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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汉当更强txt下载     汉当更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七章 顺水推舟

    敲定了北上给项康添堵的战略计划后,行事果断的刘老三当即采取行动,在刚刚拿下南郡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当天就把南阳军在南郡境内的军队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交给重新得到重用的韩信,让韩信统领了北上行事。

    除此之外,刘老三和韩信等人当然少不得大肆张扬,宣称说南阳军这次分兵北上,是为了乘虚攻打汉军的三川要地,切断汉军主力与关中后方的大路联系,也顺便配合西楚军在北线战场发起的军事行动。

    另外,获得了南阳本土和韩地军队的暂时节制权后,韩信又早早派人北上,调运粮草送往襄城囤积,又在襄城和郏县一带准备船只,征召水手,装出了要从汝水运粮前往梁县,从汉军的兵力薄弱处直接杀入三川腹地的模样。

    还有,当仁不让,刘老三自然少不得派人联络目前驻扎在邓县的西楚军南线兵团利几所部,要求在此之前负责防范汉中汉军的利几也统领军队北上,帮着韩信往项康的背后捅刀子,利几见刘老三此举是为了替项羽分担压力,自然也一口答应,早早就做好了出发准备,韩信统领的南阳军才刚渡过汉水,利己马上就和他合兵一处,气势汹汹的联手向北开拔。

    与此同时,密切注视着南阳军和西楚军南线兵团的汉军细作,当然也以最快速度通过各种渠道,把南阳军和西楚军的动向情报送往汉中,向负责牵制南阳军和西楚军南线兵团的汉军大将郦商报告。

    人之常情,和韩信预料的一样,得知南阳军竟然分兵北上,此前扼守住了汉水航道的西楚军南线兵团也协同北上,郦商也马上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临,还忍不住在心里说道:“有机会,南阳贼军贪图临江土地,不肯全部撤回本土,又把分兵全部用于北线作战,他们的腹地肯定会因此空虚,如果我把握住这个机会,突然从武关出兵杀入南阳贼军腹地,不但可以把南阳贼军的腹地搅得天翻地覆,说不定还有希望切断南阳贼军的南北联络,为我们的主力创造把南阳贼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也正因为看到了这样的机会,再加上急于夺回本土的英布在旁边拼命怂恿,在与项康距离过于遥远的情况下,郦商便也来不及向项康请示,只是和汉军的汉中郡守仓批稍做商议,立即就着手准备起了出兵突袭,打算着只要机会出现,就果断从武关出兵,乘虚杀进南阳军的本土腹地,往南阳军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事情到了这步,韩信的战略计划实际上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仅仅只是故意露出破绽,然后再稍微用些抛砖引玉或者引蛇出洞的计策,就不难把早就闲得全身难受的郦商诱入南阳腹地,开辟目前对汉军最不利的南阳腹地战场。然而……

    然而韩信千算万算,却偏偏少算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汉军主力和反汉联军会这么快就在北线决出胜负,更没算到反汉联军会败得这么凄惨,还没等项羽赶到救援,赵齐楚三大主力就一起全军覆没,孤立的济北军残部也只能乖乖的主动逃命,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汉军的两大兵团主力,能够这么快就腾出手来,获得充裕的时间和力量应对后方生变。

    当然,这一点绝对不是韩信无能水货,是时代的局限性限制了韩信的思维,韩信就是再聪明再多智,也做梦没有想到,在提前一千五百多年出现的配重式投石机面前,曾经挡住章邯四十万大军的巨鹿城防会那么不堪一击,巨鹿城才区区一天时间就被汉军强攻拿下,继而又造成连锁反应,导致齐楚主力迅速崩盘。而韩信漏算的这一点,也注定了他为刘老三制订的战略计划要增添无数变数……

    不过也不能说韩信完全没有机会,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道路交通和信息传递速度,还是在巨鹿大战结束了二十多天后,项康才收到后方送来的急报,知道刘老三出兵北上的消息,还因为时间和汉军细作打探消息也同样需要耗费时间的缘故,项康仅仅只是知道刘老三是派遣韩信率领近两万南阳军北上,还有西楚军的南线兵团也给韩信帮忙,并没有来得及知道韩信的进兵路线和攻打目标,更不知道刘老三是否还有后续动作,会不会还有后续的南阳军队北上。

    但这也足够了,光光只是韩信的名字,项康就忍不住大叫侥幸,连声说道:“幸好,幸好,幸亏我们已经在北线奠定了胜局,没有被西楚贼军和其他的贼军缠住,抽身回援后方没有问题,不然的话,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刘季真乃人杰也!”战略目光出众的张良也忍不住赞道:“英布的主力已经被他所破,临江全境唾手可得,旁边的衡山王吴芮又实力孱弱,抬手可灭,这么大的两块肥肉放在他的面前,他竟然还能克制得住贪欲,宁可放缓吞下这两块肥肉的速度,也要果断选择出兵北上给西楚贼军帮忙,这样的眼光魄力,天下除了汉王你以外,恐怕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及得上!就是雄霸天下的西楚王,在这方面和他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及!”

    “也幸亏我阿兄连他的谋略魄力一半都及不上,不然的话,我们现在那里会有这么轻松?”

    项康笑笑,然后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让汉军郑布兵团立即着手准备南下撤退,决定亲自率领郑布兵团撤回濮阳,与驻守在那里的龙且、丁疾等军会师一处,然后返回三川亲自主持与韩信的战事面对韩信,除了目前脱不开身的周叔之外,项康惟一敢相信的人也只有自己一个。

    再接着,项康又派人把周叔叫到了面前,先是把南线情况大概告诉给了周叔,又向周叔吩咐道:“周将军,我走以后,北线战场就全部拜托给你了。我阿兄西楚王如果沉不住气,从平原出兵来反攻巨鹿,你就给我坚决守住,把他拖进消耗战。我阿兄如果被诱回了中路战场,你就见机行事,该北上就北上,该东进就东进,一定要给我尽快荡平北线的残余敌人。”

    “大王放心。”周叔拱手答道:“大王对臣下如此信任,臣下就是肝脑涂地,也决计不会让大王失望。”

    周叔在打仗方面从来不用项康担心,项康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随口鼓励了几句就无比放心的把北线战场全部委托给了周叔。相反的,倒是周叔似乎对项康有些不够放心,接下了北线重担后,周叔犹豫了一下,突然向项康说道:“大王,关于南阳贼军出兵北上的事,你是否觉得有些奇怪?”

    “那里奇怪了?”项康有些不解的反问,说道:“我们的主力大部分都在赵地战场,刘季这个时候出兵北上攻打我们的腹地,围魏救赵替西楚贼军分担压力,是兵家正理啊?”

    “围魏救赵,的确是兵家正理。”周叔有些皱眉的说道:“但是刘季和大王你担心那个韩信,不可能不考虑这么一个问题啊?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情况,就算坚决出兵北上,能够对我们形成的威胁也不会太大,我们只要及时分兵回去增援,就可以把他们轻松拦住,让他们无功而返。刘季和韩信就这么大仁大义,大公无私,不图任何利益的只为给西楚贼军帮忙?”

    “这也就是刘季的可怕之处。”项康想都不想就说道:“他很清楚,西楚贼军一旦覆灭,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只会是他不会是别人,想要保住他自己,就只有全力帮助西楚贼军打败我们,所以就算出兵北上注定只会是徒劳一场,他也只会选择出兵,而不会为了保存实力,眼睁睁看着我们打败西楚贼军。”

    从项康口中知道的南阳军情报十分有限,又和项康一样到现在都不知道南阳军的出兵目标,周叔就是再怎么能干当然也无法猜出刘老三和韩信的真正意图,所以也只能是点头赞同了项康的看法。然而在周叔的心中,却始终有着一个疑问,暗道:“真就这么简单?南阳贼军兵少粮缺,还得负责供给三万西楚军的军需钱粮,耗费这么大的代价,南阳贼军真的就只是为了围魏救赵替西楚军分担压力?”

    事情还没完,在准备南下的期间,项康还又干了一件缺德事,起因则是项康的卫士长许季突发奇想,在项康闲暇时进言,建议项康利用冯仲好不容易从彭城带来的刘老三妻儿老小做些文章,用吕雉等人为要挟,逼迫刘老三在战场上做出让步。历史还没有稀烂到极点的项康虽然笑着摇头,却又终于想起了一直都被拘押在军中的刘老三家眷,便随口下令,让人把刘老三的家眷押来与自己见面。

    做为一个有文化有道德的现代五好青年,见面之后,项康当然没有象项羽那样威胁要把刘太公煮了,相反还对刘老三的家眷极尽安慰,拍着胸口保证说不会为难他们。然后还是在刘太公一家惊魂稍定的时候,项康才开始打起坏主意,琢磨如何用刘老三的家眷做些文章,然后还很快就注意到了刘老三的闺女刘乐。

    托了吕雉的福,刘乐的相貌还算颇为标致,只可惜年龄太小还不到十岁,项康又既是和刘老三称兄道弟,目前惟一的儿子项志又还太小,所以项康绞尽脑汁间,只能是想起了自己麾下大将丁疾的弟弟丁力,也马上把年龄与刘乐大致相当的丁力叫来,奸笑着把刘乐强指给了丁力为妻,丁力见刘乐眉清目秀当然没有拒绝,很快就红着脸答应,吕雉等人虽然明知道项康这么做不安好心,可是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同意。

    “那就多谢嫂子了,丁力,还不快给你的外姑(岳母)见礼?还有,嫂子放心,刘肥和刘盈这两个侄子,他们的亲事也包在本王身上,等本王替他们挑中了合适的人家,一定给他们也各自安排一门好亲事!”

    奸笑着说完后,项康除了自掏腰包,为麾下爱将的弟弟纳采纳吉之外,自然少不得下令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让自己的霸王堂兄项羽知道阿兄,你的铁杆盟友刘老三,现在已经是我们汉军的亲戚了,还敢不敢对他放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后,两天后,汉军郑布兵团按令完成了出发准备,又在项康的亲自率领下拔营起军,沿着驰道向濮阳方向撤退,周叔也亲自率领着汉军北线兵团的文武众官来给项康送行,打发项康这个成天不干好事的瘟神滚蛋。

    好不容易客套完了,项康亲自下令出发,汉军将士列队向着南面来路开拔的时候,一辆轻便马车却突然从南急行而来,车上还插着代表传递军情急报的旗帜,项康也没含糊,立即向旁边的许季一努嘴,许季会意,也马上派遣卫士上前迎住马车,很快就把一道刚刚从三川送来的军情急报送到了项康的面前。

    这道军情急报显然不是十分重要,项康迅速看完了之后便随手递给了陈平和张良等人传看,神情也没什么波动,恰好就在面前的周叔却不肯放心,便多嘴问了一句,道:“大王,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报告说南阳贼军正在襄城囤积粮草军需,还有在襄城和郏县一带收集船只,征召水手。”项康随口回答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南阳贼军这次是打算汲取上一次的教训,沿汝水逆流而上,避开我们重兵守卫的缑氏车辕等地,先取梁县,然后乘虚攻打我们兵力比较空虚的新城河南县一带。”

    “攻打新城河南?”地理极好的周叔马上听出不对,说道:“怎么可能?我们在新城河南一带的确兵力比较空虚,但是那条路比较漫长,地形也比较复杂,南阳贼军在沿途又没有可靠的粮草转运囤积地,如果想在我们的腹地长期作战,粮草问题怎么解决?”

    还是听了周叔的提醒,项康才发现这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南阳军并没有倾巢北上,然而韩信的军队加上西楚军南线兵团也有将近五万人,每天消耗的粮草军需同样不是一个小数字,从郏县、梁县这条路纵穿秦岭余脉,直接北上攻打三川郡腹地,虽然也有可能做到,但是要想保证前线军需不缺的话,除了要舍得下本钱之外,还一定得征召大量的民夫运粮,还必须得动用大量的军队保护粮道。

    “南阳贼军会不会是想打奔袭战?”旁边的商山老头周术提出了一个可能,说道:“绕开我们重兵守卫的缑氏防线,走梁县直接北上杀入腹地,能切断我们和关中的联系就切,切不断的话,就已经退兵!”

    “不可能!”周叔立即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南阳贼军北上的目的,是为了围魏救赵替北线的西楚贼军分担压力,要想做到这点,除了一定要对我们的后方形成致命威胁之外,还必须得做好长时间作战的准备,如此才能做到逼迫我们从北线抽调兵力回援三川,打了就跑,达不到这样的战略目的。南阳贼军这么大张旗鼓的北上,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虚张声势,打了就跑!”

    项康皱眉,一度怀疑韩信是想在三川腹地以战养战,就地劫夺粮食补给,可是仔细一想又发现不对交通要道三川腹地一直都是被战乱波及的重灾区,人口稀少民生凋零,民间粮食绝对不可能供给韩信在三川腹地长期作战。同时在此之前,为了防范西楚军分兵杀入三川腹地,项康也是早就让三川郡腹地把粮食尽量转移到城高壕深的洛阳城里囤积的,韩信想要在三川腹地夺粮自给,除非他有把握能迅速拿下曾经的周朝国都洛阳城。

    这一点也绝无可能,三川郡汉军不是傻子,见南阳军和西楚军联手北上,威胁到三川腹地,目前留守三川的戚鳃和傅宽,就再蠢也会知道立即给洛阳派遣援军,补强兵力。在没有配重式投石机的情况下,就算是韩信也不敢说有把握迅速拿下洛阳坚城。

    这时候,旁边的陈平别出心裁,向周叔问道:“周将军,既然你发现情况不对,那假如你是南阳贼军的主帅,你为了什么要选择走梁县这条路北上,攻打我们的后方?”

    周叔设身处地的盘算,却越盘算越是皱眉,也怎么都想不明白,假如自己是南阳军主帅的话,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条险路北上?好在周叔也知道变通,很快盘算起了另外一点,假如自己带着南阳军走这条路北上之后,会导致战局出现什么样的变化?然后没过多久,同为用兵高手的周叔很快就哈哈大笑了,道:“原来是这样,南阳贼军确实狡猾,明面上是出兵攻打我们的后方腹地,实际上真正的目标不是我们的三川腹地,而是另有目标!”

    “什么目标?”项康赶紧问道。

    “大王,现在请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你是我们驻守汉中的郦商将军,看到南阳贼军走郏梁道北上,你会怎么选择?”周叔笑着问道。

    项康连眼皮都没眨,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立即就恍然大悟,说道:“明白了!韩信那个奸贼,实际上是在引蛇出洞!他故意走郏梁道北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南阳腹地抽调大量人力物力北上运粮,让郦商觉得南阳贼军的腹地空虚,同时看到郏梁道交通不便,回撤困难,韩信匹夫就只要略施小计,就有希望引诱郦商从武关出兵,乘虚杀入南阳腹地。”

    “然后南阳贼军就可以乘机突然回师,开辟他们的腹地战场。”周叔替项康补充道:“这么做只要得手,南阳贼军最起码也能逼迫我们从北线抽调兵力,回师解救接应我们被围困在南阳腹地的郦商将军,运气好如果能够在南阳腹地歼灭我们的汉中主力,那么南阳贼军不但再也后顾无忧,还有希望乘虚杀入我们的汉中和关中,既可以获得暴利,又可以更加为西楚贼军分担压力。”

    项康的神情无比狰狞了,马上就吼道:“许季,立即安排快马和可靠信使,去给郦商传令,叫他绝对不能冒险进兵南阳腹地,那是南阳贼军的战略陷阱!”

    许季立即答应,也马上去安排人手准备传令,旁边的陈平则立即提笔,替项康书写命令给郦商去文,另一边的张良则安慰项康道:“大王放心,虽然我们的信使要绕不少远路,但是南阳贼军北上行军和设计引诱郦商将军,还有郦商将军兵出武关,同样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我们的信使应该来得及把命令送到郦商将军面前。”

    因为韩信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行动的缘故,项康也点了点头,承认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又万分庆幸的向周叔说道:“周将军,幸亏有你,这一次,就连本王都差点中计了。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南阳贼军的战略诡计,郦商贪功轻进,真的被南阳贼军骗出了武关,那我们的麻烦就不止一般的大了。”

    周叔谦虚,又说道:“也不知道这是谁给南阳贼军出的馊主意,明攻我们的腹地,实际上是为了引诱我们的汉中军队进兵他们的腹地,这样的大手笔,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除了韩信,还能有谁?”项康回答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事情到了这一步,按理来说,只要项康的书信命令及时送到郦商的手里,这件事情就可以了解了的。然而事有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叔孙先生却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气呼呼的说道:“只可惜我们现在还得防着西楚贼军,不然的话,我们的两大主力随便抽调一支回去,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灭了南阳贼军!”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叔孙先生这话,正在交谈的项康和周叔突然一起住口,又不约而同的一起把目光转向了叔孙先生,神情还全都变得无比奇怪。叔孙先生见了有些心慌,忙又说道:“大王恕罪,臣下不懂军务,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如果说错了,请大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项康和周叔都不吭声,盘算了许久后,项康还突然向周叔说道:“周将军,叔孙先生说得对,这的确是个机会,我们的两大主力中,不管抽调那一支主力回去,都在南阳贼军面前有必胜把握。而且南阳贼军为了引诱我们上当,还故意露出了那么多的破绽,让我们有无数机会可抓,我们只要顺水推舟,就肯定更有把握干掉南阳贼军,彻底荡除我们的南线隐患!”

    “大王是想亲自去?还是让臣下去?”周叔立即反问道。

    考虑到周叔比自己更熟悉北线情况,还有南线和中路的骄兵悍将也只有自己亲自去了才镇得住,项康马上就答道:“我去!本王走后,西楚贼军就拜托你了!”

    “请大王放心。”周叔立即行礼答道:“大王你走之后,西楚贼军若是直来巨鹿,末将替你把他们缠住!西楚贼军若是去打荥阳敖仓,臣下就立即回师,替你把西楚贼军挡住!决计不会让大王在南线分神,为我们的北线或者中路战场担心!”

    项康大喜,亲自搀去了周叔,抓住他的双手用力摇晃,然后又转向西南面的南阳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韩信,刘老三,你们给我等着!是时候解决你们了!”

第四百零八章 反其道而行之

    就因为叔孙先生的无心一语,让项康突然发现机会到来,还毫不犹豫的当场拿定主意,决定亲自率领汉军的中路主力发起南征,迎战主动上门送死还故意露出了破绽的南阳军,然而项康的帮凶走狗之中,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项康做出这个决定。

    至少战略目光深远的张良就是其中之一,陪同项康率军南撤的路上,张良就骑马走到了项康的马车旁边,一边随同前进,一边向项康进言道:“大王,站在外臣个人的角度上,外臣当然希望你尽快发起南征,收复外臣的母国韩地,然而站在大王你的利益角度上,外臣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南征决定。因为这个时候发起南征,对大王你来说既没有迫切必要,还有可能因小失大,迟缓大王你一统天下的时间。”

    “子房先生是担心,我们现在就发起南征,会给了我们北线敌人喘息的机会?”项康的战略目光也不是很差,马上就明白了张良的意思。

    “正是如此。”张良坦然点头,说道:“大王你发起南征之后,以周叔将军的能力和他麾下军队的实力,替你挡住西楚贼军确实问题不大,然而这么一来,我们在北线就没有了余力继续发起进攻,乘胜讨伐已经元气大伤的济北贼军和齐国贼军,然后就算我们顺利结束了南征,再腾出了手来的时候,齐济贼军肯定也恢复了一定元气,我们再想在北线发起进攻,夺取齐地,肯定只会更加困难,”

    直接指出现在就发起南征的弊端后,张良又进谏道:“所以外臣认为,大王最好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南征计划,也最好还是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由我们的中路主力继续牵制西楚贼军,让我们的北线主力可以腾出手来,乘势攻灭已经元气大伤的齐济贼军,然后再腾出手对付南线敌人不迟。”

    张良的话只是让项康连连点头,却并没有让项康虚心接受,在张良把话全部说完之后,项康还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子房先生,我知道你这话是为了我的利益着想,也知道我们现在就发起南征过于操切,肯定会给我们在北线的敌人喘息的机会。但是子房先生,我却必须得这么做。”

    “大王就这么警惕刘季,宁可在北线浪费时间,也不愿给刘季乘机坐大的机会?”张良也明白了项康的意思。

    “不错。”项康坦然点头,说道:“齐国的田假和济北的田都(现在还没死),不过只是两条泥鳅,不管他们做怎么折腾,也绝对不可能翻起什么象样的风浪。刘季却不同,这个奸贼是一条龙,我们如果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坐大,就等于是让他龙入大海,飞龙上天,然后我们再想对付他只会比现在难上十倍百倍,甚至还有可能比我们灭掉西楚贼军更加困难!”

    “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有逐渐尾大不掉的趋势了。”项康又补充道:“英布的主力已经被他歼灭,临江国土也已经大半为他所有,如果我们还不赶紧抓住现在这个机会,抓紧时间把他干掉,给了他消化临江地盘的时间,再等他集合了临江和南阳的人力物力,不但再想除掉他千难万难,他还会马上变成我们的心腹大患,让我们更难安心扫荡齐济贼军,消灭西楚。”

    张良默然,也始终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如此敌视和警惕刘老三,不过见项康态度坚决,张良也没有继续规劝,只能是改口说道:“既然大王这么担心刘季坐大,决心要先把南阳贼军歼灭,那外臣也就只能是全力支持了。”

    “那子房先生对于本王的南征行动,可有什么良策妙计?”项康微笑问道。

    张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拱手回答道:“大王,外臣建议,大王你最好是尽快派人联络衡山王吴芮,约他出兵夹击南阳贼军,虽然吴芮兵少粮缺,实力孱弱,未必有胆量敢出兵攻打南阳贼军,然而看到大王你表明态度要讨伐刘季匹夫,他就绝对再受刘季匹夫要挟,向刘季屈服称臣,至少也会保持中立,决计不会出兵给刘季匹夫帮忙。”

    “妙计!”项康鼓掌赞道:“吴芮虽然不足为惧,但他如果刘季要挟出兵,怎么也是一个我们的麻烦,最好的办法,还是尽量让他保持中立,然后等我们消灭了南阳贼军之后,再想逼迫他屈膝臣服,也肯定可以容易许多。”

    “还有。”张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大王,外臣还有一个建议,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外臣的母国,颖川本是韩地,韩国遗民众多,至今思念母国者不在少数,外臣建议,大王不妨册封跟随冯仲将军归来的韩信为韩国将领,让他统领一军,打出韩国旗号,替大王你夺取颖川韩地,如此一来,韩地遗民必然纷纷相应,可以为大王南下减少无数阻力,同时增添无数助力。”

    打心眼里不愿执行分封制的项康听了苦笑,然而考虑到自己连赵国容许继续存在,更何况是出了名弱小好欺负的韩国,所以盘算了一下之后,项康很快就微笑说道:“子房先生,本王可以封韩信为韩国太尉,让他领兵重新打出韩国旗号,但是本王有一个条件,得先请子房先生你答应才行。”

    “大王,你要外臣答应你条件?”张良难得有些傻眼,惊讶问道:“大王,你想让外臣答应你什么条件?”

    “子房先生,请你以后别再自称外臣了,正式加入我们汉军。”项康微笑答道:“本王封你为汉国仆射,位列九卿。”

    张良恍然大悟,也马上就尴尬苦笑了,说道:“跟随大王这么长时间,又无时无刻不在参与大王的军机大事,如果不是大王提醒,外臣都差点忘了,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大王你的册封,正式成为大王你的臣下。”

    “可以吗?”项康凝视着张良问,又无比诚恳的说道:“子房先生,小王是真心希望你能正式加入我们汉军啊。”

    项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其实早就彻底融入了汉军的张良还能有什么说的?所以张良也没犹豫,立即向勒住战马,下马向项康伏地行礼,口中自称臣下,也正式加入了汉军行列,项康见了大喜,赶紧下车把张良双手搀起,对张良好言安慰,又把张良拉上自己的马车,让张良与自己同车而行,极尽笼络之能事。

    其实也就是换了一个称呼而已,在项康面前,张良说话依然十分直接,很快又向项康提醒道:“大王,虽然南阳贼军目前正在主动北上送死,还自寻死路分兵而战,给我们把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但是臣下担心,南阳贼军如果知道了我们现在的北线情况,还有听说大王你已经亲自统兵南下,恐怕会生出警觉,立即做出战略调整,到时候他们只要抓紧时间把主力会合一处,同时退守险要深沟高垒,我们再向把他们顺利歼灭,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容易了。”

    项康点头,也承认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然后问道:“那子房先生认为,我们应当如何行事,才能暂时稳住南阳贼军,让他们别急着做出战略调整?”

    “臣下建议,大王不妨来一个笑里藏刀。”张良提议道:“大王不妨派遣一名使者,携带你的书信去与南阳贼军联系,假意劝说刘季弃楚归汉,倒戈帮助我们讨伐西楚贼军,许诺只要刘季答应,我们不但马上把他的家眷双手奉还,还会承认临江为刘季的疆土,不再帮着英布夺回。”

    “如此一来,南阳贼军必然认定我们会先攻西楚,暂时无法腾出手来发起南征,自然也就不会急着做出战略调整,我们的军队再突然南下时,就可以杀南阳贼军一个措手不及,为我们把南阳贼军各个击破创造机会!”

    如果不是对刘老三和韩信用计,那么不用说,项康肯定马上拍手叫好,立即采纳张良的计策行事,但是没办法,做为一个穿越者,项康是太清楚刘老三和韩信究竟有多难缠了。所以盘算了许久后,项康还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绝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刘季和韩信实在是太狡猾了,又十分清楚我们喜欢用计耍诈,我们如果对他们笑里藏刀,只怕他们马上就会明白我们准备向他们下手,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其实就是他们!”

    还是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这么高看刘老三和韩信,张良只能是奇怪问道:“大王,你就这么看得起刘季和韩信?觉得连我们的笑里藏刀都骗不过他们?”

    “骗不过。”项康摇头,说道:“不要忘了当初宛城的事,我们的离间计不但被刘季轻松识破,还被他将计就计,干掉了我们的南阳主力,我们不能再重蹈这样的覆辙。在刘季和韩信这两个奸贼的面前,我们尽量不要去争取什么投机取巧,只能是以力取胜,用我们的整体实力碾压他们,这样才最保险。”

    张良无奈,只得继续改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是提前做好两手准备了,能够乘着南阳贼军自行分兵的机会把他们各个击破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我们就先取韩地,然后再与我们的汉中军队联手杀入南阳腹地,合力夹击南阳贼军。”

    项康有时候也很善变,拒绝了张良的笑里藏刀建议后,项康突然又灵机一动,暗道:“既然肯定骗不过刘老三和韩信,那我为什么不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假意恐吓刘老三和韩信,让他们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然后再突然动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了这个思路后,擅长计谋的项康只是盘算了片刻,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也马上派人去传好兄弟冯仲来和自己见面,然后没过多少时间,冯仲就被领到了项康的面前,向项康行礼说道:“臣下见过大王。”

    “冯大兄不必多礼,麻烦你现在就动笔,替我……。”

    话只说完了半截,心里一直在推演计策细节的项康又突然改了主意,改口说道:“冯大兄,如果我忘了,等我们渡过了大河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交代。”

    “臣下遵命。”冯仲满头雾水的唱诺,又在肚子里嘀咕道:“就你那记性,还用我提醒?当初在侍岭亭的时候,我们合伙开的铁匠铺,城里的商户少给了你两个钱,后来你还追着要回来,更何况重要大事?”

    从巨鹿到濮阳一路都是驰道,汉军的行进速度自然极快,再加上汉军又要急着发起南征,所以才只过去六天时间,汉军郑布兵团就在项康的率领下抵达了白马津,留守在此的汉军也早就给郑布兵团准备好了渡河船只,汉军才只是用时一天时间就全部渡过了黄河,正式回到了中路战场。

    然后也和冯仲预料的一样,过河之后,不用他提醒,项康就主动把他叫到了面前,又迫不及待的让卫士给冯仲准备绢笔,然后向冯仲吩咐道:“冯大兄,辛苦一下,给你原来的亲兵韩信写一道书信,内容除了叙旧以外,再有就是以你的口气告诉他,就说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决定暂时放缓我们在北线的进攻,让我们的北线军队担起牵制西楚贼军的任务,亲自率军发起南征,讨伐当初在函谷关无耻陷害我的刘季匹夫,劝他放聪明点,赶紧带着他统领的南阳贼军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另外再告诉他,就说我已经答应了,只要他投降,我就封他为筑阳侯,食邑两千户。”

    项康的话还没有说完,冯仲和旁边的陈平、张良等人就已经一起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说道:“大王,臣下没有听错吧?写这样的书信给韩信?”

    “只有这样的书信,才有可能暂时稳住南阳贼军。”项康回答得很直接,又向冯仲催促道:“大兄,别楞着了,快写,在书信上,顺便把我们目前的战略形势也明白告诉给韩信,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懂,直接问我。”

    见项康坚持,冯仲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赶紧提笔做书,按照项康的要求给自己曾经的心腹亲兵韩信写信,项康却不肯放心,又亲自上前指点,让冯仲通过书信把自军目前的战略形势毫无保留的告诉给韩信,还破天荒的没有玩半点虚假,故意让韩信清楚知道汉军目前的战略局面。书信写成后,项康又让许季安排了精干信使,让信使携带书信先行返回三川,走郏梁道南下去给韩信送信,还一再交代信使一定要把书信尽快送到韩信手中。

    同样擅长计谋的陈平最先看穿项康的用意,也不得不担心的向项康提醒道:“大王,是不是太轻率了?虽说虚张声势确实可以掩护我们声东击西,实则实之杀南阳贼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通过这道书信,韩信和刘季匹夫有可能会看出我们现在就发起南征的战略选择啊?”

    “他们当然看得穿,就算没有这道书信,他们也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战略选择。”项康答道:“因为就我们目前的战略形势,优先在北线用兵才是我们的正确选择,现在就发起南征,只会错失北线好局,再加上我们历来就喜欢用计,所以看了这道书信后,韩信和刘季一定会认为我们只是在虚张声势,不会故意浪费北线的大好局面,现在就发起南征!然后他们只要上当,我们的好机会就来了。”

第四百零九章 战略错误

    既不愿放弃已经吃到嘴边的临江肥肉,又想为了以大局为重,韩信提出的分兵策略虽然被刘老三采纳,但严格来说,这个策略其实相当冒险,因为南阳军本来就是本小利薄实力不足,南北分兵数百里两线作战,不但是对南阳军钱粮后勤的严峻考验,还极有可能会给敌人把南阳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不过还好,南阳军战略形势实在太好了至少在刘老三决定分兵时还是如此,汉军两大兵团的主力已经在赵地战场泥足深陷,留守中路的汉军兵力只够自保,根本没有力量发起大规模反击,再加上南阳军又在南郡缴获到了大把钱粮以战养战,无须再靠南阳后方供给钱粮,再加上秋收在即,留守南阳的萧何可以放心大胆的搬空仓库供给北线作战,所以南阳军依然还是大胆的执行了这个战略计划。

    战略时机得当,战术方面当然更加没有问题这点就连南阳军的死对头项康都承认,所以还在韩信统领南阳军随同西楚军南线兵团北上的期间,武关附近的丹水县城里,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事件南阳军的丹水县丞,因为办事不力出了差错,被丹水县令当众臭骂了一顿,还扬言说要把情况向宛城禀报,请留守宛城的萧何下令罢免县丞。

    再接着,因为事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缘故,这一情况当然很快被汉军细作报告到了武关,然后虽然也没让武关汉军太过在意,却也十分成功的在武关汉军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还是来看韩信这边的情况,按照既定计划,北上到了襄城之后,刘项联军很快就沿着汝水逆流而上,先是抵达了郏县,然后继续向着目前被汉军控制的梁县开拔,摆出了准备绕开汉军重点守卫的缑氏防线,取道梁县直接杀入三川腹地的模样。

    而在此期间,颖川境内的南阳军机动部队,则按照韩信的命令,集结到了阳城一带,既负责防范三川汉军从缑氏南下抄袭刘项联军的背后,又放出谣言,声称说刘项联军要再攻缑氏,北上切断汉军主力与关中后方的联络,以此迷惑汉军的判断,也逼迫三川汉军抽调兵力增援缑氏,削弱三川汉军不是很多的机动兵力。

    与此同时,因为颖川南阳军肩负重任的缘故,南阳本土的南阳军自然顺理成章的担起了押送粮草和保护粮道的重任,不断抽调兵力北上之后,南阳本土上本就不多的南阳军自然更遭削弱,导致南阳军的最大后方南阳腹地益发空虚,也逐渐让汉中汉军变成了一把可以随时捅进南阳军腹地的尖刀。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郦商匹夫什么时候上当了。”

    做好了这些安排布置后,刘项联军也已经顺利开抵到了三川郡最南端的梁县城下,然后依照兵家正理,刘项联军一边积极准备各种攻城武器,一边派遣使者入城,劝说兵力单薄的梁县守军主动开城投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阳军的颖川郡守周昌,却派人给韩信送来了一道十万火急的军情报告……

    “什么?巨鹿城已经被汉贼攻破?赵地战场上的齐地联军和西楚军主力,也已经被汉贼给杀败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即便是韩信,突然收到反汉联军在巨鹿迅速惨败的消息后,也难免是大吃一惊,万分意外,赶紧抢过周昌派人送来的军情奏报细看后,韩信还又皱紧了眉头,因为周昌向他知会的这个重要消息,是南阳军细作在荥阳一带打探到的情报,仅仅只是证明确有此事,但巨鹿大战的具体经过,还有汉军的损失情况和巨鹿大战的后续发展,南阳军细作都一无所知,甚至就连汉军具体在那一天取得了这个决定性的胜利,南阳军也没有能够弄清楚。

    别怪南阳军细作无能,主要是距离隔得太远,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报纸、电话或者手机迅速大量的传递信息,光靠道听途说,南阳军细作自然无法弄到巨鹿战场的准确情报。

    不光韩信皱眉,随同而来的陆贾和周勃等南阳军文武也是个个眉头紧皱,紧张盘算了片刻后,陆贾还向韩信说道:“大将军,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战略计划了?汉贼在巨鹿取得大胜,已经有余力腾出手来回援三川,我们如果继续北上三川腹地,恐怕会有不小的危险。”

    除了政治以外,战略和战术数值一起暴表的韩信不吭声,还是在许久后,韩信才说道:“不能放弃,也没有这个必要急着放弃我们既定的战略计划。一是赵地战场上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如果西楚军还有希望的话,我们就此放弃,西楚王肯定不会答应。二是距离遥远,汉贼主力就算分兵回援三川也不是十天半个月所能做到,我们的应变时间十分充足。”

    说完了这些话,韩信迅速拿定主意,说道:“继续打,先把梁县拿下来,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西楚军在赵地还有机会,我们继续北上,正好可以给西楚军帮忙分担压力。如果西楚军在赵地战局铸定,汉贼又回兵来救三川,我们就立即撤退!”

    都知道韩信拿定了主意就是刘老三都改变不了,陆贾和周勃等人也没敢反对,点头领命之后,陆贾又向韩信进言道:“大将军,那是否去文大王,请大王尽快率军北上返回南阳,预防万一。”

    “当然可以去文,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给大王写信。”韩信苦笑说道:“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让大王放开已经吃到嘴边的临江肥肉,恐怕比我们直接拿下三川郡治洛阳城都难。”

    陆贾一想也是,便也没有浪费这个力气派人千里迢迢的去给刘老三送信。而另一边,当随同南阳军作战的西楚军大将利几知道这一情况后,也十分赞同韩信的决定,认为在还没有弄清楚赵地战场具体形势的情况下,的确没有必要急着放弃北上,应该继续向汉军的三川腹地施压,围魏救赵替北线的西楚军分担压力。

    这个时候,进城劝降的南阳军使者也回到了韩信等人的面前,报告说汉军的梁县县令鬼迷心窍,被项康洗脑严重,竟敢断然拒绝南阳军的好意劝降,韩信和利几听了冷哼,也马上就决定以武力攻城,强行拿下孤立无援的梁县小城。

    只有近千县兵守卫的梁县小城,当然没能挡住数量将近五万的刘项联军,在刘项联军的强攻面前只坚持了一天时间,城池就宣告陷落,拒绝投降的梁县县令自刎向项康尽忠,梁县守军也被刘项联军全歼,城里的粮草军需包括民间粮食都被刘项联军抢了一个精光,不幸成为了第一座被南阳军攻占的汉军城池。不过忠心的梁县县令和梁县汉军倒也不是白白牺牲,因为刘项联军需要耗费时间准备攻城武器,梁县守军也前前后后为主力后方争取到了五天的应变时间。

    在此期间,韩信等人当然都在密切关心着北线战场的情况变化,但是无法,距离隔得实在太远了,南阳军细作的活动范围又小,仅仅只能是在荥阳和大梁等地收集情报,自然也就无法为韩信等人提供可靠的情报支持,所以韩信等人依然还是只能确定反汉联军在巨鹿吃了大败仗,项羽亲自率军加入了北线战场,掌握不了更多的准确情报。

    相反的,倒是南阳腹地在这个期间送来了喜讯,说是郦商那边果然沉不住气,已经在汉中做好了出击准备,随时都有可能西出旬关,然后南下武关,同时丹水县丞也秘密与武关汉军取得了联络,给武关汉军送去了诈降书信,以接应汉军夺取丹水为诱饵,引诱汉军尽快出兵南阳腹地。

    确定了这些情况后,为了继续向汉军的腹地施压,也为了引诱郦商出兵,刘项联军很快又继续北上,先是轻松拿下了沿途的阳人和思狐两座小城,继而又北上开抵新城城下,对汉军的交通咽喉河南县城形成了致命威胁。

    大概是被项康的伪善仁德所欺骗吧,汉军的新城县令也同样执迷不悟,断然拒绝了南阳军遣使招降,坚持要死守城池向项康尽忠,刘项联军无奈,只能是再次停下脚步,一边准备各种攻城武器,一边派遣斥候细作四处侦察,打探三川汉军的动作反应。

    韩信麾下的斥候细作还算得力,很快就把北面的敌情变化打听清楚报告到了韩信的面前,然后也不出韩信收料,在这个期间,留守荥阳的汉军大将傅宽,果然亲自率领着一万六千军队回援到了三川腹地,也果然更加重视对汉军来说更加重要的洛阳坚城,把主力带进了洛阳城中驻守,仅仅只是分兵五千补强河南县城的守军,还直接驻扎进城,早早就摆出了只守不战的防御架势。

    “如果粮食问题可以解决的话,眼下倒真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拿下了河南县城,汉贼那边就非得从北线分兵回来不可。但是难啊,我们的钱粮基础太差了,就算顺利拿下了河南,也坚持不了多久,注定只会替项羽那个匹夫白白辛苦,得不偿失。”

    悄悄遗憾无法在三川腹地长期作战的时候,周昌那边再一次给韩信送来了急报,也终于向韩信报告了一些分量足够的重要情报反汉联军在巨鹿战场上是大败特败,残兵败将全部汉军驱逐出了赵国土地,项羽虽然亲自率军加入了北线战场,却因为没有了前军接应,只能是选择在平原和汉军两大兵团主力遥遥对峙。

    这一次就连韩信都忍不住心里打鼓了,因为和项康猜测的一样,仅仅只是凭借这些过于笼统的情报,大概分析出汉军目前的战略形势,军事天才韩信就马上看出,汉军目前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战略选择把两大主力兵团分开,一支主力负责牵制阻拦项羽,另一支主力则掉头南下,来找与汉军不共戴天的南阳军清算旧帐!

    也正因为看到了这点,韩信也终于生出了改变既定战略计划的念头,“要不要见好就收,赶紧退兵南撤?不然的话,汉贼主力大军如果突然杀来,我们恐怕就是想退兵都难!”

    站在上帝视角上来看,这当然是韩信目前最好的选择,可是无法,韩信目前能够掌握的汉军情报依然严重不足,难以准确分析汉军主力的下一步动向,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及时做出正确决定。同时干扰韩信的是,这个时候,刘项联军也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兵拿下新城县城,着急进城抢钱抢粮抢女人的刘项联军将领全都在催着韩信赶紧发起攻城,其中实力和地位都在韩信之上的利几还叫嚷得比谁都凶悍。

    考虑到也不差这么一两天时间,就这么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新城也未免太过可惜,韩信最后还是下令发起了攻城,然后也不出所料,才在用了大半个白天的时间,准备充足的刘项联军就轻松拿下了位置偏僻的新城小城,逼得汉军新城县令只能是弃城北逃,刘项联军的士卒欢呼着杀进城内,又是杀人放火,又是抢劫**,肆意妄为荼毒生灵。

    “哈哈!打进去了!恭喜大将军,我们又拿下一座汉贼城池了,也总算是把以前的仇报了一些了!”

    见城池顺利攻破,旁边的南阳军将领当然个个都是喜笑颜开,摩拳擦掌只盼尽快享受士卒即将送来的钱财美女,目前正处于矛盾状态的韩信却没有什么喜色,随意看了一眼正在欢呼着冲进城内的守军士卒后,韩信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打下来又有什么用?汉贼如果出动主力反攻,这座偏远城池我们连守都不敢守,还不是只能是主动放弃。”

    这个时候,在周边巡逻警戒的南阳军斥候,突然押来了一个百姓打扮的男子和一匹马,进到旗阵向韩信禀报道:“禀大将军,我等在北面通往河南县的道路上,拿到了这个骑马而来的可疑男子,他自称说是大将军的故人信使,给大将军带来了故人的书信,要当面呈递给大将军你。”

    “故人的书信?”朋友很少的韩信听了纳闷,问道:“他有没有说是本将军的那一位故人?”

    “回禀大将军,说了,他说大将军你的故人,是原西楚军的将领冯仲。”

    斥候回答的名字让韩信愕然,也让韩信立即想起了无数的往事,旁边的陆贾和周勃等人却无一不是脸上变色,纷纷怒道:“冯仲?莫非就是那个背叛了西楚王,帮着汉贼打破了彭城的冯仲匹夫?!”

    “除了他,还能有谁?”韩信苦涩一笑,又随口问道:“冯仲的书信在那里?”

    斥候立即呈上此前在冯仲信使身上搜出来的书信,韩信伸手接过,展开了随意一看时,冯仲的熟悉笔迹也马上就映入了韩信的眼帘,让韩信的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慨,再紧接着,又仔细去看冯仲的书信内容后,韩信却逐渐瞪大了眼睛,还十分难得的露出了震惊神色……

    “大将军,是什么情况?”

    刘老三的死党陆贾和周勃早就看似无意的走到了韩信的旁边,一边问着,一边毫不客气的凑上来同看书信,而当看清楚了书信内容,看到冯仲主动把项康要亲自率军回援三川的消息直接告诉给韩信后,陆贾和周勃除了大吃一惊外,也不约而同的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真的假的?项康那个奸贼,真的要亲自率领汉贼主力发起南征,出兵攻打我们?”

    仔细看完了冯仲的书信后,韩信先是放下书信闭目盘算,然后又突然睁开眼睛,展开了冯仲的书信重新细看,还尤其注意研读冯仲主动向自己介绍的汉军战略局势,看着看着,韩信的脸上还不由露出了神秘笑意,此前一直笼罩在韩信心头的阴霾担忧,也逐渐的烟消云散……

    “把来人带回我们的营地,好生款待,晚上本将军再亲自与他说话。”

    随口吩咐了如何对待冯仲信使,还是在亲兵把老上司的信使押着走远后,韩信才转向旁边的陆贾和周勃,微笑说道:“没问题了,我们已经可以放心了,汉贼主力绝对不会直接回来,我们可以放心的等待郦商那个匹夫中计出兵了。”

    “为什么?”陆贾惊讶问道:“冯仲那个匹夫,不是在书信上说,项康那个奸贼要亲自率领汉贼主力发起南征么?”

    “虚张声势,想恐吓我们不敢有大动作而已,汉贼惯用的雕虫小技。”韩信无比自信的微笑说道:“西楚军偏师已经全军覆没,赵国也已经被迫投降了汉贼,齐济联军又在赵国战场上元气大伤,燕国又一直保持中立,汉贼中只要是稍微有点战略目光的人,就一定明白只能是继续在北线囤积重兵,等西楚王被迫南下回援中路战场,然后再乘势东进夺取齐地,这样才最符合汉贼的战略利益。”

    “项康奸贼的帐下,能够看出这一点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项康奸贼本人也是战略高手,不用别人提醒也能自己看出这点,他不会犯这么愚蠢的战略错误。所以他亲自率军回师到了濮阳,目的只是为了佯攻西楚腹地,逼迫西楚王回师中路战场,给他的北线偏师创造东进机会,绝对不会因小失大,错过乘势拿下齐地的最好时机!”

    “大将军,你肯定?”陆贾将信将疑的问道。

    “当然可以肯定!”韩信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除非是项康奸贼犯傻犯蠢,宁可错过迅速拿下齐地的最好战略时机,也要优先来打我们,否则他就绝对不会犯这样的战略错误!所以我敢肯定,接下来就算真的有汉贼军队回师三川,也只会是一支偏师,用来补强三川腹地的守卫而已,他们的主力绝对不会真的回来!”

    自信说罢,韩信又微笑着在心里说道:“接下来,我只要暂时和汉贼虚与委蛇,别太过于刺激汉贼就行,等项羽那个蠢货被项康奸贼骗回了中路战场,替我缠住项康那个奸贼,我在这边不管怎么打,也都不用担心项康奸贼会带着汉贼主力回来了。”

    强调一点,韩信真不是中计,仅仅只是项康犯错而已,放着已经就在嘴边的齐地肥肉不啃,偏偏要犯战略错误决心发起南征,就连张良都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要犯这样的战略大错,韩信当然也就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大错特错的战略选择了。

第四百一十章 汉贼想干什么?

    出于谨慎起见,收到冯仲书信的当天晚上,韩信专门抽出了大量的时间,以答谢冯仲信使千里传书为名,设宴款待了冯仲信使并亲自作陪,一边虚情假意的询问老上司冯仲的近来情况,一边乘机套取汉军主力目前的具体情况,以便比照冯仲在书信中介绍的汉军目前战略形势真假。

    不过套也没用,冯仲在书信中介绍的情况本来就不假,汉军方面又没有刻意要求来替冯仲送信的信使撒谎,随口介绍的汉军大致情况当然不会和冯仲的书信有任何不同,还每一句话都是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的心虚作伪神色,最后再加上韩信所掌握的汉军情报,也和冯仲信使所交代的完全一致,没有任何出入,韩信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冯仲向自己介绍的汉军目前战略形势没有做假,汉军主力目前是已经腾出了手可以发起南征,但是优先拿下齐地,才最符合汉军目前的战略利益。

    也正因为如此,一度已经有些动摇的韩信也益发坚定了决心,彻底打消了抢先撤退的念头,决定继续按照原来的战略计划行事,全力争取把汉军郦商所部诱出武关,逼迫汉军开辟对自军最为有利的南阳战场。

    同时为了暂时稳住汉军主力,韩信还亲自提笔给冯仲写了一道回信,十分礼貌的谢绝了冯仲的招揽好意,表示说自己率军北上是奉命行事,除非自己战死,或者是刘老三下令让自己收兵,自己就决计不会放弃北上计划,以虚张声势来回应汉军的虚张声势,诱导汉军认为自己的这次北上不过是为了向项羽交差,不会对已经做出了调整应对的三川汉军形成致命威胁。

    还是在打发走了冯仲派来的信使后,韩信才亲自到西楚军营中拜访了西楚军南线兵团的主帅利几,主动向利几介绍了自己与冯仲信使交涉联络的情况,还有就是终于被南阳军这次北上的真正战略目的告诉给了利几北上切断汉军主力与关中后方的联络是假,布置战略陷阱引诱汉中汉军主动杀出武关是真!

    不用说,得知了南阳军这次北上的真正目的后,此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利几自然是愤怒万分,黑着脸断然拒绝配合南阳军行事,还要韩信乘势继续北上,拿下汉军的交通咽喉河南县,韩信却只用一句话就让利几闭上了嘴巴,“拿下河南县倒是容易,但是汉贼主力如果被迫大举回援三川腹地,我们如何抵挡?”

    考虑到自己手里的三万西楚军绝不可能是汉军主力的对手,利几只能是老实坐下来重新考虑,“利将军放心,我们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西楚王的破贼大计着想,倘若我们能把郦商匹夫统领的汉中贼军诱出武关,再突然掉头回去,把汉中汉贼包围在我们南阳的腹地,汉中汉贼被迫向汉贼主力求援,汉贼主力肯定得抽调军队回师救援,西楚王在中路战场上压力大减,也一定会认可我们的做法。”

    “即便我们不能把郦商匹夫诱出武关也没有多少关系。”韩信又说道:“我们只要暂时沉住气,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确认了西楚王回师到中路战场,正面敌住了汉贼主力,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全力北上,直接切断汉贼主力和关中的驰道联系,照样能为西楚王建立大功,同时我们还不用担心汉贼主力大举回援三川,遭遇危险,这样的选择岂不是比现在就直接北上更好?”

    西楚军在南线战场上投入过少的兵力,注定了利几只能是采纳韩信的建议,考虑到自己手里只有三万二线西楚士卒,如果过于刺激已经腾出了手来的汉军主力,汉军主力只要转身一个巴掌就能把自己抽得满脸开花,利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韩信的战略计划,然后又向韩信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暂时屯兵新城,装出屯草积粮准备大举北上的模样,拖延一段时间。”韩信答道:“然后再见机行事,能把郦商匹夫诱出武关当然最好,实在诱不出来,对峙到我们确认西楚王回师到了中路,就真的大举北上,设法拿下河南和洛阳,帮助西楚王攻破汉贼主力。”

    “实力不足,也只好这么办了。”利几叹了口气,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然后再正式同意了韩信的决定,同时也和韩信一样,十分聪明的忘记了刘项联军目前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赶紧北上全力切断三川驰道,逼迫汉贼主力大举回援三川,为西楚军主力在中路或者北线战场创造机会这么蠢的事,利几将军干不出来,韩信当然更干不出来。

    一度激烈无比的三川南部战事也因此暂时停歇,顺利拿下了新城之后,刘项联军果断停止继续北上,改为选择与河南、洛阳的汉军遥遥对峙,河南和洛阳的汉军也因为实力不足的缘故,不敢发起反攻夺回沦陷的南部城池,只是一味的深沟高垒,修缮城防,与刘项联军相距不过数十里,却暂时相安无事。

    在此期间,韩信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武关那边的情况,结果也正如韩信所料,后方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是武关那边突然下达了封关令,禁止所有闲杂人等出入武关,同时还严密封锁了各条秦岭小路,导致南阳后方与派去汉中、关中探察敌情的细作失去联系,韩信用脚指头分析都知道这是汉军将有大动作的信号,心中也不由更是暗喜。

    …………

    韩信倒是在新城战场心中暗喜了,他的同僚南阳军颖川郡守周昌,却逐渐开始在一百多里外的阳城骂娘了,原因无他,为了配合韩信北上,周昌被迫亲自领兵到了阳城,帮着韩信牵制驻守在车辕亭和缑氏的三川汉军,这点自然给周昌这个颖川郡守处理郡中事务带来了许多不便。

    同时为了供给韩信和利几统领的近五万大军在前线作战,周昌还被迫在颖川郡内征调了许多民夫给韩信、利几运送粮草辎重,眼下又是秋收在即,民间劳动力奇缺,民夫都盼着赶紧回家去收割庄稼,做为一个正直爱民的好官,周昌当然希望能够尽快满足治下百姓的愿望,也自然不会对在这个关键时刻发起北征的韩信有什么好看法。

    不过也还好,再怎么对韩信不满,周昌也明白韩信这么做是在为了自己的沛县老大刘老三的大业着想,所以只要是韩信提出的要求或者下达的命令,周昌都只会尽力去办到,不打任何折扣的执行,从没想过什么推委扯皮,敷衍了事。

    然而也就是因为这点,周昌近来还新添了一个烦恼,那就是自打他麾下的细作确认了汉军主力和项羽在巨鹿和平原遥遥对峙后,他就和此前派去三川郡内探察敌情的细作失去了联系,连续好多天都没有新的消息送回来,周昌隐约感觉不对,也只好是赶紧派出新的细作潜往三川,探察具体情况。

    这一天,正在田边低头盘算何时动用军队帮助阳城百姓收割庄稼的时候,亲兵突然将两个百姓打扮的男子带到了周昌的面前,向周昌禀报道:“启禀郡尊,我们派去探察敌情的细作回来了,就是这两个,已经验过身份,的确是我们的人。”

    “很好。”周昌满意点头,又赶紧向那两个细作问道:“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和我们之前派去的人联系上了没有?”

    “回禀郡尊,小的等无能,没有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还连汉贼的边境都没能过去。”一个细作行礼答道:“小的等走山间小路,谁知道京县那边的汉贼竟然封锁了所有山路,还连采药人才回走的偏僻小路都没有放过,不许人经过,小的等换了好几条路都没能走通,小的本人还引起了汉贼的怀疑,被拿下严密搜身,幸亏没有搜出什么才把小的放了,小的等见实在进不了三川,也只好赶紧回来向你复命请罪。”

    言罢,两个失职细作又赶紧伏地请罪,周昌却没有搭理他们,暗道:“怪了,京县那边的汉贼怎么把道路封锁得这么严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要不要向大将军禀报?”新郑

    思来想去了片刻,为了谨慎起见,周昌还是就地写了一道书信,把这个情况和近来的阳城情况向韩信做了报告,派快马赶往新城去给韩信送信,然后又向亲兵吩咐道:“派人和新郑那边联系,让新郑派遣细作北上,去阳武酸枣那一带探察情况,如果发现汉贼有大的调动,立即回报。还有,再派细作,到纶氏那边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避开汉贼的封锁,到缑氏和巩县去打探敌情。”

    周昌或许不该提到颖川的正北面中大门新郑县,下午的时候,他才刚刚回到位于城外的军营,在中军大帐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帐外就突然快步进来了一名亲兵,向周昌行礼说道:“禀郡尊,新郑派来了快马信使,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向你当面呈报。”

    “新郑?”周昌心头一跳,暗道怎么我中午才想起派人去和新郑联系,现在新郑就主动派人来和我联系了?也顿时生出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忙喝道:“快,把新郑信使带进来。”

    亲兵唱诺,然后不一刻,一名信使就被领到了周昌的中军大帐,进帐之后,那名信使还连礼节都来不及行,马上就跌跌撞撞的冲到周昌面前大喊道:“郡尊!快救新郑!快去救新郑啊!汉贼突然从正北方向急行南下,我们发现汉贼行踪的时候,汉贼前军距离新郑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果然不是好消息。”周昌心中叫苦,忙又问道:“汉贼有多少兵力?前锋将领可曾探得是谁?”

    “回禀郡尊,汉贼具体来了多少兵力,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探查清楚。”新郑赶紧答道:“只知道汉贼的前军数量大约万人,统兵的是汉贼大将钟离昧!”

    “什么?”周昌差点没有怀疑自己听错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叫道:“光前队就是上万人?统兵大将还是汉贼的老将钟离昧?那汉贼的后军得有多少兵力?主帅是谁?谁能指挥得动钟离昧那个汉贼大寇?”

    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周昌的问题,周昌紧张盘算了片刻之后,也只能是这么决定道:“快,派人去和大将军联系,把情况禀报给他,请他决定如何应对。再有,即可拔营起军,先撤回阳翟再说!”

    “郡尊,那我们新郑怎么办?”好不容易才辛苦赶来报警的新郑信使赶紧问道。

    “来不及了。”周昌痛苦的闭上眼睛,说道:“阳城距离新郑有上百里,你们发现汉贼的时候,汉贼的前队已经距离新郑不到三十里,这个时候,汉贼不但前队肯定已经包围了新郑城,说不定后军大队也已经到了新郑,本官手里这几千郡兵就算立即过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所以,只能是靠我们的新郑守军自己守城了。”

    新郑信使听了嚎啕大哭,周昌却是神情无奈,只能是让他麾下的军队抓紧时间拔营起军,打算先撤回颖川郡治阳翟城主持大局,然后再做定夺。然而才刚等周昌所部把营帐和粮草辎重全部装车,甚至还没有等周昌开口下令,让他的军队立即出发南下,就又有一匹快马冲到了周昌的面前,大声奏道:“启禀郡尊,车辕亭贼军突然大举出动,正向阳城这边全速赶来。”

    “车辕亭贼军已经出动了?”周昌一呆,惊讶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快?汉贼怎么能这么快做出反应?”

    “郡尊,小人认为可以不必理会。”一个门客进谏道:“车辕亭距离阳城有四十里,等汉贼追到阳城下时,天早就黑了,汉贼又是匆忙出击,肯定来不及准备夜间行军用的火把干粮等物,顶多追到阳城就再没办法继续追击,我们只管放心撤退,不用担心会被汉贼追上。”

    周昌仔细一想也是,当即命令他的麾下军队立即出动,乘着太阳还没开始落山,全速撤出阳城战场,然后也十分顺利的在天黑之前就急行了二十余里,然后才停下脚步砍伐树木柴草,生火造饭赶造干粮,准备露宿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出发继续南撤。

    也多亏了周昌小心,没有忘记在路旁高地上安排岗哨监视周边,天色彻底全黑后,吃完了晚饭的周昌军将士才刚入睡没过多久,守夜的士卒也还在抓紧时间赶造第二天路上食用的干粮时,路旁高地上就已经是报警铜锣敲响,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多久的周昌军将士赶紧起身备战,周昌也赶紧冲上路旁高地,追问哨兵为何突然报警?

    “郡尊快请看!”

    顺着哨兵的指引,往北面只是看得一眼,周昌就脸色有些发白了,北面来路上,此时此刻竟然已经出现了无数的火把光芒,排列成队,正在向着周昌军露宿的营地迅速过来。周昌再仔细一听时,隐约还能听到那个方向不断传来战鼓声和铜锣声,很明显是那支队伍之中发出的金鼓之声。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鼓声和锣声,冷兵器战争时期,倘若军队需要在夜间行军,又没有必要保密行踪,不去考虑暴露军队的位置,那么除了照明必须的火把之外,为了指引军队前进和防止士卒掉队,军队在行军时,通常都要不断敲响战鼓或铜锣,让意外落单或者掉队的士兵知道自己的队伍所在,如此可以有效减少士卒在行军中的损失,是一种十分常见的夜间行军手段。

    也正是因为这点,站在高地上的周昌突然就有了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暗道:“汉贼准备得这么周全,看来是早就做好了一切的相应准备,汉贼怎么会知道本官会突然急行南下?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汉贼事前料准了的?汉贼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

    更让周昌不解的还在后面,考虑了片刻后,周昌毅然决定让他麾下的军队列阵迎战,准备在黑灯瞎火里和汉军大打一场,然而追击而来的汉军抵达北面七八里外之后,却突然停止了前进,同样选择了就地列阵,与周昌所部远隔数里遥遥对峙,汉军将士还优哉游哉的各自拿出烙饼干粮就地食用,耐心等待周昌军主动发起进攻。

    确认了这些情况后,周昌也马上明白了汉军的意思,暗道:“糟了,从车辕亭追来的汉贼,其实并不急着把本官的军队击溃,就是想缠住本官,等本官沉不住气主动发起进攻,能靠防守反击打败本官当然最好,就算打败不了本官,也能拖住本官的行军速度。不过,本官是往阳翟方向撤啊,不是直接向东去救正在被汉贼攻打的新郑城,汉贼为什么还要拖住本官,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啊?汉贼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四百一十一章 汉贼为何不敢?

    前文说过,与潜伏在荥阳一带的南阳军细作失去了联系,接着又发现汉军严密封锁了三川边境后,为了谨慎起见,直觉敏锐的南阳军颖川郡守周昌心中不安之下,除了安排细作从新郑一带绕过嵩山山脉北上探察敌情外,又把这一情况写成了书信,派遣快马送到新城去向韩信知会此事,让有权节制自己的韩信也知道这个情况。

    甚是凑巧,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周昌的信使好不容易来到韩信的大营门前,又花了些时间让守卫营门的士卒验明自己的身份,才得以进入韩信军的外营来到中军营地门前,还没有等引领周昌上前来此的外营门兵上前说明情况,一个南阳军士卒就从后面快步冲来,手里还举着一面红色小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语气焦急的不断大吼,“紧急军情!紧急军情!让开!所有人让开!”

    见此情景,引领周昌信使来到这里的外营门兵无奈,只能是赶紧把周昌信使拉了后腿几步,带着歉意说道:“先生恕罪,这是我们大将军的规矩,我们的斥候如果举着红旗回营,所有人都必须让他优先通禀。”

    周昌信使又不是很急,当然含笑表示理解,任由那名斥候抢在他前面与中军营地的门兵交涉,先他一步被领进中军营地,同时在心里好奇,“什么事?能有这么急?”

    还是很巧,同一时间的中军大帐里,难得闲暇的韩信正在和周勃玩着六博,还尽管陆贾和奚涓等南阳军文武全都站到了周勃的一边,观棋不君子的拼命给周勃支招,周勃也在棋盘上招架不住韩信的凌厉攻势,最后不得不推盘认输,无奈的大吼道:“认输了!大将军,你还是一点不肯手下留情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和你玩六博就从没赢过一次!”

    “下棋如打仗,当然不能手下留情。”韩信的语气依然带着骄傲,说道:“两军对决的战场上,怎么可能对敌人手下留情?”

    周勃不肯服气,马上又提出要和韩信再来一盘,韩信却懒得再和周勃这种层次的对手浪费时间,立即找借口,周勃却说什么都要再下一盘,结果就在韩信和周勃纠缠不休的时候,帐外亲兵也终于送来急报,说是去河南探察敌情的斥候有十万火急的重要军情禀报,韩信乘机脱身,忙吩咐道:“快传进来。”

    话音未落,早就守在了大帐门前的南阳军斥候就已经冲了进来,一边匆忙行礼,一边大声奏道:“启禀大将军,我军潜伏在河南县周边的细作急报,昨天晚上的时候,河南汉贼突然出动大量人手,在洛水河上抢搭浮桥,截止至接近黎明,河南汉贼已经在洛水河上搭建起了六道浮桥!”

    “抢搭浮桥?”韩信的眉毛一扬,疑惑说道:“河南汉贼为什么要连夜抢搭浮桥?除了抢搭浮桥之外,我们的细作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回禀大将军,没有。”斥候答道。

    韩信的脸色有些阴沉了,忙又问道:“那可曾知道,河南汉贼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开始抢搭的浮桥?”

    “这……。”斥候为难,忙又答道:“大将军恕罪,小人来得匆忙,忘记向我们的细作问这个问题了,不过我们的细作应该也不知道,因为我们的细作是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河南渡口那边到处都是火把,这才发现了汉贼在抢搭浮桥,所以他也应该不知道汉贼是什么时候开始搭建的浮桥。”

    还好,韩信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稍一盘算就说道:“能够在昨天下半夜就发现汉贼抢搭浮桥,我们的细作已经做得很好了,给那个细作记功一次,下去再探,发现汉贼有什么异常动静,立即来报。”

    斥候唱诺,这才告辞离去,周勃和陆贾等人也这才惊讶说道:“大将军,汉贼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连夜抢搭浮桥?”

    “当然不是给我们搭建的浮桥。”韩信想都不想就说道:“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汉贼马上就要出兵南下,向我们发起反攻了。”

    “反攻?”周勃和陆贾一起大惊,都说道:“难道说,汉贼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只有这个解释,算时间,汉贼的援军也确实该到了。”韩信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不过放心,汉贼的援军数量不会有多少,不然的话,汉贼也不会只在洛水河上只搭建六道浮桥。从浮桥的数量推算,汉贼的援军应该只是在两万到三万之间,在我们面前只是有一战之力,但是并没有把握能够取得胜势。”

    陆贾和周勃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帐外又传来了周昌信使的求见声音,然后还是得知汉军严密封锁了三川边境的消息后,直觉更加敏锐的韩信隐约发现情况不妙,暗道:“汉贼为什么要这么做?掩护汉贼主力大举回援三川?但是不对啊,洛水河上的浮桥只有六道,不可能让太大规模的汉贼军队迅速过河啊?”

    兵仙韩信也不愧为项康最警惕的对手,仅仅只是凭借第六感发现情况不对,韩信就果断做出决定,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拔营,移营到伊水南岸立营,越快越好!”

    “为什么?”周勃赶紧问道:“大将军,具体敌情还不明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移营到伊水南岸?”

    “不要多问。”韩信懒得和周勃解释,说道:“谨慎起见,我们最好还是立即移营伊水南岸,如此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我们都有充裕的应变选择。”

    被刘老三要求听话的周勃无奈,只能是抱拳答应,立即出帐去亲自组织军队移营,旁边的陆贾忙提醒道:“大将军,那西楚军那边怎么办?他们可是也驻扎在伊水北岸的,要不要让他们也移营伊水南岸?”

    “你亲自去一趟西楚军的营地。”韩信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告诉利几河南县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就说据我的分析,汉贼很可能会有大的行动,请他为了安全起见,也和我们一样,立即移营到伊水南岸,如此不管发生什么变故,我们都能从容应对。”

    陆贾答应,赶紧出帐过营去见利几,劝说西楚军也赶紧渡过伊水立营,留下韩信在中军帐中苦苦思索,“汉贼到底想干什么?从他们抢搭的浮桥数量来看,他们就算有援军兵力也不会很多,为什么还要摆出主动进攻的架势?是领兵回援河南的汉贼将领贪功轻敌,准备和我们决一死战?还是另有所图?”

    没有上帝视角,获得的情报支持更是相当有限,韩信当然无法看穿汉军的真正意图,也只能是拿定主意尽快撤过伊水,先做好方便开溜的准备再说,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南阳军士卒还在拔营收帐的时候,帐外却突然传来了利几到访的消息,韩信心中叫苦,知道肯定是陆贾劝说利几不顺,利几不但不肯听从,还跑来兴师问罪,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下令接见。

    果不其然,冲进了韩信的中军大帐后,利几的滔天怒火差点没把韩信的中军大帐给直接烧成灰烬,大吼大叫,一边要求南阳军立即停止转移营地,一边冲着韩信怒吼质问,问韩信为什么如此畏敌如虎,还没等敌人出现就吓得赶紧转移营地,还颇有见地的嚷嚷道:“就算河南汉贼昨天晚上突然在洛水河上搭建了六道浮桥又怎么样?区区六道浮桥,能让多少汉贼立即过河?不用我们的斥候再探,就凭汉贼的浮桥数量,本将军就可以肯定,汉贼就算有援军,数量也绝对不会太多!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利将军,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韩信沉声解释道:“我们抓紧转移到伊水南岸立营,不管发生什么变故,我们都可以从容应对,能守就守,不能守我们也可以靠着伊水暂时阻拦,迅速转移南下,不容易被汉贼追上咬住。”

    “那我们如何反击?”利几咆哮着问出一个关键问题,“汉贼抢搭浮桥,摆明了是准备主动南下,从汉贼的浮桥数量推算,汉贼就算有援军,兵力也最多不会超过三万人,我们足足有五万大军(攻占新城和梁县等地后补充了一些),不但不处下风,还占兵力优势,完全有把握借着这个机会收拾汉贼!为什么还要这么保守,主动撤过伊水,主动让出了西岸阵地,我们如何才能迅速进兵和汉贼决一死战?”

    韩信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有些过于保守,可是没办法,直觉却告诉韩信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所以韩信盘算了片刻之后,只能是忍气吞声的说道:“利将军教训得是,可是我已经把转移营地的命令下达了,我们南阳军的士卒也已经在拔营收帐了,要不这样吧,让我们先渡过伊水立营,如果汉贼的援军到来之后,真的有决战机会,在下一定立即领兵渡河,帮助你和汉贼决一死战!”

    “不行!”利几断然拒绝,又盯着韩信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因为本将军信不过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车辕亭的时候,你们耍诈溜了,留下我们西楚军的共敖将军孤军苦战,差点害得共敖将军全军覆没,本将军不想重蹈覆辙!”

    万没想到刘老三当初拉出的翔,在这一刻会砸到自己的头上,韩信彻底的无言可对了,然后依然还是凑巧,恰在此时,又有一个斥候入帐,向韩信大声奏道:“禀大将军,河南渡口急报,今天上午巳时期间,有一股汉贼从驰道回师到河南城下,并立即渡河南下!”

    “统兵的汉贼将领是谁?”韩信赶紧问道。

    “汉贼有多少兵力?”利几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回禀大将军,统兵而来的汉贼主将是龙且。”斥候先回答了韩信的问题,然后才向利几拱手说道:“禀西楚将军,汉贼的兵力大概是在两万到两万五千之间,从旗帜数量判断,肯定不会超过两万五千。”

    “听到了没有?”利几一听大喜,马上就向韩信说道:“听到了没有,汉贼的兵力不会超过两万五千,区区两万多汉贼,我们还怕过鸟?只要争取把这股汉贼灭了,我们就为西楚王立下大功了,到时候就算汉贼大举回援,我们被迫南撤,西楚王也只会夸我们做得对做得好,有的是重赏给我们!”

    “有这么容易就好了。”韩信苦笑,说道:“虽然龙且那个匹夫素来有勇无谋,不难对付,但是汉贼如果还有其他动作……。”

    “那就见机行事!”利几粗暴的打断韩信,挥手喝道:“龙且匹夫远道而来,士卒疲惫,战机难得,我们绝对不能错过!马上叫你的士卒停止移营,准备和龙且匹夫决一死战!不然的话,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韩信还是无比犹豫,利几却是越俎代庖,冲着韩信的亲兵大吼大叫,逼着韩信的亲兵立即下令停止转移营地,亲兵为难的看向韩信,韩信却是权衡了许久的利弊,才缓缓点了点头,同意收回移营命令,又在心里说道:“龙且匹夫不足为惧,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把他击破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匹夫又看上去很象贪功轻进,尽快想办法速战速决吧。”

    顺便交代一句,韩信还真不怕在龙且身后,还有汉军的大队增援,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利几就算再蠢也会同意立即退兵不说,从新城撤回颖川腹地的道路沿途还地形复杂,山林河流众多,到处都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也正是韩信最能发挥战术优势的理想战场,就算是项康亲自领兵追击,韩信也有把握能把项康抽得满地找牙!满脸开花!

    就这样,因为西楚军南线兵团利几的强烈反对,地位和实力都在利几之下的韩信只能是忍气吞声的收回移营命令,已经把帐篷收完一半的南阳军将士也只能是重新安扎军帐,布置营防,好在南阳军文武也都知道自军不敢得罪西楚军,能够明白韩信的苦衷,所以众人倒也没有怎么埋怨。

    在此期间,韩信和利几自然少不得派出大量的斥候北上探察汉军情况,也很快就确认突然到来的汉军龙且所部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五千人,同时还是轻装而来,粮草辎重都是靠洛阳和河南两城供给,很明显在龙且身后就算还有汉军大队,距离也肯定相当遥远,短时间内绝不可能赶到新城战场增援。利几知道这些情况后当然更是放心,韩信也心中稍定,赶紧开始琢磨如何利用龙且远道而来的机会,赶紧干掉有把握能够收拾的龙且。

    然后不用说,夜间劫营的念头很快就出现在了韩信脑海中,然而很可惜的是,在项康帐下出了名缺少计谋的龙且这次却十分谨慎,渡过了洛水之后,仅仅只是急行南下了四十里,就马上在新城北面的二十里外停下了脚步,再加上南阳军斥候确认这一情况时,时间已是天色全黑,南阳军已经来不及准备夜袭,韩信也只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明天就主动北上决战吧?龙且那个匹夫性格急噪,不象项康那个奸贼一样厚颜无耻,他即便不肯决战,我们只要用一些辱骂挑衅的手段,照样有希望激他决战。这么做如果得手的话,我们又该如何才能确保胜利?”

    绞尽脑汁的盘算间,帐外又有亲兵入报,报告说是周昌又派使者来和韩信联系,韩信听了也不犹豫,马上就下令召见,然后不一刻,一天之内到来的第二个周昌信使,就被领到了韩信面前。韩信开始还有些担心,生怕会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坏消息,可是看到周昌的信使神色如常后,韩信却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问道:“什么情况?”

    “禀大将军。”周昌的第二个信使一边双手呈上书信,一边恭敬答道:“周郡尊让小人来报,有汉贼军队突然入寇新郑,我们周郡尊为了谨慎起见,已经决定率领颖川郡兵撤回阳翟,所以特派小人来向你知会。”

    周昌信使回答得虽然彬彬有礼,可是韩信听了之后,却是吃惊得直接一跃而起,亲自冲到周昌的信使面前,一把抢过了周昌的书信拆开细看,而当看到周昌的报告说,是汉军大将钟离昧统领一万军队奔袭新郑后,韩信的脸破天荒变成了苍白色,还气得重重一跺脚,仰天狂吼道:“利几匹夫!本将军被你害死了!”

    “快,马上去传周勃和陆贾他们来见我!再有,派人去和利几联系,就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叫他无论如何都要马上来见我!”

    遵照韩信的命令,周勃和陆贾等人很快就被传到了中军大帐与韩信见面,然后韩信也不客气,马上就吼道:“即刻传令下去,连夜把粮草武器装车,弃营南下,回援颖川!”

    “连夜弃营南下?”

    周勃等人差点没有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向韩信询问原因,韩信也不回答,只是把刚刚收到的周昌军报递给周勃和陆贾等人阅看,但是很可惜,周勃和陆贾等人在这方面和韩信相差实在是太远了,看了周昌的书信之后反而更加莫名其妙,然后陆贾还无比奇怪的问道:“大将军,就算汉贼奔袭新郑又怎么了?新郑距离新城有将近三百里,汉贼就算拿下了新郑,也对我们毫无威胁,用得着直接放弃营帐辎重紧急撤退吗?”

    “和你们这些屠狗之辈说话太累了!”韩信破天荒的气急败坏,大吼道:“汉贼这么明显的意图,你们还看不出来?汉贼一边突然奔袭新郑,一边让龙且突然进兵到新城战场缠住我们,目的当然是想乘虚杀入我们的颖川腹地,直捣我们的粮草囤积转营地襄城!然后汉贼只要拿下了襄城,不但可以抢走我们之前囤积在襄城的宝贵粮草,还可以切断我们回师南阳本土的退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想不惨败都是难上加难!”

    “奔袭襄城?汉贼敢这么冒险?”周勃和陆贾等人满脸的难以置信,都说道:“钟离昧匹夫的一万孤军,敢深入颖川腹地那么远,直接奔袭襄城?”

    “汉贼为何不敢?”韩信怒吼反问道:“我们的北线主力远在新城,又被龙且匹夫咬住,撤退速度快不起来!周昌的郡兵主力在阳城,撤兵也肯定会被汉贼的车辕亭驻军同样咬住!我们的颖川腹地现在已经是空虚无比,从新郑到襄城之间又尽是开阔平原,一路畅通无阻,汉贼为什么不敢孤军轻进,直接奔袭襄城?!”

    “不止如此!”韩信又痛苦的砸着面前案几说道:“在钟离昧匹夫的身后,一定还跟着项康那个奸贼亲自率领的汉贼主力大队,只有项康那个匹夫,才能够把钟离昧这样的汉贼大将驱为前部,为他奔袭突进!也只有项康那个奸贼,才能在汉贼会师之后,镇得住龙且和钟离昧这些互不统属的汉贼大将!”

    联想到襄城失守后的可怕后果,周勃和陆贾等人的脸色也开始发白了,然而转念一想之后,陆贾却又无比奇怪的问道:“大将军,那你之前为什么言之凿凿,一口咬定说汉贼不会因小失大,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齐地肥肉,现在就发起大举南征?”

    陆贾的话让韩信呆住,也让韩信终于想起了自己刚才过于紧张时疏忽的问题,项康为什么放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齐地不打,为什么要贻误战机,抛牛取羊,偏偏来找自己算帐?难道自己不小心挖了项康的祖坟?踩了项康的尾巴?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终于赶上了!

    周勃、陆贾和奚涓等南阳军文武倒好安排,出征前刘老三早就交代过他们,让他们除了发现韩信又反叛意图之外,无论如何要听从韩信的号令指挥,所以虽然觉得韩信对汉军奔袭襄城的战术预测有些武断,放弃营帐辎重只带粮草武器撤退有些太过可惜,但是见韩信主意已定,周勃等人还是毫不犹豫的服从了命令,立即着手组织士卒连夜撤退。

    可是西楚军南线兵团的主帅利几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被请到了南阳军中后,还没听韩信把情况全部说完,利几就已经是暴跳如雷,吼叫质问韩信是不是疯了,凭什么认定偷袭新郑的汉军是为了奔袭南面两百里外的襄城?还再一次吼叫道:“马上叫你的军队停止撤退,不然的话,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韩信这一次不再忍让,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利将军,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回命令了!你如果不愿意走,可以留下,但是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将来见了西楚王,你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没有劝你抓住机会赶紧撤退!”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利几气得一把揪住了韩信的面前衣襟,韩信却是毫无惧色,凝视着利几的眼睛说道:“利将军,再说几遍都行,如果你不撤退,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你!”利几气红了眼睛,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是身在南阳军中,简直是连一剑斩了韩信的心都有。

    “利将军,这也是你惟一保住军队的机会!”韩信冷冷说道:“你也是沙场老将,应该非常清楚,以钟离昧匹夫在汉贼军中的身份地位,亲自率军奔袭南下,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座无关紧要的新郑小城?阳翟是颖川郡治,城高壕深,他轻装奔袭得手,顺利得手的可能不会很大,同时就算拿下了阳翟,也影响不了我们和汉贼之间全面战局,抛除了阳翟这个目标,钟离昧匹夫的奔袭目标,除了我们粮草囤积转运地襄城之外,还能有谁?”

    “利将军,请你再想一想。”韩信又接着说道:“倘若我们不抓紧时间撤退,汉贼又顺利奔袭襄城得手,切断了我们的粮道,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对耗当然是死路一条,匆忙撤退,龙且匹夫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汉贼又在前方当道拦截,我们这五万大军,能有多少撤回南阳?”

    也知道襄城一旦失守,肯定会导致自军陷入绝境,利几只能是缓缓放开了韩信的衣襟,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我们也用不着这么急吧?龙且匹夫的兵力只有我们的一半,我们先合力把他击溃,然后再撤退不是更轻松一些?”

    “汉贼不是傻子。”韩信马上回答道:“我敢断定,项康奸贼给龙且匹夫的命令,一定是缠住我们咬住我们,拖住我们回师襄城的速度,我们主动进兵,龙且匹夫肯定会坚守不战,到了那时候,我们不但没办法迅速击溃龙且匹夫,还注定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可……。”利几咬了咬牙,说道:“可是放弃营帐辎重,只带粮草武器撤退,是不是太可惜了?”

    “是营帐辎重重要,还是我们的军队重要?”韩信反问道:“营帐辎重没有了,我们可以想办法补给,但是军队没有了,我们还如何应对汉贼已经开始发起的大举南征?”

    利几铁青着脸盘算了许久,然后才大吼道:“你赢了!撤!我回去就命令军队连夜撤退!”

    “多谢利将军,你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韩信面无表情的回答,又说道:“请将军小心,龙且匹夫既然是受命缠住我们,极有可能会安排斥候监视我们的营地动静,只要发现我们连夜撤退,肯定会立即出兵追击,还请将军安排好精兵劲卒殿后,千万不要被汉贼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韩信的好心提醒反倒给自己惹来了麻烦,想起殿后大事,利几马上就说道:“行,既然你的军队先做了准备,那么今天晚上由我殿后,但是过了今天晚上,过了伊水之后,就由你的军队殿后!”

    韩信无奈叹气,点头说道:“好,不过到了梁县之后,得请利将军你率军殿后,我们轮流殿后作战,这样才可以把士卒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利几倒也不是那种只占便宜从不吃亏的自私小人,立即也一口答应,然后赶紧飞奔回营,象韩信一样颁布命令。让已经入睡的西楚军士卒全部起身集结,放弃营帐和一切不急需的辎重,只带粮草和武器轻装撤退。然后很自然的,还没有等西楚军把粮草全部装车,抢先动手的南阳军就已经开始渡河南下,迅速撤过了水量颇是不小的伊水。

    被韩信料中,到了西楚军开始渡河的时候,收到斥候探报的汉军龙且所部果然紧急出动,飞快向着新城这边杀来,好在西楚军已有一定准备,利几只是一声令下,八千西楚军立即出动,列阵保护住了伊水渡口,掩护主力渡河南下,亲自率军来追的龙且则是毫不犹豫,立即催动军队发起攻击,在深夜之中与西楚军展开激战。

    也多亏了韩信的提醒,早有准备的西楚军才靠着列阵而战的优势,牢牢保护住了伊水渡口,成功掩护西楚军转移到了伊水南岸,可是到了西楚军后军渡河撤退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龙且不但果断下令发起了全面总攻,还亲自率军冲杀了第一线,激励汉军将士全力作战,西楚军将士又急着过河逃命,军心浮动下很快就汉军杀溃,士卒争先恐后冲上浮桥逃命,自相践踏,互相推搡落水,死者无数,好不容易勉强逃过伊水清点损失,西楚军的八千后军竟然折损近半,伤亡十分惨重不说,牺牲的还几乎都是主力战兵。

    损失情况报告到利几面前,利几当然是脸色铁青,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赶紧带着军队先行南下向梁县撤退,轮换南阳军殿后掩护,韩信则是将南阳军一分为二,留下奚涓率领五千军队殿后,守住渡口为主力争取时间,自领主力向南撤退。

    原本在韩信的计划中,奚涓的军队坚持上一个白天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让韩信意外的是,南下撤退后,才只是到了下午申时左右,奚涓就带着损失近千的后军追了上来,韩信见了奇怪,忙向奚涓问道:“你怎么打的?汉贼无舟无船,怎么能这么快就突破伊水,还把你打成了这样?”

    “回禀大将军,汉贼太狡猾了。”奚涓哭丧着脸回答道:“汉贼把我们遗留的辎重装车,推进了河里阻塞河流,水位下降以后,龙且那个匹夫就亲自率军发起了突击,末将兵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是赶紧撤退来追你们。”

    “婢女养的!”韩信难得骂了一句脏话,恨恨说道:“不愧是项康奸贼,居然能把龙且那样有勇无谋的匹夫,也调教得能想办法随机应变!”

    恨也无用,没有了伊水大河阻拦,南阳军也只能是赶紧加快速度,和汉军比赛脚力速度,结果在此期间,韩信的战术天才也得到了一定发挥,利用沿途山林众多的特点,临时在撤退路上布置了一个埋伏并且成功得手,先是突然杀出的伏兵把全力追击的汉军拦腰切断,诈败诱敌的南阳军也折头杀回,三面夹击之下,汉军前军顿时吃了大亏,如果不是汉军后队及时赶来接应,汉军前队差点就被南阳军杀溃重创。

    但即便这样,韩信依然还是无比揪心,因为汉军即便中了埋伏吃了亏,也依然追得极紧,始终都一直咬着南阳军的后队不放,很明显是拿定了主意要不惜代价缠住南阳军,军神韩信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是咬着牙齿带着军队全速前进,脚步不停南下梁县。

    也多亏了韩信统兵一直都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他的麾下军队都要备足三天之用的行军干粮,晒干的米饭只要用水一泡,马上就能食用,为南阳军将士快速行军节约了无数的宝贵时间,所以即便随后追击的汉军同样准备充足,同样是靠干粮充饥没有埋锅造饭浪费时间,也始终没能追上南阳军的主力,仅仅只是和轮流殿后的南阳军后队打了几场各有胜负的接触战,南阳军马不停蹄,仅仅只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就和先行撤退的西楚军几乎同时赶到了梁县,还成功抢在被汉军追上之前全部渡过了汝水,暂时摆脱了汉军的威胁。

    再接着是轮换西楚军殿后,与西楚军约定了在郏县会合后,韩信马上就带着南阳军取道东南,争分夺秒的赶往郏县,留下西楚军守卫汝水渡口,暂时阻拦汉军追兵。然后不用说,看到南阳军先行撤退,平时里一直都是骑在南阳军头上作威作福的西楚军众将当然是大为不满,纷纷向利几进言道:“将军,凭什么要让南阳军先走?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殿后?我们是来给南阳军帮忙的,应该是由他们一直殿后啊?”

    “没事,咱们不会吃亏。”利几安慰众将说道:“你们怎么也不想想,汉贼匆忙发起追击,随军能够带来多少干粮在路上吃?他们也是轻装而来,肯定没有携带甑釜,最起码也要过了汝水进了梁城才有可能抢到炊具造饭,我们只要乘着现在有汝水暂时拦道,抓紧时间多造一些饭随军带上,然后把炊具全部毁掉,让汉贼找不到足够的炊具造饭,然后最多一天时间,汉贼就是想继续再追也没有力气再追了。”

    安抚住了麾下众将之后,利几立即命令西楚军将士抓紧张时间埋锅造饭,同时派兵入城,把梁县小城里的民间炊具全部强抢一空,带出城来赶造干粮。而在此期间,让利几和西楚军众将心中暗喜的是,被汝水暂时拦路的汉军营地之中,果然没有什么炊烟升起,很明显汉军将士仍然还是在靠随军携带的干粮充饥,晒干水泡的米饭既没有什么好味道,还最多勉强哄哄肚子,远不及刚做出来的粟米麦饭充饥耐饿……

    当然,如果利几等人能够深入汉军营地,看到汉军将士目前的情况,利几等人就不会这么高兴了此时此刻的汉军营地中,汉军将士拿出的干粮,全都是烙干了的麦面大饼,不但加有盐巴和花椒调味,还比这个时代的主食米饭粟米饭更加充饥耐饿,容易消化,吃上一个就能比得上两倍多重量的新蒸米饭。而这样半斤重的烙饼,不但每一名汉军将士身上都背着六个随时应急,汉军的随军车辆之上,还装着很多,足够再吃五天以上的时间……

    …………

    还是来看韩信这边的情况,轮换了西楚军殿后之后,心无旁骛之下,轻装撤退的南阳军自然速度更快,仅仅只是用时不到两天的时间,才到了第三天的夜里,就从梁县一路狂奔到了郏县城下,然后韩信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马上就向出城来迎接的郏县县令问道:“襄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襄城那边有没有消息?”郏县县令被韩信问得楞了一楞,然后才回答道:“没有啊?这几天襄城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啊?”

    韩信长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陆贾等人却是心中嘀咕,无一不是在心里暗暗说道:“别是虚惊一场吧,如果汉贼不是来奔袭襄城,那我们这次就亏得太惨了。”

    “休息一夜,明天黎明就出发,继续向襄城撤退。”韩信懒得理会陆贾等人的异样目光,只是直接下令让军队就地露宿,又指着郏县县令吩咐道:“你,马上组织人手生火造饭,黎明之前,一定给我们准备好早饭,还有一天用的干粮。”

    “大将军,二更了,下官手里这点人手,怎么可能准备好那么多饭食干粮?”郏县县令杀猪一样惨叫道。

    “那是你的问题!”韩信冷冷答道:“我们的随军干粮已经吃完了,将士又要休息没有时间造饭,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如果做不到,提头来见!”

    碰上韩信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主,郏县县令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赶紧飞奔回城组织人手依令行事,为了满足韩信的要求,还不得不逼着城里百姓也在大半夜里起床帮着做饭,也很快就把郏县城里弄得鸡飞狗跳。韩信则是又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东南面的襄城方向,十分难得的低声对天祷告,“苍天保佑,一定要赶得及。”

    也还别说,靠着郏县军民的共同努力,到了黎明的时候,郏县县令还真给南阳军队伍送来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勉强够一天用的饭食,韩信带头,和南阳军将士一起饱餐了一顿,然后立即命令军队出发东进。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陆贾才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向韩信说道:“大将军,请等一等,在梁县的时候,我们可是和西楚军约好了在郏县会合的,不等他来就直接去襄城,这不太好吧?”

    “留一个口信给他,就说襄城那边军情紧急,我们必须先去襄城,叫他到襄城再和我们会合。”韩信不动声色的回答必须得交代一句,历史上垓下之战的前期,刘老三战事不利,被项羽包围在固陵,韩信死活不肯出兵帮忙,还是刘老三听取了张良的建议,正式把陈地以东一直到大海的地盘封给韩信,韩信才出兵帮刘老三打赢的垓下之战。

    “大将军,这事开不得玩笑。”陆贾赶紧正色提醒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你也心里清楚,先不说这么做肯定会激怒西楚军,如果汉贼真的紧追不舍,西楚军又形势危急,我们的军队又不能及时接应,我们还会马上失去一个重要助力。”

    韩信无奈,也只好改了主意,安排奚涓率领三千军队暂时留守郏城,准备着接应有可能会被汉军紧追不舍的西楚军,又交代了奚涓接应到了西楚军以后马上到襄城与自己会合,然后才统领南阳军主力大步行进,以最快速度赶往东南面五十里外的襄城,还命令军队继续以急行军速度前进,不得有半点的拖延敷衍。

    还好,郏县以东已经尽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平原,所以连续急行军的南阳军将士虽然体力下降得厉害,快步行进间仍然还是轻松了许多,才刚过了正午,南阳军就已经向东走出了三十多里,距离襄城只剩下了十几里的路程。同时也就在这个时候,上前哨探的南阳军斥候突然打马飞奔了回来,大声向韩信奏报道:“启禀大将军,小的等看清楚了,襄城城上仍然还是我们的军旗,周边也没有看到汉贼的军队!”

    “终于赶上了!”韩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绷了好几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里一些笑容,满意点头后,却还是催促道:“快,加快速度前进,只有进了襄城,我们才可以真正放心。”

    依照韩信的命令,南阳军再次加快了脚步前进,然后又向前行得数里时,当低矮陈旧的襄城城池终于遥遥出现在了韩信等人的视野之后,看清楚了襄城城上飘荡的依然还是南阳军的黄色军旗,韩信当然又是悄悄松了口气,知道就算汉军这个时候突然赶到,也绝无可能拿下至关重要的襄城小城了。

    与彻底放心的韩信相反,旁边的周勃和陆贾等人却是神情复杂,周勃还忍不住向陆贾低声说道:“该不会是白辛苦吧?如果汉贼不是来奔袭襄城,我们这次紧急撤退就亏得太大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吧。”陆贾转头向周勃低声说道:“襄城是我们粮草转运地,我们南阳本土和颖川能调动的粮食,目前都囤积在襄城城里,不管……。”

    陆贾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扭头说话的陆贾突然看到,面向前方的周勃突然张大了嘴巴,还彻底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出什么事了?”

    陆贾赶紧回头,和周勃一样目视前方,然后立即的,陆贾也马上就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同样露出了不敢相信的震惊神色。因为陆贾已经清楚看到,襄城城上的黄色南阳军军旗,正在飞快的一面面放倒,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面赤红色的军旗汉军军旗!

    同一时间,韩信当然也清楚看到了那些突然竖起的赤红色汉军军旗,面如死灰的同时,韩信还喃喃念叨了一句,“果然,被我料中了,汉贼果然是来奔袭襄城。”

    还是同一时间的襄城城上,汉军大将钟离昧则是在哈哈狂笑,得意吼叫道:“南阳狗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先看到一点希望,又突然看到绝望,是什么感觉?当初在宛城的仇,老子这一次要连本带利的报回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毕竟是韩信

    吃亏在客场作战,没有情报、物资和民力等各方面的支持,即便路程要近上许多,汉军钟离昧所部其实只比南阳军早到襄城一天来点的时间。期间如果不是项康采纳了张良的建议,让熟悉颖川道路情况的韩国韩信带路,给汉军减少了无数麻烦,汉军还未必跑得赢这场和南阳韩信赛跑的长途马拉松比赛。

    还好,汉军不但跑赢了这场大型加长版马拉松比赛,还碰上了相当不错的运气,一路不攻城不掠地,一个劲的往襄城奔袭,汉军先是乘着颖川地方守军来不及反应的缘故,顺利抢占了洧水和颖水的渡口桥梁,直接渡过了这两道最有可能迟滞汉军南下速度的中大型河流,又成功抢在目标襄城敌人做出反应之前,奔袭到了襄城城下,彻彻底底的杀了南阳军襄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不算,突然杀到襄城城下时,汉军还正好赶上一支南阳军粮队也恰好来到襄城城下,看到汉军突然杀到,正在运粮入城的南阳军士卒慌忙奔逃回城,冲乱了襄城的守军门兵不说,还造成粮车大量拥挤在襄城西门城下,害得襄城的守军没有办法立即关上城门,率先杀到汉军骑兵一看有机可乘,便果断下马步行冲锋,成功在混乱中夺取了襄城西门的控制权,再紧接着,当汉军步兵大队杀来时,襄城守军也就彻底没有夺回城门的希望。

    再紧接着,受命守卫襄城的南阳军将领王筹倒是鼓起了勇气,率领襄城守军和汉军展开巷战,但是很可惜,王筹麾下的襄城守军只是南阳军二线军队,装备平平战斗力同样平平,轻装奔袭的汉军却是精锐众多,不但装备精良战场经验更是甩襄城守军八条街,巷战没有多少时间,王筹就被汉军斩杀于城内街道,余下的襄城守军一哄而散,一部分放下武器向汉军投降,另一部分则从没有受敌的东门出城逃命,还绝大部分都逃向了没有汉军的开阔东面,到汝水下游去渡河南逃。

    在这个期间,当然也有一些南阳军败兵向往西逃往郏县,可是芝麻掉进了针眼里,因为襄城是西门首先告破的缘故,不但汉军的预备队是列队在襄城西郊,夺取城门成功后撤出战场的汉军骑兵,也是列队在襄城西郊,闲暇无事间,竟然楞是把这些往西逃窜的南阳军连砍带抓,全部一网打尽,导致南阳军没能有一兵一卒逃到郏县报警,害得当天夜间时就抵达了郏县的韩信楞是没能知道襄城其实已经失守了的情况。

    钟离昧也没有能够料到这点,万万没有想到南阳军会始终不知道襄城已经失守的情况,收到南阳军正向襄城全速赶来的斥候探报时,钟离昧还以为是南阳军收到襄城告急的消息赶来增援,为了引诱南阳军自行上门送死,才灵机一动让汉军将士在城上虚插南阳军的旗帜,也果然把南阳军成功的诱到了襄城附近,赢得了以逸待劳的优势。

    顺便说一句,主要还是时间过于仓促,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襄城小城又没有瓮城之类的城防设施,否则钟离昧还真想把一部分南阳军骗进城里再发动埋伏,给南阳军一个更大的惊喜。不过话又说回来,以韩信的聪明冷静,如果真让他到了城下近处,不用其他,只要看一眼空空荡荡的襄城码头,还有昨天战斗时留下来的痕迹,韩信马上就能明白情况不对,汉军也休想来什么瓮中捉鳖。

    不过这也足够了,看到襄城城上的南阳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红色汉军军旗,上到韩信本人,下到南阳军的普通士卒,没有一个不是如堕深渊,如同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军心顿时一片大哗,士气也立即跌落到了谷底,几乎人人脸上都写满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神色,惊叫声此起彼伏,“怎么回事?怎么是汉贼的旗帜?我们的襄城守军呢?我们的襄城守军到那里去了?!”

    这还不算,战鼓声中,襄城的西门还突然开启,三千早有准备的汉军将士突然呐喊杀出,如同下山猛虎一样的杀向措手不及的南阳军前军,统领南阳军前队的孔能虽然立即组织军队迎战,无奈南阳军的士气已坠,又是刚刚急行奔袭而来,还没有得到喘气休息,还是很快就被汉军杀乱,迅速露出败象。

    看到这样的景象,南阳军猛将大将周勃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向韩信请令道:“大将军,请让末将率军上前迎击,末将担保,一定把这股胆敢出城突袭的汉贼杀退!”

    这个时候,韩信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看了看胆敢以弱势兵力发起突击的汉军队伍,又抬头看了看面积不是很大的襄城小城,韩信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说道:“你可以去,但你上去以后,只许败,不许胜,稍微和汉贼敷衍一下,然后马上诈败撤退!”

    “为什么?”周勃愤怒质问道:“汉贼的出城兵力不多,我们有希望把他们杀退啊?”

    “不要多问。”韩信面无表情的答道:“一会我再告诉你原因,总之记住,许败不许胜,要装出我们很不经打的模样!”

    想起刘老三在出征时的吩咐叮嘱,周勃只能是无奈答应,然后立即统领一支军队上前,佯装去助战给孔能帮忙,接着也和韩信预料的一样,士气正盛的出城汉军果然毫不畏惧,依然保持猛烈攻势,周勃乘机与汉军稍微敷衍了片刻,然后马上装着不敌败逃,韩信也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一万三千以上的南阳军全面败走,后面追杀的却只是区区三千汉军。

    一口气逃出了十几里路程后,出城汉军兵力单薄,又不明敌情,害怕前方有敌人接应,没敢继续再追,只能是主动撤退回城,南阳军也这才停下脚步重整队伍,收拢溃散的士卒,然后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周勃才冲到韩信的面前质问道:“大将军,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让我们诈败,白白遭受这么多损失?”

    “刚才我如果不让你诈败,你就算杀退了出城汉贼,有没有把握乘势夺回襄城?”

    韩信不答反问,周勃也不得不闭上嘴巴,无奈承认自己绝不可能做到这点,韩信又问道:“还有,你可还记得,我们收到的新郑急报,是一万汉贼奔袭杀入我们颖川腹地,襄城是一座小城,又囤积了那么多粮草军需,一万汉贼能否全部进城驻扎?”

    周勃逐渐明白了韩信的意思,醒悟说道:“大将军,难道你是想示敌以虚,让汉贼认为我们不堪一击,放心分兵出城立营?”

    “这也是我们惟一夺回襄城的机会。”韩信冷冷答道:“只要汉贼上当,分出兵力出城驻扎,那么我们只要设法击溃了城外敌人,就还有希望重新夺回襄城。但汉贼如果看到我们的军力强盛,那么肯定会咬牙克服困难,坚持全部驻守城内,等待他们的后续援军,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夺回襄城的希望了。”

    周勃默默点头,承认这确实是自军惟一夺回襄城的希望,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就地露营吧。”韩信答道:“先看看汉贼下一步的动作,也顺便等西楚军来和我们会合,但愿龙且那个匹夫没有直接追到这里,否则的话,我们夺回襄城的希望就彻底没有了。”

    军神毕竟是军神,一切都被韩信料中,看到南阳军的实力就只有这么一点水平,在城内空间过于狭小的情况下,原本就想分兵出城立营的钟离昧果然没有什么顾虑,当天就把麾下的一万军队一分为二,分出一半到襄城西门外建立营地,打开空间让汉军将士可以好生休息还好,钟离昧没有忘记交代出城汉军深沟高垒,建立坚固营地防范敌人反击。

    这一点也让周勃等人对韩信重新恢复了一点信心,郏县那边,也赶紧给南阳军主力送来了一些急需的辎重军械,缓解了南阳军的燃眉之急,然而就在韩信盘算如何才能夺回襄城的时候,第二天接近正午的时候,噩耗却突然传到了韩信的面前汉军龙且所部,居然真的咬牙追到了郏县战场,还在路上击溃了西楚军的殿后军队,再度削弱了西楚军的实力。

    “汉贼匹夫,居然能追得这么远!”韩信一拳砸在了案几上,恨恨说道:“这下子彻底没希望了,只要龙且和钟离昧两个匹夫一会合,我们就算和西楚军联手,也没把握能抢在汉贼主力抵达之前,重新夺回我们的襄城了!”

    “大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陆贾也慌了手脚,说道:“汉贼如果会师一处,我们就是连撤退都难了,汉贼有襄城的军需粮草做补给,肯定还会继续追杀我们啊。”

    韩信黑着脸不说话,只是飞快盘算对策,还一度考虑主动回师郏县,与西楚军联手攻破龙且,然后放心南撤返回安全地带重整队伍,然而考虑到汉军不是傻子,肯定会派细作潜往郏县与龙且军联系,轻装而来的龙且军看到钟离昧奔袭襄城已经得手,肯定会先来襄城补给粮草军需,不会冒险和已经会师的刘项联军决战,还有郏县南部有山脉拦道,撤退困难很容易浪费时间,韩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派人去和西楚军联系,叫他们过来和我们会合。”韩信随口吩咐,又说道:“再有,立即在汝水河上搭建浮桥,准备南撤。”

    “大将军,让西楚军过来和我们会合,龙且匹夫肯定会顺势追杀过来。”陆贾提醒道:“到时候看到我们渡河南下,汉贼乘机发起突击,我们恐怕想不损失惨重都难。”

    “到时候你就知道,照做去吧。”韩信和传说中的诸葛亮一样有个坏习惯,就是不喜欢提前对部下说明自己的用意目的,陆贾等人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是依令而行。

    事实证明韩信根本用不着派人去要求西楚军西进来和自军会合,下午的时候,南阳军还在紧急搭建浮桥的时候,西楚军就已经靠着南阳军奚涓的殿后,狼狈不堪的撤到了襄城西面二十里处,与韩信统领的南阳军主力会师一处。然后也不出所料,没过多少时间,汉军龙且所部,就象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样,很快就尾随追击到了附近。

    也还别说,因为汉军确实奔袭襄城并且已经得手的缘故,与韩信见面之后,利几不但丝毫没敢责怪韩信失信不在郏县等他会合的事,相反一见面就冲着韩信嚷嚷道:“韩将军,你的浮桥怎么还没搭好?襄城已经丢了,我们无粮无援,辎重军械也严重不足,还不赶紧往南撤,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快了,天黑之前,我们的浮桥一定能够搭好。”韩信冷静回答道:“不过关于如何渡河南撤,如何摆脱汉贼还有可能发起的追击,我们还得仔细商量一下。”

    言罢,韩信才凑到了利几的面前,低声把自己的计划打算告诉给了利几,利几听了先是大惊失色,可是又听了韩信仔细分析的利弊得失之后,利几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咬牙答道:“就这么办!”

    …………

    龙且这边,率军追击到附近后,其实稍微再努一努力,龙且所部就能够东进到襄城城下,与汉军钟离昧所部会师一处,但是没办法,看到南阳军已经在搭建浮桥准备渡河南撤之后,龙且却生出了贪功之念,果断决定道:“就地露宿!贼军已经在搭浮桥了,肯定是桥一建好就马上撤退,襄城距离这里太远,我们如果到了襄城,就没办法把贼军半渡而击了!”

    言罢,龙且除了让汉军将士就地露宿休息之外,又派出了斥候严密监视刘项联军的营地动静,准备着只等刘项联军发起渡河,就马上出兵突击,把急着南撤的刘项联军杀一个痛快,也为汉军接下来直捣宛城减轻阻力。在此期间,钟离昧派出快马与龙且取得联系,要龙且撤到襄城安心休息,还带来项康口信要龙且务必小心提防韩信,也被龙且断然拒绝这么好的立功机会,龙大爷那里舍得错过?

    一切都被龙且料中,先是傍晚时,南阳军利用郏县紧急送来的军械渡船在汝水河上搭建起了八道宽大浮桥,然后到了二更近半的时候,斥候果然送来急报,说是刘项联军开始了连夜渡河,龙且闻讯大喜,立即率领已经掉队严重的麾下军队大举出击,气势汹汹的杀向刘项联军的临时渡口。

    突击行动远比龙且预料的更加顺利,才刚杀到临时渡口附近,正在列队渡河的南阳军就一哄而散,逃向了北岸的无人处,汉军将士兴高采烈的冲上浮桥,追击同样已经在慌乱逃命的南岸敌人,队形和编制也随之混乱。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突然敲响的猛烈战鼓,渡口的东面和北面一起杀声大作,南阳军和西楚军分头冲出,联手杀向已经自行混乱了编制的汉军龙且所部。

    战斗没有多少悬念,龙且军从新城一路追杀到此,上上下下早就已经是体力下降严重,战斗力大打折扣,而西楚军虽然也同样疲惫,韩信麾下的南阳军主力却已经获得了一天多时间的休息,体力恢复了相当不少,再加上汉军突然中伏军心慌乱,兵力方面又处于绝对下风,自然更加不是刘项联军的对手,很快就被刘项联军杀溃,被迫向着东面撤退,损失还相当不小。

    在此期间,驻扎在襄城内外的汉军钟离昧所部倒是也发现了西面的异动,可是还没有等钟离昧所部有所动作,就已经有一股数量不明的敌人突然杀来,在驻扎城外的汉军营外呐喊放箭,做势冲杀,黑夜之中敌情不明,又肩负着保卫襄城粮草的重任,钟离昧当然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龙且所部被刘项联军杀败,狼狈逃出十几里地。

    再紧接着,乘着龙且这条饿狼被杀败的机会,刘项联军当然是赶紧发起渡河,成功抢在汉军做出新的反应之前,全部渡过了极有可能给他们造成巨大损失的汝水大河,轻装向南撤退,然后再等龙且收拢败军,钟离昧明白城外敌人不过是虚兵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元气尚存的刘项联军主力早已走远,汉军也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追杀时机。

    “如果昨天晚上的事,真是韩信那个狗贼的奸计,等抓到了他,老子一定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这是龙且和钟离昧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钟离昧则苦笑以对,指着站在旁边的韩信说道:“龙大兄,下次骂人的时候,千万要记得说明是那个韩信,不要忘了,我们军队里也有一位韩信。”

    有些尴尬的向韩信挥挥手,告了一声罪,然后龙且又赶紧冲钟离昧说道:“钟离兄弟,快给我准备军需辎重,等我的军队稍微休息一下,我马上带兵去追,一定要把昨天晚上的仇报回来。”

    “不要急。”钟离昧摇头,说道:“第一,南阳贼军和西楚贼军的总兵力在你之上,他们只要获得了军需辎重的补给,稍微休息一下恢复军力,你就没有把握赢得了他们了,继续再追,只会太过冒险。”

    “第二,大王在之前对我有过交代。”钟离昧又继续说道:“说我们如果不能在襄城堵住南阳贼军和西楚贼军,就不必冒险追击,要优先保住襄城的粮草,减轻我们的后勤负担,还有就是扫荡我们周边和颖川腹地的残敌隐患,也为我们创造下一步的战机。”

    “为我们创造下一步的什么战机?”龙且好奇问道。

    “叶县决战!”钟离昧回答得很简洁,说道:“大王断定,假如韩信狗贼能够逃脱生天,就一定会在叶县停下脚步,深沟高垒阻拦我们南下南阳腹地,他只要这么做了,我们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钟离将军。”旁边的韩信小心翼翼,提醒道:“下次再骂那个匹夫的时候,请你也记得骂清楚是南阳贼军的韩信。”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无法再正确的选择

    虽然侥幸渡过了极有可能给刘项联军造成巨大伤亡的汝水大河,摆脱了汉军的紧追不舍,临走时还顺手捅了汉军龙且所部一刀,然而刘项联军却依然还是如同惊弓之鸟,即便奔逃到了昆阳也不敢驻步,只是稍微了休息一下,马上又向南急奔至叶县,这才多少定下一些心来,让已经筋疲力尽的刘项联军士卒安心休息,同时收拢沿途掉队的士卒伤兵。

    然而即便这样,利几和陆贾等人依然还是不敢完全放心,除了提醒韩信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北面动静外,利几还极是担心的向韩信问道:“你们能不能保证我们的粮草供应?如果不能的话,我们最好还是早点做打算,不要留在这里挨饿。”

    轮到韩信来验证项康的判断了,还好,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韩信马上就回答道:“不用担心,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们都会保证叶县的粮草供应,另外我们也不能做任何的其他打算,只能是坚守叶县,等待我们的援军到来。”

    “为什么一定要坚守叶县?”利几更是担心,说道:“叶县这里距离南郡太远,你们在南郡的主力很难迅速回师北上增援我们,汉贼的主力又肯定正在南下的路上,如果汉贼主力抢先一步赶到叶县,我们的军队可就得独自应对汉贼的南征主力了。”

    “难道我们应对不了吗?”韩信反问,又说道:“之前我们从新城匆忙撤退,是因为汉贼奔袭襄城,切断我们的粮道补给,我们如果不赶紧撤,饿都得被饿垮,现在我们已经撤到了叶县,重新打通了粮道,已经可以放下心来全力坚守险要,等待我们的友军赶来增援,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而且叶县这里也绝对守得住。”韩信又无比自信的说道:“叶县这里的地形,你也是亲眼看到的了,西面是深山老林,东面是湖泊沼泽,全都无法让汉贼展开兵力,只有北面受敌,最是容易守卫,这么好的险要之地,我们如果主动放弃,岂不是太过可惜?”

    “还有,叶县周边的城池人口众多,粮草、军需和民夫都征调容易,我们要不了几天时间,就能把周边的昆阳、舞阳和县三个县的粮草集中到叶县听用,足够我们支持上一段时间。”韩信又接着说道:“另外,马上就是秋收了,我们只要稍微坚持上一段时间,等我们南阳腹地的粮草收割上来,后方就能为我们提供源源不绝的粮草供应,完全有把握和汉贼主力长时间对峙,更加不用担心断粮。”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坚守叶县等待援军,我们还可以更快等来你们西楚军主力的增援!”

    说到这点时,韩信的脸上还带上了微笑,微笑说道:“以西楚王喜欢决战的性格,只要收到汉贼主力主动南下攻打我们的消息,就一定会亲自提兵来和汉贼主力决战,如果汉贼主力真是由项康那个奸贼亲自统领,那西楚王肯定更加不会犹豫,绝对是马上提兵南下,亲自来找项康奸贼报仇决战。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但有反败为胜的希望,希望还相当之大,在叶县战场一举击败汉贼主力,擒杀项康奸贼,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韩信的滔滔不绝说得有理,利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只要你们能够筹集到足够的粮草,汉贼也给我们时间在叶县准备,我就陪你们坚守叶县,等待我们的援军到来。”

    说服了利几率领西楚军南线兵团帮着自己全力守卫叶县要地后,韩信也没有浪费时间,立即以南阳军大将军的身份去文周边的县、舞阳和昆阳三城,让三城县令把能够征集到的粮草军需全部送来叶县囤积备用,同时利用叶县提供的各种器械,让南阳军和西楚军将士日夜赶工,全力修筑营垒工事,做好长期守卫叶县的战斗准备。

    除此之外,韩信自然少不得去文刘老三,向刘老三说明目前的形势情况,请求刘老三立即统领南阳军的南线主力北上,赶来叶县给自己帮忙,另外又果断停止了引诱汉中汉军进兵南阳腹地的行动,改为让析县和丹水的南阳军全力防范郦商从武关出兵,有条不紊的调整南阳军的原订战略计划。

    最关键的当然是项羽统领的西楚军主力,为了确保项羽亲自提兵来援,在还没有来得及确认汉军这次南征主帅究竟是谁的情况下,在亲笔写给项羽的求援书信上,韩信仍然一口咬定说自己已经收到准确情报,是项康亲自率领汉军中路主力发起南征,力劝项羽抓住汉军主力主动求战的机会,亲自率军来叶县和汉军主力打一场决战,擒贼先擒王彻底扭转西楚军目前已经严重处于被动的战略态势。

    叶县也的确值得坚守,除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外,在此之前,不管是秦军还是后来的申阳军和南阳军,全都曾经花费过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叶县要地修筑坚固工事,这些遗留下来的工事只要稍微修复修补,马上就能重新利用,所以仅仅只是耗时三天不到的时间,南阳军和西楚军就在叶县城外的地势险要处,修筑起了两座坚固营垒各自驻扎,彻底在叶县站稳了脚跟。

    还有让韩信欣慰的事,虽说此前已经被大量征调,然而因为秋收在即的缘故,县、舞阳和昆阳等地南阳军官员刮地三尺之下,还是给刘项联军送来了足够半月之用的粮草和众多军需,缓解了刘项联军的燃眉之急。另外襄城那边,汉军也因为主力还没有来得及赶到的缘故,没敢再发起南下追击,改为选择了分兵夺取周边的郏县和颖阳等地,给了刘项联军在叶县深沟高垒和恢复元气的充足时间。

    这个时候,溃散掉队的南阳军和西楚军士卒也基本归队完毕,一番清点下来,让韩信和利几一起大喜过望的是,即便在撤退路上蒙受了不小损失,西楚军南线兵团仍然还剩下了两万两千左右的兵力,南阳军也还剩下一万七千来人,剩下的兵力虽然肯定不是汉军主力的对手,可是用来守卫叶县要地,却是绝对的绰绰有余!

    “还有希望!”这是韩信的心里话,“不但还有很大的希望,只要我们的南线主力能够及时赶到,还有项羽那个莽夫也亲自提兵来援,我们还绝对可以反败为胜,彻底扭转战局!”

    …………

    另一边,刘老三也满足了韩信的愿望,韩信的信使一路沿着驰道快马南下,仅仅用时五天时间,就把韩信的求援书信送到了目前还在江陵的刘老三面前,结果看完了书信之后,刘老三虽然也破口大骂韩信无能坑爹,惹火烧身替自己提前招来了项康这个死对头,然而冷静下来后,刘老三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马上就咬牙说道:“传令下去,即刻准备出发北上,明天就回师南阳,增援我们的北线军队!还有,给曹参去令,叫他也带着我们的南征主力回来,北上增援叶县战场!”

    “大王,太可惜了吧。”夏侯婴无比心疼的说道:“最后收到的消息,曹参和卢绾他们已经打到长沙郡治临湘城下了,眼看就有希望拿下长沙郡,这个时候把他们调回来,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乃翁有什么办法?!”刘老三极没好气的大骂道:“汉贼主力已经南下了,韩信那个竖子又和利几那个匹夫在撤退路上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乃翁如果不赶紧回去给他们帮忙,他们怎么可能长期守得住叶县,让汉贼主力长驱直入,直接杀进南阳腹地,那我们岂不是连家都没了?就凭南郡和长沙郡这两个刚拿下来的穷地方,我们怎么可能挡得住汉贼的继续南征?”(提醒一下,那时候的云梦泽一带开发程度还很低,不但人口少经济基础薄弱,还到处都是毒蛇瘴气,还不是现在的鱼米之乡。)

    “大王,那长沙郡怎么办?”樊哙问道:“还有南郡,我们的主力一走,英布那个匹夫肯定会卷土重来,有他余党的接应帮忙,恐怕我们已经拿下来的南郡也不会安稳。”

    “只能是等以后再想办法了。”刘老三十分无奈的回答,又强作笑颜说道:“不过还好,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如果真是项康那个奸贼亲自提兵南征,以项羽那个匹夫的脾气,绝对会亲自带着西楚军来找项康小奸贼算帐,有他帮忙,我们不但绝对输不了,还有很大的机会直接干掉项康那个小奸贼,然后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就这样,因为北线突然发生巨大变化的缘故,南阳军的南线主力不得不紧急调整策略,被迫放弃已经吃到嘴边的长沙郡肥肉,改为全力北上增援韩信决心坚守的叶县战场。期间虽说刘老三下令,让已经吞并的南郡各地主官的家眷全部北上迁居宛城,但因为南阳军在南郡立足未稳民心未附的缘故,还是马上出现了无数的隐患。

    连锁反应还不止这一点,确认了南阳军主力已经被迫回师北上的缘故,又收到了项康主动知会的亲自率军南征书信,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衡山王吴芮也立即下定决心,下令将刘老三派来的劝降使者驱逐出境,一边继续声称保持中立,一边悄悄的秣兵历马,随时准备着往刘老三的背后捅上一刀原因也很简单,英布是吴芮的女婿,姑爷的地盘被刘老三抢走了,当老丈人只要有机会,当然得帮自己的半个儿子报仇出气。

    …………

    该来的也终于来的,刘老三匆匆带着军队北上增援的时候,项康也终于统领着包括一万赵**队在内的六万六千大军,取道新郑、颖阴和颖阳等地,南下到了襄城,与龙且、钟离昧统领的前军会师一处,同时还在路上顺手拿下了新郑和颖阴而城,又分兵一万五千交给从河内战场抽调回来的汉军大将朱鸡石,让他去攻打周昌退守的阳翟,彻底疏通从缑氏直抵前线的快捷粮道。虽说秋收已经逐渐,就地征集粮草比较容易,可是为了谨慎起见,骨子里其实胆小如鼠的项康还是得优先确保自己的粮道畅通。

    会师之后,项康问的第一句话当然是韩信还在不在叶县?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后,又听说刘项联军在叶县拼命深沟高垒,积草屯粮,早早就做好了长期坚守准备,项康还鼓掌大喜,得意说道:“韩信匹夫,你果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这一次,看本王怎么亲手把你抽死!”

    听到这话,另一个恰好在场的韩信当然是尴尬无比,刚被韩信摆了一道的龙且则是更加灰头土脸,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向项康请罪,坦然承认自己贪功轻敌,误中埋伏导致麾下将士死伤众多,项康却是大度挥手,语带双关的说道:“没事没事,只要你本人没事就行了,胜败乃兵家常事,韩信那个奸贼又那么狡猾,你在他面前吃亏一点都不奇怪,本王不会放在心上。”

    “谢大王厚恩。”龙且赶紧道谢,又更加迫不及待的说道:“大王,什么时候南下攻打叶县?臣下请令担任先锋,去找韩信那个匹夫报仇雪恨。”

    “不急。”项康微笑答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的主力刚刚才到,稍微休息一下再南下不迟,也顺便给刘季那个匹夫一点北上时间,让他主动上门送死,省得我们辛辛苦苦的南下决战,既浪费时间,更浪费钱粮。”

    项康的语气狂妄骄傲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陈平、张良和唐秉等人却没有一个提醒项康不要轻敌大意,相反的,陈平还向项康进言道:“大王,为了防着叶县的贼军跑了,我们最好还是用我们的老手法,先派使者去秘密联系韩信和利几两个匹夫,假意设计离间策反,让韩信和利几匹夫认为我们还是准备来老一套,意图从他们的内部下手,创造战机。如此一来,韩信和利几两个匹夫基本上就不会急着跑了。”

    “好主意,策反离间一向是我们的招牌手段,如果不用的话,韩信那个奸贼反倒有可能会生出疑心,发现情况不妙。”项康点头,又随口吩咐道:“陈平先生,这事就交给你了,安排好了就直接行事,不用再经过我同意,反正韩信绝对不会上当,不用担心会适得其反。”

    陈平含笑唱诺,项康则是心念一转,忙招手把陈平叫到面前,附到他耳边低声吩咐道:“使者要在颖川本地挑选,必须得是不知道我们那玩意情况的人,要防着我们主力军队里的使者走漏风声,让韩信那个奸贼知道了我们压箱底的绝招。”

    陈平微笑答应之后,才过了两天时间,除了一道劝降书信被送到了西楚军主将利几的面前外,还有一道老上司冯仲写给旧部下韩信的书信,也被一个忠心耿耿的南阳军被俘士卒带到了叶县,然后还因为陈平亲自交代过绝对不能让周勃等人知道的缘故,那道可以间接证明韩信与汉军暗中勾结的书信,还被那名忠心不二的南阳军沛县老人,直接呈到了刘老三的死党周勃面前。

    很可惜,汉军在策反离间方面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即便是站在风口浪尖,也能顶风臭出十里地,所以周勃不但没有上当,还马上就把书信直接送到了韩信的面前,拍着胸口表示自己信得过韩信,韩信则是先谢过了周勃对自己的信任,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项康这个奸贼的策反离间,简直就是没完了!尽管放马来吧,我倒要看看,你项康奸贼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究竟如何才能攻破我固若金汤的叶县坚营!”

    …………

    韩信坚守叶县的选择,确实是正确得无法再正确,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韩信的求援书信终于被送到了已经撤回本土的项羽面前后,不但项羽马上动心,就连范老头都没有眨一下眼皮,马上就向项羽说道:“大王,这是一个擒贼先擒王的好机会,项康逆贼亲自率军南征,不但没有坚固的营垒可守,还连粮草军需都没有办法保证,只要我们能够抢在南阳军被汉贼攻破之前赶到叶县战场,就必然能够大破汉贼主力,直接擒杀项康逆贼,都是极有把握!战机难得,请大王千万不要错过!”

    “那还楞着干什么?”项羽马上就嚷嚷道:“马上出兵,去南阳找项康那个奸贼决一死战!”

    “大王,走陈郡这条路进兵。”范老头赶紧又建议道:“这条路虽然没有驰道,但是远离汉贼的中路军队和北线军队,走这条路进兵,可以不用担心给你捣乱!”

    急着抓住机会干掉败类堂弟,项羽也破天荒的没有叫嚷什么来多少汉贼都不怕,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狞笑说道:“亚父放心,我知道轻重,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亲手宰了那个无耻奸贼!”

    这也是韩信的正确之处,只要守住了叶县要地,不但可以获得源源不绝的粮草补给,南阳军主力的回师增援,收到消息的项羽也一定会出兵南阳,帮着南阳军扭转战局。不过了,当然的,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前提也必须建立在韩信能够守住叶县等到增援的基础上……

第四百一十五章 怎么得罪你了?

    项康亲率汉军主力抵达襄城后,韩信其实也不是没有发现异常,因为考虑到叶县屡遭兵灾,战事频繁,周边象样点的木材早就被砍伐严重,配重式投石机的投臂又对材料要求严格,为了未雨绸缪计,项康就提前派人到襄城周边的令武山和紫云山等地砍伐合适的木材,准备着宁可多费点事运到叶县战场,也免得到了叶县后找不到合格的木材可用。

    拥有主场优势的南阳军细作很快就发现了这一情况,也按照韩信的要求,很快就把这一可疑情况报告到了韩信的面前,不但立即引起了韩信的警觉,还马上就让韩信联想到了传说中曾经在濮阳战场上出现的汉军神秘武器。

    尽管远隔千里,道路交通极其不便,信息传递困难,然而一直身在南线的韩信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濮阳战场的传闻,知道汉军是用下毒的无耻手段打击动摇了西楚军的军心,又投入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这才大破西楚军的中路主力,还逼死了项羽在军务方面最信任的曹咎,取得全胜。

    对此,受时代的限制,韩信倒是一直觉得应该是汉军的无耻下毒取得了关键作用,重创了西楚军的士气斗志,这才轻松干掉了其实才干平庸的曹咎,还对传说中的汉军新式武器颇为不屑,认为那种所谓的恐怖武器和汉军之前使用的原始手雷一样,就只是吓唬吓唬人,实际上没有多少杀伤力。可是这会听说项康提前派人在襄城周边砍伐粗长树木,韩信还是马上就联想到了那种新式武器。

    “汉贼在襄城就开始砍伐木材,难道说,是为了赶造传闻中的那种武器?那种武器到底是什么?究竟有什么作用?真的象传说中那么厉害,能够把西楚军都打得无法招架?”

    军事技术的巨大差距限制了韩信的想象,严重不足的情报也让韩信想象不出,汉军的新式武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什么威力,思来想去了许久之后,韩信只能是采取两个应对手段,一是让南阳军将士抓紧时间,继续全力加固城防和营垒,以尽可能坚固的工事迎接汉军即将发起的猛烈进攻,二是分出了一千兵力,北上进驻原本打算战术性放弃的昆阳县城,坚守昆阳引诱汉军动用新式武器,乘机了解汉军新式武器的真正情况,以便做到心中有底。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韩信不但挑选一个绝对靠得住的南阳军老人统兵北上,还在临行前专门把那个从沛县起兵时就追随刘老三的老人叫到面前,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无论如何要守住十天,给我们大王亲自统兵北上增援叶县争取时间,我们北线大军的命运前途,就全部拜托你了。”

    “请大将军放心。”那名南阳军老人也果然上当,立即伏地行礼,郑重答道:“那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末将也一定守住叶县十天,为我们大王北上叶县争取时间!”

    这个倒霉的南阳军老人带着炮灰军队赶到昆阳(现在的叶邑镇)进城驻扎时,已经稍做休整的汉军主力也在项康的亲自统领之下,从襄城开拔出发,气势汹汹的杀来叶县找韩信算帐,都曾经在南阳军手里吃过大亏的龙且和钟离昧二将还你争我夺,抢着担任开路先锋,逼得项康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是选择另一名汉军大将丁疾担任先锋毕竟,和韩信对阵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前锋大将如果过于报仇心切露出什么破绽被韩信抓住,汉军的锐气马上就得受挫。

    也还别说,韩信的增兵昆阳之举,一度还真让项康生出了误解,怀疑韩信这么做是为了给刘老三的主力北上争取时间,还是在龙且叫嚣用配重式投石机把昆阳夷为平地时,项康才突然醒过味来,忙说道:“不能急,用我们的新式投石机打下昆阳容易,可是我们的新式投石机一暴露,以韩信的奸诈狡猾,不是提前溜了,就是能想出办法削弱我们新式投石机的威力,那时候我们再想拿下昆阳要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大王,那怎么办?”龙且忙又问道。

    盘算了片刻后,项康拿定主意,说道:“用以往的办法攻城,既给我们赶造新式投石机获得时间,也暂时保留我们的实力,让韩信匹夫安心在叶县等死!”

    有得就必有失,项康这么决定当然害了许多的汉军将士,抵达昆阳之后,项康一边让汉军工匠抓紧时间赶造配重式投石机,还有顺便准备攻打刘项联军营垒的壕桥车,一边让汉军将士拿着普通的攻城武器发起攻城,害得许多的汉军将士在昆阳城下白白牺牲,还打了两天都没能拿下南阳军将士全力死守的昆阳小城。好在汉军偏师朱鸡石所部战事非常顺利,轻松拿下了兵力单薄的阳翟小城,生擒了南阳军的颖川郡守周昌后,在此期间也南下到了昆阳与主力会师,再度补强了汉军主力的实力。

    有失也必有得,在项康的刻意保留之下,通过斥候细作了解到了昆阳战场的具体情况后,利几、周勃和陆贾等人顿时心中大定,对守住工事远比昆阳坚固的叶县更加充满信心,也更加坚定死守叶县等待援军的决心。惟有韩信无比怀疑汉军是在故意保存实力,想到了叶县决战时再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在叶县战场附近活动的汉军斥候,让韩信突然想出了了解汉军神秘新式武器具体情况的办法,也很快就布置专门人手,全力捕拿汉军的斥候哨骑,抓舌头问口供,还在汉军终于靠着蚁附攻城拿下昆阳的同一天,抓到了一个不幸落马受伤的汉军斥候。

    很可惜,韩信的运气不是很好,南阳军骑兵好不容易抓到的这个汉军斥候,偏偏是一个骨头极硬的勇士,不管负责审问的南阳军官员如何威胁利诱,严刑拷打,折腾到了当天晚上都没能问出半点有用的情报。情况报告到韩信面前后,韩信只是稍微盘算了一下,马上就吩咐道:“把他绑到架子上,脱掉鞋袜,把蜂蜜涂在他的脚底,牵两只羊去舔他的脚底,舔到他招供为止。”

    韩信提前两千多年发明的笑刑收到了奇效,第二天早上,韩信还在吃早饭的时候,负责审问的南阳军官员就笑容满面的来到了韩信面前,还一见面就是拱手作揖,点头哈腰的说道:“大将军高明,大将军果然高明,竟然能够想出这么一个妙招审问口供,下官真是学到了,以后也再不用担心问不出口供了。”

    “少废话,问出来了没有?”韩信不耐烦的打断道。

    “问出来了,问出来了,还没到下半夜,那个匹夫就熬不住刑,开口说了实话了。”

    负责问供的南阳军官员满面笑容的回答,也这才赶紧呈上自己亲笔记录的汉军斥候口供,可是让这名南阳军官员意外的是,仔细看完了口供记录之后,韩信不但没有夸奖他办事得力,给熬夜问供的他什么奖励补偿,相反还大怒问道:“这么重要的口供,昨天上半夜就问出来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呈给我?”

    “那时候大将军你不是已经休息了吗?”问供官员赶紧答道:“一个汉贼士卒的口供,又不是十分重要,下官那敢在半夜打扰大将军你休息。”

    “放屁!你是猪脑袋,这样的口供还不重要,什么样的口供才算重要?”韩信勃然大怒,先是把那名问供官员臭骂了一句,然后赶紧喝道:“快,派人去请周勃、陆贾到中军大帐与本将军见面。”

    依照韩信的吩咐,刚吃完饭的周勃和陆贾赶紧来到中军大帐拜见韩信,韩信也没和他们客气,直接就把那道记录了汉军新式投石机情况的口供递给他们,要他们赶紧细看,结果周勃和陆贾看了难免无比吃惊,都说道:“怎么可能?一百多斤重的大石头,能够打出里许远,还能把火弹打进城里?真的假的,天下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恐怕不会假。”韩信脸色阴沉的回答道:“不然的话,当初项梁死活拿不下来的濮阳坚城,还有章邯王离四十万大军都拿不下来的巨鹿城,怎么可能会那么快被汉贼拿下?”

    周勃和陆贾张口结舌,依然还是不敢相信天下能有这样的武器,韩信则又沉着脸说道:“看来只能是调整策略了,主力撤出叶县战场,留下军队死守叶县城池,然后分兵南阳的北部诸城,以空间换时间,为西楚王亲自率军来增援我们争取时间。”

    “大将军,你是在开玩笑吧?”周勃一蹦三尺高,嚷嚷道:“汉贼主力目前所在的昆阳,距离叶县只有二十里路程,我们这个时候撤退,汉贼肯定会立即发起追击,那我们岂不是得又象之前在新城一样,被汉贼赶着一路追杀?”

    “那也比全军覆没的强!”韩信阴沉着脸说道:“如果汉贼的那种新式投石机,真有汉贼俘虏说的那么恐怖,我们在叶县的营垒工事就是再坚固十倍也没作用,到时候汉贼攻破我们的营地,我们再想撤退,损失注定只会更加惨重!”

    “大将军,太荒唐了吧?”陆贾也反对道:“就凭一个汉贼小卒的口供,就要主动放弃我们好不容易才修筑的叶县营垒,如果那个汉贼俘虏是在夸大其词吓唬我们,我们又主动放弃了容易坚守的叶县要地和坚固营垒,汉贼还不得把牙齿都笑掉了?”

    “没错。”周勃又补充道:“西楚军那边你怎么交代?利几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一个荒唐的口供?”

    考虑到汉军俘虏的确有可能故意夸大其词,韩信也难免有些动摇,可是为了谨慎起见,韩信还是无比倾向于赶紧撤退,以空间换时间逐个坚守南阳北部诸城。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又有快马来报,说是刘老三亲自率领的两万援军已经顺利抵达了阳城(南阳的同名城池),最迟明天之内就能抵达叶县。

    听到这个喜讯,周勃和陆贾当然是欢呼出声,也更加坚定反对韩信的怯懦之举,坚决要求韩信等到刘老三抵达叶县再做决定,韩信无奈,又知道利几肯定更难说服,也只好勉强同意了周勃和陆贾等人的意见,又在心里恨恨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你们这帮蠢猪同僚坑死!希望汉贼还没有来得及把那种新式投石机造出来吧,也希望大王能听我的劝,做出正确的决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韩信想立即开溜也的确没有那么容易,就在同一天,因为害怕韩信抢先溜走的缘故,项康就亲自率领着汉军主力从昆阳出发南下,十分轻松的在当天下午就抵达了叶县外围,并且迅速在叶县的正北面十里处建立营地,做好了随时与刘项联军交战的准备,也基本粉碎了刘项联军抢先逃命的最后希望。

    这个时候,汉军的配重式投石机虽然已经基本完工,但是因为还没有收集足够的炮弹缘故,项康当然也没有办法立即发起进攻,只能是继续做战前准备,也给了刘老三在第二天顺利抵达叶县,与韩信、利几二军顺利会师的机会。

    已经是战场老麻雀了,抵达了叶县后的第一件事,刘老三当然是赶紧检查刘项联军的战前准备情况,结果让刘老三笑得合不拢嘴的是,刘项联军不但已经在叶县城外修筑起了两座堪比城池的坚固营垒,还修筑了无数的箭楼、哨塔和拒马鹿角等防御工事,护营壕沟里埋满了尖锐木桩,又修筑了羊马墙保护壕沟,原本就已经被反复修补过的叶县城防,更是被加固得固若金汤,防御强度绝对能够与郡治大城相媲美。

    也正因为如此,让自己带来的军队在叶县城南立营后,来到韩信军大营门前与韩信见面时,刘老三还张嘴就夸奖道:“干得漂亮,把营垒城防修筑得这么坚固,不要说汉贼总共还不到十万军队,就是再来三十万汉贼,也休想拿下我们的叶县门户!”

    韩信苦笑,也不敢在大营门前就说动摇军心的话,只是客客气气的把刘老三请进大营落座,然后才把那份口供亲手呈到刘老三的面前,刘老三看了以后自然也是无比惊讶,根本不敢相信汉军手中会有这么厉害的攻坚武器,韩信则赶紧提醒刘老三不要忘记汉军迅速拿下濮阳和巨鹿的情况,又把自己以空间换时间的建议提出来让刘老三参考。

    听了韩信的话,刘老三也一度有些动摇,然而思来想去了许久后,刘老三却摇了摇头,说道:“韩信,本王也知道你是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说这样的话,但是仅凭一个汉贼小卒的口供,我们就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未免太过草率了。还是先守一守看吧,如果情况真的不对,我们再决定退兵也不迟。”

    “可是大王,那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韩信赶紧又劝,刘老三则挥手打断,说道:“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的军队着想,但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已经距离汉贼只有十里路程,这个时候退兵,汉贼乘机出兵追击,我们照样会损失惨重,与其选择必败,倒还不如选择和汉贼正面决一雌雄。”

    言罢,刘老三又灵机一动,忙又向韩信说道:“对了,你不是一直看不起项康奸贼的用兵吗?觉得他除了会投机取巧以外,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们现在的总兵力已经达到六万之巨,和汉贼相差不是很多,快把你的真本事拿出来,帮本王正面击破汉贼。”

    “臣下尽力。”韩信无可奈何的回答,又在心里更加无奈的说道:“项康奸贼的用兵其实一般,不难对付,但问题是,我要想正面将他击败,必须得建立在能够挡得住他进攻的基础上。一力降十会,我们如果挡不住汉贼的进攻,我就是有再多的破敌良策,也没有办法施展啊?”

    背后还有项羽的威胁,粮道又过于漫长,项康当然也不会给韩信这个机会,才到了刘老三抵达叶县后的第四天清晨,项康就迫不及待的亲自统领了六万大军出动,气势汹汹杀来叶县城下找刘项联军算帐。结果收到这一消息时,韩信和心中多少有些惴惴的刘老三当然都是暗暗祈祷,希望项康能够选择先打西楚军营地,让西楚军先当炮灰暴露汉军的真正实力,让自军能够有时间机会做出新的选择。

    刘老三和韩信的美梦当然落空,毫无疑问的,汉军主力当然是直接开拔到叶县城下列阵,把矛头对准了可怜的韩信军大营,仅仅只是分出两万兵力,监视牵制西面的西楚军营地。看到这点,韩信当然是再一次哀叹出声,说道:“项康奸贼,本将军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就是揪着我不放?”

第四百一十六章 教韩信做人

    “项康奸贼是吃错药了?怎么总是二话不说,先打本将军的军队?本将军到底是那里得罪他了?”

    “大王驾到!”

    见汉军在自军营前排开阵势,明摆着要先打自己的营地,韩信站在营中高处恨得牙直痒痒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刘老三驾到的呼喝声,韩信赶紧回身,见果然是刘老三领了一队卫士急匆匆走了过来,韩信慌忙拱手行礼,问道:“大王,大战在即,这里是交战前线,你怎么亲自来了?”

    “不放心,亲自过来看一看。”刘老三随口回答,又说道:“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项康那个小奸贼,一定得亲眼看一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本王的心里才有一个底。”

    说话间,汉军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在牛马拉拽和众多汉军将士的推动之下,让韩信万分警惕和让刘老三将信将疑的汉军神秘武器,提前一千五百多年发明的配重式投石机,终于正式出现在了南阳军土包子和同样土包子的西楚军南线兵团的面前!

    因为人力充足的缘故,还有因为在襄城一带砍伐到了足够合格木材的,汉军这次在叶县战场上动用的配重式投石机,数量直接超过了曾经在濮阳和巨鹿战场上动用的配重式投石机,达到了惊人的五十架之巨,巨大的车身和粗长的投臂让人望而生畏,即便远隔三百余米,五十架配重式投石机在南阳军营前一字排开之后,依然还是马上让南阳军将士感受到了那冲天的杀气,也让无数的南阳军将士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那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

    “好象是投石机,以前我们攻城的时候用过的那种投石机?不过怎么会这么大,这得要多少人才能拉得动啊?”

    “不可能是投石机吧?隔着这么远,投石机砸出的石头,怎么可能会打得中我们的营地?”

    不光是南阳军的士卒,用手遮住阳光努力张望了许久后,刘老三也忍不住发出疑问,向韩信说道:“这些就是那个汉贼俘虏交代的汉贼新式投石机?看着倒的确象,但是这么大的投石机,汉贼要用多少士卒才能拉得动?还有,就算汉贼可以不惜人力,也不可能把石头砸得出这么远吧?”

    “臣下也不知道。”韩信摇头,又脸色有些阴郁的说道:“臣下现在只希望周勃、陆贾他们是对的,那个汉贼俘虏是在夸大其词,汉贼的这种投石机,没有他吹嘘的那么厉害。”

    这个时候,三千汉军甲士已然列队上前,保护住了配重式投石机队,同时还有许多的汉军将士围着投石机忙碌准备,但因为距离过远和没有望远镜的缘故,刘老三和韩信都无法看清汉军将士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准备,只是远远看到那一带还升起了火头浓烟,很明显是汉军将士在准备传说中燃烧弹。

    还不止如此,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项康依然还是本性难改,派遣了一名使者手打白旗上前,来到了南阳军营外,对着守卫营门的南阳军将士大声喊叫,“请禀报你们的大将军韩信,就说他答应了我们汉王的事情,可以乘机动手了,我们汉王一定会兑现承诺,给他封爵赐邑,跟着你们大将军投降我们的人,我们也绝对不会亏待!”

    还没等汉军使者把离间诬陷的话喊完,怒不可遏的南阳军将士就已经是纷纷放箭,把汉军使者射得落荒而逃,而情况禀报到刘老三和韩信面前后,熟知项康恶劣秉性的刘老三也马上就是冷笑出声,骂道:“婢女养的小奸贼,狗改不了吃屎,想让本王上你的恶当,做梦!母鸡打鸣,公鸡下蛋,本王都信,说我们韩大将军和你暗中勾结,乃翁第一个不信!”

    韩信不吭声,明白刘老三这话其实是骂给自己听,只是暗暗奇怪,“项康这个奸贼到底是那里不对?怎么说什么都不肯放过我?”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围着投石机队准备的汉军士卒突然散开退后,刘老三和韩信也马上明白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瞪大了眼睛严密注视汉军投石机队的一举一动,然而让刘老三和韩信奇怪的是,他们想象中的庞大拖拽手队却并没有出现,大部分的汉军士卒都直接退回了本阵休息,只有数量不多的汉军士卒依然还在投石机旁边忙碌,都曾经在战场上运用过投石机的刘老三和韩信也难免更是狐疑,一起暗道:“怎么回事?没有士卒拖拽绳索,投石机怎么投石?”

    还是因为隔得太远和没有望远镜,刘老三和韩信等人仅仅只是看到汉军的旗帜挥动,五十架巨大的汉军投石机就几乎一起投臂上扬,将一个个黑糊糊的东西甩向天空,然后那些黑糊糊的大东西还真的飞出了寻常投石机绝对不可能达到的射程,带着烟雾呼啸着砸进了南阳军营地的内部……

    在这一刻,刘老三和韩信的心脏几乎一起停止了跳动,也一起瞪大了眼睛,将目光始终尾随那些黑糊糊的怪东西,紧张那些怪东西从天而降……

    “砰!砰!砰!砰!”

    那些怪东西落地的声音不是很大,然而让刘老三、韩信和所有南阳军将士难以置信的是,那些怪东西落地之后,竟然马上爆发出了一片片巨大的火焰,瞬间引燃了周边的营帐、辎重和各种可燃物,还有一些躲避不及的南阳军士卒被火焰波及,立即就被点着了头发、胡子和衣服,也立即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摔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见此情景,南阳军将士当然一片大哗,惊叫声音此起彼伏,刘老三和韩信则是脸色铁青,也马上明白那名汉军俘虏至少有两点没说假话那就是汉军的新式投石机,确实能够砸出可以纵火的古怪火弹!还能砸出里许远甚至更远!

    另一边,在西面远处的西楚军营中高地看到这一情况,利几除了脸色发白之外,也不得不大感庆幸,还公然说道:“谢天谢地,幸亏汉贼是先打南阳军的营地,如果汉贼是来看先打我们的营地,我们就肯定惨了!”

    也还好,毕竟是刘老三和韩信带出来的兵,即便是被汉军燃烧弹的恐怖威力吓得心惊胆战,士气受挫,可是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南阳军士卒还是马上动手开始灭火,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慌乱。然而再一次让南阳军将士措手不及的是,他们才刚开始灭火没过多久,汉军的第二轮燃烧弹就已经再次砸来,目标还大都指向了南阳军的中军营地所在!

    粗陶大瓮落地发出的声音依然不是很大,然而因为陶瓮里还装了桐油的缘故,落地炸开之后,汉军的原始燃烧弹却能迸射出大片的火焰,除了能够引燃周边的一切可燃物之外,还能够烧死烧伤躲避不及的南阳士兵,烧得这些倒霉的南阳军士卒须发皆燃,鬼哭狼嚎,好几个南阳军的幸运儿还被燃烧弹直接砸中,顿时就是全身火起,被烧得皮焦肉臭,惨叫不绝,最为关键的南阳军中军营地里也顿时一片大乱。

    “汉贼的投石机可以控制方向,能够想砸那里就砸那里!”

    韩信终于惊叫出声,也马上明白了汉军是想先用燃烧弹重创自己的中军营地,彻底打击和动摇自己的军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韩信贪图指挥方便,把中军营地建立在了营中高处,这么明显的目标放在面前,汉军自然也就调整了之前的攻击顺序,优先照顾韩信的中军营地,先给南阳军一个下马威。

    另一边,刘老三的脸色也逐渐开始发青,也终于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从韩信的逆耳忠言,没有赶紧撤退躲避汉军锋芒,选择了留在叶县和汉军决战。

    还好,汉军只是投出了三轮造价昂贵的燃烧弹后,就没有继续浪费弹药,开始安装网兜改装石弹,但即便如此,三轮燃烧弹投罢,原本秩序井然的南阳军营内还是彻底一片大乱,到处都是烈火浓烟,也到处都是奔走灭火的南阳军士卒,军心士气一起受挫,再也不向之前那么信心十足。

    刘老三和韩信也还抱有希望,那就是他们直到现在都还认为汉军俘虏的口供是在夸大其词,汉军的投石机不可能投出一百多斤重的沉重石弹,更不可能直接对他们耗费了人力物力修筑的坚固营垒造成直接伤害倘若真是这样,这一场仗就肯定还有得打!

    汉军投石机队很快就满足了刘老三和韩信希望知道真相的愿望,投臂全部安装了网兜和实心石弹之后,令旗挥动间,五十块一百五十斤左右重的巨大石弹凌空飞起,呼啸旋转着砸向南阳军的营垒,还因为汉军投石机手已经在实战中积累了大量经验的缘故,即便是第一轮投石,也近半砸到了南阳军的营垒墙上。

    “轰隆!轰隆!”

    巨石落地的声音远比燃烧弹为大,也在刘老三和韩信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把南阳军将士辛苦夯建的垒墙砸出一个个巨大的缺口和一条条长长的裂缝,落地深入数尺,弹起依然还能继续伤人,就好象一记记鬼神巨拳,在看似固若金汤的南阳军营垒上砸出一个个巨大伤口。

    这还不算,还有石弹翻滚着砸进南阳军士卒的人群之中,马上就飞溅起冲天的血肉浪花和无数的喧哗惨叫,又有石弹砸中南阳军将士辛苦搭建的箭楼,原本坚固的箭楼象纸糊的一样应声而折,蹲在箭楼上准备放箭御敌的南阳军弓箭手惨叫跌落尘埃,摔得筋断骨折,头破血流,直接被汉军石弹砸中的军帐就根本不用说了,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深陷地面消失不见。

    面对着如此恐怖的景象,即便是一千五百多年后身经百战见识过火药床子弩步人甲等先进武器的宋军将士尚且心惊胆裂,当然就更别说还处于青铜时代尾巴上的南阳军士卒了,才只是一轮石弹投罢,营垒上下的南阳士卒就已经是魂飞魄散,惊叫连连,压根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将面对什么样的可怕场面,士气斗志一起跌落到了谷底。

    “不愧是韩信。”刘老三无力的垂下脑袋,在心中说道:“见微知著,本王应该听他的劝,不惜代价抢先撤退。叶县,不可能守得住了。”

    再接下来,守卫在营垒墙上的南阳军将士完全只能用身处地狱来形容,巨大的石弹不断呼啸飞来,只要稍微躲避不及,那怕只是被石弹轻微挂上,立即就是重伤乃至送命的下场。而即便南阳军将士侥幸躲开,他们脚下的坚固垒墙也会被直接砸出数尺宽深的巨大缺口,变得难以立足,更别说是站在那个位置放箭作战。

    其实最倒霉的,还是箭楼哨塔上的南阳军士卒,此前为了提升弓箭火力,韩信让南阳军士卒不惜代价的垒墙后方修筑了大量的箭楼,配合垒墙和羊马墙形成密集火力,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些站满南阳军士卒的箭楼却完全变成了汉军投石机的活靶子,还很快就因为战术需要,成为了汉军投石机的重点关照目标,也只要是被一块巨石命中,一座高大的箭楼马上就能被砸成木屑状态,楼上的南阳军士卒惨叫接连跌落营内,不是摔死就摔伤,没能放一箭杀一敌,还反倒给南阳军自己造成了不小的死伤。

    汉军的投石战术还不止如此,除了重点关照南阳军营门附近的箭楼之外,汉军的投石机还尽量把巨石砸向了南阳军营门两侧的垒墙,逐渐将这一带的垒墙砸得千疮百孔,缺口处处,也顺带着收割走了保卫营门的许多南阳军将士的宝贵生命,在没有死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给南阳军造成了众多伤亡。

    看到这样的情况,刚开始的时候,许多南阳军士卒还无比庆幸,庆幸汉军的巨石始终没有砸中他们的营门,可是军事天才毕竟是军事天才,过了一段时间后,韩信就突然醒过味来,怒吼道:“不好!汉贼是想先削弱我们的营门守卫,然后再集中力量砸我们的营门,让汉贼士卒可以直接杀进我们的营地!”

    发现了这一情况也毫无办法,虽说韩信又下意识的打算让塞门刀车上前,方便在营门沦陷时紧急堵塞营门,可是命令还没喊出口,韩信就突然醒过味来连夯土垒墙都挡不住汉军的巨石,木头造的塞门刀车在汉军的巨石面前,还不是和玩具没有任何区别?所以韩信无奈,只能是赶紧琢磨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没等韩信想出主意,汉军方面就已经有了动作,先是长盾手掩护弓弩上前,在南阳军的大营门外五十步距离处建立起临时工事,开辟火力点压制残存的垒上守军,再接着,四千多汉军将士又分为两队大步上前,到南阳军的弓箭射程之外列队侯命,又接着,汉军投石机队只是稍做调整,马上就集中火力,开始了轰击南阳军的大营北面中大门!

    纯粹就是牛刀杀鸡!只是第一轮齐投,五六块巨石就先后砸中了南阳军的北营中大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看似坚固无比的南阳军营门直接砸成了木屑状态,也顺带着把躲在垒墙营门背后的南阳军士卒砸得死伤惨重,血肉横飞,残余的南阳军士卒魂飞魄散,无一不是放声惨叫,“门破了!门破了!汉贼要杀进来了!”

    韩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马上就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凭借工事挡住汉军的进攻了,能不能坚持下去,也只能是看自己麾下的将士,能不能靠血肉之躯挡住汉军的疯狂进攻了。

    刘老三的拍肩动作让韩信重新睁开眼睛,刘老三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道:“大将军,你是对的,本王后悔没听你的劝。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争取给本王挡住汉贼的这次进攻,至少也要给本王坚持到天色全黑。”

    “大王放心。”韩信抱拳,郑重说道:“臣下一定尽力而为。”

    刘老三点点头,又嘱咐道:“一定要保重你自己,无论如何要活着回去和本王见面,以后打仗的事,本王全听你的,那怕你觉得应该放弃宛城,本王也不会犹豫!”

    言罢,从不身处险地的刘老三立即带着他的卫士从后门开溜,一溜烟的逃回他的营地去准备连夜撤退了。而与此同时,在西面高地上看到情况不妙,利几也赶紧向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快,去和韩信联络,叫他无论如何要给我们坚持到天色全黑!还有,立即把我们必须的粮草武器装车,准备干粮火把,数量越多越好!”

    还是同一时间,清楚看到了南阳军的北营中大门被顺利砸开后,项康先是派人命令投石机队改变目标,轰击南阳军北营的左面东门,然后才轻描淡写的吩咐道:“擂鼓,进攻,教韩信怎么做人。”

    战鼓擂响,列队在前的两千汉军将士立即呐喊冲锋,携带着壕桥车和飞梯,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已经洞开的南阳军北营中门。而在他们身后,坚决请令担任先锋的汉军龙且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红着眼睛咆哮不断,“快!快!给老子快点!一定要给老子拿下营门,给我们打开进兵道路!”

    “龙将军,打开了进兵道路后,应该是末将先上吧?”旁边另一名汉军将领张仲微笑问道。

    “没说不让你先上!”龙且没好气的回答,说道:“只要打开了进兵道路,你先上,能不能挡住南阳贼军的反攻,就看你的了!”

    张仲笑笑,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他的直属队伍,五百名身披钢甲,连脸部都有钢铁保护的汉军重甲兵,也早就拿着钢铁武器列队等待,只等前队打开了道路,马上就可以大步前进,象一群人形坦克一样,杀向肯定会蜂拥而来的南阳军密集人群。

    顺便说一句,不管是南阳军将士,还是韩信本人,也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汉军的重甲兵,这种本应该至少在唐朝时期才能出现的特殊兵种!一场强弱悬殊的残酷屠杀,也即将在军神韩信的面前出现!

第四百一十七章 非战之罪

    刘老三和利几看到韩信军的营地情况不妙,都已经做好了连夜开溜的心理准备,但是首当其冲的韩信却并没有绝望,因为韩信对自己麾下将士的战斗力很有信心,相信即便营门被破,英勇顽强又坚韧善战的南阳军将士,也未必没有希望能够用血肉长城挡住汉军的疯狂进攻,熬到天色全黑的有利撤退时机。

    “就算实在挡不住,起码也能崩掉汉贼的不少牙齿!耗掉汉贼的相当一部分精锐!”这是韩信做的最坏打算。

    刘老三和韩信共同调教出来的南阳军将士也没有让韩信失望,才刚看到汉军发起冲锋,被投石机砸得伤亡惨重的第一线南阳军将士就立即忘记了恐惧与紧张,迅速的自行从藏身地出来集合,然后又在统领第一线军队的南阳军大将奚涓统领下,迅速进入战斗岗位,紧握武器咬牙等待汉军冲到近前,垒墙上剩下的南阳军将士也马上张弓搭弩,施放羽箭,全力压制汉军的冲锋势头。

    在此期间,还没有来得及调整投石方向的汉军投石机,又砸来了十几块巨石,还大部分都砸到了南阳军阻击阵地之上,给匆忙集结的南阳军将士造成了不小死伤,长盾背后的汉军弓弩手也拼命放箭,反过来压制南阳军的远程火力,却依然没有动摇南阳军将士死守营门缺口的决心,两架前端插满利刃的塞门刀车,也飞快被南阳军将士从后方推来,紧急封堵已经洞开的营地大门。

    也还好,和韩信担心的一样,又有几架还没有来得及调整投石方向的汉军投石机砸来巨石后,果然将一架南阳军的塞门刀车轻松砸成了零件状态,也基本粉碎了南阳军靠着塞门刀车暂时彻底堵塞营门的希望。

    这点依然没有动摇南阳军将士的坚守决心,汉军将士才刚冲到营门近处,剩的那架塞门刀车就已经部署到位,南阳军将士也马上在余下的缝隙处排起了密集横队,前排士卒紧握剑盾,后排士兵握紧长矛战戈,神情刚毅的等待汉军冲到近身肉搏位置,营垒上的南阳军士兵也象疯了一样,拼命对着汉军将士张弓放箭。

    和平时一样,汉军将士依然还是以原始手雷扰乱敌人的密集队列,原始手雷在至近距离爆炸时发出的巨响与火焰,也果然给南阳军士卒造成了不小混乱,汉军勇士乘机挺矛上前,凶狠捅刺暂时混乱了队形的南阳军士卒,迅速回过神来和保持冷静的南阳军士卒果断凶狠还击,一场残酷至极的血腥恶战,也随之在南阳军大营的营门处展开。

    各种各样的吼叫声早已充斥了现场,不断带着风声来往的长矛剑戈溅起道道血花,又随时有铁刀斩落,斧头劈下,带起的鲜血在战场上接连飞洒,两军士卒都全然忘记了恐惧和害怕,只知道拼命的把武器往对方身上招呼,前面的勇士倒下,后面的同伴立即补上,金铁、盔甲和**的碰撞不绝。

    在此期间,汉军将士还用随军带来的壕桥车,紧急在营门两旁的护营壕沟上铺垫起了多条过壕道路,抬着飞梯上前的汉军将士直接冲到垒下,将飞梯搭到垒上发起蚁附冲锋,还靠着自军投石机砸出的缺口,接连冲上垒墙,与垒墙上的敌人展开激战,同样是厮杀得血肉横飞,不可开交。

    如果不是汉军将士装备有扰敌利器原始手雷,汉军前队肯定很难冲开多达十数列的南阳军密集横队,而南阳军将士虽然早就被上级将领反复灌输过关于汉军原始手雷的情况,知道这种玩意只是声音和火焰吓人,实际上威力不大,然而人体的正常反应,汉军的原始手雷在身边近处乃至耳边直接炸开后,南阳军将士还是条件反射的做出反应,或是下意识的躲避后退,或是被巨响惊得失神,甚至还有耳膜被直接震破流血的情况,再加上汉军将士不惜血本的接连投掷,南阳军的密集横队依然还是无法象平时一样保持完整不动,汉军将士乘机接连冲杀,终究还是没给南阳军士卒用各种杂物彻底堵死营门的机会,保护住了后军的进兵道路。

    这个时候,移动缓慢的汉军重甲兵也已经缓缓来到了营门近处,向挤满两军士卒的营门处发起进攻,垒墙上还能腾出手来的南阳军士卒拼命对着他们放箭,可是青铜箭镞射到汉军重甲兵的身上,却最多只能溅起一些火星,连钉在汉军钢甲上的机会都不存在,直接掉落地面。

    看到这一情况,垒墙上的南阳军将士当然是纷纷惊叫,“怪物!怪物!怪物来了!”可惜这样的叫喊声却彻底淹没在了巨大喊杀声中,没有立即引起奚涓等南阳军将领的警觉,韩信也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危险到来。

    借着这个机会,汉军重甲兵距离营门也越来越近,挡在他们前方的汉军士卒纷纷让路,坚守在门旁的南阳军士卒还道是自军的顽强抵抗起到了作用,捅杀得更加疯狂,妄图彻底杀散面前敌人,为堵塞营门争取时间。

    终于,汉军勇将张仲第一个冲到了南阳军士卒的近前,然后还没等张仲举起钢矛,好几柄长矛就已经同时向他刺来,还有一柄战戈对着他的头盔凶狠啄下,力可碎石!

    铛铛铛铛铛的金铁之声不绝于耳,那些用矛刺中的南阳军士卒也立即就难以置信的看到,他们的青铜长矛捅到了张仲身上后,竟然只是溅起了串串火星,在张仲的盔甲上留下些微痕迹,没有那怕一柄长矛能够洞穿盔甲,伤害到盔甲后的张仲,啄中了张仲头盔的青铜战戈,也被直接弹开,同样没有能够啄穿头盔。

    还没等这些南阳军士卒发出惊叫,张仲手里的钢矛就已经凶狠捅出,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洞穿了一个南阳军士卒的胸前皮甲,直接穿胸而过,钢铁护面后的张仲面带狞笑,轻松拔出长矛,再次凶狠捅出间,又把一名满脸难以置信神色的南阳军士卒轻松捅倒。

    后面的汉军重甲兵也接连涌上,舞动着全钢武器,象砍瓜切菜一样的轻松屠杀对面敌人,还全都是只攻不守,丝毫不去理会那些接连刺到自己身上的敌人武器,然后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南阳军士卒人群中才爆发出阵阵恐慌的喊叫,“怪物!杀不死的怪物!”

    “杀不死的怪物?什么意思?”

    听到喊叫声,发现情况不妙,统领前线军队的南阳军大将奚涓赶紧仔细去看前方情况,然而前面的士卒人群实在是太密集了,奚涓仅仅只能看到,他麾下的南阳军勇士就好象碰到了礁石的潮水一样,不断向两旁张开,一面汉军旗帜则象一把利刃一样,轻而易举的向着自军营内挺进,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冲进了自军营内二三十步。

    “督战队,给老子上!有敢后退者,立斩不赦!”

    依照奚涓的命令,提着雪亮斧头的南阳军督战队立即快步上前,逼迫正在惊慌后退的南阳军士卒重新上前作战,这么做虽然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却依然无法抵挡汉军重甲兵的大步挺进,防御力接近满级的汉军重甲兵始终都是只攻不守,一边大步前进,一边无比凶狠的把武器往面前敌人身上招呼,轻松屠杀还处于青铜时期尾巴上的南阳军士兵。后面的汉军将士则乘机纷纷涌入营内,占据了大片南阳军营内空间。

    “怎么回事?”在营中高地上指挥的韩信也看出情况不妙,无比奇怪的说道:“汉贼的攻势怎么能这么凌厉?我们的士卒怎么挡都挡不住?奚涓平时没有这么无能啊?”

    这个时候,极得韩信信任的奚涓,也终于看清楚了汉军重甲兵的大概情况,惊讶于汉军重甲兵的战斗力之余,奚涓不但不肯死心,还亲自带着他的直属军队发起了冲锋,吼叫着冲到了第一线,“跟我上!把汉贼给我杀出营去!”

    也是奚涓倒霉,他冲到前线的时候,恰好碰上了这个时代扳指头数得着的武术好手张仲,虽说靠着负重方面的优势,奚涓抢先一矛刺到了张仲的胸膛上,还硬生生的用铁矛在张仲的钢甲上戳出了一个小坑,却依然还是没能捅穿张仲身上的钢甲,张仲手里的钢矛,则乘机同样一矛刺中了奚涓的胸膛,发出一声清脆响声不说,还直接洞穿了奚涓身上的青铜盔甲,直入奚涓胸膛。

    多亏了青铜盔甲的阻拦,张仲这一矛才没有直接要了奚涓的性命,不过张仲拔出长矛后,鲜血还是直接从奚涓的盔甲缺口处流出,奚涓也终于魂飞魄散的大喊出声,“天哪!这是什么盔甲?连我都捅不穿?”

    话音未落,张仲的第二矛又已经刺来,再次破甲而入,又在奚涓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奚涓再无勇气交战,赶紧向后急退,他的亲兵也十分忠心的涌上,用血肉之躯暂时挡住了张仲,给奚涓赢得了后退逃命的时间,然而随着汉军重甲兵的接连跟上,舍命保护奚涓的忠勇亲兵,却迅速的先后惨死在汉军的屠刀之下。

    连奚涓本人和他装备精良的亲兵队都挡不住汉军的重甲兵,当然也就别说其他的南阳军士卒了,在汉军重甲兵的居先冲锋之下,汉军的攻势如同刀切豆腐,势不可挡,不过片刻时间,前队两千多汉军将士就尽数杀入南阳军营内,接着龙且也亲自率军杀了进来,彻底粉碎了南阳军用血肉之躯挡住汉军进攻的痴心妄想。

    另一边,汉军的投石机也轻松砸开了南阳军北营的左门,后续投入前线的汉军将士从左门杀入营内,向坚守外营的南阳军将士施加了更大压力,逼得周勃只能是赶紧率领南阳军预备队加入战场,为韩信指挥的南阳军争取苟延残喘时间。

    身负重伤的奚涓也很快就被搀回了韩信的面前,知道了事情经过和汉军重甲兵的大概情况后,韩信脸色铁青发黑,半晌才说道:“非战之罪,是我们的武器装备和汉贼悬殊太远,别说是我了,就是孙武重生,吴起再世,这场仗也没办法打赢!”

    “大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陆贾胆战心惊的问道。

    韩信不答,只是赶紧抬头看天,见天上的太阳当空,时间只是正午,留给汉军的时间还十分充足,韩信的心里不由犹豫万分,暗道:“怎么办?这个时候弃营撤退,汉贼肯定会全力追杀,我们很难安全转移到大王的营地或者叶县城里,继续做无谓的抵抗,我们也照样难逃惨败,还连能不能顺利逃走都没有把握。”

    权衡了片刻的利弊,韩信还是发现自己越早开溜,越有把握尽量多保住一些军队,便也咬牙下定了决心,立即命令道:“去给叶县守军传令,叫他们做好迎接我们败兵入城的准备。再去禀报大王,请大王也做好迎接我们败兵回营的准备。派人联系营内诸军,以中军大帐起火为号,一起弃营撤退。还有,去拿几套士卒衣服来。”

    没有遭到汉军投石机破坏的中军营垒给韩信争取到了足够准备时间,先是很快有几套士卒被送到了韩信面前,让韩信和陆贾等人赶紧换上,接着韩信的命令也很快就传达到了还能联系上的南阳军将领面前,最后南阳军士卒才刚点燃韩信的中军大帐,南阳军的内外营门就一起大开,看到信号的南阳军诸将也马上弃营而走,连滚带爬的逃出营地,继而又逃向南面的叶县城池和刘老三的营地。

    “操他娘的!跑得真快!”

    在汉军旗阵中看到这一情况,项康先是大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立即命令灌婴和钟离昧率军发起追击,又站了起来紧张去看南阳军的逃亡情况,而当看到南阳军的人群才刚逃到叶县北门城下,叶县守军马上就开门接应后,项康也立即明白,今天恐怕最多只能打赢一场击溃战了。

    好不容易逮到和南阳军主力决战的机会,项康当然不肯死心,也说什么都不肯眼睁睁的看着刘老三和韩信从自己面前溜走,稍一盘算后,项康一指负责西面监视和牵制西楚军的汉军丁疾所部,吩咐道:“去给丁疾传令,叫他分出一半兵力,加入追击战,尽量给我干掉出营逃命的南阳贼军,余下的一半军队,撤回本阵归队。”

    言罢,项康又让亲兵拿来绢笔,极是难得的亲自提笔,在绢上飞快写下了一道简短的书信:“本王向先祖项燕公与叔父项梁公的在天之灵发誓,倘若你利己率领军队首先撤退,给本王向南阳贼军报仇的机会,本王绝不出兵追杀于你!倘若你利几执迷不悟,坚持要继续守卫营地,或者是与南阳贼军一同撤退,甚至是给南阳贼军殿后,本王绝不饶你!汉王项康!”

    写完了这道书信,项康还又亲手在这道书信上盖上了自己的玉玺,然后才把书信交给陈平,吩咐道:“派一个口才好的使者去和西楚贼军联系,明白告诉利几,这一次本王只想找南阳贼军算帐,他如果聪明先跑,本王一定兑现诺言不去追杀他的军队!他如果执迷不悟,坚持要给南阳贼军陪葬,一切后果由他利几自己负责!他的家人以后也别想幸免!”

    陈平答应,赶紧从自己的麾下挑选了一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对他面授机宜,让他立即前往西楚军营地与利几联系,劝说利几抢先逃命不要给南阳军陪葬。项康则又飞快派人传令汉军营地,让留守营地的后军立即着手准备火把及干粮,早早就做好了连夜挥师追击的准备。

    因为汉军始终没有向西楚军营地发起进攻的缘故,即便是在两军交战之际,汉军使者也颇为顺利的进到了西楚军营地,向利几呈上了项康的亲笔书信,然后也不用多说,项康的信用本来就无比良好,又看到项康郑重其事的以先祖项燕和二叔父项梁的名誉发誓,利几当然是心中暗喜,知道项康食言背信的可能肯定极小。不过这样的事,利几当然也不可能直接答应汉军使者,仅仅只是向极力劝说自己的汉军使者挥了挥手,吩咐道:“知道了,你走吧。”

    还是来看一看韩信这边的情况,因为准备最为充足的完善,弃营撤退之后,韩信和他的直属军队当然最先逃到了距离最近的叶县北门城下,还几乎是第一个冲进了叶县城内躲避汉军追击,所以汉军虽然也乘着南阳军匆忙撤退的机会,在追击战中大量消灭了南阳军的士卒,把南阳军败兵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积洼,也始终没有能碰到韩信一根毫毛。

    然后也不出韩信所料,因为时间已经不够,还有保护叶县北门的南阳军营地难以迅速夷为平地,汉军的配重式投石机无法靠近叶县北门投石,汉军果然没有在今天就发起攻城,仅仅只是尽量消灭了野外的敌人,还连西面的西楚军营地都没有攻打,很快就撤回了营地休息。韩信也赶紧从叶县的南门出城,赶到南门外的南阳军营地与刘老三见面。

    “大王,汉贼的投石机远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叶县这里不可能长期守住了,只有赶紧撤退,保住我们的军队,我们才有希望逐城坚守,赢得西楚王亲自率军来援的时间。”

    这是韩信见到刘老三的第一句话,早就拿定了逃命主意的刘老三也没犹豫,马上就说道:“怎么撤?以项康奸贼的狡猾,不可能料不到我们会连夜撤退,肯定早就做好了追击准备,汉贼的兵力也远在我们之上,全力追击的话,我们就算能撤出叶县战场,也肯定会损失惨重,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臣下倒是有一个办法。”韩信沉声答道:“但是事关重大,得请大王你做出决定。”

    “什么办法?这么难做决定?”刘老三问道。

    “牺牲西楚军!”韩信压低声音回答道:“用计诱骗西楚军给我们殿后,给我们争取撤退时间。”

    刘老三一听笑了,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决定的?利几又不是本王的儿子,牺牲他还用得着怎么犹豫?了不起就是本王吃点亏,收他做义子,叫他为本王尽孝就是了。说吧,怎么让本王的义子利几尽孝?”

第四百一十八章 终于被坑

    依照刘老三和韩信的命令,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以舌辨闻名的南阳军谋士陆贾匆匆赶到了西楚军大营的后营门外,向西楚军的南线兵团主帅利几提出了见面请求,守卫后营大门的西楚军将士也不敢怠慢,赶紧入营替陆贾通传。

    让陆贾万分意外,过了一段时间后,素来眼高于顶以南阳军救星恩人自居的利几,竟然亲自来到了后营门前的迎接于他,受宠若惊的陆贾赶紧行礼时,利几还又抢着说道:“来得正巧,本将军还正有紧要大事,想亲自去你们营地和南阳王见面商量,你有什么事?”

    “原来是刚好准备去见我们大王,本官还差点以为是你这个傲慢狂夫改了性子,学得会礼贤下士了。”

    陆贾恍然大悟,也这才明白利几为什么会亲自到大营门前迎接自己的缘故,可是又不能点破,只能是拱手答道:“回禀利将军,我们大王派遣下官来此,是有一件重要大事想和将军商量,能否请将军安排一个安全的场所,让下官当面向你禀报。”

    按理来说,以陆贾的身份和来意,利几应该是把陆贾带到西楚军营中找一个僻静的军帐说话的,然而可能是利几心情焦急吧,看了看左右,竟然招手把陆贾叫到了营门西面的远处,让他的亲兵保护住周围,然后直接说道:“什么重要大事?快说,本将军还有十分紧要的事要办。”

    陆贾不敢怠慢,只能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利将军,今天的情况想必你也亲眼看到了,汉贼的发石机锐利难挡,我们的营垒不管如何坚固,也绝对不可能挡得住汉贼的巨石砸击,我们如果不赶紧做出决断,那么不管是贵军的营地,还是我们的营地,都只会被汉贼轻松攻破,没有任何幸免可能,所以我们大王想请将军同意,与我们联手做出战术调整。”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利几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问道:“陆先生,那南阳王打算如何调整我们的战术?”

    “我们大王打算留下部分军队坚守叶县城池,利用城防工事暂时挡住汉贼,给我们争取时间。”陆贾答道:“至于贵我两军的主力,今天晚上一起弃营撤退,暂时避开汉贼锋芒,然后利用南阳北部诸城的城防,分兵逐城坚守,尽最大限度争取时间,拖长汉贼的粮道,等待项霸王亲自率领西楚军主力来救援我们。”

    利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南阳王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在叶县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修筑营垒,叶县这一带的地形又比较适合坚守,就这么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南阳王就不考虑再坚持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如果叶县是一座大城,能够让我们的主力驻扎进去,那我们大王肯定舍不得就此放弃。”陆贾神情无奈的回答道:“可是利将军,叶县只是一座小城,贵我两军那怕只是一支军队的主力驻扎进去,都绝对容纳不下,驻扎在城外,我们又形同待宰羔羊,所以为了保全我们的军队主力,也为了让我们赢得等到西楚王率军来援的时间,我们大王只能是痛下决心,决定放弃叶县要地主动撤退。也请将军能够为了你的将士着想,尽快下定这个决心。”

    言罢,陆贾又赶紧补充道:“还有,利将军,请恕下官提醒一句,贵军的营地位于我们营地的北面,汉贼如果明天再次催军进攻,贵军的营地肯定首当其冲,绝无幸免之理,这点请利将军千万明白。”

    陆贾的恐吓果然起到了作用,利几盘算了片刻后,果然点头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吧,叶县是你们南阳的土地,既然南阳王都能下定这个决心,那本将军当然也能下定这个决心。不过具体怎么撤退,你们大王可有什么主意?”

    陆贾一听大喜,忙说道:“利将军,我们大王是这么认为的,汉贼奸诈,肯定会防着我们连夜弃营撤退,一旦发现我们的动作,也肯定会立即出兵追击,到时候我们撤退匆忙,就是想不吃亏都难。所以我们大王反复盘算,想出了一个主意,还望将军务必依计而行,定然能让汉贼手足无措,象之前在汝水一样,错失追击良机。”

    “什么主意?快说。”利几催促道。

    “回禀将军,请将军如此安排。”陆贾答道:“请将军尽快让士卒做好连夜弃营撤退的准备,三更过半时出营集结,准备撤退,同时挑选一队精锐劲卒,北上到汉贼营地附近埋伏,如此一来,监视贵军营地的汉贼斥候细作即便有所警觉,及时向汉贼主力报告这一情况,汉贼也会怀疑贵军是准备出兵他们的营地,不会急着动手,然后到了四更正时,贵军的北上军队假意偷袭汉贼营地,虚张声势惊扰汉贼,让汉贼不敢贸然出兵,同时贵军主力乘机全速南下,拉开与汉贼的距离。最后等汉贼发现中计,贵军早就已经走得远了。”

    利几不是傻子,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然后马上就问了三个关键问题,道:“那你们打算如何撤退?还有,为什么是本将军出兵佯装偷袭汉贼营地?你们为什么不做这件事?最后,为什么是四更才撤军?”

    “利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大王绝对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的意思,请贵军负责出兵佯装偷袭汉贼营地,是有原因的。”

    陆贾忙解释道:“因为贵军距离汉贼的营地最近,如果贵军不故意分兵北上,佯装向汉贼营地发起偷袭,汉贼斥候一旦发现贵军深夜出营,报告到项康奸贼面前,项康奸贼肯定会怀疑贵军是准备连夜撤退,也肯定会立即出兵追击,情况于贵军肯定十分不妙。惟有请贵军出兵北上偷袭,项康奸贼才有可能会认为贵军是准备劫营,不会立即做出出兵追击的决定,于贵军才最为有利。”

    利几点了点头,承认陆贾这话有理,陆贾又振振有辞的说道:“至于四更撤退,也是我们大王为了贵军的情况着想,贵军是客军,士卒都是楚人,对南阳的地形道路极不熟悉,于深夜行军不利。四更撤退,行不多时天色便会放亮,如此贵军撤退起来才可以容易许多,可以大为减少贵军士卒失散掉队的情况。”

    利几露出了微笑,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我们是对南阳的地形道路不够熟悉,多谢南阳王为我们西楚军的将士着想,本将军先谢了。对了,你们的军队准备什么时候出营集结,什么时候南下撤退?”

    “回禀利将军,我们大王打算在今天晚上的三更三刻(凌晨零点三十分)率军出营集结。”陆贾拱手答道:“计划用时半个时辰,在四更初刻完成出营集结整队,届时贵军已经开始南下,我们会等贵军主力先越过我们的营地,然后再出发南下,也顺便担起殿后重任,为贵军阻拦汉贼可能出动的追兵。”

    “真的?”利几一听大喜,说道:“南阳王就这么大仁大义,情愿为我们西楚军殿后?”

    “利将军言过了,这不过是我们南阳军的份内之事,如何敢当将军如此厚赞?”陆贾微笑回答,又赶紧补充道:“还有,请将军也不必为你的北上军队担心,四更正时,我们驻守在叶县城里的军队会出兵一支,到城外汉贼追击的必经之路埋伏,贵军的北上军队南撤之后,汉贼如果紧追不舍,我们的伏兵会突然杀出,掩护贵军的北上军队撤退南下,摆脱汉贼追击!”

    “那就这么定了!”利几一拍大腿,欢喜说道:“就这么办,先生回去告诉南阳王,就说本将军一定会按时行事,请他做好接应我们的准备!”

    陆贾听了更是大喜,慌忙向利几道谢,又替刘老三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按时行事,然后还是在告辞的时候,陆贾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利将军,你刚才不是说,要有重要大事和我们大王商量吗?现在还有点时间,将军要不要和下官一同去我们的营地?”

    利几愕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道:“不必了,本将军刚才本来是想去找南阳王商量如何联手守卫叶县的事,既然南阳王已经决定放弃叶县,还已经安排好了撤退计划,那本将军就没有必要再去和他商量了。”

    言罢,利几又神情焦急的说道:“陆先生,就这么定了吧,你快回去向南阳王禀报,替本将军和他约定按计行事。太阳已经在落山了,本将军的军队还什么准备都没有,本将军还要赶着回去安排士卒准备干粮火把,还有把粮草武器装车,安排北上佯攻的军队,就不挽留先生吃饭了。”

    听说西楚军毫无准备,陆贾当然是心中暗喜,赶紧在营外就与利几拱手告别,然后急匆匆的返回叶县南郊的南阳军主力营地向刘老三复命。结果在太阳全部落山后,陆贾才刚回到南阳军的中军大帐,正在中军大帐里焦急转圈子的刘老三就马上劈头盖脸问道:“怎么样?利几那个匹夫答应了没有?”

    “大王放心,答应了。”陆贾赶紧拱手答道:“利几已经向臣下亲口承诺,答应按照大王的安排带着西楚军队连夜撤退。”

    刘老三一听当然是无比欢喜,旁边的韩信却不肯放心,忙又问道:“陆先生,那西楚军那边,有没有提前做好撤退准备?”

    “大将军,没有。”利几忙又拱手答道:“还是在和下官商量好了以后,利几才匆忙安排他的军队准备连夜撤退。”

    韩信一听终于松了口气,微笑说道:“太好了,现在才开始准备,这下子西楚军就是想不给我们殿后都不行了。”

    “大王,大将军,刚才过于匆忙,在下没有来得及问一个问题。”陆贾好奇问道:“既然我们决定骗西楚军为我们殿后,那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暂时稳住西楚军,让他们今天晚上在营地里按兵不动?为什么要约他们一起撤退,只是在时间问题上做些手脚,给我们争取不是很多的时间?”

    “原因有两个。”心情正好的韩信随口解释道:“第一,利几匹夫虽然愚笨,却也未必会笨到家,不会不知道继续坚守只会是死路一条,他的营地又在我们前方,汉贼如果明天再次出兵攻营,他的营地肯定在劫难逃,所以他未必不会明白只有今天晚上连夜撤退,才是他的惟一机会。”

    “第二,我们要防着利几匹夫按兵不动,坐视汉贼全力追击我们。”韩信又说道:“如果我们想办法骗利几今天晚上继续坚守营地,我们又连夜撤退,发现上当之后,利几匹夫气急败坏,就很可能会按兵不动,故意让汉贼全力追击我们,借汉贼的手找我们报仇。所以,我们只能是约他一起撤退,让他把军队带出营地,这样汉贼出兵追击时,他才只能是被迫迎战,为我们争取撤退时间。”

    “那……。”陆贾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我们以后如何向西楚王交代?”

    “那是以后的事,只要见机行事,想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难道是什么难事?”刘老三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赵国已经完了,齐地元气大伤,自保都难。项羽匹夫的两支主力曹咎和周殷的军队,也被汉贼杀得全军覆没,同样是伤到了元气。战略形势如此危急,项羽那个匹夫只要稍微还有点脑子,就绝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陆贾干笑,也只能是暗暗祈祷天神保佑,让将来出面向项羽解释的苦差使别落到自己头上,然后又更加好奇的问道:“大王,大将军,那我们具体如何撤退?”

    “三更出营,完成集结,立即撤退。”刘老三冷冷说道:“等汉贼做出反应,西楚军也差不多完成出营集结了,到时候利几匹夫就是想不给我们殿后,也不行了。”

    “大王,臣下的士卒今天在守营的时候,在汉贼士卒的死尸上缴获了两个汉贼的掌心雷。”韩信说道:“快四更的时候,或者汉贼做出反应出兵追击的时候,我们故意让那两个掌心雷在我们的营地里炸响,装出遭到汉贼偷袭的模样,留下一个伏笔,将来也多少可以有一个交代。”

    “就这么办。”刘老三嘿嘿干笑,说道:“有个交代,怎么都比以后随口鬼扯要容易一些。”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开始发黑,让士卒饱餐了一顿饭食之后,白天就已经准备充足的干粮火把也迅速发放到位,同时撤退路上必须的粮草、马料和武器也早就全部装车,随时可以出发南下,只不过还没有到预定时间,南阳军士卒依然还是各自的军帐中和衣休息,养足体力以便急行南下。

    在此期间,以刘老三和韩信为首的南阳军文武,当然也做好了充足的撤退准备,除了每个人都自行带上了干粮饮水预防万一外,还每一个人都准备一套士卒衣服装在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韩信还多带了一套西楚军的士卒衣服,同时刘老三还早早就知会众将,约好了如果失散在阳城集合,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事有意外,二更的梆子敲响之后没过多久,帐外突然有卫士飞奔进来,冲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刘老三面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大王,我军营地西北角哨塔急报,西北方向,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突然打着火把向南急行而来,暂时还不清楚是敌是友!”

    “什么?!”刘老三这一惊非同小可,除了立即睁开眼睛之外,还直接跳了起来,惊叫道:“西北有大批军队急行南下?怎么可能?难道汉贼杀来了?!”

    守侯在旁边的韩信没有废话,直接冲出了中军大帐向往张望情况,刘老三也赶紧跟着冲了出来时,却见西北方向火光明亮,果然有一支军队正在急行南下。然后刘老三也没迟疑,赶紧大吼道:“快,敲锣吹号,集结所有军队侯命!再有,马上派人去查看情况,看看到底是不是汉贼的军队!”

    铜锣紧急敲响,已有一定准备的南阳军将士赶紧奔出军帐集结侯命,刚才还无比安静的南阳军营地也随之一片大乱,然后还没有等南阳军将士完成集结,就又有一个卫士飞奔到了刘老三的面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大王,我们的哨塔看清楚了,是西楚军!连夜南下的是西楚军!”

    “西楚军?!”

    刘老三和韩信同时惊叫了一声,然后刘老三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怎么可能?还没到时间啊?利几那个匹夫怎么就带着军队往南撤了?”

    刘老三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当西楚军打着火把开始从南阳军营地西侧直接绕过的时候,一个利几的亲兵就被领到了刘老三的面前,向刘老三行礼说道:“南阳王,我们利将军让小人知会你,实在对不住,汉贼突然出兵偷袭我们的营地,我们的军队抵挡不住,只能是提前弃营撤退。得罪之处,万望南阳王海涵,也请南阳王理解。”

    “汉贼偷袭你们的营地?”刘老三如听梦话,惊讶问道:“我们怎么没有听到动静?汉贼出动了多少军队偷袭你们的营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抵挡不住?”

    “回禀南阳王,可能是距离太远,所以你这里没有听到吧。”利几亲兵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至于汉贼出动了多少军队偷袭我们的营地,天色太黑,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抵挡不住,是因为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匆忙准备撤退,军心慌乱,所以看到汉贼偷袭,士卒就约束不住,全都出营跑了,我们利将军没有办法,只好是提前撤退。南阳王,小人还要回去复命,先告辞了。”

    言罢,利几的亲兵转身就走,留下刘老三在原地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然后还是在亲眼看到西楚军的车队从自己营地的旁边越过时,刘老三才回过神来,疯狂咆哮道:“这叫匆忙撤退?队列这么整齐,还连辎重粮车都带上了,这也叫士卒约束不住,匆忙撤退?”

    “我们中计了。”韩信脸色阴沉,黑着脸说道:“利几匹夫早就已经做好了撤退准备,故意抢先撤退,是想逼着我们给他殿后,掩护他摆脱汉贼的追击。”

    “怎么可能?”旁边的陆贾傻眼惊叫道:“利几匹夫亲口告诉我,说他的军队没有做好撤退准备啊?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会准备得这么周全?”

    陆贾也不傻,只是稍一盘算,就自行醒过味来,一拍额头惨叫道:“我上当了!怪不得利几那个匹夫要亲自出营迎接我,还只是和我在大营门外说话,原来他是怕我进到他的营地,看到他早就做好了撤退准备的情况!”

    “什么?”

    刘老三一听更是大怒,赶紧追问陆贾详细,陆贾也终于把自己和利几见面的细节情况向刘老三合盘道出后,刘老三顿时气得一脚把他踹翻在了地上,疯狂咆哮道:“蠢材!乃翁被你坑死了!利几匹夫,你狠!从来就只有乃翁坑人,就连项康那个奸贼都从来没有坑到过乃翁!今天,乃翁终于被你这个匹夫蠢材给坑了!”

    “还楞着干什么?传令全军,立刻出营集结,准备撤退,汉贼就要杀来了!”

    同一时间的西楚军队伍里,坐在车上的利几也在不断回头张望,口中念念有词,“项康奸贼,本将军可是满足了你的要求,带着军队先走了,你也要兑现诺言,千万别追杀我啊!你可发过誓的,如果你言而无信,你的长大父项燕,还有你的二叔父项梁,他们的在天之灵肯定不会饶过你!”

第四百一十九章 更奸诈的刘老三

    假如能够有把握守得住营垒,那么就算是西楚军抢先跑了,韩信也有勇气在叶县再守下去,甚至还相信只要能够僵持上一段时间,自己还能创造奇迹,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以三万多南阳军打败数量超过九万的汉军主力!

    然而没办法,汉军的配重式投石机实在是太厉害了,打韩信花费了无数时间心血修筑加固的营地,尚且和玩的一样,当然也就更别说是几天前才匆忙建成的刘老三营地,没有可以保证军队安全的营垒立足,韩信当然没有办法保平争胜,用计破敌,还注定是只要稍微耽搁一下,就注定是营破兵败的下场。

    所以没有办法,即便明知道仓促撤退肯定会给汉军乘势追杀的机会,为了尽可能保全军队,也为了保住南阳军东山再起的希望,还有为了保住自己宝贵的生命,韩信也只能是第三次在汉军面前选择弃营撤退,没有开口阻拦刘老三让南阳军紧急出营集结撤走的命令。

    在敌人刀口下匆忙撤退,历来就是对军队主帅的巨大考验,只要稍有不慎,有序撤退就很可能会变成全面溃败,损失甚至还有可能比被敌人正面击败更加惨重。所以虽然很清楚刘老三也是一个战术好手,安排部署不会出太大的差错,韩信还是赶紧替刘老三寻谋了一番,又赶紧向刘老三问道:“大王,你打算让那一位将军率军殿后?”

    “樊哙!”刘老三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这个竖子虽然莽撞蠢笨,但是打硬仗绝对靠得住,只有让他率领精兵劲卒殿后,才有希望挡得住汉贼追兵,给我们的主力争取到撤退时间!”

    “不够!”韩信立即说道:“汉贼奸诈,项康奸贼同样也是用兵好手,不会料不到我们会用精兵劲卒殿后,死战阻拦他的追兵。如果他分兵两队追击,以强将精兵为前队,敌住我们的殿后军队,后队绕过战场全速追击,照样有可能会追上我们的主力。”

    虽然从来没有被项康坑过,可是刘老三却也从来没敢小瞧项康,很快就点了点头,承认确实有这个可能,忙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撤退?”

    “分为三队撤退。”韩信沉声回答道:“我们的主力居前为第一队,周勃将军率领一军为第二队,樊哙将军为第三队,汉贼追兵如果用前队缠住樊哙将军,后队绕过战场继续追击,就由周勃将军负责阻拦汉贼的后队,这样我们才有把握把主力带回阳城(现在的方城)。”

    刘老三再度点头,可是又不敢完全放心,稍一盘算后,刘老三咬了咬牙,干脆把樊哙、周勃和周苛三将全部传到面前,向他们吩咐道:“一会我们分四队撤退,本王统领主力居前,你们三个各领四千军队殿后,周苛为第二队,周勃第三队,樊狗,你是最后一队!汉贼如果追上你们,全部给本王死战殿后,为我们的主力撤退争取时间!如果失散,全部到阳城会合!”

    樊哙等人毫不犹豫,马上就抱拳唱诺,神情刚毅的接过了率军殿后的艰难重任。旁边的韩信则是默默点头,也承认刘老三布置更稳妥一些,更有希望尽可能把南阳军主力带回阳城。而紧接着,南阳军将士才刚出营集结完毕,刘老三立即一声令下,亲自率领着两万余南阳军主力率先出发,周苛和周勃等将则谨记刘老三的安排,依次率军出发南下,兵分四队撤往八十里外的阳城。

    …………

    汉军这边,虽说西楚军的南线兵团主将利几还算讲点道义,没有无耻到主动派人告诉项康可以出兵找南阳军算帐了,然而西楚军连夜出营集结这么大的动作,还是注定无法逃过汉军斥候的眼睛,实际上早在西楚军提前出营集结的期间,一直都在严密监视西楚军营地的汉军斥候就已经飞奔北上,把这一重要情况报告到了项康的面前。

    前文说过,早在白天攻打韩信军营地的时候,项康就已经料到刘项联军很有可能会在今天晚上就弃营撤退,也早早就让汉军将士做好了连夜追击准备,所以收到斥候的报告后,项康既不意外更不慌乱,只是立即下令让汉军将士出营集结,分发干粮火把,准备发起连夜追击,然后又在中军大帐中擂鼓聚将,召集汉军诸将安排追击战术。

    不一刻,同样也有心理准备的汉军众将迅速到齐,项康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就说道:“本王刚刚收到斥候探报,西楚贼军已经在出营集结,不出意外的话,西楚贼军马上就要南下撤退,西楚贼军一跑,南阳贼军也肯定要跟着跑,不会留下来等死!战机难得,今天晚上我们宁可让西楚贼军溜走,也绝对不能让南阳贼军的主力跑了,一定要乘着这个机会,给本王干掉南阳贼军主力,为我们的函谷关将士和宛城将士报仇雪恨!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汉军众将整齐回答。

    “很好。”项康满意点头,又一指龙且说道:“龙且,今天攻营是你打的主力,按理来说本王应该让你休息才对,但是没办法,南阳贼军的战力不俗,猛将也数量众多,所以你今天必须继续参战,还得给本王担任追击先锋!”

    “请大王放心,臣下不累!”龙且立即答道:“只要能找南阳贼军报仇,臣下就是再打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项康点头,说道:“给你八千精兵,率先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刘季那个奸贼肯定会以精兵强将殿后,死战阻拦我们追击,你遇到了南阳贼军的殿后军队,只管给本王决战到底,全力歼灭南阳贼军的后队,不用关心追击南阳贼军主力的事,只要能够消灭南阳贼军的殿后精锐,就是大功一件!去吧!”

    龙且抱拳唱诺,立即飞奔出去统兵追击,项康又一指朱鸡石,说道:“朱鸡石,刘季和韩信两个匹夫都是奸诈之徒,肯定会猜到我们有可能会绕过他们的后队战场,直接追击他们的主力,也极有可能会安排第二支殿后军队,这点我们不能不防。所以本王也给你一万军队,尾随龙且将军出发南下,龙且将军如果被南阳贼军的后队缠住,绕过战场全力追击,如果南阳贼军真的还有第二支殿后军队,就由你负责对付,如果没有,你直接追上了南阳贼军的主力,也不用犹豫,全力死战,援军很快就会赶到!”

    此前在河内休整了一段时间的朱鸡石同样抱拳唱诺,也是马上飞奔出去统领军队南下追击,项康又吩咐道:“灌婴,钟离昧,公孙同,你们三人随本王统领三万五千步骑为第三队,全力追击南阳贼军的主力!丁疾,你和其余文武率军留守营地。”

    众将一起抱拳唱诺,然而就在项康准备开口宣布散帐的时候,被项康封为侍郎的娄敬突然拱手说道:“大王,黑夜之中难以探察准确敌情,西楚贼军的威胁也不容忽视,大王又要亲自率军发起追击,左右我们的兵力也十分充足,为了谨慎起见,臣下认为,我们最好再安排一支军队预防万一。”

    考虑到西楚军未必没有可能回身参战,项康点了点头,又稍一盘算,项康便给了自己的好兄弟冯仲一个机会,指着冯仲吩咐道:“冯大兄,你带一万军队为第四队,尾随南下,做为我们的总预备队预防万一!”

    冯仲兴奋答应,项康也这才宣布散帐,让汉军众将各自下去统领军队准备出发,然后没过多少时间,恨南阳军入骨的龙且就第一个率领军队发起追击,余下的汉军诸将也各按顺序,依次统兵出击。

    先来看看龙且的追击情况,因为汉军准备充足又动作迅速的缘故,龙且率军才刚追到了南阳军营地的南面数里之外,就追上了位居最后的南阳军樊哙所部,依照刘老三的命令,见汉军追近,樊哙立即让军队停下脚步,掉转头来准备迎战,然后汉军才刚追到近前,樊哙就利用汉军还来不及重新整队的机会,果断率军发起了冲锋,还提着当初从项康那里骗来的屠狗宝刀身先士卒冲到了最前面,红着眼睛大吼,“杀!杀退汉贼,夺我生路!”

    多亏了项康料定南阳军会以精兵劲卒殿后,让龙且率领的是正值壮年又装备精良的汉军精兵,龙且军这才没有被南阳军的精锐直接冲溃,也多亏了项康是派出汉军之中勇猛程度数一数二的龙且与樊哙对阵,当樊哙提着屠狗宝刀在汉军人群中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地的时候,汉军之中才有人挺身而出,敌住了刘老三麾下的头号猛将樊哙。

    激战中,借着火把光芒,看到满身黑肉的樊哙在自军士卒人群中左冲右突,无一能当,性格骄傲的龙且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亲自提矛来与樊哙交战,喜欢步战的樊哙毫无惧色,以步战骑不但与龙且厮杀得难分难解,还逮到空子一刀砍伤了龙且的战马前腿,亏得龙且身手灵便,及时跳下了马这才没有被掀翻,站稳之后,龙且不由更是大怒,干脆抛去长矛拔刀而战,与樊哙在乱军之中厮杀得天昏地安,风云变色,各自都是很难碰上真正敌手的樊哙和龙且还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大叫痛快,当真是铁扫帚刷铜锅,家家顶硬。

    龙且本人倒是拼杀得痛快了,可是这么一来,龙且军当然不可避免的被樊哙军死死缠住,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抽出手来继续追击。好在项康的安排周全,没过多少时间,朱鸡石也带着汉军第二队追到了战场近处,看到龙且军果然被敌人暂时挡住,朱鸡石当然没有犯傻加入战场浪费宝贵时间,只是带着军队继续南下,然后又在半个多小时以后,成功追上了南阳军的周勃所部。

    和樊哙一样,看到汉军后队追来,自幼习武的周勃也马上率军掉头,果断向汉军发起冲锋,朱鸡石率军迎住,虽然在兵力方面处于上风,无奈南阳军的意志顽强,拼杀凶悍,加之时处深夜视线不畅,无法利用兵力优势施展什么包抄合围之类的战术,只能是全靠士卒集群而战,同样是被周勃军彻底缠住,无法继续南下追击。

    项康这边,领着四万步骑绕开了龙且军战场南下后,追击到了钟离昧所在的战场,隐约看到敌人的兵力不多,项康当然是大叫侥幸,无比庆幸自己布置周全,提前考虑到了南阳军可能会安排第二支殿后军队的问题,然后赶紧带着军队继续绕开朱鸡石所处的战场,打着火把继续南下追击,口中还不断催促,“快追!快追!一定要追上南阳贼军的主力!”

    继续向南,又一口气追出了十来里路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大片的火把光芒,汉军主力大队的将士人人欢呼,赶紧个个加快速度,全力杀向南面敌人,项康却比较冷静,赶紧在车上站起身来,努力张望前方情况,借助敌人的火把数量判断敌人的兵力多寡,但是很可惜,黑夜之中光线太差,距离又还比较遥远,即便战场经验已经十分丰富,项康依然还是没有能迅速判断出敌人的兵力数量。

    最后,还是在周苛率领着四千南阳军发起反冲锋,即将冲到汉军近前的时候,项康才脸色大变的确认敌人兵力不多,反冲杀来的敌人依然不是南阳军的主力,然而项康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南阳军已经冲到了汉军近前,直接与汉军将士展开了近身激战,没有办法再做出调整,分兵迎战南阳军的第三支殿后军队,腾出手来继续追击南阳军的主力。

    “糟了!没想到刘老三这么狡猾,竟然还安排了第三支殿后军队!这个家伙的确比我更奸诈啊!”

    心中叫苦的同时,项康不肯死心,又赶紧盘算是否应该让灌婴率领汉军骑兵迂回上前,单独追击南阳军的主力大队,然而考虑到这个时代骑兵不够强大的战斗力,项康难免多少有些犹豫。不过还好,这个时候,项康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心中大喜……

    …………

    乘着沛县小伙伴舍命为自己殿后的机会,刘老三已经带着轻装南下的南阳军主力急行出了三十余里,成功拉开了与汉军追兵之间的距离,在车上不断回头,始终没有看到汉军追来,刘老三当然既是欢喜又是得意,冷笑说道:“项康小奸贼,你一定没有想到吧,本王居然会安排三支军队依次殿后,你的追兵就算可以绕开樊狗儿的战场,也只会被周勃和周苛的军队拦住,想追上本王的主力,做梦!”

    “大王,已经走出三十多里了。”给刘老三赶车的夏侯婴回头说道:“我们的士卒掉队太多,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收拢一下我们掉队的士卒!”

    “不能停,一会都不能停!”刘老三声色俱厉,喝道:“我们现在的时间,都是樊哙和周勃他们用命给我们换来的,绝对不能浪费!全速南下,最起码要到了独树才能休息,掉队的士卒,让他们自己到阳城和我们会合!”

    知道刘老三的狗熊脾气,夏侯婴也不敢违背,只是赶紧催动马匹快跑,南阳军主力队伍的将士也是个个咬牙加快速度,争分夺秒的全速南下。结果也证明刘老三的决策英明,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面的南阳军士卒突然纷纷大叫,“有人追上来了!有军队追上来了!”

    “是我们的后军?还是汉贼的追兵?”

    刘老三心头一沉,赶紧回头张望时,见北面来路火把缭乱,确实有一支队伍正在飞快追来,再紧接着,给刘老三赶车的夏侯婴突然脱口说道:“不好!马蹄声密集,应该是汉贼的骑兵!”

    刘老三赶紧又侧耳细听,也果然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音,也顿时脸色一变,因为南阳军的控制地不产战马,骑兵稀少,数量这么多的骑兵只会是汉军骑兵。可是转念一想后,刘老三又心头一喜,忙喊道:“快,叫我们的军队停下脚步,列队迎战!汉贼让骑兵单独追击,他们的步兵大队肯定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把汉贼的骑兵杀溃,我们就可以放心撤退了!”

    刘老三之所以这么看不起汉军骑兵,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骑兵战斗力普遍不强,没有高桥马鞍也没有马镫,大部分骑术不精的骑兵在短兵相接时,甚至只能是下马步战,如果没有步兵配合作战,别说是冲溃步兵战阵了,就是和步兵近身肉搏都无比吃亏,所以刘老三才对自军杀溃汉军骑兵充满信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两万出头的南阳军主力停下脚步列队迎战后,看到南阳军排列起了密集队列,还二话不说就冲着自军张弩放箭,灌婴果然没敢带着八千左右的汉军骑兵硬冲送死,选择了从南阳军的阵地侧翼冲锋向前,迂回到南阳军的阵地南面当道拦截。见此情景,刘老三也马上明白了汉军骑兵的用意,冷笑说道:“想缠住我们,给你们的步兵大队追击争取时间是不是?做梦!”

    “大王,让我们的战车居前。”韩信建议道:“全军保持队形,继续南下撤退,汉贼骑兵如果不肯让路,就让我们的战车冲上去开路。”

    刘老三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立即让夏侯婴率领南阳军车兵上前,又让南阳军大队保持队形,继续以快步疾走的速度向南行进,随时准备着与汉军骑兵近身交战。结果也正如刘老三和韩信所料,汉军骑兵果然没有勇气与南阳军的主力大队硬拼,选择了不断向南,始终与南阳军保持一定距离,也死活不敢发起冲锋,和南阳军近身交战。

    “狗娘养的汉贼马队,果然不敢和乃翁正面硬拼。”刘老三得意狞笑,又喝道:“加快速度,汉贼骑兵敢和我们打,就和他们拼了!”

    刘老三和韩信共同调教出来的南阳军也确实了得,即便是以快步行进的速度南下,队列也依然保持得相当整齐,始终没有半点的混乱迹象,让汉军骑兵就象老虎啃刺猬,死活找不到半点机会发起冲锋突击,只能是被迫保持着与南阳军的一定距离,和南阳军一起不断向南。

    然而即便如此,刘老三还是不肯满足,在料定汉军骑兵不敢近战的情况下,南下到了一片适合车兵作战的平坦地带后,刘老三又果断下令发起冲锋,车骑并进,呐喊杀向近战乏力的汉军骑兵。然后还是不出刘老三所料,见南阳军发起冲锋,汉军骑兵果然是拍马向南急逃,主动拉开了南阳军主力大队的距离。

    “别浪费时间了!全速前进!”

    刘老三得意喊出这个命令的时候,后面的南阳军士卒也喊声再起,“又有人来了!又有军队来了!”

    刘老三飞快回头,见北面的来路之上火把密集,果然又有一支军队追来,再侧耳细听时,发现没有马蹄声音,刘老三的心里顿时又是一沉,暗道:“是步兵!怎么可能?按理来说,樊哙、周勃和周苛,不可能会这么快被汉贼杀败啊?项康那个小奸贼,究竟派出了几路军队追击本王?”

第四百二十章 亭长之战

    “红旗!是汉贼军队!”

    赤红色的旗帜很快就暴露了后方来军的身份,这一情况也很快就被后方的南阳军斥候报告到了刘老三和韩信的面前,让刘老三和韩信也忍不住象之前的项康一样,大骂敌人狡猾,竟然把追兵分成了四五队先后追击,宁可过于分兵冒容易被各个击破的风险,也不给自军主力从容脱身的军队。

    “大王,后面的汉贼步兵数量好象不是很多,兵力优势在我们一边,我们还有机会!”

    还好,通过大概估算火把数量,韩信很快就发现后方突然追来的汉军步兵数量不及自军,也赶紧提醒刘老三注意这一情况,刘老三也很快就确认了这一点,忙向韩信问道:“怎么办?”

    “结阵而战是肯定不行的了,只会白白浪费时间。”韩信盘算着说道:“惟一的办法,主动冲锋,利用我们的兵力优势,一鼓作气杀溃这股贼军,然后我们才能从容脱身。”

    刘老三点了点头,稍一运思就做出决定,说道:“你带五千步兵,负责防范对付我们背后的汉贼骑兵,本王亲自率领主力反冲锋,杀溃这支汉贼。”

    韩信一口答应,又叮嘱道:“大王小心,能够在深夜之中统兵追击的敌将,肯定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管他是谁!”曾经仗剑游侠过不少日子的刘老三傲然答道:“本王腰中剑,掌中矛,也饮过不少人血,许久没有亲自上阵杀敌,本王还正手痒得厉害!今天晚上,本王正好厮杀一个痛快!”

    自信而又骄傲的说罢,刘老三当即分派兵马,也来不及召回之前处于先锋位置的战车车队,直接就亲自率领着一万六千多南阳军将士发起了反冲锋,还象当初刚起兵反秦的时候,弃车骑马,亲自冲到了战场第一线鼓舞士气,口中拼命大吼,“杀!杀溃汉贼,夺我生路!杀!”

    上天开了一个玩笑,当年的泗水亭亭长刘老三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主将,偏巧也是一个亭长出身的农民起义军将领,还和他刘老三一样,都是隶属于秦廷泗水郡的小小亭长,也和他一样接受过秦廷的学室教育,都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靠抓捕盗贼维持治安吃饭,所以严格的来说,刘老三这一次对面出现的敌人,广义上都可以算是他的同门师兄弟!

    同为亭长,才干平平的冯仲在领导能力、政治能力和谋略能力方面当然给刘老三提鞋都不配,不过还好,冯仲的优点是办事勤勉,尽职尽责,逐渐改掉了性格比较怯懦的弱点后,还表现出了连项羽都十分欣赏的韧劲和治军才华。所以在追击中看到南阳军主动发起反冲锋,深知自己责任重大的冯仲不但没有半点的犹豫,相反也同样骑马冲到了第一线,亲自率领着包括自己许多旧部在内的一万汉军将士呐喊而上,口中也同样是大吼出声,“杀!不惜代价,杀溃南阳贼军!”

    一场亭长之间的决战就此展开,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还是在两军相距不到二十步的时候,冯仲才通过旗帜,愕然发现自己竟然碰上了好兄弟项康一直都在咬牙切齿的刘老三本人,稍一楞神后,冯仲又马上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毫不犹豫的双腿一夹战马,直接冲向刘老三的旗帜所在方向。刘老三也是一样,为了擒贼先擒王尽快杀散汉军追兵,同样是夹马直接冲向冯仲的旗帜,汉军和南阳军也同时以双方主将为先锋,犹如两道洪流奔潮一样,迎头撞在了一起,也顿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与金铁交加声。

    又是一场铜盘碰上铁扫帚的恶战,装备精良的刘老三直属卫队紧紧簇拥着刘老三,刚与敌人碰上就象发疯一样的把武器敌人身上招呼,即便是汉军匆忙投出了一些原始手雷,也没有把他们的人群炸开,冯仲这边也一样,他从彭城带来的直属军队同样是紧紧簇拥着他,刚和对面的敌人撞上,手中武器就已经刺出捅出砍出,鲜血同时在双方将士身上飞溅,受伤的怒吼声和垂死的惨叫声同时响成一片,还前面的战士刚刚倒地,后面的战友就毫不犹豫的补上,前仆后继络绎不绝,没有一方胆怯后退半步。

    两军士卒迅速交织成麻,刀光剑影中人人各自为战,吼叫声中时时刻刻都有双方士卒中创受伤,鲜血泼洒如雨,也时时刻刻都有双方士卒死伤倒地,乱足践踏中,绝大部分的倒地士卒都没有机会重新站起,然而又有许多负伤倒地的双方士卒不顾性命,努力抱住身边的敌人双腿,连扳带咬为同伴创造杀敌机会,长矛长剑不断捅入人体,钢刀利斧斩落头颅手臂,战戈啄碎头颅,暗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一起喷溅,不过片刻时间,交战第一线就已经是尸横满地。

    随着双方士卒的不断涌上,这样的激战规模还在不断的扩大,黑夜的限制让一切的战术谋略都失去了作用,也让冯仲军和南阳军之间的战斗彻底变成万人规模的械斗混战,场面混乱得比滚水还要沸腾,双方士卒都只知道红着眼睛挥舞武器,拼着命的把各种武器砸向、捅向、砍向对方敌人,稍有犹豫胆怯者,只会付出性命归天的代价。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混战中,刘亭长和冯亭长竟然楞是获得了直接碰面的机会,各自在亲兵的簇拥下稍一接触间,眼明手快的刘老三看准机会,突然大吼一声把手中长矛掷出,象投标枪一样刺向十来步外的冯仲,冯仲反应稍慢,还是在长矛飞到面前时才发现情况,再想躲闪也已经来不及,被刘老三的长矛直接刺中前胸,立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好!得手了!”

    借着火把光芒清楚看到这一情况,刘老三心中顿时大喜,不料对面不远处的冯仲忽然也是投出了手中战戈,戈尖破风,电射而来,大吃一惊的刘老三虽然及时做出了躲闪反应,却还是被锋利的战戈横刃划伤脸颊,在他还算英俊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顿时血流满面。

    刘亭长和冯亭长也只是碰了这一次面,随着双方士卒的接连涌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快就被拉开,期间刘老三当然无比纳闷,不明白自己的长矛明明刺中了冯仲的前胸,却没有要了冯仲的小命或者让冯仲重伤,冯仲怎么还有还手之力?冯仲则在这个期间抚摸自己的胸甲,全身冷汗淋漓,暗道:“幸亏穿了项兄弟亲手送我的钢铁鱼鳞甲,不然的话,这条命刚才已经交代了。”

    身在后方远处,黑夜之中光线又差,韩信当然不知道此刻正在和刘老三交手的就是当初第一个发掘他的老上司冯仲,韩信也只稍微观察了一下北面的激战战场,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随时可能掉头杀来的汉军骑兵身上,因为韩信很清楚刘老三的统兵能力不差,也十分信任自己和刘老三联手调教出来的南阳军士卒战斗力,知道在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只要给刘老三一些时间,杀溃北面的敌人只是时间问题,自己所需要做的,只是应对近战能力不强的汉军骑兵就行!

    片刻后,汉军骑兵果然掉头杀了过来,刚开始韩信还无比担心汉军骑兵会迂回上前,直接加入已经处于混战状态的身后战场,早早就做好了同样加入混战的心理准备,然而让韩信喜出望外的是,南来的汉军骑兵竟然选择了笔直前进,直接向着他统领的五千军队杀来,韩信大喜下也不犹豫,立即喝令冲锋,夏侯婴统领的八十余辆南阳战车率先出击,气势无双的首先迎向汉军骑兵。

    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的时代,战车和骑兵对冲,骑兵不过是以卵击石!这一点,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经过无数次实战的验证!

    可惜时代的局限性再一次限制了韩信的思维,汉军骑兵的两翼突然各自冲出数十骑,用咬在口中的信香引燃原始手雷的引线,交叉而过间将手雷接连砸向南阳军车队后,猛烈的爆炸声中,受惊的南阳军战马顿时失去控制,包括车兵名将夏侯婴都无法继续控制自己的战车,南阳军的车队也顿时大乱,不是互相碰撞倾翻,就是失去控制冲向其他方向,甚至还有十几辆战车掉过头,反过来冲向正在冲锋前进的南阳军将士,顿时撞死压死了许多南阳军士卒。

    “还有这招!以后和汉贼交战,不能做指望车兵了!”

    韩信痛苦的呢喃,然而韩信却并没有绝望,因为韩信深信,即便自军的队列被冲乱了一些,自军步兵也照样可以应付大部分士卒都必须下马步战的汉军骑兵!

    依然还是时代的局限性,当看到汉军骑兵全部骑在马上,挥舞着带有护手的马刀,居高临下砍杀必须仰面作战的自军士卒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武器的韩信不由再一次呻吟出声,“汉贼,你们到底还有多少花样没有玩出来啊?!”

    首次出现在南阳战场上的汉军马刀彻底杀了南阳军一个措手不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可以全部骑在马上作战的敌人,南阳军将士不但极不适应,还因此大为慌乱,就连几名南阳军的中级将领都忍不住惊叫出声,“搞什么鬼?汉贼怎么能全部骑在马上打仗?他们就不怕掉下来?”

    其实只能是单手挥刀的汉军骑兵战斗力,依然还远远及不上装备了高桥马鞍和马镫的后世骑兵,不过用来对付还处于青铜时期尾巴上的南阳军却已经足够了,利用南阳军队列被他们自家战车冲乱的机会,汉军骑兵从这些缺口处轻松杀入敌群,再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象砍瓜切菜一样的肆意砍杀必须仰面作战的南阳军士卒,一击不中立即前行,南阳军士卒即便侥幸躲过了汉军骑兵的第一柄马刀,也躲不过汉军骑兵的第二柄第三柄马刀。

    更让南阳军士卒绝望的是,汉军骑兵的马刀还全都是掺碳钢铁锻成,不但韧性好极难折断,锋利程度还远在青铜武器之上,可以十分轻松的砍开他们头上的皮盔,给他们造成重伤乃至致命伤害,许多不适应这种战术和这种武器的南阳军百战老兵惨死在汉军骑兵刀下,带着不甘更不解的无奈喊叫葬身沙场,队列也随之更加混乱。

    军神韩信也再一次惨败在了巨大的科技差距之下,不过片刻时间,五千南阳军步兵就被近八千汉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韩信也不得不暂时放倒旗帜,带着亲兵拍马逃出战场,好在汉军骑兵更加在意的还是刘老三,把他的军队杀溃之后,立即扬蹄北上,继续杀向刘老三的背后,这才给了韩信逃命的机会,也给了韩信在黑夜中赶紧更换普通士卒衣服的机会。

    突然从背后杀来的汉军骑兵同样让刘老三也感到措手不及,还让刘老三忍不住疯狂怒吼,“韩信是干什么吃的?本王给了他五千军队,还把车兵也给了他,他怎么就挡不住汉贼的骑兵?”

    还是在亲眼看到汉军骑兵全部能够骑在马上作战,刘老三才知道韩信输得不冤,也这才知道不管是冯仲军还是汉军骑兵,目的都不止是为了缠住自军,为汉军的主力大队追上自己争取时间,而是想直接给自己致命一击,以偏师建功干掉自己的主力!而明白这一点后,刘老三也没有任何的多余选择,只能是双眼通红的大吼,“杀!杀!杀溃汉贼,夺我生路!”

    在拥有绝对机动优势的汉军骑兵参战的情况下,刘老三要想保住他的主力,确实也只有全力杀溃汉军才能保住这个逐渐渺茫的希望,韩信也同样无比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稍微收拢了一下败兵后,韩信又马上带着败兵北上参战,加入混战战场给刘老三帮忙。

    冯仲军的压力也因此变得更大,吃亏在只能单手作战,汉军骑兵依然不敢和敌人过于纠缠,只能是尽可能的专门往敌人比较空虚混乱的阵地冲击,无法停下来与敌人长时间近身肉搏,这么做虽然也给南阳军造成了不小伤亡,也把战场搅得更加混乱,然而杀红了眼的南阳军却依然冲着冯仲军猛攻不断,靠着兵力方面的优势,把冯仲军逼得只能是不断收缩阵地,收拢成团集群而战,苦苦抗衡南阳军的疯狂攻势,冯仲本人也在激战中负伤,被迫撤到自然结成的圆阵中率军抵抗。

    这个时候,韩信也已经通过旗号认出了冯仲的身份,感叹人生无常之余,韩信却毫不手软,吼叫着不断催军而上,反复冲击汉军将士自行组成的人群圆阵,赌上南阳军主力的命运,争取把老上司军队彻底击溃的机会。

    也还好,冯仲统兵最大的长处就是坚韧十足,当初他从彭城带到汉军军中的旧部,这次也全部赶来参战,所以即便好几名临时隶属于冯仲麾下的汉军千人将的部队被南阳军冲溃,仍然还有近半的汉军将士依然还团结在他的身边,咬牙硬挺南阳军的疯狂攻势,还不管南阳军如何反复冲击,就是屹立不动,死活不肯给南阳军把他们冲溃的希望。

    期间,汉军骑兵也为冯仲军分担巨大压力,多次从敌人的兵力薄弱处冲突得手不说,乘着南阳军逐渐合围冯仲军人群而自行摊薄兵力的机会,灌婴还率领汉军骑兵向刘老三的帅旗所在发起了冲锋。

    汉军骑兵这次不惜代价发起的冲击收到了奇效,从斜刺里冲向刘老三的帅旗所在后,汉军骑兵不但冲乱了许多的南阳军士卒,还为冯仲军创造了反击机会,看到刘老三的旗帜附近大乱,同样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冯仲紧握机会,立即催军向刘老三的帅旗发起了反冲锋,步骑合力之下,汉军终于将刘老三身边的军队彻底冲乱,还逼得战场保命大师刘皇叔的先祖刘老三向东逃。

    这一点也导致了刘老三彻底绝望,见始终冲不溃汉军步兵大队,还反倒被兵力处于弱势的汉军步骑把自己冲得被迫逃命,绝望和失落之下,刘老三不由长叹了一声,苦笑说道:“还打个鸟打?连汉贼的偏师都打不过,等汉贼主力干掉了樊狗儿他们追上来,本王还不得被他们当狗宰了?逃吧!”

    大吼了一声后,一拍战马,逃命功夫在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刘老三带头冲向南面,他的亲兵赶紧举着他的帅旗跟上,还很快又按照刘老三的要求,主动扔下了那面注定只会招来汉军骑兵穷追猛打的该死大旗。而看到刘老三的旗帜带头南下又迅速消失后,兵力方面仍然还有一点优势的南阳军也是兵败如山倒,将领士卒争先恐后,逃得漫山遍野都是,更逃得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见南阳军败逃,汉军骑兵当然是立即拍马紧追,肆意屠杀丢弃武器旗帜狼狈逃命的南阳军败兵,还集群冲着刘老三的消失方向而去。被长矛捅穿了大腿的冯仲则在亲兵搀扶下暂时下马,一边紧急包扎伤口,一边收拢溃散的士卒准备发起追击,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汉军士卒中突然响起了阵阵欢呼,“来了!我们的主力来了!”

    回头看了看北面,见北面的旷野上火把铺天盖地,很明显是项康亲自率领的汉军主力追来,又看了看南面正在逐渐远去的南阳军败兵人群,冯仲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虽然很对不起大王好兄弟,但是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还是希望你能保住命。”

    昔日的侍岭亭亭长冯仲确实很念旧情,可冯亭长并没有察觉的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那就是他已经成为了汉军众将之中,第一个正面硬碰硬打赢了刘老三和韩信联手的人,战绩不但没有搀杂任何水分,还是在兵力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堂堂正正的做到了这一点。要知道,即便是项康处在了冯仲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先打预防针

    天色逐渐全明,曙光照耀南阳土地,南阳北大门叶县通往阳城的道路沿途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衣的士卒尸体,横七竖八,许多尸骸还残缺不全,暗红色的血液和露水混合在一起,缓缓流淌,在低凹处积成小洼,不时可以看到叼着人体残骸的野狗在草丛中穿梭,饿狼从密林中窜出,衔起一块人肉又冲回树林,群鸦更是在枝头欢呼,在天空盘旋,时起时落。

    早已经见习惯了这样的景象,项康对此基本上就是视若无睹,更没急着叫正在旷野上休息的汉军将士打扫战场,因为项康非常清楚,汉军将士现在已经太累了。

    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也在头一天才经历过一次攻营战斗的情况下,匆忙出击汉军将士一口气追击出了近六十里,期间还和拼死拦截的南阳军后队经历了一场恶战,又在追击途中与南阳军交手多次,从上到小都已经是疲惫不堪,人困马乏,是最需要休息喘气的时候,还算知道体恤士卒的项康当然不会为了什么尊重敌人尸骸的道义虚名,逼着汉军将士尽快处理南阳军士卒占大多数的阵亡士兵尸体。

    巳时快要过半的时候,牵马而行的汉军骑兵大队回到了项康的面前,汉军骑兵主将灌婴满脸满身的尘土、血污和汗痕,也满脸无奈的向项康禀报道:“启禀大王,臣下无能,一直追杀到了阳城城下,都没能发现南阳贼王刘季的行踪,还有南阳贼军的伪大将军韩信,也不知道下落。”

    项康笑笑,笑容还比灌婴更加无奈,微笑着说道:“没事,很正常,刘季那个匹夫擅长逃命是出了名的,天色又黑战场又乱,你找不到他很正常。没关系,这次杀不了他,还有下次,他跑不了。还有那个韩信也一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以后也跑不掉。”

    安慰了灌婴又安慰了自己后,项康又随口问起阳城现在的情况,灌婴答道:“回禀大王,臣下率军追杀到阳城的时候,西楚贼军已经抢先一步逃到了阳城,因为士卒和马匹都已经十分疲惫,臣下没敢冒险继续和他们交手,只是尽量消灭了能够追上的南阳贼军,就赶紧撤了回来。好在西楚贼军也应该累得够戗,所以也没有主动出兵和臣下交战。”

    “算利几匹夫聪明。”项康冷哼了一声,又向灌婴问道:“我们的骑兵损失情况如何?”

    “还没来得及仔细清点,但是肯定已经超过了千人大关。”灌婴回答这话时明显带着心疼神情,又赶紧补充道:“不过臣下可以保证,昨天晚上臣下的军队,至少斩杀了六七千的南阳贼军。”

    “干得不错。”项康表扬了一句,又说道:“加上我们步兵的斩首和俘虏,再加上失散和逃亡,刘季那个匹夫就算运气好真的逃到了阳城,也不可能重新聚拢起能够对我们形成威胁的军队了,这一战,我们也算是基本达成干掉南阳贼军主力的目的了。你带着骑兵休息一会,然后你们先撤,本王亲自率领步兵大队给你殿后。”

    灌婴答应,这才拖着已经疲累到了极点的身体返回本队就地休息,然后又过得片刻,龙且派来的信使也来到了项康的面前,向项康报告说龙且昨天晚上虽然靠着兵力优势,将樊哙率领的南阳军精锐歼灭了大半,可仍然还是有一千多南阳军士卒乘夜逃散,另外刘老三的连襟樊哙也不知所踪,并没有被汉军将士擒杀。

    对此,项康本人倒是不以为然,也早有心里准备,旁边随军而来的陈平却是颇为诧异,疑惑说道:“刘季匹夫和他的手下,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跑?刘季和韩信乘乱跑了,和朱鸡石将军对阵的周勃也乘乱跑了,怎么就连位置在最后面的樊哙也乘乱跑了?沛县这帮匹夫,都是属泥鳅的?”

    “在历史上,你和张良也好不到那里,也是属涂油泥鳅的。”项康在心里嘀咕,嘴上则笑道:“不奇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点逃命的本事,他们也活不到今天。昨天晚上,我们的主力大队能够直接在阵上把南阳贼军的大将周苛斩首,本王已经算是可以满意了。”

    “大王,最好还要忽视这些匹夫的威胁。”另一个随军而来的谋士娄敬小心提醒道:“樊哙、周勃和韩信这些贼将,不是勇猛过人就是智勇兼备,又对南阳贼王刘季忠心不二,他们回到了刘季的身边后,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和机会,只怕很快又会帮着刘季形成对我们的威胁。”

    这个道理项康当然比谁都懂,可是没办法,刘老三和他的沛县小伙伴们一个赛一个的能跑,项康追不上他们找不着他们,又能把他们怎么样?所以项康也只能是点点头,然后又随口问道:“陈平、娄敬,以你们之见,如果刘季那个匹夫真的逃到了阳城,又乘着我们还来不及南下攻打阳城的机会,多少收拢了一些残兵败将,他下一步会怎么办?”

    设身处地的稍一盘算后,对战略战术都有独到见解的娄敬很快就回答道:“回禀大王,以臣下之见,刘季匹夫接下来应该有两个选择,一是坚决退守宛城,利用宛城的坚固城防与我们长时间抗衡,等待西楚王率领西楚贼军的主力救援。二是留下一军死守宛城,自领一军退守邓县(现在的襄樊市),既利用宛城城防争取时间,也做好随时南渡汉水的准备。”

    “再然后,刘季匹夫就可以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娄敬又接着说道:“如果通过实战证明,宛城的坚固城防能够挡得住我们的新式投石机,有长期坚守的希望,刘季匹夫就可以在邓县耐心等待西楚王的援军。如果宛城也被我们迅速攻破,刘季匹夫肯定会立即撤往南郡,利用汉水天险和漫长道路拖延时间,等待西楚王的救兵增援。”

    项康在心中推演,发现刘老三在主力遭到重创的情况下,确实也只剩下了这两个比较稳妥的选择,便点了点头,又说道:“刘季匹夫本人直接逃到邓县或者南郡,对我们拿下宛城和南阳全境虽然非常有利,但我希望他最好不要这么做,我阿兄的西楚军主力,确实是我们背后的威胁,我们南征大战如果时间拖延久了,很容易节外生枝,只有在宛城干掉我们的南线残敌,速战速决,这样才对我们最为有利。”

    “怕就怕刘季匹夫也会得出这个结论。”陈平在旁边说道:“尤其是我们南下宛城,必须要拿下叶县和阳城,攻城肯定会暴露我们投石机对城墙的破坏力,刘季匹夫只要通过细作知道情况,只怕更加会坚定直接逃到南郡的决心。”

    项康盘算着不说话,娄敬却突然灵机一动,忙说道:“大王,我们怎么忘了考虑西楚贼军利几所部的存在了?利几那个匹夫如果利用的话,说不定可以给我们帮上大忙啊?”

    “没错,我们怎么一时糊涂,忘记考虑利几匹夫可以利用了?”陈平也醒过味来,忙说道:“大王你昨天许下承诺,答应只要利几匹夫带兵先走,我们就绝不出兵追杀他,他照做了,大王你也兑现了诺言。有了这个默契,我们只要再想点办法,说不定就有希望借着利几的手直接干掉刘季这个匹夫啊。”

    “如何行事?”项康不动声色的问道。

    “诱之以利。”陈平阴森森的说道:“利几匹夫在西楚王帐下并不是很得重用,眼下南阳贼军又元气大伤,覆灭在即,大王你只要密遣一使与利几匹夫联系,要他利用与刘季匹夫联手作战的机会,突然动手直接斩杀刘季匹夫,然后把南阳土地分封给他,让他取代刘季匹夫成为南阳王,利几匹夫垂涎王位,说不定就有可能答应。”

    项康听了当然心动,可是细一盘算后,项康却摇了摇头,说道:“只怕很难,第一,刘季匹夫太过狡猾,不会不防着我们继续策反已经出卖过他一次的利几。第二,利几匹夫是西楚将领,不但父母家人全部都在楚地,身边也肯定着许多忠于我阿兄的西楚将领,和他暗中交易劝他先撤,是给他保全西楚贼军的机会,他可以答应,他的部下也不会过于反对,但我们如果让他率领西楚贼军公然背叛,他麾下那些忠于我阿兄的西楚军将领肯定不会答应,利几匹夫不会不顾虑这些。”

    “还有,第三。”项康又补充道:“我阿兄当初为了争取诸侯支持,把本为将领的臧荼、申阳和司马这些人封王,都已经把天下弄得一片大乱。本王如果再去策反敌将刺杀诸侯王,厚赏以裂土封王,行为行径比我阿兄更加恶劣,以后肯定更加后患无穷!”

    陈平和娄敬都极有政治头脑,听了项康这话也马上醒过味来,知道处在项康的位置上,的确不能用封王的手段策反利几帮自军干掉刘老三不然的话,如果周叔、郑布和郦商等目前独自统兵的汉军将领都向利几效仿,还不得天下大乱才怪!

    断然拒绝了用封王手段策反利几之后,项康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不能给利几封王,但我可以给利几封侯啊?以刘老三的狡猾,还有我喜欢策反离间的习惯,刘老三肯定会防着我故技重施,策反已经出卖过一次他的利几,我如果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说不定就有希望收到奇效啊。”

    生出了这个念头后,又定下心来仔细盘算了片刻,项康拿定主意,吩咐道:“传令全军,撤回叶县好生休息。挑选几个熟悉刘季模样的南阳军俘虏,给他们一点优待,我有大用。再有,安排细作严密监视阳城情况,只要确认了刘季逃到了阳城,立即向我禀报。”

    命令很快传达到位,已经就地休息了一段时间的汉军各部也依次出发北上,撤回叶县大营安心休息,期间也不用多说,依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汉军将士自然没有忘记带上他们昨夜在战场上砍下的敌人首级,准备着在回营后换取军衔赏赐。同时负责汉军情报工作的陈平,也按照要求派遣细作严密监视阳城不提。

    汉军主力回到叶县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然微黑,已经两天一夜没睡的项康呵欠连天,匆匆把夜防任务交托给昨天没有参战的丁疾所部,然后连晚饭都没吃,回到寝帐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然后项康还在吃早饭的时候,陈平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苦笑着说道:“大王,我们的细作确认了,刘季那个匹夫的旗号,昨天下午的时候,确实重新出现在了阳城城头。”

    “知道了。”项康点点头,又随口吩咐道:“陈平先生,吃了早饭没有?没吃的话和我一起吃,吃完了饭还有事要拜托给你。”

    急着来向项康报告情况的陈平确实没有吃早饭,坐下来和项康一起用饭后,项康很快就把碗里的粗糙饭食全部扒进嘴里,然后还在抹嘴就让卫士拿来绢笔,又坐下来再次亲自提笔,又给西楚军的南线兵团主帅利几写了一道书信。

    出于好奇,陈平端着碗站到了旁边看项康写信,却见项康在书信上先是向利几道谢,感谢利几帮忙先跑,给自己创造了全力找刘老三报仇算帐的机会,许诺说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会重重答谢利几。然后又明白告诉利几,说自己已经知道刘老三逃到了阳城,还猜到刘老三肯定会很快就继续南逃,请利几帮忙全力劝说刘老三亲自率军退守到汉水一线,并答应说利几只要做到这点,那么将来不管利几什么时候愿意归顺汉军,自己都会封利几为骧候,赐食邑一千五百户。

    见项康写到了这里,陈平也完全明白了项康的意思,说道:“大王,你是想欲擒故纵?故意让利几劝说刘季直接退守汉水,激起刘季的逆反之心,引诱刘季匹夫全力坚守宛城?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反倒让刘季匹夫做出对我们最不利的选择?”

    “只要能够说动利几帮忙劝说,就一定不会适得其反。”项康自信的回答道:“刘季匹夫直接退守汉水一线,对我们来说虽然确实不利,但是他不会不考虑南郡人心未附和钱粮薄弱的问题,也不会甘心就这么把南阳膏腴之地让给我们,这个匹夫又奸诈无匹,肯定会防着我们暗中策反利几,利几只要劝他不守宛城直接南下,他就肯定会生出怀疑,然后也更容易倾向于全力坚守宛城。”

    说完了这些,项康把书信递给了陈平,吩咐道:“安排一个精干细作,携带一份厚礼,越快把这道书信送到利几的面前越好。”

    陈平立即唱诺,赶紧双手接过书信,项康又吩咐道:“还有,我们的军中法吏应该已经在清点首级了,把昨天我叫你挑选那几个南阳军俘虏叫出来,让他们首级堆里挑一个和刘季匹夫长得象的,长得越象越好……。”

    “然后给叶县城里送去,让叶县城里的南阳贼军以为刘季匹夫已经死了,乘机劝说已经孤立无援的南阳贼军投降。”

    陈平微笑着替项康把话说完,项康笑笑,说道:“知我者,陈平先生也,这事就拜托先生你了。还有,不出意外的话,刘季肯定会留下一支军队死守阳城,给他争取时间,尽快弄清楚留守阳城的南阳贼军情况,尽量想办法不用我们的投石机就直接破城,让南阳贼军摸不清楚我们的攻城底细。”

    陈平再次唱诺,赶紧按照项康的吩咐行事,一边从自己麾下的汉军特务中挑选了一个精干得力的出来,让他携带项康的书信和一对玉斗立即南下,赶往阳城去和利几联系。一边安排事前挑选出来的南阳军俘虏出动,在堆积人山的南阳军首级堆中挑选和刘老三长得相似的首级,然后靠着庞大的基数,还真的很快就在首级堆里找到了一个和刘老三长得十分相象的南阳军士卒首级……

    还是先来看看汉军细作这边的情况,稍稍有些出乎项康的意外,因为阳城距离叶县只有八十里的缘故,为了安全起见,事实上当天才刚过了正午,刘老三就已经带着南阳军的残兵败将出发南下,匆匆逃往了宛城方向,主动放弃了营帐辎重的西楚军为了不至于长期露宿,也在利几的率领下一同南下,还十分‘讲义气’的担当起了殿后任务,所以等汉军细作赶到阳城时,目标利几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好,陈平安排的细作十分得力并且称职,打听得西楚军中午才走,马上就步行追赶,也成功的在第二天早上时追上了西楚军,又冒充利几的故人收买西楚军斥候,获得了与利几见面的机会,亲手把项康的书信和谢礼一起交到了利几的手里。

    和上一次一样,看完了项康的书信后,利几依然是不做任何表态,没做任何答复就直接派人把汉军细作送走。然而利几却并不知道的是,奸诈如狐的刘老三不但早就对他生出了疑心,还已经用重金买通了他的两个亲兵,所以他和可疑人物见面的情况,也在一段时间之后,就被直接报告到了刘老三的面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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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当更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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