城,其实也是两说之数。

    但是没办法,那朝那代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叛徒败类,秦朝末年的大小地方官吏中,叛徒败类更是出了名的多如牛毛,彭城县令王咏还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关键时刻拒开城门,帮着少帅军撵走了对大秦朝廷忠心耿耿的泗水郡守赵壮,逼走了上司之后,王咏又在第一时间秘密联络项康商量投降细节,在获得了项康答应给自己赏金一万和玉壁十面的许诺后,王咏又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城门,把彭城钱粮重地赏给了少帅军。期间一些部下不肯依从,还被王咏带着忠于自己的军队直接干掉。

    并不是很喜欢王咏的为人,可是为了将来,拿下了彭城之后,项康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除了赏金如数赐予外,项康又大度的让王咏继续担任彭城县令,升爵一级,换来了王咏的感激涕零,发誓终生效忠项康,至死不渝当然,王咏发的这个誓,除了他自己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相信。

    项康又很快发现自己对王咏的封赏其实物超所值,因为还是在进驻彭城之后,第一次来到彭城的项康才发现同为一个郡的钱粮重地,彭城和东海郡的头号钱粮重地下邳比起来,实在是强得太多太多了,城池规模比下邳大出一倍还多不说,城里的人口也几乎是下邳的两倍,商贾云集,贸易发达,钱粮经济不但远超下邳,还更是甩开少帅军目前的根据地下相三条街都不止。

    同时彭城的城池还位居高地,没有下邳地势低洼的致命缺陷,适合长期驻守。而更重要的是,彭城的交通还十分发达,既有秦驰道可以连通少帅军目前的另一重镇郯城,又有无数县级道路直通泗水各地,水运也优势明显,向东可以通过各大河流连通少帅军目前控制的大部分城池,向西则可以直抵中原腹地,向北则直入齐鲁,进兵十分方便,也远比下相更加适合成为少帅军目前的临时都城,所以仔细了解彭城的各种情况之后,项康难免生出了长驻彭城的念头,想把少帅军的总指挥部搬迁到彭城,遥控指挥少帅军的各处战场。

    促使项康下定这个决心的,是一个突然传来的意外消息,进驻彭城后的第四天,刚投降没几天的王咏突然慌慌张张的来到项康面前,还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少帅,坏消息,下吏手下的差役,刚刚在谷水码头上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张楚王陈胜的西征大军本来都已经快打到咸阳了,可是在戏水突然吃了一个大败仗,已经被迫撤退了。”

    “果然来了。”项康心中一凛,忙问道:“具体如何?有没有更详细的情况?”

    “少帅恕罪,下吏也是刚听来的,具体不是很清楚。”王咏如实答道:“下吏的差役只是还说,听说胡亥那个暴君是赦免了骊山的刑徒,让刑徒组成军队,这才打败了张楚王的西征大军。”

    “章邯果然出手了!”项康心中得出结论,然后稍一思索,项康又向王咏说道:“没事,先不说消息是真是假还不肯定,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隔得那么远,张楚的军队吃了败仗也影响不到我们。好生去办理你的公务,多派人手打听中原和关中的消息,把收集到的情报整理出来向我报告。”

    王咏忙不迭的答应,赶紧告辞离去,结果王咏刚走,项康马上就向旁边的周通说道:“亚叔,不能耽搁了,我们得赶紧商量一下调整军队驻防,把我们的主城搬迁到彭城来,再以彭城为我们的战略中心,调整我们的战略战术。”

    “没必要这么快吧?”周曾有些奇怪的说道:“虽然彭城的人口钱粮和道路交通,是都比下相更适合担任我们的主城,但我们刚拿下彭城才没几天,立足不稳,又和好几座仍然被暴秦军队占据的泗水县城直接接壤,这个时候就搬迁主城,是不是太急切了?”

    “未雨绸缪,必须得赶紧做好准备。”项康答道:“彭城是淮泗一带的交通枢纽,不但方便我们进兵中原各地,我们的敌人如果向我们下手,也一定得先拿下彭城,然后才有可能威胁到我们控制的其他城池,早点把我们的主城迁移过来,在彭城这边部署重兵加固控制,既可以有利用我们更进一步的扩张疆土,也有利于我们保护后方,扎稳根基。”

    项康没有把自己当场下定这个决心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告诉给周曾,项康非常清楚,以少帅军目前的实力和影响力,章邯攻破了陈胜军主力之后,很可能就会马上把目光转向自己。而华北平原无险可守,面对章邯分兵而战无异于自寻路,惟有扼守彭城中枢,才能逼着章邯来打彭城,为自己赢得局部的兵力优势和以逸待劳的先机,所以项康才这么痛快的下定决心,还没见到章邯的影子,就已经着手谋划将来与章邯决战的战局。

    还好,项康虽然没有把所有原因全部说完,但一向都十分钦佩项康决策的周曾还是点了头,不再反对这么早就把主城迁徙到彭城。当下项康和周曾又匆匆商议,决定抽调淮北各城的少帅军兵马集结于彭城,同时调整人事,让项冠和项声得力将领可以腾出手来到彭城听用,只留项悍继续驻守符离,伺机进取竹邑和县等地。另外北线也被项康调整,部分新招募的军队和钟离昧、龙且二将都被项康调来彭城,只留自保军队让项猷守卫北线,暂时停止向北扩张。

    商量好了这些事后,周曾又提出建议,向项康说道:“少帅,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迁移主城,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拿下周边的几个城池,建立屏障保卫彭城。在下建议,迁移主城期间,我们不妨出兵西进,先拿下萧县,切断泗水郡治相县和留县之间的联络,也把赵壮逼回相县守城,然后再想拿下北面的留县,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周曾提出的主意倒是不错,然而项康却并没有立即采纳,盘算了一下才说道:“主意倒是不错,但是亚叔你忘了,在留县的北面,还有刘季刘老三这支军队,我们先打萧县,他如果乘机攻打留县怎么办?出兵去抢,是违背反秦义军的大义,不出兵去抢,我们岂不是就白白便宜了刘老三?”

    “这倒是个问题,如果让他乘机拿下了留县,我们就没办法再动手强抢,只能是让他成为我们身边的隐患。”周曾皱眉,然后说道:“要不同时出兵留县和萧县吧,反正收编了赵壮的降兵和彭城军队以后,我们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四千,同时派出两路分兵也是绰绰有余。”

    虽说从不喜欢过于分兵,但思虑再三,考虑到彭城确实需要建立外围屏障,同时留给敌人的时间越多,自军想要拿下周边两城的难度势必更大,项康也下定了决心,点头说道:“好,让晁直领着朱鸡石去打留县,让郑布带三千军队去打萧县。另外再给项悍去一道命令,叫他出兵攻打竹邑,让赵壮匹夫首尾难顾,不知道该守那里。”

    周曾答应,赶紧替项康提笔拟令,项康又派人传来晁直、朱鸡石和郑布三将,让他们各自领兵去打留萧二县,三将获得重用,当然都是欢喜不胜,不过就在项康向三将颁发兵符的时候,负责哨探工作的项扬却急匆匆的来到了项康的面前,向项康奏道:“阿哥,刚收到的细作探报,一天多前,刘季义军突然从沛县出兵南下,向彭城北面的留县发起了进攻。留县的暴秦军队出兵交战,被刘季杀败,已经被迫退守城池了。”

    “这么快?”项康愕然,然后又一跺脚吼道:“老流氓!果然是老流氓!肯定是打听到我们已经拿下了彭城,还把赵壮匹夫的郡兵主力杀得大败,暴秦军队已经无力增援留县,所以就赶紧乘机对留县下手了!”

    “少帅放心。”晁直迫不及待的说道:“末将这就下去准备,明天就提兵北上,一定替你把留县给拿下来!”

    盘算了一下,项康答道:“不能急,这个时候你出兵北上,不但没办法拿下留县,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反过来帮刘季刘老三更加轻松的拿下留县。”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捞到独当一面机会的晁直焦急问道。

    “两个原因。”项康说道:“第一是道义问题,都是反秦义军,虽然互相之间没有什么约定,但是对于暴秦军队城池来说,肯定是谁先动手归谁打,你到留县,只要刘季没退兵,你就只能干看着没办法动手。第二是留县暴秦军队那边的反应,他们本来就形势危急,又看到我们也出兵北上,为了活命,说不定就会选择开城投降,到时候刘季这个便宜不就占大了?”

    “那怎么办?”晁直简直有一种想把刘老三活撕了的冲动,说道:“我们如果按兵不动的话,刘季真的把留县给拿了下来,我们还怎么对留县下手?”

    事关未来主城的北部屏障和缓冲,项康当然绝不能容忍刘老三拿下留县对自己形成威胁,可是如何抢在刘老三之前把留县给拿下来,却又让项康头疼,直接动手强抢当然不行,对刘老三说明原委,要刘老三主动退兵也不行,上次刘老三在薛县已经主动退让过一次,这次又去要他退出,换谁都会有话说。

    不过还好,绞尽脑汁间,项康又突然考虑到了另外一个关键问题刘老三胸怀大志,不甘人下,是肯定不愿给自己当牛做马,服从自己的号令指挥的,可是以他的谨慎狡猾,也肯定会防着自己武力吞并他的队伍,一口气吃下他目前控制的沛县、丰县和胡陵三座城池,自己如果在这方面做足了文章,不就可以吓得刘老三乖乖的退兵自保,让自军可以独自吃下留县了?、

    发现了这点关键,又迅速的盘算了一番,项康拿定主意,说道:“按原计划明天出兵,亚叔,马上替我给刘季刘老三写一道书信,向他宣述我们的军威,请他亲自南下来彭城与我相会,共商联手讨秦的事宜,语气尽量傲慢一些。”

    周曾答应,赶紧提笔做书,项康则又说道:“亚叔,宣述我们军威的时候,尽量把我们的实力夸大一些,不用怕被刘老三揭穿,但别在书信上告诉刘老三我们马上就要出兵留县的事,写好以后马上用快马发出,务必要在明天之内,把书信送到刘老三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章 迎接沛公南下

    “……兵六万,甲士三万,车千乘,战马数千,良弓劲弩,无可计数。雄据淮北,旌旗南抵长江,东观沧海,北至沂蒙,西临涿鹿(彭城别称),疆土辽阔,黎庶百万,又托先祖之荫德,挟旧楚之余威,黔首爱戴,士农倾心,政通人和,士卒用命,足衣足食,无前无敌,诛灭暴秦,匡复山河,不过如举手运掌,探指拾芥,计日而可待!”

    “……鸟无翅不腾,人无头不行,沛公兴兵伐秦,虽屡有战功,然沛丰城小,人民稀少,钱资鲜薄,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项某观之,实为沛公揪心。今天缘巧合,贵我两军近在咫尺,项某愿在彭城备设盛宴,牛羊美酒,诚邀沛公南下彭城,与某共商合兵讨秦之大计,戮力同心,共破暴秦,万望沛公允从,见书后即日南下,与项某当面相会。切切。”

    抑扬顿挫的读完了周曾代笔的项康书信,刘老三不由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由向在场的曹参、周勃和樊哙等人嚷嚷了起来,说道:“别人还说我刘季无赖,和项康这个无赖小竖子比起来,我刘季简直就是一个正人君子啊!”

    “兵六万甲士三万?车千乘战马数千?疆土辽阔黎庶百万?项康这个小竖子真把我刘季当什么都不懂的种田泥腿子随便欺负?满打满算,他手里也最多不过是十几个城池,怎么可能供养得起这么多的甲士精锐?这么多的战马战车?又从那里冒出来这么多的子民黎庶?把牛吹得这么大,项康小竖子就不怕舌头被闪着?”

    曹参和周勃等人哄堂大笑,纷纷嘲讽项康的大言不惭,胡吹乱,说大话说得自己都昏了神智。不过开心大笑之后,很有些政治头脑的曹参还是赶紧提醒道:“沛公,项康小儿又是炫耀军力,又是邀请你到彭城相会,很明显就是动了邪念,想要恃强凌弱强行兼并我军,也乘势吞并我军控制的沛、丰、胡陵三县,这一点我们必须得小心提防。”

    “这是当然。”刘老三冷笑道:“不过也好对付,只要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别去彭城冒险就是了。老子就不信了,项康小儿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公然用武力吞并我们的反秦军队,让天下人对他万夫所指。”

    “还是小心为上。”曹参又说道:“不去彭城的借口要找充足一些,得让项康小竖子无话可说,另外还得多派人手盯紧彭城那边,防着项康小竖子不顾后果的胡来。毕竟,他的实力的确要比我们强出太多,真要是想对我们下手,也是欲加之罪,不患无辞。”

    刘老三点头,盘算了片刻之后,刘老三拿定主意,说道:“曹参,我文笔不行,你替我给项康小竖子回一封信,把他好生吹捧一番,尽量多说一些好话,然后就说老子愿意和其他的义军一起,尊他为反秦盟主,只不过现在老子还不知道其他反秦义军的态度,泗水北部又还有暴秦军队没有彻底铲除,黎庶黔首也需要安抚,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到彭城和他见面,只能是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

    口述完了回信的大概内容,刘老三又顺口吩咐道:“多备些礼物,连同书信一起送去,另外给项康小竖子的使者也多给点好处,让他回去替老子多说点好话。”

    曾为沛县法院院长(狱掾)的曹参答应,很快就把书信写好,刘邦接过见曹参在书信上言词谦卑,对项康吹捧之至,应该能够满足项康的虚荣心,这才满意点头,签名用印后安排使者南下送往彭城,去拍项康的马屁和争取暂时稳住项康。而再接着,刘老三当然又催促麾下士卒加紧赶造攻城器械,准备在第二天发起强攻留县的战事,尽快拿下这座已经彻底孤立无援的县城。

    攻城战的准备十分顺利,天还没黑,三架高耸的云梯车和五辆撞城车就已经完工,同时在军中士卒的辛苦努力下,留县的护城河也被填平了二十余丈,打开了刘老三军直抵留县城下的道路。而更让刘老三欢喜的是,城里的守军还明显的军心不稳,在阻止刘军填河期间放箭凌乱,号令无章,很明显已经处于了绝望之中,再没有任何的必胜信心,所以已经积累了不少攻城经验的刘老三基本可以确定,明日攻城,自军破城必将十拿九稳!

    事有意外,正当刘军将士上上下下都充满必胜信心的时候,也正当刘军将士在各级将领指挥下积极做好最后的战前准备时,当天晚上,一匹快马却突然从南而来,口吐白沫的冲到刘军营门前要求入营,刘军营门守兵喝问来人身份和来历,打马狂奔而来的骑士大声答道:“我是沛公今天派去彭城的使官随从,我们在南下路上遇见了项康项少帅的军队突然北上,直接往留县这边过来,使官怕沛公没有准备会吃亏,就叫我赶紧回来报信!”

    仔细检查了使者随从的腰牌后,这个使者随从也很快就被领到了正准备睡觉的刘老三面前,闻知项康突然出兵北上,正在担心项康会不会强行吞并自己的刘老三当然是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来了多少兵马?带队的是谁?你们有没有问他们的来意?”

    “回禀沛公,来了四面千人旗军队,另外还有一队数量不明的骑兵,有四千多人,带队的是少帅军的校尉晁直。”使者随从如实报告,又说道:“使官他上前打听,晁直说是他奉了项少帅之命,带军队北上迎接沛公你南下去彭城赴宴,还说叫我们不要误会,他们没有恶意,就是想接沛公你去彭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老三当然是想不误会都难,匆匆问明了少帅军晁直所部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前来留县,刘老三再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赶紧连夜召集曹参、周勃、樊哙和夏侯婴等亲信商议对策。结果闻知消息,曹参和周勃等人当然也是大吃一惊,无不惊叫说道:“项康小儿想干什么?难道他真想用武力吞并我们的军队?”

    “基本上只有这个可能了。”刘老三以己度人,得出结论道:“小竖子一边派人请我去彭城和他见面,一边不打任何招呼就突然出兵留县,直接冲着我们过来,肯定是想逼着老子答应去和他见面,然后逼着老子把军队并入他的狗屁少帅军,一口吃掉老子的军队和地盘。”

    “和他们拼了!”樊哙拍案吼道:“小竖子欺人太甚,这次再不能忍气吞声,和他们拼到底!”

    刘老三板着脸不吭声,只是飞快盘算和少帅军偏师火并的后果,曹参却十分冷静,说道:“不要乱来,敌强我弱,先不说就我们现在的实力,未必拼得过项康小儿的偏师,就算拼赢了也没什么作用,项康小儿兵强马壮,马上可以立即出兵来找我们报仇,到时候他如果亲自率领主力来攻打我们,我们如何抵挡?”

    还没有得到张良和韩信襄助的刘老三痛苦闭眼,也十分清楚目前和项康翻脸确实是死路一条,可是不甘人下的雄心壮志却又注定了刘老三绝不可能选择向项康屈服,犹豫了半晌后,刘老三这才向曹参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能是暂稳攻城,同时做好两手准备。”曹参答道:“一边小心堤防项康小儿的偏师突然动手,一边向项康小儿通好示弱,争取用假意臣服说服项康小儿收手,放弃强行吞并我们的打算。”

    刘老三又不吭声,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怕多给老子一天时间也好啊!一天之内,老子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拿下留县,安全的躲在城里和项康小儿说话,那用得着象现在这样被动?”

    再怎么切齿也没用,前有城池拦路,一路急行而来的少帅军偏师又肯定能在第二天抵达留县城郊,刘老三当然再不敢冒险发起攻城,露出背后给少帅军偏师捅刀子。所以咬牙之后,刘老三还是无奈的吼道:“就这么办,暂稳攻城,优先防范项康小儿的偏师!”

    吼完了,刘老三还一脚踹在面前案几上,把案几踢得凌空飞起,笔墨竹简顿时洒满一地。

    就这样,在留县守军都已经彻底绝望的情况下,刘老三的军队只能是被迫暂时放弃攻城了,同时在留县守军惊奇的目光中,第二天的辰时未过,三百余名少帅军骑兵就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留县城下,驻足到了留县南郊的高岗之上,刘老三硬着头皮派人上前联络,少帅军骑兵则答复说他们是奉命行事,让刘老三有什么事自己去找晁直说。

    正午将过时,晁直和朱鸡石率领的少帅军偏师主力顺利开抵至留县城郊,然后擅长练兵的晁直也不派人和刘老三联络,直接就带着军队到刘老三军营外排开了阵势,然后才派人去请刘老三出营答话。刘老三无奈,也只好是领了一队人出营,到阵前去和晁直答话。

    这也是刘老三第一次亲眼看到少帅军的军容军貌,结果让刘老三自惭形秽的是,同为反秦义军,还只是一路普通偏师,在长途跋涉之后,少帅军的军阵依然严整无比,军旗如林,不动如山,武器装备更是让刘老三的士卒相形见绌,前排甲士刀剑雪亮,壮健如牛,后排弩手队列整齐,装备统一,又有车兵混杂其间,马匹高大,车身坚固,军威远超寻常的秦军县兵,直追秦军精锐。

    无比艳羡的打量了少帅军的军阵一番之后,悄悄咽下一口贪婪的口水,然后刘老三才拍马上前,大声表明自己的身份,晁直也打马出阵,在阵前向刘老三遥遥拱手,大声说道:“沛公,久仰大名了,在下晁直,大楚项少帅麾下校尉,今奉少帅钧令,前来迎接沛公南下彭城,与我们项少帅相会。请沛公务要推辞,立即提兵南下,我家少帅在彭城已然备下了牛羊好酒,犒劳沛公你的将士!”

    “晁校尉,项少帅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刘老三十分无奈的大声说道:“可是晁校尉你也看到了,留县未破,在下军务缠身,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去彭城拜见项少帅啊。还请晁校尉回禀项少帅,就说等在下忙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亲到彭城,向他当面道谢和请罪。”

    “沛公,留县的事,你不用担心,你走之后,自有在下代为攻打。”晁直威风凛凛的大声说道:“只请沛公即刻南下,到彭城去与我们少帅相会,共商反秦大事!”

    “完了,看来这个匹夫是铁了心要逼着老子去彭城了。”刘老三心中叫苦,嘴上却继续推托道:“晁校尉,在下不止是有攻打留县这件事,是在下后方的丰沛胡陵等地,也有无数军务需要在下亲自操办,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啊。”

    “那就没办法了,在下奉命而来,如果不能请得沛公南下,在下回去也没办法向项少帅交差。”晁直故作无奈的摊手,说道:“要不沛公你再考虑考虑,在下也暂时立营在此,等待沛公你的答复。”

    言罢,晁直掉头就走,领着军队有序撤退,缓缓撤到距离刘老三军营不到五里的地方立营,刘老三不敢阻拦,也只好赶紧回到营中与众将商议对策,讨论分析晁直是否会有突然动手的可能。结果也是人之常情,看到晁直如此炫耀军威,同时又口口声声都是逼迫刘老三去彭城和项康见面,曹参等人无不怀疑晁直是想让士卒暂时休息,养足体力后再突然动手,强行兼并刘老三的军队和地盘。

    “沛公,不能干等着让他们先动手,得先下手为强!”樊哙的反应最为激烈,吼叫道:“乘他们远来疲惫,立营未稳,马上出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樊哙,你别说蠢话了好不好?”曹参没好气的说道:“先下手为强?先不说能不能得手,就算能得手有怎么样?同是反秦义军,项康小儿的偏师又是打着迎接沛公去彭城的旗号来的,我们突然对他们翻脸动手,如何能向天下人交代?到时候项康小儿亲提主力过来报仇,其他的反秦义军也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我们岂不是得死无葬身之地?!”

    樊哙语塞,只能是不服气的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千日防贼,防得住么?万一晁直匹夫突然翻脸,把我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曹参脸色阴沉,半晌才对刘老三说道:“沛公,只有两个选择了,一是走为上计,赶紧退回沛县自保。二是赌一把大的,赌他项康小儿不敢背负骂名,不敢不给任何理由就突然对我们下手,全力攻城,先把留县拿下来进城再说!”

    刘老三的脸色远比曹参更加阴沉,盘算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能再忍让了,留县指日可破,现在放弃实在可惜,而且一再退让的话,项康小儿说不定就会更进一步蹬鼻子上脸,出更大的难题逼着我们加入他的狗屁少帅军!赌一把!”

    刘老三拿定主意,恶狠狠的说道:“赌!老子就不信了,项康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连反秦义军都下得去手!马上出兵,攻打留县!”

    “沛公,你可考虑清楚了!”曹参警告道:“如果这把赌输了,晁直匹夫真的在我们出兵攻城的时候,突然往我们背后捅上一刀,那我们不但注定惨败无疑,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努力,也有可能全部付诸东流。”

    考虑到在攻城时遭到少帅军的突袭,确实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刘老三难免又有一些犹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却突然有斥候来报,说道:“禀沛公,南来的少帅军派遣使者,手打白旗到留县城下喊话。”

    “喊了些什么话?”刘老三赶紧问道。

    “请城上的暴秦军队士卒给他们送一封信。”斥候如实答道:“还说信是写给留县的暴秦县令的,城上的暴秦军队士卒听到以后,就用绳索放下了篮子,把信给提到城上去了。”

    “普通的招降书信?还是其他的书信?”刘老三再次以己度人,马上怀疑起了少帅军的书信内容。

    “如果只是普通的招降书信还好说,如果是其他的书信,那我们可能麻烦就大了。”曹参无比担忧的说道:“晁直匹夫如果铁了心要对我们下手,说不定就会劝说留县的暴秦军队和我们联手,前后夹击我们。”

    刘老三的脸色再度阴沉,又盘算了半晌才说道:“派个人去联系晁直,就说老子的北线告急,必须得马上回师北上,就不陪他在留县玩了,等以后有了机会,老子再到彭城去和项康小儿见面。”

    “沛公,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再忍让了吗?怎么这会又改主意了?”樊哙一听急了。

    “你懂个屁!”刘老三怒骂,说道:“老子是去试探,晁直匹夫如果真对我们有什么敌意,就肯定不会让我们走!摸清楚了他的态度,我们就不必操心怎么决定了!”

    刘老三的使者来到了少帅军的偏师营地后,皮球自然也就踢到了晁直的面前,为了独自吃下留县城池,晁直当然是巴不得刘老三赶紧滚蛋,也几乎就想张口答应。好在晁直也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欲速则不答的道理,虽然没办法想出什么欲擒故纵的高招,却也谨记出发时项康要自己行事故作神秘的指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一句话不说就打发了刘老三的使者离开。

    晁直这一手也恰好打中了刘老三的要害,闻知晁直不做任何答复,本就犹豫无比的刘老三心中难免更是惴惴,思虑了再三之后,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光棍铁律,流氓成性的刘老三还是咬牙做出了决定,说道:“明日拔营,全军缓缓而退,先撤回沛县守城再说!”

    就这样,在距离攻破留县只剩下最后临门一脚的情况下,因为害怕少帅军用武力强行吞并自己的兵马,刘老三的军队还是选择退让自保,第二天一早就拔营北走,保持着严密警戒缓缓撤退,晁直和朱鸡石率领的少帅军偏师则是一边心中偷笑,一边始终按兵不动,目送现在还不能下手的刘老三军离去,然后马上接管刘老三留下的营地旧址,将就刘老三留下来的攻城武器,直接向留县城池发起进攻。

    最后,还是在少帅军偏师用刘老三留下的攻城武器攻破了留县之后,又收到了少帅军把主城迁移到彭城的消息后,刘老三才彻底的恍然大悟,也顿时气得踢案大骂,“无耻奸贼!竟然能奸诈到这个地步!明明就是只想拿下留县,建立彭城的外围屏障,居然装出一副想用武力吞并老子的模样,逼着老子让煮熟的鸭子飞走!都说老子是流氓,和项康小儿这个大流氓比起来,老子简直就是读圣贤书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

    大骂过后,原本还想借着少帅军牵制泗水秦军这个机会混水摸鱼的刘老三也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咆哮道:“往北走!只能是往北走了!项康小儿比老子还流氓还不要脸,玩不过他!往北走去扩大我们的地盘,壮大我们的军力,等以后再找项康小儿算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因祸得福

    经过一番难度不小的艰苦鏖战,继留县之后,彭城西面的萧县终于也被少帅军偏师攻克,少帅军新主城彭城的外围屏障也随之逐渐形成雏形。

    攻打萧县的最大障碍依然还是少帅军的老对手赵壮,汲取了前几次惨败的教训,赵壮这次是早早进驻了留县城内,并且接管了留县秦军的控制权,杜绝了彭城大战时那样的隐患,率领少帅军偏师的郑布无奈,也只好采取见效慢、伤亡大的强攻战术,正面叩打这座县城。

    仗一度打得十分艰难,负隅顽抗的留县秦军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先后两次打退少帅军偏师的正面进攻,即便郑布亲自上阵也没能奏效。不过还好,现在的少帅军在兵力调配方面已经再不向之前那么捉襟见肘,得知萧县陷入苦战,项康又马上派遣丁疾率军两千前来助阵,郑丁二将联手实力大增,后援兵力已经接近枯竭的赵壮军则是士气大受影响。

    军心沮丧之下,面对少帅军同时从三个方向发起的强攻,秦军当然再也无法招架,守军兵力不足的西门被少帅军突破后,很快就彻底的土崩瓦解,屡战屡败的赵壮率众南逃,结果却在抢渡谷水时不慎落水,当场溺毙,秦军降者众多,只有少部分人惧怕少帅军报复坚持逃走,不过这些人也几乎都没敢逃回相县归队,普遍选择了潜逃他乡,再没勇气回到秦军队伍,继续与越来越强大的少帅军为敌。

    至此,泗水郡的十六座县城之中,已经有九座县城落入少帅军的魔掌,再加上刘老三控制了丰县和沛县,县和蕲县又在此前的战乱中被彻底打废,再加上戚县也被彻底孤立,泗水秦军真正能够控制,实际上已经只剩下了青壮男定已经被掏空的郡治相县和城父、竹邑两座县城,不但再没有任何力量向少帅军控制地发起反击,还连自保都明显力量不足,少帅军基本拿下泗水全郡,实际上也就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拿下了萧县之后意气风发,郑布和丁疾二将除了赶紧遣使告捷之外,当然也顺便请求项康同意他们进兵相县,拿下泗水郡的郡治,然而项康却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原因一是少帅军扩张过快,急需时间消化胜利成果,二是随着少帅军各地守将先后率军赶到彭城侯命,少帅军急需重新整编队伍,完善指挥系统,所以项康选择了让郑丁二将暂时停止西进,就地接受整编,准备等完成了这一工作之后再考虑更进一步扩张。

    距离较近的项声最先赶到彭城与主力会合,还给项康带来了僮县和徐县预备队,共计兵力两千五百余人,项康则给项声补充了一些武器战车,直接编为一队,仍交项声指挥。项冠则因为一是道路较远,二是需要护送少帅军主要将领的家眷,过后了两天才带着下相、凌县和淮阴的预备队赶到彭城,项康闻报不敢怠慢,率领少帅军出城十里迎接项冠护送的两位叔母,也终于在时隔多日之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虞妙戈,还有最为挂念的小姨子虞。

    一段时间不见,虞小丫头的变化倒是不大,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和身体发育,变得更漂亮了一些,也让项康忍不住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发誓要尽快找机会再给小姨子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然而在看到虞妙戈时,项康却不由有些意外,才一个多月不见,虞妙戈竟然明显消瘦了不少,精神状况也明显的不好,见到项康时不但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色,相反还情绪有些低落,与项康说话时笑容也十分的勉强,似乎心事重重。

    虽然更喜欢漂亮小姨子一些,但是看到未婚妻变成这副模样,良心还没被狗吃光的项康还是有些担心,忙向虞妙戈问道:“妙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事。”虞妙戈强做欢颜,说道:“可能是路上受了些风,头有些沉。”

    “傻孩子,你还瞒着康儿做什么?”旁边的二叔母埋怨,又转向项康说道:“康儿,其实上次你走了以后,妙戈就生了病,吃不好睡不好,整天难受,只不过她怕你挂念,不许别人让你知道。你看看,妙戈多替你着想,这次她搬来彭城,你得多陪陪她,也得好生照顾一下她。”

    “还有你们的婚事,也该办了。”三叔母接过话头,说道:“本来你们是定在七月成亲,因为起兵反秦的事耽搁了,后来你也一直没时间,耽搁到了现在。这次再不能耽搁了,就在这几天,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叔母我还等着抱侄孙子。”

    内心深处一直在逃避和虞妙戈的婚事,项康只能是含糊答应,虞妙戈知道项康的心中所想,也不揭穿,只是柔声向三叔母说道:“三叔母,项郎事情太多,还是再等一等吧,等他有了时间再说。”

    “不能再等了,现在天下这么乱,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素来比较温柔的三叔母难得武断一次,说道:“三天后吧,我看到日书,三天后是好日子,那天你们就正式成亲。”

    二叔母附和,也主张让项康和虞妙戈赶紧把婚事办了,虞妙戈的父亲虞间也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摆着岳父架子逼迫项康当场拍板同意,另一边的周曾、项冠等人出于好心,也都力劝项康尽快成亲。避无可避的项康别无选择,也只好点头说道:“好吧,小侄就听两位叔母的安排。”

    做出了这个承诺,项康悄悄去看虞,小丫头却故意把脸扭开,不让项康知道她的神情反应。而虞妙戈也在悄悄偷看项康,见项康目光偷瞟自己的妹妹,虞妙戈心中难免又是一阵失落,也更加下定了一个决心…………

    彭城规模远超下相,虽然项康不喜欢滥用民力修建什么华屋丽舍,但是想在城里找几套好房子安顿两位叔母和虞家人还是轻而易举,而把她们和其他少帅军主要文武的家眷安顿好了以后,项康连口气都没喘,马上一头扎入了军队的整编工作中,期间为了答谢项冠这段时间的守卫后方、保护老小和供给粮草兵员,项康除了也把项冠升为校尉之外,又给项冠补充了许多的精锐士卒和战车武器,把项冠的统领军队扩建为三千人,项冠大喜,对项康感激不尽。

    与此同时,留下了朱鸡石守卫留县之后,晁直也带着两千多本部军队回到了彭城,不过项康这一次没再让晁直独自成军,而是把晁直军收编进了自己的中军队伍,听命于自己的直接指挥,同时从东海北部陆续向彭城赶来的新兵,还有钟离昧和龙且两员大将,项康也打算收编进自己的中军听用,余下兵马则被项康交给了自己目前最信任的项庄统领,将少帅军的整编工作初步告一段落。

    忙完了这些事后,时间已是晚上,疲惫不堪的项康回到官寺后连饭都懒得吃,只想赶紧回房睡觉,不料刚回官寺,替项康掌管住所事务和机密文书的族侄项它立即就迎了上来,挤眉弄眼的嬉笑说道:“季叔来了,等你很久了,还亲手给你做了晚饭,快去见面吧。”

    项它没说明是谁来了,可是光凭项它提到已经亲手给自己做好了晚饭,项康就知道是自己贤惠的未婚妻虞妙戈来了虞小丫头可没有这样的耐心。不过让项康意外的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住处时,推开房门,虞妙戈和虞姐妹竟然都在房中,虞小丫头还以姐姐的大腿为枕,正睡得又香又甜。

    点了点头算是向项康见礼,又轻轻把妹妹扶到旁边睡下,虞妙戈这才起身侍侯项康更衣除鞋,又把已经冷掉的饭菜拿起厨房重新温热,然后才端回来侍侯项康用饭,期间为了不惊醒虞小丫头,虞妙戈和项康都几乎没有怎么说话,更没有什么激情动作,平静得就好象一对已经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也有些象是一对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陌生男女。

    最后,还是在项康快要把饭吃完时,坐在旁边的虞妙戈才突然开口,声音温柔的说道:“项郎,我想通了,我们退亲吧。”

    “你说什么?”项康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说,我们退亲吧。”虞妙戈的声音依然十分温柔,语气却十分坚定。

    “妙戈,你开什么玩笑?”项康终于大吃一惊,说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因为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妹妹,对不对?”虞妙戈终于摊牌,指了指旁边正在酣睡的虞说道:“你们之间还互相相爱,甚至还有可能已经有肌肤之亲,对不对?”

    与小姨子的奸情被未婚妻突然揭穿,项康再是如何的能说会道,在这一刻也难免手忙脚乱,厚着脸皮否认道:“妙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能和你妹妹……,我也是一直把她当妹妹啊。”

    “你不用骗我了。”虞妙戈缓缓流下了眼泪,说道:“马陵山盗匪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小妹在喜欢你,那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小妹的一相情愿,对她还有些内疚。可是后来我才逐渐发现,原来你和她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彼此相爱,所以我不想再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了,我们退亲,你娶小妹好了。”

    项康傻眼,再次狡辩否认,虞妙戈则忍无可忍,说道:“你还骗我?还记不记得在下相的时候,我出房去给你做饭,小妹就马上进去和你见面,你们还背着我亲热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没去厨房,我又回来偷看了,亲眼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做那个!”

    项康再没有任何话说,虞妙戈却是泪如雨下,哽咽说道:“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也很想冲进房里当面揭穿你们,可我忍住了,因为你是大楚国的少帅,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我只能忍住,也只能忍住……。”

    哽咽到这里,虞妙戈已然是泣不成声,项康则是心中无比愧疚,下意识的伸手把虞妙戈揽如怀中,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也终于有了点不是渣男的样子,虞妙戈则将头埋在了项康的怀中饮泣,许久才抽噎着问道:“告诉我,你和小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让我在糊涂下去,我想知道。”

    事情到了这步,项康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是把自己与虞小丫头之间的乌龙情事告诉给了虞妙戈,然后才愧疚的说道:“妙戈,我真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当时我真不知道你们是两姐妹,还以为你父亲是答应把你妹妹嫁给我,就把心放在了她的身上。可是我知道真相后,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小妹和我之间,已经有了感情了。”

    “原来是这样。”虞妙戈终于恍然大悟,也忍不住再一次泪流满面,轻声说道:“也好,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是局外人,也是应该退出,你和小妹成亲吧,我祝你们幸福。”

    “不行!”项康下意识的揽紧了虞妙戈,说道:“我们不能退亲,我知道你的脾气,你和我退了亲,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我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不能对不起你一辈子。”

    难得听到项康发自肺腑关心自己的言语,为项康付出了许多的虞妙戈不由再次落泪,半晌才说道:“可我如果不走,小妹岂不是得伤心一辈子?你们之间,难道能永远这么下去?”

    项康再也无话可说,有心想要立誓与虞小丫头断绝往来,可又觉得自己再说这样的话未免渣男到了极点,虞妙戈则又轻声说道:“项郎,不用担心我,我不怪你,这是天意弄人,是上天注定要成全你们,虞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让她伤心一辈子,一辈子只能是偷偷摸摸的和你在一起。你们成亲吧,我走……。”

    虞妙戈没能把话说完,因为睡在旁边的虞小丫头已经悄悄的坐直了身体,俏丽的脸庞上也同样尽是泪水,声音沙哑的说道:“阿姐,你不要再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抢走了你的丈夫,你不能走,项郎是你的,我走,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你的男人。”

    “小妹……。”

    虞妙戈声音颤抖,虞则过来直接扑进了虞妙戈的怀中,哭着说道:“阿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喜欢上你的男人,更不该和他做不该做的事,我已经对不起你那么多,不能再对不起你一辈子!你和项郎成亲,我走!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被妹妹的话感动,虞妙戈不由抱紧了妹妹,姐妹两人一起抱头痛哭,而项康思来想去,一咬牙干脆把虞家姐妹一起抱进了怀里,说道:“你们都不能走,都嫁给我!我同时娶你们姐妹两个,都给你们幸福!”

    虞家姐妹的哭声一起戛然而止,吃惊的抬头来看项康,项康则难得神情坚定,先飞快在姐妹俩的脸上各吻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嫁给我,都做我的妻子!”

    “你想得美!”虞小丫头本性流露,先在项康的身上狠掐了一把,然后才说道:“都嫁给你?那谁大谁小?”

    虞妙戈不吭声,因为这个时代的侍妾实在是地位太低了,基本上和仆役丫鬟没有什么区别,虞妙戈本人当然不愿意做妾,也更不愿意让心爱的妹妹落到这样的处境。

    “没有大小,都是我的王妃!”项康也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妻妾地位差距巨大,干脆这么说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张楚王的部将武臣已经在邯郸自称了赵王,有一个叫田儋的齐人,只拿下了一个狄县,也自封为齐王,他们都敢称王,我项康那有不被封王的道理?你们先暂时忍一忍,等我封了王,我马上封你们为王妃,到时候你们既不用受委屈,外人也没有任何话说!”

    说完了,也不等虞家姐妹答应,项康就迫不及待的抱紧了她们,直接在她们的嫩滑脸蛋上乱啃,虞家姐妹则是开始还奋力挣扎,可是随着项康的越抱越紧,越吻越是热情,虞家姐妹的挣扎力度也不由越来越小,最后,她们身上的衣服,还慢慢的在项康拉扯下不断的脱落……

    是夜,当世第一渣男项康与小姨子的奸情被未婚妻子当面揭穿后,却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和强健身体,不但没有身败名裂和竹篮打水一场空,相反还因祸得福,成功做到了一件让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事那个什么姐妹什么双又什么飞的来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双喜临门

    虞家姐妹毕竟没有项康那么脸皮厚,虽然点背命苦八字不好,被迫答应了给项康做娥皇女英,还做出了实际行动,可是项康迫不及待的提出在同一天迎娶虞家姐妹后,虞家姐妹还是断然拒绝,因为项康倒是可以不要脸,虞家姐妹却得顾虑旁人的看法,还有虞家人的感受事情这么突然,有多少人能够一下子接受得了?

    最后经过反复的商量,做梦都想天天左搂右抱的项康也只好做出让步,答应先后虞妙戈举行婚礼,等虞家姐妹慢慢做通了家人的工作,也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让项康把虞小丫头迎娶过门。不过也还好,虞妙戈并没有提出在这之前不许项康和虞小丫头继续勾搭,还答应成亲之后,以方便互相照顾为名,把虞小丫头接来同住,项康也就勉强可以接受了。

    与虞家姐妹一度乱成一团的情感纠葛,终于以皆大欢喜的结局收场后,曾经为了这事伤透了脑筋的项康也象是放下了千钧重担,不但再没有在内心深处抵制和虞妙戈正式成亲,一心一意的只是为自己两天后的婚礼做准备。不过还好,这个时代成亲并没有什么举办婚宴、拜天地和挑盖头之类的麻烦规矩,更没有什么堵门要钱闹洞房之类的三俗陋习,项康只需要把自己的住处装饰一新,准备好迎亲的车队和随从就行,再加上愿意帮忙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所以项康依然还是能够腾出手来办理堆积如山的军务政务,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婚礼而耽搁了正事。

    只有成亲这天必须得例外,上午和周曾等文职官员一起办理了必须由自己亲自过手的公事后,稍微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项康就再没办法抽出时间去办理公事,赶紧得返回住处更换婚服,准备接受文武部众的道贺,然后就得率众赶往虞家接亲。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兵却突然匆匆上堂,向正在擦嘴的项康奏道:“启禀少帅,县寺外来了一位扶杖老者,说是听闻少帅你张榜招募贤士,特地前来拜见,请求你亲自接见。”

    “你傻了?”旁边的亲兵队长项扬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少帅马上就要去迎亲了,那来时间见什么客人?叫他走人,改天再来拜会我们少帅。”

    “回禀项中涓,小的说了。”来报告的亲兵愁眉苦脸的说道:“可那老者不走,还说什么少帅应该以军国大事为重,不要为了个人私事而耽误接见贤才,又说什么少帅如果今天不见他,以后就算亲自上门去求他,他也绝对不会再来了,一切后果由少帅你自己承担。还说小的如果不给他通报,这个后果就由小的承担,小的见他年纪太大,眉毛胡子都一片雪白,又不能直接赶走,就只好进来向少帅禀报了。”

    “今天不见,以后就是求他都不来?好大的口气。”项康被钓起了一点好奇心,稍一盘算就说道:“反正还有点时间,项扬,你替我去迎接一下那位老者,把他请进来见我。”

    “阿哥,你马上就要去迎亲了。”项扬有些不肯,说道:“何必为了一个大言不惭的狂妄老头耽搁时间?”

    “敢说这么大话的人,或许真有点本事。”项康还算比较冷静,说道:“我们张榜招贤,是为招揽贤才帮助我们成就大业,现在有人来投奔,还是年纪很大的老人,我们如果坚持不见,传扬出去谁还愿意再来投奔我们?去吧,乘着我还有点时间,见一见再说。”

    项扬无奈,只能是满脸不高兴的出门去替项康迎接客人,项康也暂时打消了回房更衣的念头,坐在堂上耐心等待,然后不一刻,一位须发雪白的瘦削老人就在项扬的引领之下,扶着竹杖大步走上了项康所在的县寺大堂。不过让项康颇有些意外的是,觉得浪费时间的项扬就已经满脸不高兴了,扶杖老者的神情竟然比项扬更不高兴后,见面后也不行礼,一张口就操着外地口音大喝道:“项少帅,你的架子好大啊,老夫不远千里前来与你见面,想和你商量反秦大事,你居然亲自出门迎接的礼节都不肯做,倨慢不礼到了你这个地步,是应有的求贤态度吗?”

    被训得有些傻眼,项康一时难免有些手足无措,而那扶杖老者则是气势汹汹,又象打机关枪一样的呵斥道:“老夫知道今天是你的成亲之日,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的事情是应该很多很急,但你不要忘了,现今天下波谲云诡,各军纷争不断,局势一日三变,所以你自己的事不管再忙再急,也应该以军国大事为重!贪图安乐享受,美酒佳人,岂是英雄所为?”

    看在扶杖老者说的话颇有道理的份上,也为了自己礼贤下士的虚伪声名着想,很会做表面工作的项康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来,先是客客气气的把扶杖老者请到了上宾的座位上,然后长揖行礼说道:“老先生教训得是,你远道而来,小子没有亲自出门迎接,确实非常不对,也请老先生宽恕,小子今后一定知过改过,再不敢怠慢象老先生你这样的年老长辈。”

    看在项康请罪态度还算真诚的份上,扶杖老者这才重重哼了一声,无比勉强的表示不再计较。项康也这才好奇问道:“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来自何人?”

    “老夫的姓名来历,很重要吗?”扶杖老者不但脾气明显很不好,性格也确实傲得可以,说道:“对少帅你来说,好象是老夫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见你才最重要吧?”

    “倔老头。”项康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态度恭敬的说道:“老先生教训得是,那么小子请问先生,老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老夫是来告诉你一件事,张楚王陈胜很快就要完了,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发生的天下巨变。”

    扶杖老者的话让项康瞪大了眼睛,做为穿越者,项康当然知道陈胜军西征失败后很快就要覆灭,但项康却说什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个扶杖老者竟然也能预料到这一变故。而那扶杖老者则被项康的惊讶神情误会,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怎么?觉得老夫是在胡说八道?觉得陈胜匹夫的兵强马壮,不可能很快完蛋?要不要老夫把其中的道理告诉你?”

    “请老先生指点,小子洗耳恭听。”

    隐约发现面前这个倔老头似乎不简单,项康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恭敬,而那扶杖老者也发现了这点,暗赞了一句项康的态度还算不错之后,扶杖老者才开口说道:“陈胜匹夫有三败,一是军队孱弱,聚拢军队一味只贪多求众,麾下士卒几乎是乌合之众,不经兵阵,缺乏训练,武器铠甲和粮草辎重全靠抢夺强征,根本无法保证长期征战所需,这样的军队在以众凌寡之时,倒是可以所向披靡,无往无前,可是一遇挫折,必然就是兵败如山倒,再难收拾。前番他的西征大军关中受挫,马上就只能退出函谷关,这便是明证。”

    项康张口结舌,又吃惊的打量了一番那扶杖老者,然后才赶紧说道:“那么请问老先生,陈胜还有那两败?”

    “第二是御下无能,军队派出去就没办法控制。”扶杖老者又说道:“他的部将武臣奉命北征,才刚打到邯郸就马上自立为王,而且陈胜匹夫不但不敢出兵讨伐,相反还把武臣的父母妻儿送到邯郸,正式承认武臣为王。如此做虽然可以避免与武臣无敌,让他陈胜匹夫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暴秦,然而他陈胜匹夫却忘了,有了武臣这样的始作俑者,怎么可能不出现效仿的人?加上他西征兵败,荥阳重地又久攻不克,形势危急,所以老夫敢断言,要不了多久,他的其他部将就会纷纷效仿武臣,让他的军队彻底四分五裂,以让他陈胜匹夫的败亡,更惨!”

    项康再度震惊,片刻后才说道:“老先生所言极是,昨天才收到的消息,陈胜匹夫的部将周福,在魏地拥立旧魏王之子魏咎为王,陈胜不但没有办法控制,相反还把身在陈县的魏咎送往魏地,让周福立他为魏王。”

    “这就是陈胜匹夫的御下无能,接连出现了两个这样的榜样,他的军队今后如果再不彻底的四分五裂,那简直就是没天理了。”扶杖老者感慨,说道:“不过和他的第三败比起来,他这第二败都还不算严重。”

    “敢问老先生,陈胜的第三败是什么?”项康又赶紧问道。

    “不得人心。”扶杖老者回答得很直接,说道:“陈胜匹夫兴兵复楚,初见成效后却迫不及待的自立为张楚王,让无数希望兴复楚国的楚国旧民大失所望,同时他一味穷敛兵力,不为治下子民考虑来年的生计大事,这么做在短时间内倒是可以迅速壮大他的力量,但是时间一长,必然后患无穷,耽误了农耕织作,黔首黎庶无衣无食,又怎么可能衷心的拥戴于他?失去了民心支持,他就是无根之萍,其势岂能久乎?”

    明白指出了陈胜必败的三个重要原因后,扶杖老者这才总结道:“有此三败,西征又吃了一个大败仗,你说陈胜匹夫是不是克日必亡?你如果不早些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巨变,陈胜突然覆亡,让你失去中原屏障,暴秦又兵锋向你,你当如何抵挡?”

    项康默然,半晌才说道:“不瞒老先生,小子其实也是这么看的。”

    “你也是这么看的?”终于轮到扶杖老者小小吃惊了。

    “千真万确。”项康点头,又坦然承认道:“其实小子把主城迁移到这座彭城,目的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天下大变做准备,小子料定,陈胜覆灭之后,暴秦军队发起反扑,刀锋必然指向我们少帅军,所以小子才把主城迁移到彭城这个江淮枢纽,收取以逸待劳之效。”

    反过来上下打量了项康一番,扶杖老者这才说道:“光只是迁移主城就够了吗?你的兵马虽然还算有点样子,可是和真正的暴秦精锐还是有一定差距,军队数量更是远不够用,你有把握挡得住能够击败陈胜匹夫的暴秦军队主力?”

    “小子也正为这事烦恼。”项康恭敬说道:“老先生如有妙策,还请不吝赐教,小子一定言听计从。”

    “指点你几句倒是肯定没问题。”扶杖老者摆起了架子,说道:“可是老夫现在又饿又渴,实在没那个力气。”

    听到这话,今天就要成亲的项康也不迟疑,赶紧让人准备酒宴款待那扶杖老者,那扶杖老者也不客气,马上据案大嚼,期间前来给项康道贺的少帅军文武也纷纷来到了堂外求见,项康却摆手吩咐众人不提,耐心的只是为那扶杖老者亲自把盏倒酒,伺候那扶杖老者大吃大喝。

    见项康对自己恭敬重视成了这样,那扶杖老者心里是无比的得意和欣慰,也不再故意考验项康,只是很快吃饱,然后放下筷子就说道:“你不能再继续的大肆扩张地盘了,周边还被暴秦军队控制的城池,能拿下来的城池倒是可以尽量拿下来。但是遇到被其他反秦义军控制的城池,你就只能马上止步,同时遣使通好,尽量结交其他的反秦义军将领。”

    “请问老先生,这是为了什么?”项康恭敬问道。

    “第一当然是避免树敌,你的北面已经多是齐土,正西诸城多被陈胜所占,周福位居西北,再往这些地方扩张,很容易和其他的反秦义军发生冲突,所以你必须在这几个方向保持克制,以免白白便宜了暴秦军队。”

    扶杖老者指点,说道:“第二是为了陈胜匹夫败亡之后做准备,陈胜一旦败亡,不管他会不会葬身沙场,他散落在各地的兵马军队都会彻底的群龙无首,到了那时候,你有地盘可以容身,又和各路反秦义军通好,还怕他们不会纷纷的带着军队投奔于你,你也不就可以白白的获得无数的军队兵马了?”

    “老先生妙计。”项康大喜,说道:“陈胜匹夫的军队虽然多是乌合之众,但其中也不乏精兵良将,他们只要主动投奔于我,我再去芜存菁,确实可以迅速壮大兵力。而且淘汰下来那些士卒也不用浪费,可以用来开垦土地,种植粮食,运送粮草辎重,减轻主力军队的负担。”

    “孺子还算可教。”扶杖老者终于露出了一点开心笑容,又说道:“还有,你必须尽快举行一次祭祀,祭拜你的长大父武信君项燕公,规模越大越好,你的长大父之前独力扶楚,在楚国民间威望极高,你这么做不但可以借助你长大父的威望收敛民心,还可以明确树立你武信君后人的旗帜,对你将来更进一步壮大兵力,光复旧楚的土地城池,肯定是好处无穷。”

    “老先生指点得是,小子一定照办。”项康赶紧点头,又说道:“老先生还有什么指点?”

    “当然还有。”扶杖老者笑笑,又突然说道:“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得等老夫见到了你的叔父项梁项柱国再说,因为这事实在太大,你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你叔父的首肯之后,老夫的这个建议才能实行。”

    言罢,扶杖老者活动了一下肩膀,说道:“好了,项少帅,去忙你的去吧,老夫今天就先说到这里,等你忙过了你的婚事,老夫再和你促膝长谈。对了,还忘了祝少帅你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多谢老先生。”项康诚恳道谢,又赶紧命令亲兵引领那扶杖老者去客舍休息,叮嘱一定要好生款待,最后,还是在亲手搀扶那扶杖老者起身的时候,项康才又想起一事,忙问道:“老先生,现在该告诉小子你的姓名来历了吧?”

    “居巢人范增。”扶杖老者回答得十分痛快,又说道:“平时喜欢出些馊主意,偶尔还挺管用,少帅如果不嫌弃,有什么事可以随时问我,老夫尽力帮你想办法。”

    项康不吭声,只是客客气气的恭送扶杖老者范增去客舍休息,不过在回到自己的席位接受部下拜贺时,项康却笑成了一个白痴模样,还笑得让周曾和项庄等人悄悄摇头,无不叹息道:“不就是娶一个国色天香的漂亮妻子吗?怎么能傻笑成这样?”

    项康的傻笑模样一直延续到了晚上,黄昏时分,依照这个时代的礼节,身穿玄衣裳的项康乘车来到虞家住处,先是把穿着同样颜色婚衣的虞妙戈请上马车,笨手笨脚的赶着马车原地转了三圈,然后另乘一车,引领着虞妙戈乘坐的马车返回住处,最后与虞妙戈共吃一只祭祀过天地的牲肉,同饮合卺酒步如洞房,期间项康脸上就一直保持着开心到了极点的呆傻笑容。

    实在是看不惯项康的呆傻模样,见项康进了洞房还对着自己一个劲的傻笑,虞妙戈也没办法再忍下去,推了一把傻笑着给自己解衣的项康,娇嗔道:“看你那傻样,又不是第一次了,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开心,想不开心都难啊。”项康笑着说出了自己傻笑至此的原因,“因为今天,对我来说是双喜临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师出有名

    中原的混战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乱,项康与虞妙戈正式成亲的第二天,还没等项康从新婚燕尔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下面就呈报来了一个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说是脱离陈胜自立为赵王的武臣派遣部将韩广北略燕地后,他的部将韩广也象他学习,脱离他的控制自立为燕王,又说武臣为了这事勃然大怒,已经亲自带兵北上,讨伐背叛自己这个叛徒的叛徒韩广。

    项康当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住在彭城县寺客舍里的范增,范老头却没有再象昨天那么洋洋得意,乘势吹嘘自己的先见之明,相反还叹了一口气,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武臣和韩广这两个匹夫这么做,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白白便宜了暴秦军队啊。”

    “这样的情况,今后只怕会是越来越多。”项康也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陈胜能够撑久一点,别输得太快,多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永远不要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更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你的敌人犯错上。”范老头又摆起长者架子,教训道:“只有自强不息,时刻不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才能掌握你自己的命运。”

    项康赶紧表示把范老头的指点牢记在心,范老头这才满意点头,又很不客气的问道:“少帅,打算如何安排我这个糟老头子?老夫年老体衰,上不了阵,骑不了马,你总不能让老夫替你上阵杀敌吧?”

    “范公放心,小子已有安排。”项康很是恭敬的说道:“小子本来想直接请范公就任军师一职,但是范公初来乍到,直接就出任军师,只恐小子的麾下文武不服,所以小子冒昧,想先请范公暂时就任左史(高级参谋)一职,待将来再请范公出任军师,还请范公千万不要觉得委屈。”

    心高气傲的范老头一听笑了,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然还有这等魄力,老夫初来乍到,居然也敢让老夫直接参与你的军机大事。也罢,看在你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老夫就帮你了。”

    项康大喜,赶紧向范老头拜谢,又毕恭毕敬的呈上自己让人连夜赶制的左史印信,范老头毫不客气的一把接过,然后马上扶杖起身,说道:“别浪费时间了,走,领老夫去你的书房,老夫要马上阅看你的军中文书,知道你的军中情况。”

    秦末顶级谋士范老头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在项康的书房里只是呆了小半天,就已经把少帅军的军情详细牢记在心,也在和项康、周曾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向项康提出了三个建议,一是建议项康尽快拿下相县和竹邑,建立进兵砀郡的前进基地;二是让已经成功拿下了广陵和堂邑的少帅军冯仲兵团进兵九江,扩张疆土和壮大实力;第三则是建议项康加固符离城防,在符离大量囤积军需粮草,以便将来使用。

    进兵相县和竹邑早在项康的计划之中,项康当然不会反对,让已经闲置的冯仲兵团西进九江夺取城池土地,项康也马上点头,可是范老头的第三个建议,项康却有些看不懂,旁边的周曾又忍不住问道:“范公,我军拿下了相县和竹邑之后,符离就已经位居后方,怎么还要在那里抢修城防,囤积粮草军需,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倘若敌人从西而来,你没发现符离会变成我们军队布防的最大弱点吗?”范老头反问,又说道:“你集兵于彭城这座江淮中枢,确实可以在陈胜匹夫兵败之后,为你赢取到以逸待劳的先机。但如果敌人不来打彭城,或者兵分两路,一路直来彭城与你对峙,一路继续东进,攻打你的东海后方,你还有那一座城池可以起到保护后方的作用?”

    “只有符离可以挑起这个重担。”范老头自问自答,又说道:“符离紧扼睢水航道,又有驰道连通彭城和九江,西来敌人要想不经彭城直取你的后方,就必须得走符离经过,你在这里加固了城防,囤积了足够的粮草军需,就可以随时在符离驻扎重兵,保护你的东海后方,也可以保护你和南线军队的直接联络,倘若真有必要,你的南线军队也可以沿驰道迅速北上,增援西线战场,你说我们有没有必要重视符离的防御问题?”

    项康醒悟,忙向范老头道谢,然后按照范老头的建议当场接连颁布命令,让郑布和丁疾二将从萧县出兵进攻相县,让项悍一边进兵竹邑,一边组织人手加固符离城防,尽可能的在符离囤积粮草军需,同时去令南线,让冯仲从堂邑出兵西进,夺取已经形同孤立的九江郡。旁边的周曾则很清楚自己不擅长军事,虽然对项康这么敬重刚来的范老头多少有些嫉妒,却也没有胡乱发言,干扰项康已经接受的决策。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来看看冯仲这边的情况,也是凑巧,项康让冯仲兵进九江的命令送到南线后,正好少帅军遥尊的老大项梁也从会稽送来消息,告诉了少帅军各部自己已经接受了陈胜的册封,正式出任张楚的上柱国和元帅官职,让少帅军各部从此象征性的打出张楚旗帜,知道项康十分敬重项梁这位叔父的冯仲也不敢怠慢,马上就让人赶紧缝制一面张楚旗帜打上,然后才坐下来,与自己最为得力的韩姓亲兵商量进兵九江郡的事宜。

    “没有什么难度。”韩姓亲兵直接说道:“九江郡地域虽广,但人口稀少,各地的暴秦军队不会有太多的兵力和我们抗衡,攻取不难。不过道路遥远难走,粮食转运更是困难,我们逐个夺取城池肯定耗日漫长,军队也会十分疲惫,北线一旦有事,我们也很难立即回师增援。”

    “所以我们绝不能从广陵直接西进,只能是先回师到淮阴,然后沿着淮水西进,取淮水运粮之利,先下钟离曲阳,后取寿春,拿下寿春后再以九江郡守的印信颁发命令,让九江南部的各地城池易帜投降,那些城池的县令县长畏惧我们的兵威,害怕我们出兵讨伐,肯定会有不少人选择投降。即便有几个负隅顽抗者,我们也只需要派出偏师,就可以轻松拿下。”

    早就已经对韩姓亲兵言听计从,冯仲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马上采纳了他的建议,不顾项伯鸡蛋里挑骨头的故意反对,当天就带着已经壮大为八千余人的少帅军南线兵团沿秦弛道北上,仅用时两天就轻松回师到了淮阴,再将粮草辎重装船水运,军队轻装而行,走淮水南岸的道路大步西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盱台那边却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此前与少帅军分道扬镳的秦嘉军已经成功拿下了九江郡内的钟离城,当道拦住了少帅军的西进道路。

    听到这个消息,此前就反对这个路线选择的项伯当然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在冯仲帐中张牙舞爪,大喊大叫,一个劲的只是指责冯仲的决策失误,满脸张狂的叫嚣道:“怎么样?老夫没说错吧?既然要进兵九江郡,就不要舍近求远,直接从广陵进兵东城,先拿下东城,然后再夺取阴陵和曲阳,进兵寿春。就是不听,就是要贪图道路好走,运粮方便,舍近求远,沿淮水直取寿春,现在好了,钟离已经被秦嘉狗贼拿下了,同是反秦义军,打不能打,路也不能借,老夫看你怎么办?!”

    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的冯仲神情沮丧,只能是偷眼去看韩姓亲兵,韩姓亲兵却是想都不想,说道:“将军,小人认为不必有任何顾虑,直接绕开钟离城继续进兵,秦嘉不出兵拦截还好说,他秦嘉如果胆敢拦截,只管开打就是了,反正是他们先动手不义在先,我们就算把他灭掉,天下人也没有任何话说。”

    “放屁!你一个小小的执戟亲兵,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早就看韩姓亲兵不顺眼的项伯破口大骂,说道:“都是反秦义军,强行借路还动手开战,传扬出去我们项氏家族还不得被天下人唾骂?将来我们项元帅问起,谁来担待?”

    冯仲的性格确实有些软弱,统兵作战后这个缺点虽然也有所改善,可是也不敢擅自做这么大的主,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还是请令吧,我这就给项少帅去信,向他说明原因,请他决断。”

    “得向元帅请令!”项伯恶声恶气的说道:“这么大的事,只有元帅才能决断,否则谁也做不了主!”

    选择了舍近求远的冯仲这次不敢再和项伯分辨,马上就点头答应,当场写下书信向项梁禀明情况,请项梁决定如何处置,并派快马立即发出。而打发走了项伯等人之后,冯仲又悄悄写信向项康报告情况自然不提,然后冯仲又采纳了韩姓亲兵的建议,统率兵马缓缓的先行西进,准备一边走一边等待项梁和项康的答复。

    项伯其实绝对应该后悔逼着冯仲征求自己兄长的意见,六天后,项康倒是送来答复,要求冯仲谨慎行事,遣使通好争取借路而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首先动手,授人以柄招来骂名,实在不行可以远远绕开钟离,直接去打钟离西南部的阴陵。然而还没等项伯高兴多少时间,项梁就派人送来了答复,不但要求冯仲直接西进钟离,还把陈胜此前派去招抚项梁的张楚武平君李畔也送到了冯仲军中,让冯仲派遣李畔为使,携带项梁的亲笔书信前去招抚秦嘉,秦嘉答应便罢,不答应就强行借路,秦嘉胆敢出兵拦截,坚决干掉!

    书信的最后,项梁还明白告诉冯仲,说秦嘉虽然也是反秦义军,但他此前背弃盟约攻打少帅军的营地,已经是不义在先,这会他又阻拦少帅军的进兵道路,如果再不借路给少帅军伐秦,那就是公然与全天下的反秦义军为敌,少帅军灭了他名正言顺!叫冯仲不必有任何顾虑,将来有什么责任后果,项梁一个人担着!

    兄长的答复当然让项伯再一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然而瞻前顾后的冯仲却是象吃了一颗定心丸,再没有任何顾虑,马上就命令已经逼近九江郡境的军队继续前进,以正常行军速度直取钟离。同时又把项梁的决定用书信告知项康,让项康知道原因究竟。

    越过了九江郡境,向西行进只走了一天多点时间,钟离城就已经遥遥在望,收到消息的秦嘉也早已在钟离城下严阵以待,同时遣使责问少帅军的来意。冯仲则按照项梁的吩咐,派遣陈胜的直属臣子李畔为使,携带密封的项梁亲笔书信前去向秦嘉借路,同时采纳韩姓亲兵的建议,早早就让军队排开阵势,做好了迎战准备。

    秦嘉给出的答复让冯仲和项伯等人一起傻眼李畔带着项梁的书信进入到了秦嘉军的阵中之后,没过多少时间,秦嘉军阵中竟然奔出了一匹快马,把李畔的人头摔到了少帅军的阵前,并且破口大骂道:“项家狗贼,无耻卑鄙,在盱台城下言而无信,现在竟然还要我们秦将军向你们屈膝投降!做梦!要打就打,今天正好找你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言罢,秦嘉军使者打马飞奔回阵,冯仲、项伯和陈婴等人却是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秦嘉竟然能疯狂到这个地步,居然敢把陈胜的直属臣子也直接一刀宰了?惟有冯仲身后的韩姓亲兵和项伯身后的张良一起叹息,道:“不愧是我们的项柱国,高啊!想不到一道故意言词傲慢的书信,竟然能把秦嘉匹夫激成这样。”

    叹息过后,韩姓亲兵又俯首凑到冯仲的耳边,低声说道:“将军,还楞着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再不动手开打,还要等什么时候再打?”

    冯仲醒悟,赶紧站起身来,当众大骂秦嘉胆敢斩杀张楚王臣子李畔的不赦罪行,命令军队即刻发起进攻,正面叩打秦嘉的军阵,师出有名的少帅军将士上下齐声答应,当即上前攻阵。

    秦嘉之所以敢和少帅军为敌,原因一是秦嘉的性格有些疯狂,做事不喜欢考虑后果,二是之前在盱台城外时,秦嘉曾经攻破过少帅军项猷部的营地,事后还比较从容的全身而退,再加上项伯在淮阴城下的胡搞乱搞,导致少帅军的实力无法发挥,所以秦嘉也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少帅军的战斗力,觉得自己穷兵黩武再次壮大后的军队,已经有了和少帅军正面抗衡的实力,这才做出了斩使开战的决定。

    不过残酷的事实很快就抽肿了秦嘉的脸蛋,在冯仲的指挥下,武器装备胜过敌人一截的少帅军将士列队而进,就象波涛一样的汹涌不息,接连拍打在秦嘉军的阵队头上,不断溅起无数的血色浪花,凶猛的一点一点压缩秦嘉军的阵地空间。而全靠人多拿下钟离小城的秦嘉军则是节节败退,不管秦嘉如何的怒吼咆哮,也不管秦嘉军督战队再是如何的挥刀逼迫,都没挡住少帅军的千钧压顶之势,交战方才一刻,中军前队就已经被压制到与后队齐平。

    见此情景,暴跳如雷的秦嘉嘶吼连连,强迫两翼军队上前,三面夹击少帅军的正面攻阵军队,冯仲则采纳韩姓亲兵的建议,始终按兵不动,还是在秦嘉军的两翼兵马都已经和少帅军的攻阵之军纠缠在了一起之后,冯仲才从容出动两翼军队,去突击秦嘉军两翼军队的背后,而当两翼的少帅军杀到面前后,腹背受敌的秦嘉军两翼军队很快就招架不住,士卒将领纷纷溃逃,连累中军士气受挫,本就动摇的阵脚更加摇晃。

    没有任何的悬念,随着出阵溃逃的秦嘉军士卒越来越多,秦嘉军的阵型也随之越来越动摇混乱,阵中又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慌喊叫之后,秦嘉军的军队也顿时的土崩瓦解,大小将领争先恐后的带头逃命,士卒更是奔逃得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冯仲乘势发起总攻,在野战中大破秦嘉,斩首将近千人,俘虏更是无可计数。

    大败后的秦嘉带着败军直接奔逃回城,冯仲本想就势把军队开拔到城下立营,然而韩姓亲兵却拦住了他,说道:“将军,不能到城下立营,敌人无路可走之后,肯定只会死守自保,我们再想攻城拿下钟离,只会难上加难。”

    “那怎么办?”冯仲问道。

    “距城十里下营。”韩姓亲兵答道:“再派人把箭书射入城内,就说秦嘉匹夫斩杀张楚王臣子,罪在不赦,我军必然要斩杀秦嘉,为张楚的武平君报仇,让城里的守军士卒拿下秦嘉的脑袋,到我军面前请赏。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秦嘉匹夫定然会弃城出逃,到时候我军再出兵追击,必然可以再获大胜。”

    “说得比唱得好听。”旁边项伯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秦嘉不跑怎么办?”

    “回禀大师,秦嘉只有跑这惟一一个选择。”韩姓亲兵微笑说道:“他本来就和我们有仇,又杀了张楚王的使者,肯定害怕我们围城之后无路可走,为了活命,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带上军队开溜,避开我们的兵锋去其他地方流窜,不然的话,我们一旦包围钟离,他就是插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项伯冷笑,项伯身后的张良则早就是注意到了这个韩姓亲兵的不同凡响,有心想找机会与他单独交谈,无奈冯仲却时刻不肯让韩姓亲兵离开自己的身边,张良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被韩姓亲兵料中,通过箭书发现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之后,害怕少帅军围城后无路可走,喜欢流窜的秦嘉果然在当夜就选择了弃城南逃,可惜少帅军却早有准备,马上就出兵发起追击,秦嘉军再度大败,丢失钱粮辎重无数,军队也再遭重创,再也无法成为少帅军偏师夺取九江的障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有隐患

    虽说人憎狗厌的项伯经常给冯仲找麻烦,然而看在项猷是少帅军南线兵团将领中惟一一个项家子弟的情分上,冯仲却从来没有故意打击和报复过项伯的儿子项猷,该给项猷和他所属军队的从来没有少过,该记的功就记,正面强攻广陵城时也没有故意逼着项猷所部去当炮灰,攻打堂邑项猷所部率先登城,冯仲论功行赏,也马上恢复了项猷的都尉一职,对待项猷绝对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钟离这一战更是如此,探得秦嘉所部弃城而逃后,为了给项猷立功机会,更为了让项猷一雪前番被秦嘉军攻破营地的奇耻大辱,在有着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冯仲还是安排项猷率军先行,担任追击秦嘉败兵的先锋。只不过冯仲没想到的是,面对自己的一片好意,项伯竟然还有脸在背后抱怨,说是冯仲有意欺负他的儿子,让他儿子先去和秦嘉军的殿后军队正面硬碰硬,让少帅军的其他异姓将领在后面乘机拣便宜。

    还好,项伯的小肚鸡肠并没有影响到项猷所部的士气斗志,率先追上秦嘉军后,报仇心切的项猷很难得的身先士卒,领着少帅军将士连砍带劈,没靠主力帮忙就奋力击溃了秦嘉军的殿后队伍,成功追上了携带着大批粮草军需的秦嘉军大队,继而又在后军的协助下,成功杀散困兽犹斗的秦嘉军大队,缴获军需钱粮无数,还成功的抓获到了许多的秦嘉军俘虏,出色完成追击任务的同时,也终于洗刷了自己之前连营地都被秦嘉攻破的耻辱。

    追击战结束时,天色已然微明,同时项猷所部和其他的少帅军追兵也追出了将近三十里,人困马乏,从上到下都累得够戗,不过因为是再次打了胜仗,军队的士气却依然高昂,就地休息了片刻,匆匆吃了一点干粮后,项猷所部和其他的少帅军队便赶紧押上了在战场上抓获到的俘虏,带着缴获的军需辎重凯旋而归,一边仔细打扫沿途战场,一边直接撤向钟离城。

    收兵回到钟离城下时,钟离城池早已被少帅军的后军接管,只可惜前来迎接的少帅军文吏却告诉项猷和其他的少帅军将领,说道:“各位将军,实在对不住,冯将军有令,让你们别进城了,上缴了战利品和俘虏后,直接在城外立营,我们很快就要进兵曲阳,就不进城驻扎了。”

    言罢,文吏又笑着说道:“而且进去也没什么乐子了,钟离城这次算是被秦嘉狗贼给糟蹋惨了,女闾里的女人全被他的贼兵糟蹋得不成人形,城里的酒也被他的贼兵喝得干干净净,想喝两杯高高兴兴,还不如就在我们自己的营地里。”

    少帅军众将听了纷纷微笑,项猷也微笑说道:“好吧,听冯将军的安排,快领我们去献俘,将士们都累够了,等着休息。”

    文吏答应,赶紧领着项猷等人押送俘虏去刚建起来的战俘营,不过首先被清点的并不是项猷军抓获的俘虏,项猷等得无聊,便在自己的军队里随意巡视了一番,查看自军押送的俘虏和辎重情况。然后也是凑巧,项猷随意张望间,无意中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带伤俘虏似乎有些眼熟,好奇之下再仔细去看那个俘虏的模样时,那个俘虏却飞快把头扭开,同时还拖着伤腿艰难的往俘虏人群里面挤,似乎是在有意躲避项猷。

    “这人是谁?怎么好象在那里见过?怪事,在秦嘉狗贼的贼军里,我怎么会有好象见过的人?”

    心中纳闷,项猷策马小跑了几步,奔到那个俘虏的所在位置,用马鞭指住了那个俘虏,喝道:“你,出来。”

    那俘虏装傻不敢有什么动作,项猷的亲兵却是毫不客气,上前就把他给硬揪了出来,那俘虏恐惧挣扎,死活不敢抬头面对项猷,项猷心中益发奇怪,便干脆用马鞭顶住了那俘虏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不过在仔细看清楚了那俘虏的模样之后,项猷的脸色却突然有些发白,因为这个俘虏不但项猷认识,其实冯仲、项康和其他的项家子弟也全都认识!而他也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项家子弟斗得死去活来的前任凌县右尉单敞!

    “项……,项将军……。”

    单右尉也知道项猷已经认出了自己,别无选择下只能是颤抖着哀求道:“项将军开恩,请饶小人一命。”

    单右尉的哀求换来了项猷下意识的手扶剑柄,知道项猷是想杀人灭口,不让别人知道项猷曾经向自己出卖过项家子弟的无耻行径,单右尉赶紧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刚才没听清楚,以为你是叫别人出来,没有马上过来给你磕头,小的该死,小的罪该万死!请将军饶命!请将军饶命!”

    单右尉的举动吸引了无数旁人的目光,项猷则心中迅速盘算,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向旁边亲兵吩咐道:“把他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这个俘虏。”

    言罢,项猷掉转马头,策马走到旁边远处下马,后面亲兵也把腿部受伤的单右尉架了过来,然后才刚一放手,单右尉就马上再次跪倒,颤抖着说道:“将军放心,小的什么都没说过,对谁都没说过,以后也绝对什么都不说。”

    “你是什么时候进了秦嘉狗贼的军队?”项猷脸色阴沉的问道。

    “秦嘉狗贼刚起兵的时候,小的就去投奔他了。”单右尉的回答让项猷大吃一惊,然后单右尉又战战兢兢的说道:“后来小的跟着秦嘉狗贼,还和将军你们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所以将军你可以相信了吧,小人如果嘴不严,秦嘉狗贼岂不是……,岂不是……。”

    单右尉没敢把话说完,项猷却也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确实没向秦嘉等人告诉自己的丑行,不然秦嘉那边肯定早就拿出来大肆宣传,让自己彻底的声名扫地了。不过这点并没有让项猷心存感激,把单右尉叫过来就是想找借口把他干掉的项猷脸上不动声色,手臂却已经微动,准备拔剑直接干掉单右尉,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向众人交代。

    “猷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项伯声音救了单右尉一条狗命,项猷赶紧回头时,却见自己的父亲项伯和张良领着几个随从,正大步走向自己,项猷无奈,也只好暂时放开单右尉,向项伯拱手行礼,项伯却非常奇怪,指着跪在项猷旁边的单右尉问道:“这个俘虏是干什么的?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单独审问?”

    项猷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单右尉却是十分机灵,主动向项伯磕头说道:“老将军,少将军他慧眼如炬,发现小人似乎是秦嘉狗贼的贼将改扮成的小卒,所以把小人押过来单独审问,小人也不敢不说实话,其实小人是秦嘉狗贼麾下的二五百长,昨天晚上为了逃命,所以才找了一件士卒的衣服换上。”

    “不错嘛,还有这眼光,能看得出来这个狗贼是贼将改扮。”项伯听了十分欣慰,又向项猷问道:“抓了多少俘虏?其他的收获如何?”

    “回禀父亲,抓了五百一十二个俘虏,缴获的钱粮还没来得及统计,不过肯定不少。”项猷如实回答。

    “好!”项伯再次大喜,又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次看冯仲小儿怎么给你升赏,他如果再故意压着你,再不给你升校尉,老夫绝对饶不了他!”

    项猷不敢附和,项伯却向跪在地上的单右尉喝道:“还不快滚回去?一会进了战俘营禀报身份的时候,再敢耍花招瞒报你的职位,小心你的脑袋!”

    死里逃生的单右尉大喜,赶紧向项伯连连磕头道谢,迫不及待的挣扎起身,杵着路上拣来的断矛一瘸一拐的归队,项猷虽然心中惋惜,可是突然看到站在项伯旁边的张良时,项猷却是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已经齐全了?单右尉有了,韩叔父的那个家人韩离,现在也跟着韩叔父和我们在一起,他们如果站出来做证,项康做的那件丑事,还不得大白于天下?”

    生出了这个念头,项猷还又突然打消了把单右尉杀人灭口的念头,因为项康之前为了项猷隐瞒丑行,曾经捏造过项猷向单右尉屈膝是出自自己安排的谎言,所以就算单右尉嘴不严说漏了点什么,项猷也可以借口是项康安排来搪塞,而把单右尉留下,关键时刻,或许还可以派上重大用场……

    项猷可从来没有忘记过让自己魂牵梦挂的虞丫头,而对于项康,项猷除了发自内心的嫉妒之外,其实也不乏憎恨。

    …………

    项康这边,冯仲带着少帅军的南线军队进兵九江的时候,项康也采纳了范老头的建议,在彭城郊外举行了一次规模很大的祭祀,祭奠自己的长大父兼老项家的上一任家主项燕,借此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少帅军是楚国的正统军队血脉,也树立自己是项燕后人的旗帜。结果也还别说,消息传开之后,很多心怀旧国的楚国遗民还真的纷纷主动来到彭城投奔少帅军,为项康带来了许多目前急缺的文职官员。同时周边的几路势力也先后派遣使者前来彭城,祭拜项康为项燕修建的神庙,并乘机与项康通好,缔结与少帅军联手反秦的盟约。

    其中当然少不了控制地已经与少帅军大部接壤的刘老三,为了让自己可以腾出手全力北上扩大地盘,政治手腕在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刘老三派遣自己的二哥刘仲为使,携带三牲祭品代表自己到彭城祭拜项燕神庙,然后顺理成章的提出与少帅军缔盟,互不侵犯联手反秦。而项康为了反秦大业,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刘老三的请求,大方塞给了刘老三一颗定心丸。

    让项康十分意外,刘仲走后,刘老三的部下丰邑守将雍齿,竟然也派遣他的亲弟雍巩为使,代表雍齿前来祭拜项燕神庙。以至于在雍巩来到彭城县寺门前求见时,项康还不由搔了脑袋,无比奇怪的说道:“刘老三的二哥不是才刚祭拜了我的长大父吗?这个雍齿怎么又派人来,难道他不知道刘老三已经派人来祭拜过我的长大父了?”

    “怕不止是不知道这么简单。”周曾军事不行,政治斗争却十分拿手,说道:“不管雍齿知不知道,他身为刘季部将,绕过刘季直接打着他自己的旗号来祭拜少帅你的长大父,就足以说明他根本不把刘季放在眼里,对刘季怀有二心。”

    一语点醒梦中人,得周曾提醒,历史还没有稀烂到极点的项康也马上想起,在历史上,刘老三麾下曾经出现过两个重要叛徒,第一是害得刘老三差点掉脑袋的曹无伤,第二个就是曾经带着城池、地盘和军队背叛刘老三的雍齿。而雍齿虽然是如何背叛的刘老三,背叛刘老三后又投降了谁,项康已经想不起来,但是这种有缝的鸡蛋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潜意识里无比警惕刘老三的大苍蝇项康当然是毫不迟疑,马上就起身说道:“走,我亲自去迎接雍齿的使者。”

    项康的亲自出迎当然是让雍齿的弟弟雍巩受宠若惊,而走完了祭拜项燕神庙的过场后,在和项康面对面坐下来一起喝酒的时候,雍巩也就小心试探起了项康对刘老三的真正态度,同时拿出雍齿写给项康的亲笔书信呈上,项康接过一看,见雍齿在信上对自己这个项燕后人极度推崇,又明显流露了刘老三这个流氓无赖的蔑视,项康也就心里有了底,知道雍齿已经存有了心向自己的打算,自己如果对刘老三下手,雍齿就很可能向历史上一样的举城投降自己,在背后狠狠的捅刘老三一刀!

    项康仔细阅看书信的时候,雍巩当然也在偷偷观察着项康的神色,但是很可惜,项康最拿手的就是掩饰自己的神情反应,很少失态,才干平平的雍巩当然看不出项康的心中所想。不过对雍巩来说还好,仔细的看完了书信后,项康除了把书信交给周曾阅看外,又和颜悦色的对雍巩说道:“雍壮士,令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雍巩听出了项康的弦外之音,忙问道:“少帅,你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项康坦然点头,云雾绕山的说道:“刘季虽然不肯臣服我军,但他毕竟也是反秦义军,这个时候我不管对他做什么,都只会是让天下人唾骂。令兄对刘季的评价,我也十分认同,但是还请令兄稍安勿躁,切莫慌忙做出决定,等将来有了机会再说。”

    雍巩连连点头,对项康的弦外之音十分明白,项康则又说道:“再请壮士回禀家兄,就说他对我的一片盛情,我感激不尽,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回报。但是现在嘛,还得请他暂且忍耐,待到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与他联络,请他助我一臂之力,届时本少帅再倒履相迎,报答令兄的赤忱之情。”

    雍巩再度点头,赶紧表示一定把项康的原话带给雍齿,项康则又让人取来金珠美玉,赠送给雍齿和雍巩兄弟,雍巩大喜拜谢,项康亲手搀起,又拍着雍巩的手说道:“沉住气,不能急,丰邑那边如果有事,只管向我开口,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到底。”

    雍巩连连答应,一再拜谢之后,然后才告辞离去。结果雍巩走后,旁边的周曾当然马上就问道:“少帅,你想放长线钓大鱼?”

    “当然得放长线钓大鱼。”项康答道:“刘季志向远大,为人又精明透顶,迟早会成为我们的背后威胁,这个时候为了反秦大业,我们不能对他下手,但也不得提前做好准备,给他埋下雍齿这个祸根,将来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也是。”周曾点头,说道:“虽然雍齿在书信里话里话外都是向投奔我们的意思,但是暴秦的大敌当前,我们如果为了丰邑这区区一座小城向其他的反秦义军下手,势必会让我们声名扫地,与其得不偿失,倒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等将来收取加倍的回报。”

    项康不语,心里盘算如何利用雍齿这个著名叛徒的时候,不料掌管情报的项扬却突然来到面前,一见面就说道:“阿哥,刚收到的消息,暴秦大将章邯兵出函谷关,在曹阳大败张楚的西征主将周章(又名周文),周章再度退却,章邯进兵追击,已经快要走出崤函道了。”

    “消息准确吗?”项康问道。

    “无法确认,是我们在谷水码头上从过往客商那里探听到的消息。”项扬如实答道。

    “无风不起浪。”项康脸色阴沉,说道:“民间消息传递缓慢,只怕这个时候,周通已经全军覆没了。”

    和项康意料的一样,事实上早在十几天之前,退却到了渑池的张楚西征大军就已经第三次遭到了惨败,一度杀入关中的数十万大军彻底土崩瓦解,周章也自刎而死。同时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正在围攻荥阳的张楚军队竟然还发生了内乱,张楚将领田臧发动兵变,残忍杀害了陈胜的忠实盟友吴广,自揽兵权强掌军队,陈胜闻讯后不但不敢追究,反而册封田臧为张楚国的令尹兼上将军,内讧至此,章邯军进兵中原的道路,实际上已经是一片坦途。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救援友军

    警惕于章邯大军的日益逼近,目前实力绝对无法与章邯抗衡的项康不敢怠慢,赶紧写信把情况告诉给自己的英雄二叔项梁,请他尽快做好北上增援自己的准备,同时为了迅速可靠的掌握章邯军情,已经象征性打出张楚旗号的项康又主动遣使联络陈胜,要求与陈胜建立一条稳定快捷的情报交换渠道,借助张楚军队的力量探听章邯的军情。

    与此同时,少帅军的西线也先后传来捷报,郑布和丁疾在经过一番苦战之后,终于还是替少帅军拿下了第二座郡治级城池,泗水郡的郡治相县,并且先后斩杀泗水郡的郡丞和监御史,从符离出兵的项悍也成功拿下了竹邑,基本上彻底粉碎了泗水郡的秦军力量。

    但是很可惜,此前的反复拉锯激战已经耗光了这些地方的元气,相县和竹邑一带已经很难看得到十五岁以上的健壮男丁,境内百姓多以老弱妇孺为主,钱粮辎重少得可怜,新占的这些地盘形同鸡肋,而县和蕲县这样的情况还更加严重,再加上城父也在这个期间被张楚军攻占,所以项康也就果断放弃了彻底拿下泗水全郡的念头,把贪婪的目光瞄准向了泗水郡西北部的砀郡。

    砀郡的局势远比泗水郡复杂,南部的县和谯城已经被张楚军占领,北部的大片疆土也被刚复立的魏国夺占,这些地方少帅军都不能下手,同时靠着人口众多的优势,砀郡的秦军力量也不容忽视,县沦陷之后,砀郡秦军早已在芒砀一带集结了大批兵力防范张楚军队,也直接挡住了少帅军西进的步伐,所以项康也就没敢贸然命令郑布和丁疾二将直接进兵芒砀,选择了安排大量细作西进探察,准备摸清楚了砀郡秦军的情况再决定如何进兵。

    细作探听到的消息让项康十分为难,芒砀一带,砀郡秦军不仅集结了四千多人的军队守卫,武器装备也颇为精良,郑布和丁疾二军连野战都没有绝对把握取胜,更别说是攻打已经抢修加固过的芒砀二城,少帅军要想西进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增派援军加强攻势,这样才有把握拿下芒砀,进兵砀郡腹地。

    知道陈胜已经覆灭在即,害怕章邯突然杀来时无法迅速撤回西征军队,项康当然不敢轻易决定继续分兵,可是战机难得,项康却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扩张机会,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犹豫难决。不过还好,有范老头在,军事方面项康已经用不着一个人伤神费脑了,求教于范老头后,范老头只是稍做盘算,马上就说道:“老夫认为应该增兵西线,这个时候进兵砀郡,不但可以夺取大量的人口钱粮和土地,还可以乘机消灭砀郡的暴秦军队,削弱我们西线的直接威胁。不然的话,将来陈胜覆灭,章邯匹夫西进,砀郡的暴秦军队也乘势加入战场,我们面临的压力只会更大。”

    觉得范老头的话言之有理,项康也当即采纳,然而范老头却又说道:“不过老夫觉得,我们的援军最好不要直接进兵芒砀,暴秦军队在那里盘踞已久,肯定已经建立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我们的军队去正面攻打,压力必然很大。我们的援军最好是直接进兵暴秦军队比较空虚的下邑,然后南取栗县,如此既可以避开暴秦军队的正面防御,又可以切断芒砀一带暴秦军队和砀郡郡治的联系,逼着芒砀一带的暴秦军队回师去救栗县,我们驻扎在相县的军队再乘机出兵西进,就可以前后夹击,赢得胜机。”

    说完了,范老头又补充了一句,道:“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避免和暴秦军队的正面纠缠,一旦我们的后方有事,我们的西征军队也可以比较轻松的迅速撤回彭城。”

    仔细的盘算了一番之后,项康再不犹豫,马上就安排自己最信任的项庄和项冠统领八千军队西进,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向萧县西北面的下邑小城,早就闲得无聊的项庄和项冠闻令大喜,收到命令就迫不及待的下去准备。然而项家子弟中的另一员悍将项声却不干了,跑到项康面前抗议道:“阿弟,都是项家子弟,凭什么庄兄和冠兄都可以上阵杀敌,我就只能永远留守后方?之前你让我守取虑,一守就是好几个月,怎么现在来彭城了,你还要我陪着你守彭城?还是不让我去杀敌立功?”

    “阿哥莫急,今后有的是机会。”项康苦笑说道:“这次派项冠阿哥去,是因为他守城的时间比你还长,再不给他机会就太对不起他了,你陪着我打过取虑大战,应该要让一让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下次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去。”

    好说歹说,项康这才勉强安抚住了项声,可是项康却没有想到的是,项庄和项冠带着西征军队前脚刚走,后脚北线就突然传来了意外消息,定都临济的魏**队拿下砀郡北部的昌邑和金乡等城之后,在魏相周福的亲自率领之下,三万多军队竟然兵向东南,直接杀入了泗水郡郡内,并且和留守沛丰二城的刘老三军队发生了直接冲突。(史实事件)

    “周福匹夫疯了?”项康吃惊说道:“放着砀郡和薛郡的暴秦军队不打,怎么向刘老三的地盘下手?他就不怕天下人唾骂,白白便宜了暴秦军队?”

    “利令智昏!”范老头也十分愤怒的说道:“他肯定是欺负刘季的实力弱小,又见刘季的主力已经北上深入到了薛郡腹地,所以想趁火打劫,一口气吃掉刘季的地盘!”

    “少帅,要不要出兵给刘季帮忙?”周曾不动声色的问,又说道:“周福匹夫持强凌弱,如果让他吃下了刘季的地盘,只怕马上就会窥视我们的城池土地,唇亡齿寒,我们不妨考虑出兵增援刘季,帮他保住沛丰二县,借助他的力量挡住周福匹夫的咄咄逼人。”

    项康心中盘算,又下意识的是把目光转向范老头,范老头却是毫不客气,马上就大喝说道:“看老夫做什么?周福匹夫以亲为仇,不思抗秦却图谋反秦义军的城池土地,天下共弃,不打他打谁?打了他既对我们有利,又可以让天下归心,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重视道义,嫉恶如仇,这么好的事,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项康苦笑,说道:“范公,做出决定倒是容易,可是你不要忘了,周福匹夫麾下的兵马足足有三万多人,我们在彭城的兵力只有九千多点,又必须要留下一部分守卫彭城,就算可以征调留县朱鸡石的两千军队参战,兵力方面也是处于绝对下风,这场仗我们并没有把握啊?”

    “用不着担心!”范老头想都不想就说道:“打仗从来就不是以人多人少决定胜负,之前周福匹夫奉命北征,声势何等浩大?结果却惨败于田儋的一县之兵,被迫南返,这就足以说明这个匹夫治军无能,用兵无方!我们的军队兵精将猛,士卒用命,即便是用数千兵力,也足够匹敌周福匹夫的三万多乌合之众!”

    项康不敢大意,盘算了许久才做出决定,说道:“马上派人和刘季的沛县守将萧何和丰邑守将雍齿联系,让他们放心守城,我们的救兵马上就到。再派人和周福联系,对他晓以大义,劝他收兵住手,不然的话,我们势必和刘季联手,与他抗争到底。”

    形同秘书的周曾飞快提笔替项康作书的同时,项康又叫来了项声,满脸歉意的安排项声统率本部人马留守彭城,并决定自领主力北上,会同朱鸡石部援救丰沛二城。而项声虽然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又知道周福来势庞大,只有项康亲自统兵北上才有把握对付,更知道彭城重地必须要有项康绝对信得过的人守卫,所以再是如何的不情愿,项声还是点头接受了项康的安排。

    …………

    历史稀烂的项康这次无意中又一次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无耻攻打反秦义军的周福大军杀入泗水郡境内后,除了迅速的兵临丰邑城下,又向历史上一样,首先派遣了使者进城,劝说刘老三的丰邑守将雍齿开城投降,历来看不起刘老三的雍齿也十分动摇,几乎就想象历史上一样,直接带着丰邑守军投降周福。

    不过还好,关键时刻,项康的书信及时送到,得知项康毫不犹豫的出兵增援自己后,更加心向项康的雍齿也马上改了主意,一边驱逐周福的劝降使者,一边全力守城,等待自己心目中的明主项康出兵救援。结果也还别说,历史上两次独自打败刘老三的雍齿横下心来后,丰邑小城还是成功的挡住了周福军的进攻,坚持到了项康的救兵赶来丰邑。

    项康这次亲自带来了五千多装备精良的少帅军主力,又在留县征调了朱鸡石的两千军队一并西进,合兵七千来和背信弃义的周福军交战。结果在进兵路上,曾经强迫陈胜允许自己独立的周福也派使者来与项康联系,趾高气昂的要求项康少管闲事,并威胁说项康如果不赶快退兵滚蛋,不然周福大军就要掉转矛头,对项康的地盘下手!

    性格使然,面对周福军使者的狂妄叫嚣,历来喜欢阴人的项康不但没有大发雷霆,相反还人让备下酒宴,客客气气的款待周福军使者,并且还言辞和蔼的告诉周福军使者,说自己之所以出兵增援丰邑,完全是因为自己与刘老三缔结有同盟条约,不能对刘老三见死不救。同时项康还低声下气的恳求使者劝说周福退兵收手,并承诺只要周福答应退兵,自己就献上一笔钱粮给周福做为补偿。

    脾气暴躁的范老头这次也是一反常态,始终保持沉默,还是在项康亲自送走了周福军的使者后,范老头才冷笑着向项康问道:“怎么?又想耍花招了?”

    “周福匹夫毕竟有三万多军队,不能不耍点花招。”项康微笑说道:“这个匹夫狂妄嚣张,见我们对他低声下气,肯定只会蹬鼻子上脸,想要武力把我们逼走,甚至乘机把我们吃掉,他轻敌了,我们这场仗就好打了。”

    “面对一群乌合之众还这么小心,少帅果然谨慎。”范老头冷哼,对项康过于阴柔的手段其实并不怎么赞许,但还是说道:“尽快做好迎战准备吧,被你这么一哄,周福匹夫肯定只会更加放心的出兵迎击我们了。”

    被范老头料中,少帅军继续西进后,距离丰邑足足还有二十多里,周福就已经派出了万余兵力,直接过来拦截项康亲自率领的少帅军,项康求之不得,当即挥师迎战,并且靠着主力军队的精良装备,还有钟离昧和龙且二将的奋勇表现,成功击溃了整体素质不高的周福军前队,并乘胜推进至距离丰邑城十里处下寨。

    见少帅军守信而来,据城苦战的丰邑守军当然是欢声如雷,士气高涨,轻敌吃了一个败仗的周福却是大吃一惊,只能是赶紧解除对丰邑的包围,集中兵力专门应对项康亲自率领的少帅军援军。

    乘着周福军调动兵马调整营地的机会,项康亲临前线观察敌情,结果让项康十分放心的是,周福的兵马多是多,但装备过于杂乱,队列明显不够整齐,同时营地布置也有些欠缺火候,一味的集中兵力,缺少回环空间和整体轫劲。所以项康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向范老头说道:“范公,我们的后方事务太多,我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彭城,这一仗必须得速战速决,我打算……。”

    听完了项康的战术打算,范老头虽然没有反对,却也没有拍手叫好,相反还叹道:“项少帅,你的计策虽然不错,可是你不觉得过于阴狠了吗?缺乏光明正大的豪迈雄风?”

    项康不吭声,心里却突然发现了历史上范老头为什么选择追随自己的大堂哥西楚霸王项羽,因为和自己比起来,做事光明磊落的项羽确实要更对范老头的胃口许多,同时项康还发现,这个时代的著名谋士,大概也只有姓陈那个著名坏种能和自己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了。

    项康通过亲临前线观察周福军的营地调整,初步摸清楚了周福军的基本情况,多少也积累了一些军事经验的周福也通过各种渠道,大概了解到了少帅军的一些情况,结果让周福有些心虚的是,少帅军的兵力虽然只有他的不到四分之一,然而装备却明显在他之上,兵员素质更是甩开了几条街,军中士卒全都是五十岁以下的成年男子,几乎没有任何老弱的存在,更没有那些十四五岁的娃娃兵,正面交战,历来只会以众凌寡的自军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取胜。

    不过还好,正当周福感觉骑虎难下的时候,第二天一早,项康突然派遣亲信文吏许束为使,乘坐华丽彩车过营来与周福交涉,说是项康希望与周福展开停战谈判,和平解决这次的无谓纷争,约周福在次日各带一队卫士,到营外的开阔处当面谈判,还答应只要周福退兵,项康可以做出适当让步。

    本来就没有把握取胜,见项康主动遣使求和,周福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便就坡下驴一口答应了与项康当面谈判,许束大喜告辞而去,出营期间还不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周福军的士卒,说是已经不用打仗,明天就要正式和谈,听到许束话语的周福军士卒也迅速把这个消息传开,周福军士卒为此议论纷纷,并在不知不觉中纷纷放松了警惕。

    事还没完,当天下午的时候,项康又派人把前天在战场上抓获的俘虏全部送了回来,以此证明自己的和谈诚意,周福大喜,益发认定项康确实打算和谈,再不做小心防备。而周福军的士卒看到这一情况后,更是个个松懈到了极点,到了晚上就放心睡觉,一心只是等待明天的正式和谈。

    再接着,当然是项康的图穷匕见,是夜三更,钟离昧和龙且二将各率一队勇士,突然向周福军的营地发起了偷袭,成功冲入周福军营内杀人放火,毫无准备的周福军顿时大乱,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周福稀里糊涂,甚至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军队出现叛乱这事对于周福军来说可不是第一次,还是在确认了是少帅军卑鄙偷袭之后,周福才破口大骂,“无耻奸贼!亏你还有脸说我对其他反秦义军下手是不义!和你比起来,老子简直就是一个正人君子!”

    再怎么骂都晚了,钟离昧和龙且偷袭得手后,少帅军校尉朱鸡石马上率领少帅军的夜袭主力发起冲锋,直接从周福军的营地大门处杀进周福营内,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仓促起身的周福军士卒更是彻底乱成一团,无数士卒哭爹喊娘,就象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奔走,而因为周福军的营防布置过于紧凑缺乏缓冲的缘故,败兵人潮直接就冲垮了无数营帐,把许多被营帐压住的同伴生生踩成肉酱,自相践踏的情况十分严重,周福仓促组织起来的军队也被直接冲散,周福别无选择,也只好赶紧带着亲信弃营而逃,周福军大败而走,几乎丢光了所有好不容易辛苦抢来的粮草辎重。

    与此同时,没有表态支持发起夜袭的范老头当然在少帅军营地中摇头长叹,虽然也承认项康的计策神妙,但还是不喜欢项康的阴柔风格。而原本就十分景仰项康的刘老三部将雍齿,此刻却是在丰邑城头对项康崇拜到了极点,手舞足蹈的说道:“不愧是项少帅啊,和他比起来,刘季简直连一只鸟都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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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枭雄相会

    夜袭击溃了周福军的乌合之众后,如果不是项康死死拦着,对项康崇拜到了极点的雍齿肯定就已经带着丰邑全城的军民百姓直接改打少帅军的旗帜,一脚把丰邑城真正的主人刘老三踹到黄河边去了。

    雍齿是真心想要投效项康,出身于沛县的世族豪强之家,刘老三那些破事没有人比雍齿更清楚,和寡妇通奸弄出一个私生子刘肥可以不说,这是男人的通病,同样好色的雍齿可以理解,但是刘老三的其他流氓习性雍齿是绝对看不惯,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那里有好吃好喝的往那里钻,大言不惭成天吹牛,穷得叮当乱响还到处耀武扬威,走狗翔运娶了一个漂亮媳妇后也不知道疼爱,把家里的事田里的事全部推给媳妇打理,自己则三天两头钻进女人开的酒肆里赊酒骗饭,渣男到简直就是惊世骇俗,出类拔萃。所以即便全沛县的流氓无赖都支持刘老三做老大,雍齿对刘老三也是一百个不服气,一万个看不起。

    在雍齿眼中项康则是和刘老三相反的极致,人长得俊秀儒雅,为人做事有板有眼,举止斯文谈吐有礼,首举反秦义旗还所向披靡,稍微动弹就先后两次把刘老三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退避三舍,看到周福持强凌弱又仗义出手,解救丰邑危机不说,还在转眼之间就以数千兵力大破周福的三万多兵马,兵强马壮让刘老三望尘莫及!而更重要的是,项康还是楚国名门项氏家族的直系后人,出身高贵远胜刘家老三,所以自视极高的雍齿才更愿意追随项康,不愿再给刘老三那个流氓无赖当牛做马。

    但是很可惜,雍齿对项康的向往之心虽然日月可鉴,目光长远的项康却有自己的打算,借口自己此时收下丰邑过于不义,费尽唇舌只是坚决推辞雍齿的献城归降好意,又力劝雍齿以道义为重,稍安勿躁暂时不要背弃刘老三,并承诺今后只要有机会,自己一定张开双手迎接雍齿的归来,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让雍齿打消了立即归降自己的打算。

    不过项康越是这样,雍齿就越是觉得项康品德高古,重视道义,对项康也益发的景仰和崇拜,一再恳求项康在丰邑多呆几天,让自己可以聊尽地主之谊,感谢项康的救援大恩。项康无奈,为了给雍齿一个面子,也只好在丰邑城外又驻扎了两天,与雍齿接连聚宴了数次,然后才在雍齿依依不舍的送别下率军返回彭城。

    少帅军这次其实也不是白白给刘老三和雍齿帮忙,击破了周福之后,周福军一路打劫到的辎重钱粮全都被少帅军给黑吃了黑,所得物资大大超过了这次出征的军队耗费,同时还抓获了三千多周福军俘虏,择优收编了一千余人后,剩下的两千多人也可以充当民夫使用,填补少帅军在控制地大量征兵后留下的人力空白,所以即便没有获得什么城池土地,撤兵路上的少帅军也依然军心振奋,将士欢颜,没有一个人抱怨白跑一趟。

    但仍然还有意外,一路东撤到留县城下后,还没等项康调整留守队伍,北面的斥候就送来急报,说是刘老三乘车领了一队骑士正往留县这边急速赶来,请项康慢行一步,刘老三要亲自当面向项康道谢。项康听了一笑,说道:“刘季亲自来了?这次不怕我们乘机把他拿下,强行吞并他的军队和地盘了?”

    “刘季不是傻子。”周曾微笑说道:“这次我们不但主动给他帮忙,事成后还没要他半点酬谢就主动撤兵,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刘季当然知道我们是以道义为重,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再不敢亲自来向少帅你道谢,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那就等一等吧,我也早就想和他见一见了,准备酒宴,今天我要和刘季好好喝一杯。”项康笑笑吩咐,然后一边让军队就地休息,一边安排少帅军的下相老人林成率军一千驻守留县,让朱鸡石可以腾出手来跟随自己返回彭城,迎接即将到来的其他战事。

    不一刻,刘老三的赤色旗帜出现在了道路远方,穿越前是正统汉人的项康在终于有机会有大汉王朝的开创者见面时,心情也不由有些激动。然而项康却没办法表示自己对刘老三的景仰和敬重,相反的,乘车来到项康的面前后,刘老三还早早就让夏侯婴勒住了马车,跳下车来直接奔到项康的面前,二话不说纳头就拜,激动而又诚恳的大声说道:“在下刘季,拜见大楚项少帅,少帅大恩,刘季没齿不忘!结草衔环,必当回报!”

    “沛公快快请起。”项康一边亲手搀扶刘老三起身,一边微笑说道:“沛公言过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用不着那么客气。”

    和史书上介绍的差不多,刘老三确实生得高鼻深目,容貌不凡,嗓门响亮,给人一种热情奔放的开朗感觉,说话更是不拘小节,刚被项康搀起就说道:“项少帅千万不要这么叫我,在你面前,我那敢自称什么沛公?如果少帅不嫌弃,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沛公千万不要这么谦虚,你年长德重,沛公的名号绝对当得。”项康的语气依然还是十分诚恳,又邀请道:“沛公快这边请,酒宴已经备好,在下急于回师彭城,没有立营,只能是在路旁野外设宴款待沛公,失礼之处,万望沛公海涵。”

    刘老三赶紧谦让,随着项康到路旁对面坐下后,刘老三又赶紧让樊哙和一个随从抬来一口箱子,说道:“项少帅,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你这次仗义施援,我刘季就是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一点粗浅薄礼,请少帅务必收下。”

    言罢,刘老三赶紧向樊哙使了一个眼色,樊哙会意,马上打开木箱,露出了满满一箱的金玉珠宝,可惜项康却是看都懒得看那口箱子一眼,只是转向樊哙微笑说道:“樊壮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樊哙做事更是爽快,二话不说就拜伏于地,大声说道:“少帅,前番樊哙无礼,冒犯了你,今天樊哙向你请罪,请少帅责罚。”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项康笑着起身,亲手搀起樊哙笑道:“再说了,上次在缯县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把欠我的刀钱还了吗?何必还要请罪?”

    说完了,项康也不等樊哙说话,马上就转向了和樊哙一起抬箱的另一个刘老三随从,微笑说道:“这位壮士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凡夫俗子,请问高姓大名是……?”

    “在下卢绾。”那随从抱拳行礼,又说道:“现为沛公帐下宾客。”

    “久仰大名。”项康再次发自肺腑,然后看向之前替刘老三赶车的车夫,说道:“这位壮士,你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夏侯婴夏侯壮士吧?”

    “项少帅,你也听说过在下的微贱名号?”夏侯婴大吃一惊,还吃惊得连行礼时都有些颤抖。

    “壮士谦虚,你的大名我确实早有耳闻,只恨没能早些见面。”项康又说了一句心里话,接着又赶紧去看刘老三的其他随从,问道:“沛公,不知道萧何先生和曹参、周勃两位壮士来了没有,能否替我引见一下?”

    “这小子怎么对我的亲信这么熟悉?”刘老三大吃一惊,然后如实说道:“少帅恕罪,他们目前正在沛县统兵,没有随在下一同前来。”

    项康无比遗憾,不过还好,刘老三又叫出了自己的另一个亲信周苛介绍给项康认识,项康忙与周苛互相见礼,心里也不由把刘老三嫉妒到了极点,暗道:“这个老流氓身边,怎么随便揪一个出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能臣猛将?老子的人才运怎么就这么背,身边除了有一个和我不对脾气的范老头,就再没什么象样的角色?”

    遗憾归遗憾,可卢绾、夏侯婴和周苛这些人都是刘老三的忠实基友,项康就是想挖也挖不过来,所以项康也只好强行按捺住自己的贪婪冲动,礼尚往来的给刘老三介绍周曾、范老头、晁直和朱鸡石等少帅军重要文武,刘老三一一与他们见礼,口中道谢不断。

    走完了该走的过场,项康重回座位,先与刘老三举杯共饮了几杯,然后才指着刘老三带来的箱子说道:“沛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东西你带回去吧,你现在事事处处都要用钱用粮,钱粮方面肯定捉襟见肘,我实在不忍心让你雪上加霜。再说了,我出兵增援丰邑,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城池土地,也是为防范周福匹夫乘势南侵彭城,所以谢礼就不必了。”

    “少帅千万不要客气。”刘老三忙说道:“你这次仗义施援,解救了在下的大难,我刘季不管怎么谢你都不为过,一点薄礼也只是聊表心意,还望少帅千万收下,不然的话,在下心里就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沛公,真的不用客气。”项康再度推辞,说道:“你我都是反秦义军,还缔结有联手反秦的盟约,遇到危难时互相伸出援手,那是理所当为之事,倘若索要报酬,那岂不是成了商贾买卖?所以东西你一定得带回去,倘若沛公真心想要答谢,将来我的军队在遇到危难时,沛公也正好方便,也帮我的军队一把,那就已经足够了。”

    刘老三不从,还是要请项康收下自己带来的礼物,项康坚决推辞,如此再三之后,见项康的态度坚定,做事爽快的刘老三便说道:“好吧,既然项少帅坚决要施恩不图报,那在下就只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行,礼物我带回去,今后如有机会,我刘季再全力回报项少帅的恩德。”

    项康嘉许,当即命人将刘老三的礼物送回他的车上,刘老三也不再推让,说道:“少帅,我刘季是个粗人,不会那么多客套,请少帅说吧,有没有要我刘季做的事,请直管吩咐,我刘季一定尽力而为。”

    “沛公,不用那么急。”项康笑笑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沛公帮忙的,我项康一定不会客气,至于现在嘛,真的暂时还没有。”

    “那倒也是。”刘老三说话确实直接,苦笑说道:“少帅你现在兵强马壮,疆土辽阔,帐下也是能人辈出,猛将如云,刘季确实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

    刘老三不提项康现在麾下的人才储备问题还好,提到这事,项康心中难免又是一阵遗憾,同时考虑到这个问题后,项康又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要不,试一试刘老三如何?如果他愿意投靠我,给我当小弟,他的那些小弟,不就都是我的小弟了?可以试一试,反正刘老三现在还很弱小,他也绝对不会知道他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又稍一盘算,项康拐弯抹角的说道:“沛公,有件事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当今天下,六国之后虽然纷纷举兵复国,但是其中实力最强者,非张楚王陈胜莫属。在下的二叔父项梁公,贵为前楚武信君项燕公的亲子,也毅然接受张楚王册封,率领我们项家子弟改打张楚旗号,与张楚王并心协力,共抗暴秦。而沛公你世居楚地,也是楚人之后,不知有没有兴趣象我们项家子弟一样,打出张楚旗号,与张楚王并肩抗秦?”

    “少帅想替张楚王招揽在下?”刘老三惊奇问道。

    “准确来说,是想替我的叔父项梁公招揽沛公你。”项康图穷匕见,说道:“我的叔父项梁公是前楚武信君的嫡子,已然继承了我长大父的封号受封张楚武信君,雄据江东,在下组建的少帅军也直接听令于他,成就大事,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倘若沛公不弃,在下愿意向叔父他举荐于你,请他收编你的军队,在你的辅佐之下推翻暴秦,兴复楚国。”

    说罢,项康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当然了,在下可以担保,叔父他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而且以沛公你的才干能力,在我叔父的帐下,也必然只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日沛公功成名就,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这小竖子还是想收编老子的军队啊。”刘老三心中暗叹,也一眼就看穿了项康的花招,心道:“什么让你的叔父收编老子的军队?说得好听,你叔父远在江东,隔着几百上千里路,鬼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北上来到泗水郡,我如果答应归顺你的叔父,还不是让你就地收编老子的军队?”

    明白项康的如意算盘,刘老三当然不会点破,只是苦笑说道:“项少帅,你的错爱,我刘季真的是感激不尽。但我刘季起兵反秦,只是为了在这乱世之中保卫沛丰父老的安宁,绝不敢贪图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更不敢到武信君的帐下献丑。而且这事太大,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还得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给少帅答复。”

    听到这话,项康难免大失所望,知道刘老三还是不肯屈居人下,不管再怎么艰难困苦都要独树一帜,自己当家做主。刘老三则是害怕项康生出强行逼迫自己归降的心思,忙拱手说道:“多谢少帅款待,酒已够了,倘若少帅没有什么吩咐,那在下就告辞了。还是那句话,少帅这次的大恩大德,我刘季绝不会望,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

    心中过于失望的项康一时没回过神,没有立即接受刘老三的告辞,刘老三的心里也不由有些发慌,不过对刘老三来说还好,恰在此时,项康的亲兵突然把一道粘有鸡毛的书信呈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接过打开,脸色也顿时有些阴沉,原来这道书信是项声从彭城送来的急报,说是章邯大军在敖仓大破张楚军田臧所部,阵斩田臧,继而又在荥阳攻破张楚军李归所部,解救出了被张楚军围困数月的秦军李由所部,陈胜的西线全面崩溃,章邯大军兵临张楚国都陈县城下,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放下了书信,又看了一眼对面表情变化不大的刘老三,项康的心中不由再度暗叹,心道:“可惜,真的不能动手,不然的话,只要一刀把这个刘老三干掉,以后就没人可以和老项家争天下了。不过算了,没机会就别勉强,把他留下,也可以借他的手对付我那个霸王大堂哥,不然的话,我如果和项羽无法相处怎么办?我总不能对项羽下手,骨肉相残吧?”

    无奈的放弃了直接干掉刘老三的机会后,项康定了定神,然后才说道:“沛公,既然你军务繁忙,那我也不挽留了,就此别过,以后今后有缘再见。”

    心里正在七上八下的刘老三一听大喜,赶紧起身告辞,项康则又说道:“还有件事,沛公,我刚收到消息,暴秦的上将军章邯已经荥阳一带大破张楚的西征军队,张楚国的西线军队也已经全部崩溃,不出意外的话,章邯大军很快就要西进中原,攻打关东六国的反秦义师,沛公你的兵马也肯定要到波及。希望你回去早些做好防范,千万别被暴秦军队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刘老三也是战略高手,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赶紧又向项康道谢,然后还说道:“少帅放心,倘若暴秦的军队攻打于你,在下一定起倾巢之兵,南下前来助你抗秦。”

    项康点头道谢,又道:“沛公,如果有什么危难,你也可以尽管向我开口,或者沛公如果愿意,也可以随时来彭城与我见面,在下一定倒履相迎。”

    刘老三谢了,然后才与项康再三拱手而别,项康亲自起身相送,然后目送着刘老三一行人北上离去的背影,项康的心里久久惆怅,暗道:“除非是我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小弟,或者是他心甘情愿的给我当小弟,否则我和他之间,迟早会刀兵相见。”

    项康心中感慨,殊不知刘老三的心里更为感慨,远离了项康的军队之后,卢绾和樊哙等人问起刘老三对项康的印象,刘老三的脸色还颇为阴沉,许久后才对樊哙说道:“你上次能用假金子骗过他,不是因为他傻,是因为他有胸怀天下之志,纵横四海之心,视珠宝钱财如同粪土,所以才偶然上了你一个小当。虽然那时候他吃了点小亏,但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也休想再在他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樊哙讪讪,刘老三则又叹道:“这个小竖子不寻常啊,拿得起放得下,做事干脆利落,今后我们如果成了他的敌人,他肯定就要变成我们的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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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成功的西征

    张楚军在西线战场上全面崩溃的消息,是陈胜的张楚小朝廷直接派使者送来的,满足项康希望与张楚朝廷互通消息的要求之余,对外地将领控制力几乎为零的陈胜竟然还异想天开,居然命令只是在名誉上臣服张楚小朝廷的项梁和项康叔侄出兵增援陈县,帮他的乌合之众抵御章邯大军的进攻。

    项康当然只有傻了才会出兵陈县去白白送死,不过为了自己的虚伪名声,还有为了通过张楚小朝廷迅速掌握章邯大军的动向,项康还是答应立即联系项梁,在征得项梁同意之后尽快出兵增援陈胜,以此打发走了陈胜的使者,然后项康又马上把目光转移到西线,严密关注自军的西征情况,盘算何时撤回西征兵马,全力应对章邯大军的进攻。

    颇有些让项康意外,项庄带着项冠发起的西征竟然并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顺利,虽说项庄所部绕开了砀郡秦军重点防御的芒砀一线,避强击弱攻打秦军空虚的下邑小城,然而少帅军却还是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拿下这座只有秦军县兵守卫的小县城,同时还在攻城战中损失了近四百名士卒,打得相当吃力。

    结合项庄的军情报告仔细研究了一番后,项康发现项庄所部进展不顺,很可能和自己前段时间的整编有关,当时为了补强自己的直属军队,项康把很多精锐老兵都收编进了直属军队,交给项庄的却多是自己在傅阳和彭城收编招募的新兵,而项冠的军队更是凄惨,有超过七成都是少帅军在下相、凌县和淮阴等地征召的新兵,军队的整体素质有所下降,所以才在攻坚战中打得这么艰难。

    不过还好,项康还有点时间历练这些新兵,也还有机会在实战中历练提高项庄和项冠的军队,同时郑布和丁疾两支军队也在相县与芒砀秦军对峙,用不着担心项庄和项冠陷入苦战。所以项康既没有责怪项庄和项冠的作战不力,也没有打消继续西征的念头,耐心只是继续观察西征状况。

    与此同时,项庄和项冠所部按照少帅军的原订西征计划,在艰难拿下了下邑小城之后,很快就转道西南,向芒砀二县背后的栗县发起了进攻。统率芒砀秦军的砀郡郡监董克闻报之后,也马上明白少帅军是想切断自己和睢阳后方的联系,然后再与相县少帅军联手,前后夹击自军,为了不陷入被动,董克还立即做出决定,一边命令栗县秦军全力守城,一边亲自率领芒砀秦军回援栗县,打算利用芒砀二城暂时牵制住相县少帅军,为自己赢得破敌时间,先击退项庄所部,然后再回过头来收拾相县少帅军。

    董克做出了一个聪明的选择,因为道路交通对消息传递速度的限制,项庄所部进兵栗县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的相县少帅军并没有做好出击准备,还在通过细作斥候的探察发现董克退兵之后,郑布和丁疾二将才匆匆出兵西进,错过了咬住董克尾巴的机会。同时在这个关键时刻,项庄却做出了错误选择,探得董克军回援栗县的消息后,项庄并没有选择让军队缓缓前进保留体力,等郑布和丁疾赶来帮忙,相反还让军队加快前进,打算抢先突破睢水,然后再等待援军过来夹击芒砀秦军。

    严格的来说,其实项庄的选择也不算太错,抢先突破了睢水,再等援军过来帮忙,项庄所部也就用不着先渡河才能向秦军发起进攻,夹击得手的把握也大上了许多。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携带着大量粮草辎重的项庄所部进兵速度相对较慢,被芒砀秦军抢先一步赶到了了睢水南岸,当道拦住了项庄所部的南下道路。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项庄这么做虽然有些欠缺考虑,却也无意中同样拦住了芒砀秦军的过河道路,粉碎了芒砀秦军以速战速决的希望。可是秦军主将董克却颇有计谋,料定少帅军的粮草难以保障,不敢和自己长期对峙,便让芒砀秦军故意在睢水南岸的有利地形上抢修工事,摆出要在这里长期驻守架势,项庄发现后果然中计,为了不给芒砀秦军建立坚固工事的时间,匆匆收罗到了一批渡船后,马上就发起了一次抢渡,结果被准备充足的芒砀秦军打得大败,一口气损失了超过五百人的兵力。

    还好,这一场惨败总算是打醒了项庄,让项庄明白了自己的弱点所在,军队里新兵太多,战斗力有所下降,同时自己还是第一次指挥这种万人以上级别的战斗,也是第一次单独应对秦军的郡兵主力,指挥经验过于匮乏,再这么莽撞下去,再吃败仗肯定在所难免。所以项庄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彻底打消速战速决的念头,一边派人联络丁疾和郑布,让他们尽快进兵栗县,帮助自己合力对付董克率领的芒砀秦军。

    也终于轮到董克搔头了,虽说刚打了一个胜仗士气高昂,但是被睢水拦道,想要过河决战,肯定会被项庄半渡而击,耽搁久了少帅军的援军赶到,芒砀秦军也肯定要重新落入下风。而绞尽脑汁之后,董克干脆故意写了一道言词轻蔑的战书,派人过河向项庄搦战,想要激怒项庄,诱项庄过河决战。

    不过很可惜,项庄在项家子弟中本来就是以性格稳重著称,头脑冷静下来后已经恢复了常态,又长时间和项康相处近墨者黑,早就把脸皮磨厚了许多,所以看完了董克故意挑衅的书信后,项庄不但没有动怒,相反还向秦军使者微笑说道:“回去告诉董克匹夫,想决战可以,他只要敢过河,老子和他奉陪到底,但是叫老子过河决战就免了,老子不急,我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看谁急。”

    项冠却有不同意见,秦军使者走后,项冠马上就向项庄问道:“阿哥,隔河对峙等待援军,是比较稳妥,但暴秦军队如果在睢水南岸建立起了坚固工事怎么办?我们没有粮道可以补给粮食,如果打不下暴秦军队的营地,粮食又吃光了,那我们还怎么打?”

    “耗光粮食也比拿军队冒险强。”项庄答道:“砀郡暴秦军队的情况,你也是亲眼看到了,比我们预料的要强得多,我们的军队里新兵又太多,战斗力不足,强行过河决战,把握太小,只有等郑布和丁疾的援军到了再过河才最安全。”

    说完了,项庄还又安慰项冠道:“别急,我们是不敢和暴秦军队长期对峙,但如果真的攻不下暴秦军队的营地,我们大不了掉头去打芒县和砀县,到时候暴秦军队不掉头增援芒砀,芒砀两县我们肯定可以轻松拿下,掉头增援的话,也正好给我们决战破敌的机会。”

    见兄长已经拿定了主意,军事经验比项庄更加欠缺的项冠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老实随着项庄指挥军队小心守卫北岸营地,严密监视睢水渡口,耐心只是等待援军的到来,不管秦军在睢水南岸如何的辱骂挑衅,就是不再冒险抢渡。

    少帅军这么做也有一个弊端,在此之前,因为砀郡的人口比较密集的缘故,不愿忍受暴秦统治的砀郡百姓投军踊跃,几乎每天都有一两百人来少帅军营地主动投军,让少帅军可以随心所欲的挑选适龄男丁补充兵员。然而受阻于睢水渡口,又不小心吃了一个败仗后,主动来投军的砀郡百姓数量却飞快减少,一天下来最多也只能招募到十来个合格兵员,差距相当明显。

    对此,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的项庄倒是毫不在意,知道自军只要能够击败芒砀秦军,这样的情况肯定会马上改善。好不容易才捞到出征机会的项冠却是颇为担忧,也十分的关心这事,拿定了坚守待援决心的第二天傍晚,项冠还亲自来到了大营门外的招兵处了解情况,但是很可惜,这一天居然比前几天更少,一天之内仅仅招募到了十二个合格兵员。

    “怎么越来越少了?”项冠有些不满的向募兵官问道:“是不是你手下的人偷懒,没有到周围的乡亭好生宣扬,劝说这里的乡民加入我们少帅军?”

    “校尉,没有啊。”募兵官喊冤道:“下吏的手下,每天都有到周边的乡亭劝说乡民投军,嗓子都快说哑了,可是那些人怕死不来,下吏也没有办法啊。”

    项冠益发失望,正吩咐让募兵官结束今天的招兵任务,不料远方却突然奔来了一匹快马,以极快速度直接冲着少帅军的营门而来,项冠开始还以为是自军斥候发现敌情回来报告,可是仔细一看时,项冠却又颇为意外的发现,马上骑士竟然只是普通的百姓装束,项冠便马上一努嘴,吩咐道:“拦住他。”

    项冠的亲兵领命上前,大声呼喝命令来骑止步,结果又让项冠小小吃了一惊的是,那人才刚听到自己亲兵的叫喊,竟然在高速冲刺中猛然勒马,马匹扬蹄止步,那人却是如同在马背上生根了一般,竟然不受任何影响,仅凭双腿紧夹马匹,直到马匹的惯性消失前蹄落地,然后才从容的翻身下马,牵着马步行而来。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是还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能够做到这种高难度动作的人,在这个时代可不多。

    “众位将军,不要误会,小人是来投军的。”牵马过来的同时,那人又大声说道:“小的听说你们少帅军打进了砀郡,就专门从睢阳过来投军,我想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共讨暴秦。”

    还是在那人走到面前后,项冠才发现来人的年纪只有二十来岁,容貌虽然平平,气质却十分轩昂,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骑术不错,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马术?”

    “去年。”那人给出了一个让项冠大吃一惊的答案,道:“去年六月。”

    秦时是以九月为年尾,现在是十二月,秦时的去年六月实际上也就是现在的今年六月,所以项冠听了难免更是吃惊,说道:“只学了六个月?你就能有这样的骑术?”

    “将军过奖,小人也就是随便练了玩玩,和那些真正的骑书高手比起来还差得远。”来人也很懂谦虚,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将军,可以让小人给你们当兵吗?小人不但会点骑术,还会开弓放箭,能开一石八斗弓。”

    “能开一石八斗弓?”勉强只能做到这步的项冠又有些吃惊,还干脆让亲兵拿来了自己的弓箭,交给那人说道:“正好是一石八斗弓,放一箭我看看。”

    那人也不客气,说了一句冒犯就马上接过弓箭,拉弓搭箭张弦如月,手指再一轻动,箭矢立即飞出,消失在暮色深处,在场众人轰然叫好,那人却是脸不改色气不喘,又说道:“将军,要不要射靶子?天快要黑了,如果要射靶子的话,只能是请你让人准备一个火盆当靶子了。”

    “不必了,收下了,骑射这么好,就进我的直属马队吧。”项冠微笑着回答,又随口问道:“对了,还忘记问你名字了。”

    “小人灌婴。”那人恭敬回答。

    灌婴的到来不过只是睢水之战的一个小插曲,主旋律很快响起,是夜三更,着急将少帅军各个击破的芒砀秦军突然登船抢渡,意图以奇袭击破项庄所部。好在晚上偷袭一向都是少帅军的拿手好戏,秦军渡船才刚靠上北岸,少帅军布置在渡口处的暗哨就马上敲锣报警,项庄也立即起身组织军队迎战,虽不敢在深夜之中冒险出击,却也凭借着营地工事,成功击退了秦军的偷袭,始终没给秦军任何机会。而随着天色渐明,体力下降的秦军也只好乖乖的逃回睢水南岸,白白死伤两百多名军士却毫无所得。

    秦军的偷袭也证明了少帅军坚守待援策略的正确之处,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项庄和项冠二将也益发的小心谨慎,不管秦军如何的挑衅引诱,死活就是按兵不动。而到了第三天的正午时,郑布和丁疾率领的援军在摆脱了芒砀县兵的纠缠之后,也终于赶到了睢水南岸,彻底扭转了睢水战场的局势不说,也彻底粉碎了芒砀秦军把少帅军各个击破的美梦。

    主动权在手,少帅军当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秦军方面却是手足无措,为了争取最后的机会,秦军主将董克弄险而战,让一千秦军负责拦截项庄所部渡河,自领主力与郑布、丁疾二军展开决战。妄图靠着秦军比较拿手的阵战击败少帅军援军,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项庄。

    再怎么垂死挣扎都没用,一眼看穿秦军目的的郑布、丁疾果断采取守势,以严密阵型死死扛住秦军进攻,项庄则凭借着兵力优势,不断冲击南岸渡口,负责拦截的秦军兵单,只是开始勉强支撑得住,可是时间久了就迅速的捉襟见肘,防线接连被突破,即便栗县县兵匆匆出兵过来帮忙也作用不大。董克心急如焚,不断催动主力强攻少帅军的坚阵,稳操胜券的少帅军却是屹立不动,坚持到了项庄所部的大队渡河成功,董克无奈,也只好赶紧放弃其实根本没打算坚守的南岸营地,抢在被少帅军合围前率军撤回栗县守城。

    再接下来,已经恢复了冷静的项庄就打得聪明得多了,知道秦军主力退回城里后再想拿下栗县肯定难如登天,便果断选择了避实就虚,带着少帅军东进来打芒砀二城,已经处于下风的董克不敢再有动弹,也只好是眼睁睁的看着少帅军从容回师,轻松拿下自己坚守数月的芒砀二城,把地盘扩大到砀郡境内。

    战报送到彭城,项康却并没有任何欢喜,原因一是西征军队并没有完成歼灭砀郡秦军主力的既定目的,留下了侧面隐患,二是少帅军还在这次西征中暴露了不少弱点短处,主将项庄缺乏机变,要想让他独当一面还需继续磨练,过于分兵后各路军队之间缺少配合,错过了把敌人前后合围的宝贵战机,军队仍然还有些畏惧硬战,战斗力也必须还要提高,以至于项康都不敢想象,假如章邯大军攻灭了陈胜之后,主力直接向着自己杀来,自己该如何抵挡?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更让项康发愁的还是项梁的态度,项康把告急书信送到江东后,还没来得及彻底平定江东土地的项梁不但没有考虑立即出兵北上,增援项康这个宝贝侄子,相反还安慰项康说陈胜一时半会不可能那么容易垮台,一定能为少帅军争取到足够的应变时间,让项康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等自己腾出手来以后再出兵给项康帮忙。

    “再是盖世英雄,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如果也是穿越者,就知道陈胜的兵马在章邯的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了。”

    长吁短叹发愁的时候,又有坏消息突然传来,陈胜再派使者前来彭城,告诉项康说章邯大军已经以势如破竹之势轻松横扫了颖川的张楚军队,已经杀入了陈郡军队,要项康赶紧出兵陈郡,去给陈胜帮忙。结果听到这个消息,素来还算镇定的项康脸色顿时就有一些发白,暗道:“如果章邯灭了陈胜以后,带着主力直接往我这边过来,以我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做好跑路的准备,情况不对就马上带着军队去投奔项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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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奖励来了

    张楚王陈胜的御下能力确实有些不足,除了派出去的统兵大将屡屡叛变独立之外,派来要求项康出兵救援陈县的使者也是个靠不住的货,在彭城吃了一顿好酒好肉,又收了一点项康的好处,不但马上把许多应该不能让少帅军知道的秦军军情告诉给了项康,还把许多张楚小朝廷的内幕也卖了一个底掉,让历史不是太好的项康终于明白了陈胜为什么会覆灭得这么迅速。

    也是通过陈胜使者的介绍,项康才大概了解了一些章邯大军的基本情况,知道章邯的军队至少在二十五万以上,核心骨干并不是很多人认为的骊山刑徒,而是在戏水大战后,秦廷从陇西一带抽调回来的边疆精锐,战斗力极强,戏水之战时张楚军队还勉强能在章邯面前保持败而不溃,成编制退出函谷关,可是陇西驻军东进参战后,张楚军队却在曹阳仅一个照面就被打得满地找牙,土崩瓦解,周章好不容易带着一点残兵败将逃到渑池,又马上被章邯的追兵团团包围,进而彻底歼灭。

    除此之外,东进的章邯大军还又在短短二十余日里,先后击败张楚军队的田臧、李归、邓说和伍余四路兵马,以最为彻底的碾压之势杀入陈郡,陈胜垂死挣扎,集中陈郡境内所有能够的乌合之众交给上柱国蔡赐统领,与章邯交战与陈县西北,也被章邯大军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杀得溃不成军,官职与项梁相当的蔡赐还被秦军士卒在阵上砍下首级,献给章邯用着夜壶。陈胜彻底走投无路,也只好一边拼命组织陈县守军备战,一边向包括项康在内的张楚各路军队求援。

    “上使,在你看来,张楚王能不能把暴秦军队挡在陈县城下?坚持到各路兵马回师勤王?”

    项康不过只是随意的无心一问,结果马上换来了意外收获,已经被项康灌得脸红脖子粗的张楚使者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连说难说,项康再问究竟时,张楚使者这才把陈胜在陈县干的许多好事告诉给了项康,说是陈胜自从当上了张楚王之后,没过多久就变得目中无人,张狂无比,不但拒绝善待他微末时的旧日同伴,还因为这些泥腿子朋友偶尔说他们两句,就马上把这些人杀得干干净净,对待部将更是残酷,只要是打了败仗回去的,不管什么原因都是立即诛杀,甚至就连为张楚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大将葛婴,也惨死在了陈胜的屠刀之下,导致张楚众将人心惶惶,只要是稍微有点办法本事的,去了外地就再不想回陈县。

    把陈胜卖了一个干净后,对陈胜早已不怀半点信心的使者还向项康哀求道:“少帅,能不能让小使在彭城多住上一些日子,多过一段时间再回去,陈县那边现在肯定已经打得天翻地覆了,小使现在就回去的话,恐怕连陈县的城都进不了,马上就会落到暴秦军队的手里啊。”

    “那是当然,上使如果喜欢,在彭城住一两个月都没问题。”

    看在张楚使者为自己提供了这么多有用情报的份上,项康当然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张楚使者大喜,赶紧向项康连声道谢,项康则仔细整理了一下张楚使者为自己提供的情报,又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需要注意的事,忙向张楚使者问道:“上使,还有件事忘记问了,章邯匹夫的手下,都有那些主要将领?其中又有那些人需要注意?”

    “少帅恕罪,小使是文吏,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张楚使者有些为难的说道:“小使只是听说,章邯匹夫最为倚重的两个副手,一个叫司马欣,一个叫董翳,是早在关中时就帮着他统兵的暴秦大将。另外还有一个叫赵贲的暴秦将领,听说打仗也十分厉害,邓说邓将军和伍余伍将军,就是被赵贲率领的暴秦军队先锋直接击败。”

    没能打探到更多的有用军情,项康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在听张楚使者说到司马欣这个名字时,项康的心里却突然一动,忽然发现自己好象是在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还似乎不是在穿越前听说过这个名字,而是在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或者是上一个项康留下的记忆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此前究竟有没有听说过司马欣这个名字,现在对项康来说当然毫不重要,所以项康也很快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让亲兵领着千恩万谢的张楚使者去客舍休息后,项康马上就转向了旁边的周曾和范老头问道:“亚叔,范公,刚才张楚使者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怎么看?”

    “陈胜就要完了,就算他没有死在陈县逃了出来,他也肯定要完了。”周曾脸色阴沉的得出结论,又说道:“不过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章邯的暴秦军队拿下了陈县之后,会不会就势东进,对我们下手?”

    素来狂傲的范老头也是神色严峻,说道:“如果章邯直接杀向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绝无任何可能挡得住他,就算是坚守彭城,恐怕也不会有太大把握。”

    “那如果章邯真的过来,我们怎么办?”项康又问道。

    周曾和范老头都没有吭声,过了许久后,周曾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到时候我们惟一的选择,恐怕就是放弃泗水,撤到广陵去等待项元帅的救兵,或者是直接撤到江东,隔江自保。”

    轮到项康不吭声了,放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带着残兵败将去投奔项梁,项康当然一千个舍不得,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实力巨大差距放在了这里,再加上淮泗一带的开阔地形注定了少帅军就是想守都无险可守,项康却又没有任何信心和把握挡住章邯,坚持到项梁的救兵到来。

    而且就算项梁的救兵能够及时赶到,项康也不敢保证自己和项梁联手后就可以杀败章邯。巨鹿之战是项羽打的没错,可是项羽之所以能够打赢巨鹿之战,除了手里有五万精锐之外,还因为有其他的诸侯军队在侧翼牵制,分担了项羽的压力,更因为章邯大军长期征战,将士疲惫,战斗力下滑,但是这些客观原因,目前章邯大军的身上一个都没有。

    彻底的束手无策之下,项康也只能是和周曾、范老头一起愁眉对苦脸,也一起的无计可施,对坐到了天色全黑都没能想出任何办法应对这一问题。最后,还是周曾开口说道:“少帅,走一步看一步吧,陈胜覆灭后,北方还有魏咎、田儋这些人帮我们分担压力,南面也还有张楚的宋留、召平两支偏师是章邯的讨伐目标,他也未必就会直接冲着我们过来,现在犯愁也不是办法,还是等摸清楚了章邯的行动方向再说吧。夜深了,范公的年纪又大,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项康也只好点头答应,先是把周曾和范老头送走,然后才心事重重的返回自己的住处。然后让项康稍微有些奇怪的是,时间已是接近二更,自己的房间里竟依然是灯火通明,隐约还传来一些嬉笑声音,不过在推开了房门后,项康也马上明白了原因,原来是自己的两位叔母过来和虞妙戈说话,小姨子虞也陪着姐姐在和两位叔母说笑,所以自己的房里才这么热闹。

    见项康推门进来,正围坐在地灶旁嬉笑的虞家姐妹忙一起起身向项康行礼,二叔母也笑着说道:“康儿回来了,用不着行礼,我和你三叔母闲得无聊,又听说你在前面忙着办公事,就过来和你媳妇说几句闲话,既然你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走。”

    “二位叔母不必客气,喜欢的话就多坐一会。”项康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小侄这些天事情太多,一直没过去给两位叔母见礼问安,两位叔母可千万别责怪。”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老挂念着我们,我和你二叔母身体好着呢。”三叔母摆手,又笑道:“不过我们还是得赶快走,不能耽误你和妙戈休息,我和二叔母,也还等着抱侄孙子呢。”

    听到这话,脸皮极薄的虞妙戈当然一下子把脸红到了脖子根,虞小丫头也忍不住有些小脸泛红虽然是打着方便与姐姐互相照顾的旗号住过来,可是这段时间,项康在虞小丫头身上下的功夫,可一点都不比在正牌妻子虞妙戈身上付出的努力少。

    还好,两位叔母都没有注意到虞小丫头的异常反应,相反的,二叔母还注意到了项康的脸上明显带着疲惫,便关心的问道:“康儿,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不好看?是不是累了?”

    项康点头,坦然承认自己确实很累,二叔母做事爽快,马上就说道:“那好,二叔母最后再问你一件事,康儿,你二叔父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过江来彭城和我们一家团聚?”

    “叔母恕罪,叔父他昨天是给小侄送来了一道书信,小侄太忙,忘了向你禀报。”项康慌忙请罪,又说道:“不过二叔父在书信上说,他在短时间还没办法来彭城,要我们等他彻底荡平了江东地界,然后再带兵北上来和我们会合。”

    “那个天杀的,一去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也不急着回来看看。”急着和丈夫重聚的二叔母有些切齿,可还是起身说道:“好吧,那你就赶紧休息吧,夜深了,早点睡,三妹,我们走吧,让康儿和妙戈他们休息。”

    三叔母慌忙答应,项康也赶紧起身相送,然而在把两位叔母送出房门时,项康的心里又一动,之前那个项康留下的记忆突然跃出脑海,让项康忙向二叔母说道:“二叔母,小侄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象是在我面前,提起过司马欣这个人吧?有没有这事?时间太长,小侄记不太清楚了。”

    “司马欣?”二叔母被项康问得一楞,回忆了一下才说道:“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司马欣这个人,叔母我也记不清楚了,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个叫做司马欣的人。”

    “叔母,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他是什么人?”项康好奇问道。

    “他是以前的栎阳狱掾,因为他给你二叔父帮个一次大忙,所以我听你二叔父说起过他。”

    二叔母介绍道:“前些年的时候,你那个二叔父满天下的到处乱逛,在关中的栎阳县犯了事,被关进了栎阳的大牢里,当时栎阳的狱掾就叫司马欣,他又恰好和你二叔父的至交好友蕲县狱掾曹咎是好友,你二叔父知道后,就写信请你曹咎曹叔父帮忙,你曹叔父走通了司马欣的门路,司马欣就把你叔父放了出来,还和你叔父也结交成了朋友。这事你叔父回家后对我说过,事情也不小,我就一直记在了心里。”(史实事件。)

    “原来是这样。”项康恍然大悟,也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司马欣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肯定是项梁或者二叔母之前对上一个项康说起过他,所以他的名字才留在了上一个项康的记忆中。不过也很可惜,项康没办法知道章邯的副手司马欣,是否就是曾经帮过项梁的那个司马欣,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利用这层关系投机取巧,行使自己拿手的坑蒙拐骗等卑鄙手段。

    “康儿,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向叔母问起司马欣这个人?”二叔母又好奇向项康问起原因,项康不愿让两位全力支持自己的叔母操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两位叔母也这才有说有笑的离去,让项康和虞妙戈可以安心休息。

    事还没完,在虞妙戈的服侍下洗漱之后,才刚进卧室,项康就看到虞小丫头粉脸微红的已经把床铺好,还好象变贤惠了一些,主动过来伺候自己脱鞋,摆明了是想占姐姐的便宜,提前收取项康应当上交的公粮。而项康虽然感觉很累,可是看在了小丫头难得这么主动的份上,项康还是微微一笑,一左一右的把虞家姐妹搂在了怀中……

    男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勉强,心里本来就有很多的心事,人又有些疲惫,在虞家姐妹胡天胡地了一通,把雨露滋润给了虞妙戈后,项康就没力气开始第二轮征战,之前白辛苦了一番的虞小丫头心中不满,故意再三挑逗,结果却换来了项康满怀歉意的言语,道:“宝贝,今天晚上真的不行了,我太累了。”

    “小妹,让项郎休息吧。”占了便宜的虞妙戈也劝道:“项郎太累了,这样吧,明天晚上你单独陪他,这总行了吧?”

    虞小丫头无奈放弃,可是心里依然还有不满,凑到项康耳边轻声抱怨道:“不行就早说,偏要逞强,要人家和姐姐一起和你那个,害人家白辛苦。”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虞小丫头的抱怨,正为章邯大军过于强大的项康忽然心中一动,忙说道:“宝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脸皮虽然没有姐姐那么薄,可是刚才的话虞小丫头却是说什么都没脸说第二次,马上就矢口否认自己刚才说过话,项康则不肯罢休,一再恳求虞小丫头重复,小丫头无奈,也只好一边柠着项康,一边红着脸说道:“我说,不行就早说,偏要逞强,要人家和姐姐一起陪你,害人家白辛苦。”

    虞小丫头才刚把话说完,项康就已经翻身坐起,因为项康突然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以少帅军目前的实力,是绝无可能挡得住章邯大军的倾巢来攻,可是章邯如果只是派一支偏师对付自己,自己却完全有把握应对。简单来说,就是几个美女同时上床和项康搏杀,项康确实招架不住,可是只应对一个美女的话,项康却完全有把握收拾得了。

    “章邯有没有可能只派一支偏师对付我?有!陈胜的部将宋留打进了南阳,威胁着通往关中的武关,章邯绝对不会忽视他的威胁!魏国魏咎和周福的军队威胁着荥阳和敖仓,章邯也肯定得顾忌他全力来攻打我以后,魏国兵马乘机西进又去威胁函谷关!而且从陈县到彭城之间没有水路可通,运粮不便,章邯的二十多万军队肯定得考虑这个问题,先灭魏国疏通水道,沿睢水或者泗水进兵彭城,取水路运粮之利,也是章邯的一个理想选择!”

    “有没有什么办法影响章邯的战略选择,让他只派偏师对付我,或者是干脆暂时放过我,先去找别人的麻烦?”

    生出了这个念头后,老项家和曾经的栎阳狱掾司马欣之间的特殊关系,也自然而然的跃入了项康的脑海,虽然也无比担心栎阳狱掾司马欣和章邯副手司马欣只是同名同姓,并非同一个人,然而再往深里琢磨之后,项康却又发现即便不是同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关系,只要自己打着这个旗号和章邯的副手司马欣取得联系,照样可以通过自己释放的假信号,影响和干扰章邯的战略决策……

    足足盘算了小半个小时,项康的脸上才露出笑容,疲惫神色也彻底的一扫而空,同时项康也这才发现,虞家姐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为自己披上了衣服御寒,主持家务的虞妙戈还已经疲惫睡下,只有虞小丫头还在打着呵欠,向已经回过神来的自己抱怨道:“发什么疯?这么冷的天,坐起来发什么呆?也不怕着凉。”

    项康笑笑,一翻身就把虞小丫头压到了身下连啃带亲,之前已经放弃了的虞小丫头挣扎埋怨,项康却根本不理,还笑道:“来,宝贝,奖励你的提醒,奖励来了。”

    是夜,项康把虞小丫头折腾得死去活来,讨饶不断,害得小丫头才刚得休息就马上昏昏睡去,项康却是精神依旧,天色才刚微明,就迫不及待的披衣起身,匆匆赶往前堂去找周曾和范老头议事去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范老头依然还是很不喜欢项康的一味阴人,缺乏豪迈气概,可是巨大的实力差距放在了这里,范老头也只好闭上嘴巴,默许了项康的又一次坑蒙拐骗,偷鸡摸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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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动摇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自先秦时代流传下来的慷慨之声,反复不断的在寒风中回荡,有节奏敲打的战鼓声中,白雪皑皑的陈县大地上,高举着大小军旗的秦军队伍成列成队,保持着异常严整的队形,缓缓向陈县城下开拔,徐徐如林,又在行进中从容调整,逐渐组成了大秦军队数百年来千锤百炼而得的步骑车多兵种混合军阵,而随着纛旗下的令旗一挥,鼓声立止,十数万秦军将士应声止步,秦军的混合军阵也完整无缺的出现在了陈县张楚军的面前。

    统率陈县守军的张楚大将张贺,亲临前线督战和鼓舞士气的张楚王陈胜,还有参与这场大战的张楚军队将士,不是没有见过秦军的混合兵阵,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恐怖的秦军战阵,严整到了极点,可是整齐之中却又包含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与之相比,陈胜、张贺和张楚军将士之前见到的秦军郡兵县兵,完全和土鸡瓦犬没有任何区别。

    实际上总共拥有二十八万兵力的章邯这次没有使出全力,仅仅只是动用了十五万军队参与这场陈县决战,布阵时,章邯将十五万秦军将士分为了五军,排列成前锋后卫两阵,前锋三军,左右两军各布右方阵和左曲阵,中军横列展开,后卫两军集结在前锋三军的结合部,列右曲阵和左方阵,做为支援依托。

    方阵如铁,前三列尽是弩兵横队,弩兵之后是车兵与步兵的混合队列,步兵或着甲,或轻装,各拿不同武器承担不同任务,两翼各有一列弩兵横队,向外排列担任翼卫,后队也有弩兵向后,防范敌人从背后进攻,攻守兼备,滴水不漏。

    曲阵复杂,由弩兵阵、骑兵阵、混成阵和车兵阵混合组成,各司其职,搭配合理丝毫不乱,变幻自如,巧妙安置的骑兵队列张牙舞爪,随时可以机动出击,冲锋杀入敌人的薄弱处。方阵秦军的将士装备已然上佳,曲阵秦军的将士装备却更是精良,显然就是秦军的军中精锐,章邯手中的杀敌利刃。

    中方阵的整体攻击力最强,全军面敌而立,弩兵居前,轻重步兵居后,防御时可万弩齐发,将来敌射得千疮百孔,受命进攻时可徐徐向前,宛如泰山压顶,强势碾压对面之敌。

    后两阵同样井然有序,后右曲阵主攻,负责支援前军作战,后左方阵主守,章邯的指挥部则布置在后左方阵后方的高地之上,战车帷幕,仪仗鲜明,旗鼓齐备,警卫森严,又有传令骑士进进出出,金鼓旗帜变换有序,宛如灯影戏中的幕后前线,指挥各军各阵进退厮杀,如影随形。

    假如是项康带着少帅军碰上了这样的阵仗,那怕章邯出动的兵力只有现在的一半,项康也肯定得马上心惊胆裂,然后赶紧逃之夭夭。受命统率张楚军队展开这场决战的张楚大将张贺也很想这么做,可是没办法,按照陈胜的要求,军队已经拉出来了,同时陈胜还在后面亲自督战,现在临阵撤退,就算不被秦军的追兵砍死,回去以后也肯定得被陈胜,所以张贺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拔剑在手,用剑指住秦军战阵,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擂鼓!进攻!诛灭暴秦!”

    就象张贺没有任何选择一样的肯定,胜负的结果也没有任何的疑问,仓促组织的张楚军队碰上了章邯大军,就象羊群碰上了狼群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撕得粉碎,交战还不到一个时辰,张楚大军就全面崩溃,士卒将领丢盔卸甲,逃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秦军步骑则如猛虎下山一般,在张楚败兵的人群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直把张楚军将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积洼,还算尽职尽责的张贺带着最后的预备队发起反冲锋,也依然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眨眼间就被秦军的烈火烧成了灰烬,张贺阵亡,以身殉国,陈胜却早早就让自己的车夫庄贾掉转马车,连滚带爬的逃回陈县城中。

    再接着,还没等秦军合围陈县城池,陈胜就已经带着城里最后的军队和无数奇珍异宝弃城而逃,章邯则一边从容的派遣爱将赵贲率军万人发起追击,一边分兵入城,夺取了张楚国建立还不到半年的国都。

    大胜后的秦军将士满营欢跃,一向稳重的章邯也难得脸上都是轻松笑容,还向麾下文武众将说道:“拿下了陈县,关外群贼等于就是覆灭了一半,没有了陈胜这个匹夫在陈县居中指挥,接下来我们的仗也就可以好打多了,不管是北面的魏贼魏咎,齐贼田儋,还是西面的楚贼项康,南面的张楚余孽宋留和召平,都绝无可能象陈胜匹夫一样,有能力纠集各路贼军与我们抗衡,我们只需要把他们各个击破,荡平关外,重兴大秦,便指日可待矣。”

    众人纷纷称是,然后部将司马还迫不及待的问道:“上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打?先灭那一路贼军?”

    “不急,这事得容我仔细考虑一下才能做决定。”章邯答道:“毕竟陈胜匹夫还没有授首,他的贼将宋留也还在威胁着武关,我们不能随意选择主力的出兵方向,不然的话,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顾此失彼,给了张楚逆贼死灰复燃的机会。”

    众将再度称是,章邯也这才安排自己的得力助手司马欣组织人手,查阅陈胜仓促逃亡时丢弃的军中文书,收集各路义军的相关情报,再有就是积极联络周围还没有沦陷的秦军城池,了解周边军情,研究下一个主攻目标。

    和项康担心的一样,仔细了解了周边的反秦义军情况后,章邯果然把眼睛盯在了项康和少帅军的身上,因为研究了秦军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后,章邯很快就发现,项康很可能是个比陈胜更加危险的敌人,不但起兵反秦比陈胜吴广更早一天,起事后的发展壮大也相当有策略,绝不象陈胜这么瞎打一气,总兵力虽然不多,可是十分注重收买人心,招募兵马根本不象陈胜一样的竭泽而渔,战争潜力巨大。

    而更让章邯警惕的是,项康的叔父项梁也已经在江东起兵反秦,并且还打通了与项康的直接联系,随时都有可能挥师北上,与项康会师一处,变成一股更为强大的反秦力量。

    也还好,还有人替项康挡枪眼,南阳郡境内的张楚军宋留所部,对关中的威胁明显比少帅军更大,虽说宋留所部未必有能力攻破武关,进兵关中,可是考虑到秦二世胡亥的狗熊脾气,很会做臣子的章邯还是不敢忽视宋留的威胁,先破宋留,后灭项康,也是章邯的一个选择。

    但也只是一个选择,章邯还没有拿定这个主意,在陈胜未死的情况下,章邯大军的首要目标依然还是防范陈胜的死灰复燃,在陈县仅仅只是休整了两天,章邯大军的主力马上大举南下,向已经败逃向汝阴方向的陈胜发起追击,然而章邯却又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主力才刚赶到寝县,陈胜的首级就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项康的妖蛾子翅膀并没有改变陈胜的最终归宿,和历史上一样,南逃到了汝阴后,不甘失败的陈胜又决定北上城父,到泗水和砀郡的交界处去重整旗鼓,再次与秦军交战,不料他才刚到下城父,他最信任的车夫庄贾就起了异心,乘着他熟睡的机会把他暗杀,割下了他的首级向秦军追兵投降,换来了秦军的饶他不死和赏赐官职。

    陈胜的死让章邯彻底的放下心来,在陈郡已经基本平定的情况下,后顾暂时无忧的章邯马上召集麾下文武,讨论下一个讨伐目标,结果也是恶有恶报,虽说也有不少人认为应该优先对付宋留,彻底荡清秦军的后方隐患,但还是有好几个秦军将领都认为应该首先出兵彭城,优先收拾作恶多端的项康,觉得对付宋留只需要派遣一路偏师,配合南阳郡内的地方秦军就足够对付。

    如果不是害怕胡亥责怪自己对关中不够重视,章邯肯定马上就已经决定就势进兵彭城了,结果就在章邯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帐外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是秦军斥候在营外抓到了两个可疑男子,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对玉壁,还有一道写给章邯军大将司马欣的书信。正在帐内的司马欣听了大奇,忙问道:“写给我的书信?谁写的?”

    “回禀司马将军,那两人没说,只说将军你看了书信,就什么都知道了。”进帐禀报的亲兵如实回答,又呈上了那道密封的书信,还有从送信人身上搜出来的玉壁。

    征得了章邯的同意,司马欣无比好奇的接过书信,撬开了没有印戳的封泥,取出其中密封的简牍细看,结果只匆匆看了一个开头,司马欣就忍不住惊讶出声,“怎么可能?居然是项康逆贼的书信?”

    “项康逆贼的书信?!”

    满帐皆惊,章邯也无比好奇和惊讶的凑了过来同看,然后让章邯更加惊讶的是,项康在书信上竟然把司马欣尊为了叔父,自己则以晚辈自居,书信内容则是项康提起自己二叔项梁在栎阳时的旧事,听说司马欣现在已经贵为秦军大将,率军来到陈郡,所以就专门遣使寄书赠礼,代表项家子弟感谢司马欣当时对项梁的手下留情,并表示将来如果还有机会,一定会再次报答司马欣的大恩大德。

    书信内容的最后,项康还弦外有音的表示,说自己现在和司马欣虽然已成敌人,但还是愿意把司马欣当做叔父尊敬,司马欣如果有什么吩咐教诲,也可以随时遣使彭城,与自己当面商谈,自己一定倒履相迎。换句话说,也就是司马欣如果有意招降项康,可以随时派人去彭城和自己联系,自己一定隆重欢迎。

    章邯是聪明人,当然看得项康的弦外之音,不过章邯更感兴趣的还是左膀右臂司马欣和老项家的特殊关系,看完书信稍一盘算,马上就向司马欣问道:“司马将军,你担任栎阳狱掾的时候,真的帮过项康逆贼的叔父项梁一次?”

    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曾经的栎阳狱掾司马欣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坦然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事,当时项梁那个逆贼栎阳犯事,被我手下的官吏拿下,因为当时我有个朋友替他说情,他犯的罪也不大,我就在律法范围内对他从轻发落了。”

    “还真有这事。”章邯一听乐了,还忍不住说道:“这层关系可以利用啊,顺利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够逼得项康那个逆贼不战而降,乖乖的交出他夺占的城池和土地啊。”

    言罢,又稍一盘算,章邯马上就让人把项康的两个信使押进帐来审问,结果两个信使也如实交代,说项康安排他们前来与司马欣联系的时候,还让他们告诉司马欣说,项康当时之所以在下相起兵反秦,完全是因为不愿去边疆当戍卒,走投无路才被迫起兵,事后一度有些执迷不悟,可是看到秦军反扑迅速杀入陈郡境内后,项康又感觉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项康害怕秦廷追究,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希望司马欣这个叔父能够宽恕和理解。

    项康信使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章邯当然也不再犹豫,马上就让司马欣当场提笔作书,给项康写了一道回信,劝项康迷途知返,赶紧带着军队和地盘投降秦军,象庄贾一样的为秦军杀敌报国,以赎前罪,并承诺只要项康投降,就一定不会加以杀害。末了,章邯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使者,让他和项康的两个信使一起返回彭城,当面劝说项康投降秦军。

    使者派出去后,之前还在犹豫进兵方向的章邯也拿定了主意,向众将说道:“各位将军,既然项康逆贼这边有劝降的可能,那我们不妨就试上一试,我们的主力还是先进兵南阳吧,等剪除了宋留这个逆贼,然后再回过头来收拾项康这个逆贼也不迟。”

    都亲眼看到了项康的暧昧态度,秦军众将当然都一起点头称是,惟有董翳建议道:“上将军,主力可以进军南阳,但彭城这边也不能放松,末将建议,我军不妨派遣一支偏师进兵彭城,恩威并用,促使项康逆贼开城投降。”

    正有这个打算的章邯点头同意,看到有机会建立大功的秦军众将也马上的纷纷自告奋勇,争着抢着要率领一支偏师去攻打彭城,只可惜章邯却是个有私心的主,没怎么考虑就指住了自己的亲弟弟章平,说道:“章平,你和姚昂统兵五万,取道新阳、城父和相县去攻打彭城,顺便打通你们和砀郡郡兵的联络,我会去书砀郡,让他们接受你的号令指挥。”

    章平和姚昂欢天喜地的答应,秦军众将却是大失所望,章邯看出众将心思,便笑道:“急什么?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西征南阳拱卫关中,北上征讨六国余孽,你们还怕没有立功受赏的机会了?快去准备吧,明天我们就分兵行事。”

    就这样,因为项康主动暴露了自己已经动摇的立场,原本有很大可能继续东进的章邯军主力改变了进兵计划,主力西征南阳,只派一支偏师东进来找项康的麻烦。不过章邯的这个选择也绝不算错,当他带着秦军主力来到新蔡后,西面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天大喜讯,说是陈胜军偏师宋留所部已经回师到了陈郡境内,还正在向着新蔡这边全速赶来。

    猎物主动送上门来,喜出望外的章邯当然是马上布置下了天罗地网,一边严密封锁自军主力已经抵达新蔡的消息,一边在汝水东岸精心布置埋伏,等待宋留自行钻入圈套。结果宋留所部一是缺乏经验,二是害怕被孤立在南阳境内,三是想要回援陈胜,傻乎乎的直接冲过了汝水,也一下子被秦军四面包围。(史实情况)

    被包围后的宋留所部几次突围都以失败告终,章邯试探性的派人到宋留军中招降,结果走投无路的宋留把心一横,竟然真的选择了率领全军将士放下武器投降,章邯大喜,除了赶紧用囚车把宋留押往咸阳献俘之外,也益发看到了招降项康得手的希望。毕竟,有宋留开了先例,还怕项康不会效仿?

    但也有让章邯火大的事,在此期间,陈胜的部将吕臣竟然重新聚集了两万多军队,乘着他主力南下的机会,竟然反攻拿下了陈县,并诛杀恰好就在陈县城内的庄贾,周边的秦军偏师发起反攻,好不容易驱逐吕臣重夺陈县,谁知鄱阳的英布军恰好在这个时候北上,又和吕臣联手,第二次光复了陈县,章邯勃然大怒,立即率领主力回援陈县,在短时间内与反秦义军展开第四次陈县争夺战。

    第四次陈县大战依然还是没有任何悬念,秦末名将英布再是如何勇猛,也无论如何都猛不过章邯的二十多万大军,仅一战就被章邯大军击溃,只能是赶紧和吕臣一起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秦军也第三次夺回了陈县。然而如此的反复折腾下来,秦军主力再是如何精锐也难免疲惫不堪,不得不停下脚步,就地休整休息。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章邯才总算是知道了弟弟章平的东征情况,知道章平东进后一路势如破竹,不但成功夺取了被张楚军控制的城父,打下了被少帅军控制的泗水郡治相县,还迫降了少帅军控制的砀郡城池芒县和砀县,成功与秦军的砀郡郡兵会师,并正在向着彭城开拔。同时章平还在书信上得意洋洋的告诉章邯,说是即便项康不肯投降,自己也有十成把握拿下彭城,叫章邯不必为自己操心。

    “不用为你操心就好啊。”章邯叹息,说道:“最好也不要让我操心,主力太累了,需要时间休息,我暂时也腾不出手来去给你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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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魏国使者

    再来看看项康这边,没有上帝视角,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又是要多坑爹有多坑爹,项康当然没办法知道自己和章邯军大将司马欣联络的进展情况,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派去和司马欣联系的使者能不能见到司马欣,会不会在路上弃职潜逃,或者遇到什么意外,所以即便对自己的计策充满信心,项康的心里却依然还是惴惴不安,生怕天不遂愿,章邯主力直接向着自己杀来,到时候想骗章邯暂时放过自己都没有任何机会。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心,为了预防万一,项康也早早就做好了防备工作,抢先撤回了西征打入砀郡的项庄、项冠和郑布三支兵马,只留丁疾率领本部人马驻守相县,同时尽可能的把芒县、砀县、相县和萧县四城的粮草运回彭城囤积,不给东进敌人的就地取粮的机会。另外项康又派晁直组织将士百姓,在彭城西郊修筑了一座深沟高垒的大型营地,以便少帅军主力长期屯驻。项庄等军退师返回彭城后,也马上全军进驻了这座营地中。

    南线这边的布置也差不多,采纳范老头之前提出的建议,为了防范秦军分兵入寇少帅军后方,保证项康与南线少帅军的联络畅通,项康除了在符离城内囤积了大批的粮草军需外,又命令符离守将项悍全力加固城防,抢筑各种守城工事,另外还给项悍派去了一千五百人的援军,让项悍在守城时有充足的兵力可用。

    “倘若暴秦军队出兵攻打符离,只许守城,不许出战!西面的竹邑城如果有必要,可以随时放弃,暴秦军队绕开符离去攻打取虑和僮县,也不必理会,只有你守住了符离,暴秦军队绝对不敢深入我们后方多远!”这是项康在书信上给项悍的明确交代。

    做好了这些部署调整后,陈县被章邯主力攻占的消息也辗转传到了彭城,项康也彻底的无计可施,只能是一边默默祷告上天保佑,让章邯的主力千万别看上自己,一边第三次派人赶往江东,请求项梁尽快出兵北上增援,同时命令冯仲尽快集结兵马,做好随时回援彭城的准备,愁得好几天都坐卧不宁。

    最后,还是在章邯遣使送还了项康之前派出的信使,还有送来了司马欣劝说自己归降的书信后,项康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然后马上以最为丰盛的宴会款待章邯使者,并亲自出面作陪,话里话外都是已经极度动摇的模样,还又在章邯使者的劝说面前装得犹豫不决,装做只是担心章邯会言而无信才不敢下定决心投降的模样,全身上下都露足了破绽,成功的让章邯使者觉得招降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与此同时,章邯之弟章平率军五万从新阳西进杀入泗水郡的消息,也终于被少帅军细作探得后送到项康面前,项康闻报大喜,赶紧派人护送章邯使者去和章平联络,奉上厚礼讨好章平,同时恳求章平暂缓进兵,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

    和项康预料的一样,志得意满的章平果然断然拒绝了自己让他暂缓进兵的请求,轻松拿下了张楚军队控制的城父县城后,章平的五万军队马不停蹄,马上又向相县开拔,同时砀郡的郡兵也在董克的率领下向东反攻。项康闻报也没有迟疑,立即去文相县,让相县守军丁疾所部稍做抵抗就迅速弃城撤退,把相县送给章平。

    对于项康放弃相县的决定,范老头和周曾两个军务方面的助手倒是没说什么,都知道项康此举的目的,然而以项庄为首的少帅军统兵将领却极是不解,都向项康问道:“少帅,为什么要轻易放弃相县?相县是泗水郡治,城池坚固,又有睢水之险,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有,相县一丢,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芒砀二县就马上会被孤立,还不是等于也丢了?”

    “因为相县在战术上可以守,但是在战略上不能守。”项康解释道:“章邯匹夫的主力还在陈郡,我们如果坚守相县,让他的偏师进兵不顺,他的主力就很可能会过来帮忙,到时候我们就再没有任何希望。只有放弃相县,让章邯觉得他的偏师进展顺利,他的主力才不会轻易东进,我们也才有希望挡住他的偏师,坚持到我们元帅的援军到来。”

    虽然项康苦口婆心的做了解释,然而少帅军众将却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当初亲手打下相县的丁疾更是如此,虽不敢公然违抗军令,却也不甘心就这么直接放弃,所以章平军的前锋抵达了睢水南岸后,丁疾不但没有立即弃城撤退,相反还把军队拉到了睢水北岸,准备先教训一下推进迅速的章平军先锋,等章平军的主力赶到后再撤退不迟。

    残酷的事实很快就让丁疾悔青了肠子,虽然章平军的前锋确实是推进过快,与主力有些脱节,兵力也不多才五千来人,同时丁疾所部在少帅军队伍中也算是准一流军队,颇有战斗力,可丁疾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面临的这支秦军之中,竟然有着整整两千人的秦军陇西精锐,所以秦军发起了抢渡之后,妄图半渡而击的丁疾所部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不但没能杀溃首尾难顾的秦军,相反还被秦军锤得满地找牙,死伤惨重都没能拦住秦军渡河。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丁疾也只好赶紧退兵回城,收拾军器辎重连夜弃城东逃,可秦军却反应迅速,很快就发起了追击,并成功击溃了丁疾军的殿后队伍,逼得丁疾只能是丢弃了大部分的辎重粮草轻装东逃,好不容易才摆脱秦军的追杀,狼狈不堪的逃回萧县。

    丁疾的失败让少帅军众将终于闭上嘴巴不再抱怨,也让项康益发的提心吊胆,不过项康担心的倒也不是挡不住章平,彭城这边守备完善,章平的粮草没有稳定可靠的补给来源,就算正面打不过章平,只要坚决采取守势,熬到章平粮尽自退,项康还有这个把握。项康所担心的,依然还是目前仍然还在陈郡郡内的章邯主力,可以说章邯主力一天不离开陈郡去别的地方找其他反秦义军的麻烦,项康就一天不敢有半点的安心。

    这个时候,此前那个章邯使者赵颐,也再一次的带着章平的亲笔书信来到了彭城,继续替章平劝说项康率众投降,项康再度亲自出面接待,继续与他虚与委蛇,也乘机向他打听起章邯主力的动向。可惜赵颐却颇有头脑,不但没被项康套到什么象样的情报,还反过来拿章邯的主力威胁道:“项少帅,依在下之见,你最好还是赶快下定决心,我们章平将军他和你的叔父司马欣将军交厚,看在司马将军的面子上,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但如果你继续这么犹豫下去,我们上将军(章邯)一旦动怒,亲自率领主力前来攻打彭城,只怕就算有司马将军给你求情,我们上将军也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是是,多谢上使指点,多谢上使指点。”项康低声下气的连连点头,又干脆直接问道:“那么请问上使,你们上将军的兵马,现在已经打到那里了?”

    “当然距离彭城不远。”赵颐微笑说道:“我们上将军之所以没有亲自率军前来彭城,也是因为有司马将军替少帅你求情,所以才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但少帅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我们上将军的无敌雄师,当然也会随时出现在你的面前。”

    见实在是套不出话来,项康也只好是继续借口需要时间考虑,忍气吞声的让人带着已经酒足饭饱的赵颐去客舍休息,还极度无耻的吩咐安排两个美貌侍女伺候赵颐休息,然后才坐下来和周曾、范老头商议对策。

    “老夫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做什么手脚了。”范老头的脾气依然还是那么火暴,直接了当的说道:“既然我们示弱已经成功,让章邯只派一支偏师来攻打彭城,那我们就应该抓住机会,全力迎战,先把暴秦的这支偏师杀退了再说。先打出我们的威风士气,然后再考虑如何对付章邯匹夫的主力!”

    如果是项羽面对这样的处境,那么不用说,项羽肯定眼皮都不眨,马上就接受范老头的建议,亲自提兵去和章平决一死战。但是很可惜,项康并不是项羽那样的盖世英雄,而是和刘老三一样的卑劣小人,不喜欢打无把握之仗不说,目光还更喜欢往长远看,所以项康也没搭范老头的茬,只是向周曾问道:“亚叔,假如你是章邯匹夫,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只让章平这一支偏师负责攻打彭城,自己带着主力去其他地方作战。”

    “除非是其他地方告急,我不得不优先对付其他的反秦义军。”周曾回答得很痛快,道:“否则的话,我绝不会让一支偏师长期的孤悬在外,尤其这支偏师的粮草军需还无法保证可以稳定供给。”

    项康的脸色阴沉,半晌才惋惜的说道:“可惜我们上次把魏**队得罪得太狠,不然的话,这个时候求他们出兵西进,乘机攻打荥阳敖仓这些中原重地,章邯倒是有可能会放过我们,赶紧北上去找魏咎的麻烦。”

    周曾同样惋惜出声,也很遗憾没办法获得魏**队的帮忙,项康则又灵机一动,忙问道:“亚叔,你在咸阳城里,有没有认识几个可以在胡亥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少帅问这个干什么?”周曾疑惑问道。

    “如果有的话,我想收买他,让他在咸阳城里散播谣言。”项康说道:“就说章邯迟迟不肯北上攻打魏咎,是因为他有在楚地自立为王的打算,还和魏咎、田儋和韩广这些人暗中勾结,想要瓜分关外的土地,重建六国。”

    听到这话,范老头马上满脸鄙夷的冷笑了,周曾却是苦笑,说道:“少帅,先不说在下在咸阳城里认识的人,肯定没有胆量散播这样的谣言,就算他们有这个胆量,胡亥暴君也未必就会相信。还有,你没发现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吗?咸阳城距离彭城这么远,道路又不通畅,等我们的离间计得手,章邯匹夫的主力恐怕连彭城都已经拿下了。”

    仔细一想发现也是,项康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也把这个打算暗藏在了心里虽说现在已经来得及用上,但是将来如果时机成熟又有机会的话,这一手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以胡亥和赵高的狗熊脾气,一旦对章邯生出了疑心,章邯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肯定说不清楚。

    绞尽脑汁的又盘算了许久,死活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转移章邯主力的注意力,项康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改为盘算能否以唇亡齿寒的道理,求得周边的反秦义军出兵帮忙,好歹替自己分担一些压力。不过再度想起了所处位置关键的魏**队后,项康却又心中一动,暗道:“虽然魏咎和周福肯定不会主动跳出来给我挡枪眼,吸引章邯的火力,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利用可以直接和秦军联系的机会,制造一些假象,让章邯觉得魏咎和周福已经跳出来给我挡了枪眼,这样章邯不就有可能暂时放过我,先去找魏咎和周福的麻烦了?”

    有了思路,接下来的具体如何操作当然再难不住项康,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又一个十分恶毒卑鄙的计策便很快就在项康心中成形,不过在项康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后,早就习惯了项康卑鄙手段的周曾倒是拍案叫好,觉得可行,范老头却是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行倒是可行,就是太阴毒了一些。”

    项康不吭声,只是马上让周曾和项扬组织人手安排行事,同时在心里嘀咕道:“阴毒怎么了?卑鄙又怎么了?总比章邯把我们的脑袋砍下好,我不是西楚霸王项羽,没他那么能打。”

    …………

    来看一看秦军使者赵颐这边的情况,虽说出使敌营是一件极度冒险的事,上一次来彭城时,赵颐也早早就做好了可能回不去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一次不同了,上次已经尝到了甜头的赵颐料定项康肯定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又有日益逼近章平大军给赵颐做后盾,所以这一次赵颐再来彭城,不但再没有任何的担忧,相反还十分的轻松,项康让人安排了伺候赵颐的两个美貌侍女,也在当天晚上就被赵颐拉进了被窝。

    美滋滋的享受了一夜,次日清晨,在两个侍女的温柔伺候下,赵颐才刚洗漱结束,客舍的侍者马上就送来一份还算不错的饭食,昨夜颇为辛苦的赵颐也开开心心的搂着两个侍女坐下用餐,不过就在赵颐刚拉起筷子的时候,之前的侍者却端着一盘更为精美丰盛的饭菜进来,还一见面就向赵颐行礼请罪道:“上使恕罪,小人刚才糊涂,一不小心把给魏国使者的饭菜端到了你这里,让上使你受委屈了,请上使重重责罚,也请上使你允许小人弥补过错,为你更换饭菜。”

    侍者抬来更换的饭菜明显更为精美丰盛,还连筷子都是象牙制成,赵颐当然也不会过于计较,马上就点头同意更换,又好奇问道:“这是给魏国使者的饭菜?怎么?魏咎那个逆贼,也派使者来和你们项少帅联系了?”

    “回禀上使,是有这事,前天来的。”侍者恭敬说道:“他是代表魏王来和我们项少帅商议缔结盟约,也被我们项少帅安排了暂时住在这里,不过请上使放心,他住的房间和用的帐帷,都只是中等货色,绝对赶不上这里。”

    “魏国使者打算和你们项少帅如何缔盟?”

    赵颐还算称职,并没有在意项康如何区别对待自己和魏国使者,更加关心魏咎义军与项康的联手情况。但是很可惜,那侍者却摇了摇头,说道:“上使恕罪,小人只是一个小小侍从,那能知道这样的军机大事?”

    赵颐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挥手打发了那个已经更换了饭菜的侍者离开,但这个小插曲也注定引起了赵颐的警觉,让赵颐忍不住在心中说道:“还是小心点好,如果魏咎逆贼真的和项康逆贼缔结了什么盟约,那本官说不定就有危险了。一会最好还是再去见一见项康那个逆贼,争取从他嘴里打听一点消息,知己知彼,百战才能百胜。”

    用不着赵颐想办法去见项康,到了当天正午的时候,赵颐才刚打听到魏国使者在客舍里的住处,项康就主动派人来请赵颐过去见面,说是有事想和赵颐商量。赵颐一听正中下怀,赶紧随着项康的亲兵出门,再度进到了彭城的县寺,顺利见到了正在后堂里低声商议的项康和周曾。

    和之前一样,项康还是客客气气的邀请赵颐坐到了上首,嘘寒问暖的询问赵颐昨夜的休息情况,过得确实不错的赵颐诚恳道谢,又迫不及待的问道:“项少帅,你传唤小使来见,是有什么吩咐?有没有下定决心?”

    “决心难下。”项康苦笑说道:“在下冒昧,想请上使再辛苦一趟,把在下的书信当面进呈给章平将军,也请章平将军暂缓交战,再给在下一点考虑时间。”

    “少帅,事情都到这步了,你还考虑什么?”赵颐很是不解的说道:“我们上将军已经亲口承诺,只要你率众归降,他不但不会杀害于你,还会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下使真不知道少帅你究竟还要考虑什么了。”

    项康不吭声,周曾则目光游离,明显的心神不定,赵颐正要再劝时,不料后房之中却大步冲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大声说道:“少帅,你确实不用考虑了,杀了这个暴秦使者!和我们魏国联手,共抗暴秦!”

    事发突然,赵颐当然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是何人?”

    “魏使魏拓!”那中年男子大声回答,又大声冲项康说道:“项少帅,既然你下不定这个决心,那小使替你做这个主!”

    言罢,那自称魏使的中年男子竟然直接拔出了腰中宝剑,满脸杀气的大步直向赵颐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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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康:“项羽,你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邦哥,我跟你一起开创大汉盛世!”项羽:“阿斗是谁?”刘邦:“好,我当老大,咱们一起开创汉朝!”项康:“你当老大不行!你对功臣不地道!我来当老大!我保证,我来开创的汉朝,一定更强大!更伟大!”汉当更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当更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当更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