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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汉当更强txt下载     汉当更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北线战场(6)

    大战后的军营中有太多事务需要处理,还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叔才抽出时间与商山老头周术单独说话,一边一起吃饭,一边听取周术对于招降代晋翟联军的意见。

    周术也很清楚周叔的意图,旁边才刚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周术就直接说道:“周将军,老朽愚见,我们最好不要劝说章邯、司马欣和董翳这三个匹夫开城投降,最起码是不能劝说这三个匹夫全部放下武器开城投降。”

    “为什么?”周叔十分诧异的问道。

    “因为这三个匹夫如果同时投降了我们,后续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难办。”周术回答得更加直接。

    “后续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难办?”周叔更加糊涂了,忙问道:“里先生,后续的事情我们如何难办?”

    “周将军,你对章邯、董翳和司马欣这三个匹夫的印象如何?”周术反问道。

    “很不好。”周叔也不隐晦,马上就说道:“首先我是魏人,我的旧主魏咎是被他们逼死,和他们有深仇大恨,历来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其次是我也很鄙夷这三个匹夫的为人,为了他们个人的利益,率领将近十万的暴秦军队向诸侯联军投降就算了,后来为了讨好西楚王项羽,又眼睁睁看着西楚军队对暴秦降卒百般欺辱虐待,甚至是肆意折磨杀害,象他们这么自私的匹夫,就算真的投降了我们,我也绝对不会看得起他们。”

    “这就是我们不能接受他们一起投降的原因了。”周术说道:“将军你是魏人,尚且还如此鄙夷章邯、董翳和司马欣这三个匹夫,更何况是与那些被他们出卖的关中降卒,还有与那些关中降卒血肉相连的关中子民?”

    “我们如果要想招降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个匹夫,答应饶他们不死肯定是最起码的前提条件,他们投降过来以后,为了给其他的诸侯树立榜样,方便我们将来招降其他的诸侯,我们大王不但不能杀他们,还最起码也得给他们一个官职爵位,不然的话,对我们将来攻心其他诸侯肯定十分不利。但我们大王如果做了,又如何向关中子民交代?”

    “三年多前,章邯和董翳这帮匹夫率领二十八万关中士卒出关,不但没能把这些关中士卒带回家乡,还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把这些关中士卒出卖给了关外诸侯,任由关外诸侯毒打虐待,肆意屠杀,这些关中士卒的亲人,也早就已经把这几个匹夫恨到了骨髓里,倘若他们看到我们大王不但没有给他们报仇,相反还给他们封官赐爵,让他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关中子民怎么可能答应?他们不肯答应,我们大王和我们汉**队又如何能获得关中的民心支持?”

    “如果把我们汉**队比做一棵大树,那么我们大王当初带进关中的少帅军老人当然是树干,无数的关中将士就是我们的枝叶,数百万关中子民则是我们的树根,没有了树根和枝叶,只剩下一根树干,这棵大树还可能活得下去吗?这个道理,老朽认为我们大王肯定也懂,所以他也绝对不希望看到章邯、董翳和司马欣这三个匹夫一起投降我们,把他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周术顿了一顿,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所以,周将军,现在你该明白老朽为什么要拦着你,不让你派叔孙先生进城招降了吧?因为我们一旦招降得手,不但我们根基关中子民不会答应,我们的大王也一定不会高兴,惟有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三个匹夫除掉,我们才能避免如何处置他们的棘手难题,也才能给关中万民出上一口恶气,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的支持和拥戴我们。”

    周叔仔细倾听着不吭声,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里先生指点,确实是这个道理,对于关中万民来说,章邯、董翳和司马欣这三个匹夫,的确是罪不可赦,我们如果为了招降他们,答应了饶他们不死,以后的事情是很难办。”

    认可了周术的分析后,周叔又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很难办啊,晋阳城是出了名的坚固难打,春秋时被洪水浸泡了一年多时间,城墙都没有坍塌,现在城里的粮草充足,守军也还勉强够用,如果放弃招降直接强攻,能不能顺利拿下晋阳城,就是我也没有多少把握。”

    “这一点,老朽刚才也为将军考虑过了,所以老朽才又说了一句,最起码不能劝说这三个匹夫全部放下武器投降。”周术答道:“老朽的意思是,我们最好是只劝降章邯匹夫一人,让这个匹夫打开城门,迎接我们的军队入城。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掉董翳和司马欣两个匹夫,拿他们的首级给关中万民一个交代,又可以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他们身上,让关中子民不再那么痛恨章邯,然后我们大王就算给章邯匹夫一点什么封赏,关中子民也不会有太多意见。”

    周叔不吭声,盘算了片刻才说道:“这倒的确是个办法,不过章邯和董翳、司马欣两个匹夫共事多年,感情深厚,恐怕很难下定决心出卖他们换取自己活命,他犹豫不决,我们又没办法迅速攻破晋阳拿下城池,恐怕就会夜长梦多,搞不好还有可能节外生枝。”

    “此事不难。”周术马上就说道:“老朽已为将军思得一计,将军只需要依计而行,不但章邯必然会尽快下定决心开城投降,说不定还有可能让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个匹夫反目成仇,彼此相攻,更加减轻我们的攻城阻力。”

    周叔一听大喜,忙问周术给自己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和鬼谷子是同一门派的周术忙附到周叔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通,周叔听了大笑,拍手说道:“里先生果然妙计,就这么办!”

    …………

    彻底打光了代晋翟联军的反击力量,还把代晋翟联军的残部困死在了晋阳城中,同时汉军偏师王陵还在进兵代县的途中,让章邯等人连救兵都没有办法指望,事情到了这一步,不但周叔觉得应该遣使招降,其实就连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人心里都很清楚,汉军肯定很快就会派遣使者,进城来劝说自己主动开城投降了。

    对此,章邯、董翳和司马欣嘴上虽然都不多说什么,可是在心里却无不犹豫,犹豫如果汉军真派使者进城来劝说自己投降时,自己该如何选择?是投降保住性命,还是慷慨激昂的骂贼而死,让自己的名字在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果不其然,晋水大战结束后的第二天,汉军除了将主力营地搬迁至容易攻城的晋阳城北外,果然派遣了一名使者手打白旗到城下叫城,点名道姓要和项康实际上的老丈人章邯见面,章邯用脚指头分析都能猜出使者来意,也非常想要摸清楚汉军对于招降自己的态度条件,只是又担心同袍战友董翳和司马欣的感受,不得不先征求董翳和司马欣的意见。

    董翳和司马欣当然也很清楚汉军使者的来意,为了想摸清楚汉军对待自己的态度,当然反过来劝说章邯接见使者,章邯也这才派人把汉军使者请进城中,当着董翳和司马欣的面接见汉军使者。可是让章邯等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汉军使者呈上的周叔亲笔书信中,竟然丝毫没有提起关于招降一事的一字半句,仅仅只是说自己受了章邯女儿、项康之妃章荇的嘱托,替章荇带来口信,说她在咸阳一切安好,叫章邯不必为她担忧,还有就是希望能够早日与章邯父女团聚,余下再没有一句废话。

    更让章邯和董翳等人意外的还在后面,看完了周叔的书信后,他们试探着问起汉军使者还有没有其他话说时,汉军使者向章邯拱手说道:“代王,我们周将军还吩咐了,如果你有什么给我们王妃的回书,可以让小使带回去,他一定替你转呈到王妃面前。如果大王现在不方便,也可以在以后派人出城与我们联系,我们随时恭候。”

    听到这话,董翳和司马欣脸上当然是毫无表情,章邯却是心中叫苦,赶紧喝道:“回去告诉周叔匹夫,叫他以后别再派人来与本王联系了,本王也绝对不会派人和他联系,本王早就忘了在咸阳还有一个女儿!”

    汉军使者恭敬唱诺,赶紧告辞离去,章邯虽然没有阻拦,却在他走后马上就向董翳和司马欣说道:“晋王,翟王,你们放心,本王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背着你们暗中派人和周叔匹夫联系,一定会与你们休戚与共,同生共死,绝不会生出任何二心。”

    董翳和司马欣一起大笑,也一起表示自己绝对信得过多年的老战友章邯,可是在肚子里又一起说道:“鬼才信你的话!婢女养的,看来以后一定得小心把你盯紧了。”

    事实证明董翳和司马欣的小心是对的,才刚到了当天晚上的深夜时分,在城墙上巡逻的晋军士卒就突然发现城下有异常动静,赶紧伸出火把向下张望间,晋军士卒还清楚看到,一个穿着代军军服的男子快步逃过了护城河,连滚带爬的冲向汉军大营的方向。晋军士卒用绳索缒城而下搜索时,还在现场拣到了一面编制为章邯亲兵的腰牌!

    再接着,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当司马欣和董翳微笑着把这件事情告诉章邯,又把那面腰牌放到章邯的面前时,章邯就是跳进黄河也彻底洗不清了,只能是再次赌咒发誓,说这面腰牌的主人虽然的确是自己的亲兵,可是这个亲兵却已经在晋水大战的那个晚上失踪,也不知道是被俘投降,还是已经战死。

    只有一个孤证,又没有任何的口供,董翳和司马欣当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继续表示自己绝对信得过章邯,章邯无奈道谢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里无奈说道:“完了,这两个匹夫绝对不会再相信我了。”

    事还没完,当天中午的时候,汉军方面还又派出了许多降卒来到晋阳城下,大喊招降城上的守军,历数司马欣和董翳出卖关中士卒的种种罪恶,劝晋阳守军尽快干掉董翳和司马欣开城投降,还许下了万金高价收买董翳和司马欣的首级,可是又丝毫没有提及章邯。司马欣和董翳在城上听到,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汉军在挑拨离间,可仍然还是疑心大起,无比怀疑章邯已经和汉军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毕竟,项康是章邯无法否认的女婿不是?

    接下来一连两天都是类似的情况,刚结束了晋水大战的汉军除了抓紧时间休息和赶造攻城武器外,再有就是每天都派降卒到城下呐喊招降,劝说城上的守军尽快干掉董翳和司马欣出城投降,也始终没有提到关于章邯的一字半句,董翳和司马欣心中益发狐疑,不得不加强了对章邯的暗中监视,章邯发现这点后,为了自保,也只能是被迫暗中盯紧了董翳和司马欣。除此之外,不可避免的,章邯心里也由不得生出了出卖董翳和司马欣自保的念头。

    第三天夜里,情况又出现了变化,深夜时分,一个此前被俘的晋军士卒突然逃到了晋阳城下,大喊要求回城归队,城上守军用绳子把他缒城墙后,那晋军士卒虽然声称说自己是逃出了战俘营归队,可是困守孤城的司马欣和董翳等人那里肯信,立即让人对他严密搜身,然后也不出所料,果然在他衣服的夹层里搜出了一道周叔写给章邯的书信,那晋军士卒无法抵赖,也只好如实交代,说自己是被汉军收买,假意回城归队,找机会把这道书信暗中交给章邯。

    书信内容不是很复杂,在信上,周叔除了说章邯之前派出的密使已经与他取得联系外,又催促章邯尽快动手,赶紧想办法拿下董翳和司马欣献城投降,并且安慰章邯,说章邯此前率领关中士卒向关外诸侯投降,让关中士卒倍受虐待欺压,虽然犯下了大错,但是只要拿下董翳和司马欣献城投降将功赎罪,汉军方面就可以把所有过错全部推到董翳和司马欣的头上,让章邯摆脱骂名,叫章邯不必有任何顾忌,尽快做出明智的正确选择。

    不用说,看完了这道书信,再结合此前章邯曾经秘密派人出城的事实,董翳和司马欣当然是无不暴跳如雷,全都大骂章邯卖友求荣无耻之极,更大骂汉军卑鄙到了极点,为了替项康讨好章邯的女儿,竟然要把出卖关中士卒的罪名全部强加到自己头上。

    事情到了这步,董翳和司马欣当然绝对不可能再和章邯齐心协力下去了,而且还没有等周叔实施下一步的离间计划,董翳和司马欣仔细商量之后,还干脆一咬牙做出决定,“与其坐以待毙,连睡觉都不敢合眼,倒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干掉章邯,吞并他的部众,然后再死守城池,熬到汉贼粮尽退兵!”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董翳和司马欣还布置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妙计,先在司马欣的晋王宫里布置下了埋伏,又假称有重要大事需要和章邯商量,骗章邯进宫来和司马欣见面,擒贼先擒王把章邯直接拿下,然后再拿着章邯的兵符印绶去接管他的军队!

    很可惜,这几天的折腾下来,章邯同样也对董翳和司马欣早就是疑心大起,又怎么敢轻易应邀,冒险进到所谓的晋王宫把自己性命托付给别人?所以司马欣的邀请送到章邯的面前后,章邯只是稍一盘算,马上就借口自己身体不适,派遣心腹高成为代表,代替自己去见司马欣,还叫高成小心留意晋王宫里的情况,回来如实禀报。

    高成进宫后,见章邯不肯上当,董翳和司马欣当然也不敢造次,和高成随便鬼扯了几句就打发他出宫,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心思颇细的高成竟然发现了他们暗藏在走廊上的刀斧手,回去后也向章邯如实禀报,章邯闻报又惊又怒,重重一拳砸到了面前的案几上,怒吼道:“幸亏本王没有上当,不然今天必然被这二贼所害!”

    “大王,晋王和翟王竟然铁了心要加害于你,一味防范,肯定不是办法。”同为关中人的高成劝道:“既然他们不仁,也不能怪我们不义,臣下认为,大王最好还是早做决断。”

    高成劝得拐弯抹角,可是章邯却立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盘算再三后,章邯也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让我们的军队秘密备战,以哨探敌情为名,派人出城去和周叔将军联系,请他立即出兵到晋阳城外接应,只要他的军队一到,我们马上动手,接应汉王的大军入城!”

    章邯的计划也没能顺利得手,当他的信使以哨探为名,来到城门前要求出城时,守门的晋军士兵不但拒绝让章邯的斥候出城,还立即就把消息报告到了司马欣的面前,而与此同时,章邯军秘密备战的情况,也被晋军眼线同时报告到了司马欣的面前。猜出章邯打算的司马欣也别无选择,只能是和董翳赶紧组织军队备战,同时以探病为名,派遣死士刺杀章邯!

    很可惜,司马欣和董翳派出的死士还没能进到章邯军的营地,章邯就已经收到司马欣和董翳军队备战的消息,知道是事情已经败露,别无选择之下,章邯只能是一边让军队守卫营地,一边派人在晋阳城内放火,制造混乱通知汉军出兵。司马欣和董翳见城内火起后,也知道章邯是在狗急跳墙,同样是别无选择,只能是率军猛攻章邯军的营地。

    在此期间,收到晋阳城内火起的消息,周叔也马上明白周术的无耻诡计已经得手,立即组织军队出击,匆匆带着这几天赶造的攻城武器过来攻城。而当收到城门告急的消息后,让周叔和周术都没有料到的后果出现了,正在猛攻章邯军营地的司马欣和董翳不但没有派军增援城墙战场,反而悲愤的一起大吼道:“擂鼓!总攻!就算是死,也要把章邯这个匹夫拉了给我们陪葬!”

    最后,董翳和司马欣达成了他们的愿望,汉军用撞城车撞开晋阳北门的同时,晋翟联军也成功的杀入了章邯军的营地,一番混战下来,司马欣和章邯双双死于乱军之中,董翳率军打开晋阳南门出逃,也被汉军骑兵及时拦住,数次冲杀不能突围,走投无路之下,董翳很干脆的拔剑自刎。秦军关中兵团的三巨头章邯、董翳和司马欣,竟然在同一天命丧晋阳,搭伴走了黄泉路,曾经被洪水围城一年多都还没有被攻破的晋阳城,也被汉军偏师轻而易举的一战拿下!

    “本王为什么没有早下决心?”这是章邯胸膛被晋军士卒长矛洞穿时吼出的不甘遗言。

    “本王获罪于天,该有如此下场!”把宝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董翳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

    “西楚王,本王为你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你怎么把我封到了和汉贼接壤的地方啊?”这是司马欣被章邯军大将赵贲捅下战马后,被士兵和马蹄践踏时发出的哀号。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项康vs韩信》!

第三百一十八章 项康VS韩信(1)

    汉军偏师在北线顺风顺水,所向披靡,盟友申阳军挑大梁的汉军南线也是形势一片大好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除了项康本人以外,包括少帅军决策层在内,全都认为申阳军没有失败的可能,少帅军南线的两个敌人中,实力最强的英布军一直都按兵不动,没有急着搀和进楚汉争霸,只有刘老三一支军队选择和汉军做对,后来项羽虽然分出一支军队南下,帮着刘老三夹击申阳,可是项康才刚确认这一情况,马上又抽调驻扎在成皋的汉军龙且所部从缑氏南下,帮着申阳抵挡西楚军偏师,让申阳可以在心无旁骛的情况下,单独应对刘老三这一个对手,不必为自己的后方安全担心。

    实力上申阳军也绝对不逊色于刘老三,和刘老三一样,都是三万五六的总兵力,又有汉军做后盾,即便领地颖川郡在此之前已经被打烂打残,钱粮后勤方面也不用有半点的担心,怎么都比必须自给自足的刘老三强,即便是对峙消耗,申阳军也有把握耗得赢刘老三。

    除此之外,申阳军还有一个十分明显优势,那就是申阳军是以当初的赵军偏师为主体扩建而成,精锐老卒数量众多,刘老三的军队中,却只有着不到三千的旧部老兵,不到万人的项羽赠送的西楚军二线军队,余下全部都是刘老三到了南阳后征召的新兵,士卒成分复杂,战斗力参差不齐,整体战斗力明显不及申阳军。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项康的警告抢先一步送到申阳面前,正在率军南下叶县途中的申阳也根本不以为然,相反还冷笑说道:“汉王是否太看不起人了?刘季匹夫麾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弹指可破,汉王竟然还要本王率军退守阳翟,只守不战,专心替他保护三川腹地,就这么看不起本王的用兵之能?”

    “就是。”旁边的大将郭縻附和道:“汉王待我们是不错,可就是太看不起人了,刘季匹夫才只是屯兵叶县,连抢先出兵攻打昆阳的胆量都没有,竟然也要我们全面退守阳翟,对刘季匹夫只守不战,实在是太小看我们了。”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后,申阳果断喝道:“传令全军,继续前进,这一次一定要把刘季匹夫灭在叶县,让汉王见识见识我们的军队实力!”

    数日之后,为数大约三万的申阳军主力顺利抵达昆阳城下,结果让申阳冷笑的是,在此期间,屯驻在叶县的南阳军主力不但始终没敢出动一兵一卒北上攻打颖川门户昆阳城,相反还在叶县城下深沟高垒,大修营防工事,早早就摆出了躲在乌龟壳里不露头的架势,所以申阳也没优势,在昆阳只是稍做休整,马上就继续提兵南下,推进到了距离叶县只有十里的地方建立营地,还当天就派遣使者赶赴南阳军营地,寄书约战向刘老三示威。

    刘老三十分热情的接待了申阳军的使者,好酒好肉外加美女的盛情款待,又明白告诉申阳军使者,说自己之所以屯兵叶县,不过是为了给项羽一个交代,事实上绝对没有想和申阳军开战的意思,希望申阳千万体谅自己的苦衷,不要误会自己的意图,并明白表示自己这一次只会选择坚守不战,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向申阳军发起进攻。

    除此之外,刘老三除了给申阳送上了一分厚礼表示歉意外,还给申阳出了一个馊主意,劝申阳与自己在叶县虚与委蛇,表面上对峙实际上井水不犯河水,乘机向项康索要钱粮武器的援助,不费一兵一卒捞到无数好处。

    看在刘老三的盛情款待份上,回营之后,申阳军使者原原本本的把出使经过报告给了申阳,好在申阳还算冷静,没有全信刘老三的鬼话,仍然还是让士卒把营防工事修建得十分坚固,然后又派军队跑到南阳军的营前搦战,坚持要用武力把刘老三赶走。

    面对申阳军的搦战,刘老三当然是紧守不出,任凭申阳军在营外如何辱骂挑衅,就是夹紧了尾巴不肯出营,即便申阳军发起攻坚,刘老三也只是守住营地了事,绝不出兵反击。如此反复了十余日后,申阳也基本相信了刘老三的承诺,又贪图保存实力,不愿意真的强攻刘老三的坚固营地,便选择了按兵不动,与南阳军保持对峙状态,同时派遣使者联络项康,要求项康支援自己粮草军需。

    如此又对峙了一段时间,见申阳不再攻打自己的营地,刘老三在大喜之下,还又派遣陆贾为使,携带礼物过营答谢申阳,承诺说只要如此再对峙一个月时间,自己就将主动撤出叶县战场,申阳虽不全信,却也为之安心了不少,逐渐开始相信刘老三屯兵叶县,真的只是为了敷衍项羽,给项羽一个交代。

    申阳身为一军主帅尚且如此,自然也就不用说是他的军队士卒了,见南阳军始终紧守不出,还连最微小的斥候遭遇战都尽量避免,申阳军上下同样大为懈怠,军纪不再那么严格,夜间防御也大为松懈,时常出现哨兵偷懒睡觉的情况。

    南阳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借着纷飞的大雪掩护,南阳军突然在深夜里大举出动,悄悄潜行到了申阳军营外,利用申阳军岗哨大都已经入睡的机会,一举攻破了申阳军的营地大门,冲进申阳军营内到处杀人放火,申阳军上下措手不及,顿时为之大乱,被南阳军杀得是人仰马翻,死者无数,还被南阳军乘势杀入了他们的中军营地,直捣申阳的帅帐,申阳无计可施,只能是匆匆上马奔逃出营,狼狈逃往昆阳暂且容身。

    蓄势已久的南阳军很快就乘胜包围了昆阳小城,然后刘老三先是派人假冒项羽使者入城劝说申阳弃汉归楚,暂时稳住申阳,让申阳放弃尽快突围的打算,期间乘机赶造攻城武器,突然又向昆阳发起强攻,仅仅只用时一天多点时间,就攻破了昆阳小城,斩杀申阳于昆阳城内,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军需。

    大胜后的刘老三哈哈大笑,得意不可一世,还迫不及待的派人北上向项羽报捷,一手导演整个战局的南阳军大将韩信却十分冷静,提醒道:“大王,请务必叮嘱西楚王一句,叫他千万不要急着发起强攻,一定要等到我们拿下阳翟和阳城,打开进兵三川门户缑氏的道路,然后再和我们同时出兵发力,这样才能让汉贼首尾难顾,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已经尝到甜头的刘老三更是大笑,一口答应道:“好主意,是得尽力劝西楚王和我们一起进兵发力,只有这样,西楚王才能帮我们缠住项康小奸贼,让我们可以尽情的在项康小奸贼的背后攻城掠地,杀人放火,让他日夜不得安生!运气好的话,咱们说不定还能抢先一步杀入关中,把项康小奸贼钱粮美女抢一个精光!”

    也还好,申阳军主力并没有被南阳军全歼,至少申阳军大将郭縻率领着一支败兵直接逃回了襄城,立即就派人急赴三川向项康告急,这才给项康争取到了提前应变的时间,不至于象倒霉的申阳一样,也被刘老三突然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也差不多了,收到申阳军主力在叶县惨败的消息,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项康依然还是脸色一阵铁青,半晌才说道:“南线麻烦了,颖川也保不住了。”

    “大王,不至于这么危险吧?”陈平说道:“目前申阳生死未明,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重整旗鼓,就算再没办法打败刘季,也可以长时间守住颖阳和阳翟这些颖川重镇,不给刘季杀入三川腹地的机会。”

    “不要那么乐观。”项康摇头,说道:“刘季的麾下有能人,有他在,申阳就算能够保住性命,也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言罢,项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下令征调给汉中巴蜀充当战略预备队的汉军郑布所部西出函谷关,急赴三川增援前线,然后又命令已经进兵到颖川境内的龙且停止进兵,率军退守到阳城一带侯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放弃了在颖川郡内发起反攻的打算。汉军文武提出反对,觉得项康退却得过快过急,项康也摇头不听,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刘季的厉害,在一马平川的颖川腹地作战,又有西楚贼军的偏师帮忙,龙且他没有任何胜算。”

    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畏惧刘老三,汉军文武也只好闭上嘴巴,好在这事也没有影响到项康的威信,才刚过去两天时间,郭縻就再次派人送来急报,证实了申阳已经战死在昆阳城内的消息,汉军文武在震惊于南阳军的锐利兵锋之余,也不得不佩服项康的先见之明,无不承认自己的确低估了刘老三和南阳军。

    项康当然不会为了这样的先见之明而得意,仔细盘算了片刻后,项康又做出两个决定,一是封申阳军大将郭縻为宛侯,食邑千户,让他暂代申阳军国事,率领申阳军残部退守阳翟城,等待自己出兵救援。二是命令龙且分出部分兵力,督促缑氏百姓在缑氏正南面的山路咽喉之地车辕修筑营垒,还一再叮嘱说要修得越坚固越好,同时从三川郡腹地抽调粮草囤积缑氏,以便将来与南线敌人长期对峙。

    做出了这两个保守决定后,项康掐算时间,皱眉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三两天内,我阿兄那边也应该收到申阳已经战死的消息了,他如果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沉不住气又来攻坚还好说,我们倒可以轻松应对。但是他如果沉住了气,耐心等到刘季和他的南线偏师联手北上,拿下阳城进兵缑氏,然后再发力进攻,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汉王,休怪外臣出言不吉,这次西楚王恐怕就是想不耐心一点都不行了。”张良插嘴说道:“之前他反复强攻我们的广武大营,先后损失了三万多军队,后来又分兵三万增援颖川战场给刘季帮忙,现在手里已经剩下十三四万的军队,期间我们虽然也损失了两万左右的军队,可是后来又补充了两万关中新兵,兵力始终保持在九万以上,相对实力不减反增。”

    “所以外臣认为,西楚王只要稍微还有一点脑子,就一定不会沉不住气,又向我们发起进攻,即便是觉得他率领的主力还没有刘季的别部打得漂亮,面子上挂不住,最起码也要等到他的后续军队抵达前线,补充了足够的兵力,然后才有可能发起进攻。”

    张良合情合理的分析让项康眉头皱得更紧,也让项康不得不担心一个要命问题如果范老头等人拉住了项羽,让他等到了刘老三进兵缑氏的时候再发起进攻,或者说自己的运气不好,西楚军的援军抵达前线时,正好赶上刘老三进兵缑氏,自己该如何应对腹背受敌的问题?自己的麾下将领之中,又有谁能够是韩信的对手?

    隐约猜出项康的心中担忧,陈平开口安慰道:“大王勿忧,就算郭縻率领的申阳军残部抵挡不住刘季和西楚贼军的偏师,坚持上一段时间肯定没有问题,到时候郑布将军也该率领着我们的战略机动部队抵达三川腹地了,我们只需要让郑布将军立即率军增援缑氏,就有把握挡得住刘季和西楚贼军偏师的联手。”

    “没有把握,不管是郑布,还是龙且,都没有把握挡得住刘季的军队,稍有不慎,还有迅速崩溃的危险。”

    项康的回答让张良和陈平等人再度愕然,益发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这么看得起刘老三,项康则又随口说道:“我军之中,除了我以外,也只有周叔将军能够与刘季贼军一战,可惜他身在北线,肩负着更加重要的任务,抽不出身来南下给我们帮忙。”

    随口说到这,项康的心中突然一动,一个极度大胆的想法跃入脑海,暗道:“周叔抽不出身,可我抽得出身啊?我阿兄虽然实力远远超过刘老三,可是他肌肉发达,头脑简单,除了会蛮干以外根本不会用计,我只要安排周全,完全有可能让钟离昧和丁疾替我挡住他,让我腾出手来亲自去应对刘老三和韩信啊?”

    生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后,项康又赶紧仔细盘算这么做的可能性,然后结合汉军主力目前的实力,还有西楚军后续军队肯定不及前军那么骁勇善战的客观因素,项康咬牙下定了决心,吩咐道:“乘着现在还有时间,调整驻防,让钟离昧来广武帮我守主力大营,让公孙同去守荥阳!”

    不明白项康为什么要突然调整军队驻防,张良和陈平等人当然都是大惑不解,项康却不肯解释,只是利用目前西楚军主力下降严重的机会,立即着手调整驻防,让少帅军老人公孙同去接替钟离昧驻守荥阳,把钟离昧调来自己的身边听用,也让钟离昧抓紧时间熟悉广武大营的各种内部情况,以便在关键时刻接替自己守卫广武大营,让自己可以腾出手来去应对更加危险的敌人。

    项羽的反应也不幸被张良料中,两天后,当刘老三的报捷信使终于和西楚军军取得联系时,项羽虽然也确实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自己带着主力还没有仆从军打得漂亮太过丢脸,一度生出想要找回颜面的念头,可是考虑到西楚军主力和汉军主力目前的实力对比,项羽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心头的冲动,耐心只是等待自己的后军增援前线,没有冒冒失失的发起进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原战场的形势也不断发生变化,首先是项康派出的使者,终于联络上了游荡在黄河南岸的流浪军彭越所部,还十分成功的说服了彭越接受项康的册封,以汉军将领的身份,担当起了在西楚军后方游击作战的重任,为楚汉争霸增添了无数的不确定性。

    与此同时,西楚军使者也成功说服了赵**队的真正掌权人张耳全力助楚,贪图项羽暗中许诺的王位,张耳不顾赵歇的小心反对,坚持抽调兵力增援河内战场,使得河内赵军和西楚军北线偏师的实力大增,再次对汉军主力战场的侧翼施加了巨大压力。

    在此期间,刘老三和西楚军的南线偏师也在颖川腹地势如破竹,迅速攻占了襄城、颖阳、尉氏、苑陵和长社等地,从东南两个方向进逼阳翟,好在申阳军大将郭縻还算有点良心,哀痛申阳之死发誓要为旧主报仇,断然拒绝了刘老三和西楚军的劝降,坚决率领申阳军残部死守阳翟,汉军的南线局势才没有迅速恶化到极点,也给了汉军战略机动军队郑布所部西进增援三川战场的时间。

    除此之外,楚汉争霸还埋藏着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那就是刘老三背后的英布,倘若英布接受了项康的劝诱,倒戈站在汉军一边,那么他只需要乘虚出兵南阳腹地,汉军的南线马上就能压力大减,化险为夷。而倘若英布坚持要和项康做对,那么不管他是直接出兵北上给刘老三帮忙,还是出兵攻打汉中巴蜀,汉军的战略形势都注定会更进一步恶化。对此,项康绝对是揪心万分,可是又毫无办法,也只能是指望绕道汉中去和英布联系的陈恢能够建立奇攻,说服英布弃楚投汉。

    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忧心忡忡的又等待了一段时间,桓楚、项悍和萧公角等将率领的西楚军增援部队终于还是抵达了鸿沟战场,还一口气给项羽带来了十二万援军,一下子把西楚军主力扩大到了二十五万还多,再次让西楚军在兵力方面占据了绝对上风!

    站在广武山顶,眺望着十二万西楚大军渡河的壮观景象,汉军文武大都面有忧色,项康却是不以为然,因为项康十分清楚,不管再是如何的穷兵黩武,从后方穷调兵力,新调来的援军在战斗力和经验方面,都绝对不是此前的西楚军一线军队可比,九万汉军主力只要据守险要,就一定有很大把握挡得住西楚军的进攻。

    项康真正关心的依然还是颖川战场,把目光转向了西南面的颖川方向后,项康喃喃低语,轻声说道:“郭縻将军,争点气,再给我坚持上十天半个月,让我想办法先挫折一下我阿兄援军的锐气,然后再腾出手去接应你。”

    很可惜,变幻莫测的运气这次没有站在项康一边,就在同一天,靠着接连不断的强攻,南阳军和西楚军偏师终于还是杀入了阳翟城内,申阳军大将郭縻见势已极,只能是赶紧带着残部北逃来与汉军龙且所部会合,刘项联军成功拿下阳翟城,汉军主力的东线战场和南线战场,同时一起告急。

第三百一十九章 项康VS韩信(2)

    不是穿越者,不知道刘老三和他目前的高级参谋韩信是什么货色,汉军大将龙且当然极不情愿在颖川境内采取保守窝囊的战术,屯兵阳城一带龟缩自保,对还算讲义气的盟友申阳军见死不救,末了还要主动放弃阳城,退守到嵩山一带建立防线。

    还好,西楚军偏师的存在让龙且保持了冷静,项康的命令又语气严厉,不容任何质疑,再加上龙且背后的嵩山防线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龙且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才刚收到阳翟沦陷的消息,马上就着军队大踏步撤退,北上回到嵩山防线上的咽喉要地车辕亭驻扎,坚决拦住南阳军和西楚军偏师北上杀入三川郡腹地的道路。

    还是在撤到车辕亭时,龙且才吃惊的发现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劫还没有等他统领的汉军将士着手安营扎寨,五十里外的阳城就传来急报,说是一支西楚军偏师神兵天降,竟然比郭縻率领的申阳军残部更早一步急行赶到阳城城下,差点就咬住了汉军的尾巴。而这支西楚军偏师是从何处而来,还有是走那一条道路急行军到了阳城,汉军的斥候细作事前都一无所知!

    “好险!差点撤都难撤了!西楚贼军怎么能准备得这么充足,居然能比郭縻的败军更早抵达阳城?”

    大惊过后,龙且再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赶紧组织士卒加快立营,抢修和完善营防工事,好在此前龙且依照项康的命令,已经提前分兵组织缑氏百姓,在车辕亭的险要位置修筑起了一座营垒,所以汉军的立营速度也非常之快,还没等那支突然出现的西楚军做出新的反应,就已经建立起了坚固营地,没有再给敌人任何奔袭拿下车辕亭的机会。然而在此期间,郭縻率领的申阳军残部却在阳城一带再遭重创,最后只有千余残兵败将侥幸逃到车辕与汉军会合,主力几乎被彻底全歼。

    龙且吃惊,收到西楚军奇兵没能咬住龙且的消息后,刘老三也同样吃惊不小,惊讶说道:“怎么回事?汉贼军队怎么溜得这么快?按理来说,他们最起码要等我们故意放跑的郭縻匹夫逃到阳城,然后再跑啊?”

    “九成九是项康的亲自安排。”已经拜为南阳军大将的韩信说道:“项康用兵,只是在表面看上去喜欢出奇,实际上行事极稳,几乎从不弄险,缑氏是三川郡的南线屏障,一旦有失,三川郡腹地就会无险可守,绝不能有任何意外,他自然是宁愿牺牲申阳军的所有残部,也绝不愿拿缑氏重地弄险。”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刘老三忙问道:“听说缑氏那一带山高林密,道路狭窄,易守难攻,汉贼军队退守险要,我们有没有把握突破他们的防御?”

    “大王勿忧。”韩信安慰道:“汉贼军队重点守卫的车辕虽然易守难攻,但是那一带的地形复杂,小路众多,最是适合出奇制胜,我们抵达战场后,只需要因地制宜,出奇制胜,破敌肯定不难。”

    见韩信说得自信,已经尝到甜头的刘老三也彻底放下心来,与共敖率领的西楚军偏师只是放心北上,很快就抵达了已经被西楚军拿下的阳城城下,然后刘老三正想让军队和西楚军一起立营休息,韩信却劝道:“大王,没有这个必要,不妨请共敖将军在这里立营休息,我们继续统兵北上,如此一来,龙且匹夫必然以为我们轻敌冒进,生出乘机出兵的打算,有利于我们把汉贼军队诱出营垒交战。”

    刘老三毫不犹豫的采纳了韩信的建议,共敖也巴不得南阳军主动给西楚军偏师当炮灰,当然也是一口答应,当下南阳军也不休息,一路只是急行向车辕亭而来,并于当天的傍晚时分抵达车辕亭近处,在距离汉军营垒大约十里处当道立营。

    和韩信预料的一样,见南阳军孤军轻进,撇开西楚军偏师抢先赶到车辕亭战场,龙且果然认定南阳军是在轻敌冒进,又欺南阳军远道而来,营寨未定,便采纳了部将李夹的建议,在当夜派遣五千军队出营,乘夜偷袭南阳军营地。然而韩信却是早有准备,汉军的袭营之兵才刚杀进南阳军营地,埋伏在营内营外的南阳军就突然杀出,三路夹击汉军,汉军大败而走,狼狈逃回车辕大营,龙且闻报大惊,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南阳军的诱敌之计,后悔不迭的同时只能是亡羊补牢,改为全力守卫营地,不管南阳军在营外如何辱骂搦战,就是沉住了气不再出兵冒险。

    一天后,西楚军偏师也顺利抵达了车辕亭战场,韩信又针对车辕亭一带小路众多的特点,建议刘老三和共敖一起出手,一边大张旗鼓的派遣斥候出击,四处查探可以绕开汉军防御阵地的小路,装出要分兵奔袭缑氏县城的模样,逼迫龙且分兵增援缑氏县城,一边抓紧时间赶造攻坚武器,准备发起正面强攻。

    龙且也果然再次上当,为了保住背后的缑氏城池,不至于被敌人切断自己与后方的联络,在兵力本来就远远不及刘项联军的情况下,龙且还是硬着头皮分出了三千军队去补强缑氏守兵,韩信通过斥候细作探得这一情况,便立即建议刘老三和共敖出兵攻打汉军营地,打算利用刘项联军兵力众多的数量优势,以泰山压顶之势,强行拿下汉军的车辕亭营地。

    也多亏了项康此前对南线敌人足够重视,早早就让龙且把车辕亭大营修筑得足够坚固,这才没让韩信的企图迅速得手,然而即便如此,在南阳军和西楚军偏师的轮流强攻面前,兵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汉军依然还是打得十分艰难,不止一次的被敌人冲上垒墙,龙且也不止一次的亲自披挂上阵,带着预备队四处补漏救火,被刘项联军打得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苦熬了两天后,龙且还不得不考虑向主力求援,请项康尽快派兵来增援自己,可是龙且又知道西楚军主力也已经获得了援军补充的情况,明白自军主力那边也是压力巨大,未必能有多余的兵力支援自己,十分的为难犹豫。然而让龙且十分意外的是,当天入夜后,一支车骑混杂的汉军队伍却突然来到了他的营外,拿出项康的亲笔手令,要求龙且军立即打开营门,让他们入营驻扎。

    大敌当前,时间又处深夜,突然到来的援军即便拿着项康的亲笔手令,守卫营门的汉军将士也不敢擅自做主打开营门,只能是匆匆向龙且禀报。龙且闻讯也十分意外,奇怪说道:“大王派给我的援军?我没有向大王求援啊?”

    奇怪之下,龙且赶紧仔细检查项康手令的真假,确认不是伪造之后,龙且仍然不肯放心,先是叫营内守军做好了充足准备,然后才亲临现场,让士卒打开营门迎接援军入营,结果营门打开之后,很快就有一名汉军将领在数十名汉军骑兵的簇拥下首先进营,龙且小心翼翼的迎上前去查看情况,结果只是刚看清楚了那名汉军青年将领的模样,龙且就张大了嘴巴,差点就惊叫出声……

    “不要说话。”来人挥手,吩咐道:“封锁消息,千万不要让贼军那边知道我亲自来了。”

    龙且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赶紧让自己的军队解除戒备,让所有援军全部入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把来人请进自己的中军帅帐落坐,接着又满脸不敢相信的低声说道:“大王,你怎么亲自来了?”

    “当然是担心你这里。”项康的语气甚是无奈,说道:“和我预料的一样,你这里果然无比吃紧,幸亏我及时来了,不然的话,你这里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了。”

    “大王恕罪,末将无能,车辕亭的战事情况确实对我们很不利。”

    龙且赶紧请罪,老实把自己这几天来的被动处境向项康如实禀报,项康听了也不奇怪,说道:“没事,你这次打得这么被动,主要是你的对手太厉害,和你的指挥应变无关。你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后,能够汲取教训,死守营地不再出战,我已经很满意了。”

    言罢,项康又吩咐道:“乘着现在还有时间,马上以你的名誉,把你之前派去缑氏的三千军队调回来,补强车辕亭大营。不必担心贼军会走小路绕道去打缑氏,缑氏毕竟是县城,贼军没有足够的攻城武器,短时间内拿不下缑氏,而且我已经收到准确消息,最迟在后天傍晚之前,郑布率领的四万援军就能赶到缑氏,到时候我们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龙且慌忙大营,又无比担心的说道:“大王,听说西楚贼军的后军也来了,你怎么还敢离开荥阳主战场,那边现在的情况也应该十分危急啊?”

    “岂止是危急。”项康苦笑说道:“西楚贼军后军抵达鸿沟的第二天,西楚贼军就向我们的敖仓大营发起了进攻,整整两天日夜攻打不断,先后好几次突破我们的敖仓山梁防线,杀进敖仓仓场,如果不是西楚贼军也需要拿下敖仓存粮补充粮草,早就一把火把敖仓仓场的粮食给烧了。”

    “那大王你还敢离开主力战场?”龙且大惊问道。

    “因为你这里更危急。”项康答道:“敖仓丢了我都不怕,我们的主力早就在广武大营和荥阳城里囤积了足够支用半年的粮草,丢了敖仓,还有时间和机会抢回来,但如果你这里垮了,我们的主力和关中后方的联系就会被切断,到时候我们的主力就麻烦大了。”

    粗略介绍了一下荥阳主战场的情况后,项康催促道:“别楞着了,快派人传令,把缑氏的军队调来增援车辕亭大营,顺便叫缑氏县令出面,在明天派人暗中向共敖诈降,就说你这里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所以才只能是调动缑氏守军救急,打算乘机把缑氏县城献给西楚贼军换取荣华富贵,骗共敖走小路去打缑氏,给郑布创造破敌机会。”

    龙且再次答应,又颇为奇怪的向项康说道:“大王,怎么是对西楚贼军用计?南阳贼军的战斗力不及西楚贼军,我们的援军对付他们应该更有把握啊?”

    “对南阳贼军用计,你嫌命长?”项康笑问,又说道:“只能是对共敖用计,西楚贼军和南阳贼军互不统属,彼此间又肯定存着争功抢功的心思,这样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必须抓住,先打一个胜仗鼓舞一下军心士气。”

    龙且点头,也这才安排人手,连夜赶回缑氏去依令行事,然后还是在龙且把传令兵派了出去以后,项康才问道:“龙将军,这几天和贼军交战,有没有动用我们的火药武器?”

    “回禀大王,用了,不仅是在守营的时候用过两次救急,还在偷袭南阳贼军那个晚上也用了。”

    龙且的回答让项康大失所望,好在项康也有心里准备,在心里说道:“用就用了吧,反正共敖在鸿沟战场上也已经见过我们的火药武器,就算南阳贼军还没有见过,共敖也应该对刘老三他们说过,也别太指望原始手雷的吓人效果了。”

    项康的安排很快就收到了稳定军心的效果,被韩信骗去缑氏的三千军队回援到主力大营后,汉军的兵力得到补充,守营时不再那么吃力。而相反的,见龙且竟然又把缑氏守军调来前线增援,刘项联军这边却是看法不一,韩信就鼻子闻就猜到肯定是汉军的援军将至,所以龙且才敢放心调动缑氏守军增援前线;共敖却觉得这是龙且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信号,下意识生出了绕道攻打缑氏的念头。

    在这样的前提下,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当缑氏县令派出的诈降信使与共敖取得联系后,共敖果然是大喜过望,认定这是一个争功抢功的机会,然后也不和刘老三商量,第二天清晨就让自己的儿子共尉率领一万军队绕道北上,走小路急匆匆赶往缑氏接管县城。

    还是在共尉率军出发之后,刘老三和韩信才通过斥候探报知道这一情况,大惊之下,刘老三和韩信只能是赶紧过来与共敖见面,打听共敖分兵的原因,共敖为了独吞大功,当然不肯对刘老三等人交代实情,只是微笑着说道:“正想告诉南阳王,这是外臣昨天晚上想出来的主意,我们分兵走小路去打缑氏,既可以乘虚拿下缑氏,切断车辕亭汉贼和他们后方的联系,又可以逼迫龙且匹夫分兵回援缑氏,让我们更有把握可以拿下汉贼的车辕亭大营。”

    “真的是这样吗?”韩信将信将疑,忙提醒道:“共将军,分兵攻打缑氏,的确也是一个尽快攻破汉贼营地的办法。但是将军,龙且匹夫既然敢大胆抽调缑氏守军增援前线,我们就一定得防着他的援军突然赶来增援,你的分兵又是走小路北上,撤退困难,如果在攻城时汉贼援军突然到来,只怕对将军的分兵十分不利。”

    有缑氏县令提供的内幕消息,共敖又那里还听得进韩信的劝?不但没有下令撤回分兵,还大笑着说道:“多谢韩将军提醒,不过外臣既然敢这么做,就自然有我的把握,南阳王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准备好军队随时出击,只要我们的斥候发现汉贼分兵去救缑氏,就马上出动军队攻打他们的营地,让汉贼彻底的首尾难顾。”

    韩信不肯死心,又劝共敖尽快撤回分兵,不要弄险进击,共敖却根本不听,韩信毫无办法,也只能是闭上嘴巴,老实随着刘老三回营整顿兵马,多派斥候严密监视汉军营地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着在西楚军创造奇迹时立即出兵,乘机攻打汉军的车辕亭营地。

    来看一看共敖宝贝儿子共尉这一边的情况,因为早就把车辕亭一带大小道路全部摸熟的缘故,靠着斥候的引领,才刚到了当天的下午时分,共尉就带着西楚军偏师走山间小路迂回到了汉军大营的背后,出现在了缑氏县城的东南部,然后有恃无恐的共尉也不让军队休整,立即就带着西楚军急行至缑氏城下,然后一边分兵建立拦截阵地,防范汉军突然出兵回援缑氏,一边派遣使者到缑氏城下劝降,要求缑氏县令立即带着城中县兵开城投降,还代表自己的老子对缑氏县令许下承诺,答应在缑氏县令献城之后赏赐万金,外加官升郡守。

    “请将军稍等,容我们仔细商议商议。”

    这是缑氏城上给出的答复,共尉也耐住了性子,带着西楚军在缑氏城下耐心等候,然而左等右等,不但没有等来缑氏县城开门投降,相反还等来西楚军的斥候急报,说是有一支汉军突然从巩县方向杀来,很快就能抵达缑氏城下。共尉闻报大惊,忙问道:“汉贼有多少兵马?”

    “回禀少将军,最少也有三四万人!另外还有数量相当不少的骑兵!”

    斥候的回答让共尉立即面如土色,惨叫了一声上当了,共尉再不敢有任何的迟疑,马上就带着西楚军脱离战场,急匆匆往来路撤退,然而这么做已经太晚太晚了,还没有等西楚军撤到山路入口,上万汉军就已经急行追来,共尉深知如果继续急行撤退,自己军队肯定是还没有全部进入山区就得被汉军追上,到时候后队肯定得损失惨重,一咬牙一横心,干脆让西楚军就地结阵,打算力战打退汉军追兵,然后再从容撤退。

    共尉的选择很正确,但很可惜,他这次碰上的敌人,却是汉军战略总预备队中的精英部队,汉军大将郑布统领的汉军一线战兵,不但军中老兵数量众多,战场经验丰富战斗力强大,还装备精良绝对不是普通的军队可比,是汉军一战歼灭柴武全部军队的功勋部队,也是项康直到最后关头才舍得动用的战略级救火大队!所以……

    所以即便是阵战,擅长阵战的西楚军依然还是被郑布军打得节节败退,难以招架,而当汉军的三万后军赶来增援后,西楚军也就再没有任何办法招架了,转眼间就被汉军杀得土崩瓦解,彻底溃散,逃得漫山遍野都是,继而又在狭窄山道中互相践踏,死者无数,共尉仅以身免,带伤逃回西楚军大营,万余西楚军也几乎在一天之间被汉军全歼!

    还是在共敖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时,韩信和刘老三才愕然得知实情,明白共敖之所以冒险分兵是中了汉军的诈降计,然后秉性不良的刘老三倒是悄悄的幸灾乐祸,躲在背后大骂共敖贪功活该有此下场,韩信却是惊讶万分,疑惑说道:“碰上对手了,竟然能利用我们和西楚军互不统属的弱点,猜到共敖肯定会贪功轻进,还一定会对我们封锁消息,让我们拦都没有办法拦着共敖上当。龙且和郑布两个匹夫我都熟悉,他们肯定没有这样的本事,是谁给他们出的这个主意呢?这个匹夫不简单啊!”

第三百二十章 项康VS韩信(3)

    汉军战略机动军团郑布军的到来,不但给了西楚军偏师一个巨大的惊喜,也彻底稳住了汉军嵩山防线一度危如累卵的形势,囤积粮草军需的缑氏县城有了足够的兵力保护,嵩山一带复杂繁多的小路也有了足够的兵力守卫,再也用不着担心被敌人突出奇兵,往汉军的防线薄弱处突然捅上一刀,军心民心都为之大定。

    然而汉军南线战场的危机还没有过去,即便郑布军加入了南线战场后,南线汉军的兵力已经与刘项联军基本相等,正面决战,汉军依然胜算不大,尤其是刘项联军之中还隐藏着一个勘称恐怖的兵仙韩信,所以项康对汉军的南线战场依然还是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也不得不继续隐藏在汉军南线军中,暗中亲自指挥这场大战。

    军队的部署问题,项康倒是没有怎么担心,让郑布军团的主力驻守在缑氏城下机动应变,分派小股部队严密监视各条山道,然后再在车辕亭大营后驻扎一万军队随时救急,项康就基本上不用为汉军嵩山防线的防御问题操心。可是安排好了防御部署后,项康又愕然发现,自己的这些安排,恐怕正中了韩信的下怀,遂了他的心意。

    因为韩信耗得起,即便颖川腹地已经被打烂,粮草筹集困难,可是靠着缴获的申阳军库藏粮食,刘项联军依然还是能够与南线汉军对峙一段时间,期间已经基本控制颖川腹地的南阳军只要积极组织人手运送粮草,刘老三的南阳后方完全可以支撑刘项联军与南线汉军长期对峙,基本上不会因为粮草告罄而自行撤退。

    项康却耗不起,即便南线汉军的粮草同样不用怎么担心,项康也绝对不敢长期离开荥阳主战场,期间只要稍微走漏一点风声,让西楚军主力知道项康已经秘密离开了荥阳主战场,就有可能给汉军主力带去灭顶之灾。同时因为赵**队已经坚定支持西楚军的缘故,项康还必须尽快腾出兵力,为同样压力巨大的河内战场应变救急。

    “我不在荥阳主战场的情况,也不知道能瞒多久,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长时间骗过我阿兄这点上,必须想出办法,尽快解决南线问题。”暗暗揪心的同时,项康只能是绞尽脑汁的盘算如何尽快化解南线危机,干掉或者赶跑缠住了自己的刘项联军。

    失道寡助,项康这一次是完全只能靠自己了,秘密离开荥阳战场时,为了防备万一,项康把谋略方面的得力助手张良和陈平全都留在了广武大营,让他们帮着钟离昧统领广武大营中的汉军主力,仅仅只是带了几个文吏过来帮着自己处理各种事务,没有了张良和陈平帮忙参谋军机和出谋划策,项康就只能是一个人苦苦思索破敌之策。

    也还好,冥思苦想了一段时间后,项康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有一定优势,首先就是刘老三和韩信都不知道自己亲自来了,以为他们的对手只是并非以谋略见长的龙且和郑布,自己处于敌明己暗的有利位置;其次不管是刘老三还是统领西楚军偏师的共敖,都决计不会知道自己真正忌惮的对手只有一个韩信。

    第三点最重要,汉军细作已经探得准确消息,韩信虽然已经被刘老三拜为大将,可是兵权依然还是被刘老三掌握,韩信在南阳军中的身份仅仅只是参谋总长,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策权,不管他想出多好的主意,做出最终决定的仍然还是打仗不如他的刘老三。

    “这一点是个好机会,我只要利用好了,韩信就算想出了打败我的办法,只要刘老三不采纳,我就不用有任何担心!”

    发现了这个空子之后,项康又很快发现,是时候施展自己最拿手也最擅长的离间计了,只要自己能够让刘老三对韩信生出疑心,失去对韩信的信任,不再对韩信言听计从,自己等于就是砍断了刘项联军的栋梁,再想破敌,无疑希望就要大上许多!

    对刘老三用离间计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运气不好,还很可能象当初的宛城大战一样适得其反,不过还好,项康的历史再稀烂也知道,历史上刘老三一直都对韩信的才华能力十分警惕,曾经不止一次的强行夺走韩信的兵权,自己只要在这点上做好了文章,就不愁没办法让刘老三和韩信互相猜忌,无法齐心协力。

    况且,在刘老三和韩信的身边,还有比较容易中计的西楚军可以帮这个忙不是?实在离间不了刘老三和韩信目前的亲密基情关系,也可以设法离间南阳军和西楚军的关系啊!所以很快的,又一个阴险毒辣到了极点的无耻诡计,还是连环毒计,就渐渐的在项康脑海中成形了……

    …………

    韩信当然绝对值得项康这么处心积虑的针对,虽说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项康已经冒着天大的风险亲自跑来嵩山战场对付自己,可是才刚确认汉军增援已经抵达的消息,韩信马上就向刘老三提出建议,道:“大王,不能再采取攻势了,汉贼的援军已到,我们想要靠强攻突破汉贼的嵩山防线已经毫无把握,相反还有可能被汉贼军队凭借有利地形重创我们的军队力量。”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深沟高垒,和汉贼军队长期对峙,耗到汉贼军队的其他战场发生变故,被迫做出部署调整,或者是抽调嵩山战场的军队增援其他战场,我们再随机应变,设法破敌。”

    本小利薄,刘老三当然毫不犹豫的采纳了这个最让项康难受的建议,立即让南阳军转攻为守,深沟高垒全力加固营地,做好与汉军长期对峙的准备。同时刘老三还亲自出面,劝说统领西楚军偏师的共敖也采取同样的策略,结果因为已经把握强行突破汉军嵩山防线的缘故,又不敢继续弄险让自己回去没办法向项羽交代,共敖也被迫同意了这个方略,同样是让西楚军偏师抓紧时间抢修营防,同时派人去向项羽报告嵩山战场的实际情况,请项羽同意自己和刘老三暂时采取对峙战术,替西楚军主力牵制住汉军的战略机动部队。

    刘项联军要缓,项康当然要急,刘项联军才刚开始动手加固营地的第二天下午,就有一个百姓打扮的男子突然跑到了南阳军大营的门外,声称说自己是南阳军大将韩信的旧交,有重要大事请求与韩信见面,请南阳军士卒代为通禀。初始是南阳军的看门士卒倒是懒得理会这样的唐突请求,可是那男子悄悄给门官塞上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后,守门的南阳军士卒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把消息报告到了韩信的面前。

    无缘无故突然有什么旧人拜访,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的韩信当然不肯轻易接见,无奈来通禀的南阳军士卒又补充了一句,道:“大将军,那人还说了,他是你认识的一位漂母的亲戚,希望你看在漂母的面子上,务必见他一见。”

    “我认识的一位漂母亲戚?”韩信破天荒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往事,然后也不再犹豫,马上就向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快,去把那人请来,对他客气些。”(这个典故想必就不用解释了吧?)

    不一刻,那名自称是韩信旧人的男子就被请到了韩信的面前,韩信仔细打量,见来人从没见过,自然疑惑问起他的身份姓名,那人却向韩信使了一个眼色,行礼说道:“大将军,能否单独说话?”

    犹豫了一下,看在对自己有大恩的漂母面子上,韩信还是向左右努了努嘴,左右亲兵会意,立即退到帐外等候,那人也这才拿出了一道书信和一对玉壁,满面笑容的低声说道:“大将军勿怪,小人的确从没见过你,并不是你的故人,其实小人名叫蒋仲,是汉国龙且将军的帐下小吏,附了龙将军的密令,假扮身份前来拜见于你,这是我们龙将军给你的亲笔书信,请你过目。”

    汉军使者的话还没有说完,韩信就已经再次变了脸色,十分愤怒的接过书信时,却见龙且在信上提起了自己在少帅军队伍里任职的往事,对自己动之以旧情,还承认项康当初有眼无珠,没有发现韩信这样的绝世大才,事后无比后悔。然后极力劝说韩信重归旧主,为汉军充当内应,帮着汉军刘老三,并许诺在事成之后请项康给韩信封侯拜将,予以重用。

    历史上就连项羽用三分天下为诱饵,都没能说动韩信背叛刘老三,这会龙且只是以区区的封侯拜将为利诱条件,韩信当然更加不会心动了,才刚看完书信就冷笑说道:“回去告诉龙且,就说他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但是南阳王待我恩重如山,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南阳王的事。另外再顺便告诉龙且,就说项康逆贼现在四面环敌,覆灭只在旦夕,叫他聪明的话,赶紧率领军队投降我们南阳王,我们南阳王不但不会杀他,还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大将军,你这是何必呢?”汉军使者劝道:“我们大王以前是有些对不住你,可是他知道错失了将军你这样的大才后,不但后悔万分,还专门派人赶到淮阴,把当初对你有大恩的漂母接到关中好生款待,我们大王的诚意至此,大将军你难道还不明白?”

    “漂母她老人家被你们接到了关中?”韩信惊讶问道。

    汉军使者点头,说道:“是龙将军告诉小人的,我们大王派人查访将军你的情况时,知道淮阴那位漂母对你有大恩,就把她给接到了关中好生安置,现在她老人家过得很好,也很盼着能见你一面。”

    韩信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项康能有这么好的心,会这么善待当初把自己从饿死边缘救回来的漂母,可是汉军使者言之凿凿,韩信又无法确定真假,便也只能是姑且相信,说道:“那就请顺便再告诉龙且将军一句,就说汉王对我恩人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如果有机会,一定加倍回报。但是要我背叛南阳王,那是白日做梦!”

    汉军使者又劝,韩信却死活不听,汉军使者无奈,也只好改口说道:“既然将军如此坚持,那小使也不敢勉强,只能是告辞回去复命。不知将军可有书信给我们龙将军或者你的恩人漂母,小使可以替你带回去。”

    考虑到漂母对自己的大恩,不能不给她一个正式的交代,韩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笔给漂母写了一道亲笔书信,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情况,请漂母在关中安心等待自己与她重逢,到时候自己再当面感谢她的活命大恩真的是活命大恩,不然那时候韩信早就饿死了。然后把书信交给了汉军使者请他带回去送给漂母,汉军使者小心收好,然后忙告辞回去复命,韩信坚持让他把龙且送给自己的玉壁带走,汉军使者也不敢拒绝。

    韩信当然严重低估了刘老三对军队的掌控程度,才到了当天傍晚,和韩信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刘老三就十分随意的问起了这件事,打听是什么故人跑到这里来拜访韩信?韩信如实相告,承认是龙且派人冒充自己的故人过营来劝诱自己投降,也向刘老三随口说了关于漂母的事,刘老三听了埋怨,道:“大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淮阴那位漂母对你有大恩,那你为什么不早向告诉本王?本王肯定是早就派人去把她老人家接来与你团聚,又怎么会让项康那个小奸贼抢了先?”

    “臣下现在也是后悔万分。”韩信答道:“如果早知道项康逆贼会这么奸诈,竟然连臣下的恩人都不忘利用,臣下早就应该派人去淮阴把她接来的。”

    “没事。”刘老三大大咧咧的说道:“项康那个小奸贼一向喜欢假仁假义,想必也不会把你的恩人怎么样,等我们打进了关中,本王一定亲自替你向那位漂母道谢,报答她当年对你的活命大恩。”

    当然了,刘老三的尿性放在这里,嘴上说得无比漂亮,心里却多少有些怀疑,暗道:“真是这样吗?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同一时间的汉军营中,韩信写给漂母的亲笔书信,当然已经放到了项康的面前,问明白了的确是韩信的亲笔后,项康还十分庆幸的说道:“想不到还真的直接骗到了韩信的亲笔书信,这下子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也可以节约无数时间了。”这里必须交代一下,如果没能直接骗到韩信的书信,只要舍得付出代价,项康还有其他渠道可以弄到韩信的亲笔文书不是?

    庆幸说罢,项康先是把韩信的书信交给了自己从荥阳战场带来的汉军文吏研究,询问能否伪造出同样笔迹的书信,得到了肯定答案后,项康更是大喜,忙吩咐道:“快,马上模仿这个笔迹,以韩信的口气,给西楚霸王写一道书信。”

    “大王,什么内容?”几个文吏忙问道。

    “用韩信的口气向我阿兄告密,就说他在刘季贼军的队伍里探听得准确消息,刘季当初执意进兵函谷关,并不是因为我们不许关外诸侯的军队入关,是刘季贪图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王位,所以才不听我阿兄的招呼进的兵,想要第一个杀进函谷关,逼着我阿兄承认他为关中王。为了这事,刘季还秘密杀害了我阿兄派去给他传令的使者。”

    “再用韩信的口气告诉我阿兄,就说刘季后来一直都在害怕事情败露,被我阿兄找他算帐,早就生出了反叛之心,只是不敢同时得罪我和我阿兄,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和我阿兄虚与委蛇,这次他进兵到了车辕亭,不肯卖力攻打我们的营地,是因为刘季想要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让我阿兄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然后他再坐收渔利,刘季还悄悄说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连我阿兄也一起干掉,独霸天下。”

    “最后再用韩信的口气告诉我阿兄,就说刘季匹夫野心勃勃,志向远大,早就有吞并天下的打算,劝我阿兄乘着这个机会把刘季干掉,让韩信这个南阳大将军接管南阳军队,帮着我阿兄对付我们,也顺便替韩信发几句毒誓,发誓一辈子向我阿兄效忠。”

    “对了,别忘了,在书信的开头,让韩信和阿兄叙叙旧,就说他时刻没有忘记我阿兄这位旧主,屈身投入刘季帐下,不过是想替我阿兄盯紧刘季。”

    项康随口吩咐的书信内容太过复杂,条理也不够清楚,汉军文吏先是按着意思打了几遍草稿,直到项康满意点头后,才动手模仿韩信的笔迹,给项羽写下了一道所谓的韩信亲笔书信。信成之后项康大喜,先是重赏了几个文吏,然后才安排死士出面,让他冒充韩信的心腹,连夜赶回荥阳去替‘韩信’送信。

    见了项康的安排,早就习惯了项康做派的龙且当然是赶紧阿谀奉承,没口子的称赞项康的妙计如神,这次非得让项羽对刘老三生出疑心不可,项康却挥了挥手,说道:“不要急,这还只是开始,想用离间计让我们南线的敌人彻底大乱,我们接下来还得继续努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 项康VS韩信(4)

    不是巧合,而是注定,所谓的韩信密使把那道书信送西楚军主力大营的时候,项羽正好处于心情十分糟糕的状态至于原因嘛,也当然是和荥阳战场的盘肠大战有关。

    汲取了上一次主力大战的教训,再加上西楚军一再增兵前线,粮草转运的压力过于巨大,获得了兵力补充后,西楚军这一次没有再继续强攻汉军的广武大营,选择了直接攻打汉军大将丁疾守卫的敖仓营地,也利用汉军敖仓守军战线过于漫长的弱点,不止一次的突破汉军的敖仓山梁防线,杀入被山梁三面包围的敖仓仓场。然而……

    然而却没有任何鸟用,敖仓仓场被高耸陡峭的山梁三面包围,惟一的出入口又被丁疾军的主力大营当道堵住,西楚军将军就算摸到了仓场里堆积如山的粮草,也没有办法把粮食给搬出去西楚军将士总不能背着粮食翻山运粮吧?所以就算杀进了仓场里,西楚军也只能是继续攻打该死的汉军营地,也只有拿下汉军建立在敖仓仓场出入口处的营地,才能真正的把粮食运出仓外发挥作用。

    关乎到汉军主力生死存亡,也关乎到中原战场的战略大势,汉军的敖仓营地当然坚固得十分怕人,守军中的精锐士卒也数量众多,不管西楚军如何前后夹攻,也不管西楚军如何不惜代价的疯狂进攻,汉军的敖仓营地说拿不下就是拿不下来。而且只要稍有机会,十里外的汉军广武大营马上就会分兵补强丁疾军的兵力,让丁疾军获得了几乎是源源不绝的兵力补给,所以西楚军不但怎么打都看不到胜利曙光,相反他们翻山越岭杀入仓场的队伍,还经常被丁疾军的反攻给撵出仓场,付出惨重代价还一无所获。

    别认为这是项羽和西楚军无能,事实上,项羽和西楚军已经在这个历史层面上打得相当漂亮了,最起码能够打得汉军只能抱着脑袋挨打,几乎没有办法还手。而在另一个历史层面上,西楚军出动了更多的兵力,足足用了两年零四个月的时间才取得了荥阳大战的胜利,期间西楚军的王牌骑兵部队,还在成皋以东被刘老三的骑兵重创,彻底粉碎了西楚军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

    并非穿越者,项羽当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做得更好,项羽所看到的,只是敖仓营外堆积如山的西楚军将士尸体,还有自军将士一再被汉军撵出仓场,损失惨重却没有取得丝毫进展,怒火也逐渐在项羽的胸中积累,逐渐化为实形,几乎能够焚毁一切。

    在这样的背景情况下,当韩信的告密书信送到项羽面前时,项羽胸中的熊熊怒火也顿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让项羽忍不住直接一拳把面前的案几砸碎,狂吼咆哮,“刘季匹夫!安敢如此?!”

    见苗头不对,范老头、曹咎和蒯彻等人忙讨来书信细看,得知了韩信的告密内容后,范老头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曹咎还忍不住脱口说道:“真的假的?刘季匹夫就这么大胆子,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野心?”

    仍然还是注定,范老头很快就阴沉着脸说道:“最起码函谷关的事不会假,刘季当时抗命西进,明摆着就是在垂涎关中王位,只不过被项康逆贼抢了先,这个匹夫才赶紧改弦易辙,装出忠臣模样,还故意挑起诸侯联军和项康逆贼的冲突,乘机让他自己脱身。”

    西楚军的决策层不是傻子,函谷关事发之后,范老头和曹咎当然也有派人明查暗访,探察函谷关大战的内幕真相,早就掌握一定的真相实情,也早就在怀疑项羽命令刘老三退兵的使者失踪,很可能和刘老三有关,只不过出于政治需要,西楚军必须要把翔盆子硬扣在项康身上,才能让项羽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项康骨肉相残,再加上刘老三又是关外诸侯最为支持西楚军和汉军开战的地方势力,所以西楚军决策层才故意装糊涂,帮着刘老三一口咬定一切罪恶都给项康,也没有追究刘老三抗命进兵和使者失踪的事。

    言归正传,听了范老头的话后,曹咎又马上说道:“函谷关的事我当然知道肯定不假,我只是觉得这个刘季匹夫的胆子和野心实在太大了,不但想借着我们的手帮他除掉刘老三,竟然还想让我们和项康逆贼打得两败俱伤,让他坐收渔利。”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蒯彻提前说出他的传世名言,冷笑说道:“倘若我们真的和汉贼打得两败俱伤,看到机会出现,岂止是刘季一个匹夫想要坐收渔利?赵国的赵歇张耳,齐国的田都,燕国臧荼,乃至章邯、董翳和司马欣这些匹夫,谁不想乘机出手,拣这头已经中箭倒地的肥鹿?”

    “给共敖去令,叫他把刘季匹夫拿下,让这个韩信代掌南阳军队,帮着我们攻打汉贼的南线!”愤怒之下,项羽差点做出了一个能够让项康笑歪嘴巴的决定有刘老三那帮沛县小伙伴在,就算韩信接管了南阳兵权,也是绝对坐不稳代理南阳王的位置的。

    还好,范老头、曹咎和蒯彻等人还算冷静,即便认定刘老三肯定野心不凡,也仍然站出来阻止道:“大王,请冷静,这些情况目前还只是韩信那个胯下小儿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单凭一道告密书信就把刘季匹夫拿下,传扬出去,不但天下诸侯不会心服口服,刘季的麾下将领士卒也不会服气,届时南阳军一旦内部生变,我们的南线战场就有可能转胜为败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项羽只能是改口问道:“那怎么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低声商议了几句后,由范老头开口说道:“大王,惟今之计,我们最好是派遣一个监军赶去嵩山战场,督促和逼迫刘季进兵攻打南线汉贼,力争尽快突破汉贼的嵩山防线,杀入三川腹地切断汉贼主力和关中后方的联系。如此能够成功当然最好,即便不能成功,我们也可以让刘季替我们牢牢牵制住南线汉贼,让他们腾不出手增援其他战场。”

    “如此做还有一个好处。”曹咎补充道:“就是可以逼着刘季和南线汉贼打得两败俱伤,让他没有办法保存实力坐收渔利,将来灭了汉贼以后,我们再想收拾他也可以轻松许多了。”

    项羽缓缓点头,又稍一思索,项羽解下了自己的腰间佩剑,扔给旁边的项伯项大师,吩咐道:“季叔,你带着我的宝剑去嵩山战场监军,逼着刘季匹夫出兵攻打南线汉贼,他如果不听,或者是敢耍什么花样,你就用我的宝剑替我一剑斩了他,叫韩信代掌南阳军队,帮着共敖对付南线汉贼!”

    到了南线战场有共敖的军队可以保护自己,项伯项大师当然无比乐意的接受了这个可以让自己威风八面的任务,范老头和蒯彻却面带忧色,可是又不敢反对项羽重用他的宝贝叔父,稍微盘算后,范老头只能是这么说道:“大王,让广武君李左车也一起去吧,让他帮忙给项大师打打下手,遇事也有一个商量。”

    考虑到自己叔父的能力问题,项羽点头接受了范老头的建议,范老头也这才松了口气,事后又自然少不得叮嘱李左车到了嵩山战场后,务必要全力规劝项大师不能冲动行事,千万不能刘项联军的内部酿成祸患,给了汉军以可乘之机。李左车答应,还在出发之前,劝得项大师把韩信的告密书信随身带上,以便在需要时使用。

    从荥阳南下颖川腹地,只是不利于大规模的军队行进,硬要走的话,也有一些小路可以让小股部队翻过方山直接南下进入颖川腹地,轻车简从的项伯和李左车也当然是走方山小路直接南下,前后还只用时不到四天时间,就顺利赶到了汉军偏师与刘项联军对峙的嵩山战场,进驻了西楚军偏师共敖所部的营中。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扬眉吐气逞威风的机会,抵达了前线后,项伯项大师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召见了刘老三,还先亮出了项羽赐给自己的宝剑,得意洋洋的宣称说自己可以用这把宝剑斩杀任何人,然后才说明自己的来意,逼着刘老三立即进兵攻打汉军营地,尽快突破汉军的嵩山防线,彻底打破目前的三川战场僵局。

    听到项大师的要求,没有胜算的刘老三当然是大声叫苦,赶紧解释说自军的实力不占任何优势,汉军死守险要不出,强行进兵攻打不但毫无胜算,还有可能在攻坚战中损兵折将,大量消耗有生力量,极力恳求项伯项大师理解通融,允许自己与汉军继续保持对峙状态,等战机出现再出兵发起进攻不迟。

    “南阳王,不必找借口,找借口也不用。”摆弄着项羽的宝剑,项伯项大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汉贼的情况,老夫和你一样清楚,一大半都是项康逆贼在汉中巴蜀紧急征召的新兵,从没上过战场没有实战经验,只是兵力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实际上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还请南阳王不要贪图什么保存实力,以攻破汉贼为重,明天就出动全力攻打汉贼的营地。”

    见项大师连什么不要贪图保存实力的话都说出来了,刘老三顿时就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这次是很难再找借口推托了。旁边的李左车则说道:“南阳王,别怪项大师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关键是现在三川战场已经彻底陷入了僵局,我们必须要尽快取得突破,才能彻底打破目前的僵持局面。南线汉贼的新兵占到大半,你和共敖将军联手强攻,未必没有胜算,还请你为了共破汉贼的大局着想,依照西楚王的命令行事。”

    刘老三彻底无计可施,只能是改口说道:“那小王回去想想办法吧,尽快给项大师满意答复。”

    项大师满意点头,又随口说道:“南阳王,听说你在宛城拜了一名大将叫韩信,回去后让他过来一趟,老夫想和他见上一见,商量商量怎么联手进兵。”

    “韩信?”刘老三的脸色又是一变,虽然立即点头答应,可是又忍不住在心里说道:“项伯这个老匹夫,为什么要点名和韩信见面?他想做什么?”

    刘老三莫名其妙,得知项大师的要求后,韩信本人当然更是稀里糊涂,可是位高权重的项大师既然开了口,韩信还是乖乖的立即过来与项大师见面,结果项大师自然不会一见面就亮出韩信的告密书信,夸奖他的小报告打得好打得妙,只是云里雾里的夸奖了韩信一通,要求韩信替自己盯紧了刘老三,一有什么情况要立即向自己报告。最后还明白告诉韩信,说项羽很欣赏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刘老三真的不肯听招呼,自己就马上把刘老三拿下,让韩信以南阳大将军的身份,接管刘老三的军队。

    “让外臣接管南阳王的军队?”韩信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忙说道:“项大师,外臣寸功未建,有何德何能,能够统领南阳王的军队?”

    “胯下小儿,装得真他娘象!”项伯肚子里暗骂,嘴上却笑着说道:“谁说你寸功未建了?你替西楚王盯住了南阳王,就已经大功一件,将来接管南阳王的军队,岂不是顺理成章?”

    政治菜鸟韩信彻底晕菜,半晌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暗道:“明白了,肯定是西楚王不满我们不肯出兵攻打汉贼营地,怀疑南阳王想保存实力,所以想让我盯紧南阳王,关键时刻还想用我这个旧部下取代南阳王掌管南阳军队,拿南阳将士血给他们换取胜利。”

    隐约猜到了项羽和项大师的目的打算,韩信赶紧给刘老三帮腔,解释刘项联军目前选择与南线汉军对峙的原因,项大师听了当然也无比的莫名其妙,可是无意中看到坐在旁边的李左车时,项大师却又恍然大悟,笑道:“不必解释了,你的苦衷老夫明白,不用担心,广武君是知情人,以后在他面前没有必要隐晦什么。”

    言罢,项大师还又不耐烦的挥手说道:“好了,老夫也累了,快回去和刘季匹夫商量如何进兵吧,一有情况立即派人来报,老夫就不送你了。”

    知道自己劝不动笨得出奇还比谁都傲慢霸道的项大师,韩信只能是闭上嘴巴,心事重重的告辞离开,旁边的李左车却是满面狐疑,还是在韩信走了以后,李左车才向项大师说道:“大师,事情有些不对啊,刚才外臣怎么发现,这个韩信好象是在真的反对出兵强攻汉贼营地,不象是装出来的?”

    “怎么不是装出来的?”项大师反问,说道:“刚才广武君你一直就在旁边,韩信小儿怕你知道他暗中告密的丑事,当然要装得象一点了。”

    李左车将信将疑,也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顾忌韩信的颜面,没有当面问起韩信告密的事,又是和韩信第一次见面,不了解韩信的秉性为人,不敢肯定韩信是不是卖主求荣还又善于掩饰的卑鄙小人,只能是出于谨慎起见,暗中向共敖讨来与韩信来往的军中文书,悄悄比对了一下韩信的书信笔迹然而很可惜,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事还没完,出于对刘老三的忠心,回到了南阳军营地后,韩信果断选择了对刘老三坦诚相待,把自己和项大师见面的详细经过对刘老三如实说了,结果自不用说,出了名爱骂娘的刘老三当然是马上破口大骂,从项大师的十九代祖先一直问候到项大师才刚出世的孙子,如果不是不敢同时得罪项康和项羽这两股强大势力,刘老三还几乎想带着南阳军立即撤退,扔下项大师自己陪南线汉军玩命!

    再怎么破口大骂也没用,事情到了这步,已经和项康结下了死仇的刘老三没有退路可走再把项羽给得罪了,天下再大也没有刘老三的容身之地了。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刘老三只能是硬着头皮和韩信商量起如何执行项羽和项大师的命令,韩信也是无可奈何,盘算半晌才说道:“大王,试一试辱骂搦战吧,听说龙且那个匹夫性格莽撞,有时候喜欢冲动行事,现在他又有后军可依,多派些人到汉贼的营外骂阵,应该有希望把他激出来交战,这样我们比较有胜算。”

    刘老三十分无奈的点头同意,第二天一早就派周勃和樊哙率领一万军队出营,跑到汉军的营外辱骂搦战,妄图激出脾气不是很好的龙且与自军交战。然而让刘老三和韩信十分诧异的是,情报中喜欢冲动行事的龙且这次竟然一反常态,不但没有中计出战,反而还组织了更多的大嗓门汉军士兵,跑到垒墙和南阳军对骂。

    这还不算,互相破口大骂间,汉军将士竟然还把一条狗给牵上了垒墙,又弄了两个穿着女装的草人,一个草人被汉军士卒命名为南阳军著名猛将樊哙的女性长辈,一个草人被汉军士卒取名叫做吕,让那条狗和那两个女装草人当众做各种不堪入目的下流动作,还拼命揭樊哙的狗肉贩子老底,声称说是用这条狗替被樊哙无辜杀害的小狗狗报仇雪恨。汉军将士哈哈大笑,樊哙脸色铁青,刘老三收到报告后顿时大叫不妙,赶紧喝道:“快,派人把我们的军队叫回来!那头蠢猪没脑子,千万别反过来被汉贼给激了!”

    很可惜,传令兵的动作晚了一步,刘老三的命令送抵前线时,忍受不了汉军的污辱,樊哙已经怒吼着催动军队发起了进攻,还再一次身先士卒,冲到了第一线和侮辱自己长辈妻子的汉军将士拼命,结果也不用说,自然是被占据了绝对地利优势的汉军将士用密集羽箭射得死伤惨重,连滚带爬的逃回远处。

    最后,还是刘老三亲自赶到了现场,重重一记耳光抽在了樊哙脸上后,这才让彻底气昏了头的樊哙重新冷静了下来,无比怨毒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汉军营地,刘老三喝道:“走,收兵回营,回去仔细商量怎么报今天的仇!”

    樊哙唯唯诺诺的答应,垂头丧气的随着刘老三收兵回营,韩信却无比奇怪的眺望汉军营地,心中纳闷,“龙且匹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静沉得住气了?还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竟然能反过来激怒我们的统兵将领?这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别人给他出的主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 项康VS韩信(5)

    原先就有所发觉,通过樊哙反过来被汉军激怒中计这件事,韩信也终于确认,自己这一次是遇到对手了,这个对手不但相当懂得战略战术,防御部署几乎无懈可击,手段还极其的阴险毒辣,擅长利用人性弱点,同时还十分清楚南阳军的内部情况,危险程度之高,还是韩信生平未见。

    如果导致西楚军偏师在缑氏城下惨败的诈降计也是这个对手的手笔,那么这个对手无疑更加可怕,因为他不但十分清楚刘项联军的内部矛盾,还极其擅长利用这样的矛盾从中取事,接下来的战事中,南阳军和西楚军偏师之间只要稍有龌龊,就有可能被这个对手钻到空子,酿成无法估量的危险后果。

    韩信不知道这个对手是谁,但韩信很清楚,这个对手或许在战术运用方面不及自己,可是说到狡诈奸险,见缝插针,自己很可能得在他的面前甘拜下风。

    也还好,敌人虽然神秘可怕,然而在打仗方面,韩信还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即便刘项联军的实力优势并不大,汉军占据了很大的地利优势还坚守不出,同时南阳军又必须满足项羽的苛刻要求,采取进攻战术对南线汉军施加压力,让南线汉军腾不出来增援其他战场,这点也没有难住韩信,经过一番仔细思量之后,韩信还是很快就为南阳军制订出了一个进攻战术。

    韩信的战术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针对嵩山一带小路众多、汉军又在每一条小路上都部署了一定兵力守卫这点,让南阳军分出多支小队,多路出击,攻打每一条小路上驻守的汉军小股兵力。

    汉军的嵩山防线也因此布满了腥风血雨,山林中,小溪旁,深涧里,丘陵上,只要是有汉军将士驻守的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各执矛戈喊叫厮杀的南阳军和汉军将士,以两百人为一队的南阳军将士只要发现汉军将士的踪影,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一队打不下来就上第二队,两队联手也不能成功,就果断投入第三队,直到把汉军打败打跑为止,总之就是一边强迫汉军流血,一边引诱汉军出动更多的军队进入小路交战。

    这种看似笨拙的战术偏偏让项康十分难受,在韩信这么危险的敌人面前,复杂的地形注定了项康必须要严密监视每一条小路,不能给韩信任何出奇制胜的机会,也注定了项康必须不断投入兵力,与南阳军争夺山间小路的控制权,可是在来不及建立坚固工事守卫险要的前提下,汉军又只能是在每一条小路上被迫迎战,被迫消耗,伤亡数字也因此直线上升。

    这样的流血消耗战,南阳军耗得起,顺利拿下了颖川腹地后,出发时的三万南阳军已经把兵力扩充到了四万以上,还可以继续从颖川腹地获得炮灰补给,同时又有战斗力不俗的西楚军偏师帮着在正面分担压力,韩信可以放心的把超过一半的南阳军队用于山路消耗战,始终占据局部的兵力优势。而汉军如果忍受不了这样的消耗,从正面出击发起反攻的话,也照样会正中韩信的下怀,给刘项联军乘机发起决战的机会。

    当然了,兵力劣势并不很大,项康也大可以从缑氏城下抽调郑布统领的汉军预备队,大力补强山路战场,可是项康又非常清楚,这点恐怕也正是韩信的目的之一,自己只要这么做了,就有可能会给韩信蚂蚁啃骨头,逐渐吞噬掉自己后备兵力的机会。不增强山路守卫只能挨打,增强了山路守卫兵力,又会给敌人更多的强迫消耗机会,左右两难,让项康头疼无比。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项康才真正明白韩信的可怕之处,也益发希望能够擒贼先擒王,赶紧收拾掉这个危险敌人,扭转自军目前的被动局面。结果也还算好,关键时刻,汉军的斥候通过抓舌头的办法,终于打听到了项羽派遣项伯前来嵩山战场担任监军的重要消息,结果这一情况才刚报告到项康的面前,项康马上就大喜鼓掌说道:“得手了,我们伪造的韩信书信,果然让我阿兄对刘季生出了疑心,所以才把我那位蠢材季叔派来监军。”

    “大王,恐怕未必是好消息。”龙且很是担忧的继续报告道:“我们抓到的西楚贼军斥候还交代,说西楚王还把河南司徒广武君李左车也派到了嵩山战场,帮着你的季叔监督军队。微臣可是记得,当初周叔将军曾经对我们说过,说这个广武君李左车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对手,对他用计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听说危险程度不亚于韩信的李左车也来了,项康不惊反喜,再次鼓掌说道:“好机会,正好一箭双雕,同时收拾掉李左车和韩信这两个麻烦对手!”

    …………

    项康终于出手反击的同一天,在山间小路的战场上,南阳军再次取得了让刘老三和韩信都十分满意的战果,以死伤三百余人的代价,成功斩杀和俘虏了超过五百人的汉军将士,几天来积少成多,已经给汉军造成了两千多人的伤亡,不亚于取得了一场中等规模野战的胜利,多少对前来监军的项伯项大师有了一个交代毕竟,这么做也是有力牵制住了南线汉军不是?

    “你们说汉贼怎么就这么蠢呢?”

    得意之下,刘老三还当着韩信和沛县小伙伴们嘲笑起了汉军的愚蠢之举,说道:“明明知道我们每天都要出兵山道,收拾他们守卫小路的贼兵,还每天都是我们刚走,马上就派兵进小路等死,就不敢增强兵力,或者是主动放弃小路的控制。”

    曹参和周勃等沛县小伙伴一起哈哈大笑,纷纷附和,韩信却是不动声色,说道:“汉贼不蠢,相反的,汉贼还非常的理智和聪明,他们知道嵩山这一带地形复杂,适合出奇,一旦放弃对小路的监视和控制,等于就是自己捆住了手脚让我们打,只有不惜代价的严密控制每一条大小道路,才不会给我们出奇制胜的机会,而一旦增兵守卫,又会给我们更多在野战中消耗他们兵力的机会。所以汉贼才宁可每天都蒙受一定损失,也死活不肯调整既定战术。”

    “这样最好。”刘老三大咧咧的说道:“每天干掉几百个贼兵,既可以堵上项伯那个老匹夫的嘴,又可以积少成多,逐渐消耗汉贼兵力,等到我们在其他战场取得突破,汉贼被迫做出调整,我们再想破贼也可以容易许多。”

    韩信点头,也益发庆幸自己跟对了人,既能坚定执行自己提出的战术,又能理解和明白自己的战术用意,这样的上司可不是那么好找冯仲以前也仅仅只是对韩信言听计从,但并不能自行领悟韩信的战术意图。

    这个时候,天色已然不早,见韩信和沛县小伙伴都已经吃完了晚饭,刘老三迅速安排好了南阳军的夜防工作,然后就下令散帐,让南阳军众将各自回帐休息。期间看到韩信打了一个喷嚏,刘老三还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强行披到了韩信的身上,骂骂咧咧的要求韩信以后多穿衣服,千万不要冻出了什么病来。

    披着刘老三的披风回到自己的寝帐,韩信并没有立即躺下休息,而是坐到了油灯下,打开了自己家传的《孙子兵法》挑灯苦读,逐字逐句的反复研读自己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章节,从中寻找灵感,琢磨如何对付眼前敌人。然而就在九变篇读完一半的时候,亲兵突然入帐禀报,说道:“将军,之前你见过那个漂母亲戚又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请你务必再和他见上一面。”

    “不见。”韩信随口吩咐道:“叫他马上走,再明白告诉他,以后还敢再来,小心他的脑袋。”

    亲兵领命而去,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亲兵却又回到了帐中,将一道书信捧到韩信的面前,说道:“将军,依照你的命令,小人已经把那人给赶走了,可是那人在临走时,要小人一定把这道书信带给你,还说是汉王项康的亲笔书信,请你务必过目。”

    “项康逆贼的亲笔书信?”韩信一楞,下意识抬头一看时,见那道书信是直接写在一道白绢之上,并没有密封,韩信的心里顿时叫苦,暗道:“麻烦了,这下子没办法证明我究竟有没有看过这道书信了。”

    心中叫苦的同时,韩信赶紧又问道:“这道书信,有没有被别人看过?”

    “将军恕罪,被吕泽将军(刘老三大舅子)先看过了一遍。”亲兵如实回答,说道:“小人去赶走那人时,正好值夜吕泽将军也在旁边,就把书信要了过去,先看了一遍。”

    “奸贼!果然奸诈无匹!明明早就知道我们大王对军队看得很紧,故意在晚上派人送信,又故意不把书信封上,摆明了是想让其他人看到信的内容!卑鄙险恶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又在心里暗骂了项康几句,为了知道书信的内容,不至于将来被项康阴掉了脑袋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韩信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接过那道书信展开细看,然后还没有把书信看完,韩信的头发就已经一根接着一根的立了起来,心里痛苦惨叫,“完了!这一次,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项康的书信内容其实也不是十分复杂,就是大模大样的告诉韩信,说自己收到可靠的内线密报,知道韩信给项羽写了一道告密书信,把函谷关的事情真相秘密告诉给了项羽,以此挑拨中伤项羽和刘老三的关系,想借项羽的手把刘老三除掉,乘机把刘老三取而代之,导致项羽把项伯派来嵩山战场担任监军,随时准备干掉刘老三,让韩信接替刘老三掌管南阳军队。

    然后项康又说什么韩信老弟你想当南阳王可以对自己早说嘛,只要你韩信帮我干掉刘老三和共敖率领的西楚军偏师,我不但马上就封你为南阳王,还把颖川之地也封给你,还会出兵帮你拿下南阳之地,当上名副其实的南阳王。但你如果不肯答应,那么对不起了,别怪我派人向刘老三告密,把你出卖中伤他的事直接告诉给刘老三,让刘老三出手收拾你!

    砰一声,重重一拳砸在了面前案几的同时,韩信还又突然想起了项伯项大师之前对自己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也顿时明白,肯定是真的有一道所谓的告密书信送到了项羽面前,项羽信以为真,所以才突然派项伯项大师来前线监军,也暗示说随时准备着用自己把刘老三取而代之!如果刘老三的表现不能让项大师满意的话,说不定项大师还真会干出这样的事!

    知道自己是落入了陷阱,别无选择之下,韩信只能是赶紧拿上书信,匆匆赶来刘老三的寝帐外求见,然而进到了帐中后,韩信却又欲哭无泪的看到,曾经与自己见过一面的汉军小吏蒋仲,此刻还就在刘老三的寝帐里今天晚上率军值夜的南阳军大将吕泽当然也在旁边。

    十分无奈的向刘老三主动献上了项康写给自己的亲笔书信后,韩信更加无奈的伏地说道:“大王,臣下知道自己中计了,也知道我现在就是长一百张嘴,也绝对不可能说得清楚了。但臣下可以对天发誓,我如果真写了什么书信向西楚王告密,捏造中伤于你,可以请苍天降下天雷,将臣下劈死!”

    “哈哈哈哈哈!”刘老三大笑出声,大笑着说道:“大将军,你用不着发什么毒誓,项康那个小奸贼是什么德行,本王还不清楚?造谣中伤,挑拨离间,历来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他的什么所谓书信,别说是一句话了,就是一个字,本王都不会相信!”

    大笑过后,刘老三先是亲手搀起了韩信,然后拍着韩信的肩膀说道:“不用放在心上,本王绝对信得过你!放心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见项大师,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明白,明白告诉他那道狗屁书信都是假的,是项康小儿伪造了用来陷害你的,请他当面把那道狗屁书信毁掉!以后我们继续齐心协力,共破汉贼!”

    韩信赶紧点头答应,语气真诚的向刘老三道谢,可是在心里,韩信却又无比担心的向自己问道:“大王真的就这么相信我?他会不会怀疑,我是因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所以才发毒誓狡辩?”

    韩信的担心是对的,因为他才刚刚告辞离去,吕泽马上就向刘老三问道:“大王,你就真这么信得过韩信这个匹夫?他如果是因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故意发什么狗屁毒誓狡辩怎么办?”

    “闭嘴!本王当然信得过韩信!”

    刘老三厉声呵斥,可是在心里,刘老三却又不得不向自己问道:“本王真敢放心相信韩信小儿吗?这个小竖子,可不是什么甘居人下的角色,他如果真有把本王取而代之的野心怎么办?他如果真有这个野心,不管是项羽还是项康,都有把握帮他做得到这点啊!”

    除此之外,既不是穿越者,又没有上帝视角,刘老三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重要问题,项康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离间自己和韩信之间的关系?项康远在荥阳,不了解前线情况,韩信又只是名誉上的大将军,没有兵权在手,即便离间得手,顶天也就是借自己的手把韩信杀了,对于南线战局没有任何影响,项康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做这样的事?

    “难道说,韩信小竖子告密的事,是真的?”

    盘算到最后,刘老三心里也不得不生出这样的怀疑。再接着,刘老三心中甚至还出现了这么一个脉络那一天汉军招降韩信失败,不是因为韩信真的对自己忠心耿耿,而是因为韩信的野心远比汉军想象的大,与此同时,韩信暗中向项羽告密,妄图利用项羽让他把自己这个南阳王取而代之,项康通过细作探听到这件事,然后慷慨满足韩信的野心,所以才有了今天晚上又派使者来劝降韩信的事……

    千万别说夸张,刘老三如果真的对韩信放心的话,历史上也不会先后两次偷走韩信的印信,强行剥夺韩信的兵权了。

    事情当然还没有完,第二天一早,刘老三倒是兑现了诺言,亲自带着韩信和汉军信使蒋仲一起来到了西楚军的偏师营地,当着项伯的面把话说了一个明白,可是项大师却根本不信,同样无比怀疑是因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所以韩信才矢口否认不是自己向项羽告的密。除此之外,项伯项大师还无比关心一件事,那就是究竟是谁,把这么机密的大事泄露给了汉军方面知道?

    也还别说,在项伯项大师的威逼利诱之下,给韩信送信的汉军小吏蒋仲还真交代了一个重要情报,说道:“将军,我们龙将军要小的送信的时候,无意中说过,说是西楚国项伯项大师身边的人,给我们汉王提供的消息。”

    “老夫身边的人?!”

    项大师的头发也立了起来,下意识的继续逼问时,蒋仲却再也无法提供更加有用的情报,仅仅只是说龙且为了让自己放心送信,才随口说了是项伯项大师身边的人走漏了风声,把韩信告密的事向项康告了密,其他的龙且没有多说,蒋仲也没敢多问。而当项伯项大师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自己左右时,并非西楚军臣子又知道内情的李左车,当然也就成了项大师重点关照的对象!

    面对着项大师的狐疑眼神,李左车当然也马上明白自己被怀疑上了,可是又没有办法辩驳,只能是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不敢再发一言,以免被脑袋和猪一样聪明的项伯项大师更加怀疑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

    最后,思来想去,因为无比怀疑韩信是被迫矢口否认的缘故,为了保护举报人,项伯项大师不但没有拿出那道书信来和韩信对峙,还矢口否认那道书信的存在,韩信和刘老三也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选择承认了项伯项大师的随口解释这一切都是项康的无耻诡计,目的是想离间西楚军和南阳军的亲密关系,让西楚军和南阳军互生猜忌,无法再继续齐心协力。

    当然,严格来说,项伯项大师的判断也绝对不算错,项康这条毒计离间的对象中,不仅仅只有刘老三和韩信,还包括想利用炮灰的西楚军和不愿当炮灰的南阳军。

    只是表面上了结了这桩公案,韩信很清楚这件事还没完,然后也不出所料,才到了当天下午,刘老三就把他叫去,对他推心置腹的做了一番密谈,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信得过韩信,可是没办法,和猪一样聪明的项伯项大师还在旁边虎视耽耽,随时都有可能真的用韩信把自己取而代之,为了避免意外,酿成不测后果,刘老三只能是要求韩信暂时离开前线,到后方去组织人手督运粮草,如此既可以保证前线粮草不缺,又可以保护韩信本人,不给奸诈汉军继续利用韩信做文章的机会。

    很清楚刘老三还是对自己不够放心,害怕项大师真的用自己把他取而代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韩信坦然接受了刘老三的要求,当天就离开了前线,率领一支后军返回后方去组织人手督运粮草。在临走时,韩信还再三叮嘱刘老三,说是南线汉军中藏有能人,要刘老三务必小心用兵,千万不要弄险取巧,最好是继续保持对峙状态为上。

    叮嘱无用,才刚探得韩信被自己用诡计逼走,项康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撤走所有驻扎在山间小道中驻扎的汉军将士,还狞笑说道:“贼军不是喜欢拿下小路控制权发起奇袭吗?本王成全你们!没有了韩信,本王倒要看一看,战术上玩花样谁还能玩得过本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南线僵局

    毕竟是有着血脉关系的亲堂叔,在不少时候,项伯项大师其实比项梁对项康这个堂侄更好。

    这不,项康这才刚刚撤在山间小路上的驻军,放开小路让南阳军随意进兵迂回到自己的背后,收到消息,项伯项大师第一时间就把刘老三叫到了面子,以老子对儿子下令的口气,命令刘老三立即从小路进兵,攻打汉军的背后,破坏汉军的嵩山防线。

    除此之外,项伯项大师还冷笑着告诉刘老三,说是刘老三如果不肯服从命令的话,自己就要执行项羽的令旨,在南阳军中另择贤能,接替刘老三掌管南阳军队,也接替刘老三执行项羽颁布的令旨。

    忍气吞声的答应了项大师的要求后,回到了南阳军的营地里,刘老三除了破口大骂之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召集麾下文武,与自己最信任的沛县小伙伴商量如何进兵作战,结果曹参和周勃等人经过仔细商议,还真给刘老三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道:“大王,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出动兵马,埋伏在山道狭窄处,明天派兵走小路佯装去攻打汉贼背后,引诱汉贼出兵迎击,然后诈败撤退,把汉贼追兵诱进山路,我们的再伏兵突然杀出,把汉贼追兵截为两段,前军又掉头杀回,前后夹击,必获大胜。”

    “这么做胜在安全。”曹参又赶紧补充道:“山道狭窄,即便汉贼不肯上当,没有追进山道,我们的军队也可以且战且退,从容撤走,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琢磨了片刻,发现这么做的确颇有把握取胜,即便诱敌失败也不容易遭受惨重损失,刘老三这才点头同意了曹参等人提出的建议,当即命令周勃率领五千军队做好夜战准备,在晚上出发,先行进入山道布置埋伏,又命令周苛和周昌兄弟在第二天率领四千军队出动,走小路佯装去攻打汉军背后,引诱汉军出兵迎击。

    借着夜色掩护,南阳军伏兵当天晚上顺利布置到位,刘老三闻报大喜,立即派遣周家兄弟率军走小路北上,又亲自率领一军赶到汉军车辕亭大营门外,发起正面进攻,佯装要前后夹击汉军的车辕亭大营,以此迷惑汉军的判断。

    南阳军的计谋或许瞒瞒其他的军队统帅还有希望,南阳军分兵走小路迂回的消息才刚报告到项康面前,读过无数古今战例的项康马上就是哈哈大笑,还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布置了一个将计就计的陷阱,反过来引诱南阳军上当。

    是日正午刚过,周家兄弟率领的四千南阳军顺利迂回到汉军车辕亭大营的背后,结果和曹参等人预料的一样,驻守在车辕亭大营背后的汉军机动应变队伍果然出动了相等兵力的军队迎战,两军会战于野,然而交战之时,还没等南阳军动手诈败,汉军就已经抢先大败而走,大呼小叫着逃向营地方向。周家兄弟见了傻眼,都道:“汉贼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输得这么快,我们怎么诱敌?”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放在面前,只是稍一犹豫,周家兄弟就果断催动军队发起追击,寻思着就算没有办法把汉军诱入山道战场,能够在追击战中捞取一些斩获,回去也有一个交代,不知内情的南阳军将士则是兴高采烈,还道今天想不打个胜仗都难,喊叫着全都追杀得又快又急,很快就被汉军败兵诱到了汉军大营的背后。

    这个时候,突变当然发生,驻守在十里外缑氏城下的汉军郑布军主力,突然出动两路兵马,一路全由骑兵组成,以最快速度奔袭南阳军进兵而来的山道入口,另一路则直接南下,向南阳军的背后杀来,之前败退的汉军又掉头死战,与缑氏援军联手对南阳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见此情景,周家兄弟当然明白他们的意图已经被敌人识穿,还反过来落入了敌人的陷阱,被迫无奈之下,周家兄弟只能是赶紧带着军队往来路撤退,用两条腿和汉军骑兵的四条腿赛跑,妄图提前抢占山道入口,保住自军的撤退道路,汉军败兵则乘机发起反击,利用南阳军匆忙撤退的机会,反过来把南阳军杀得死伤连连,鬼哭狼嚎。

    南阳军将士的两条腿始终还是没能跑赢汉军骑兵的四条腿,汉军骑兵抢先一步夺占山道入口,当道拦住了南阳军的退路,汉军追兵又咬得极紧,根本不给南阳军从其他山路撤退的机会,周家兄弟别无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率军死战冲锋,全力突破汉军骑兵的拦截阵地,埋伏在山道里的南阳军伏兵一看情况不妙,也只能是放弃伏击,匆匆赶来接应。

    最后,靠着友军的全力接应,周家兄弟倒是勉强杀出了包围,带伤逃进了山道,然而他们带到汉军大营背后的四千军队却被汉军将士斩首过半,俘虏上千,只有不到千人侥幸逃进山道,汉军又果断追入山道,南阳军自相践踏,跌落山涧而死者不计其数。消息报告到正在率军攻打汉军营地的刘老三面前,刘老三大惊之下无心恋战,只能是匆匆率军撤退,狼狈结束了这场战斗。

    大败后的刘老三垂头丧气,疼爱堂侄的项伯项大师却不肯罢休,又派李左车过营命令刘老三到自己面前听训,想要逼着刘老三继续再战,刘老三当然明白这个时候去见项大师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干脆就借口在回营时落马受伤,躺在榻上与前来传令李左车的见面,假装负伤不肯去和项大师见面,还想以此借口,暂缓继续进兵作战。

    还好,李左车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见刘老三气息奄奄的躺上榻上呻吟,小腿上还缠了木板和厚厚的布带,李左车满脸为难,说道:“南阳王,恕外臣直言,你虽然腿受了伤,可是腿伤肯定不会影响你统兵作战,外臣回去就算是如实禀奏,项大师照样还是会逼着你继续统兵攻营啊。”

    “广武君,小王的腿都摔断了,连路都走不了,还怎么统兵作战?”刘老三大耍流氓,说道:“还请广武君回去对项大师多多美言,请他让小王好生休息几天,等小王的伤稍微好一些,然后再率军上阵,替西楚王攻打贼军。”

    “南阳王恕罪,外臣没有本事能够说得动项大师。”李左车摇头,说道:“能够说得动项大师同意暂缓进攻的人,只有南阳王你自己。”

    “广武君言过了,小王那有那样的本事?”刘老三叫苦道:“项大师对小王是什么态度,难道广武君你没有亲眼看到?一见面就是又吼又训,三句话倒有两句话是逼着小王进兵攻打贼营,小王怎么可能求得动他?”

    李左车笑笑,突然说道:“南阳王你求不动项大师,可你手里的东西求得动项大师啊,南阳王难道不知道,项大师对于奇珍异宝的喜好,历来就是异于常人?另外项大师远道而来,身边只有一些粗手笨脚的士卒服侍,饮食起居都极不方便,南阳王如果在这些方面多多关照关照项大师,还怕求不动项大师?”

    刘老三呆住,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广武君,你想帮小王?”

    “不是帮南阳王你,是帮所有的南阳军和西楚军将士。”李左车很是坦白的答道:“汉贼扼守险要,部署又极为周密,倘若南阳王你继续被迫进攻,要不了多少日子,就有可能伤亡惨重,露出破绽,给汉贼以可乘之机,倘若南阳王你不幸兵败,西楚军偏师也注定难逃毒手。现今之计,我们惟有按兵不动,好生将养士卒,耐心与汉贼对峙,待到汉贼沉不住气,反过来露出破绽,然后我们再乘机进兵攻打,才有胜算。”

    刘老三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伤也难得装了,马上就跳起来向李左车一拜到地,语气无比诚恳的说道:“多谢广武君指点,若能如此,破贼之后,小王定当厚谢广武君。”

    “大王不必客气,尽职而已。”职业谋士李左车随口答道。

    按照李左车的指点,刘老三立即让人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厚礼,跑到了项大师的面前双手奉上,低声下气的解释说自己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只是汉贼太过狡猾,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诱敌之计,反过来下套让自己吃了大亏,营地又实在太过坚固,自己实在打不下来,恳求项大师稍做通融,让自己的疲惫之师休整一段时间,待到战机成熟之时,然后再发起进攻。

    项伯项大师也的确对于钱财有着特别的爱好,在历史上为了百镒黄金和两斗珍珠,楞是劝得项羽把汉中郡都白送给了刘老三,这会看到刘老三双手送上足够常人八辈子都吃穿不完的贵重礼物,项伯项大师果然就改变了自己的凶恶口气,再加上项羽也曾经有过交代,说是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突破汉军的嵩山防线,只要能够把汉军偏师牵制在南线无法动弹也行,所以项大师只是推辞了几句,便不情不愿的收下了刘老三的贵重礼物,也答应了让刘老三暂时按兵不动,让南阳军稍做休整。

    再接着,到了第二天时,再当刘老三又给项伯项大师送来了四名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让她们贴身侍侯项大师的饮食起居后,项伯项大师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要求南阳军进兵的事,还在刘老三的热情邀请下,几次过营来和刘老三享受美酒佳肴,与刘老三的感情日益亲密,自然也就再没给刘老三出过什么难题。

    李左车给刘老三出的馊主意成功恶心到了项康,原本项康还以为只要赶走了韩信,再加上有自己的好堂叔帮忙,逼着刘老三采取攻势,对付南阳军肯定问题不大,但项康却没有料到,自己的好堂叔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即便自己主动放开山道让出战术主动权,竟然也沉住了气,没有再耍他的监军威风,逼刘老三主动上门送死,任由刘老三采取让自己最头疼的对峙战术。

    这一点也让项康十分为难,主动进兵决战胜算很小,同时刘项联军还有坚守不战的选择,时间拖延久了,不但其他战场不敢让自己安心,还有可能走漏风声,让西楚军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荥阳主战场的重要情况,酿成难以预料的危险后果。离开南线返回荥阳战场吧,又担心韩信突然去而复返,另外南线的兵力也无法抽调应变,应对正在遭到楚赵联军联手强攻的河内战场发生变故,而汉军只要有一条战线被敌人突破,整个三川战场都有全面崩溃的危险。

    进退两难之下,项康也只能是破天荒的在战术方面做出让步,开始考虑如何主动发起进攻,力战打退刘项联军,好在嵩山一带地形复杂,进兵道路众多,最是适合出奇,擅长出奇制胜的项康也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着手布置主动发起进攻的战术。

    经过两天时间的周密准备,夜间三更时,汉军突然出兵偷袭西楚军偏师的营地,还差点就直接冲破西楚军的大营西门杀入营内,给西楚军制造相当不小的压力,然后也不出项康所料,见自军营地告急,共敖和项伯果然生出了派人向刘老三求援的念头,然而李左车却死死拉住了他们,说道:“项大师,共将军,不能冒险,贼军深夜来袭,情况不明,千万要防着汉贼明攻我们的营地,实际上引诱南阳王出兵救援,乘机伏击我们的友军。现在我们还支撑得住,最好还是据营死守,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派人求援。”

    考虑到自军的营地颇为坚固,又有中军营地可守,已经吃过一次大亏的共敖咬了咬牙,也向项伯项大师说道:“项大师,要不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反正我们还有中军营地可以坚守,除非汉贼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外营,否则是不用急着向南阳王求援。”

    “如果汉贼杀进了我们的外营,你有把握守得住中军营地多久?”项大师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最少两个时辰!”共敖斩钉截铁的答道:“少坚持那怕一柱香时间,末将也愿意以死谢罪!”

    见共敖回答得自信,又考虑到距离不是很远,两个时辰刘老三的援军无论如何都能赶到,项大师勉强点头同意了李左车和共敖的主张,没有急着派人向刘老三求援,只是任由汉军在营外不断冲杀,全力死守营垒不出。然后也还别说,靠着事先修筑的坚固营垒,西楚军偏师不但死死守住了营地,激战了约一个时辰后,汉军的攻势还迅速放缓,最后不得不主动放弃进攻,自行撤退回营,白白在视线不明的深夜强攻中损失了许多将士,最终还一无所得。

    战后,斥候的探察报告直接把共敖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汉军竟然在附近几条山路出口处都布置得有伏兵,等的就是西楚军或者南阳军离开营垒保护,然后乘机发起突袭。同时原本驻扎在缑氏城下的汉军郑布主力,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汉军的车辕亭旁边,随时都可以大举出动,在西楚军和南阳军都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起全面决战!

    刘老三也很乖巧,第二天天才刚亮,刘老三就亲自跑到了西楚军营中,当面向共敖和项大师等人谢罪,坦然承认说自军昨天晚上对西楚军偏师见死不救,是因为汉军的动手太过突然,敌情不明,所以自己才不敢冒险出战,并表示愿意接受项大师的任何处罚。

    念在自己只是有惊无险的份上,项大师当然十分大度的宽恕了刘老三,还主动告诉刘老三,西楚军之所以没有逼迫刘老三出兵来救,全是因为李左车也料到汉军的夜袭是别有用意,刘老三听了大喜,忙向李左车行礼道谢。李左车挥手表示不必,又说道:“南阳王,共将军,汉贼昨夜大举出动,不择手段的引诱我们出兵决战,说明汉贼那边也已经急了,着急想打破僵局,尽快腾出手来增援其他战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千万不能遂汉贼的意,只需坚营自保,耐心与汉贼对峙,那么要不了多少时间,汉贼必然会在焦急之下做出对我们有利的调整。”

    这次就连项伯项大师也连连点头称是了,极是认可李左车的耐心对峙主张,共敖也乘机微笑着对刘老三说道:“南阳王,嵩山这一带的地形对贼军出奇十分有利,我们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象昨天晚上一样,一味死守营地不出,给汉贼把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最好的办法,你看是不是效仿之前的汉贼,分出兵力,在每一条小路上都布置军队驻扎……。”

    共敖还没有把话说完,刘老三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就拍着胸口说道:“共将军放心,小王今天就分派兵力,在附近每一条小路都布置军队驻守,绝对不会再给汉贼从小路突然进兵的机会。”

    “那南阳王是不是太吃亏了?”共敖笑着问道。

    “都是为了攻破汉贼,小王岂能计较谁吃亏谁占便宜?”刘老三大笑着挥手,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里却嘀咕说道:“本王不吃点亏行不?下次汉贼如果偷袭你们的营地,只要一有危险,你们肯定会马上逼我冒险出兵,但汉贼如果是偷袭老子的大营,就算是打进了老子的中军营地,你们也绝对会见死不救!”

    各怀鬼胎归各怀鬼胎,为了庆祝昨夜的守营胜利,共敖和项大师还是热情的邀请刘老三共饮几杯,希望和项大师打好关系的刘老三当然也没拒绝,然而就在刘老三和共敖、项大师等人交杯换盏的共庆胜利时,一个共敖的亲兵突然匆匆入帐,向共敖禀报道:“启禀将军,南阳王营地来人,说是有紧急大事要立即向南阳王当面禀报。”

    “什么紧急大事?”共敖随口问道。

    “和临江王有关的紧急大事。”那亲兵答道:“临江王英布……。”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南线关键

    下面当然该来看一看临江王英布这边的情况了,前文说过,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削弱敌人的助力,项康和项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了联络英布的决定,其中项羽是决定以命令加利诱的手段,把英布的军队拉入楚汉战场,让英布军充当西楚军攻打汉军的炮灰;项康则是打算用笼络和利诱的手段,争取让英布背楚投汉,突然从背后捅另一个危险敌人刘老三一刀,分化和抵消敌人的力量。

    在此之前,西楚军从来没有和英布军发生过任何冲突,英布也一直承认项羽这个诸侯盟主,至少在名誉上臣服于项羽;而汉军和英布军不但没有什么主从关系,相反还曾经在宛城干过一仗,结下了不小的仇怨;所以在争取英布的背景前提方面,汉军明显处于下风,成功的难度远比西楚军为高。

    也正因为如此,项康也只能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打算碰碰运气,即便设计离间,多少让项羽对英布生出了一定疑心,项康也不敢说自己有任何把握能够将英布争取过来,也不得不做好了劝抚使者一去不能回来的心理准备。

    屡次出使赵国的汉军典客行人陈恢自告奋勇,坚决请求执行这个危险任务,主动请缨时,陈恢还明白告诉项康,说道:“臣下无能,之前先后几次出使赵国,都没有能够让赵国君臣真心诚意与我国缔结盟约,导致他们屡屡背叛大王,对我国造成了巨大危害,实在是愧对大王的知遇之恩。现今微臣只求大王准允,让微臣将功赎罪,南下江陵全力劝说临江王弃楚投汉,倘若还是不能成功,臣下情愿以死谢罪!”

    项康很清楚陈恢此前几次出使赵国都没能取得成功的原因,知道是因为赵歇和张耳太过反复无常,还有自己也出卖过赵国利益,赵国以牙还牙才屡屡言而无信,和陈恢这个使者的关系并不大,再加上这次的出使任务太过危险,使者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几乎没有任何把握取得成功。所以盘算再三之后,项康还是点头答应了陈恢的主动请缨,让陈恢率领十名随从取道颖川南下,又化装成普通百姓纵穿刘老三的南阳郡,到南郡来与英布联系。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有靠着一定的运气,陈恢一行总算是穿过了危险重重的南阳郡,南下到了邓县乘船顺汉水而下,又在竟陵弃舟登岸,雇佣民间车辆西进江陵,长途跋涉辗转千里,好不容易才赶到了英布的国都江陵城。不过在进城之后,陈恢却并没有急着到王宫门前请求拜见英布,而是先派人四处打听消息,探听西楚军的使者有没有抢先来到江陵。

    还好,因为西楚军使者同样需要穿过敌占区颖川郡的缘故,项羽派来的使者并没有提前来与英布见面,确认了这一消息后,陈恢大喜下这才跑到英布的王宫门外表明身份,请求与英布见面呈递国书。然而很可惜,英布不但不肯与陈恢见面,还让人命令陈恢立即离开江陵,不许陈恢继续在城中逗留。

    “烦请再次禀报临江王。”陈恢向来逐客的临江典客说道:“就说他不肯召见小使的原因小使很清楚,不外乎就是害怕西楚王知道生出疑心,但是就这么直接把小使赶走,临江王就不怕西楚王怀疑他是在故意留下余地,实际上还有想和我们汉王随时联络的打算?既然如此,临江王为什么不让人立即把小使拿下,当众斩首,以此彻底消除西楚王对他的疑心?”

    “先生不怕死?”临江典客吃惊问道。

    “为主尽忠而死,死有何惜?”陈恢傲然回答,又说道:“但是在小使临死之前,还请临江王务必与小使见上一面,让小使能够完成汉王的嘱托,将我们的国书当面呈献到临江王面前,如此小使即便是立即身首异处,也能死而无憾。”

    狐疑的打量了陈恢一番,见陈恢满面坦荡不似作伪,临江典客这才将信将疑的吩咐了一声让陈恢暂侯,回宫去向英布禀报陈恢的原话,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典客重新回到了陈恢的面前,说道:“我们大王说了,念在你是一个忠义之士的份上,可以让你死而无憾,随我进宫去拜见我们大王吧。”

    陈恢松了口气,忙向那典客行礼道谢,然后随着他大步进宫,神色自如的上到了所谓的临江王宫大殿,也终于见到了目前楚汉争霸南线战场的最为关键人物曾经短暂依附过少帅军的临江王英布。

    英布说话很直接,才刚见陈恢行完了礼,马上就说道:“说吧,你宁可丢掉脑袋也要见本王一面,到底想说什么?”

    “小使斗胆,特来规劝大王弃楚归汉,出兵帮助我们汉王打败西楚王。”陈恢回答得更直接。

    “弃楚归汉?”英布直接笑出了声音,大笑说道:“项康逆贼是在说梦话?本王凭什么要弃楚归汉,帮着他攻打西楚王?”

    “就凭楚汉之战,我们汉王必胜。”陈恢沉声说道:“所以大王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最好的选择就是弃楚归汉,效仿韩王申阳,投入我们汉王麾下。”

    英布更是大笑了,说道:“效仿韩王申阳?先生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本王刚刚收到准确消息,南阳王刘季已经在昆阳斩杀了申阳逆贼,你还要本王向他效仿?”

    “申阳已经战死了?!”陈恢心中一惊,可是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向英布拱手说道:“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小使就必须向大王你道喜了,大王你只要做出了英明抉择,我们汉王就是想不把南阳和颖川之地一起封给你做为国土也不行了。”

    “南阳和颖川之地?”英布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冷笑说道:“听你口气,项康逆贼笼络本王的条件,是想把南阳郡封给本王?”

    “以前是,但现在肯定得加上颖川之地。”陈恢答道:“原先我们汉王为了劝说大王你弃楚归汉,仅仅只能拿出南阳一郡做为报答大王你的谢礼,但现在既然韩王已经不幸战死,颖川无主,我们汉王当然还得把颖川膏腴之地也用来答谢大王你。”

    “嘴上说得倒是容易。”英布益发冷笑,说道:“项康逆贼红口白牙,就答应把南阳和颖川之地封给本王,他做得到吗?”

    “当然做得到。”陈恢自信的回答,又说道:“如果大王要问原因,那外臣还是那个答案,因为楚汉之战,我们汉王必胜!”

    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陈恢也不等英布反驳,马上又说道:“大王,你和汉王、西楚王都是反秦战友,也都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过?我们汉王要比西楚王强出多少,大王你难道还不清楚?论用兵,西楚王和我们汉王一样,虽然也都是百战百胜,从无败绩,但是大王不要忘了,我们汉王每一次作战都是以少战多,以寡破众,这一点西楚王可及得上?”

    “论施政,西楚王和我们汉王更是天差地别,西楚王的军队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穷搜民财,竭泽而渔,只顾眼前从不考虑将来,即便黔首怨恨天怒人怨也从不悔改!而我们汉王呢?他的义军每到一地,那一次不是首先安抚黎庶,恢复农耕,又不管走到那里都不是万民拥戴人心所向?长此以往,此消彼长,西楚王又如何可能是我们汉王的对手?”

    “至于说到道义德行,恐怕西楚王自己,在这些方面也必须得承认他远远不及我们汉王吧?当初如果不是我们汉王首举义旗,亲手打下淮泗根基,后来又拱手献于楚王立国,西楚王恐怕现在还是无根之萍,无处可依吧?”

    “行军作战,施政道义,我们汉王都远远胜过西楚王,楚汉之战最终谁胜谁败,已经是明摆着了的事。既然如此,大王你圣明烛鉴,为什么还要继续必败的西楚王,在将来为他陪葬?为什么还不赶紧弃楚归汉,站在必胜的汉王一边,帮着我们汉王打败西楚王,获得我们汉王封赏的土地城池报答,建立万世不易之基业?”

    情况不一样,历史上英布果断弃楚归汉,是因为先得罪了项羽,害怕项羽报复,所以听了刘老三使者的大道理就果断倒戈。而现在同样是大道理,还没有得罪项羽的英布当然不会被陈恢的话轻易打动。再所以盘算了片刻后,英布还冷笑说道:“歪理倒是一堆接着一堆,既然你说项康必胜,那你们还来劝说本王弃楚归汉做什么?自己亲手打下天下不是更好?”

    “那是因为我们汉王不愿多结仇人,希望更快的打败西楚王。”陈恢立即答道:“不错,眼下我们汉王的优势是还不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奠定胜势,彻底打败西楚王一统天下。但如果有了大王你的帮助,也只要大王你乘着南阳伪王刘季大举北上,后方空虚的机会,突然出兵南阳,往刘季伪王的背后捅上一刀,那么中原战局必然彻底逆转,我们汉王打败西楚王也必然会容易百倍。帮助我们汉王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就在面前,大王你为什么还要眼睁睁错过?”

    顿了一顿之后,陈恢又赶紧说道:“再说了,大王你继续助楚攻汉,西楚王他还能拿什么答谢你?他会牺牲刘季,把南阳和刘季拿下的颖川封给你?又会牺牲他自己,割让西楚土地为你扩大疆土?拿下了关中沃土,他又会舍得把关中的膏腴之地拱手让人?外臣为大王揣测,即便西楚王再是大方,也最多只是答应把巴蜀之地做为答谢大王你的礼物,可是巴蜀之地,拿到了手中又能有什么作用?南郡、长沙和黔中都已经够偏远了,大王难道你就永远只配得到这些偏远瘴烟之地?”

    陈恢这话总算是说到了关键,英布之所以到现在都按兵不动,没有搀和进楚汉大战,除了不想再为项羽当炮灰当打手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英布非常清楚,项羽已经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酬谢自己了!北面已经被刘老三堵住,东面的庐江闽中既是楚地又偏远贫瘠,就算项羽舍得英布也看不上,惟有西面的巴郡蜀郡才有可能被项羽当骨头扔给自己啃,但这两个郡同样偏僻遥远,就算被英布拿到了手里也意义不大,相反还会增加统治成本,惟有中原富庶繁华的地盘,现在才能满足英布越来越大的胃口。

    也正因为如此,英布终于露出了盘算的表情,陈恢见他开始动摇,忙又说道:“大王,你可以再想一想,现在帮助我们汉王打败西楚王有多容易,只要走宽敞大道进兵南阳就行。但如果大王你要想帮助西楚王攻打我们汉王,又有多么困难?从南郡进兵巴蜀汉中,道路狭窄遥远,崎岖难行,光是粮草搬运就够大王你头疼万分,我们汉王的军队只需要据险而守,大王你能够有多少把握取胜?”

    “当然了,大王你还有直接出兵加入三川战场这个选择。”陈恢又补充道:“但是大王你如果这么做了,见你出兵三川,西楚王又那里没有每逢恶战硬战都逼着你顶在前面的道理?当初函谷关之战,赵**队的教训,大王难道你已经忘了?大王你现在已经是万金之躯,难道还要象以前一样,被西楚王任意奴役,驱为前锋?”

    陈恢这话又说到了点子上,已经当了半年的临江王,习惯了富贵安逸的奢侈生活,英布当年不愿再象以前那样,跑到项羽帐下去当牛做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项羽冲锋陷阵,打硬仗攻坚城消耗实力,最后还白白便宜别人。

    也只是一再打动英布,真正想要英布下定决心,背叛自己跟随多年的项羽还与他翻脸开战,当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盘算了片刻后,英布吩咐道:“把国书留下,先去馆驿休息吧,让本王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

    陈恢当然也不敢指望自己只凭三言两语就劝得英布倒戈,赶紧拱手道谢,双手奉上项康的国书,然后又说道:“大王,如果小使所料不差的话,三两天之内,西楚王的使者也该来到江陵拜见你了,如果真是如此,还请大王多派人手,暗中把西楚王的使者和他的随从盯紧,小使敢拿首级担保,届时大王一定会有意外发现。”

    “你这话什么意思?”英布警惕问道。

    “恕小使卖一个关子,暂时吊一吊大王的胃口。”陈恢微笑着拱手说道:“总之大王一定会发现,西楚王对你究竟是如何的信任,又是如何的放心,说不定还会发现西楚王在关键时刻,打算如何对待大王于你。”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诚布公

    西楚军使者来得比陈恢预料的要早一天,才刚到了陈恢与英布见面后的第二天,西楚军使者就领着三十名随从来到了江陵,住进了临江官方设立的驿馆中。

    依照规矩,进城之后,西楚军使者倒是在第一时间跑到临江王宫门外求见,希望与英布见面进呈国书,英布却很清楚西楚军使者肯定是来逼着自己出兵给项羽当炮灰的,便让负责内事的临江太宰出面,借口说自己身体小有不适,要过几天再接见西楚军使者,让项羽派来的使者先到馆驿休息,等候自己召见。

    不一刻,太宰回到英布的面前复命,说是已经派人把西楚军使者安排到了馆驿休息等候,英布听了点头,又想起陈恢告辞时的提醒,便也多了一个心眼,吩咐道:“小心封锁消息,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汉王也派了使者来和我们联系。还有,多派人手,暗中给本王盯紧西楚使者和他随从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马上来向本王禀报。”

    事实证明陈恢的提醒绝对不是在无的放失,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太宰就跑到了英布的面前禀报,说道:“大王,西楚使者的情况有些不对,他的随从今天在江陵城内四处活动,到处打听我们和汉王军队联络往来的消息,还有我们军队近来的调动集结情况。”

    “项羽匹夫,果然信不过本王!”英布一听就是火冒三丈,知道西楚军使者这么做肯定是项羽的暗中授意,摆明了是信不过自己,担心自己会和汉军暗中勾结,做出对西楚军不利的事。

    “大王,还有一件怪事。”太宰又禀报道:“主事的馆驿官员还向微臣禀报,说是西楚军使者向他打听,问大王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做伏越的中涓?”(见本书第三百一十一章。)

    “打听本王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做伏越的中涓?”英布听得纳闷,心说我身边没这个人啊?奇怪之下,英布忙又问道:“那我们的人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的人因为不清楚情况,就说他也不知道。”太宰如实回答,英布沉吟,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西楚军使者为什么会关心自己的身边近侍官员,只能是吩咐太宰继续严密监视西楚军使者的一举一动,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此后的两天,西楚军使者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新的报告,到了第三天时,汉军使者陈恢却突然再一次跑到英布的王宫门外求见,英布根本就没有拿定主意,又害怕西楚军使者知道和汉军也有往来,当然是断然拒绝,还吩咐自己的卫士把陈恢带回馆驿软禁,不许陈恢再随意出门。

    又让英布意外,过了一段时间后,去回绝陈恢的典客又来到了他的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大王恕罪,汉王的使者还是不肯走,一定要微臣给你带一句话,说是他今天不但有重要大事要想你当面禀报,这件重要大事还和大王你的性命有关,请你务必见他一面。还说见面后听完了他的话,大王你如果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他情愿以死谢罪。”

    “和本王的性命有关?”英布有些吃惊,稍一盘算后,英布拿定主意,暗道:“再见一面吧,如果汉贼使者真是来危言耸听,恐吓本王,本王也正好下定决心出兵给西楚王帮忙。”

    还是在做出了这个决定后,英布才下令同意召见,然后又过了点时间,陈恢就再一次被领到了英布的面前,还一见面就向英布拱手下拜,语气无比诚恳的说道:“罪人陈恢,特地来向临江王请死。”

    “先生此言何意?怎么一见面就向本王请死?”英布诧异问道。

    “因为罪人欺瞒了大王,此前没有向大王说明实情。”陈恢鞠躬回答,又主动说道:“大王,想必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西楚王的使者来到了江陵之后,立即派出他的随从,四处打探大王你和我们汉军暗中联络往来的情况,摆明了是不再信任大王。罪人不敢继续欺瞒大王,其实这些事全都是因为我们汉军而起,是我们布置了离间计,让西楚王对你生出了疑心,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事。”

    “是因为你们布置的离间计?你们如何布置的离间计?”英布大惊问道。

    陈恢的确没有继续隐瞒英布,无比坦白的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如实告诉了英布,承认说是汉军决策层派人冒充英布的使者出使汉军,故意引起项羽的注意,项羽派人假装谈判到汉军大营探听消息时,假使者又声称说英布已经弃楚归汉,倒向了汉军,所以西楚军使者到了江陵之后才四处打听消息,查探事情的真相。

    不用说,得知事情的真相经过后,英布当然是气得直接怒吼出声,还没有等陈恢继续请罪,英布就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胸膛上,把他直接踢了一个四脚朝天,然后咆哮道:“来人,把这个匹夫拿下!”

    左右卫士唱诺,立即上前捕拿陈恢,早就抱定必死决心的陈恢也不挣扎,只是大声说道:“大王,请听罪人把话说完,我们汉军用计害你,的确不对!可是大王你考虑过一个问题没有,如果西楚王真的信任于你,他怎么可能会中我们的计?又怎么会叫他的使者四处探听消息,防着你突然在背后捅他一刀?!”

    “还不是你们这些汉狗害的!”英布咆哮答道。

    “我们没有否认是我们陷害大王你的啊?”陈恢飞快说道:“罪人现在还要如何坦白,不但主动向你告诉了真相,还主动来你面前请死,已经算是开诚布公到了极点了吧?相反的,西楚使者又是如何对待大王你的,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主动来到你的面前,向你说明真相,还在四处钻山打洞的探听消息,防着大王你只是和他们虚与委蛇,随时准备着突然在他们背后捅上一刀?”

    “大王明鉴,西楚王对你如此,岂不是说明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随时都在防着大王你背叛于他?西楚王对大王你猜忌怀疑到了这个地步,大王你还敢放心的把自己的性命和军队交托给他,出兵帮他攻打我们汉军么?”

    英布呆住,也这才发现,西楚军四处打听自己和汉军暗中勾结的真相,虽然只是正常反应,却也代表着项羽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随时都在防着自己突然在背后捅他一刀既然项羽对自己怀疑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如果还出兵给他帮忙,听从他的号令指挥,岂不是把脑袋送到项羽的刀下,让他想砍就砍么?

    见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英布,陈恢忙又说道:“还有,大王,罪人还打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这一次西楚军使者本来只带了二十名随从南下,可是他南下到了颖川境内时,西楚王又另外派了十名随从追上他,和他一起南下!无缘无故的,西楚王为什么要给他增派随从?这十名随从和西楚使者一起南下,又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打算做什么?”英布下意识反问道。

    “大王,你应该听说过荆轲和朱亥的故事吧?”

    陈恢只用一句话,就让英布彻底变了脸色,稍一盘算后,英布立即大吼下令,派人到馆驿去仔细打听消息,探听西楚军使者的随从之中,是不是有十个随从是后来才加入的使节团?卫士唱诺而去,陈恢乘机又说道:“大王,现在你应该清楚西楚王是什么人了吧?他不但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还早早就拿定了主意,只要发现你稍有反迹,就立即取下你的首级!这样的人,你还敢继续把你的性命交托给他吗?你为他冲锋陷阵,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就换来这么一个下场,大王你甘愿吗?”

    英布的脸色铁青,咬着牙齿盘算了许久,半晌才向卫士吩咐道:“把他押下去,暂时先关在王宫里,等本王拿定了主意再发落他。今天的事,下禁口令,谁也不许对外泄露一句。”

    事情关乎到陈恢自己的性命,陈恢当然不敢对英布撒谎,到了下午时,去打探消息的卫士回来禀报,证实陈恢的告密不假,西楚军使者的随从中,的确有十个随从是后来才加入的西楚军使节团当然还个个英武非凡,膀粗腰圆,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中勇士。

    确认了这一情况,英布虽然愤怒万分,可仍然还是没有立即下定决心,反复思量之后,英布还在当天的傍晚时召见了西楚军使者,了解项羽对于拉拢自己的态度。然而让英布愤怒的是,见面后,西楚军使者不但仍然还是没有向他交代事情真相,反而还一个劲的催促他出兵北上,直接加入三川郡战场。同时让英布冷笑的是,西楚军使者代表项羽开出的笼络条件,果然仅仅只有巴郡和蜀郡这两个偏远山区。

    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英布给了项羽最后一个机会,故意试探着问道:“西楚王为什么一定要本王出兵三川?本王出兵讨伐汉贼的话,从南郡直接进兵巴蜀更方便啊?还有,灭了汉贼的话,汉中郡西楚王打算如何处置?”

    “大王,走那一条路进兵讨伐汉贼,是我们西楚王的决定,外臣无权过问,只能是请大王依令而行。”西楚军使者的回答十分傲慢,又说道:“至于汉中郡的归属,那也是只能由我们西楚王乾纲独断,外臣更加不敢过问。”

    言罢,西楚军使者还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小使认为,大王你也应该为盟友想一想,南阳王同样是讨伐汉贼的义师,我们西楚王当然也不会让他白白辛苦,从地理上而言,汉中郡理当归属南阳王才对。”

    英布的脸色有些阴郁了,半晌才说道:“先生先回馆驿去休息吧,待本王与群臣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西楚军使者答应,颇有些趾高气昂的随着卫士告辞离去,英布则又阴沉着脸盘算了许久,突然吩咐道:“把汉王使者请来。”

    陈恢是一个聪明人,才刚见卫士态度客气的把自己重新请回英布面前,陈恢就猜到英布肯定已经打探到了准确消息,所以才刚见到英布,陈恢马上就态度恭敬的行礼,诚恳说道:“大王,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外臣没有骗你了,外臣欺瞒大王在先,不敢强求大王一定听从外臣的劝说,倘若大王一定要继续从楚攻汉,外臣也不敢反对,还情愿让大王立即把外臣推出王宫斩首,用外臣的首级,证明大王从楚攻汉的决心。”

    回答陈恢的,是英布长时间的沉默,还是过了许久后,英布才突然说道:“来人……。”

    是人都不愿死,即便陈恢早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在这个决定自己是否会人头落地的关键时刻,陈恢还是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还好,英布接下来的话是,“为汉王使者设座。”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重新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陈恢先是谢了英布的赐坐,然后立即说道:“大王,事情到了这步,你必须要下决心了,西楚王命令你出兵北上攻打我们汉军,你不听令是背叛,西楚王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如果听令,领军到了前线,西楚王必然逼着你和你的军队冲锋在前,借你的手削弱我们汉军,也借我们汉军的手除掉你!出兵是死,不出兵也是死,既然如此,大王你为什么还不立即下定决心弃楚归汉,帮着我们讨伐西楚军队?”

    “请大王放心,我们汉王绝不会奢求你与西楚贼军的主力正面决战,只需要你攻入南阳,帮助我们剪除西楚贼军党羽刘季为王即可!至于报酬么,小使现在就可以替汉王答应你,除了把南阳郡分封给你之外,还把目前已经无主的颖川之地加封给你,让你定都中原,不必再偏居在此南郡瘴烟之地!”

    飞快说罢,陈恢又拱手说道:“大王,我们汉王的信誉,想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当初我们汉王亲手打下的淮泗根基拱手送人,大王你既是当事人,也是亲眼所见!我们汉王重视道义信誉之此,大王你还有什么可用担心的?”

    项康当初干的傻事在这一刻又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考虑到项康的信誉和给自己开出的价钱,英布突然重重一拍面前案几,大喝道:“来人,立即前往馆驿,把西楚使者和他的随从全部拿下,立即斩首!”

    英布的这道命令不止要了西楚使节一行三十一人的脑袋,也要了许多的英布军士卒的性命,一直都在悄悄防着英布,发现情况不对,西楚使节团当然是立即做出反应武力反抗,还试图逃出江陵城回去报信。而让英布更加愤怒的是,事后,他的卫士还从西楚使节团的行李中搜出了一道盖着项羽印信的诏书让英布军的重要大将李廷接任临江王的诏书!

    毫不犹豫的下令处死了与西楚军有暗中勾结的李廷后,英布又红着眼睛吼道:“项羽匹夫,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英布不义!立即出兵,北上攻打南阳郡,讨伐西楚贼军的党羽刘季!”

第三百二十六章 极品流氓

    “……临江王英布无耻之尤,背叛西楚王,突然从南郡出兵北上偷袭邓县,南阳王的邓县守军猝不及防,城池被临**军一战拿下,南阳的山都、筑城、穰县等城和国都宛城同时告急!所以南阳军请南阳王速速返回营地,主持大局!”

    砰的一声,共敖亲兵转达的南阳急报还没说完,刘老三手里的青铜酒爵就已经摔在了面前的案几上,被老丈人吕公誉为仪表不俗的脸上还顿时没有了半点血色,旁边的共敖、李左车和项伯项大师同样也是个个面上变色,然后项伯项大师还直接嚷嚷出声,“英布匹夫!无耻鼠辈!你好大的胆子!”

    “婢女养的杂碎!屁股上刺字的竖子!乃公(你爷爷我)不把你这个匹夫亲手剁了!乃公就不姓刘!”

    喜欢骂人的刘老三骂得要比项伯项大师难听得多,可惜再怎么难听这会也没用了,远远隔着好几百公里,刘老三就是身上长着翅膀,也来不及飞回邓县去抢回自己的南大门了,所以破口大骂着,刘老三只能是匆匆告辞,返回营地去了解自己的南线情况,共敖和项大师等人也没有了喝酒庆祝昨夜打跑汉军的心思,只是在第一时间派遣信使返回荥阳主战场,让项羽也知道这个突然发生的重要消息。

    还是在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后,刘老三才从萧何派人送来的急报中知道,南阳的形势竟然要比他想象的更加恶劣,驻守邓县的军队因为猝不及防,几乎被英布军偷袭全歼,残部连逃回宛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西撤到山都守城。同时因为南阳军主力大举北上需要大量粮草军需的缘故,南阳军的预备队还大都集中到了北线转运粮草,还有防范汉军从武关出兵攻打南阳腹地,根本来不及南下抵挡英布军,南线诸城空虚无比,随时都有沦陷可能,即便萧何匆匆调动预备队和临时征召新兵入伍,最多也只能是死守宛城等待援军,还未必有把握能够长时间守住。

    也正因为如此,才刚看完萧何派快马送来的急报,刘老三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立即就大吼道:“快,传令全军,拔营出发,南下去救我们的国都!”

    “大王,冷静!”谋士陆贾赶紧拦住刘老三,飞快说道:“现在这个情况,西楚王肯定不会答应让我们撤退,如何撤军,我们还要仔细商量。”

    “竖子!还商量你翁的头!”刘老三再一次破口大骂,红着眼睛大吼道:“英布小儿都要打下我们的国都了,我们还不赶紧退兵,丢了宛城怎么办?”

    “大王,冷静。”陆贾赶紧再劝,说道:“我们和南线汉贼的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退兵不但等于是前功尽弃,西楚军偏师也会陷入危险,一旦让汉贼乘机攻破了西楚军偏师,或者是抽出了手来增援其他战场,西楚王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他怪罪下来,我们如何交代?”

    陆贾的劝说还是让刘老三恢复了一些理智,考虑到自己绝对不能得罪项羽,刘老三只能是收回了立即撤兵的命令,改口向陆贾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最好还是先征得西楚军的同意。”陆贾提议道:“大王不妨再去一趟西楚军营,把情况对西楚军如实说明,告诉他们我们现在已经必须立即退兵,请他们同意我们先撤兵回去对付英布匹夫,等我们收拾了英布匹夫以后,再回兵来帮他们攻打汉贼。”

    刘老三想不想就点头,可是拔足才刚冲到中军大帐门前,刘老三又突然顿住,脸色极度难看的说道:“没用,项羽匹夫自私自利惯了,绝对不会答应让我们退兵。共敖和项伯这些匹夫也肯定不会答应让我们先撤,留下他们殿后,肯定会借口要先征求项羽匹夫的意见,然后再给我们答复。”

    “大王,用循序渐进的办法如何?”随何提议道:“先说服西楚军偏师同意我们撤走两万军队去救南阳,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撤走我们余下的军队。”

    刘老三仔细盘算,发现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既能救急,又能说服西楚军同意自己撤军,便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快,派快马去给韩信传令,让他把督运粮草的事暂时交给别人,立即回来侯命。再有,封锁消息,千万不能汉贼那边知道我们后方告急的情况!”

    吩咐完了,刘老三这才带着萧何的急报赶来西楚军偏师营地,努力劝说共敖和项伯答应让自己先撤两万军队回去救急,然而让刘老三气爆肚皮的是,自己的形势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已经主动忍让到了这个地步了,共敖和项伯竟然还打着他们的小算盘,借口这事他们不敢做主,必须先征求项羽的同意,拒绝答应刘老三分兵撤退。

    “南阳王,千万不用急。”共敖的语气还极为轻松,说道:“宛城是你的国都,城高壕深坚固无比,长时间守住肯定不在话下,我们还有的是应变时间,从这里到荥阳又不是很远,我们最好还是先征求了西楚王的决定再说。”

    关键时刻,项伯项大师也突然忘了刘老三送给自己的珠宝美女,摆弄着项羽的宝剑,语气更加轻松的说道:“况且宛城就算丢了,我们只要打败了汉贼,腾出手来南下,把宛城给你抢回来也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南阳王你最好还是等一等,等西楚王有了决定再说。”

    如果不是实在不敢同时得罪项羽和项康,刘老三铁定能二话不说的立即掉头就走,马上带着军队回去救自己的老巢,再不理会西楚军偏师的死活,可就是因为得罪不起项羽,自己的实力又太弱小没有办法独树一帜,刘老三也只能是铁青着脸飞快盘算,半天都一声不吭。

    这时,在一旁沉思的李左车突然开口,说道:“南阳王,外臣愚见,觉得你不应该仅仅只是请求西楚王同意你回兵去救南阳,应该直接开口向西楚王求援才对,请求西楚王给你派遣援军,帮着你救援南阳,乃至反攻南郡,讨伐英布匹夫。”

    刘老三翻白眼了,心说你说得倒是好听,老子连求得项羽小儿答应让我回兵去救南阳都没有把握,你还想指望他给我派援军?

    李左车一眼看出了刘老三的心思,微笑说道:“南阳王放心,西楚王也是精于战略的人,他肯定知道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反攻南阳,保护你的后方,讨伐突然背叛他的英布匹夫。二是可以逼着英布匹夫向项康逆贼求援,届时项康逆贼不出兵,英布必灭,天下诸侯也马上能知道背叛西楚王的下场,再不敢生出半点异心,倘若项康逆贼出兵救援,我们也正好可以乘机在南线和他的偏师决战,如此怎么都比我们被迫攻打他们的坚固营地为强。”

    李左车这话提醒了刘老三,让刘老三发现项羽的确有这么一个战略选择,又考虑到自己漫天要价更容易着地还钱,即便项羽不肯派援军给自己帮忙,自己也容易说服项羽同意自己回兵去救南阳,便赶紧向李左车行礼道谢,又当场写了一道书信,恳求项羽派援军帮自己反攻英布或者答应让自己暂时退兵,然后交给共敖和项伯,恳求他们立即派快马发出。

    这样的小事共敖和项大师当然不会拒绝,立即就安排了快马,让信使走方山小路赶回荥阳主战场送信,以此打发走了心急如焚的刘老三。然后还是在刘老三告辞离开之后,共敖和项大师才大笑着向李左车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还是广武君的办法多,不是广武君这么说,我们还真没办法让刘季这个匹夫暂时沉住气。”

    “你们以为我是在敷衍刘季?如果项羽能够沉住气,派援军先帮刘季收拾掉英布匹夫,那形势才会真正对我们有利。”李左车心中冷哼,又在心里说道:“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刘季想到那个办法。”

    李左车当然也低估了刘老三,事实上,还没有走出西楚军偏师的营地,刘老三就已经悄悄拿定了主意,暗道:“项羽小竖子派援军帮我对付英布匹夫当然最好,至不济答应让我回兵去救南阳也行,他如果连这点都不答应,坚持要老子帮着他先打汉贼,老子就再不考虑其他的,先把军队带回去保住老巢再说!”

    “老子就不信了,已经反了申阳和英布两个匹夫,项羽小竖子还有胆量把老子也给逼反,把老子给逼到项康小儿一边!”

    …………

    麻杆打狼两头怕,项康这边,因为道路阻塞,没办法象刘老三一样能够迅速收到英布弃楚归汉的消息,筹谋已久的决战又没有能顺利发起,相反还在夜袭西楚军营地时付出了不小代价,事实上项康也和刘老三一样是心急如焚,还一度生出了让龙且和郑布死守南线,先行返回荥阳主持大局的打算。

    还好,关键时刻,汉军的斥候立下了奇功,在一次几乎是不值一提的斥候遭遇战中,偶然抓到了一个西楚军的斥候,从他的口中问出了刘老三后方告急的重要情况共敖可没有那么好心下禁口令帮着刘老三隐瞒消息,然后汉军斥候把这个情况报告到了龙且面前后,龙且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报告给了项康。

    “真的假的?消息可不可靠,英布真的选择了投靠我们,帮着我们在背后突然捅了刘季一刀?”项康激动问道。

    “大王恕罪。”龙且甚是无奈的回答道:“是我们从偶然抓到的西楚贼军斥候嘴里问到的消息,没有旁证,实在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那个西楚贼军的斥候还交代,他也只是在西楚贼军的营地里道听途说,不知道是真是假。”

    项康紧张搓手,盘算了半晌后,突然大声说道:“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上一试!龙且,你马上用你的名誉给刘季写一道书信,就说你已经知道英布弃楚归汉的事,劝他效仿英布背叛西楚,投靠我们这边,换取我们让英布退兵不再打他,还有在打败西楚后给他封赏土地!”

    龙且答应,立即提笔以自己的名誉给刘老三写了一道劝降书信,项康则又吩咐道:“挑一个精干使者送去,交代他仔细留心刘季的神情反应。还有,让这个使者坐彩车去见刘季,务必要让西楚贼军那边知道我们派人和刘季联系!”

    龙且唱诺,马上按照项康的安排,从自己麾下挑选了一个精干使者,让他乘坐华丽彩车出营,大张旗鼓的出使南阳军营地。再接着,当龙且的书信送到刘老三的面前时,刘老三当然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是把汉军使者破口大骂了一番,声称说龙且是在胡说八道,硬着头皮坚决否认自己的后方告急。

    事还没完,才刚打发走了汉军派来试探的使者,共敖又派人过营来打听汉军和刘老三联络的情况,刘老三再次破口大骂,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乖乖交出龙且写给自己的书信,让西楚军偏师知道汉军试图招降自己的情况。然后也不用说,共敖和项伯项大师为了预防万一,当然是马上加强了对南阳军的监视,防着刘老三向英布效仿,突然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刘老三的打肿脸充胖子或许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无比熟悉他性格脾气的项康,才刚得知刘老三的反应,项康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肯定有门,即便还不是十分肯定,却也断然打消了立即返回荥阳主战场的念头,还立即命令郑布军把营地迁移到了车辕亭,做好了随时与南阳军决战的准备!

    刘老三也和项康一样擅长判断形势,才刚看到汉军集兵于车辕亭,刘老三就知道南线汉军准备动手了,打算乘着自己急于回兵去救后方的机会,往自己的屁股背后猛捅几刀了。然而更糟糕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项羽也派人送来了答复,不但断然拒绝了刘老三的求援或者退兵要求,还命令刘老三尽快与共敖联手发起决战,正面击败南线汉军打破三川僵局。

    当然了,逼迫刘老三进兵的同时,项羽当然少不得抛出一点鸡骨头鱼刺打发刘老三,除了答应在将来一定帮着刘老三拿回南阳郡外,还答应把颖川之地加封给刘老三。

    收到项羽答复的当夜,刘老三一夜无眠,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刘老三还又红着眼睛冲到西楚军营地,主动提出与共敖联名寄书约战,决心在第二天和西楚军联手发起决战,全力打败南线汉军。共敖见刘老三发狠,又知道刘老三急着回师去救老窝,肯定会在决战时全力卖命,当然一口答应,马上就和刘老三联名写下了一道约战书,邀请南线汉军在次日正面决一死战!

    约战书送到龙且和郑布的面前,在项康的授意下,龙且很快就批下了来日决战四个字,然后又狞笑着命令汉军将士做好夜战准备,决心利用敌人准备次日决战的机会,用自己拿手的偷袭战术,在晚上给敌人一个惊喜如此能够成功当然最好,不能成功就耍赖不战,耐心等后方告急的刘老三主动撤退,再利用更好战机一举破敌。

    是夜二更,凭借着夜色的掩护,汉军兵分两路,分别潜往南阳军和西楚军的营外埋伏,然而让汉军上下意外的是,负责偷袭南阳军的汉军将士才刚摸到营外,竟然马上就被南阳军的士卒发现,敲响了铜锣报警,汉军将士被迫改偷袭为强攻后,居然无比轻松的直接杀入了南阳军营地,点燃了无数南阳军营帐,然后南阳军还立即弃营而走,打着无数火把急匆匆的向阳城来路撤退。

    相反的,反而是在西楚军的营外,汉军反倒遭到了西楚军守营将士的顽强阻击,死活没能冲进西楚军营内,只能是在西楚军营外游走呐喊。

    情况报告到项康的面前,项康目瞪口呆之余,突然懊悔大叫道:“上当了!刘季匹夫算准了我们的作战习惯,知道我们嘴上答应决战,十有**会提前派出军队夜袭劫营!他乘机早早就做好了撤退准备,名正言顺的以最小代价撤出嵩山战场!”

    发现上当也已经晚了,项康确认这一情况时,准备充足的南阳军早就已经逃出了二十几里地,汉军根本来不及全力追击,又因为西楚军偏师的存在,更加不敢全力追赶,所以被迫无奈之下,项康只能是分出部分兵力追击刘老三,可惜刘老三早有准备,早早就安排了樊哙率军死战殿后,导致汉军追兵虽然也取得了一定斩获,却没有办法重创刘老三的主力。

    项康还不算被坑得最惨的,被坑得最惨的是西楚军偏师,虽然靠着士卒死战,全力守住了营地,没有给汉军乘夜杀入营地的机会,可是刘老三‘大败’而走之后,西楚军偏师却马上变成了一支无依无靠的偏师,只能是一边全力死守营地,一边派人向主力求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刘老三的‘败兵’担起了殿后牵制的重任。

    这个时候,在阳城补充了粮草的刘老三又已经立即弃城南走,还在路上不断狞笑,说道:“项羽小儿,老子这次可是打了败仗才被迫撤退的,看你能有什么话说?老子就不信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敢和老子主动翻脸?等老子收拾了英布,也等你和项康小奸贼两败俱伤了,老子再回来坐收渔利!”

    狞笑的同时,刘老三也多少有些奇怪,暗道:“老子这一把,怎么就赌得这么对?一边约战一边偷袭,虽然是项康小奸贼的拿手战术,可是龙且和郑布两个没脑子的匹夫,怎么会学得这么象?简直就好象是项康小奸贼亲自到了南线指挥一样?”

    书中说明,刘老三其实并不敢肯定昨天晚上就能顺利撤退得手,刘老三只是赌了一把,赌南线汉军会象他们的主帅项康一样卑鄙,白天答应第二天决战,晚上就提前发起偷袭。至于赌输了也没关系,自己的后方告急,刘老三相信南线汉军除非傻了才会真的急着和自军决战,只要没有真的打起来拼光本钱,刘老三另外想办法撤退就是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告一段落

    虽然非常遗憾的错过了一个重创乃至歼灭刘老三主力的机会,不过在刘老三无耻扔下西楚军偏师开溜之后,汉军还是彻底扭转了南线战场的被动局势,原本有希望长时间牵制住南线汉军的西楚军偏师,突然处于了极度被动的状态,同时还连撤退都十分困难,一旦失去了营垒保护,肯定会被南线汉军前堵后追,有覆灭之险。

    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统领西楚军偏师的共敖只能是做出明智选择,一边组织军队死守营地,一边派人返回荥阳主战场求援,请求西楚军主力分兵增援自己,或者接应自军撤退。

    汉军这边的情况当然完全相反,才刚确认了南阳军已经逃远,龙且和郑布二将马上就向项康进言,建议抓紧时间发起进攻,抢在敌人援军到来前攻破西楚偏师的营地,彻底歼灭南线的剩下敌人。当然,把握并不是很大。

    让龙且和郑布意外,项康仔细盘算之后,不但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还向他们问道:“龙将军,郑将军,如果我们全力攻打西楚贼军的偏师营地,有没有把握在他们的援军赶到前攻破营垒,把他们歼灭?”

    “这个……。”龙且和郑布都不敢打这个保票,只能是老实回答道:“把握不是很大,只能说是尽量争取。”

    项康点了点头,又向龙且和郑布问道:“如果你们现在处在我阿兄西楚王的位置上,看到共敖兵单有被我们南线偏师歼灭的危险,你们会怎么做?是增兵南线,继续和我们嵩山一带对峙?还是派出援军把共敖接应救走了事?”

    低声商议了几句后,由郑布开口答道:“大王,如果现在是我们处在西楚王的位置上,我们肯定会选择把共敖接应救走了事。原因也很简单,没有了南阳军帮忙运送粮草,西楚贼军要想继续和我们在嵩山一带对峙,就只能是从颖川北部运送粮草到嵩山战场补给军队,不但路途漫长,还尽是普通道路,没有任何水路可依,转运十分困难,对长时间对峙十分不利。”

    “那我们就没有必要争取歼灭西楚贼军的偏师,没有太大把握,距离又太近,一旦西楚贼军大举来援,我们还有可能反胜为败,给了西楚贼军乘机和我们决战的机会!”

    斩钉截铁的否决了强攻西楚军偏师营地的建议后,项康又说道:“最好是想个办法,用西楚贼军的偏师做诱饵,引诱我阿兄带着西楚贼军的主力过来和我们继续在嵩山一带对峙,如此既可以增加西楚贼军的粮草消耗,又可以让我们在荥阳战场的主力缓一口气,不至于接连苦战恶战,增加我们主力的伤亡。”

    “大王高见,但是我们怎么才能把西楚贼军的主力诱来嵩山对峙?”郑布有些担心的问道。

    “把我的旗号亮出来,让西楚贼军知道我已经到了嵩山战场就行了。”项康十分轻松的说道:“我阿兄现在最巴不得和我决战,听说我到了嵩山指挥我们的偏师作战,肯定会亲自带着主力来和我拼命,这样就可以达到我们的战术目的。”

    郑布和龙且将信将疑,有些不太敢相信项羽能够冲动到这个地步,为了捞到一个决战的机会,会把西楚军主力拉到对他们运粮十分不利的主力战场。但是项康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十分信服项康的郑布和龙且也不敢反对,只是依照项康的命令,一边正式亮出项康的旗号,一边分兵到西楚军营地的背后立营,切断西楚军偏师的撤退道路,逼着西楚军主力采取行动增援或者接应他们的偏师。

    不用说,看到项康张牙舞爪的汉王旗号突然出现在汉军车辕亭大营,又听到汉军将士不断呐喊的大王万岁口号,西楚军偏师上下当然无一不是大吃一惊,全都不知道项康究竟什么时候跑到的嵩山战场。而与此同时,项康还派遣使者公开与西楚军偏师联系,要求共敖立即率领西楚军偏师放下武器投降,并威胁说如果共敖不听,汉军就要彻底歼灭西楚军偏师!

    形势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共敖当然是断然拒绝了汉军使者的劝降,同时再次派出快马返回荥阳主战场,向项羽报告项康已经亲自到了嵩山战场的情况,请求项羽抓紧时间赶紧给自己派来援军。

    和项康预料的一样,共敖的急报送到项羽的面前后,原本只是打算派兵接应共敖撤退的项羽果然改了主意,临时决定亲自率领六万精锐取道京县南下,赶来嵩山战场与自己的败类堂弟决战。范老头和蒯彻等人听了叫苦,忙都说道:“大王,千万不要冲动,项康逆贼故意在嵩山战场亮出他的旗号,摆明了是想引诱你去嵩山战场和他决战,到时候他只要来一个死守不战,把我们拖入僵持对峙,我们的粮草供应很快就会出现问题,让我们空劳军力,最后还只能是被迫撤兵。”

    “那个逆贼如果死守不战,本王就强攻他的营地!”项羽的回答豪气万丈,说道:“本王就不行了,他在车辕亭的临时营地,能比敖仓和广武大营更坚固!”

    言罢,项羽坚决不听范老头和蒯彻的劝阻,立即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曹咎率领主力留守鸿沟大营,坚持带着六万精锐取道京县南下,走山间小路气势汹汹的赶来找自己的败类堂弟拼命!

    项羽当然严重低估了汉军的斥候能力,他率领的六万精锐才刚翻过京县南面的山林,项康就已经收到了汉军斥候的探报,然后项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马上就撤回了包围西楚军偏师的汉军,集中兵力于地势险要的车辕亭坚守营地,宁可给西楚军偏师乘机撤走的机会,也死活不肯给项羽和自己决战的机会。

    事情到了这一步,原本项羽只要乘机撤回共敖的偏师,就可以不必和汉军在嵩山一带长时间对峙,然而项羽却不肯错过争取和自己败类堂弟决战的机会,坚持还是带着六万精锐来到了嵩山战场,与自己的偏师会师一处,然后毫不犹豫的向相对不够坚固的汉军车辕亭大营发起正面强攻。

    又是无数的腥风血雨,在项羽的亲自指挥下,八万多南线西楚军轮番上阵,不断强攻汉军车辕亭大营,项康则指挥汉军将士全力死守,凭借着地利和营防工事与自己霸王堂兄苦苦抗衡,即便营地几次告急,项康也死活不肯后退一步,还多次亲临第一线指挥督战,以此鼓舞士气,振奋军心。

    最终,靠着坚定的决心和汉军将士的浴血奋战,南线汉军始终还是顶住了西楚军的猛烈进攻,坚持到了西楚军的粮草补给出现问题,迫使项羽不得不重新考虑是继续和汉军在嵩山再打下去,还是撤回鸿沟战场就粮,继续从正面攻打汉军?

    项羽喜欢蛮干的狗熊脾气大家都知道,商议期间,项羽当然是更加倾向于强攻汉军的车辕亭营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噩耗突然传来,已经坚定站在西楚军一边的赵相张耳突然派人送来急报,说是汉军偏师周叔所部,已经在晋阳大破代晋翟联军,还同时干掉了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个项羽的忠实追随者,随时都有可能进兵井陉,杀入西楚军的盟友赵国境内!

    收到这个消息,强悍如项羽都难免是脸上变色,惊讶说道:“怎么可能?周叔那个连周市魏豹都看不上的匹夫竖子,竟然能这么快就同时攻灭代晋翟三王?!”

    “项康逆贼识人啊。”范老头叹道:“当初在彭城,魏豹把周叔匹夫赶走,项康逆贼扔下军队单骑追赶,我们所有人,包括武信君在内,全都觉得那个逆贼是在小题大做。现在才知道,这个奸贼是看准了周叔匹夫有大将之才,所以才不惜代价挖魏豹的墙角,周叔这个匹夫,如今也终于为他发挥巨大作用了。”

    项羽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也就是山中无虎,猴子称王,周叔那个匹夫如果敢和本王正面对决,本王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可惜人家就是不给你这个机会。”蒯彻先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大王,项康逆贼现在的战略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正面坚守,在侧翼发展进击,我们如果继续一味的强攻下去,恐怕只会彻底落入项康逆贼的陷阱,给了他乘机剪除我们羽翼削弱我们助力的机会。我们最好的办法,还是也赶紧调整一下我们的战略方针,不要在战略方面彻底落入被动。”

    “言之有理,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范老头难得附和蒯彻,说道:“大王,对于赵国的问题,我们千万不要等闲视之,如果我们对赵国的问题置之不理,那么要不了多久,只要周叔那个匹夫从井陉进兵赵国,赵国的后方告急,张耳和赵歇就只能是撤回他们的军队去救本土,到时候汉贼在河内郡的压力大减,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全力应对我们的主力,让我们在三川战场更难取得突破。”

    项羽只是喜欢蛮干,却并不是连半点战略眼光都没有,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后,项羽还是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蒯彻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大王,说一句你肯定不爱听的话,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嵩山战场硬耗下去了,嵩山这一带距离我们的粮道太远,粮草补给太过艰难,硬耗下去很难有把握取胜。”

    “最好的办法,我们还是赶紧撤回鸿沟就粮,一边与汉贼主力正面对峙,耐心等待战机出现,一边做好抽调军队增援赵国的准备,让赵歇和张耳可以放心帮着我们的河内偏师继续攻打河内汉贼,待周叔匹夫出兵赵国时,我们就立即出兵增援赵国,到时候只要顺利干掉汉贼的晋地偏师,我们就可以尽握中原战场的主动权,攻灭汉贼,也可以易如反掌!”

    项羽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去看范增,范老头会意,忙说道:“大王,蒯大夫所言极是,汉贼实力不俗,绝非短期可破,最好的办法,我们还是在正面和他们的主力对峙,用偏师和汉贼的偏师决胜,只要我们的偏师得手,进兵汉贼后方就是一片坦途,到时候再想攻灭汉贼,就可以轻松许多。”

    项羽盘算,许久才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周叔匹夫进兵攻打赵国?为什么我们不能主动出击,直接干掉汉贼的偏师?”

    “大王,井陉那条路太危险了,主动出击,除非是你亲自出马,否则派谁去都没有这个把握能够打败周叔匹夫。”范老头苦笑回答,又赶紧说道:“不过大王放心,周叔那个匹夫为了替汉贼主力分担压力,肯定会主动向赵国发起进攻,绝对不会长时间按兵不动,所以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一定能等到周叔匹夫主动上门送死!”

    又盘算了许久,考虑到在嵩山战场运粮的确太不方便,项羽这才无比勉强的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就先撤回鸿沟去,然后再商量怎么抽调军队增援赵国吧。”

    蒯彻和范老头一起松了口气,赶紧一起恭维项羽决策英明,高瞻远瞩。但是事情还没有完,迟疑了一下后,蒯彻又向范老头说道:“亚父,关于南阳王那边,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范老头白了蒯彻一眼,心说你自己明明有主意,凭什么一定要老夫帮你开口?然而出于职责,范老头酝酿了一下之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对项羽说道:“大王,关于南阳王的问题,我们最好也是慎重对待,老夫觉得,不妨考虑一下给他增派援军,帮着他……。”

    “给刘季那个匹夫增派援军?”项羽大怒打断,咆哮道:“那个匹夫故意一触击退,差点害死我们的两万偏师,本王不找他算帐就算了,还要本王给他增派援军?”

    “但是刘季匹夫现在也无比关键啊。”范老头十分无奈的说道:“他故意一触击退,是很可恨。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对我们也十分重要,如果眼睁睁看着他被英布打败,英布那个匹夫肯定是从南阳直接北上颖川,和项康逆贼的主力会师一处,彻底扭转中原战场的形势。只有分出部分兵力,帮着刘季匹夫收拾了英布,让他可以腾出手来给我们帮忙,这样才对我们最有利啊。”

    “只要刘季匹夫能够打败英布。”蒯彻赶紧补充道:“我们甚至不需要他直接出兵北上增援,只需要他钉在项康逆贼的背后,项康逆贼就绝对不敢继续从后方抽调兵力增援中原战场,为我们削弱无数的阻力。”

    还是那句话,项羽并不是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铁青着脸盘算了许久后,项羽还是勉强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道:“先撤回鸿沟战场再说吧。”

    就这样,在嵩山战场折腾了二十多天时间,白白死伤了许多精锐士卒,最终还是没能捞到与自己败类堂弟决战的机会,同时在粮草转运十分困难的情况下,项羽还是极度无奈的主动撤出了嵩山战场,带着军队返回鸿沟与主力会合。

    还好,项羽也不是白跑一趟,最起码顺利救走了共敖率领的两万偏师,项羽在颜面上还不算太过难看。不过相应的,获得了二十多天的喘息时间后,荥阳战场上的汉军主力也赶紧修补了已经是千疮百孔的营防工事,满血复活,重新以最佳状态出现在了西楚军面前。

    项康这边也顺势做出调整,才刚确认项羽走远,项康就马上调整部署,安排郑布的部将董噌率领五千军队驻守缑氏,防范西楚军又派偏师包抄奔袭三川腹地,亲自率领龙且军返回荥阳战场与主力会合,而郑布军的主力,则被项康派到了河内战场增援遭到赵楚联军猛攻的朱鸡石,同时在早就已经收到周叔捷报的情况下,项康还明白交代郑布,要求郑布务必缠住赵**队,让赵**队没有办法顺利回援本土,为周叔攻取赵国创造机会。

    至此,楚汉大战也基本告一段落,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汉军艰难挺过了盟友申阳突然败亡后的巨大危机,没有给敌人乘机杀入三川腹地的机会,努力维持住了三川战场的平局。而在此期间,汉军和西楚军的主力都是打得筋疲力尽,死伤惨重,也始终都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彻底陷入了僵持对峙。

    不过还好,正面战场虽然还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可是战略方面的胜利天平,却已经开始悄悄向汉军一方倾斜,在北线,汉军偏师周叔所部已经歼灭了代晋翟联军的主力,彻底消弭了北线隐患,同时还拿到了战略主动权,随时都有可能横穿太行山脉,攻打西楚军的忠实盟友赵**队。

    南线方面,汉军成功争取到了英布军帮忙后,不但暂时不用担心来自刘老三的威胁,同时还逼得刘老三被迫退出三川战场,增大了刘老三与项羽之间本就存在的矛盾和裂痕,将来即便刘老三再度加入中原战场,也注定不可能会和西楚军真正的齐心协力,极其有利于汉军把敌人各个击破。

    与此同时,汉军的其他优势也逐渐体现,后方稳定又手握敖仓,不需要千里迢迢的从关中后方运粮补给前线,节约出来的人力物力可以用于军需生产,不断补给前线,让汉军在前方可以有充足的军需武器使用。而相反的,随着粮草军需的消耗越来越多,周边近处的逐渐无粮可调,西楚军的补给道路也越来越长,为了供给前线军队作战,消耗的人力物力也越来越是巨大,此消彼长,长此以往下去,局势会对那一方更加有利自然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西楚军的后方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天生就与项羽八字不和的彭越!可以说有他在一天,西楚军越来越漫长的补给线就一天别想有安宁!而这一点,现在还只是因为西楚军勉强还能从附近调粮运送,没有立即体现出来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靠着内线作战的优势,抢先一步撤回到了荥阳主战场后,面对着纷纷上来向自己道贺的汉军文武,即便在正面依然还不是自己堂兄的对手,项康的笑容依然还是无比的从容自信,微笑说道:“正面战场已经基本稳住了,接下来就看周叔、英布和彭越他们的了,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争取张耳

    同为战略战术方面的高手,汉军大将周叔当然十分清楚,自己越早能够出兵赵国,就越早能为汉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分担巨大压力,同时自己越早能够拿下赵国,也就越早能够帮助汉军主力彻底扭转中原战场的局势。所以其实早在拿下晋阳城的第二天开始,周叔就已经着手准备率领汉军偏师发起东征,横穿太行山区直捣赵国腹地!

    很可惜,晋北大战后的善后事宜实在是太多了,百姓需要安抚,官员需要任命,投降的代晋翟联军士卒需要收编,地方上的残敌需要肃清,同时代郡和雁门郡的章邯军残部需要讨伐招降,另外上党郡的赵**队也需要安排军队防范,再加上过于漫长的补给线和狭窄的太行山道注定了汉军的粮草转运艰难,必须要在晋阳和榆次囤积足够的粮草军需,还要组织足够的人手搬运粮草军需,这些事桩桩件件,千头万绪,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所以即便明知道越早出兵越好,周叔也只能是沉住气优先解决这些问题,不敢马上就率领北线汉军仓促发起东征。

    还有让周叔揪心的事,拿下晋阳没过几天,周叔就收到了斥候和细作的探报,说是早在晋阳大战期间,赵国方面就未雨绸缪,提前派遣了大将夏说率军一万五千余人赶到井陉驻扎,还抢先在地势险要的井陉西口(现在的故关)建立起了坚固营地,当道拦住了汉军的东征去路,还早早就深沟高垒,修建各种防御工事,大量囤积粮草军需,摆出了准备和北线汉军长期对峙的架势。

    虽然从来没有到过井陉,可是周叔却早就听说过井陉口号称是车不可并行,骑兵无法列队,又见自军细作偷画的井陉地形图上清楚显示,赵**队已经提前抢占了最为有利的地形,不给自己任何展开进攻队形的机会,战术能力不亚于韩信的周叔也难免是眉头大皱,不敢说自己有把握一定能突破赵**队的井陉防线。

    (注:历史上的井陉之战,赵军统帅陈余是拒绝了李左车的战术建议,没有在井陉西口立营,故意把汉军放进了井陉盆地。)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项康特意安排进北线汉军的商山老头崔广和周术,已经基本摸熟了周叔的性格脾气,难得看到周叔对着细作偷画的井陉地图发愁,便也知道周叔遇到了难题,不由好奇问起原因,周叔也没隐瞒,先是大概介绍了自军进兵井陉的地理难题,又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还得担心赵国贼军的后援问题,倘若赵歇和张耳继续增兵井陉,还让他们的贼军坚守不战,我就更没有把握能够突破他们的井陉防线了。”

    和崔广低声商议了一通后,周术说道:“将军,我们两个老朽不懂军务,在战术上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在其他方面,我们两个老朽倒是还有一点粗浅愚见,就是不知道将军可愿采纳。”

    “请二位长者赐教,晚辈洗耳恭听。”周叔赶紧答道。

    “将军,我们两个老朽认为,我们不妨在赵相张耳身上做一做文章。”周术建议道:“老朽等早有耳闻,所谓的赵王赵歇不过一个傀儡,赵国的军政大事,还有赵**队的兵权,实际上都掌握在赵相张耳的手里,赵**队究竟是向楚还是向汉,其实是张耳说了才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开出封王的条件,劝诱张耳再一次背楚向汉,彻底倒向我们一边?”

    “封王的条件?”周叔诧异问道:“里先生,你想让我们答应给张耳封王?”

    “不错,也只有这个条件能够让张耳心动。”崔广接过话头,说道:“项羽当初之所以能够让陈余率领的赵**队死心塌地为他所用,给陈余、司马和申阳开出的条件就是封王,张耳当时虽然坚决阻止,可是并不代表他没有称王的野心,尤其是他的部下司马和申阳都已经称了王,他肯定无比眼红心热,想不生出效仿的心思都难。”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派遣使者,以劝说赵国弃楚归汉为名,暗中对张耳许下重诺。”周术重新接过话头,阴森森的说道:“明白答应他,只要他带着赵**队臣服我们,和我们联手一起打败项羽,我们就在事成后把赵国疆土一分为二,把他也封为诸侯王。张耳匹夫只要动心答应,那我们不但再不用发愁如何突破他们的井陉防线,还可以获得一个巨大的助力!”

    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周叔很快就拍案说道:“值得一试,反正大王事前交代过,北线的事我可以替他全权做主,只要能够把张耳争取过来,答应封他为王也没什么!”

    拿定了这个主意,周叔也不迟疑,马上就请崔广和周术这两条老狐狸动手,揣摩着张耳的性格脾气给他写下了一道密信,以封王为诱饵劝说张耳第n次弃楚归汉,和自军联手往楚军背后捅上一刀,准备以劝说赵歇为借口,让使者暗中劝降实际上掌握赵国大权的张耳。然后还是在书信写好之后,周叔才想起另外一个重要问题,道:“派谁去和张耳联系?谁有这个把握能够说服张耳?”

    “将军,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周术和崔广一起微笑说道:“我们汉王深谋远虑,不是早就给你安排了一个能言善道又擅长交际的使者人选了?”

    周叔哈哈大笑,然后不用说,倒霉的叔孙先生自然很快就被提溜到了周叔的面前,被周叔逼着去赵国暗中劝说张耳归降,最恨担任使者的叔孙先生当然是找尽借口,千方百计的不肯接受这个任务,无奈周叔坚持不肯让步,还拿出了军法威胁,崔广和周术也在旁边帮腔,说什么叔孙先生和张耳的宝贝儿子张敖有旧交,绝无任何可能对叔孙先生痛下杀手,极力劝说叔孙先生乖乖领命。

    最后,实在是推辞不掉,又害怕周叔狗急跳墙,真的拿什么狗屁军法收拾自己,倒霉的叔孙先生也只好哭丧着脸答应出使赵国。不过叔孙先生依然毫无信心,又赶紧说道:“周将军,既然你一定要下官去出使赵国,那下官也不敢抗命,但下官有言在先,这可是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如果说服不了张耳匹夫投降我们,你可不要怪我。”

    “叔孙先生千万不要谦虚。”周叔笑着说道:“你在这方面的本事,我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了的,当初在函谷关,汉王不过是让你碰碰运气,你居然都能三言两语让赵国贼军火并内讧,后来申阳的事,我们汉王照样不过是让你安抚一下申阳,争取让他中立,谁知道你照样是三言两语,竟然能够让申阳真心实意的倒戈臣服我们。这次你出使赵国,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再建奇功,真的帮我们把张耳也给拉过来,象申阳一样真心实意的帮着我们讨伐西楚贼军。”

    “那几次不过是运气,老夫那能每一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再怎么哀叹也没用,稍做准备后,到了第二天时,可怜的叔孙先生依然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坐上马车,领着一队随从东进出发,哭丧着脸来与赵**队联系。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从不白跑

    一语成谶,叔孙先生这一次出使赵国,还真没有前几次那样的狗翔运了,不但如此,还比叔孙先生自己担心的还要不顺许多。

    领着一队随从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来到井陉附近后,叔孙先生一行倒是十分顺利的联系上了驻守井陉的赵军队伍,得知叔孙先生的使者身份和来意后,赵军士卒也还算懂礼节,甚是客气的把叔孙先生请到自军大营门前报告情况,还让叔孙先生在当天就见到了赵军的井陉守将夏说。

    叔孙先生的好运气也到此戛然而止,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后,叔孙先生依照诸侯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请求夏说派人护送自己前往巨鹿拜见赵歇和张耳,然而夏说却摇了摇头,说道:“叔孙先生,十分抱歉,本将军帮不了你了,不但不能派人送你去巨鹿,相反还得请你立即回去,不许在井陉逗留。”

    “为什么?”叔孙先生无比奇怪,问道:“夏将军,贵我两军尚未开战,在下又是以使者身份出使贵国的国都,就算赵王不愿接见小使,依情依理,将军你也应该禀明你们赵王再做决定,那有直接把在下赶走的道理?”

    “依情依理是应该这样,如果先生早来两三天,本将军也肯定是按照规矩派人送你去巨鹿拜见我们大王。”夏说的回答十分奇怪,语气还颇为无奈的说道:“但是没办法,我们大王派来井陉的监军已经明白交代,说我们大王已经颁布了令旨,要彻底断绝与贵国的一切往来,不收国书,也不许使者入境,王命难违,所以本将军只能是请先生你立即离开。”

    “贵国就做得这么绝?连使者都不许入境?”叔孙先生傻眼问道:“贵我两国没有这么深的仇怨吧,怎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大王的令旨,本将军不敢违背。”夏说也不解释,只是催促道:“叔孙先生,请回去吧,以后也请不要再来了,本将军奉命行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汉国的使者入境的。”

    说完,夏说挥了挥手,他的帐中卫士会意,立即上前做出邀请手势,要求叔孙先生立即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帐门前突然传来声音,问道:“夏将军,听说汉贼真的派使者来了?赶走了没有?”

    “咦?这声音好象有点熟悉啊?”

    叔孙先生心中奇怪,正发现这个声音似乎在那里听到过时,坐在正中帅位上的夏说已经赶紧站起,脸上还尽是带着谄媚味道的笑容,冲着叔孙先生的背后连连拱手,说道:“赵监军,你怎么亲自来了?来人,快给赵监军设坐。”

    “听说汉贼果然派来了使者,过来看一看情况。”

    依稀熟悉的声音回答间,叔孙先生也这才掉转脑袋去看赵歇派来井陉的监军,然而只看得一眼,叔孙先生就惊喜出声,脱口说道:“赵国尉,怎么是你?”

    很巧,叔孙先生还真认识这个监军,不但认识,严格来说还多少有点交情,因为这个监军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函谷关时,张敖身边地位仅次于贯高的重要亲信赵午,当时和叔孙先生打了不少交道,还一起喝过酒吃过饭。而赵午也明显没有想到汉军使者竟然恰好是叔孙先生,不由也有一些傻眼,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叔孙先生,怎么是你?”

    “赵监军,你也认识叔孙先生?”夏说也有些意外,忙用讨好的语气埋怨道:“叔孙先生,你早说你认识我们赵监军啊,快来人,给叔孙先生也设座。还有,安排酒菜,为我们赵监军的朋友接风洗尘。”

    让叔孙先生气愤,见自己是赵午的朋友,就连素不相识的赵军大将夏说都立即改口热情接待了,此前与自己小有交情的赵午却挥了挥手,说道:“夏将军,酒菜就不必了,我和叔孙先生只是认识而已。”

    明显在特意讨好赵午的夏说立即闭上嘴巴,赵午则又向叔孙先生说道:“叔孙先生恕罪,按理来说,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在下应该好生款待你才对。但是我们大王和张相已经明白交代,要和你们汉国断绝一切往来,更不许有任何的私下联络,所以很抱歉,在下只能是请你立即离开,不要在井陉逗留。”

    “赵国尉,至于这样吗?”叔孙先生苦笑,问道:“我们可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朋友,贵我两国还不止一次的缔结盟约,用得着这么对待在下么?”

    “但你们汉王做了太多对不起我们赵国的事。”赵午冷笑,说道:“章邯和司马欣那些贼军攻打我们的时候,你们袖手旁观,事后还想吞并我们的上党郡,又无耻霸占了本应该属于我们赵国的太原郡、雁门郡和代郡,这些事桩桩件件,我们赵国绝对都不能够原谅,所以我们只能这么对待你们。”

    “没错。”旁边的夏说赶紧附和,嚷嚷道:“要想让我们大王和张相原谅你们,先把我们的土地城池还回来再说!”

    “赵国尉,那些事未必全部都是我们汉国的错吧?”叔孙先生难得鼓起勇气在敌人营地反驳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就算错全部在我们这边,也不至于连我们的使者都不见吧?”

    “这是我们大王和张相的决定,我们只能是依令行事。”赵午懒得和叔孙先生罗嗦,催促道:“叔孙先生,请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万没想到旧相识赵午会这么绝情,叔孙先生无奈,只能是赶紧拿出两道密封的书信,说道:“赵国尉,竟然贵国不许在下入境,那在下也不敢强求,在下只请赵国尉帮忙,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把这两道书信分别送去交给赵王和张相,这总可以了吧?”

    赵午比叔孙先生想象的更绝情,果断摇头,说道:“不好意思,大王和张相有明白交代,要断绝与贵国的一切往来,当然包括书信来往,在下没办法给你帮这个忙。”

    “可是这两道书信非常重要啊?”叔孙先生赶紧强调,还悄悄的对赵午使了一个眼色。

    “再重要也不行!”赵午对叔孙先生的暗示视若无睹,还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叔孙先生恕罪,在下累了,先告辞。夏将军,辛苦一下,把叔孙先生立即送走。”

    言罢,赵午转身就走,夏说则是点头哈腰的答应,叔孙先生心中大怒,气愤扭头间,却又无意中看到,旁边夏说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看着赵午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谄媚笑容突然消失不见,露出了不屑表情,目光还变得无比怨毒,然而这样的神情只是稍纵即逝,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叔孙先生无意中瞟见,几乎就没有机会察觉。

    “叔孙先生,请吧,不要让本将军为难,你也看到了,这也是赵监军的意思。”

    夏说再度开口催促,帐内卫士也再次上前,亮出武器逼着叔孙先生赶紧滚蛋,叔孙先生无奈,也只好是忍气吞声的收回书信,在赵军士卒的监督下离开赵**队营地,满肚子火气的返回晋阳向周叔交令。

    得知了叔孙先生的出使经过,周叔、周术和崔广等人也十分惊讶,都说道:“赵国贼军就这么绝情,不让我们的使者入境就算了,怎么连我们的书信都不肯收?”

    “就是这么绝情!”叔孙先生十分窝火的回答道:“早知道赵午那个匹夫会这么忘恩负义,当初在函谷关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晚一点出兵,让司马带着赵国贼军把他和张敖小儿一锅端了!”

    “怪事了。”周术十分诧异的说道:“张耳尊崇信陵君,好客之名天下皆知,就算铁了心要和我们断交,最起码也应该善待我们的使者才对,怎么会做得这么绝情,连我们的使者都不许入境了?”

    周叔和叔孙先生一起摊手,都表示不明白其中原因,另一边的崔广则是皱眉盘算,良久后才突然说道:“里先生,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张耳匹夫已经从西楚王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和我们讨价还价,所以才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彻底断绝和我们的一切往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周术也突然醒悟,赶紧点头说道:“对,很有这个可能,此前项羽用王位收买陈余、司马和申阳都得了手,肯定不会想不到用王位收买实际掌握赵国大权的张耳这个办法,张耳贪图项羽许诺给他的王位,又见项羽势大,下定决心彻底断绝和我们的一切往来就不足为奇了!”

    崔广点了点头,又甚是无奈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没有任何机会再把张耳收买过来了,对于赵国,我们恐怕也只能是始终用武力说话了。”

    “未必!”周术赶紧摇头,说道:“如果真的这样,我们的事情或许还要好办得多,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离间赵国君臣和赵**队,让赵国上下没有办法齐心协力的抵挡我们进攻。”

    军事方面不行,政治方面商山四老头却是一个比一个拿手,周术才刚开了一个头,崔广就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道:“里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打出帮助赵歇讨伐赵国逆臣的旗号?”

    “不错。”周术立即点头,微笑说道:“张耳匹夫独揽大权,赵歇表面上不敢吭声,心里说没有什么不满,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赵**队的内部也一样,肯定也有人会对张耳匹夫擅权欺主不满。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打出旗号,声称说张耳准备篡位自立,以讨伐赵国逆臣张耳帮助赵歇夺回赵国大权的名誉出兵,赵歇和张耳肯定会矛盾激化,赵**队内部那些对张耳不满的人,也有可能被我们给争取过来,帮着我们对付张耳,减轻我们的进兵阻力。”

    “里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们大王当初嚷嚷的衣带诏了?”崔广又赶紧说道:“反正没有人对质做证,我们干脆伪造一道赵歇的衣带诏,以赵歇的名誉声讨张耳的欺君罔上罪行,邀请我们出兵讨伐张耳,也号召赵**队里的义士忠臣帮助我们收拾张耳。如此一来,鱼目混珠之下,张耳和赵歇就是想不在暗地里拼一个你死我活都难,而且赵**队里那些容易动摇的将领,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投降我们,不必再有什么道义方面的负担!”

    周术鼓掌大笑,又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除了伪造赵歇的衣带诏之外,干脆再派遣密使潜往赵国,暗中和赵歇联系,以帮助赵歇夺回权力为交换条件,劝说赵歇帮着我们收拾张耳。如此能够成功,我们肯定有很大的把握争取到赵歇给我们帮忙,即便不能成功,被张耳发现,张耳也绝对不会置若罔闻,他如果再对赵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赵**队内部的矛盾肯定会更大!”

    崔广和周术两个商山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旁边的周叔也连连点头,甚是赞赏他们的高见,可怜的叔孙先生却是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插嘴说道:“夏黄公,里先生,派人去和赵歇秘密联系的事可别找我,下官无能,没有半点把握能够顺利潜往赵国国都,和赵歇取得联系。”

    “叔孙先生放心,是否派使者去和赵歇秘密联系,我们还要仔细商量,还没有拿定主意。”崔广安慰,又说道:“就算真要派密使去和赵歇联系,我们也绝对不会请你出马,因为张耳的儿子和他的心腹,认识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你一到巨鹿就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叔孙先生松了口气,这才把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放回了肚子里,然后向周叔拱手说道:“周将军,下官很累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下官能否先告辞回去休息?”

    “叔孙先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周叔很是大度的说道:“明天你在住处休息一天,后天再回来任职。”

    叔孙先生一听大喜,赶紧告辞离开,不过在走到大厅门前时,叔孙先生却又想起了一件事,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回过身来,向周叔和周术等人说道:“周将军,夏黄公,里先生,下官这次出使井陉,发现了一个情况,或许对你们有用。”

    “叔孙先生发现了什么情况?”周叔顺口问道。

    “率军驻守井陉的赵国贼将夏说,好象对赵歇和张耳派给他的监军赵午十分不满。”叔孙先生如实回答,然后才把自己无意中看到的夏说神情反应仔细说了,又说了夏说在表面上对赵午恭敬谄媚的情况。

    “还有这样的情况?”虽是末枝细节,周叔和周术等人却一起都是大感兴趣,崔广还赶紧追问道:“叔孙先生,你确认夏说在背后对他的监军赵午不满?有没有看错?”

    “绝对不可能看错。”叔孙先生颇有自嘲的说道:“察言观色,历来就是下官的拿手好戏,如果连夏说在背后对赵午匹夫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下官都会看错的话,那下官脑袋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崔广和周术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眨巴着看似浑浊却绝不昏花的老眼盘算了一下,周术还又突然想起另一个细节,忙问道:“叔孙先生,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好象说过,赵午那个监军,是你到井陉之前两三天内,才被派到的井陉担任监军?”

    “有这事。”叔孙先生点头,说道:“夏说曾经亲口对下官说过,说下官那怕是早到三两天时间,他都会派人把我送去巨鹿,但是赵午匹夫来了,传达了赵歇的什么狗屁令旨,所以他就只能请下官立即回来了。”

    周术露出喜色了,分析道:“赵午当初在函谷关坚定帮着张敖对付陈余,肯定是张耳的绝对心腹,张耳之前不派监军,算时间应该是收到我们拿下晋阳的消息,发现我们有可能会对井陉下手,然后才把赵午派来担任监军,这点很清楚的说明,张耳应该是对夏说不够放心啊?张耳不放心夏说,夏说又对张耳派来的心腹监军不满,难道说,夏说有可能对张耳怀有不满?”

    “也有可能只是凑巧,只是夏说对赵午这个监军不满。”崔广提出了另一个可能,但还是对周叔说道:“周将军,不管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不妨都仔细查探一下这个夏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这事好办。”周叔马上说道:“晋阳城曾经被赵**队控制过近一年时间,城里曾经为赵**队效过力的官吏很多,肯定有知道夏说情况的人,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才刚到了当天的傍晚,奉命调查赵国大将夏说的汉军官吏,就在曾经给赵**队当过差的晋阳官吏口中,问到了一个让周叔等人惊喜万分的重要情况赵军大将夏说,竟然是前任赵国上将军陈余的旧部下!还有传言说他是陈余的亲信心腹!

    “难怪张耳会对夏说这个匹夫不够放心,也难怪夏说会对张耳的心腹不满,搞了半天原因是出在这里啊!”

    大喜出声之后,周叔、周术和崔广等人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聚在一起,狞笑着商量起了如何针对赵军大将夏说下手的无耻诡计……

第三百三十章 劝降对象

    赵军大将夏说的确十分刻意讨好自己的监军赵午,在他的亲自监督下,赵军将士在井陉西口修筑的坚固营垒原本已经竣工,可是新上任的监军赵午只是围着营墙转了一圈,却又提出了把营墙加高八尺和加厚五尺的苛刻要求,结果夏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依令而行,又逼着赵军将士重新拿起各种工具,挑土担石加厚加高营垒,半点折扣都不敢打的满足赵午要求。

    对此,辛苦筑墙的赵军将士当然颇有怨言,好几个赵军中级将领都提出反对,都说原本修筑的两丈六尺高和一丈八尺宽的营墙已经够用,没有必要浪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继续加强加厚,夏说却反过来劝他们理解,说道:“赵监军也是为了我们好,继续加高加厚垒墙虽然累一点,可如果汉贼真的打过来,营垒越高越厚,就对我们越有利。”

    除此之外,为了安抚辛苦筑墙的赵军士卒,夏说还又下令接连几天都给士卒加菜,好不容易才保证了工程顺利完工。

    然而即便如此,赵午对夏说的工作仍然还是不够满意,又觉得井陉赵军的军纪过于涣散,训练不够严重,全都必须加强,对赵监军言听计从的夏说同样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马上就把自己的军法官叫来臭骂了一顿,逼着他严格约束士卒,绝不能因为还没有处于战争状态就放松了对士卒的监督,又亲自抓起了军队训练的重任,不顾春雨连绵,每天都是亲自督促士卒严格训练,经常是全身都被雨水淋得精湿都不敢偷懒,以身作则鼓舞赵军将士勤练体格。

    也还好,赵午也不是一个特别难缠的监军,见夏说一丝不苟的执行自己命令,军纪和训练也确实大有起色,赵午便再没有鸡蛋里挑骨头,还在亲自参观赵军将士训练时,难得开口夸奖忠实听话的夏说将军,道:“不愧是夏将军,亲手抓起了训练士卒的事后,我们军队的训练确实象样了许多。将军放心,如果有机会,本官一定会向张相禀报此事,请张相从重嘉奖于你。”

    “末将不敢。”夏说慌忙谦让,语带谄媚的说道:“这些都是末将的分内之事,也全都是因为赵监军督促严格,及时替末将发现了军中隐患,这才给了末将亡羊补牢的机会,末将感激监军都还来不及,那里还敢贪图赵监军称赞,张相国嘉奖?”

    “夏将军不用谦让,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赵午微笑说道:“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我们张相一向赏罚分明,岂能是那个背主叛国的陈余匹夫可比?”

    听赵午提到自己的旧上司,夏说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忙点头哈腰的说道:“赵监军所言极是,张相国赏罚分明,的确百倍于陈余匹夫。末将此前糊涂,在陈余匹夫的帐下为虎作伥,几乎酿成大错,幸得张相国宽宏大度,给了末将立功赎罪的机会,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难报张相国的大恩之万一。”

    “都已经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赵午笑笑,拍着夏说的肩膀说道:“夏将军放心,以后只要你实心用命,忠君报国,我们大王和张相就一定不会再计较你之前的事,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夏说一听大喜,慌忙向赵午拱手作揖的道谢,赌咒发誓一定对赵歇和张耳忠心不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亲兵队长突然快步跑到近处,还极不长眼色的拱手说道:“禀夏将军,我们派去晋阳探听敌情的细作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什么重要消息?”夏说随口问道。

    “汉贼那边,突然公布了一道我们大王的诏书。”亲兵队长如实答道:“诏书上说,我们赵国的张相国接连党伍,欺君弄权,勾结西楚贼军准备悖逆称王,我们大王向汉国借兵讨伐张相国,还要我们赵国的忠臣义士全力帮助汉贼讨伐我们张相国。”

    亲兵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夏说和赵午就已经一起张大了嘴巴,然后赵午还赶紧问道:“有没有诏书原文?”

    “回禀赵监军,有。”知道自己的上司在拼命讨好赵午,夏说的亲兵队长不敢怠慢,赶紧拿出了一道文书,解释道:“汉贼用榜文把我们大王的诏书张贴到城门上公诸于众,我们的细作偷抄了一份,请赵监军过目。”

    赵午劈手抢过赵军细作偷抄的诏书,赶紧展开了细看,那边夏说也赶紧凑了上来同看,却见赵歇的确以赵王的身份颁布诏书,在诏书上历数了一通张耳欺君擅权的罪行,又邀请汉军出兵赵国,讨伐张耳帮助自己夺回大权,再有就是要求赵国的忠臣义士起兵相应汉军,帮着汉军收拾张耳和他的党羽,还大政于赵歇。

    所谓的诏书还没有全部看完,张耳的绝对心腹赵午就已经几乎气炸了胸膛,狂吼道:“伪诏!汉贼捏造的无耻伪诏!我们张相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我们大王又怎么会颁布这种引狼入室的诏书?!”

    “汉贼厉害,连这么冠冕堂皇的出兵借口都找得出来。”夏说在心里称赞,嘴上却跟着附和道:“不错,绝对是伪诏,我们大王何等圣明,我们张相国又何等贤明,大王怎么可能会颁布这样的诏书?不用问,这道诏书绝对是汉贼捏造了出来离间我们大王和张相国的!我们绝对不能相信!”

    一把将那道所谓诏书攥紧手里,铁青着脸盘算了一下后,赵午又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问道:“汉贼那边,有没有说这道诏书他们是从那里弄来的?!”

    “回禀赵监军,说了。”夏说的亲兵队长如实答道:“汉贼声称,说是我们大王把这道诏书密藏在了一条衣带之中,交给了我们赵国的一位忠臣,我们赵国的忠臣又乘着汉贼使者叔孙通出使井陉的机会,暗中把这道诏书交给了汉贼使者叔孙通!”

    亲兵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夏说就已经傻了眼睛,还下意识的悄悄去看赵午,然后也不出夏说所料,赵午的锐利目光,果然已经转向了曾经是张耳政敌陈余亲信的自己!而再接着,颇有头脑的夏说也马上明白,暗道:“糟了,肯定是汉贼那边知道我不是张耳的亲信,还曾经是陈余的心腹,所以故意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用谣言来离间我和张耳的关系!”

    仍然还算好,赵午还算理智,也同样想到这很可能是汉军在故意离间这点,便马上就对夏说说道:“夏将军放心,本官熟悉汉贼的无耻手段,知道这肯定是他们在故意离间,绝对不会上他们的当,张相那边,我也一定会替你解释的。”

    夏说慌忙点头道谢,再次赌咒发誓永远效忠张耳,赵午则稍微盘算了片刻,又飞快说道:“既然汉贼公布这道伪造的无耻诏书,彻底和我们撕破脸皮,说明他们肯定是很快就要出兵井陉了。夏将军,你抓紧时间组织我们的士卒备战,本官这就派快马去向张相国报告这件事,请他尽快给你派来援军,帮着你抵挡汉贼的进攻!”

    夏说忙不迭的答应,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一匹快马冲进了赵军营地,飞奔到他和赵午的面前,大声禀报说周叔已经在前天亲自率领三万汉军东进,正沿着秦始皇留下的驰道向井陉杀来!夏说和赵午一听更是大惊,赶紧各自分头行事,一边组织士卒全力备战,一边派遣快马去向张耳求援。

    嘴上倒是说自己绝对信得过夏说,可是赵午也颇通军事,知道周叔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亲自率领部分主力突然出兵东进,肯定不是在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豪赌,肯定是多少有点把握才敢下这么重的注,所以赵午也没敢大意,为了预防万一,才刚回到自己的军帐,马上就命令自己的手下暗中盯紧了夏说……

    汉军的确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虽说出兵突然,抢在赵军增兵井陉之前就发起了进攻,但汉军同样没有做好大举东征的准备,粮草军需都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如果不能迅速拿下易守难攻的井陉重地,要不了几天就肯定得被迫撤军,这个道理周叔懂,但周叔必须得赌上一把,因为一旦不能抓住无意中发现的惟一机会一举拿下井陉,那么等赵**队的援军抵达,汉军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代价和时间才能拿得下井陉还未必有绝对把握。

    夏说也懂这个道理,才刚探得汉军是轻装而来,随军粮草支撑不了几天,夏说就明白汉军是把赌注押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夏说也不得不考虑这么一个问题是果断倒戈,乘着这个机会投降汉军?还是继续忍气吞声,永远给张耳父子当牛马奴仆,换取他们赏赐的一点残羹剩饭?

    “汉贼肯定会派人来和本将军联络!”

    大大出乎夏说的预料,汉军将士在太行山区艰难的翻山越岭期间,竟然始终没有任何使者悄悄跑来与夏说联系,相反的,汉军距离井陉还剩下一天多路程的时候,赵午忽然跑来与他见面,兴高采烈的说道:“夏将军,好消息,我们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张相国的公子张敖少将军率领着四万大军,正日夜兼程的向着井陉赶来,最迟三天之内,就一定能够赶到井陉增援我们!”

    “这么快?”夏说满脸喜色,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喜问道:“我们上前天才收到汉贼出兵的消息,算时间我们的告急信使最多才刚刚赶到巨鹿啊?我们的援军怎么这么快就要到了?”

    “我们的张相国深谋远虑,知道汉贼拿下了晋阳后,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兵井陉,为了预防万一,所以早早就组织援军过来给我们帮忙了。”赵午笑着说道。

    “张相高明,这下子末将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夏说喜笑颜开,开心笑容绝对是发自肺腑,心里则暗暗赞道:“汉贼果然厉害,他们那怕晚出兵两天,本将军就是想倒戈投诚都没有任何机会!”

    赵午也是开心大笑,又说道:“夏将军放心,等少将军到了,本官一定把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向他如实禀报,请他重重嘉奖于你!”

    夏说大喜,赶紧又向赵午道谢,然后又借口内急,主动离开了自己军帐,让赵午可以随意翻看自己的帐中文书,还有向自己的近侍亲兵打听情况。不过在放水的时候,陪同而来的亲兵队长却十分诧异的问道:“将军,怎么回事?怎么少将军亲自率军来增援我们,是赵监军先收到消息?”

    “问这么多做什么?”夏说面无表情,说道:“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以后不要提起这件事,更不要问为什么,我是为了你好。”

    夏说的亲兵队长也不算太笨,听出夏说话里有话,赶紧闭上了嘴巴,而夏说放完水系衣带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衣带诏的事,不由在心里轻叹了一句,“张敖到了,我也该交出兵权了,当初跟错人的下场啊。”

    又是一天多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周叔亲自率领的三万汉军也终于抵达了井陉附近,只不过因为夏说选择了在西关路口立营,当道拦住了汉军的道路,让汉军没有办法进入井陉盆地,所以汉军只能是在距离赵军营地的十里外立下营地,收到这个消息,夏说也立即明白,决定自己人生未来的关键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赵午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一天从清晨开始,赵午就借口帮着夏说料理军务,从早到晚都没有离开夏说一步,一直带着他的卫士守侯在夏说身边,笑吟吟的监视着夏说的所有举动,夏说心里十分清楚原因,可是却毫无办法。

    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接近傍晚的时候,赵军的巡哨官果然亲自来到夏说面前报告,说是赵军斥候在山道上抓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男子,夏说听了无奈闭眼,旁边的赵午却是象打了鸡血一样,迫不及待的问道:“问出了什么?”

    和夏说担心的一样,也和赵午预料的一样,赵军巡哨官果然面露难色,犹豫着不敢立即回答,还是在赵午再次催问后,巡哨官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回禀赵监军,那名可疑男子自称是你的朋友,说有重要大事希望与你见面,我们的斥候还……,还从他身上,搜出了一道书信。”

    夏说惊讶睁眼,赵午则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大惊问道:“是来拜见本官的?还从他身上搜出了一道书信?什么书信?”

    “回禀赵监军,是汉贼大将周叔写给你的书信。”巡哨官拿出了一道简牍写成的密封书信,说道:“上面写着请你亲收的字样,还有汉贼大将周叔的签名落款。”

    赵午吃惊得跳了起来,冲到巡哨官的面前就要去抢书信,巡哨官则赶紧后退一步,躲过赵午的抢夺,神情为难的说道:“赵监军恕罪,依照规矩,这道书信,应该交给夏将军处置才对。”

    赵午楞住,早就恨他恨得蛋疼的夏说则是在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佯装客气的问道:“赵监军,如果不方便的话,要不你先看吧?”

    赵午也是欺负夏说成了习惯,听了夏说的客气话后,竟然真的抢过了那道书信,拆开了封泥细看,夏说心中暗怒,可是依然不动声色,只是仔细观察着赵午的神情反应,结果让夏说惊讶而又惊喜的是,飞快看着周叔写给自己的书信,赵午竟然脸色由青变白,继而由白转黑,最后干脆把简牍扳碎,血红着眼睛狂吼道:“无耻汉贼!卑鄙鼠辈!”

    “赵监军,冷静。”夏说赶紧劝阻,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都是些厚颜无耻的胡说八道!”赵午红着眼睛吼道:“无耻鼠辈,竟然敢污蔑说本官背叛了张相,和汉贼暗中勾结!”

    夏说嘴角边再次露出了笑意,神情故做为难的盘算了一下,然后向自己的亲兵努了努嘴,把目标指向被赵午扳碎的简牍,夏说的亲兵会意,立即上前去拣简牍,赵午见了大怒,脱口问道:“夏将军,你连本官都信不过?”

    “赵监军恕罪。”夏说答道:“汉贼大将周叔有书信给你,末将明明知道情况,如果不看一看书信内容的话,实在没有办法向大王和张相交代啊。”

    赵午哑口无言,只能是任由夏说的亲兵把板碎的书信拣起,拿到夏说的面前重新拼接成了原样,夏说强忍心中激动,赶紧仔细去看书信内容,却见周叔在书信之上大力称赞赵午的深明大义,顺天应人暗中向汉军请降,并且向汉军提供了井陉赵军的重要军情,又说眼下的形势急迫,汉军必须尽快拿下井陉打开进兵赵国腹地的道路,请赵午以监军的身份污蔑夏说谋反,把夏说拿下接管井陉赵军,然后率领井陉赵军投降自己,还说自己会在今天晚上故意派人与夏说联系,诬称夏说叛变,让赵午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夏说拿下。

    最后,周叔当然少不得许下重诺,答应在事成之后封赵午为曲阳侯,食邑千户,金玉珠宝大大的有。

    看完了书信后,夏说当然是陷入了沉思,赵午却是急得眼睛更红,赶紧又说道:“夏将军,你要相信我,我对张相国何等忠心,怎么可能会做出和汉贼暗中勾结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夏说不吭声,半晌才突然说道:“我内急。”

第三百三十一章 仓促受降

    “我内急。”

    夏说的反应差点没让赵午一个踉跄摔在中军大帐里,见夏说真的起身就往外走,赵午慌忙上前拦住他,说道:“夏将军,事情还没完,你去出什么恭?你到底相不相信本官,汉贼这道胡说八道的书信怎么处置,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赵监军,末将真的内急啊。”夏说苦笑,说道:“什么事等末将方便完了回来再说行不行?”

    如果换成了是在平时,欺负惯了夏说的赵午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赵午已然背上了通敌嫌疑,如何处置赵午涉嫌通敌的书信,权力已经掌握在了夏说的手里,赵午当然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所以咬了咬牙之后,赵午还是无奈的退到了一旁,在今天第一次让夏说单独离开自己的视线,也离开自己卫士的监视。

    夏说快步走出中军大帐的时候,天色已然开始发黑,军营里也已经点满了火把和篝火,面对着军营夜景,夏说先是深吸了一口帐外的新鲜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可以决定了,是继续跟着张耳匹夫一条路走到黑,还是放弃本将军在巨鹿城里的妻儿老小,另投明主?”

    夏说当然知道张耳的心腹赵午绝对不会通敌,也非常清楚汉军故意陷害赵午的用意,是想让自己可以反客为主,名正言顺的拿下有权力罢免甚至处死自己的赵午,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率领井陉赵军投降汉军,更不得不佩服汉军方面的良苦用心和歹毒手段到底该是得有多损,才能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帮自己啊?

    夏说也不得不找借口暂时抛开赵午,因为赵午身边一直有他的卫士陪伴,手里也肯定有随时可以把自己取而代之的诏书,真的翻脸得手,夏说一旦不能将赵午一击必杀,就很有可能反受其害,所以夏说要想下决心,就只能是暂时撇开赵午,彻底掌握所有主动。

    “这个是老子的机会,老子如果下定决心另投明主,只要利用那道书信做借口把赵午拿下,就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行事。反过来也一样,老子如果铁了心继续追随张耳,只要别去理会汉贼的暗示,继续和赵午齐心协力,坚持到明天张敖的援军到来,张耳就是想不明白老子对他的忠心都难!何去何从,老子该如何选择?”

    决定命运前途的关键时刻,夏说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自己得陈余赏识,被陈余倚为心腹,乃至被陈余委以留守赵国本土为他担任后援的重任,也想起了陈余突然倒台之后,自己为了改换门庭,在张耳一党面前的种种低声下气,阿谀谄媚,还有遭受的种种羞辱委屈,心头也不由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张耳匹夫,是你对不起老子在先!老子以前是陈余的人不假,可是陈余倒台以后,老子就再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相反的,倒是你和你的党羽每一件事都对不起老子,一直都在欺负老子!这次老子奉命驻守井陉,还没等汉贼打过来,你就派一个眼线来盯着老子,还准备随时干掉老子!既然你不仁不义在先,就别怪老子以牙还牙在后!”

    “老子这么做,是有些对不起父母妻儿,但是这个世上对不起父母妻儿的人多了去了!当初他张耳匹夫叛出张楚的时候,又什么时候考虑过他的父母妻儿?只要他们能保住命,等到我和汉王大军打进巨鹿,我加倍还他们就是了!”

    在心里恶狠狠的自言自语到了这里,其实在内心深处深恨张耳一党入骨的夏说也下定了决心,立即对自己身边的亲兵下令道:“去,把我的直属军队调来,包围中军大帐!交代下去,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

    同一时间的赵军中军大帐里,隐约感到不妙的赵午也下定了决心,先是悄悄摸了摸藏在自己怀里的张耳手令,然后向他的卫士低声吩咐道:“一会夏说回来,我如果说一声拿下,你们不要犹豫,立即上去把他拿下!不管出什么事都不用怕,有我担着!”

    赵午当然低估了夏说的决心和手段,还是在夏说的直属军队突然将中军大帐团团包围时,赵午才发现自己严重小看了夏说,然而赵午不肯死心,正想冲出中军大帐查看情况,以监军身份驱逐士卒离开,夏说已然在一队全副武装的赵军士卒簇拥下大步进来,还一见面就喝道:“把赵午给本将军拿下!”

    “诺!”

    赵军士卒整齐唱诺,立即挺起武器上前包围赵午,赵午的卫士大惊,赶紧亮出武器保护赵午,赵午也象发了疯一样,张牙舞爪的嚎叫了起来,“夏说,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干什么?本官是监军,你也敢把本官拿下?!”

    “住口!你这个通敌卖国的无耻狗贼!”

    长时间以来的积怨彻底化为了滔天怒火,也彻底爆发了出来,拔剑指着赵午,夏说的双眼之中尽是红光,咆哮道:“你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不惜勾结汉贼准备陷害本将军,罪证确凿,现在还敢拿监军的身份来压我?!聪明的话,马上放下你的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那是汉贼的污蔑陷害!”赵午赶紧解释,吼道:“我没有!你不要上汉贼的当!”

    “少废话!是不是冤枉你,本将军自然会明查!”夏说反驳得理直气壮,又喝道:“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包围赵午和他随从的赵军将士齐声呐喊,抬着武器步步进逼,赵午的随从手足无措,只能是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赵午,赵午也是手忙脚乱,只能是赶紧从怀里拿出了张耳的手令,向包围自己的赵国将士大喝道:“看清楚了!这是我们赵国张相国的亲笔手令,让本官取代夏说匹夫接管井陉军队的手令!现在你们由我指挥,给本官把夏说拿下!”

    轮到赵军将士扭头来看夏说了,夏说则狞笑出声,说道:“有张相的手令又怎么样?你通敌卖国,本将军现在有铁证在手,凭什么还要把兵权移交给你?”

    言罢,夏说亮出自己的兵权印绶,喝道:“印绶在此!赵国将士,给本将军立即拿下叛徒赵午!有什么责任本将军一个人担着!”

    毕竟是夏说的直属军队,习惯了服从夏说的命令,再加上赵午这个监军也不是很得军心,所以赵军将士再不犹豫,立即再度上前,还直接和赵午的卫士动上了手,还不管赵午如何拿着张耳的手令吼叫都不去理会,赵午彻底无计可施,知道顽抗下去必死无疑,只有赌一把夏说不会背叛赵军才有活命机会,便改口大吼道:“别打了!放下武器!让他们把我们拿下!”

    依照赵午的命令,他的随从只能是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赵午也抛下了手中宝剑,任由夏说的士卒把他按住拿下,夏说不屑冷哼,先上前劈手抢过了张耳剥夺自己兵权的手令,然后才狞笑说道:“算你聪明!”

    “以前真是太小看这个匹夫了!”

    赵午心中暗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夏说看走了眼,被他的阿谀奉承和乖巧顺从骗过,掉以了轻心,以至于落入今天这个田地。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赵午也只能是强忍怒气,低声下气的说道:“夏将军,下官知道你没有做错,假如下官处在你的位置上,遇见了今天的事,为了安全起见,也肯定是先把下官自己拿下。所以你放心,将来即便真相大白,下官也绝对不会在意今天的事,还只会对你更加尊敬。”

    “把老子当三岁小孩骗?真有那么一天,你能饶得了老子?”夏说心中冷哼,嘴上却说道:“多谢赵监军明白末将的苦衷,来人,把赵监军和他的随从全部押到偏帐,好生看守,绝对不许他们和外人接触!如果他们敢跑,立即处死!”

    夏说的亲兵唱诺,立即上来带着赵午等人,赵午不敢反抗,只能是赶紧提醒道:“夏将军,下官不会介意今天的事,但是请你不要忘了赵王对你的大恩,还有你在巨鹿城里的妻儿老小!你的妻儿老小!”

    夏说不搭赵午的茬,只是催促亲兵立即把赵午等人押走,又派人传令各营,宣称说赵午涉嫌通敌,已经被自己拿下,要求各营将领继续各司其职,看好士卒,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营地,然后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提笔做书,写了一道向汉军请降的书信,安排绝对信得过的亲兵连夜给汉军送去,请求汉军出兵接应自己率军归降。

    也还别说,因为夏说平时对士卒还算不错的缘故起码没有忘记在干苦活时给赵军将士加菜,再加上赵午前些天的所作所为又大大得罪了赵军将士,所以即便中军营地发生了巨大变动,收到了夏说派人传达的命令后,赵军各营竟然真的没有那怕一支军队发生哗变,全都乖乖的各自呆在自己的营地里,错过了制止夏说叛变的最好机会。

    汉军那边显然也是早有准备,才刚到了四更时分,周叔就已经亲自率领着两万汉军打着火把来到了赵军营外,夏说乘机把赵军众将全部宣召到了全面戒严的中军营地,又让自己的亲兵包围了中军大帐,然后才拿出赵军细作偷抄来的所谓赵歇衣带诏当众朗读,无耻宣称这道诏书不假,要求赵军众将追随自己投降汉军,帮着汉军讨伐欺君弄权的赵国奸相张耳!

    毕竟是张耳分派给夏说的军队,即便命悬敌手,赵军将领仍然还是有两个人跳了出来大骂夏说的无耻行径,夏说大怒,立即命令亲兵把那二将砍死,其他的赵军将领见了胆寒,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是乖乖的抱拳唱诺,夏说见了大喜,当即命人打开营门迎接汉军将士入营,又亲自率军裹挟着赵军众将到大营门前向周叔投降,同时派人传令全军,要求所有的赵军将士放下武器投降,改为接受汉军的管理指挥。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赵军营地中才出现了士卒武力反抗的情况,好在营门已经被汉军将士接管,汉军迅速入营平叛,很快就把骚乱给镇压了下去,反抗者大半被杀,只有小半乘夜逃出了营外返回井陉,其他的赵军将士见大势已去,也只好是乖乖的服从命令,放下了武器向今天下午才赶到井陉战场的汉军将士投降。

    在此期间,夏说当然来到了周叔的面前伏地请降,奸计得手的周叔开心大笑,亲自下马搀起了夏说,对夏说好言安慰,又用项康借给他的权力,当众册封夏说为曲阳侯,赐食邑千户,金三万和玉器百件,还有封为赵国国相,夏说大喜,赶紧向周叔连连行礼道谢,谄媚得就好象是叔孙先生再世。

    事还没完,在夏说的陪同下,又安抚了被裹挟投降的赵军诸将后,周叔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忙向夏说问道:“夏国相,张耳奸相之前有没有说给你派援军?援军什么时候到?”

    “周将军你还没有知道?”夏说诧异反问,说道:“张耳奸相派他的儿子统领四万援军,最迟今天之内就能赶到井陉。”

    “今天之内?这么快?!”

    周叔差点没有惊叫出声,终于明白夏说为什么会这么痛快投降的同时,又赶紧抬头去看天色,却见东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腹白,明显很快就要天亮了,旁边陪同而来的周术也是大吃一惊,忙说道:“将军,不能浪费时间了,必须马上想办法安置好降兵,不然的话,赵国贼军的增援突然到来,刚投降的赵国士卒怕是会出问题!”

    周叔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迅速安置刚投降的赵国士卒总不能全部坑杀吧?旁边的夏说也明白周叔的苦衷,忙说道:“周将军,不用急,末将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你信得过末将的话,请让末将继续统领降卒,带着他们撤出井陉战场,到晋阳去接受你的军队整编。”

    周叔依然不敢放心,知道夏说投降得太过突然,赵**队里肯定有无数人不肯真心依从,一旦没有了汉军将士监视控制,很可能会干掉夏说重新反叛,到时候这些降卒又突然往汉军背后捅上一刀,肯定能让汉军将士喝上一壶!

    “只能是就地遣散了!”别无选择之下,周叔咬了咬牙,只能是立即向夏说说道:“夏国相,你继续统领刚投降的赵**队,给你三个时辰时间完成甄别整编,明确告诉那些降卒,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愿意留下的收编,交给你信得过的人统领,不愿意留下的,全部发给粮食,就地遣散!”

    夏说张大了嘴,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周将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末将投降得这么突然,军队里肯定有无数人不服,你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肯定大部分的人都会走,张敖贼军又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他们就地加入了张敖贼军,不是又会马上变成我们的敌人了?”

    “怎么都比让他们临阵倒戈的强。”周叔回答得无比直接,又吩咐道:“快去办吧,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带着他们撤往后方,你的安全没有办法保证。”

    刚干出卖主求荣缺德事的夏说一想也是,便也不敢耽搁,赶紧抱拳唱诺,飞奔回还在出营集结的赵国降卒之中,组织自己的亲信军队展开甄别,然后也不出夏说所料,得知汉军让自己自由选择留下还是遣散,大部分的赵国降卒果然立即选择了领取粮食离开井陉,将近一万四千的赵军降卒,还竟然有接近万数选择接受就地遣散,只有大约四千人选择留下,继续追随夏说。

    即便选择留下的也未必可靠,因为赵国援军在今天之内就要抵达的消息,早就已经在井陉赵军之中传开,很多真正的顽固分子便在底下悄悄商议,纷纷说道:“假装留下,等我们的援军到了,再突然从背后捅汉贼一刀!”

    当然,汉军方面也不是一味的被动挨打,就地遣散赵军士卒的期间,一些汉军基层将领出面,进入了正在排队领取粮食的赵军降卒人群中,随意给一些赵国降卒每人塞上一金,大声鼓动道:“回去的路上,如果赵国贼军又要让你们归队,你们又不敢不听,可以放心回去,我们不会介意,然后只要一有机会,你们可以重新投降过来,到时候我们还会有赏赐给你们。”

    “如果又回到了赵国贼军的军队里,遇到我们在晚上出兵偷袭赵国贼军的营地,你们就在赵国贼军的营地里放火接应我们,到时候只要放火的,我们每个人赏赐十金!”

    “除了放火,你们还可以帮着我们杀敌,有斩获首级的,赏金一律加倍!如果有砍掉赵国贼军将领的,记得把他们腰牌拿来请赏,百长赏百金!千人长赏千金!”

    “发财的机会,千万别错过啊!”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肆散发赏钱间,汉军将领并不是按人头分发赏金,而是看心情看是否顺眼随机赏发,结果白白拣到赏钱的赵军降卒当然是欢天喜地,那些没有领到赏钱的赵军降卒则是满肚子火气,还有不少人悄悄记住了领到赏钱的同伴姓名或模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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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康:“项羽,你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邦哥,我跟你一起开创大汉盛世!”项羽:“阿斗是谁?”刘邦:“好,我当老大,咱们一起开创汉朝!”项康:“你当老大不行!你对功臣不地道!我来当老大!我保证,我来开创的汉朝,一定更强大!更伟大!”汉当更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当更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当更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