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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汉当更强txt下载     汉当更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项木真

    “刘季!匹夫!”

    冲天的怒火再一次笼罩到可怜的刘老三身上,在函谷关的西门前,当着无数齐国将士和刘军士卒的面,田安才刚跳下马车,就红着眼睛直接冲到陪同田里等齐军将领出城迎接自己的刘老三面前,怒吼着重重一拳砸向刘老三的鼻子,“受死!”

    也亏得亭长出身的刘老三本身武力还算不错,条件反射般做出了一点躲闪反应,没让田安饱含怒火的一拳直接砸在他的鼻梁上,仅仅只是被打中了脸颊,可刘老三还是被揍得全身一晃,脸上顿时青了一大块,田安则怒不可遏,又飞起一脚,一脚把刘老三踢了一个五脚朝天,大声惨叫,然后又扑上去对着刘老三疯狂的拳打脚踢。

    “无耻匹夫!纳命来!”

    “将军,你干什么?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打沛公?”

    “田将军,冷静!我们沛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打他?”

    刘老三的运气一向不错,这次也不例外,不知内情的田安部将田里、田度等人及时阻拦,刘老三的死党樊哙更是从背后直接抱住了田安,可怜的刘老三这才没有被田安给当场活撕了,可即便如此,等众人把田安从刘老三身上拉开时,刘老三的身上还是挨了无数的拳脚,嘴角边也流出了鲜血。

    “田将军,出什么事了?在下那里冒犯你了,你为什么要对在下这样?”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刘老三才得以莫名其妙的开口问道。

    “匹夫,你还给我装委屈!我问你,楚国前将军项羽受了致命重伤的事,你为什么知道了不告诉我?我问你,项羽现在还有没有活着?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田安的怒吼让刘老三忍不住脸色一变,旁边的田里、田度和樊哙等人则无一不是惊呼出声,“前将军受了致命重伤?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你们问刘季这个匹夫!他早就知道!”

    项康红口白牙的肆意污蔑歪打正着,恰好把知道一些内情的刘老三逼进了墙角,面对着众人惊讶的质疑目光,刘老三进退两难,有心想要矢口否认,可是又知道自己不说实话,将来真相一旦大白,田安肯定只会更恨自己。迫于无奈下,刘老三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肯定,我只是怀疑前将军可能受了很重的伤。”

    “果然如此!匹夫,你还我齐国将士的命来!你这个无耻狗贼,知道真相还不对我说实话,你还我将士的命来!”

    “将军!冷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众人苦劝了许久,气炸了胸膛的田安才咆哮吼出事情的经过,结果刘老三一听当然是要多傻眼有多傻眼,惨叫道:“田将军,你千万不要听项康逆臣的一面之词啊!我是怀疑前将军受了重伤不假,可我不敢肯定啊,我屯兵桃林塞,是因为我之前和项康逆臣结的仇太深,怕他笑里藏刀濡染对我下手,不是故意让你送死啊!”

    喊冤无用,光是刘老三没有提前告诉田安实情这一点,就足够田安想提刀把他剁死一百次一千次,狂怒之下,田安依然坚持要和刘老三拼命,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田安的副手田里只能是冲着刘老三咆哮道:“沛公,你还不快走?有你在这里,我们谁劝得住将军?”

    一想发现也对,刘老三跺了跺脚,也只好带着自己的沛县小伙伴撒腿就往关城里走,迅速逃回自己建立在函谷关东门外的营地躲避田安的怒火,田安怒吼命令士卒阻拦,田里也摇头不许士卒依令行事,还在刘老三走远后,赶紧对田安说道:“将军,不能冲动,刘季是楚国将领,杀了他等于就是对楚国开战,我们现在是无根之萍,既没有地盘可以立足,粮草军需也要靠别人供给,这个时候和楚**队翻脸,是自寻死路。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仔细商量一下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田里的规劝让田安多少冷静了一点下来,强压住心头怒火后,田安接受了田里的建议,先是回到了自己在函谷关城内的住处,然后才把自己被俘的前后经过仔细告诉给了田里和田度的亲信,结果也是旁观者清,耐心听完了田安的介绍后,颇有些头脑的田里马上就说道:“将军,刘季故意隐瞒项羽受了重伤的事,确实非常可恨,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听项康的一面之词,要防着他栽赃陷害,故意挑起我们和刘季的冲突,让他乘机从中渔利。”

    “是啊,将军,这些事都是项康告诉你的,谁敢保证他说的都是真话?”田度也冷静的说道:“项康马上就要出兵来攻打函谷关,我们如果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和楚**队火并,肯定只会白白便宜了项康小竖子。”

    这个时候,田安已经不再那么冲动,又听了两个心腹的规劝,也很快发现自己确实有些过于冲动,只凭项康的一面之词就把所有怒火发泄到友军身上,全然没去考虑项康是否在故意挑拨离间。田里察言观色,忙又建议道:“将军,惟今之计,我们最好是给刘季一个解释的机会,派人去叫他把他知道的事情经过告诉我们,互相印证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然后再做其他决定不迟。”

    田安犹豫了片刻,考虑到自己没有根基后方,只凭项康的话就和友军彻底翻脸,确实过于不智,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向田里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叫刘季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也明白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惟一机会,他如果还敢对我说谎,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田里答应,忙领了一队人出关来与刘老三见面,要求刘老三把知道的情况如实交代,并明白警告刘老三说这是田安给他的惟一机会。而刘老三考虑到自己手里已经只剩下两千多残兵败将,把齐**队惹急了随时可以把自己灭了,便也不敢再有任何隐瞒,老实交代说自己确实怀疑项羽已经受了重伤,屯兵桃林塞,也的确是准备看情况不对就随时开溜,只不过自己无法证明项羽已经受了重伤,不敢动摇军心,所以没有告诉田安真相。

    听了刘老三的解释,田里同样是将信将疑,又问道:“沛公,那你为什么会怀疑前将军已经受了重伤?”

    “还不是因为前将军的朝令夕改,几天时间就变了几次命令。”刘老三叹了口气,然后才把自己通过郑昌随从探听到项羽受伤的事告诉给了田里,然后又说道:“田里将军,回去见到田安将军后,请务必替我向他谢罪,这件事我的确瞒了他。但我真的是因为不敢肯定才没敢胡说八道,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军中士卒,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前将军可能受了重伤的事。”

    见刘老三的神情不似作伪,还主动答应让自己去向他的军中士卒询问真相,田里的疑心稍解,这才点头说道:“好吧,沛公,事关重大,一会我是得仔细向你的士卒打听打听情况,如果你的士卒也真不知道这个情况,我一定会向将军如实禀报。”

    刘老三赶紧点头,又立即下令让自己的军中士卒接受田里的随意盘问,可是在田安准备起身的时候,刘老三又心中一动,忙说道:“田里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逆臣项康故意用彩车送回田安将军,一定是想让田安将军主动放弃函谷关吧?”

    “沛公到底想说什么?”田里警惕的反问道。

    “田里将军,在下没有恶意,总之请将军务必给田安将军带几句话。”

    刘老三神情郑重,说道:“不管我们楚国的前将军是否真的受了重伤,他都绝对不会放过胆敢和诸侯联军翻脸开战的项康逆臣,也只有我们楚国的前将军项羽,才有能力有威望把田安将军他扶上齐国王位。项康逆贼既没有这个能力和威望,还与齐地远隔千里,就算想帮田将军当上齐王,也是鞭长莫及。所以何去何从,还望田安将军千万慎重,千万不能前功尽弃,毁了他自己的大好前程。”

    田里明白刘老三是在警告自军不能随意放弃函谷关,可刘老三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田安就算带着齐**队倒向项康,项康也绝无可能把田安扶上齐国王位,身位齐王嫡系后裔的田安如果还想继承祖上留下来的王位,也只有继续依附项羽这惟一一个选择。所以田里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沛公放心,你的好意提醒,我会如实禀报给我家将军。”

    再接着,田里在刘老三军中问得刘军士卒确实也不知道项羽受伤的事,回去把刘老三的答复全部告诉给了田安后,田安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明白项康很可能是在挑拨离间,故意栽赃陷害刘老三,刘老三没有告诉自己项羽可能已经受了重伤的事,也的确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不敢胡说八道,动摇军心,自己如果坚持对刘老三咄咄逼人,确实只会白白便宜了一口气干掉自己几千士卒的项康,还会让已经叛出齐国的自己站到楚军的对立面,失去诸侯联军这个依靠。

    也正因为如此,盘算了许久后,田安只能是迟疑着说道:“就算刘季不是在故意骗我吧,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项羽在敖仓受了重伤的事看来是假不了了,没有他威慑关外诸侯,诸侯联军搞不好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项康小儿现在又兵强马壮,他如果来强攻函谷关,我们剩下的军队肯定很难久持,何去何从,我们该如何选择?”

    刘老三的政治天赋确实过人,他打的预防针在这一刻也马上发挥了作用,田里赶紧把他提前发出的警告告诉给了田安后,田安果然变了脸色,立即明白自己就算倒向了项康,项康也绝无可能把自己扶上齐王宝座,而项羽一旦伤势痊愈卷土重来,自己还肯定得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田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很快就说道:“这样吧,一边和项康小儿虚与委蛇,尽量争取时间,一边赶紧派人回三川去探察情况,打听前将军的伤势究竟如何,等有了消息再做决定。”

    “沛公那边怎么办?”另一个心腹田度问道:“之前将军你一时冲动,当着无数的人把他暴打了一顿,这事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啊。”

    田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田里,你再跑一趟,去替我向刘季赔一个罪,承认我是误会了他,把他请进关城,我设宴向他谢罪。这个时候情况复杂,我们谁也不能轻易得罪。”

    倒霉的田里无奈答应,只能是又出城来和刘老三见了一次面,代表田安向刘老三当面谢罪,不过也还好,能屈能伸一向都是刘老三的长处,再加上这个时候同样不敢往死里得罪田安,刘老三当然是哈哈大笑,把田安对自己毒打挥手了事。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刘老三再不敢冒险进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拒绝,仅仅只是派遣萧何代表自己入城,表明自军愿和田安所部继续联手对抗少帅军的态度。

    再接下来,田安和刘老三当然只能是望眼欲穿的等待诸侯联军送来的消息,结果也还好,两天后,当项康带着四万多少帅军主力和五千多齐国战俘来到函谷关西门城外时,诸侯联军那边也终于有了新的消息,说是陈余、张敖、申阳和司马四将正率领着赵国主力向函谷关赶来,增援田安和刘老三。

    诸侯联军中,赵**队的战斗力仅仅只次于核心骨干楚**队,陈余等四人的总兵力不但直接突破了十三万,申阳和司马二将还是连章邯都畏惧三分的著名猛将,所部军队战斗力还在陈余率领的赵**队主力之上。所以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田安和刘老三除了一起大喜过望外,田安还当场下定决心,打算死守函谷关,等待赵**队赶来增援,以此讨好项羽,保住自己当上齐王的希望。

    项康也颇为糊涂,带着少帅军主力来到函谷关城外后,项康不但没有立即发起攻城,还派遣使者进关,再次劝说田安帮助讨伐所谓的楚国逆臣项伯,田安则乘机借口自己需要时间准备,一边抓紧时间加固关防,囤积各种守城物资,一边与项康虚与委蛇,拼命拖延时间,给赵**队赶来增援争取时间。

    可能是宁秦大捷让项康轻敌大意,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项康竟然楞是没有派遣军队搬运土石填塞函谷关西门外的护城壕沟,更别说是抓紧时间发起攻城,每天都是只派使者入城劝说田安归降或者保持中立,主动交出函谷关避免武力冲突要知道,从西面攻打函谷关可比从东面攻打要容易许多,少帅军如果果段发起强攻的话,直接拿下函谷关绝对不是毫无希望。田安则一边偷偷嘲笑着项康的迂腐和异想天开,一边装成十分动摇的模样,一再恳求项康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

    不过到了第三天时,风云突变,田安在函谷关关城里才刚吃完早饭,函谷关西门城上就铜锣四起,发出报警声音,田安不敢怠慢,赶紧命令军队做好守城准备,同时领着田里和田度等心腹匆匆登上函谷关西门,亲自到第一线查看情况,结果也不出田安等人所料,死活等不到田安主动献城,项康果然亲自率领着少帅军主力过来攻城,决定以武力夺回对少帅军来说至关重要的函谷关。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田安才发现少帅军这两天并没有完全闲着,这次攻城光是壕桥车就带来了上百辆,针对函谷关城墙赶造的飞梯更是数不胜数,不过也还好,因为没有填塞函谷关城外的护城壕沟,少帅军并没有打造威胁巨大的云梯车、吕公车和临城车等重型攻城武器,仅有二十余架投石机和十辆撞城车辅助攻城,齐**队即便战斗力要差一些,光是对付惟一能够冲上城墙的简易飞梯,仍然也有很大把握。

    “还好,项康小竖子果然还是有些轻敌,光靠壕桥车和飞梯攻城,我们应该有很大把握对付!”

    田安心中暗喜的时候,风云再次突变,少帅军主力才刚在远处的开阔处排开阵势,一大群穿着齐**服的士卒就在少帅军士卒的监视和逼迫下,乱糟糟的从少帅军的阵后走出,集结到了少帅军的阵地前方。而再接着,还没等田安去分析项康的用意,就有一名少帅军使者打着白旗策马跑到了函谷关西门城外,冲着城上喊道:“烦请通禀田安将军,就说我们楚国的右将军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请他立即率军退出函谷关东门,把函谷关归还我军!不然的话,我军将立即发起进攻!一切后果,也由贵军自己负责!”

    田安不吭声,只是向旁边的田里使了一个眼色,田里会意,立即站出来大声说道:“请贵使回去告诉右将军,田安将军他身体不适,不能出来答话,请再给我们一点考虑时间。”

    “不必考虑了,既然你们言而无信,我们只能攻城了。”少帅军使者大声回答,又说道:“还有,虽然你们的田安将军背信弃义,不肯用函谷关换回你们的俘虏,但我们的右将军一诺千金,照样会在攻城的同时释放贵军俘虏,还望贵军念在同为齐国将士的份上,让他们顺利回城归队。”

    大声说完,少帅军使者立即飞马回去禀报,留下田安在城上莫名其妙,疑惑说道:“在攻城的同时释放俘虏?怎么放?”

    田安很快就明白少帅军使者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没过多少时间,少帅军将士先是把一些飞梯交给了集聚在阵前的齐军俘虏,然后又逼着他们携带飞梯上前,乱糟糟的走向函谷关东门,同时又有一支少帅军将士携带飞梯和壕桥车等攻城武器尾随其后,在齐军俘虏的掩护下狞笑着向函谷关东门大步行来。

    田安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无耻狗贼!居然卑鄙到了这个地步!”

    “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

    “不要放箭,田将军答应过我们,要把我们全部带回齐国去!不要放箭!”

    “田将军,你答应过我们,说会让出函谷关,用函谷关把我们换回去,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齐军俘虏的喊叫声传进田安耳中时,靠道义闻名天下的田安彻底不知所措了,城墙上的齐国将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否应该对着友军放箭,最后只能是全都把目光集中到田安身上,等待田安做出决断。

    如果说,田安此前没有在项康的要求下,当着齐国俘虏的面,答应会以让出函谷关为条件,换取少帅军无条件释放所有的齐国战俘,那么田安现在倒是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管下令放箭就行,将来天下唾骂也只是手段歹毒的项康和少帅军,少帅军将来再想招降敌人,也肯定会增加许多难度,不会再有那么容易。

    可要命的是,田安却偏偏已经在齐国俘虏面前当众许下了承诺,现在食言反悔,不但拒绝交出函谷关,还公然命令齐国将士对着手无寸铁的自军俘虏放箭,那么事情传扬开去,田安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下人了,被他所背叛的现任齐王田市和齐相田荣也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彻底毁了田安这个齐王正统后裔的所有声誉!让田安就算回到了齐国,也绝对坐不稳齐王的位置!

    也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田安才彻底的踌躇不决,也彻底的束手无策……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危险还在后面

    效仿蒙古大汗驱逐敌人俘虏攻城,项康这个坏憋得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宁秦战场的时候,项康就已经着手布局,准备干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不择手段么,原因有二,一是函谷关对少帅军来说太过重要,一天不拿回来,关中就一天别想有安宁,虽说函谷关的地形注定了从西向东攻打要容易许多,可是越早能够拿回来,项康和少帅军上下就越能安心是不是?用点恶毒些的手段,自然也就不足为齐。

    第二个原因是齐将田安的名声太好,为了反秦大业,不惜舍弃官职亲人叛出齐国,带着所部军队投奔项羽给楚军增援巨鹿战场带路,义举名满天下,就连项康本人其实也对他颇为钦佩。少帅军突施暗算把他生擒,无论是把他宰了还是扣留不放,对少帅军的声誉都会造成不小伤害,所以项康毅然决定将他无条件释放的同时,也瞄准了田安重义爱名的弱点,设置了圈套给田安钻,反过来选择道义还是利益的皮球踢给田安,也把田安彻底逼进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效果比项康希望的更好,被俘的田安士卒大部分都是齐国人,余下的也全是关外人,被俘后人心惶惶,不知道少帅军会如何发落他们,见田安亲自出面答应用函谷关把他们换回去,这些俘虏为了活命和回到家乡,当然都无比希望田安能够兑现承诺,早些用函谷关把把交换回去。可是来到了函谷关外后,田安先是两天不给任何答复,然后又当着他们的面断然拒绝交出函谷关,这些战俘在失望和愤怒之下,即便明知道少帅军逼着他们走在前面是不怀好意,也仍然向着函谷关的西门涌来,大声喊叫着要田安救他们回去。

    “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

    “田将军!田将军!你答应过救我们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快给关门!我们要归队!不要放箭,快开关门!”

    乱糟糟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田安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有心想要下令放箭,可既狠不下这个心,又必须得顾忌这么做的后果,不放箭吧,少帅军又尾随在齐国俘虏人群的背后,随时可能发起突击,冲击函谷关的西门城墙,到时候后果如何,谁也不敢预料。实在是束手无策了,田安干脆向旁边的几个心腹问道:“你们说怎么办?该不该放箭?”

    谁都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几个心腹都没有吭声,只有田里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慈不掌兵,如果让俘虏过了护城壕,项康逆贼又乘机发起进攻的话,我们的损失肯定只会更大。”

    田安也明白这个道理,又犹豫了片刻后,见齐国俘虏人群距离护城壕已经不到三十步,田安还是语气痛苦的吩咐道:“放箭!”

    无数的羽箭破空飞出,呼啸着射向手无寸铁的齐军俘虏人群,转眼间就射死射伤了数十名齐国俘虏,齐国俘虏或是惊叫惨呼,或是破口大骂,被迫掉头逃命,可是尾随在后的少帅军将士却是更不犹豫,马上也是对着他们张弓放箭,吼叫着逼迫他们继续前进,齐国俘虏进退无路,喧哗震天,还有许多人当场嚎啕大哭。

    更多的羽箭从少帅军阵中飞出,走投无路之下,齐国俘虏只能是硬着头皮冲向弓箭比较稀疏的函谷关西门,田安怒吼,逼迫城上守军加紧放箭,可齐国将士的心理负担毕竟要更大一些,很多士卒狠不下心对同伴下手,射出的羽箭都软弱无力,还不管田安和田里等人如何催促逼迫,射击频率都快不起来。齐国俘虏乘机从桥梁上直接冲过护城壕,冲到城楼下拼命敲打关门,要求城里的同伴开门让自己进去归队。

    这个时候,那怕是杀了田安也不敢打开关门了,吼叫着不许开门的同时,田安还逼着城上守军落石下木,驱逐正在撞击关门的齐国俘虏,口中不断大吼,“往两旁逃!不要撞门!撞门者死!”

    很可惜,城下太过喧哗,田安一个人的吼声几乎就没人能够听到,相反的,随着同伴的不断倒下,齐国俘虏人群中还响起了愤怒的吼叫声,“冲进去,和他们拼了!不让我们归队,逼着我们送死!要死一起死!”

    愤怒的情绪彻底冲昏了齐国战俘的头脑,之前少帅军交给他们的飞梯很快就被搭上城墙,无数齐国俘虏踏梯而上,义无返顾的冲向正在防备少帅军的友军将士,也迅速打乱了城上守军的队列。尾随在后少帅军将士抓紧机会,立即发起冲锋,迅速用壕桥车在护城壕上搭建起多条过壕道路,以远超正常攻城速度的速度冲过护城壕,把更多的飞梯搭上函谷关西门。

    函谷关从西向东打比较容易的关键原因,是因为函谷关的关城是背靠稠桑原修建,有关墙保护,想要从东面登上稠桑原高地绝无可能,可是从西面爬上稠桑原却容易许多,而一旦登上了稠桑原高地,整个函谷关关城就可以一览无余,尽情放箭给守军制造混乱。见机会出现,此前就已经登上了稠桑原的少帅军队伍立即动手,居高临下对着函谷关城内开弓放箭,还毫不客气的直接施放价格昂贵的火箭,函谷关关城内也很快就火头四起,城内开始出现混乱。

    这么多有利条件加在一起,少帅军将士如果还不能一举冲上关墙,担任攻城先锋的朱鸡石就只能是自刎向项康谢罪了,好在麾下将士也没让朱鸡石失望,在齐国战俘的掩护下,仅第一次冲锋,就有不下二十名少帅军将士成功冲上关墙,他们的其他同伴也是吼声如雷,飞快攀梯跟上,城上守军虽然也慌慌张张的落石下马,却依然还是阻拦不住少帅军将士的冲锋步伐,相反还给齐国战俘带去了更多伤亡,导致齐国战俘益发怒不可遏,甚至还开始出现空手攀城而上的齐国战俘。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当少帅军的撞城车冲到护城壕旁边时,桥上的齐国战俘不但纷纷让路,还反过来帮着少帅军将士推动撞城车前进,亲手抡起撞锤撞击关门,对攻打函谷关显得比少帅军将士还要卖力许多。

    见此情景,可怜的田安将军除了大骂项康的无耻卑鄙之外,也只能是拼命催动士卒放箭下石,不惜代价的阻拦少帅军将士和齐国战俘联手攻城。可这么做已经太晚了,少帅军和齐国战俘已经大量冲到了函谷关城下,还已经有一定数量的少帅军将士成功冲上了城墙,夺占了一片城上阵地,齐国将士的战斗力又相对要差一些,几次反扑都没能夺回阵地,更多的少帅军将士也乘机冲上关墙,更加牢靠的守住了这处阵地。

    形势已经危急到了无法描述的地步,齐**队别无选择,只能是匆匆调动城里的预备队上墙助战,驻扎在东门外的后军也迅速入城准备参战,另外田安还厚着脸皮派人与刘老三联络,要求刘老三也做好入城增援自军的准备。

    齐**队的匆忙调动,给了稠桑原上少帅军将士更多的杀敌机会,乱箭如雨之下,被迫离开隐蔽处的齐国将士惨叫倒地不断,很难保持严整队列有秩序增援前线,东门外的援军入城后,城中士卒过于密集,高地上的少帅军将士更是闭着眼睛放箭都能命中目标,逼着齐国士卒只能是把盾牌顶着头上挡箭,可即便如此,仍然还是有许多的齐国士卒接连中箭,死伤不断,军心士气一起受到影响。

    最让齐国士卒头疼的还是那些齐国俘虏,虽说很多齐国俘虏爬上了关墙后,马上服从指挥进关躲避,没有留在城上碍事,可一些齐国俘虏却在极度气愤之下和同伴动上了手,出现了一些自相残杀的情况,再加上齐国俘虏的数量过多,一直都在不断上城,依然还是给城上的齐国士卒制造了许多混乱,让城上守军根本无法全力抵挡少帅军的攻势,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少帅军将士不断登城得手,还有拼命撞击已经在摇摇欲坠的关门。

    这时,朱鸡石也已经果断发起了全军冲锋,亲自率领着他的所部后队向函谷关西门冲来,郑布也马上率军出阵,准备尾随朱鸡石发起进攻,还把随军带来的投石机推进到了关墙近处,对着关城内部直接投石攻击,函谷关的城内城外都是喊杀一片,激战得如火如荼。

    最终取得突破的是城门阵地,朱鸡石所部全面蚁附作战后没过多久,在齐国俘虏的掩护和帮助下,少帅军投入的第二辆撞城门楞是撞开了城门,城外的齐国俘虏和少帅军将士一起欢声如雷,迫不及待的直接冲入城内,郑布也大笑着亲自率军发起冲锋,就象潮水一般涌向已经洞开的函谷关西门。

    城门内侧的千斤闸被迫放下,砸死了好几个急着回城逃命的齐国俘虏,可救急用的千斤闸注定难以久持,不需任何命令,马上就有无数的齐国战俘疯狂撞击千斤闸,还把之前撞门用的撞城车推进城门甬道,继续对着千斤闸连撞带砸,齐国将士被迫还击,又十分无奈的杀死了许多同伴,可依然还是无法挡住急于逃命的齐国俘虏。

    在此情景,利用齐国士卒的军心士气受到影响的机会,朱鸡石率领的少帅军已经大量冲上了城墙,彻底粉碎了齐**队夺回城上阵地的希望,还开始利用齐**队留下的守城物资和武器,反过来打击城里的齐国士卒,尤其是重点照顾保护千斤闸的齐国将士,滚石落木把齐国士卒砸得血肉横飞,死伤不断。

    倒也得称赞一下齐国大将田安的勇气,即便情况已经危急到了极点,田安依然还是不肯放弃,主动撤回了城内,组织齐**队准备发起巷战,可是田安才刚开口下令,旁边的心腹田度就赶紧拉住了他,说道:“将军,再这么拼下去有意义吗?先不说就算坚持巷战到底,我们也未必有把握保得住函谷关,就算勉强保住了函谷关,我们的军队也肯定得元气大伤,以后还有什么底气和关外诸侯说话?”

    田安的嘴唇颤抖,半晌才说道:“可如果守不住函谷关,我怎么向项羽交代?”

    “保住了军队,就算没办法交代,我们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田度沉声说道:“可如果没有了军队,我们就什么都完了。”

    言罢,田度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项羽受了重伤,能不能保住命,就是楚**队那边都不敢肯定,我们如果拼光了军队,项羽又不治身亡,关外诸侯还谁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到时候既没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又回不去齐国,我们岂不是变成了孤魂野鬼?”

    毕竟是乱世中的军阀,再是如何的注重道义,田安也必须得为自己的利益和将来着想,迟疑了片刻后,田安只能是大吼道:“鸣金,撤出函谷关,先去和赵国援军会合,然后再来反攻函谷关!”

    依照田安的命令,金钲很快敲响,听到金钲发出撤退声音,原本还可以坚持一段的齐军上下如蒙大赦,无一不是争先恐后的放弃阵地向东门逃命,生怕跑得慢了就被少帅军将士追上砍死,田安更是带着他的亲兵队最先逃出函谷关东门,第一个逃回自己位于东门外的主力营地。

    事实证明,田安做出了一个无比英明的选择,才刚看到齐**队溃败,同样驻扎在东门城外的刘老三就当机立断,一边带着他的两千多残兵败将撒腿东逃,一边厚着脸皮派人与田安联络,说是自己带着军队去给齐**队东撤开路,以免少帅军穿插迂回,切断了齐楚联军的退路。

    “项康贼军穿插迂回?项康贼军如果能穿插迂回到函谷关东面远处封堵,关外六国和暴秦军队这几百年还为了函谷关拼什么命?刘季匹夫是把老子当三岁小儿打发?”

    咆哮着一脚踹飞来报信的刘老三信使,田安不敢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下令士卒把粮草辎重装车,抢在少帅军越过函谷关发起追击前,学着刘老三一样立即撒腿逃命,再不敢浪费半点的宝贵时间,上万齐国士卒急惶惶如惊弓之鸟,乱糟糟只是向东面的陕县方向逃命,还因为崤函道道路狭窄的缘故,在大白天里都出现了自相践踏致死致伤的悲剧。

    虽然逃得无比狼狈,可是因为少帅军暂时腾出不手来全力追击,始终还是有一万多齐国败卒连滚带爬的逃回了陕县城下,多少获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然而让田安无语的是,溜得最快的刘老三再一次逃到了陕县东面的道路险峻处集结休息,也再一次抢占了可以随时逃命的有利位置,逼着齐**队继续抵挡项康可能派来的追兵。

    更让田安气歪鼻子的还在后面,逃到陕县城下后喘气未定,刘老三竟然又派使者过来联系,建议田安就势进驻陕县城内,以此引诱项康出兵攻打陕县,为即将到来的赵国援军创造与少帅军在函谷关外决战的机会。已经接连吃够了大亏的田安忍无可忍,又是一脚踹翻了刘老三的使者,咆哮道:“陕县要守你们守!老子休息一会就要撤回渑池,敢挡老子的道,老子连你们也一起打!”

    使者很快就把田安的答复带回到了刘老三的面前,刘老三也不气恼,只是冷笑骂道:“鼠目寸光的匹夫!放着立功讨好项羽的机会不要,只知道保存实力,如果项羽小竖子缓过了这口气,赵**队又攻不下函谷关,被挡在了关外,看他怎么收拾你这个丢了函谷关又错失战机的匹夫!”

    “既然田安不肯驻守陕县,沛公你也不必勉强。”旁边有人开口说道:“只要赵**队用兵得法,项康即便拿下了函谷关,也绝没有可能挡得住赵军入关,还照样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难得听到有人比自己和项羽的口气更大,刘老三心中好奇,当然立即扭头去看说出这豪言壮语之人,结果让刘老三颇为意外的是,说这话的,竟然是项羽派给自己的监军魏及的下属韩信。然后也不用刘老三开口,魏及马上就向韩信呵斥道:“韩信,你又来了是不是?在前将军帐下还没把大话说够,又跑到沛公面前来大言不惭?”

    “沛公,在下绝对不是大言不惭。”

    韩信懒得理会魏及,只是直接向刘老三说道:“沛公,与赵**队会合之后,你不妨向赵国的上将军陈余进言,劝他分出一军在陕县北渡黄河,西进到蒲坂去再渡黄河,直接杀入关中。项康拿下关中还不到一月时间,关中人心未稳,民心也没有真正归附,现在他又把他的军队全都拉到了函谷关,后方无比空虚,赵国偏师就是想不把关中腹地搅一个天翻地覆都难,切断项康的粮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项康后院起火,粮道又被切断,军心必然大乱,赵国主力再乘机出兵猛攻函谷关,擒杀项康便是易如反掌!”

    刘老三的军略其实也相当不差,只稍一盘算就说道:“如果项康分兵守卫蒲坂怎么办?他从驰道进兵,调动军队的速度,肯定远在赵**队之上啊。”

    “那就继续分兵,再派一支军队北上夏阳,在夏阳寻找渡河机会!”韩信斩钉截铁的说道:“赵**队多达十三万,即便分兵三路也是兵力充足,项康目前能够动用的军队却不过四万多些,一再分兵之下,想不露出破绽都难!”

    刘老三不吭声了,只是在心里说道:“这个匹夫,到底是只会说大话的赵括?还是被埋没的孙武吴起?”

    …………

    同一时间的函谷关城西门城外,少帅军的临时营地中,当的一声,正在喝水的项康手中铜爵掉在了书案上,爵中清水溅满了项康一身,也打湿了书案上的文书,项康却毫不在意,只是向匆匆来到自己面前的陈平问道:“确认吗?十三万赵**队正在向函谷关开拔的路上?”

    “基本可以确认。”陈平亮出了从关城中找到的赵军文书,说道:“是我们在田安的住处发现的,赵国上将陈余写信告诉他,说他正带着十三万赵国主力向函谷关开拔,叫田安坚守函谷关,等待他过来增援。”

    赶紧接过陈余写给田安的书信细看,项康不算太丑的脸上也顿时写满了忧虑,说道:“麻烦了,如果赵**队急着速战速决,只是直接来强攻函谷关倒好,我们还有把握应付。但如果赵**队有足够的耐心,一边和我们正面对峙,一边分兵去打蒲坂和夏阳,我们就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右将军,谨慎起见,我们是否赶紧分兵去守蒲坂和夏阳,预防万一?”陈平提议道。

    “我们的兵力不足,过于分兵只会更加危险。”项康阴沉着脸摇头,又暗暗盘算道:“看来得赶紧想一个办法,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用人过于弄险

    事情干系太大,为了谨慎起见,夺回函谷关的当天晚上,项康还是召开了一个会议,把赵国大军即将前来攻打关中的消息告诉给主要的少帅军文武,让他们心里也有一个底,做好迎接苦战难仗的心理准备。

    才刚夺回函谷关,关城里的血迹未干,士卒还没来得及犒赏,斩获也还没有来得及统计,马上就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少帅军文武当然都是一片愕然,继而也大都十分不解,丁疾还直接问道:“右将军,前将军不是受了重伤了吗?怎么还派这么多的赵**队来攻打我们?赵**队也是和我们无冤无仇,怎么会倾巢出动来和我们拼命?”

    “九成九应该是我兄长身边那帮人搞的鬼,一边封锁我兄长受了重伤的消息,一边假冒我兄长的旗号,许下无数好处鼓动赵**队来讨伐我们,既不给我们在关中站稳脚跟的时间和机会,也给我兄长养伤争取时间。”

    项康分析赵**队出兵的原因,又说道:“赵**队呢,一是肯定贪图我兄长许诺的各种好处利益,二是眼红我们独得关中沃土和秦国数百年珍藏,想杀进关中抢上一把,所以就算明知道我兄长那帮人是在利用他们,也心甘情愿被他们利用。”

    已经亲眼见过齐**队对关中的垂涎贪婪,少帅军众文武也纷纷点头,不再奇怪赵**队为什么会大举杀来,然后朱鸡石又颇为庆幸的说道:“幸亏我们已经抢先夺回了函谷关,不然这场仗就有得大了,十三万军队,兵力是我们的三倍,想靠野战杀退他们绝不是一般的难。”

    “如果赵**队直接来打函谷关,那我们倒是不用有任何担心,即便正面交战难以取胜,耗也有把握把他们耗得退。”周叔忧心忡忡的说道:“怕就怕他们分兵河东,从蒲坂或者夏阳抢渡黄河,直接杀进关中腹地,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最担心的也是这点。”项康同样是面带忧色,说道:“今天缴获了赵国上将陈余给田安的书信后,我马上给亚叔和晁直去了一道命令,叫他们加快速度征召行军,无论如何要在五天之内给我集结起至少两万的新兵,开赴蒲坂和夏阳一线建立黄河防线,但就算亚叔他们能够顺利做到这点,能不能靠这些新兵挡住赵**队,我也没有把握。”

    “右将军不必担心。”很少在军事会议上发言的叔孙通难得开口,说道:“关外六国之中,就数赵国与关中秦人仇恨最深,右将军只需要派人在关中散播消息,就说赵国这次进兵关中,是为了报长平之仇,灭国之恨,发誓要尽屠关中秦人,关中秦人听闻后必然无比恐惧,一定会全力抵挡赵**队进兵关中,就算是紧急招募的新兵,也肯定愿意拼死而战,右将军你只需要派遣一员良将前去统领,便可将关中新兵当做精锐强卒使用。”

    项康笑笑,道:“想不到叔孙先生在军事也有独到见解,不错,我已经安排人手在这么做了,希望能如叔孙先生所言,让我们紧急招募的新兵派上大用。”

    “右将军已经安排人手在这么做了?”叔孙通满脸的惊奇和欢喜,立即滔滔不绝的说道:“下官真是愚笨,一心只想为右将军分忧,却全然忘了右将军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又怎么可能会忘了关中秦人与赵**民的切齿之仇?不去借助关中秦人力抗赵国的不义之兵?有右将军的运筹帷幄,妙算神机,我等还又何惧赵国贼军的小丑跳梁?蚍蜉撼树?右将军天纵英才,文武双全……。”

    “好了好了好了,叔孙先生,这些话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说吧。”项康赶紧打断叔孙通张口就来的连天马屁,然后转向众人说道:“紧急招募新兵组建黄河防线,只是一个救急的办法,谨慎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想出一个办法,让赵**队不要去分兵河东,威胁我们的关中后方,关于这点,各位可有什么高见?”

    耳濡目染确实是被项康带坏了,低声商议了一通后,从来不以计谋见长的猛将丁疾都开口说道:“右将军,要不用老办法吧,派人诈降,假装要把函谷关献给赵**队,让陈余匹夫觉得可以轻松拿下函谷关,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去浪费时间分兵了。”

    “我也考虑过用这个办法。”项康苦笑,说道:“不过我们这一招用得实在是太多了,陈余只要稍微留心打听,就一定知道,派人诈降一贯就是我的拿手好戏,基本上是每次遇到强敌,我们的军队里出会出现什么叛徒败类,一边在嘴上说想投降准备投降和动手投降,一边乘敌人不注意就马上在背后打闷棍捅刀子,陈余匹夫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就一定不会相信我的军队里真的出现叛徒。”

    项康还没把话说完,在场的少帅军文武就已经哄堂大笑,也这才发现诈降坑人自军确实已经用得太多,陈余只要稍微懂得汲取教训,就一定不会相信少帅军会有人献城投降的鬼话。而大笑过后,周叔盘算着提议道:“右将军,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布置河东战场是我们陷阱圈套的假象,让赵国贼军不敢冒险分兵河东?”

    周叔这个提议属于三十六计的范畴,以虚兵无中生有,恐吓敌人不敢乘虚进兵,在古今中外的战场上都颇为常见,项康也马上开始琢磨这一计的可行性。不料主动请求暂时留在项康身边的张良突然开口,说道:“右将军,恕外臣直言,我们没有必要去处心积虑的误导陈余不去分兵河东,这么做不但把握不大,而且就算暂时得手,陈余醒悟过来后,还会更加坚定的分兵河东,奔袭关中腹地。”

    项康把目光看向张良,张良会意,这才仔细解释道:“请右将军想一想,倘若陈余铁了心要杀入关中,就算暂时被我们布置的假象欺骗,没有果断分兵河东,久攻函谷关不下之后,又靠着斥候细作摸清楚了河东战场的虚实,陈余发现上当,肯定会果断分兵,把我们逼入两线、甚至三线作战的窘境。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陈余始终没有分兵河东,只要赵**队一天不撤离函谷关战场,我们的主力就一天不敢离开函谷关,右将军你也没办法腾出手来整顿内务,真正吃下关中地盘。”

    “所以外臣认为,右将军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赵**队是否会分兵河东,应该单刀直入,优先考虑如何尽快赶走赵**队,如此就算赵**队分兵河东,只要没有赵国主力对函谷关的正面威胁,赵**队的偏师对我们来说也是不足为惧。同时右将军你也可以腾出手来整合关中巴蜀,彻底在秦国旧土上站稳脚跟。”

    一语点醒梦中人,还是听了张良的提醒,项康才发现自己在这件事确实钻了牛角尖,一味只去担心赵**队分兵河东,威胁自己的后方和粮道,却全然忘了如何才能打败赵**队,让自己可以腾出手来消化胜利成果。所以点了点头后,项康立即就说道:“张叔父所言极是,不错,我们优先要考虑的,确实是如何尽快杀退赵**队,不能在赵**队会不会分兵河东这件事过于浪费时间和精力。”

    “未必一定要杀退。”张良再一次直入主题,说道:“如果我们手段得当的话,或许不需要打什么苦战大战,就可以让赵**队主动退走。”

    “叔父快请指点退敌妙策,小侄洗耳恭听。”项康赶紧答道。

    “右将军恕罪,外臣愚钝,没有什么退敌妙策,仅仅只能给右将军指点一个方向。”张良先是道罪,然后才说道:“右将军之前说过,赵**队这次进兵关中,肯定是因为贪图前将军和他身边人对他们许下的种种好处,还有眼红你独得关中沃土,想杀进关来发笔大财,所以才心甘情愿被前将军他们利用。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针对这一点下手,想办法让赵**队主动退走,别为了前将军和我们死拼到底?”

    项康和少帅军文武全都定下心来盘算,结果这次十分意外,居然是叔孙通叔孙先生首先想出办法,说道:“右将军,既然赵**队是贪图前将军许诺的好处和想大抢一把来的,那我们为什么不来一个以毒攻毒?派人去和赵**队联系,只要他们主动退兵,不管前将军许诺他们什么好处,我们都加倍给他们,他们想杀进关中抢一把,我们也不必动手,他们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们要什么给什么!反正暴秦宫城里奇珍异宝堆积如山,只要能给我们争取到时间,牺牲点玉器珠宝也值得。”

    也还别说,听了叔孙先生的建议后,项康还真的有点心动,可张良却马上反对道:“这么做把握很小,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为了驱使赵**队进兵关中,前将军他们肯定对陈余许诺了王位,甚至还有可能对申阳和司马这两个自成一军的赵国将领也许诺了王位。前将军他是诸侯联军的主帅,反秦盟主楚王又被前将军牢牢控制在手里,他许诺的王位,陈余他们有把握能够得到。但是右将军你既不是诸侯联军的主帅,又没能把楚王掌握在手里,你就算许诺陈余他们王位也只是空衔,陈余他们也绝不会为了一个拿不到手的空头王位倒戈与前将军为敌。”

    项康缓缓点头,也很清楚除非自己答应分出关中土地给陈余称王,否则陈余绝不会为了一个空头王位往死里得罪项羽。叔孙先生却不肯死心,又说道:“我们可以钱收买啊,我就不信山那么高的金子放在陈余匹夫面前,他会不心动?”

    “还是几乎没有可能成功。”张良继续摇头,说道:“陈余不会轻易为了钱财败坏他的声望,而且他收了钱退兵,前将军肯定不会饶了他,他不会不掂量这个后果。”

    叔孙先生还是不肯死心,又说道:“子房先生,恐怕未必,别忘了前将军已经受了重伤,能不能挺过来谁也不敢保证,陈余匹夫也照样得掂量这点……。”

    叔孙先生还没有把话说完,一直在低着头盘算的陈平就突然抬头,抢着说道:“叔孙先生,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叔孙先生楞住,但还是说道:“我才说,别忘了前将军已经受了重伤,能不能挺过来谁也不敢保证,陈余匹夫不会不掂量这个后果,也不会不考虑接受我们的收买。”

    叔孙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平就已经鼓掌笑出了声音,说道:“好,正发愁没办法暂时稳住陈余匹夫,幸亏叔孙先生比我们考虑了更深一层,这下子事情就好办了。”

    听到这话,叔孙先生难免更是满头雾水,项康则马上明白陈平的意思,忙问道:“陈平先生,这么说你已经有退敌妙计了?”

    “妙计不敢当,一点粗浅的离间计而已。”陈平和张良一样谦虚,微笑说道:“其实刚才子房先生说到前将军肯定是以王位收买陈余出兵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陈余匹夫本人倒是肯定贪图王位,可是他背后的赵王赵歇,怎么可能容忍前将军他们册封陈余匹夫和其他的赵国将领为王?”

    “既如此,如果我们直接派人和赵王联系,向赵王说明利害,警告说陈余匹夫即将尾大不掉,还肯定会裹挟走许多赵**队,赵歇就可能会下令召回陈余和赵**队,陈余匹夫领命,赵**队不战自退,陈余军队不领命,赵**队肯定四分五裂,不管陈余匹夫如何选择,结果都只会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到这,陈平难免笑得更加开心,说道:“当然,这么做也有两个问题,一是太花时间,二是赵歇也有可能因为畏惧前将军,不敢轻易下定召回赵**队的决心,幸亏叔孙先生比我考虑得更周全,提醒我前将军受了重伤未必能抢救过来,这两个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与陈平一见面就臭味相投的项康也笑了,说道:“陈平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快说说具体怎么做吧。”

    “立即派出两路使者。”陈平答道:“一路去赵国拜见赵王,把前将军受了重伤的事,还有前将军以册封王位为交换,鼓动陈余匹夫带着赵**队来攻打我们的事,全都告诉给赵王,告诉他前将军就算不死,在很长时间内也没办法统兵作战,陈余匹夫坚持要和我们硬拼,不过是拿赵王的军队给他打下王位,叛出赵国自立为王,不管成败都对赵王有百害而无一利。再以我们和赵国友好相处结为盟友为交换,劝说赵王下令召回赵**队,不要给陈余匹夫叛国自立的机会。”

    “另一路使者当然是直接去见陈余。”陈平又飞快说道:“谎称说我们收到准确消息,就说前将军已经伤重不治,诸侯联军很快就会彻底的土崩瓦解,再许以厚利,收买陈余匹夫退兵。”

    “如此做,陈余虽然绝对不会轻信前将军已经伤重不治的消息,但是为了预防万一,陈余匹夫肯定会谨慎用兵,不敢轻易弄险和不顾一切的正面强攻,同时派人返回三川郡打听前将军的准确消息,以免他就算拿下了函谷关,也得不到前将军对他许下的承诺,甚至还有可能出现粮草无法供给的危险。”

    “同时我还可以肯定,为了稳定军心,前将军身边的人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隐瞒消息,绝不会轻易让陈余匹夫派回去的人见到前将军,甚至还有可能矢口否认前将军已经受了重伤。如此一来,陈余匹夫自然也更加不敢弄险,时间拖延久了,赵王那边派人送来了召回赵**队的命令,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听陈平仔细把计划详细说完后,项康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说道:“就这么办,立即安排两路使者,依计行事。”

    敲定主意倒是容易,可是安排使者的问题却让项康颇为搔头,因为嘴巴厉害的郦食其已经被项羽扣押,手下外交人才不多的项康思来想去了许久,也仅仅只是发现在南阳归降自己的陈恢可以用为一路使者,必须在同时派出的另一个使者却死活没有合适的人选。迫于无奈之下,项康也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叔孙通,笑着说道:“叔孙先生,看来这次得辛苦你一下,你自己选吧,你是愿意去赵国拜见赵王?还是愿意直接去见陈余?”

    刚发现项康的三角眼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叔孙先生就已经发现情况不妙,再听项康直接要求,打心眼里痛恨使者这个职业的叔孙先生更是脸色发白,哭丧着脸说道:“右将军,能不能另外安排其他人去?下官,下官胆小,是真的没胆量出使敌营啊。”

    “没关系,胆量是慢慢练出来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胆大如斗。”项康安慰,又说道:“既然先生你不喜欢出使敌营,那你就出使赵国吧,现在的赵王赵歇是正统的赵王后人,绝对不会自降身价为难使者,你去赵国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路上危险啊!”叔孙先生差点没有哭出声音,说道:“从函谷关到赵国那么远,路上又是兵荒马乱,随便出来一股流寇,都有可能要了下官的脑袋啊!”

    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叔孙先生为人的项康不吭声了,神情还开始有些不善,叔孙先生察言观色,发现项康已经动了怒气,哭丧着脸赶紧盘算,然后极度无奈的说道:“右将军,那让下官去出使赵**队和陈余匹夫联络吧。”

    “这就对了。”项康露出点笑容,鼓励道:“郦老先生不幸被我兄长身边的奸佞小人扣押,我身边缺少能说会道的说客,叔孙先生你多努些力,暂时替郦老先生把这个担子挑起来,将来论功行赏,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别!出使敌营的事,最好是永远别找我!”叔孙先生在心里惨叫,又在心里默默祷告道:“陈余将军,你好歹也是天下名士,可千万不要学那些没出息的匹夫乱杀使者,老夫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可绝对不想冤枉死在你的手里啊!”

    叔孙先生一万个不乐意出使敌营,殊不知项康却很快就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安排,因为在把叔孙先生和陈恢分头派了出去后,过了一天时间,项康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暗道:“叫叔孙通去和陈余联系,这么安排是不是有些冒险了?这个马屁精可不止是一般的贪生怕死,又知道我派他出使赵**队的原因目的,还知道我派人跑到赵国去挑拨离间的事,别因为陈余匹夫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个马屁精就把我给卖了啊?”

    后悔之下,项康为了亡羊补牢,还干脆派人去追叔孙先生,想把这个靠不住的阿谀小人给追回来,另派他人去和陈余联系,可惜项康这么做已经晚了,项康派出的快马还没有追上叔孙先生,叔孙先生就已经和赵军前队取得了联系,也立即被赵军士卒带去与陈余等赵国高级将领见面。项康闻报无奈,也只能埋怨自己欠缺考虑,用人过于弄险。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赵军内部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其实都不用韩信通过刘老三向赵**队主帅陈余开口进言,赵军主力抵达渑池的时候,才刚收到函谷关已经被少帅军用卑鄙手段抢回去的消息,历史上唯二被韩信称为敌手的赵国广武君李左车就站了出来,建议陈余分兵河东,从蒲坂或者夏阳抢渡黄河,杀入少帅军空虚的后方。

    还恶有恶报,历史上的井陉之战,陈余因为兵多将广轻视韩信,拒绝采纳李左车提出的切断韩信粮道策略,直接帮助韩信背水一战以三万汉军大破二十万赵军,成就了韩信的一世英名。而到了项康碰上陈余的时候,同样是兵力占据优势,陈余却丝毫没有轻敌大意,还很快就点头说道:“广武君所言极是,项康逆臣已经拿下了函谷关,一味正面强攻的话,我们即便得手也肯定要付出惨重代价,只有分兵河东,我们才能让项康逆贼应顾不暇,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函谷关。”

    如果让项康听到这话,铁定能指着陈余的鼻子破口大骂,质问陈余自己是不是挖了他的祖坟,或者糟蹋了他的妹子,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可李左车听了以后却大感欣慰,还立即又建议陈余派遣擅长打运动战的赵国大将申阳在陕县渡河,抓紧时间尽快奔袭蒲坂,陈余同样是一口答应,还催动赵军主力立即进兵,想尽量不给少帅军在关中站稳脚步的时间。

    但也有意外,越过渑池继续西进后,才刚遇到先后逃来的刘老三和田安军队,陈余就从他们口中听说了项羽已经受了重伤的消息,大惊之下,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的陈余赶紧追问消息是否可靠,刘老三这次也没隐瞒,老实承认了自己怀疑项羽身受重伤的具体情况,田安也没有隐瞒,同样是坦然承认是项康亲口告诉自己的消息。

    “只是怀疑?还是项康那个逆贼说的?”陈余有些将信将疑,说道:“真的假的?该不会是项康那个逆贼故意散播的假消息,用来动摇和打击我们军心的吧?”

    “应该不是。”田安如实答道:“前将军的使者郑昌当时也在场,没敢坚持否认前将军已经受了重伤,项康小竖子也信心十足,不象是在虚张声势。”

    陈余皱起了眉头,也马上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如果项羽真的受了重伤,还没有挺过来,那谁来兑现他对自己许下的封王承诺?

    仍然还是该来项康要遭报应,陈余才刚有点动摇,没有这层心理负担的李左车就马上说道:“上将军,楚国前将军是否身受重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果还想进兵关中的话,就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必须尽快进兵陕县,还有立即分兵河东,奔袭蒲坂,不然的话,一旦让项康逆臣在关中站稳了脚步,他就很可能会变成第二个暴君嬴政,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制约他。”

    刘老三惊讶的看了李左车一眼,心道:“怎么回事?怎么赵国名将李牧的孙子,也和韩信那个小竖子是一个见解,都认为应该尽快分兵河东?难道说,那匹夫真的有点本事?”

    盘算了片刻,考虑到项羽负伤的事还没有肯定,同时现在的战机确实十分宝贵,陈余依然还是采纳了李左车的建议,一边派人赶回三川打听项羽现在的情况,一边命令军队继续前进,也顺口问了田安和刘老三是否愿意与赵军向函谷关发起反攻?而刘老三和田安见赵**队兵强马壮,兵力更是少帅军的三倍,当然愿意跟在赵**队的背后拣便宜,马上就答应与陈余随军同行。

    陈余的这个决定给了叔孙先生出场的机会,当天傍晚,赵军主力在硖石一带休息过夜的时候,率领赵军前队的赵国大将司马就派人把叔孙先生送了过来,号称天下名士的陈余爱护名声,不但没有慢待或欺辱叔孙先生,还立即下令召见。然后自不用说,叔孙先生进帐之后,赵**队的中军大帐里马上就充满了种种好听的话语……

    “……感谢上苍,想不到在下叔孙通竟然能有如此福分,能够与名满天下的赵国上将军亲自见面。早在鲁地的时候,在下就已经听说过上将军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钦佩之至,只恨自己福浅,没能到上将军门下聆听教诲,学习上将军的经天纬地之才,也时常对在下的弟子言道,以上将军你的学富九车,文武双全,他日必然出将入相,名震华夏!也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下竟然真的能有这样的运气,能够亲眼一睹上将军的盖世雄风!还能与上将军当面说话!在下这不是在做梦吧?”

    “谢上将军赐座,但不忙,请上将军务必接受在下一拜,以此表达在下对上将军景仰之情的万之一二!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所以才没站稳,上将军,在下叔孙通有礼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陈余也是如此,看到同样在学术界颇有名气的叔孙先生对自己竟然如此景仰,不顾卫士阻拦坚持要匍匐在自己面前恭敬行礼,为此还差点摔了一个嘴啃泥,陈余的心里自然是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微笑说道:“叔孙先生,不必这么多礼,快请坐吧,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谢上将军。”叔孙先生恭敬道谢,又注意到坐在陈余右列首席的李左车,忙问道:“敢问上将军,这位先生如此气宇不凡,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还请上将军务必为在下介绍一二。”

    “他是我们赵国的广武君,李左车先生,也是赵国名将李牧将军的嫡孙。”

    陈余的介绍还没说完,叔孙先生就已经冲到了李左车的面前,弯着腰拉着李左车的手,态度更加激动的说道:“原来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广武君啊!在下就说嘛,寻常人怎么可能有广武君你的尊贵气度,儒雅气质?在下叔孙通,对广武君你同样也是仰慕已久,听说广武君对儒学也十分精通,在下是儒学晚辈,一会办完了公事后,还请广武君务必要在儒学方面对在下指点一二,在下必然对广武君执弟子之礼!”

    李左车无奈苦笑,一边和叔孙通虚情假意的客套,一边在心里嘀咕道:“早就听说这个老匹夫喜欢阿谀谄媚,想不到竟然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项康也居然重用这样的卑鄙小人,看来也不过尔尔。”

    还是在彻底把项康的脸给丢光了以后,叔孙通才在陈余的要求下说起自己的来意,也还算有点技巧的对陈余说道:“上将军,在下是替我们楚国右将军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我们楚国的前将军项羽,已经在几天之前伤重不治,离开了人世。”

    “已经死了?”陈余的心头一跳,狐疑的问道:“楚国前将军已经伤重而亡?你们那收到的消息?”

    “消息的来源,在下当然不敢向上将军你如实禀报。”叔孙先生还算有点职业道德,断然拒绝出卖告密人,又主动说道:“在下知道,上将军你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在下说的话,但没关系,乌云永远遮不住太阳,以项伯为首的楚国逆臣不管怎么封锁消息,欺骗关外诸侯,真相都始终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上将军你尽管可以派人回去打听前将军现在的情况,看看我们右将军是否在欺骗于你。”

    见叔孙先生语气自信,陈余的心里顿时就有点打鼓,暗道:“如果项羽小儿真的已经死了,那事情就麻烦了,我就算按照他的要求打进了关中,也没办法拿到他答应我的王位了。”

    察言观色见陈余已经动摇,叔孙通忙取出项康的书信,双手呈递到了陈余的面前,陈余接过一看,见项康在书信上先是直接告诉自己项羽已经伤重不治的消息外,然后就是指出项羽已经无法兑现给自己的任何承诺,并提出以一百万金、玉器千件和明珠百斗为代价,换取赵**队退兵,与少帅军缔结互不侵犯的条约。

    除此之外,项康自然少不得红口白牙的把屎盆子全部扣在倒霉的项伯项大师头上,一口咬定是项伯记挂旧仇和贪图关中王位,所以才假冒项羽的名誉欺骗赵军进兵关中,目的是想让赵**队和少帅军自相残杀,让项大师坐收渔利。又警告陈余说项羽一死,诸侯联军肯定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变成一盘散沙,到时候陈余连粮草问题没有办法解决,力劝陈余不要上当白白便宜了项伯项大师,选择与少帅军和好缔盟,在项家叔侄即将展开的武力冲突中保持中立。

    和陈平预料的一样,虽然对项羽的死讯将信将疑,可是考虑到自己一旦后援断绝,粮草无法补给,陈余心里还是更加打鼓,盘算道:“真的假的?如果项羽小儿真的死了,那我还强攻关中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就算分兵从河东杀进关中,粮草供应不上,我的主力还不是得被迫退兵?”

    这时,李左车已经开口索要书信观看,因为书信上没有提及陈余的王位问题,陈余立即就把书信递给李左车,然而就在李左车看信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了赵国大将张敖求见的声音,陈余随口下令接见,殊不知赵国丞相张耳的儿子张敖前脚刚进大帐,叔孙先生就已经冲到了张敖的面前拜倒,满脸崇敬的滔滔不绝……

    “少将军!张敖少将军!在下叔孙通有礼了!早就听说少将军年少有为,才干过人,是赵国大军中最为年轻耀眼的未来将星,就连我们楚国的右将军都对你是赞不绝口,说你将来的前程必然远在他之上,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少将军,张相他还好吗?身体是否康健?在下对张相也是心往已久啊,还望少将军将来务必要告诉张相,就说我叔孙通如果能有机会,一定要到他的门下聆听赐教,为他牵马驱车,扫舍安榻,请张相务必要我这个儒学后辈一个机会!”

    还是在叔孙先生把孔圣人的脸也给丢光了以后,被马屁拍得晕头转向的张敖才回过神来,一边奇怪项康怎么会派这样的马屁精来当使者丢他的脸,一边和叔孙先生随口客套。那边陈余也有些不耐烦叔孙先生滔滔不绝的马屁,说道:“叔孙先生,你和张少将军有什么心里话以后再说,先退下。贤侄,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有什么事?”

    “回禀叔父,没什么事。”张敖忙答道:“小侄就是听说楚国的右将军派使者来和我们联系,想过来看看情况。”

    “那坐下吧。”

    陈余随口吩咐,先是把叔孙先生的来意对张敖随口说了,又让李左车把项康的书信也交给张敖观看,结果张敖看了之后颇是震惊,忙向叔孙先生问道:“叔孙先生,楚国的前将军已经伤重而亡,这消息可靠吗?”

    “少将军,在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叔孙先生回答得很有技巧,说道:“少将军只需要派人回去当面探问,一切都自有分晓。”

    张敖不吭声了,还偷偷的看了陈余一眼,陈余则神情明显有些犹豫,叔孙先生也看出陈余已经动摇,忙说道:“上将军,在下知道,项伯那帮楚国逆臣肯定是答应给你封王,你才带着赵**队来攻打函谷关,但现在……。”

    “住口!”陈余突然开口大喝,厉声喝道:“谁说有人答应给我封王了?谁说的?”

    叔孙先生也有些不长眼色,马上就苦笑说道:“上将军,你何必还要否认?倘若不是项伯那帮逆臣假借我们前将军的名誉,答应给你封王,你何苦要坚持进兵函谷关……?”

    哗啦一声,陈余面前的案几飞上了半空,然后还没等叔孙先生反应过来,陈余就已经铁青着脸冲到他的面前,拔出腰间宝剑喝道:“匹夫!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小心你的脑袋!”

    哗啦又是一声,叔孙先生撞翻自己面前的案几,匍匐到了陈余的面前,磕头如同捣蒜,脸无人色的说道:“上将军饶命,上将军饶命,小的不敢胡说八道,小的不敢胡说八道!”

    “听好了!本将军提兵西进,是因为项康小儿大逆不道,在关中擅自称王,与关外诸侯武力相见,所以才发誓要讨伐他这个逆贼!还有,本将军身为赵臣,对赵国忠心耿耿,什么时候贪图过王位?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休怪本将军剑下无情!”

    叔孙先生连连磕头称是,差点吓尿裤裆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奇怪,暗道:“陈余匹夫这是什么意思?他这话,好象不止是说给我一个人听啊?”

    时间仓促,没容叔孙先生往下再想,陈余就已经喝道:“滚!回去告诉项康小儿,就说本将军这次是为了讨伐他这个逆臣而来,休想用什么黄金珠宝收买本将军退兵!叫他聪明的话,马上给我打开函谷关,放下武器投降!不然的话,待我提兵破关,他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

    叔孙先生赶紧答应,陈余则怒喝道:“滚!现在就走!”

    “上将军,天已经黑了。”叔孙先生壮着胆子,哭丧着脸说道:“能不能让小使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再走?”

    陈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气急败坏,竟然连叔孙先生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坚持要叔孙先生立即滚蛋,好在叔孙先生也不是白拍马屁,旁边的张敖心软,开口求情说道:“叔父,叔孙先生是使者,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赵**队对使者无礼,还是让他住一个晚上再走吧。”

    看在侄子的面子上,陈余这才勉强改口,答应让叔孙先生在赵军营中住一个晚上再走,叔孙先生赶紧道谢时,陈余却又喝了一句,道:“带他去马棚!让他和马住一晚上!”

    “陈余匹夫,老夫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怎么要这么对待老夫?”

    再怎么在心里哀叹都没用,迫于无奈,叔孙先生只能是带着项康安排给他的两个随从,在赵国士卒的监视下住进了马棚过夜。时已进夏,马棚中蚊虫四飞,叔孙先生当然是很快就被叮得满脸满手的红肿大包,痛恨陈余到了极点的同时,叔孙先生心里也难免无比奇怪,不明白陈余为什么会突然变脸,对自己做得什么过份?

    能够在乱世中几易其主,始终游刃有余,还亲手制订了一套影响中国两千年的宫廷礼仪,叔孙先生当然绝对不是笨人,虽说那点聪明劲几乎全被叔孙先生用在了如何阿谀谄媚上,可是在气愤之下火力全开时,叔孙先生就很快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暗道:“难道陈余匹夫不想让人知道项羽已经暗中答应给他封王的事?!”

    “没错,肯定是因为这个问题!不然的话,陈余匹夫就不会故意说那些他不贪图王位的鬼话!他那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想当王,更不想让人知道他想用赵**队给他打下王位!”

    拍打着不断飞到脸上的蚊子,叔孙先生又想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陈余匹夫是不想让谁知道?张敖?李左车?还是都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又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李左车既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君,祖父李牧又是被前代赵王冤杀,坚决反对陈余称王的可能不大。考虑到这点后,张敖的名字便逐渐浮上了叔孙先生的心头赵国丞相张耳的儿子,随时都有可能向赵王和张耳打小报告,而陈余一旦脱离赵国称王,张耳和张敖父子的利益肯定会立即受到损害!所以陈余绝不可能让张敖知道自己有背秦自立之心!

    “原来是这样啊,陈余不想让张敖知道他想称王,所以才那么气急败坏。”得出了这个结论,叔孙先生干瘦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狞笑,暗道:“是个收获,回去得马上向右将军禀报。”

    事还没完,在蚊虫的叮咬下,好不容易才勉强闭上眼睛时,叔孙先生被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吵醒,再打着呵欠抬头看去时,叔孙先生又意外看到,张敖正好领着一支打着火把的赵军什队从远处走来,象是在巡视营地。

    张敖确实只是例行的夜间行营,不过在经过马棚的时候,看到了倚在草料堆上的叔孙先生,张敖的脚步不由顿了一顿,还神情犹豫的看了叔孙先生几眼,然后才领着他的亲兵继续往其他地方走。

    对陈余的愤恨变成了冲动,啪一声打死了一只胆敢侵犯自己眼皮的该死蚊子后,叔孙先生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开口说道:“少将军,请留步,在下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张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回头走到叔孙先生的面前,问道:“先生想说什么?”

    “借一步说话。”

    叔孙先生还算谨慎,起身走到了远处,张敖则神情更加犹豫,半晌才吩咐他的亲兵留下,独自走到了叔孙先生的面前,低声说道:“说吧,什么事?”

    “少将军,小心你的叔父陈余上将军。”叔孙先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收到准确消息,前将军那帮人已经答应给你的陈余叔父封王,交换条件就是陈余带着赵**队打进关中。陈余一旦背赵自立,你马上就会有被杀的危险!”

    张敖的目光锐利,死死盯住叔孙先生的眼睛,冷冷说道:“你想挑拨离间?”

    “在下不过报答少帅军刚才准许我留宿一夜,受人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叔孙先生回答得理直气壮,又低声说道:“少将军也可以自己想一想,如果不是想要背叛赵国自立为王,陈余何必要这么拼命,心甘情愿为诸侯联军打头阵,第一个向我们右将军发起进攻?拿赵**队和我们火并,让别人坐收渔人之利?”

    “叔父他是为了杀入关中,为我们赵**民报仇!”张敖冷笑答道。

    “哈。”叔孙先生直接低声笑出了声音,说道:“少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陈余好象都是魏国人吧?陈余他一个魏国人,会这么热心为赵**民报仇?还有,刚才我不小心提到他称王的事,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激烈?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张敖板着脸不吭声了,叔孙先生则是一不做二不休,又说道:“还有,我们还收到消息,前将军那帮人还许下承诺,答应给你们赵国的大将司马和申阳封王,他们也已经靠不住了,少将军你如今在这里是举目皆敌,千万要小心保重,不然随时都有送命危险。”(来自张良的分析。)

    张敖瞟了叔孙先生一眼,盘算走抬腿离开,叔孙先生趁热打铁,忙又追上一步,低声说道:“少将军,如果你愿意,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把陈余、司马和申阳都骗进你的营地,把他们直接拿下,自领赵国上将军统兵,我们右将军愿意为你提供一切帮助!”

    张敖一言不发,只是大步走远,留下叔孙先生在马棚中继续拍打蚊子,一边低声问候着陈余的全家女性,一边嘀咕道:“小竖子,争口气,如果不是为了报仇,老夫才懒得给你出这样的好主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给他胆量

    虽说明知道叔孙先生是在挑拨离间,没安什么好心,可是出于种种原因,叔孙先生的话还是在赵相张耳之子张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让张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到了第二天清晨时,乘着军队准备出发继续西进的机会,张敖还把父亲安排给自己的首席谋士贯高请到了面前,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叔孙先生对自己说的肺腑之言,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自己目前最信得过的贯高。

    让张敖意外,听他介绍完后,贯高并没有急着发表什么见解,相反还十分紧张的问道:“少将军,昨天晚上你和楚国右将军的使者密谈时,身边可有其他旁人?你们说的话会不会走漏风声,被上将军知道?”

    “贯老先生请放心,当时在场的,除了晚辈的心腹亲兵,就是叔孙先生的两个随从,守马厩的兵隔得远,就算远远看到,也绝不可能听到叔孙先生说的话。”

    张敖的话让贯高松了口气,可张敖接下来的话又让贯高十分无奈为人相当忠厚的张敖竟然又说道:“再说了,昨天晚上在叔孙先生面前,我又基本上没说话,还直接指出他是在挑拨离间,就算上将军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

    “少将军,你果然是生性仁厚,也难怪丞相为你担心,坚持要把赵午和田叔他们派到你身边来啊。”贯高长叹,说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上将军如果真的有背赵自立之心,知道项康的使者在你面前说了这些话,他怎么不可能先下手为强,抢先把你干掉?他就不怕你为了坏他大事,对他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张敖只是性格比较忠厚,为人却并不笨,仔细一想之下,也很快就出了一身冷汗,忙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指点,晚辈明白了,幸好昨天晚上我也有仔细留心,旁边的确没有旁人。”

    “那就好。”贯高放心点头,叮嘱道:“记住,以后这种重要大事,一定要在绝对可靠的地方商谈,绝对不能象昨天晚上那么冒险,直接就在人多耳杂的马棚里说。”

    张敖赶紧答应,贯高也这才问道:“少将军,昨天晚上你和项康使者密谈之前,关于项羽可能已经丧命和项康想收买我们赵**队退兵的事,上将军和广武君(李左车)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说?”

    “昨天晚上陈叔父把叔孙先生赶走后,广武君马上指出,说项康宣称楚国前将军项羽已死,很可能是在行缓兵之计。”张敖如实答道:“目的是想暂时稳住我们赵**队,让我们不敢贸然强攻函谷关和分兵河东,利用我们着急打听项羽死讯的机会,紧急招募和组建新军,抢建黄河防线,让项康的军队可以和我们长期对峙,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另想办法打败我们赵**队。”

    “另外。”张敖又补充道:“广武君还劝陈叔父不要犹豫,抵达陕县后果断分兵河东,奔袭抢渡黄河,先拿下关中战场的主动权,然后再决定到底是和项康谈和,还是全力杀入关中。”

    “匹夫,为了给他的祖父报仇,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贯高冷哼,十分明白李左车全力协助陈余的原因是想为他的祖父李牧报仇,或许还想通过陈余获取实权,不愿只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君。

    冷哼过后,贯高又问道:“那上将军是怎么说?有没有决定采纳广武君的建议?”

    “陈叔父很犹豫,没有当场同意,只说他还要考虑考虑,准备到了陕县再做决定。”张敖继续如实回答。

    “他当然得犹豫了。”贯高冷笑得更加轻蔑,说道:“如果项羽真的死了,谁来兑现答应给他封王的承诺?到时候诸侯联军土崩瓦解,粮草供应不上,我们赵**队的偏师就算真的杀入了关中,主力被迫撤退了以后,一支孤军在关中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贯老先生,你也认定项羽已经答应给我陈叔父封王,陈叔父他准备叛赵自立?”张敖惊讶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昨天晚上他又何必如此心虚,项康的使者在你面前刚提到这事,他就马上翻脸不打自招?”贯高益发冷笑,又说道:“你陈叔父的这点野心,我们赵王和你父亲张丞相也早就看出来了,不然的话,你父亲为什么要你盯紧陈余?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要向他和大王禀报?”

    张敖沉默,半晌才说道:“掐算时间,我在荥阳时派出的信使,这会也该把书信送到大王和父亲手里了,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决断。”

    “少将军,不管大王和你父亲如何决断,我们都应该尽快做好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贯高十分冷静,只是稍做盘算,很快说道:“到了陕县以后,少将军你一定要立即向上将军进言,劝说他立即分兵河东,做好突破黄河直接杀入关中的准备,但不管是我们赵**队主力还是偏师,都不能着急攻打函谷关和抢渡黄河,要等前将军那边有了消息,然后再决定到底是坚决杀入关中,还是和项康和谈退兵。”

    “先生为什么要晚辈这么做?”张敖疑惑问道。

    “两个目的,一是散其党羽,削弱陈余能够直接控制的力量。”贯高答道:“第二是骗取陈余对你的信任,让陈余觉得你没有怀疑他准备叛赵自立,真心想要帮他杀进关中,对你疏虞防范。如此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你才有机会突然动手,直接把陈余拿下,夺取他的兵权统领我们赵**队。”

    张敖的脸色有些发白,不敢立即答应,贯高很清楚张敖的为人,知道这个老实孩子是没有这个胆量,便又说道:“少将军,我知道这么做十分危险,但你不要忘了,如果陈余匹夫决心背赵自立,那么在他身边的你肯定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跑不掉,最轻也是沦为阶下囚,被陈余匹夫用为和你父亲谈判的筹码,重的话还有杀身之祸。所以不管是为了我们赵**队的主力,还是为了你自己,真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也只能是拼死一搏。”

    张敖苍白着脸盘算了半晌,然后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这么办吧,到了陕县,我马上向陈叔父进言,劝他立即分兵河东,先让他觉得我是在真心帮他再说。”

    “但少将军务必记住,一定要借口先摸清楚项羽的现在情况,劝陈余匹夫不要急着开战。”贯高叮嘱道:“如此既可以保全赵**队,又能留下和项康谈判的余地,如此在必要的时候,我们既可以获得来自项康的帮助,又可以在拿下陈余后与项康迅速达成谈判,从容撤出函谷关战场,不至于被项康趁火打劫,白白折损我们赵国的军队。”

    张敖再次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说道:“贯老先生,如果我们派回去的人探得消息,说项羽没有死怎么办?”

    “如果项羽真的没死,那我们就更不能犹豫,必须立即动手拿下陈余,抢回赵国兵权!”贯高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因为项羽没死,陈余匹夫就不必担心没有人能兑现项羽给他封王的承诺,也不必担心没有外援可以倚仗,肯定会更加坚决的叛赵自立,我们为了自保,也为了赵国的江山社稷,就必须得冒险一搏!”

    “相反的,如果项羽真的死了,我们反倒没有必要冒险动手,可以从容劝说陈余匹夫不要铤而走险,接受项康提出的求和条件,从容回师重整赵国江山,陈余匹夫见称王无望,又没有把握能够拿得下关中,也很可能会接受我们的劝说。”

    张耳亲手安排给张敖的智囊贯高军事谋略不行,政治头脑却十分清晰,听了他仔细权衡的利弊后,张敖也不再那么茫然无措和犹豫不定,很快就决定采纳贯高的所有建议,先是乖乖随着陈余统领赵**队抵达少帅军并没有派兵夺回的陕县,然后赵**队才刚开始立营,张敖就第一个跑到陈余的面前,建议陈余果断分兵河东,兵分两路同时威胁函谷关和少帅军的关中后方。

    贯高教给张敖的这一手也果然骗过了陈余,见张敖如此热心于进兵关中,陈余顿时就打消了不少对张敖的疑虑,再加上很得陈余重视的李左车也早早就提出了这个建议,陈余便当即点头,决定让赵军大将申阳率领他的本部人马在陕县渡过黄河,从河东境内进兵蒲坂。张敖乘机又说道:“叔父,小侄还认为,申将军兵临蒲坂之后,最好不要急着发起抢渡,先等我们探听清楚了楚国前将军的伤势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进兵关中。”

    陈余远比张敖狡猾,张敖还没把话说完,陈余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张敖是想劝自己留下后手,以免确认项羽真的已经断气后再没有回环余地,也马上大为心动。旁边李左车则狐疑的看了张敖一眼,说道:“上将军,既然决定分兵河东,那我们就应该速战速决,尽快抢渡黄河才对。如果过于瞻前顾后,给了项康在黄河一线建立坚固防线的机会,我们再想抢渡黄河,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广武君,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张敖振振有辞的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诸侯联军的主帅项羽将军身负重伤的事,看来已经假不了了,如果他真的伤重不治,我们的粮草无法接济,就算让偏师抢先杀入了关中又能怎么样?先别把事情做得太绝,留下一点余地,这样才能预防一切万一。”

    “少将军以为不把事情做绝,项康就会善罢甘休了吧?”李左车冷冷说道:“如果不抓住眼下的战机,把关中从项康的手里夺回来,以他的能耐,在关中要不了一年时间就能变成第二个暴君嬴政,到时候他挥师东进,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的关外土地上,还有那一支军队能够抵挡他的大军?”

    确实过于忠厚,张敖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李左车,还好,陈余这次没听李左车的,为了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也为了预防万一,陈余很快就说道:“还是贤侄的话有道理,眼下前将军的伤势不明,军心不稳,我们还是不要急着冒险为好,反正距离不远,快马来回要不了几天时间,还是叫申阳到了蒲坂先做准备,等有了准确消息再决定如何行事。”

    李左车继续苦劝,可是心怀鬼胎的陈余却坚决不听,李左车无奈,也只好是闭上嘴巴,无比郁闷的在心里说道:“恐怕没机会为我们赵国的长平将士报仇了。”

    …………

    该来看一看少帅军这边的情况了,赵军主力抵达陕县的同一天,轻车简从的叔孙先生也顺利回到了函谷关,一五一十的把出使经过报告给了项康,还主动交代了自己对赵军内部情况的分析,还有自己在张敖面前的分析。结果项康听了顿时有些欢喜,惊讶说道:“难道说,我们可以不用等赵王那边做出反应,就有希望通过张耳的儿子张敖让赵**队四分五裂?”

    “右将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陈平站出来泼冷水,说道:“首先是张敖未必有这样的胆量,其次是张敖的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不愿看到陈余匹夫叛赵自立,既是为了他自己着想,也是为了赵**队着想,想指望他帮忙杀败赵**队,让他没办法在赵王和张耳面前交代,他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我当然不会指望张敖给我们里应外合,把他效力的赵国朝廷杀得元气大伤。”项康笑笑,说道:“叔孙先生不是已经给我们出了一个好主意了吗?只要他愿意,可以想办法把陈余和司马这些人骗进他的营地,擒贼先擒王直接拿下,这样既可以不伤到赵**队的元气,又可以夺回兵权,让陈余匹夫没办法叛出赵国,分裂赵**队。”

    “右将军想要极力促成这件事?”陈平明白了项康的意思,说道:“但是张敖敢这么做吗?没有赵王或者他父亲的同意,他能轻易下定这个决心?独自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我们想办法给他这个胆量!”项康冷笑说道:“只要我们想办法把他逼得走投无路,让他除了立即动手拿下陈余以外,再没有任何的其他选择,他就只能冒险一搏!”

    陈平不再说话,只是仔细盘算如何才能把可以争取的张敖逼上绝路,结果反而是叔孙先生最先想出馊主意,大大咧咧的说道:“右将军,下官认为没有必要那么麻烦,反正陈余匹夫准备叛出赵国的事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了,他要这么做肯定第一个收拾张敖,我们干脆直接写信威胁张敖,就说他如果不按我们要求的做,我们就把他和下官在马棚密谈的内容告诉给陈余,让陈余匹夫去收拾他!张敖小竖子不想坐着等死,就只能是先发制人!”

    “太过份了。”项康摇头,说道:“坑是我们挖的,现在又拿这个坑去逼着张敖跳,他不恨我们入骨才怪,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把他逼到陈余那边……。”

    说着说着,项康突然心中一动,忙改口说道:“等等,这个办法可行啊!我们可以策略一些,就说叔孙先生的两个随从有一个突然失踪了,那个随从还知道叔孙先生和他张敖说了些什么,我们担心他跑去找陈余告密,提醒张敖小心提防,也间接逼他动手,这样既不会让张敖恨我们,还可以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他,方便我们将来和赵**队结成同盟。”

    “还是右将军的办法多,这么做是个好办法。”陈平赞同,又说道:“但我们一定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走漏了任何风声,不然让陈余有了准备,张敖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项康也认同陈平的分析,当下迅速和陈平商量下了一个主意,准备等赵**队兵临函谷关城下后,先摸清楚了赵**队的营地情况,确保秘密使者能够直接与张敖取得联系,然后再派人和张敖见面,施加危机,逼着张敖依照叔孙先生的妙计行事。同时为了促使张敖下定决心,项康自然少不得决定答应张敖在事成后与赵**队缔结盟约,联手抵御余下的诸侯联军,还有供给赵**队粮草,让张敖带着军队从上党撤回赵国。

    局势的变化也逼得项康只能是这么做,才到了第二天,少帅军细作送来消息,说是赵**队已经在陕县搭建浮桥准备北渡黄河,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赵**队并不打算急着发起进攻,项康迫于无奈,只得立即命令周叔率领六千军队赶往蒲坂,统领周曾和晁直匆忙征召的新兵组建黄河防线,阻拦赵军偏师从蒲坂或夏阳抢渡黄河。

    即便是有军事天才周叔坐镇,匆忙征召的新兵能否挡住实战经验丰富的赵**队,项康其实也毫无把握,也正因为如此,一天多时间后,赵**队开抵到函谷关城外,才刚开始着手建立营地,项康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去探察赵**队的驻防情况,寻找与张敖直接联系的机会,然而让项康十分傻眼的是,张敖所部这次竟然恰好驻扎在了赵军后营,所部军队没有那怕一兵一卒可以和少帅军直接接触!

    更让项康吐血的是,恨少帅军恨得蛋疼的齐国田安所部,还有刘老三的军队,竟然全都驻扎在了赵**队的营地背后,项康即便派人乘船顺黄河而下,或者是从山间小路绕到赵**队的营地背后,照样有很大可能被他们的巡逻士卒发现。而项康写给张敖的书信一旦被他们截获,不但张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直接拿下陈余,少帅军也将陷入必须和赵**队决死一战的危险处境!

    思来想去了许久,项康十分无奈的说道:“只有两个办法了,一是派人冒充张敖的熟人,混进赵**队的营地送信,二就是找一个借口,再派使者去和陈余匹夫联系,找机会直接把我的书信交给张敖。”

    说这话时,项康的目光当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叔孙先生,叔孙先生魂飞魄散,立即向项康扑通一声跪倒,颤抖着惨叫道:“右将军,下官不敢去了,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这次也不敢去了!”

    项康皱着眉头盘算,半晌后才神情十分无奈的说道:“叔孙先生,真是抱歉,函谷关这里现在形势紧张,派人冒充张敖的故人去和他联系,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派其他的使者去的话,也很难和张敖取得直接联系,只有你再辛苦一趟,张敖才会明白我们的意思,主动想办法和你说话,所以你必须再跑一趟。”

    叔孙先生直接瘫在地上了,在心里歇斯底里的惨叫道:“老夫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为什么老夫最不喜欢出使敌营,每一次这个倒霉差事都要摊到我的头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被迫动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是如何的不乐意也没办法,因为领着项康俸禄的缘故,叔孙先生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接受了项康强行摊派给自己的任务,硬着头皮又一次出使赵**营,寻找机会与可以争取的赵国大将张敖秘密联络。

    为了引起张敖的注意,不至于白白辛苦布置一番,项康还特意给叔孙先生安排了一辆华丽彩车,派遣仪仗队敲锣打鼓的把叔孙先生送出函谷关,尽最大可能让赵**队上下知道少帅军有使者出关,东进来与陈余联络交涉。

    项康这一手确实收到了需要达到的效果,叔孙先生才刚来到赵**队营前,张敖就已经知道少帅军又有使者前来交涉,可带来的副作用却是司马、田安和刘老三等其他重要人物也同时知道这点,为了各自的利益,也纷纷亲自赶来赵军的中军营地打听消息。

    这下子当然辛苦了可怜的叔孙先生,面对着接连到来的敌方头目,叔孙先生只能是满脸堆笑,唾沫横飞的不断恭维奉承,拼着老命拍众人马屁,可惜众人却根本不领情,全都只是关心叔孙先生的来意目的。

    也还好,项康给叔孙先生安排的借口非常巧妙,充分考虑到了少帅军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派遣叔孙先生出使敌营,让叔孙先生带来了一份精心伪造的口供,谎称说是项羽亲信郑昌已经招供,详细描述了项羽在敖仓战场上不慎被流矢射中脖颈要害的经过,介绍说项羽的中箭位置几乎是咽喉正中,虽然郑昌出发时还没有断气,但项羽已经口不能言,嘴里流血不断,其后所谓的项羽命令全都是居心叵测的项伯发出,发布的文书也只有印绶是真,签名全是项伯伪造。也以此为由,再次要求与赵**队展开停战谈判。

    如此一来,叔孙先生大张旗鼓出使的理由也就说得过去了,就是想尽量吸引赵军众将注意,让更多的赵国将领知道项羽伤势严重,几乎没有抢救过来的可能,看上去是从侧面证明项羽已死,实际上是更进一步打击赵**队的军心士气,亦真亦假的掩饰叔孙先生出使赵营的真正目的。

    除此之外,项康还在写给陈余的书信上挖了一个坑,说陈余如果愿意和少帅军谈判言和,叔孙先生可以为自己的全权代表,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暗示陈余,叔孙先生有话要单独与他商谈,给叔孙先生创造在赵国营地中逗留的机会。

    陈余也果然上当,不用李左车和刘老三指出项康的险恶用心,陈余就很快冷笑说道:“难怪先生这次来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啊,原来是想用一份假口供来动摇我的军心,居心如此恶毒,先生是否太过了?”

    “上将军千万不要误会,在下这次大张旗鼓的出使贵军,不过是想表示对上将军的尊重而已。”叔孙先生强笑说道:“至于口供的真假,如果上将军有所怀疑的话,完全可以派一个信得过的人随在下回去,让他当面向郑昌郑大夫质问具体情况。”

    陈余转动着眼珠子盘算,半晌才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待我与众人商议之后,然后再给你答复。”

    叔孙先生忙不迭的答应,赶紧暂时告退,陈余也这才向先后到来的司马、张敖和田安等人问道:“众位,对于项康逆臣送来的这道口供,各位以为如何?”

    “上将军,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司马抢着说道:“郑大夫在他们手里,项康逆贼当然是想怎么说都行,他故意捏造这道假口供,不过是想动摇我们的军心,上将军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陈余点头,却并不急着表态,张敖则盘算着说道:“可是上将军,司马将军,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楚国前将军受了重伤的事可能已经不假,我们也绝不能坚决认定这道口供全是项康逆贼伪造。”

    这也正是陈余目前最担心的事,虽没有点头认同,神情还是多少有些担忧,刘老三察言观色,忙站出来说道:“上将军,以外臣之见,这道口供不管是真是假都毫无意义,眼下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攻破函谷关,杀入关中擒杀项康逆贼。如若不然,一旦让项康逆贼在关中站稳了脚步,我们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

    言罢,已经没有多余选择的刘老三又赶紧补充说道:“还有,我们也千万不能上了项康逆贼的当,他现在被迫求和,是因为他在关中立足未稳,人心未附,正处于实力最弱小的时候,我们如果让他喘过了这口气,让他在关中秣兵历马,壮大了实力,他将来肯定会出兵报仇,一雪今日被迫求和的屈辱。”

    “沛公言之有理。”李左车坚决站在了刘老三一边,说道:“我们这次出兵函谷关,已经和项康逆臣结下了深仇大恨,他即便被迫求和,也一定会怀恨在心,将来有了机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兵报仇。既如此,我们只能是抓住战机,坚决攻入关中把他斩草除根,一劳永逸,消弭他这个隐患。”

    司马也是这个意思,也认为既然已经和项康结下了深仇大恨,就不能再给项康将来报仇的机会;另外田安为了给自己的军队报仇,也极力鼓动陈余乘着少帅军现在正处于最危险和孱弱的时期,提前把将来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也还别说,刘老三的警告还真起到了一定作用,考虑到项康将来出兵报仇的可能,原本还想留下谈判余地的陈余不由有些动摇,盘算着说道:“众位言之有理,那就这样吧,不管前将军是否受了重伤,我们都不能放虎归山,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一会就明白告诉项康逆贼的使者,叫他死了求和的心。”

    “上将军,不必浪费力气了。”刘老三抢着说道:“我们最好是一刀直接把项康逆贼的使者砍了,把他的首级送回去交给项康逆贼,让项康逆贼彻底死了这个心,也宣誓我们和项康逆贼不共戴天的决心。”

    说完了,刘老三还赶紧对田安死了一个眼色,田安虽然同样痛恨刘老三,可是考虑到赵**队和少帅军结下死仇无疑对自己更加有利,便也马上附和道:“沛公言之有理,既然要回绝,我们就干脆回绝得更彻底一些,直接杀了项康逆贼的使者,免得他死皮赖脸的又派使者过来求和。”

    还好,立场不同的张敖坚决反对这么做,立即站出来说道:“不可!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赵**队是仁义之师,岂能做出斩杀使者的不义之事?”

    知道张敖是在站在赵国朝廷的立场反对杀使,同时在内心深处,目前还有隐忧的陈余也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便点了点头,说道:“贤侄说得对,我们是仁义之师,的确不能斩杀使者,还是把赶他回去吧,我会让他给项康逆贼带话,叫他死了求和的心。”

    言罢,陈余也不理会刘老三的再次劝说,强行赶走了众人,然后才把叔孙先生叫到面前,单独问叔孙先生究竟替项康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话。刘老三等人虽然也明白陈余是想留下余地,可是又无法强迫,也只能是依令退去。

    只有张敖没走,心事重重的留在中军营外盘桓,也隐约怀疑叔孙先生这次出使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和自己再次联络。但是很可惜,过了一段时间后,张敖虽成功等到了叔孙先生从中军营地出来,叔孙先生的身后却跟得有陈余的几个亲兵,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单独与叔孙先生说话。

    叔孙先生也还算称职,见到了张敖后,马上就象张敖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张敖犹豫不决间,也突然灵机一动,忙命令自己的亲兵去牵来战马,跟上了押解叔孙先生离开的陈余亲兵,向他们吩咐道:“回去告诉我陈叔父,就说为了安全起见,防范别有用心的人在路上加害使者,我亲自送叔孙先生回函谷关。”

    知道张敖和陈余是什么关系,陈余的亲兵不敢违抗,也果然在大营门前把叔孙先生移交给了张敖,让张敖带着他的亲兵队保护叔孙先生返回函谷关,然后回去向陈余禀报此事,陈余还道张敖是怕主张杀使的刘老三和田安对叔孙先生下手,把赵**队逼进与少帅军不死不休的地步,不但没有生出任何怀疑,还点了点头,称赞张敖还算细心。

    叔孙先生也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才刚远离赵军营地,叔孙先生马上就向骑马走在旁边的张敖低声说道:“少将军,说话方便么?”

    “都是我的人,不用担心。”张敖面无表情的答道。

    “在下这次出使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见你。”叔孙先生赶紧低声说道:“请少将军恕罪,几天前随我出使贵军的一个随从,突然在昨天晚上失踪了,在下担心他有可能会向陈余告密,出卖我和你那天晚上在马棚密谈的事,所以只能是赶紧来告诉你一声。”

    张敖的脸色马上变了,忙低声问道:“那个随从都知道些什么?”

    “在下该死,那人什么都知道。”叔孙先生请罪道:“在下嘴贱,在从硖石返回函谷关的路上,一时大意把我和你说的话告诉了那两个随从,那个失踪的随从知道我和你说了什么。”

    “你!你想害死我?!”

    如果不是也很大可能需要少帅军的帮助,张敖绝对能立即一矛捅死叔孙先生,叔孙先生慌忙再次请罪,说道:“还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上将军应该还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请少将军放心,我们已经严密封锁了函谷关,一定会全力找到那个鼠辈的下落,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言罢,叔孙先生赶紧拿出了项康写给张敖的书信,张敖无比气愤的一把抢过书信,藏进了内衣贴肉处,然后脸色更加铁青的说道:“回去以后,马上把那个鼠辈给我抓回来,敢走漏半点风声,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

    叔孙先生赶紧赔笑着答应,又说如果形势危急,张敖可以随时到函谷关投奔少帅军,以项康为首的少帅军文武一定倒履相迎,张敖则脸色青黑的一言不发,只是把叔孙先生送进少帅军的防区,马上就带着他的亲兵打马返回赵军营地。

    …………

    必须交代一句,张敖为了与叔孙先生单独说话,找的借口确实很巧妙,就连陈余都没有生出任何疑心。但是很可惜,张敖也是百密一疏,忘了考虑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身份过于显赫,他亲自带着亲兵护送叔孙先生返回函谷关这件事,很快就在各军之中传开,还没到天黑,就传到了目前最巴不得赵**队和少帅军全面开战的刘老三耳中。

    刘老三的奸诈狡猾自不用说,才刚听到这事,马上就生出了警觉,暗道:“麻烦了,看来这个小竖子是绝不愿意赵**队冒险和项康兄弟开战,老子必须得防着一点。不然的话,如果项羽真的断了气,赵**队选择和项康兄弟谈判言和,老子马上就得有送命的危险!”

    …………

    不说刘老三对张敖的警惕,但说张敖回到赵军大营后,立即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地,也马上把张耳派来帮自己拿主意的贯高请来,让他和自己一起看项康的书信。

    项康写给张敖的书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明白指出陈余叛赵自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陈余这么做以后也会第一个对张敖下手,力劝张敖依照叔孙先生的建议行事,先下手为强拿下陈余,强行夺回赵**队的兵权,并答应为张敖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还有在张敖得手后与赵国缔结同盟条约,提供粮草让赵**队从上党撤回本国。

    匆匆看完了项康的书信,张敖先是亲手把项康的书信烧毁,然后才把叔孙先生随从失踪的事告诉贯高,并问道:“贯老先生,你说我会不会有危险?”

    “少将军,暂时肯定不会有危险,如果真的已经走漏了风声,上将军他今天就绝对不会放心让你独自护送项康的使者返回函谷关。”贯高安慰道:“就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肯定上将军目前不知道这件事。”

    张敖松了口气,忙又问道:“那以先生之见,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毕竟是在历史上为了张敖,连已经当上皇帝的刘老三都敢刺杀的主,贯高只盘算了片刻,很快就说道:“少将军,我们必须得赶紧下定决心了,陈余匹夫叛出赵国自立为王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你和叔孙通的事又随时可能走漏风声,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先下手为强,被陈余匹夫抢先动了手,我们只怕个个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张敖迟疑,半晌才说道:“没有证据,师出无名,只怕众人不服。”

    “证据好办,随便伪造一道可以证明陈余匹夫准备叛出赵国的书信就行。”贯高神情郑重,说道:“有项康出兵相助,我们也不用担心众人不服,关键还是少将军你要立即下定这个决心,如果当断不断,我们肯定只会自受其害!”

    张敖还是迟疑,过了许久都不敢吭声,贯高见了跺脚,说道:“少将军,你怎么还要浪费时间?风声随时都有可能走漏,陈余匹夫一旦对你生出怀疑,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还马上会有杀身之祸!你如果下不定这个决心,老夫替你做这个主!”

    说完,贯高立即冲出帐外大声下令,命令张敖的亲兵立即去把赵午和田叔等另外几个张敖亲信请来,直接把事情的详细告诉给了他们,结果赵午和田叔等张敖死党也个个大吃一惊,冷静下来后,也全都认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一方只能是抢先动手,绝不能再浪费时间,还很快就商量出了一个主意,打算以宴请陈余等人为名,把陈余和司马一起骗来,在席间以摔杯为号,将他们双双拿下,强行收缴他们的兵权,让张敖代理赵国上将军的职位,与项康缔结同盟条约,保存住赵国的主力军队。

    事情仍然需要张敖拍板,可惜张敖却明显不是一个干大事的材料,瞻前顾后了许久,不管贯高和赵午等亲信如何劝说,依然还是不敢下定这个决心,犹豫了许久才说道:“让我再想一想,明天,明天早上,我再给你们答复。”

    也知道这么重大的事不是轻易能够做出决定,贯高等人也没过于勉强张敖,只是抓紧时间做好了相应准备。不过也还好,张敖再是如何的忠厚软弱,在性命攸关的大事面前也不敢含糊,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后,因为陈余的背叛意图确实过于明显,还有风声随时可能走漏,为了自己的性命,张敖还是双眼通红的向贯高等人说道:“就照你们说的办!”

    贯高等人松了口气,然后赵午赶紧说道:“少将军,宴请陈余匹夫的借口,我们也已经替你想好了,陈余匹夫对你在代郡的情况不清楚,你就说你在代郡纳了一个妾,收到她的书信,说她为你在代郡生下了长子,你心里高兴,请陈余和司马这两个匹夫过来庆祝,他们绝对不会起疑。”

    张敖随意点头,立即同意用这个借口宴请陈余和司马,赵午却是贪心不足,又说道:“少将军,要不要把田安和刘季也一起请来,把他们也一起拿下?诸侯联军和项康的冲突最先是刘季挑起的,项康恨他入骨,如果把他也直接拿下交给项康,项康肯定会无比感谢我们。”

    张敖正紧张得厉害,也没有多想,马上就说道:“反正是要得罪楚国,那就顺便吧。”

    赵午和田叔等老张家的绝对心腹答应,立即着手安排实施,好在此前他们已经考虑过所有细节,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的行动步骤,同时张敖的所部军队也是他在代郡时亲手组建,相当靠得住,所以一切都很快安排完毕,四个使者也很快派出,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敢立即派遣使者去和少帅军联系,让少帅军做好接应准备,计划在把陈余等人骗来后再派人去和项康联系。然后张敖也再不去考虑其他,端坐在了自己帐中,耐心只是等候陈余等人主动上门来束手就擒。

    让贯高和赵午等张敖亲信喜出望外的是,近乎煎熬的等待了许久后,帐外亲兵进来禀报,说陈余竟然第一个应邀前来赴宴,贯高听了大喜,忙说道:“少将军,成功一大半了,快亲自去迎接那个匹夫,只要把他拿下,我们的大事就基本上没问题了。”

    张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心里说道:“陈叔父,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想用赵国的军队为你打下王位,我不会这么做!”

    在心里说完了这句话,张敖霍然站起身来,先强迫自己露出欢喜笑容,吩咐贯高等人立即派人去和项康联系,然后才大步出帐,还只是远远看到陈余,马上就向陈余抱拳行礼,满面笑容的说道:“一点小事,有劳叔父大驾光临,小侄真是惭愧之至,也荣幸之至。”

    “贤侄不必多礼,你我两家是何等关系,你有了第一个儿子,我那能有不亲自前来道贺的道理?”陈余笑容满面的回答,也全然不知道,危险其实已经就在眼前……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成功兵变

    严格的说起来,刘老三其实和张敖颇有渊源,亲密程度甚至还在曾经与项康的关系之上。

    刘老三年轻的时候,秦始皇还没有统一六国,曾经给信陵君当过门客的张敖之父张耳出任外黄县令,接续信陵君的好客之风,四处结交江湖豪杰,还是热血青年的刘老三崇尚游侠风气,仰慕信陵君和张耳,专门从沛县跑到外黄拜访张耳,张耳也不嫌弃刘老三的寒微出身,不但让刘老三在自家白吃白喝了好几个月,还和刘老三平辈论交,一度颇为亲密,所以准确的称呼,张敖应该得叫刘老三一声叔叔。

    即便已经从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流氓无赖,还算有点良心的刘老三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和张耳的交情,即便巨鹿大战前后军情紧急,刘老三始终没能再次与张耳见面,张耳没把张敖介绍给刘老三认识,张敖在政治立场和利益方面更是与刘老三冲突严重,良心体积与项康相差无几的刘老三,仍然还是在内心深处把张敖看做自己的侄子看待。

    也正因为如此,张敖派人来和刘老三联系,说自己的侍妾生下了长子,请刘老三过去和他一起喝酒庆祝时,刘老三不但一口答应,还赶紧叫人准备丰厚礼品,送给自己刚为自己生下侄孙的张敖。

    还算好,虽说在少帅军面前连吃败仗,把辎重军需几乎丢光,但此前刘老三的军队好歹独自拿下了新安和陕县两座县城,贵重的珠宝玉器怎么都还有一些,不过片刻时间,与刘老三同一天出身的亲兵队长卢绾就给刘老三准备了一份相当拿得出手的贵重礼物,刘老三又匆匆安排了曹参和樊哙等绝对亲信留守营地,领着卢绾和夏侯婴等发小就直奔赵**队营地而来。

    甚是凑巧,刘老三来到赵军的后营门前时,正好田安也亲自带着一队亲兵来到门前,还很不客气的抢在刘老三前面通报来意,说自己也是被张敖请来做客的,比刘老三更早一步进入赵军营地,期间还连招呼都没跟刘老三打一个,就好象刘老三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大模大样的扬长而去。

    知道田安是在怨恨自己对他隐瞒了项羽受伤的事,刘老三也没介意,还冲着田安的背影冷笑骂道:“婢女养的,神气什么?就你那点带兵的本事,真打起来,我一万军队敢战你三万!”

    “沛公,人多耳杂,小心说话。”夏侯婴好意提醒道。

    “怕个鸟,反正已经结仇了,还怕仇更深一些?”刘老三又骂了一句,然后才吩咐道:“走,进营,去陪少将军喝酒去。”

    张敖请客,自然是早就给守门的赵军士卒打了招呼,所以也不用通报,仅仅只是说明了来意,刘老三一行人就顺利进到了赵军营地,直奔打着张字旗号的张敖营地而来。结果更巧的是,来到张敖营地旁边时,张敖的一个佐吏才刚上来迎侯,赵国大将司马也领了几个亲兵过来,和刘老三在张敖军营旁碰了面。

    虽然喜欢漫骂诸侯群臣为奴,可刘老三也知道需要团结战友,与没有过节的司马甫一见面,马上就抱拳行礼,笑着问道:“司马将军,这么巧,难道你也是来向少将军道贺的?”

    “当然是来道贺的,少将军生得长子,张丞相添得长孙,这样的喜事,我怎么能不来凑一个热闹?”司马随口回答,又更加随意的问道:“怎么?还请了沛公?”

    “岂止是请了我?还有齐国的田将军也来了,走在我前面,应该已经进去了。”刘老三笑着回答,又颇为小心的问道:“司马将军,项康逆贼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别一会我们喝酒喝得正高兴,他跑出来扫兴。”

    “沛公放心,没有任何动静。”司马随意挥手,又说道:“沛公,快走吧,别让少将军等急了。”

    “是啊,司马将军,沛公,快请吧。”之前过来迎侯的张敖佐吏也催促道:“上将军他早就到了,就等着你们来开席,别让上将军等得太久。”

    “上将军早就到了?!”

    电光火石间,刘老三的敏锐直觉突然发现有些不对,脱口就问道:“上将军他也来了?!”

    “沛公这是什么话?”迎客佐吏笑着说道:“上将军和我们张丞相的交情天下皆知,张丞相添了长孙,上将军那能有不亲自来道贺的道理?”

    强烈的不安感觉突然涌上刘老三的心头,突然发现似乎有那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那里不对劲?同时出于直觉,刘老三还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已经上前走得两步的司马见了奇怪,便问道:“沛公,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那里不舒服?”

    “我的脸色难看?”

    刘老三被司马问得一愕,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卢绾和夏侯婴时,二人也赶紧点头,承认刘老三现在的神情确实很不对劲。刘老三心头不由更加奇怪,暗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这么紧张?”

    “不对!太巧了!”

    一直遗传到刘皇叔身上的优良基因,在这一刻突然全面爆发,让刘老三终于发现了究竟是那里不对,在心里惨叫道:“不对!这件事情太巧了,昨天张敖小竖子才亲自送项康兄弟的使者回城,今天他就突然生了一个儿子,把我和陈余、田安、司马一起请来喝酒,天下那有这么巧的事?如果张敖小竖子有什么异心,我们还不得被他一网打尽?!”

    “沛公,怎么了?如果那里不舒服,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司马又好心问道。

    考虑到自己的实力太弱,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刘老三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立即上前一把拉住司马,飞快说道:“司马将军,请过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

    见刘老三的脸色不对,司马也知道肯定是有情况,便也任由刘老三拉着往远处走,刘老三则压低了声音,用很快的速度说道:“司马将军,你没发现事情还对劲吗?昨天张敖少将军亲自把项康逆贼的使者送回了函谷关,今天他就突然生下了儿子,请我们和上将军一起过来喝酒,这未免太巧合得过分了吧?”

    历史上叛出赵国被项羽封为殷王的司马不是傻子,刘老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马同样也是脸色大变,忙低声说道:“沛公,你怀疑张敖少将军要把我们骗进他的军队,全部一网打尽?”

    “不敢肯定,但我们绝对不能不防着这点!”刘老三用更加飞快的语气说道:“总之我们绝对不能冒险,反正只是道贺,你我就说有重要军情要处理,各自派人把礼物送进去就行了,先各回自己的军队,做好该做的准备,如果事后证明我们是误会了少将军,再向他赔罪也不迟。”

    司马也很能当机立断,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即采纳了刘老三的建议,借口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仅仅派遣两个亲兵携带礼物进去向张敖道贺,自己则匆匆返回自己的营地军中,刘老三同样也是如此,派了两个亲兵把礼物送去给张敖,马上就飞快逃走返回自己的营地,还在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军队做好了应变准备。期间张敖派来迎接他们的佐吏不知所措,更不敢擅自做主,也只能是赶紧回头给张敖报信。

    刘老三敏锐得近乎可怕的直觉,彻底打乱了张敖等人的全盘计划,得知司马和刘老三来到门前又找借口突然离去,即便是贯高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手里只有两千多军队的刘老三倒是没什么,即便不能拿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司马却完全不同,他手里直属军队比张敖足足多出一万!如果翻脸动手,即便陈余麾下的军队群龙无首,光凭司马手里的一支军队,也足以对张敖军形成巨大威胁!

    更糟糕的是,陈余也已经有些发现情况不对,先是听说司马和刘老三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又见张敖和贯高等人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对劲,同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陈余立即心中起疑,稍一盘算就站了起来,笑着对张敖说道:“贤侄,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先和田将军喝酒,我去去就来。”

    汗水瞬间出现在了张敖的额头上,旁边的贯高则是心中透彻,知道己方的计划肯定是那里出了疏漏,如果不赶紧动手,让陈余溜了回去,那么陈余肯定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己方也马上得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贯高咬了一咬牙,立即抓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响!

    还好,田叔统领的张敖卫队把命令执行得十分坚决,见贯高发出信号,帐内帐外的张敖卫士立即冲上前来,挺起武器对准了陈余和田安,陈余大惊,下意识的想拔腰间宝剑,田叔就已经从后面冲来,一把勒住他的脖子,用利刃对准他的后心,大喝道:“不许动!”

    吼叫着,田叔还用利刃在陈余背心上顶了一顶,警告陈余不要轻举妄动,陈余脸色苍白如纸,忙说道:“贤侄,你们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陈余的话,早得命令的张敖卫士立即上前,七手八脚的把陈余和田安按住,同时帐外的张敖亲信军队也包围了陈余和田安带来的亲兵,逼着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然后还是在贯高亲手把陈余腰上的上将军印绶扯下来以后,陈余才如梦初醒的发出怒吼,“张敖,你想干什么?你想兵变夺权?”

    “是又怎么样?”贯高冷笑说道:“你这个叛国匹夫,贪图项羽小儿许诺给你的王位,不但要叛出赵国,还要拿我们赵国将士的鲜血染红你的王冠,我们少将军为国除奸,当然要把你拿下!”

    “你胡说!我那有?”陈余挣扎着大吼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们当然有证据!”贯高益发冷笑,说道:“聪明的话,马上叫你在外面的人放下武器,再派人去把司马匹夫叫来,将来见了大王,我们还可以替你求求情,求大王饶你不死!”

    陈余傻了才会听从贯高的要求,吼叫着只是要自己在帐外的亲兵进来救自己,可惜他的亲兵早被张敖事先安排的士卒包围,即便没有放弃抵抗,也再没办法冲进来把陈余救走,还很快就被张敖军士卒杀得七七八八。陈余迫于无奈,只能是改口大吼道:“张敖,你聪明的话,就马上把我放了,我保证不会追究刚才发生的事!不然我和司马的军队杀来,就谁也救不了你!”

    “把他的嘴堵上!”贯高冷静的替张敖下令,吩咐道:“给我们的军队下令,做好战斗准备,等待项康将军出兵增援!”

    依照贯高的命令,张敖卫士很快就用布把陈余挣扎大喊的嘴巴堵住,无辜受到牵连的田安倒很是光棍,苦笑说道:“少将军,我的嘴就不用堵了,我不会乱喊,也没有必要乱喊。还有,你们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派人回去传令,叫我的军队只许守卫营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营交战。”

    “多谢田将军,但暂时没有这个必要。”贯高道谢,为了不至于立即走露风声,谢绝了田安的好意,又安慰道:“放心,我们也是为了预防万一才不得不这么做,保证不会伤害你田将军。”

    “希望如此吧。”田安苦笑,也彻底认了自己的命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自己这个老实人摊上?

    为了争取时间等待项康出兵增援,贯高等人倒是十分冷静的没有急着展开下一步行动,仅仅只是向张敖军的所有将士公布了实情,让张敖的麾下军队做好坚守待援的心里准备。可惜这么做作用并不是很大,司马那边早就起了疑心,又做了一定准备,还早就派人盯紧了张敖的军队,才得知张敖军队集结备战,司马就马上明白出了大事,除了立即集结自己的军队外,又在第一时间派人联络陈余的直属将领,让他们也做好开战准备,之前还一片平静的赵军营地也很快就变得无比喧哗,到处都是匆忙集结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赵军士卒,人喊马嘶不断。

    与此同时,司马和陈余的麾下将领也有纷纷派出使者赶来张敖营地打听情况,结果这些使者也当然全都被张敖军士卒直接拿下,始终不见回音之下,侥幸没被张敖邀请的李左车只能是赶紧跑来与司马会合,建议司马站出来力挽狂澜,以武力逼迫张敖交还陈余,司马也没有多余选择,只能是立即派人联络赵军诸将,宣称张敖已经向少帅军投降,要出卖赵**队换取荣华富贵,要求赵军众将暂时服从自己的号令指挥,带着军队包围张敖营地,同时第一个率军赶来张敖军营前,要求张敖立即交出陈余。

    为了争取更多时间,贯高等人选择了派遣投降变节的陈余亲兵出面,要求司马立即退回营地等候命令,司马那肯上当,坚持要求陈余立即出来与自己见面,亲自对自己下令。结果在争执间,赵国斥候也终于送来消息,说是少帅军正在紧急调动军队,有随时出兵的迹象。司马闻报大惊,也再不敢犹豫,立即用剑指着张敖的营地大吼道:“杀进去!救出上将军!”

    本来有希望直接夺权的赵军兵变彻底演变成了火并,司马一边命令陈余心腹魏秀统领五万军队出营,到营前排列阵式,准备抵御少帅军即将发起进攻,一边亲自率军攻打张敖军的营地,张敖军奋力抵抗,两支同样打着赵国旗号的军队很快就厮杀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在此期间,贯高等人倒是也有派遣使者联络赵军诸将,公布陈余叛国自立的罪行,要求赵军诸将改为服从张敖的号令指挥,还要求他们出兵攻打司马的军队。可惜这么做并没有任何效果,本来就极度慌乱,又接连收到不同命令,赵军诸将根本无所适从之下,纷纷选择了拥兵观望,并没有一支军队站出来给张敖帮忙,相反的,赵**队还因此军心更为混乱,士气严重受挫。

    对司马来说还好,张敖等人是直到最后一刻才派人与项康联系,少帅军对于赵军大乱的准备严重不足,即便张敖的信使把消息送到了函谷关后,项康在第一时间下令集结军队准备出战,也必须得提防赵**队是在引蛇出洞,假装内乱引诱少帅军出兵决战,需要时间探察具体情况。所以司马在一定时间内不必担心少帅军大举杀来,可以集中全力对付实力较弱的张敖所部。

    赵军猛将司马成功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的军队本来战斗力就要强一些,建立在赵军营内的张敖军营地又没有坚固的营防工事保护,丁疾率领的少帅军前队才刚从函谷关出城,司马的军队就成功的冲溃了张敖军的营地防线,杀入了张敖军的营地内部,还直接冲着张敖的指挥帐杀来。贯高等人见情况不妙,也只好是赶紧建议张敖弃营逃走,张敖无奈答应,被迫立即带上自己的剩下军队,挟持了陈余和田安弃营而逃。

    原本张敖等人还想逃往西面去和少帅军会合,无奈司马和李左车早就料到这点,集中兵力死死挡住了西面道路不给张敖军突破的机会,张敖军几次冲突不能得手,相反还死伤相当不小,被迫临时改变主意,乱糟糟的逃向东面。而刘老三的军队虽然也倾巢出动,从东面杀来给司马帮忙,却吃亏在兵力过少,即便没有了主帅的齐**队匆匆出兵过来帮忙,也仍然还是没能挡住急于逃命的张敖所部,张敖军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最终还是杀出了一条生路,乱糟糟的逃向东面道路。

    这也正是刘老三所需要的结果,张敖军才刚冲破他的拦截阵地,刘老三马上就把周昌揪到自己的面前,飞快命令道:“你去和司马联系,就说追杀张敖和救陈余的事交给我,让他留下来主持大局,防范项康逆贼趁火打劫!”

    “沛公,现在情况太过复杂,张敖又是赵国丞相张耳的儿子,我们没有必要为了陈余把张耳父子得罪到死吧?”周昌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是猪啊?你以为我真是想去救陈余?”刘老三破口大骂,说道:“赵**队乱成这样,项康除非傻了才不会趁火打劫!如果赵**队挡不住项康贼军,我们肯定得跟着倒大霉!只有找借口抢先跑远,赵**队输了我们可以跑在最前面,赵**队如果守住了,稳住了局面,我们回来照样是他们的大功臣!明白了没有?!”

    “沛公英明!明白了!”

    周昌恍然大悟,赶紧跑去与司马联络,替刘老三又一次投机取巧,抢先开溜,刘老三则用宝剑指住了正在远去的张敖败军,大吼道:“快跑!逃出……,哦不,快追!救回赵国上将军!”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破赵军

    刘老三历来就擅长洞悉人性的弱点,司马虽然不是赵军主帅,还和陈余、申阳一样,都已经生出了叛赵自立的勃勃野心,可是到了赵**队的生死存亡之际,目前还是赵国将领的司马仍然还是不忍心丢下赵**队独自逃命,象刘老三一样厚着脸皮抢先开溜。

    赵**队现在也无比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接替陈余主持大局,张敖发起的夺权兵变已经严重的打击了赵军的军心和士气,也彻底搅乱了赵军营地的秩序,赵军各部群龙无首,不知所措,少帅军又已经紧急出动军队过来趁火打劫,如果没有一个具备一定威望的人站出来力挽狂澜,赵军主力就是想不大败惨败都难!

    也正因为如此,刘老三派出的沛县小伙伴周昌与司马取得联系后,还算有点责任感的司马也马上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不能为了一个陈余丢下赵军主力不管,同时李左车也力劝司马以赵军主力为重,司马迫于无奈,只能是怒吼一声,答应把追杀张敖败兵的差使交给刘老三,又命令田里、田度率领的齐**队给刘老三帮忙,然后赶紧带着自己的军队返回赵军营地主持大局。

    赵军营地目前的情况比司马和李左车担心的更糟糕,后营彻底大乱,连中军营地都受到波及,赵军诸将各自勒兵观望,还有好几支军队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逃命。而更让司马气歪鼻子的是,他此前命令陈余的部将魏秀统兵出营,列阵拦截少帅军即将发起的进攻,这道命令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执行完毕,仅仅只有一万多赵**队跟随魏秀匆匆出营,在前营门外排列成队,象征性的组建了一道拦截防线。

    勉强还算好,少帅军那边目前也仅仅只是紧急出动了六千军队向赵军营地赶来,司马勉强还有一点时间,所以司马不敢有任何的犹豫,立即把自己的一个亲兵揪到面前,大吼道:“去告诉魏秀,要想活命,就马上给主动西进迎敌,无论如何要暂时拦住项康贼军,给我争取时间!”

    大吼着派出了亲兵传令,司马又直接冲进陈余的帅帐,命人吹响号角,召集赵军诸将立即中军大帐议事,好在赵军诸将也迫切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充当中流砥柱,听到号角后很快就先后赶到帅帐侯命,司马站在陈余的帅位前吼声如雷,咆哮道:“老子也没那么多废话了,上将军被张敖那个逆贼挟持走了,项康逆贼马上就要大举杀来,想活命,就听老子的指挥!带着你们所有的军队,跟老子出营和项康贼军决一死战!”

    “众位将军,生死攸关,望你们千万不要迟疑,一定要务必听从司马将军的指挥!”李左车也大声说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是团结在司马将军的旗下,齐心协力杀退项康贼军,这样才能保住我们赵**队的主力!如若不然,我们剩下的近十万赵国将士,恐怕匹马难回赵国!”

    “愿听司马将军号令!”

    别无选择的赵军众将一起抱拳,整齐回答,司马则把手一挥,吼道:“那就马上给我回去,立即率军出营,和项康贼军拼一个你死我活!”

    余下不到七万的赵**队匆匆出营间,被司马逼着主动西进迎敌的赵军魏秀所部,也在函谷关东郊和少帅军前队丁疾所部接上了阵,为了尽量给司马争取时间,魏秀还算聪明的选择了排列防御力最强的圆阵拦截,已经在实战中积累了无数经验的丁疾也不笨,不等赵军列阵完毕,就果断命令两千军队发起冲锋,抢在赵军扎稳阵脚前争取到了近身肉搏的机会,同时让余下的四千军队组成锥形阵,丁疾亲自提刀担任锥尖,向赵军发起总攻。

    这也是少帅军与诸侯联军的第一场野战硬仗,巨大的喊杀声中,少帅军的锥形阵就象利箭一样,直接扎到了赵军的圆阵上,直接喷溅出无数的鲜血与肢骸,急着趁火打劫的少帅军将士个个都象下山猛虎,凶狠挥舞着武器连捅带杀,把士气低落的赵军士卒杀得人仰马翻,惨叫倒地不断,也象一把尖刀一样,把赵军的队列顶得向内凸起,差点直接杀进赵军圆阵的脆弱内部。

    见情况不妙,魏秀只能是亲自带着圆阵内部的预备队过来增援,费了相当不小的劲,好不容易才勉强顶住少帅军的冲锋,可是少帅军的两翼将士却毫不客气,吼叫着把过来拦截的赵军士卒砍得连连后退,硬生生的在赵军圆阵上砸出了一个深坑,还不断向前,以碾压之势,一点一点的削弱赵军拦截队列,赵军的中基层将领虽也鼓起勇气率军硬顶,却依然还是无法挡住少帅军的前进步伐。

    再接着,项康才刚刚率领两万余少帅军主力走出函谷关,在函谷关外集结成军,丁疾所部就取得了突破,强行在赵军圆阵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在锥形阵外掩护作战的丁疾前队乘机冲进赵军圆阵内部,从背后砍杀还在苦战的赵军将士,魏秀被迫下令发起反冲锋,用集群混战继续为主力争取时间。

    赵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弱,混战经验也相当丰富,单兵素质即便不如一直走精兵路线的少帅军,一对一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可惜赵军的军心现在实在是慌张了,从上到下都知道自军出了大事,在函谷关战场的败局早已铸定,明知必败之下,赵军将士的战斗力自然受到了严重影响,即便为了活命必须硬拼,也一有机会就马上后退,随时准备撒腿逃命,所以即便是把少帅军前队拉入了混战,赵军人群仍然还是在不断退却,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赵军前队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土崩瓦解的下场,灌婴和杨喜才刚率领少帅军骑兵赶来助阵,也才刚从右翼杀入战场,士气低落的赵军魏秀所部就彻底崩溃,魏秀甚至连稍微约束一下的努力都直接放弃,第一个掉转马头向来路逃命,赵军士卒更是逃得漫山遍野都是,丁疾率领少帅军前队穷追猛打,一边拼命砍杀赵军败兵,一边驱逐敌人的败兵为先锋,冲击列阵于营外的赵军主力阵地。

    也还好,魏秀统领的赵军前队并不是白白苦战一场,利用他们争取的时间,余下的赵**队已然倾巢出动,在自军营外排列起了一个巨大步骑混合战阵。同时司马也十分果断,毫不犹豫的赵军士卒对着自家败兵开弓放箭,以密集箭雨驱逐直接逃来的赵军败卒,说什么都不肯给少帅军驱逐败兵冲乱自军队列的机会。

    司马的当机立断帮助赵军主力躲过了这次危机,见自军战阵箭发如雨,赵军败兵只能是乖乖的向两旁散开,向无人的开阔处逃命,即便因此增加了许多伤亡,却好歹没有冲乱主力的队列。少帅军丁疾所部也招架不住赵军的密集箭雨,不得不暂且后退,撤到远处等待主力过来增援。

    项康亲自率领着两万多少帅军主力来到现场,与丁疾、灌婴会师一处时,时间已是下午的接近申时,见赵军营内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倒塌的帐篷和栅栏,少帅军众将自然是个个大喜过望,争先恐后要求项康立即发起进攻,乘着赵军士气受挫的机会一举破敌。项康却非常冷静,先仔细观察了一番赵军战阵的情况,然后才说道:“不能急,现在还不是机会。”

    “右将军,赵国贼军刚经历了内乱,军心混乱,现在还不是机会,什么时候才是机会?”朱鸡石很是奇怪的问道。

    “赵国贼军倾巢出营,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心里准备,这个时候发起强攻,我们即便获胜,也肯定要付出不小代价。”项康答道:“等一等,等赵国贼军过了这口气,士气衰竭了下来,我们再发起进攻不迟。”

    言罢,项康除了命令少帅军将士扎稳阵脚,小心防范赵**队主动发起进攻外,又匆匆派人去给留守函谷关的郑布去令,让郑布立即组织人手赶造火把和干粮给主力军队送来,做好与赵军长时间对峙的准备。少帅军众将不敢坚持反对,只是立即各回本部,统领军队远远与赵军对峙,耐心等待战机出现。

    又过了一段时间,见少帅军竟然始终没有发起进攻,以司马为首的赵军将领当然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项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惟有李左车长叹了一声,说道:“难怪项康小竖子自出道以来百战百胜,至今未尝一败,这小竖子果然擅长用兵啊。”

    “广武君这话是什么意思?”司马很是奇怪的问道。

    “项康不肯急着发起进攻,是知道我们现在斗志正盛,即便能够打败我们,也肯定要付出一定代价。”李左车答道:“所以他才选择暂避锋芒,想等我们士气衰竭之后再发起进攻,这样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打败我们。”

    “是这样吗?”司马将信将疑,说道:“他就不怕我们缓过了这口气,军心不再混乱,打起来更吃力?”

    “现在这个情况,我们那还可能缓得过这口气?”李左车苦笑,说道:“我们的将士现在不过是为了活命,才憋足了劲准备和项康贼军拼一把,对峙的时间长了,拼命的念头逐渐消散,又想起营地大乱和主帅被擒的事,我们军队只会士气更加低落,军心更受影响,也更加不是项康贼军的对手。”

    “司马将军,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旁边的一个赵将嚷嚷道:“乘着我们的将士现在准备拼命,干脆主动发起进攻,直接杀退项康贼军!”

    “你在说什么蠢话?”李左车没好气的呵斥道:“我们的军心本来就慌,主动发起进攻,一旦不能得手,士气肯定只会衰落得更快,输得也只会更惨!”

    呵斥完了那乱出馊主意的赵将,李左车又赶紧向司马说道:“司马将军,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赶紧让营内后军把粮草装车,准备足够的干粮火把,同时安排好精锐军队殿后,天一黑就赶紧撤退,这样才能更多的保住我们赵**队。”

    很可惜,历史上如果赵国掌权者能够多听李左车的良策,说不定就没有项羽、韩信和刘老三什么事了,这个历史位面也一样,临时掌军的司马只稍一盘算,就摇头说道:“没那么容易,夜间撤退,我们肯定只会输得更惨。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乘着我们士卒还愿意拼命,兵力也占优势,主动发起进攻把项康贼军杀退,然后才能从容撤出函谷关战场,保住我们赵国主力。”

    言罢,司马也不容李左车多说,果断就下令打出旗号,敲动战鼓,催动两翼之兵进击,主动向总兵力不过三万多人的少帅军发起进攻,李左车见了苦笑,只能是十分无奈的说道:“只希望和传说中一样,项康小竖子不擅长阵战了。”

    同一时间的少帅军旗阵内,见赵**队竟然主动向自军发起进攻,项康当然是嘴巴差点没有笑歪,狂笑说道:“居然还敢主动进攻,真是嫌你们死得还要不够惨啊!传令全军,扎稳阵脚,给我把赵国贼军打得他们娘都认不出来!”

    李左车的希望落空,被众人嘲笑为不擅长阵战的项康,其实也并不是真的畏惧阵战如虎,只不过在起兵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弱战强,以少敌多,没有办法才尽量避免消耗巨大的阵战,得到了英雄二叔的亲自传授指点后,项康的这块短板更是得到了很大的补强,所以赵**队鼓起勇气主动发起进攻后,自然也就踢到铁板了。

    少帅军还有让赵国将士欲哭无泪的变化,拿下了咸阳武库,夺得了秦廷花费重金生产制造的大量精良武器后,一度装备颇为混乱的少帅军将士早已全面换装了标准化生产的上好秦弩,射出的弩箭不但势头更大,射程更远,精度还明显更高!

    伴随着中层将领的号令指挥,手拿秦弩的少帅军将士就象机械一样,不断轮流上前,透过望山将羽箭整齐射出,子弹形的箭镞在天空中划出无数气流,相当精确的命中冲锋而来的赵军士卒,直接钻破赵军将士身上的粗劣皮甲后余势仍然不消,继续钻入赵军士卒的身体,无数的赵军士卒因此受伤哼叫,命中要害者更是直接倒地而亡,可少帅军将士的箭雨依然还是在不断飞来,在更多的赵军将士身上溅出鲜血。

    招架不住如此猛烈的箭雨,赵军的第一波攻击很快就把打退,司马见了大怒,立即派遣督战队上前,逼着赵军将士再次发起进攻,可不管赵军督战队如何逼迫,赵军士卒依然还是无法冲到少帅军阵前展开近战,最后还是在后队被迫增兵前线时,赵军将士才勉强冲到少帅军的两翼阵前,与少帅军展开近身肉搏。

    兵力处于劣势,两翼的少帅军一度打得十分坚固,队形被迫一再收缩,好不容易才靠密集队形顶住赵军冲锋,司马也果断催动前军前进,正面敲打少帅军的中军阵地,可惜少帅军的中军阵地却羽箭更密,从始至终一直连绵不绝,无论赵军将士如何冲击,都始终没办法冲到近处,相反还被射得死伤惨重,多次被迫向后退却。

    不肯死心的司马再次增兵前线,可激战了许久,不管是两翼战场,还是中军正面战场,赵军都没能取得任何突破,始终与少帅军僵持不下。司马更加勃然大怒,吼叫着命令敲响第三轮战鼓,发起第三次大规模冲锋,李左车见了大惊,忙劝阻道:“将军,不能再强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强攻不下,我们的士气就全没了。”

    司马根本就没搭理李左车的劝谏,圆睁着铜铃眼,只是恶狠狠瞪着远处的项康帅旗,只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那里亲手一刀砍了出了名油头粉面的项康逆贼!

    让司马气愤而又无奈,太阳缓缓落山的时候,赵军的第三次大规模依然还是被少帅军杀退,久攻不下的赵军士卒士气衰竭,同时还又饿又累,战斗力大打折扣。项康则抓住战机,果断命令道:“传令全军,准备总攻!待拿下赵国贼军的营地再吃饭!”

    命令才刚传达到位,项康就果断下令敲响了总攻战鼓,蓄势已久的少帅军将士也暂时忘却饥饿,呐喊着直接冲击赵**队的中军阵面,司马忙命令全军扎稳阵脚,大吼大叫着要求赵军将士无论如何要顶住少帅军的全面反攻。

    再怎么喊叫都没用,本来就军心不稳,为了活命才鼓舞起来的士气又在主动进攻受挫后消耗得一干二净,少帅军将士才顶着他们匆忙施放的箭雨冲到阵前,赵军的前队就马上一片大乱,继而溃不成军,少帅军将士则士气如虹,接连冲溃赵军的多个方阵,直接向着司马的帅旗杀来!

    “敲鼓!总攻!全面总攻!”

    形势过于危急,司马在仓促间也只能是下令全面总攻,可惜赵军的士气已衰,即便是后队的生力军上前,也挡不住少帅军的如潮攻势,很快就败下阵来,少帅军将士则疾如奔流,转眼间就杀到了距离司马帅旗不到两百步的距离。

    称赞司马一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还是没有象刘老三一样果断掉转马头就跑,仅仅只是紧急转移旗阵,带着旗帜金鼓转移到目前还没有受敌的右翼背后,组织军队继续负隅顽抗,但这么做还是没用,随着中军阵地的全面崩溃,赵军两翼也不战自乱,还没等少帅军掉头杀来,无数赵军将士就已经抱头而逃,司马破口大骂,“匹夫!一群匹夫!没用的狗东西,给我稳住!给我稳住!”

    “你算老几?难道你真是我们赵国的上将军?”这是无数赵国将士的心里话。

    这时,少帅军的前队已经改变了冲锋方向,径直又向着司马的旗阵杀来,赵军将士纷纷四散逃命,李左车也赶紧拉着司马叫他快跑,司马无奈,只能是大吼了一声,然后掉转马头,带着他的亲兵队夺路而逃。而他的帅旗倒下之后,赵军主力也全面崩溃,连营地和粮草军需都来不及携带,大呼小叫着逃得到处都是,少帅军将士全力追杀,一脚踹掉了赵军营地,在追击中把赵军将士杀得尸满道路,血流积洼。

    还是在追击到了曹阳亭时,郑布派出的少帅军运输队才追上了自军主力,把匆忙赶造的干粮和火把交给主力将士,匆忙吃了一点干粮后,少帅军主力又打起火把继续再追,楞是一口气追击到陕县城下。结果让赵军败兵叫苦连天的是,之前逃走的张敖败兵竟然已经抢先入城,控制了陕县县城,没给他们留下半点可以喘息的立足地,刘老三和齐**队更是早就逃得连影子都看不到,少帅军追兵又很快追了上来,又饿又累到了极点的赵军败兵无奈,只能是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只有部分军队跟着司马继续东逃,早上还旗帜鲜明不可一世的赵军主力,也在一天之间彻底的烟消云散。

    顺便说一句,战后论功行赏,项康倒是十分公正的给叔孙先生记了首功,鼓励他再接再厉,以后继续在外交战场上为少帅军建功立业,可叔孙先生却根本不领情,匍匐在项康的面前只是哀嚎,“右将军,这个首功下官可以不要,只求你以后别再让我出使敌营了!下官是真的不喜欢当使者去冒险啊!”

第二百五十章 俘虏问题

    与赵**队的这一战,不是少帅军打得最激烈、规模最大或影响最大的一战,但绝对是到目前为止,少帅军打得最爽快的一战!

    战前少帅军可以说是尽处下风,兵力只有敌人的三分之一还不到,军队里还有着许多刚刚才投降又重新拿起武器的秦军士卒,军心不够稳定,内部藏有隐患,虽有地利优势,却又被赵**队揪住了黄河防线的弱点,随时都有后方起火的危险,当时不要说是普通的将领士卒了,就是项康、陈平和周叔等少帅军决策层,都已经做好了看情况不对就退守汉中巴蜀的心理准备。

    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是去行缓兵之计的叔孙先生在赵军营地里睡了一个晚上的马棚,情况就突然有了巨大变化,亲如一家的陈余和张敖叔侄突然反目成仇,在赵军营地里大打出手,继而张敖还又强行挟持走了赵军主帅陈余,造成赵**队群龙无首,军心大乱,威望不是很够的赵国大将司马被迫站出来充当中流砥柱,也是手忙脚乱,应顾不暇。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项康和少帅军如果还打不赢这一仗,未免就太对不起在马棚里喂了一夜蚊子的叔孙先生了,先是丁疾以本部人马大败赵军前队,然后项康又指挥若定,以静制动反过来逼迫赵军主动放弃进攻,成功耗光了赵军将士为了活命才鼓舞起来的斗志,继而大举反攻,象砍瓜切菜一样,用三万出头的军队把八万多赵**队砍得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还一口气追杀出了近四十里,把诸侯联军中战斗力排名第二的赵**队主力打得是大败特败,输得无法再输。

    这一场大胜让少帅军挺过了入主关中后的最大一场危机,给少帅军在关中站稳脚跟争取到了宝贵时间,同时也获得了相当巨大的胜利成果,几乎全部缴获了赵**队的粮草军需不说,还在崤函道战场上和陕县城外俘虏了超过两万八千人的赵军士卒,抓获赵军千人将以及以上级别的将领三十五人。同时随着张敖军主动打开陕县城门与少帅军会合,赵军主帅陈余和齐国大将田安,也在事实上落入了项康的魔掌之中。

    大胜后的少帅军队伍中欢声不断,不用项康下令,少帅军的各支军队就主动押解着赵军俘虏来到陕县南郊与项康会合,清点战获移交俘虏,忙碌得不可开交,期间同样还是不用项康下令,帮着军队管理俘虏的少帅军文吏就深入赵军俘虏之中,大声宣扬少帅军的俘虏政策,说少帅军绝对不会滥杀俘虏,让赵军俘虏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还说事后会把愿意加入少帅军的赵军俘虏收编,不愿再打仗的释放回家。

    项康的得力帮凶陈平及时喝止了少帅军的这个惯例政策,又很快就跑到项康的面前,把情况告诉给了项康,项康也一听就明白陈平的意思,说道:“陈平先生,你觉得不应该收编赵军俘虏?”

    “正是如此,现在收编赵国俘虏,对我们弊多利少,还注定只会得不偿失。”陈平坦然答道。

    “外臣也认为右将军不能贪图收编俘虏的小利,要为你的长远利益考虑。”

    旁边的张良接过话头,说道:“昨天和赵**队的决战,我们能够取得大胜,真正的功臣其实是赵军大将张敖。张敖之所以给我们帮忙,其目的不过是想保全赵**队,不给陈余分裂赵军背叛赵国的机会,他兵变夺权没能成功,我们被迫和赵军武力相见,把赵**队杀得死伤惨重,是事出有因,他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但我们如果还要把俘虏到的赵国士卒收编进我们的军队,让赵国再也无兵可用,他肯定不会答应。”

    “得罪区区一个张敖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他背后的张耳和赵王,他们如果知道我们收编吞并了赵**队,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平也给张良帮腔说道:“现在我们在关中立足未稳,又已经与关外诸侯反目成仇,正是急于结交外援和树立党羽的时候,为了两万多俘虏得罪赵国实在是过于不智,惟有完壁归赵,把我们抓到的赵国俘虏全部移交给张敖,让他统领了返回赵国,我们才可以乘机和赵国缔结盟约,借助赵**队帮我们抵御关外诸侯,不至于彻底的孤立无援,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就现在的关外情况,右将军你也必须拉赵国一把。”张良又说道:“张敖这次坏了前将军的好事,前将军那帮人肯定无比恨他,继而还肯定会迁怒到赵国身上,右将军你如果把赵国削弱得太狠,赵国也肯定更难挡得住前将军的出兵报复,只有让赵国还有一战之力,能够威胁到前将军的侧翼,对右将军你来说才最有利。”

    张良和陈平你一言我一语,还没有完全把话说完,项康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说道:“二位先生所言极是,一会见了张敖,我会马上答应把所有赵国俘虏移交给他,也顺便把我们缴获到的赵军粮草军需也移交给他,让他带着赵国俘虏从上党回国。”

    也是凑巧,项康才刚拿定这个看上去大仁大义的主意,张敖就已经领着贯高和田午等亲信出城来拜会项康,项康忙领了陈平等人亲自过去迎接,把年龄其实比自己大出十岁的张敖请到少帅军的临时指挥部露天坐下,十分抱歉的说道:“少将军恕罪,来得太匆忙,军队里别说帐篷了,连席子都没有一张,只能委屈少将军席地而坐了。”

    “右将军不必客气,这样就很好。”张敖也不是那种过于讲究的人,很大方的直接坐到了地上,还好奇的打量着项康说道:“早就听说过右将军年轻有为,真没想到能年轻到这地步,少将军今年……,不知贵庚多少?”

    “二十岁(虚岁)。”项康随口回答,又颇为由衷的叹道:“再过几个月时间,就该行及冠之礼了,可至今还是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让少将军见笑。”

    “还没行及冠礼?”张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难得在心里骂了脏话,“小竖子,你这是打我的脸啊,不到二十岁就拿下了整个关中,几乎占领所有秦国旧土,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一事无成?见过装腔作势的,就没见过你这么装腔作势的。”

    还好,一巴掌打肿了张敖的小脸后,项康又及时喂了一颗甜枣,说道:“少将军来得正好,有件事正想和你商量,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在战场上抓获了两万八千多俘虏,他们都是赵国的将士,就麻烦你领回去重新整编,将来再带他们回国。”

    还在担心这事的贯高和赵午等人马上面露喜色了,张敖更是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右将军,你真的要把所有的赵国俘虏全部移交给外臣?”

    “他们都是赵国将士,当然要请少将军领回去。”项康笑笑,又说道:“还有,我一会派人把我们缴获到的贵**需粮草全部送来,也请少将军带走,那些赵国的东西,我们理当归还。”

    张敖这一喜非同小可,慌忙起身向项康行礼道谢,又无比诚恳的说道:“请右将军放心,回国之后,外臣一定会把右将军的仁义之举向我王如实禀奏,请我国大王尽快与右将军缔结盟约,联手讨伐大逆不道的楚国逆臣项伯,与右将军你永结盟好,永成兄弟之国。”

    项康当然最希望张敖能够这么做,赶紧起身亲手把张敖搀起,装模作样的向张敖道谢,又顺道请求派遣使者与张敖一同回国,代表自己去和赵歇缔结正式的同盟条约,张敖也一口答应。然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项康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问道:“对了,少将军,还忘了问你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你拿到陈余逆臣准备叛赵自立的铁证了没有?”

    “这……。”

    张敖神情犹豫,还下意识的去看死党贯高,贯高则毫不隐瞒,马上就拱手说道:“不瞒右将军,还没有拿道,不管我们怎么审问逼迫,陈余那个逆贼就是不肯招供,如实交代他准备背叛赵国的罪行。”

    “那少将军你恐怕就有些被动了。”项康皱眉说道:“没有确凿的证据,陈余匹夫又死不认帐,如果我阿兄身边那帮逆臣,还有他的党羽也帮着他抵赖到底的话,少将军你回去恐怕就有些被动了。”

    “右将军所言极是,外臣也正在为了这件事担心。”张敖点头,说道:“没有证据,外臣昨天做的事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我们赵王知道外臣是为了赵国的江山社稷着想,也很难对赵国臣民明白交代。”

    考虑到张耳和张敖父子的处境,还有自己急需把赵国倚为外援,项康盘算了片刻,说道:“要不这样吧,如果少将军信得过我的话,请现在就派人把陈余带来,让我替你审他,想办法替你拿到他通敌卖国的铁证。”

    张敖一听大喜,忙赶紧派人回去传令,然后不一刻,五花大绑还嘴巴被堵的陈余就被押到了项康的面前,另外已经当过一次少帅军俘虏的齐国大将田安,竟然也被张敖的人顺便押了过来,张敖还振振有辞的向项康解释道:“右将军,齐国贼将田安外臣也交给你了,外臣早就听人说过,这个贼将被你释放过后,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带着齐**队继续在函谷关和你武力相见,杀害了你许多将士,实在是可恨之极。这种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实在可恨,请你随意发落。”

    听到这话,陈平和张良当然是立即对视了一眼,马上明白张敖故意主动交出田安的真正用意,项康却是挥了挥手,说道:“有劳少将军费心了,把田安暂时押到一边,我先亲自审陈余。”

    依照项康的吩咐,田安很快就被暂时押到了远处,项康也这才叫人解开捆住陈余嘴巴的绳子,结果口舌刚得自由,暴怒到了极点的陈余当然是马上破口大骂,红着眼睛咆哮道:“项康小儿,张敖小儿,你们这两个卑鄙下作的无耻匹夫!婢女养的鼠辈小贼!暗中勾结里应外合,杀了我们这么多赵国将士,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得被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陈余的怒骂,项康也不动气,只是淡淡说道:“本将军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骂我,可我也从来不喜欢被人骂。来人,替我掌嘴,狠狠的打,教一教这个匹夫什么叫积口德,到他闭上嘴巴为止。”

    话音未落,项康的亲兵中马上就跳出一个壮汉,抡起胳膊猛抽陈余的双颊,刚开始的时候,颇有骨气的陈余倒是骂声不绝,可是随着脸颊的迅速红肿,嘴角边不断渗出鲜血,陈余还是不得不闭上了嘴巴,改为用愤怒的目光恶狠狠瞪着项康,项康的亲兵也这才停止掌嘴,还用左手帮着用力过度的右手活动。项康见了一笑,说道:“手累了?手累了就暂时休息,换一个人掌嘴!”

    众人愕然,陈余更是气得大吼,“项康小儿,士可杀不可辱,你有本事杀了我!何必要故意这么羞辱我?”

    “刚才掌你的嘴,是因为你不积口德,教你怎么好生说话。”项康笑笑,又说道:“现在掌你的嘴,是替我麾下的将士报仇,本将军和我的麾下将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一己之私,坚持要出兵攻打函谷关,导致我军士卒死伤重多,这口气本将军和我的麾下将士必须得出!打!给我狠狠的打,直到我叫停为止!”

    陈余的缺德行为也终于在这一刻遭到了报应,换了一个同样壮硕的亲兵上前掌嘴后,陈余的双颊不但直接肿成了两个红馒头,还连牙齿都飞出了两颗,嘴里更是血流如注。项康也这才喝止,说道:“够了,再换人,这次用两个人行刑。”

    没想到项康会不讲理和粗暴到这个地步,陈余顿时眼中尽是惊慌,旁边的张敖和贯高也看不下去了,忙说道:“右将军,差不多了吧?这么对待他,于你的声名不利啊。”

    “我这次不是为我自己打,也不是为了我的麾下将士打。”项康冷笑说道:“这一次,我是为了赵国的将士报仇出气!因为这个匹夫,昨天一天之间,多少赵国将士命丧沙场,多少赵国的老人妇孺失去了丈夫、父亲和儿子?我如果不替赵国的将士和他们的父母妻儿出一口恶气,我无颜面对赵国的桑梓父老!”

    听到项康这话,张敖和贯高等人不得不闭上嘴巴,项康也这才喝道:“打!替赵国的将士给我狠狠的打!留下嘴巴让他可以说话,其他地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话音未落,新换上来的项康亲兵就已经开始了拳打脚踢,除了快要报废的嘴巴外,陈余的身上也很快就挨了无数拳脚,陈余忍耐不住大声惨叫,项康却是神情平静,冷酷得让张敖和贯高等人见了都难免有些心寒。

    最后,还是在陈余的肋骨都明显变形之后,项康才喝住自己的亲兵,让人把陈余架到自己的面前,吩咐道:“说吧,我阿兄身边那帮逆臣,答应封你为什么王,把那些土地划拨给你建国?乖乖说了,我马上叫人带你下去治伤,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你胡说,我没有。”陈余呻吟着答道。

    “你别指望靠着狡辩,就可以蒙混过关。”项康紧盯着陈余的眼睛,冷冷说道:“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我麾下的将士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十分注意保留敌人的书信文书,昨天赵**队的营地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麾下的将士肯定会仔细搜查你的寝帐,你和阿兄来往那些密信,一道都不会少,很快就会送到我的面前。”

    陈余的眼中闪过恐惧,项康察言观色,也马上就心里有了底,笑道:“怕了吧?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赌你的书信已经被毁,我拿不到你背叛赵国自立为王的铁证。二是自己老实交代,顺带揭发你的同伙,换我替你向少将军求情,让他把你交给我,然后我当然可以饶你不死,让你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还可以求赵王对你的妻小法外开恩,把他们送来与你团聚,你自己选择吧。”

    陈余不吭声,眼珠子悄悄转动,许久都是一言不发,项康见了益发冷笑,说道:“看来你是想赌一把了,行,我给你这个机会。”

    言罢,项康马上转向张敖说道:“少将军,陈余匹夫现在这个情况,你是肯定没办法带回去向你们赵王交差了,不如就把他交给我吧。然后我麾下的将士如果能拿到陈余匹夫通敌卖国的铁证当然最好,我们宰了陈余,你带着证据回去复命。拿不到的话,我替你干掉陈余,你回去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然后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他也没办法和你狡辩抵赖了。”

    张敖苦笑着不敢吭声,旁边的贯高却是心下雪亮,知道如果真的拿不到铁证,把陈余带回去张敖肯定很难交代,倒不如借项康的手把陈余杀人灭口,然后事情才更容易善后一些。所以贯高也没犹豫,马上就说道:“少将军,右将军是在为了你好,快向他道谢。”

    张敖无奈点头,还真的向项康道了一声谢,项康笑着摆手表示不必,又转向陈余笑道:“陈余先生,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就主动招供,揭发了你的同伙,你还有希望保住性命,但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不光你的性命难保,你的家人也肯定少不了要受牵连。”

    言罢,项康还又说道:“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余先生你年少时家贫,你的外舅(岳父)公乘先生欣赏你的才华,不但把女儿嫁给了你,还给了你无数钱财,资助你读书游学,你的妻族这么对得起你,你就不想为他们考虑考虑?”

    “你这个无赖!”陈余终于含糊不清的骂出声音。

    “与你这个拿赵**队为自己打王位的无赖比起来,我是道德君子。”项康冷笑,又喝道:“来人,把陈余给我押下去,顺便派人告诉我们的伤兵,就说害得他们受伤受罪的陈余抓到了,叫他们想出气报仇尽快动手,不然就没机会了!”

    “你……!”

    “诺!”

    陈余差点没有气炸胸膛,可项康的亲兵却二话不说,拖起陈余就往外走,陈余无奈,只能是赶紧大吼道:“前将军答应封我为雍王!把泾水和霸水以西的土地城池封给我立国!”

    张敖和贯高面露狂喜,项康却是冷冷问道:“司马和申阳呢?我阿兄身边的逆臣,答应封他们什么王?”

    “不知道。”陈余无奈的摇头,说道:“前将军给我们各写了一道书信,互相不知道内容,所以我不知道前将军给他们封了什么王,答应把那些土地城池分割给他们。”

    摇头说罢,陈余又赶紧说道:“右将军,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如实招供,你就保证不杀我,还不连累我的妻小,你历来一诺千金,可不要对我食言。”

    “算你聪明。”项康冷笑,又喝道:“把细节如实交代,然后签字画押!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给你兑现!”

    知道项康的信誉好,陈余只能是乖乖的交代了自己和司马、申阳等人被项羽收买的事情详细,然后在口供上画了押并签上名。项康则继续维护自己的信誉,先是把陈余的口供交给张敖,又以自己需要陈余充当讨伐项伯逆臣的借口,要求张敖答应把陈余交给自己发落,又顺道替陈余的家人求了情,求赵歇看在陈余以往的功勋份上,把陈余的家人送来关中与陈余团聚。张敖则是巴不得在这件事上赶紧脱身,当然对项康是有求必应,还向项康一再道谢之后,才欢天喜地的带着陈余的口供离去。

    还是在张敖等人走后,陈余也被带下去治伤后,陈平才向项康说道:“右将军,张敖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故意主动把田安交给你,除了想讨好你以外,还有一个目的是祸水东引,想让齐**队知道他抓田安,是出自你的授意,让齐**队不恨他改为恨我们,这一点我们不能不防。”

    项康点头,又很大度的说道:“也不能完全怪张敖,他顺手拿下田安,也的确是想卖一个人情给我们,现在赵**队又元气大伤,他想撇清楚关系,不想和齐国结下死仇,也是人之常情。”

    “右将军,对于田安,你最好还是慎重处理。”张良也说道:“他为了反秦大业不惜反出齐国,义举天下闻名,就算现在有函谷关的事做借口,直接一刀杀了他,也对右将军的仁义之名多少会有一些影响。而且还会让齐**队更加死心塌地的跟随前将军,继续与我们为敌。”

    项康不答,盘算了片刻后,项康还突然问道:“陈平先生,子房先生,以你们之见,就现在的情况,我阿兄还会不会乘着我们在关中立足未稳,又带着军队来打函谷关?”

    陈平和张良愕然,不明白项康为什么会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不过项康既然问了,陈平和张良也不能不答,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后,由陈平答道:“右将军,恕下官直言,除非是前将军真的伤重而亡,或者是伤势过重,没有办法继续统兵作战,否则还是有这个可能。因为前将军的脾气,实在太火暴太固执了,也太蛮不讲理了。”

    “那就没办法了。”项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担心,所以没办法,为了给我们争取在关中立足的时间,田安必须得死。”

    张良和陈平再度愕然,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了给少帅军争取在关中立足的时间,颇有侠义之名的田安为什么一定得死?

第二百五十一章 树敌齐国

    原本田安还以为张敖等人拿下自己,是为了不给自己捣乱机会,破坏他们夺取赵国兵权的兵变计划,自己只要乖乖配合,以自己的名气和声望,张敖一伙人不但不会伤害自己,还一定会对自己以礼相待,事成后还肯定会把自己无条件释放,因为杀了自己对张敖一伙人毫无作用,还肯定会招来滚滚骂名,齐国将士的切齿仇恨。

    还是在田安被押出陕县县城,押到少帅军队伍里时,田安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张敖搂草打兔子顺便把自己拿下,并不止是为了避免自己捣乱这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讨好项康,讨好很有可能就要雄霸天下的少帅军,要用自己的鲜血,书写赵**队与少帅军之间的同盟条约!

    张敖为什么要拿自己做为礼物送给项康,原因田安自己也很清楚,在函谷关的时候,田安见利忘义,不顾项康主动释放自己的恩情,坚持不肯主动交出函谷关,还假意谈判拖延时间,给赵**队增援函谷关争取时间,函谷关最终虽被少帅军武力夺回,少帅军仍然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就凭这一点,项康就几乎不可能饶了田安!

    也还好,田安勉强算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是末代齐王田建的嫡孙,十分注重尊严和气度,即便明知必死,那怕是身陷囹圄,又亲眼看到张敖等人扔下自己径直回城,田安依然保持着雍容气度,既没有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更没有低声下气的求饶乞活,心里也早早就拿定主意,决心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给齐国王室丢半点面子。

    让田安意外,当天项康并没有把他交到面前喊打喊杀,相反还把他送去和十几个受伤被俘的齐国俘虏关在一起,然后还是在吃完了晚饭后,才有一队少帅军士卒过来把他从齐国俘虏面前带走,田安还道死期已至,也不惊慌,只是坦然随着少帅军离开,可是被押到了一个帐篷里时,与他见面的却是少帅军的重要文官叔孙通。

    和平时一样,叔孙先生照例是刚一见面就对田安百般吹捧,恭维得就好象叔孙先生准备弃暗投明叛出少帅军加入齐国队伍一样,田安莫名其妙的问起原因时,叔孙先生这才解释,说就是自己派人去请田安过来见面,原因则是叔孙先生听说齐国当年出钱兴办的稷下学宫也对儒学深有研究,就连亚圣孟子都曾经在稷下学宫长期讲学,儒家杰出弟子叔孙先生好学不倦,想通过田安这个齐王嫡孙了解一下稷下学宫对儒学的研究情况。

    很可惜,叔孙先生这么做不过是浪费力气,年幼的时候,田安是不止一次进过稷下学宫不假,可是对于稷下学宫钻研的儒家学问却了解不多,根本就没有办法指点勤学好问的叔孙先生,也只能是实话实说,坦然承认自己不学无术,没办法和叔孙先生共同探讨儒学。好在叔孙先生的涵养甚好,即便明显有些失望,也仍然对田安以礼相待,硬是拉着田安说了许久的闲话,直到深夜才派人把田安送回住处,让田安和齐国俘虏一起休息过夜。

    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该来的怎么都跑不掉,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项康还是想起曾经摆过自己一道的田安,下令派人把田安提溜到了自己的面前,还一见面就神色不善的说道:“田将军,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右将军所言极是,外臣也的确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面。”田安很是坦然的回答道。

    “那现在将军还有什么可说的?”项康的笑容明显带着狰狞,狞笑说道:“事到如今,将军是不是还想骂我不顾道义,对反秦友军突然下手,无辜牵连到你不知内情的田将军?”

    “事到如今,在下当然无话可说。”田安很直接的说道:“既然又落到你的手里,要杀就杀吧,我认命了。”

    “匹夫!”项康忍无可忍,重重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咆哮道:“言而无信!忘恩负义!本将军之前念你不知内情,不但对你礼敬有加,还专门派人把你送回函谷关,你不思报恩就算了,竟然还想与我虚与委蛇,给陈余匹夫争取增援函谷关的时间!现在苍天有眼,又让你落到我的手里,还敢在我面前装什么英雄壮士?还不快快给我跪下?!”

    “跪下!”

    旁边的少帅军文武一起怒喝,押解田安的少帅军士卒也立即去踢田安的膝弯,可是田安稍微屈身后又坚持站起,大声说道:“项康小儿,要杀就杀!士可杀不可辱,要我这个齐王之后向你下跪,你是做梦!”

    “好大的胆子!”项康更是大怒,咆哮道:“来人,把这个齐王后人给推出去,车裂处死!”

    项康的亲兵唱诺,架起田安就要往外走,可是旁边的陈平却马上跳了出来,拱手说道:“右将军且慢,这个田安不能杀。”

    “为何不能杀?”项康问道。

    “右将军,众所周知,当初我们楚**队北上救援巨鹿时,齐王田市不肯借道给我们楚**队,还要这个田安出兵拦截,强迫我们楚**队改道北上。”陈平解释道:“可是这位田将军以反秦大局为重,不仅断然拒绝田市的令旨,还带着他的麾下军队加入反秦联军,为你的兄长引路北上,这才顺利解救了巨鹿危局,义举名闻天下,倘若我们把他处死,必然会招来天下骂名,于右将军你的声誉也危害极大。”

    “我在宁秦已经放过他一次,已经报答过他了。”项康怒气冲冲的答道:“但是他又忘恩负义,食言反悔,害死了我们许多将士,我现在杀他,天下人能有什么话说?”

    “右将军,上次在宁秦你义释田安将军,是因为他不知内情,被项伯逆臣的党羽刘季无辜牵连,所以你才不能滥杀无辜。”陈平继续再劝,说道:“现在他虽然罪当问斩,但是他毕竟有大功于关外诸侯,如果不念情分功绩直接把他处死,天下人还是会有话说。还请右将军念在田安将军的大功份上,饶他不死。”

    叔孙先生也站出来为田安求情,说田安是齐共王田建的嫡孙,血统高贵,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干掉,肯定会招来齐**民的怨恨,极力恳求项康放田安一条活路。

    被帮凶走狗的劝说打动,盘算了片刻后,项康这才改了口,说道:“好吧,看在陈平先生和叔孙先生的面子上,也看在这个匹夫对反秦大业有功的份上,就再放过这个匹夫一次,免得天下人说我们不义,对这个匹夫不教而诛。”

    言罢,项康又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喝说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这个匹夫髡去须发,打入囚车,待来日送回齐**队,让齐国的将领士卒看一看,胆敢党附项伯逆臣,与我们为敌者,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髡去须发就是剃光头发和胡须,还连最难生长的鬓毛都要剃光,这样的刑罚在现代看来不算什么,可是在秦汉时代,却是一种极其恶劣的奇耻大辱,即便是寻常的平民百姓受了这样的刑罚都会羞辱难当,无颜见人,更别说是齐国贵族出身的田安?所以还没等项康说完,田安就已经挣扎着大骂了起来,红着眼睛大吼道:“项康小儿,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对我用髡刑,你还不如直接把我车裂处死!”

    “本将军就是要你生不如死,不然就对不起我们在函谷关阵亡的将士!”项康冷笑,又吼道:“还楞着干什么?推下去行刑!”

    依照项康的命令,田安很快就被推拉下去,被好几个士兵按着,强行剃去了所有头发和胡须,期间因为田安极力反抗的缘故,不是很锋利的剃刀还把他的脑袋和下巴划出了许多血口,所以再当田安被推回项康的面前验刑时,田安的模样当然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项康见了哈哈大笑,田安则是几乎气疯,狂吼道:“项康小儿!我誓杀汝!我誓杀汝!”

    “有本事就来,就怕你没有这个胆量。”项康冷笑回答,又喝道:“给他换上囚衣,打入囚车,仔细看好,绝对不许他自杀!”

    少帅军士卒依令把田安押走,田安挣扎着不断大骂,可项康就根本懒得理会,结果也是凑巧,田安被强拉着往外拖的时候,又迎面遇见了一个被少帅军士卒押来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好奇的打量了田安几眼后,还无比惊讶的说道:“田将军,你怎么成了这样?”

    没想到会遇见熟人,惊讶的抬头一看,田安马上认出那中年男子竟然是项羽之前派来与项康联系的使者郑昌,也立即大吼大叫道:“郑大夫,你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这就是项康小儿的手段,他竟然对我这个齐王之后行髡刑!你如果能回去,一定要告诉前将军,请前将军一定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郑昌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给田安答复,心里也不断打鼓,生怕项康会象对待田安一样对待自己,让自己也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再也没脸活在这天地之间。

    对刚刚才从函谷关押来的郑昌来说还好,项康还没有把他恨到极点,他被押到了项康的面前后,项康虽然也很是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却并没有对他实施什么耻辱性的惩罚,仅仅只是要求他把田安和一道书信带回去交给项伯,要求项伯悬崖勒马,尽快解散诸侯联军,率领楚军撤回彭城向熊心请罪,让熊心出面解决天下土地的划分问题,还有就是无条件送还项康的妻小,还有被项伯扣押的郦食其。

    这样的要求郑昌当然不会拒绝,马上就一口答应,表示一定替项康把话带到,只不过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没有办法立即出发,郑昌只能是暂时住进少帅军给他安排的客帐,准备在陕县住上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起程出发返回三川郡。

    时间确实不早,天很快就黑了,吃完了简陋的晚饭后,这些天没少受惊吓的郑昌倒是很快就躺到了草席上睡觉,可是因为第二天就可以脱身的缘故,心情激动和兴奋之下,郑昌却说什么都无法立即睡去,翻过来覆过去许久都没有任何睡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客帐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光线射入漆黑一团的帐中,几个少帅军士卒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穿着项康亲兵服色的士卒还说道:“怎么连灯都不点一盏?要是这个匹夫悄悄跑了怎么办?”

    “杨大兄,不是说明天早上就要放他走了吗?还怕他跑做什么?”之前在帐外看守的少帅军士卒好奇反问道。

    “小心点好,我们右将军要让他去办一件很重要的大事。”那杨大兄吩咐道:“点上灯,晚上随时盯着些。”

    看守士卒无奈,只能是拿来了一盏油灯给郑昌点上,那杨大兄则随意看了看郑昌的情况,冷笑说道:“睡得倒挺香,看紧了,这个匹夫很重要,明天一定得让他和那个齐国姓田的一起回去。”

    “什么意思?”装睡的郑昌心中纳闷,暗道:“为什么要一定让我和田安将军一起回去?”

    心中存了这个念头,帐篷里又有了光线,郑昌当然更是难以入睡,结果也是凑巧,那杨大兄出帐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抱怨着坐到了帐外休息,之前看守郑昌少帅军士卒也十分好奇,问道:“杨大兄,刚才你为什么要说,一定要让姓郑这个匹夫和齐国那个姓田的回去?”

    “当然是要让他回去告诉项伯那帮逆臣,说齐国姓田的在我们这里受了罪,一定要找我们报仇。”

    杨大兄的奸笑回答让郑昌竖起了耳朵,还忍不住坐起来仔细倾听,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帐壁上的一个小破洞外,正有一只眼睛在偷偷看着他的情况。

    “杨大兄,你这话什么意思?”看守士卒益发好奇,追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姓田那个匹夫说话不算话,在函谷关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右将军为什么只是剃光了他的头发胡子,就又要把他放了?”

    “别多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如果让右将军和许季许大兄知道了,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杨大兄随口回答。

    “没事,杨大兄,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怕我们会走漏你的风声?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姓杨的项康亲兵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货,郑昌悄悄摸到了帐门前偷听的时候,招架不住同伴的央求,那位杨大兄还是说了实话,道:“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姓田的今天只是演戏给别人看,其实昨天晚上我们右将军秘密召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答应了投降我们,要回去带着齐**队给我们当内应,帮我们对付项伯逆党的主力军队。”

    “所以为了项伯那帮逆党相信姓田的,我们右将军才故意对他用髡刑,还一定要让这个姓郑的匹夫把田将军带回去,只有这样,项伯逆党才会相信田将军是真心帮他们对付我们,还会更加重用他。”

    郑昌张大了嘴巴,看守士卒则万分惊讶,说道:“姓田的昨天晚上就已经投降我们了?那他装得也太象了吧?今天看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受了刑。”

    “不装象点,他怎么骗得过项伯那帮逆臣?”杨大兄冷笑说道:“别说你们了,如果不是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他投降我们右将军,我都得以为是真的。”

    郑昌悄悄攥紧了拳头,结果帐外的看守士卒也十分细心,忙又问道:“可是杨大兄,那个姓田的上次在函谷关言而无信,已经骗过我们一次,我们右将军就不怕他又骗我们,又说话不算话?”

    “这次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了。”杨大兄益发冷笑,说道:“昨天晚上在我们右将军面前,他已经亲手写了一道文书,对天发誓向我们右将军效忠,如果他再言而无信,就叫他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他们齐国的列祖列宗也容不下他。另外我们右将军还答应,事成之后,就先封他为临江王,让他在南郡和南阳建国,将来有机会,再改封他为齐王,让他重回故土建国,这么好的条件给他,你说他还会不会又骗我们?”

    “太好了,这下子我们再不用担心了,就算项伯那帮逆党又带着诸侯联军来打函谷关,我们也赢定了。”

    看守士卒低声欢呼的时候,郑昌也已经飞快回到席上重新躺倒,还悄悄攥紧了席角,心中暗道:“好你个田安匹夫,差点就被你给骗了!无耻匹夫,你给我等着!”

    在少帅军士卒的严密看守下,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项康还真的兑现了诺言,把之前扣押的郑昌随从,还有已经装进了囚车的田安和十几个受伤被俘的齐国士卒,一起移交给了郑昌,让郑昌带着他们返回三川郡去和诸侯联军会合,郑昌当然不会蠢到当面揭破项康的险恶用心,只是恭敬谢了,然后在一队少帅军的护送下离开陕县。

    顺便说一句,临分别的时候,降尊纡贵亲自来给郑昌等人送行的项康,还又故意冲田安说道:“田将军,下次见面,希望是能够和你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刀兵相见,你可千万别又是阶下囚的模样。”

    “放心!”怒视着项康,田安的眼睛几乎喷火,一字一句的说道:“下次见面,本将军一定亲手取你首级!”

    也还别说,项康的激将还真起到了作用,郑昌一行越过了硖石亭后,护送他们东进的少帅军将士把他们移交给了留守渑池的赵国士卒,受到了奇耻大辱的田安得脱了自由后,既没有夺剑自刎,也没有撞石自杀,只是揪着郑昌大吼道:“郑大夫,马上带我去见前将军!马上带我去见他!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不报此仇,我田安誓不为人!”

    “田将军冷静,不要冲动,什么事等见了前将军再说。”

    郑昌嘴上答应,心里却冷哼,暗道:“装得真象,本官在路上早就悄悄向你的齐国士卒打听清楚了,那个晚上,你确实被带去见了项康小儿!”

第二百五十二章 虎落平阳

    纸里无论如何都包不住火,少帅军和诸侯联军在函谷关拉锯鏖战的期间,因为项羽始终没有当众露面的缘故,他已经受了重伤的消息,始终还是在诸侯联军队伍中悄悄传开,也逐渐造成诸侯联军的人心浮动,军心动荡。

    诸侯联军的内部隐患也因此逐渐暴露,燕国的臧荼,项康南下后加入的魏豹魏豹,还有齐国的田都、田间和田假,几乎是一天一次的想办法找借口来和项羽联系,不是亲自到访就是派遣得力部下过来问候,找尽理由想和项羽见上一面,屡遭拒绝后还向项羽的近侍亲兵下手,请客喝酒塞红包,想方设法打听项羽的具体情况。

    赵国方面,陈余和司马等几个军阀虽然贪图王位离开了三川战场,可他们留在荥阳的部下发现情况不对后,同样也是削尖了脑袋的打听消息,生怕项羽重伤的传言是真,还突然断气丧命,苦了去给诸侯联军打前锋的赵**队。

    甚至就连目前统领秦军战俘的司马欣,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向好友曹咎打听,前将军为什么自敖仓大战之后就再露面,是不是出了点什么事?

    楚军内部同样如此,英布、柴武、季布和桓楚等将也在时刻关注着项羽的情况,先后知道内情的项家子弟更是个个忧心忡忡,明明心里担心得要死,可是在人前还必须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怕的就是风声走漏,导致野心勃勃的关外诸侯生出异心。

    如此当然苦了项羽的绝对心腹范老头和曹咎,既得想尽办法的搪塞掩饰,拼命避免真相过早暴露,又得时刻防范诸侯联军中的野心家,不怀好意的各路军阀,更得密切关心至关重要的函谷关战场,愁得茶饭不思,睡不安眠,辛苦异常。

    也还好,项羽毕竟身体强健异常,右眼伤势再是如何严重,也没有让项羽真的送命,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休息后,项羽的伤还是有了一些起色,不再象刚开始那几天一样长时间昏迷不醒,开始能够长时间保持清醒意识说一些话,了解他受伤昏迷后发生的各种军情动向,局势变化。

    为了让项羽放心休养,范老头和曹咎也十分好心的尽量挑好消息告诉项羽,说什么荥阳重镇已经被成功拿下,退守敖仓仓城的秦军残部也被齐楚联军杀得一干二净,周边的地方秦军也不是主动投降就是被彻底歼灭,再没有任何一个跳梁小丑敢和诸侯联军过不去。可惜项羽最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些,直接问道:“函谷关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阿弟项康有什么动作?”

    迫于无奈,范老头只能是对项羽说了实话,介绍了自己和曹咎针对项康和少帅军采取的种种手段,包括派遣郑昌入关骗取项康主动交出关中,还有以王位为诱饵,让赵**队西进去威逼项康让步,防范项康在听到风声后翻脸开战。项羽听了后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才难得的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辛苦亚父和曹叔父了,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用些这样的办法了。”

    无奈认同了范老头和曹咎的策略后,项羽又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了?我阿弟那边,答应主动交出关中没有?”

    范老头和曹咎都不敢答话,还是在项羽再三追问后,曹咎才十分无奈的说道:“回禀前将军,昨天傍晚才收到的最新消息,右将军他在宁秦突然翻脸,出兵偷袭沛公刘季和田安将军的营地,把他们杀得大败,沛公刘季率领残部逃回函谷关,田安将军,还有我们派去的郑昌郑大夫,目前下落不明。”

    曹咎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很多天一直躺在榻上的项羽就已经猛的坐起,左眼中的两只瞳孔(实数)同时射出凶光,咆哮道:“小竖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我麾下的军队!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动作太过激烈,又受怒气影响,吼完了这句话,被绸布包裹的项羽右眼顿时又渗出了一点鲜血,范老头和曹咎见了大惊,忙劝解道:“前将军,冷静!冷静!沛公他们虽然吃了败仗,可也替我们摸清楚了右将军的虚实,因为我们动手太快,几乎没给右将军在关中立足的时间,右将军他倾其尽所有,也只带了四万出头的军队东进与我们交战,兵力处于绝对下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四万出头的军队?”项羽转怒为喜,忙问道:“消息可靠吗?我阿弟从濮阳一路向南打到南阳,又从南阳北上打进关中,居然还是只有这么一点兵力?”

    “应该不假。”范老头答道:“一是刘季没必要欺骗我们,二是右将军的用兵风格我们都知道,历来就喜欢贵精不贵多,从来不喜欢滥竽充数,从武关进兵关中又道路狭窄难行,他不可能在南阳大量扩编兵力北上,现在他拿下关中才二十多天,也很难立即大量扩军,另外还得留下一些兵力防范刚投降暴秦朝廷,所以右将军的兵力应该就是这个数。”

    “那不用我们动手,光凭赵**队就足够收拾他。”项羽很是自信的得出结论,说道:“只要赵**队能够抢在他夺回函谷关前进兵关中,就关中那个地形,十三万赵**队绝对能让他防不胜防,想守都守不住!”

    范老头和曹咎赶紧附和,又把田安留下的大半兵力守卫函谷关的好消息告诉项羽,让项羽只管放心休养,只等赵**队顺利抵达函谷关,就可以坐山观虎斗,隔岸观火看项康和诸侯联军中实力次强的赵**队狗咬狗,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劝得项羽重新躺倒休息。

    也是凑巧,项羽才刚躺下,帐下就又传来了齐国大将田假过营拜访的消息,好在项羽已经冷静,也没动气,只是闭着眼睛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去想办法打发他吧,再给我争取一点时间,等我再好一些,再出来收拾这帮居心叵测的匹夫。”

    曹咎和范老头答应,然后曹咎正打算出帐去替项羽应付田假,不料项羽又突然睁开左眼,说道:“函谷关那边有消息,不管是好是坏,必须马上告诉我。”

    范老头和曹咎老实答应,也很快就找借口打发走了已经明显起了疑心的齐国大将田假,一心只盼赵**队能够抢先抵达函谷关,抢战关中战场的战略主动,以此稳定住诸侯联军的军心有了可以杀进关中抢钱抢粮抢美女的机会,项羽即便受了重伤,诸侯联军也不至于轻易的人心离散了。

    项羽也是这个打算,知道自己受了重伤的消息肯定不可能长期隐瞒,关外诸侯和楚军众将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镇得住这帮野心家,继续把诸侯联军凝聚成团,也就看有没有关中沃土这块肥肉可以驱使诸侯继续为自己卖命。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项羽每次醒来,首先都要问函谷关战场的最新情况,只恨赵**队不能肋生双翼,立即飞到函谷关,粉碎少帅军重新夺回函谷关的希望。

    刚开始的几天,范老头和曹咎倒是神色如常的报告项羽,说是函谷关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可是到第五天的时候,项羽就发现情况不对了,不擅掩饰的范老头和曹咎都是吞吞吐吐,答非所问,项羽也马上心中警觉,厉声喝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函谷关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实话!”

    迫于无奈,曹咎只能是颤抖着拿出了一道军情急报,说道:“前将军,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函谷关已经失守,齐**队和沛公再遭大败,被迫放弃函谷关和陕县东撤。”

    “那赵**队呢?他们到那里了?”项羽又一次坐了起来,红着左眼大吼问道。

    “沛公他们和赵**队会合的时候,赵**队的主力才刚到渑池。”曹咎神情痛苦的说道:“另外右将军还主动派人和赵**队联系,宣称说前将军你已经伤重而死,陈余和司马他们将信将疑,派了人回来打听前将军你的最新情况,使者已到敖仓大营,要请你亲自出面安抚赵**心。”

    “匹夫!”

    项羽又狂吼了一声,还直接跳了站起,把病榻旁的案几踢上半空,范老头也不敢继续隐瞒,又说道:“还有,我们的人还发现,齐国、燕国和魏国的军队里,也到处都在传扬前将军你已经凶多吉少的谣言,军心动摇得十分厉害,田都、魏豹和臧荼他们前天晚上还在齐国营地里秘密聚会,很可能是讨论和前将军你重伤有关的事。”

    “匹夫!”项羽又是大吼一声,喝道:“升帐,把他们都给叫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就算我现在受了重伤,他们又敢如何?!”

    “前将军,冷静啊。”曹咎忙劝道:“右将军夺回函谷关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军队里传开,你如果有公开露面,坐实你受了重伤的消息,我们的军心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诸侯联军彻底土崩瓦解,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前将军,我们最好还是沉住气再忍耐几天。”范老头也劝道:“陈余他们虽然派人回来打听消息,但他们并没有放弃进兵函谷关,依然还在继续向函谷关进兵,等他们顺利拿下了函谷关,重新夺回关中战场的主动权,局势就一定还有转机!”

    “但如果陈余他们拿不回函谷关怎么办?”项羽气势汹汹的问道。

    范老头和曹咎不敢吭声了,旁边的项伯项大师看情况不妙,忙站出来撇清关系,说道:“贤侄,这事也怪曹司马和范左史他们胡来,你和康儿是兄弟之亲,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判解决,完全没有必要得寸进尺,一定要逼着康儿主动交出关中。现在好了,把康儿彻底逼急了,下定决心要和我们火拼到底了,我们也不知道事情该怎么收场了。”

    听到项伯这话,对项羽忠心耿耿的曹咎当然是鼻子差点没有气歪,范老头却是大声冷笑,说道:“项大师倒是驾得一手好船,那里风大就往那里转舵。不过很可惜,你想把责任全部推到老夫和曹大夫身上,你的项康贤侄第一个不答应。刚才老夫和曹司马还没来得及向前将军禀报,右将军项康他这次翻脸和关外诸侯开战,用的借口就是项大师你大逆不道,贪图关中王位,假冒前将军的名誉欺骗诸侯联军进兵攻打函谷关,率先挑起战火,发誓要大义灭亲,把你这个楚国逆臣生擒活捉,明正典刑!”

    范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项大师的脸就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张牙舞爪的狂吼道:“你胡说!康儿是我堂侄,他怎么可能把矛头指向我这个季叔?再说了,我这个有名无实的楚国大师,有职无权,怎么可能欺骗关外诸侯进兵攻打函谷关?这话说出去谁信?”

    “项大师如果不信,可以看右将军发布的檄文。”

    曹咎冷笑着拿出了一道赵**队誊抄送来的少帅军檄文,项大师赶紧抢了过去后,曹咎又笑容更加冰冷的说道:“其实下官和范左史都很清楚,项大师你千真万确是被冤枉的,可是没办法,右将军就是要盯着你不放,下官和范左史我们就算想站出来替项大师你做证喊冤,恐怕右将军也肯定不会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了。”

    飞快看完了少帅军颠倒黑白信口鬼扯的出兵檄文,胆量严重不足的项大师直接瘫在了地上,还是在项羽上前来抢过檄文细看时,项大师才回过神来,抱着项羽的双腿绝望大叫道:“贤侄,你要给我做主啊!项康那个小孽畜是在胡说八道,是在记仇才故意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啊!你千万别听他的鬼话,千万别拿我出来当替罪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啊!”

    “起来!”项羽没好气的踢了项伯一脚,咆哮道:“亏你还是长辈,有点长辈的模样好不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会拿你这个季叔当替罪羊?给我站起来,滚到一边去!”

    踢开了项伯,又仔细看完了项康的起兵檄文,还有赵**队送来的军情奏报,一向暴躁的项羽反而冷静了下来,狞笑说道:“好你个好弟,够狠,明明想要趁火打劫,独吞暴秦旧土,居然还给我来一个反咬一口,把所有责任推卸到长辈身上。既然你如此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咬牙切齿的说完,项羽又突然放声大吼,道:“传令全军,即刻拔营起兵,向函谷关进发!我要亲自提兵去打函谷关,讨伐项康这个楚国逆臣!”

    众所周知,受了伤得了病的人最怕的就是动怒,尤其是不能急怒攻心,所以项羽的话音未落,他的右眼就马上又是一阵剧痛传入脑海,鲜血再次飞快渗出绸布,项羽想要强撑站稳,可是眼前一黑后,项羽还是摇摇晃晃的摔倒,在范老头和曹咎等人的惊叫声中昏迷了过去……

    几次昏昏沉沉的醒来,又几次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项羽终于恢复了清醒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范老头关切的面孔,还有项大师如释重负的表情,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项羽又突然听到,自己的帐外竟然依稀传来了喧哗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话,项羽忙声音艰难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范老头不敢吭声,旁边的项伯却是迫不及待,赶紧说道:“贤侄,你醒过来就太好了,田都和魏豹那帮匹夫简直是想造反,竟然一起来这里要求你出去和他们见面,还直接问你是不是已经死了?还不管曹司马怎么说,他们都不肯走,如果你再不和他们见上一面,会发生什么事就谁都不知道了。”

    “匹夫。”项羽又骂了一句,然后才问道:“函谷关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范老头无奈的摇头。

    项羽失望闭眼,帐外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甚至还可以听到齐国大将田都公然扬言,说如果项羽再不出去和他们见面,齐**队就要撤兵返回齐国,项羽怒气又升,睁开左眼说道:“搀我出去,我倒要看看,这帮匹夫就算知道我受了重伤,又能翻起什么样的风浪?能把我怎么样?!”

    范老头犹豫的时候,曹咎突然带着一阵风冲进了项羽的寝帐,举着一份贴着鸡毛的军情急报,满脸喜色的大喊说道:“前将军,好消息!刚收到的军情急报,赵**队顺利光复了陕县,还派申阳率领赵国偏师从陕县渡河北上,取道河东奔袭蒲坂,他们杀进关中有希望了!”

    “分兵从河东奔袭蒲坂?”范老头一听也是大喜,说道:“陈余做得太对了,项康的后方空虚,分兵奔袭蒲坂,绝对可以让项康手足无措,无法招架!顺利的话,把项康的主力歼灭在函谷关都不是没有可能!”

    “赵**队有这样的希望?”项大师眼睛一亮,忙说道:“贤侄,这是好事,赶紧把这事公开,肯定可以稳定住我们的军心啊!”

    项大师难得出了一个好主意,在历史上和他不共戴天的范老头也更加难得的站到了他的一边,飞快说道:“前将军,项大师所言极是,反正已经瞒不住了,不如就在中军大帐中召集诸侯和我们楚国众将,把赵**队光复陕县和奔袭蒲坂的好消息公之于众,先稳定住了军心再说。”

    “前将军,应该这么做。”曹咎也飞快说道:“只要有进兵关中的希望,田都和魏豹那帮匹夫就绝对不会起什么异心,就算亲眼看到前将军你受了重伤,为了贪图关中的财宝钱粮,他们也照样会继续尊你为诸侯统帅。”

    项羽盘算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让曹咎出去命令关外诸侯到中军大帐去等候与自己见面,又在范老头和项伯的搀扶下起身梳洗,努力以最威严的姿态去和多日未见的关外诸侯及楚军众将见面,不过在穿着外衣的时候,项羽却又在心里无比苦涩的说了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我项羽也有这么一天,得靠友军夺回一座小县城来鼓舞军心,振奋士气。”

    其实项羽并不恨项康,仅仅只是因为对项康的羡慕和嫉妒,才执意用刘老三给自己创造的借口和项康翻脸开战,泥足深陷之后,项羽也再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项羽只能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面子,自己也要和项康继续再打下去,也决心一定要拿下关中,夺回自己已经快要丢光的颜面。

第二百五十三章 强行出兵

    也还别说,项羽的积威还真的效果不小,曹咎走出项羽的寝帐,大声要求关外诸侯到中军大帐等待与项羽见面后,田都、魏豹和臧荼等关外军阀还真被吓了一跳,在旁边看热闹的英布、柴武和桓楚等楚军将领也是面上变色,下意识的心里开始打鼓。

    有些不敢相信曹咎的话,齐国大将田间小心翼翼的问道:“曹司马,我没听错吧?前将军让我们到中军大帐等他,他一会就去和我们见面?”

    “田将军没有听错,是这样。”曹咎面无表情的说道:“请田将军和各位将军快去吧,前将军他正在更衣,一会就来。”

    见曹咎的语气不丝作伪,田建悄悄咽了一口唾沫,赶紧点了点头答应,魏豹、臧荼和田都等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后,还是一声不吭的前往楚军的中军大帐等候,英布和桓楚等人更是不敢怠慢,全都是快步离开项羽的寝帐,生怕走得慢了,惹恼脾气出了名暴躁的项羽,招来一顿臭骂乃至杀身之祸。

    又过得片刻后,楚军的升帐号角也在时隔多日后重新吹响,项家子弟和置身事外的冯仲等人在愕然之余,也纷纷匆忙赶来中军大帐侯命,与关外诸侯和英布、柴武等人站好班列,心思各异的等候许久未曾露面的项羽到来,肃穆还一如往常。

    众人没有白等,大约一刻钟后,深衣束发的项羽终于还是领着范增、曹咎和项伯等人大步走进了中军帅帐,结果在看到项羽右眼上包裹的绸布时,大部分不知道内情的帐中众人当然是无不大惊,在江东时就追随项梁叔侄的桓楚还脱口说道:“前将军,你的眼睛?”

    “受了些轻伤,已经不碍事了。”

    项羽轻描淡写的回答,也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只是大步坐到帅位前站定,大声说道:“各位将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陈余将军统领的赵**队,已经成功拿下三川郡最西端的陕县城池,兵临函谷关城下,还又派遣申阳将军在陕县北渡黄河,取道河东奔袭蒲坂,顺利的话,或许此刻申阳将军就已经突破了黄河,杀入关中腹地,擅自称王的楚国逆臣项康,已经覆灭在即!”

    这也的确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在此之前,关外诸侯和楚军众将早已从赵国使者口中听到风声,知道了少帅军已经重新夺回函谷关的情况,已经对能否顺利杀入关中产生了动摇。这会听说赵**队总算是打了一个胜仗,又见项羽伤势虽重,行走说话却不受影响,估计继续统兵作战肯定问题不大,众人当然赶紧一起拍手叫好,颇能见风使舵的柴武还大声说道:“陈余将军打得漂亮,有此大胜,我们诸侯联军攻破项康逆臣,指日可待矣。”

    “说得对,项康逆臣螳臂当车,是绝对不可能长久。”项羽接过话头,又大声说道:“但我们也不能过轻敌,项康逆贼手中毕竟有四万多兵马,又有函谷关天险,陈余将军能否顺利将他击败,目前我们也还不能肯定。所以我决定,近日内将亲自统领诸侯联军兵发函谷关,与陈余将军携手讨伐项康逆贼,望各位将军尽快做好出兵准备,与我杀入关中,尽诛项康逆臣一党!”

    “谨慎前将军号令!”关外诸侯和楚军众将赶紧一起抱拳,异口同声的回答。

    悄悄吸了一口气后,项羽强忍住右眼疼痛,又大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前些天我不幸被流矢射中,负了一点轻伤,导致军中出现了许多谣言,严重的影响了我们的军心士气,甚至还有人以为我已经死了,生出了悖逆的心思。也怪我为了养伤,一直没有出来和大家见面,所以这些事我可以不和你们计较,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再不想听到有类似的谣言出现,更不能容忍有人骑墙观风,见风使舵,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人纷纷答应,又一起在心里嘀咕,暗道:“如果你这也算轻伤,那恐怕只有脑袋掉了,才能算是重伤了。”

    “明白就好。”项羽又冷哼了一声,说道:“下去准备吧,三天后出兵西进,先破函谷关,后取咸阳,拿下了咸阳后,暴秦的数百年珍藏,我们每一个人每一支军队都有份!但如果有谁作战不力,畏敌怯进,休怪本将军军法无情!”

    众人再度答应,项羽则再不说话,只是挥手命令众人离开,结果众人才刚走完,项羽就一屁股坐到了帅位上,右眼绸布下也再度渗出鲜血,范老头和曹咎见了大惊,忙上来问道:“前将军,没事吧?”

    “没事,就是伤口有些痛。”项羽强撑着摇头,又强作笑颜说道:“这下子应该能稳定住军心了吧?”

    “应该没问题了。”曹咎尽量挑好听的说,道:“看到前将军言行如常,田都、魏豹和臧荼那帮匹夫肯定会做出聪明选择,我们的军心也肯定能很快稳住。”

    “那就好。”项羽自言自语,还又断然拒绝了曹咎和范老头把自己搀回寝帐休息的好意,喘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站起来自行走回寝帐,故意让沿途的楚军将士看到自己行动自如的状况,以此粉碎军中谣言,可是在坚持自行走回了寝帐后,项羽却又马上眼前一黑,摔倒在了曹咎怀中再度昏迷过去。

    项羽没有白白强行苦撑,看到他的右目虽受重伤却言行如常,原本已经人心浮动的楚军主力果然军心大定,已经在考虑后路的英布、桓楚和柴武等人也马上改弦易辙,争先恐后的请求担任西征先锋;臧荼、魏豹和田都等人贪图关中利益,还有指望在项羽的扶持下登上王位,更是争先恐后的重新团结到了项羽的旗下,摩拳擦掌的整兵备战,不断高喊不破项康绝不收兵的口号。

    还有秦军俘虏一样,才刚听说项羽复出统兵,司马欣和董翳就马上收拾了上百个传播谣言的秦军俘虏,拼命鼓动秦军俘虏给诸侯联军充当炮灰,杀回关中重返家园,精神面貌为之一新。

    只有项羽的伤势依然还让曹咎和范老头等人担心,几乎所有的医工都认为就项羽现在这个情况绝对不能再受旅途颠簸,必须要继续卧床休养,可是项羽却根本不听,坚持要按照自己决定的计划亲自统兵西征,还坚持要骑马出战,最后还是在曹范等人和项家子弟的苦苦哀求下,项羽才勉强让了一步,答应改为乘坐马车统兵出征。

    忙碌的准备中,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确认了一切准备完善后,伤势有所恢复的项羽又强撑着主持召开了西征会议,当众敲定了范老头和曹咎为自己拟定的西征计划,决定以燕**队为前锋首先西进,魏齐两国的军队为第二队,楚**队则负责携带粮草军需随后而行,秦军俘虏也追随楚军主力行动。

    项羽的安排虽然是把除了楚军之外的诸侯联军顶在前面,但因为赵**队已经在函谷关和少帅军动手开打的缘故,即便是连担任先锋的臧荼也没有任何异议,全都是毫不犹豫的抱拳接受了项羽的命令。项羽则强露笑颜,给众人打气道:“众位将军可得催动各自的军队尽快西进,如果让赵**队抢先攻破了函谷关的话,将来分配暴秦五百年珍藏的时候,本将军就算想帮你们说话,可也不好意思在陈余将军他们面前开太多的口。”

    臧荼、田都和魏豹等人一起大笑,全都纷纷点头称是,然后就在项羽准备宣布散帐的时候,一个楚军官员突然走到中军大帐门前,向曹咎又是使眼色又是招手,曹咎会意,忙走到大帐门前与那官员低声耳语,还从那楚军官员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项伯项大师眼尖,看到曹咎接过的是一道贴有鸡毛的军情急件,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曹司马,那来的军情急报?是不是陈余将军他们又有好消息了?”

    曹咎不敢吭声,先是垂下头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才抬起头笑着说道:“项大师误会了,不是陈余将军的军情急报,是颖川那边的消息。”

    “颖川?”项大师一楞,说道:“颖川那边能有什么消息?我们好象没往颖川派去军队啊?”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当然也无不奇怪,曹咎则是掐死项大师的心都有,努力强笑道:“项大师,一会再说,前将军,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是不是该让各位将军下去统兵出征了?”

    转移话题无用,项羽也已经看出了情况不对,说道:“曹司马,究竟出什么事了?到底是那里来的军情急报?”

    曹咎不敢吭声了,在场的关外诸侯和楚军众将也无不起疑,纷纷说道:“曹司马,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军出征在即,有什么军情变化,你应该让我们心里有一个底啊。”

    范老头已经算是曹咎知己,知道曹咎这副模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便走上前来低声询问详细,曹咎低声回答了之后,范老头顿时脸色一变,嘴唇颤抖了许久才低声说道:“瞒也没用,很快就会传开,还是说了吧。”

    曹咎无奈摇头,这才开口说道:“各位将军,刚收到的消息,赵**队在函谷关外突然发生兵变,赵国逆臣张敖挟持了陈余将军和田安将军逃进了陕县县城,赵**队群龙无首,被项康逆贼一战击败,损失十分惨重,残部已经逃回了渑池。”

    曹咎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关外诸侯和楚军众将就已经纷纷脸色大变,几乎全部惊叫出声,“怎么可能?十几万赵**队,才一战就被打败了?!”

    曹咎没理会众人的惊叫,只是关心的一直盯着项羽,结果让曹咎颇为意外的是,听到这个噩耗,项羽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的表情,过了许久后,项羽竟然还露出了一点笑容,笑着说道:“不愧是我的阿弟,果然厉害,十几万赵**队啊,竟然被他一仗就给打败了,了不起。”

    笑着说完,项羽突然重重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直接把案几的面板砸裂,然后跳起来狂吼道:“可他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这里还有二十几万军队,加上暴秦降卒兵力超过三十万!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把我一战击败?!”

    “前将军,你的眼睛!”

    好几个人指着项羽受伤的右眼惊叫了起来,项羽却根本不去理会自己的右眼已经再次出血,只是大吼道:“还楞着干什么?马上给我出兵,去函谷关和项康逆贼决一死战!不破关中!誓不收兵!”

    没有人领取项羽的军令,所有人都是指着项羽的眼睛惊叫道:“前将军,你的眼睛出血了,出了很多血。”

    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见手上尽是鲜血,项羽却毫不在意,大吼道:“出点血算什么?死不了人!马上出兵,再有迟疑者,立斩不赦!”

    见项羽已经彻底发飑,怕他在狂怒中真的行军法拿自己当出气筒,关外诸侯和楚军众将不敢违拗,只能是赶紧抱拳答应,然后飞奔出去统兵出发,曹咎和范老头也赶紧上来询问项羽情况,项羽则举手表示不必,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事,换布止血就行,你们下去给盯着点,一定要让军队动起来,我一边走一边休养!”

    大概是愤怒的力量起到了作用吧,项羽这次出血虽多,却奇迹般的没有昏迷晕厥,楞是坚持到了诸侯联军依照原订计划先后出动,然后才回到了寝帐稍做休息。到了下午的时候,项羽又不顾众人劝阻,坚持乘上了马车,率领楚军主力和秦军俘虏出发西进,气势汹汹的坚持向关中进兵出发。

    项羽的坚持强撑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尽管军心士气已经受到了影响,可是在他的亲自督促之下,诸侯联军依然还是行军速度极快,仅用了三天来点时间,居前开路的燕**队就率先抵达了洛阳城下,接着楚军主力也在同一天顺利抵达洛阳,同时让医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此期间,项羽还没有痊愈的右眼竟然再没有流过一次血,伤势情况明显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见项羽的伤势竟然有所好转,曹咎和范老头等人在啧啧称奇之余,也难免对这次西征信心大增,觉得只要紧紧抓住少帅军在关中立足未稳的机会,诸侯联军完全还有可能拿下关中,把来得及消化胜利果实的少帅军给撵进汉中巴蜀之地。同时也正当楚军主力在洛阳城下稍做休息的时候,前方又传来喜讯,说是郑昌和田安已经带着项康的书信与诸侯联军的前队取得了联系。

    为了掌握少帅军的最新情况,曹咎和范老头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建议项羽立即召见郑昌和田安,然后很自然的,胡子头发被剃得精光的田安被带到了项羽等人面前后,饶是项羽一直在把滔天怒火强压在内心深处,也不由有些忍俊不禁,惊讶问道:“田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项康那个小竖子干的好事!”田安很直接的回答,又说道:“前将军,请你一定要替末将报仇!只要前将军能为末将洗刷这奇耻大辱,末将结草衔环,定当图报!”

    “田将军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项羽毫不犹豫的挥手,吩咐道:“你先在我的军中安心休息,待与你的军队会合后,我不但会让你继续统领本部人马,还会给你补充兵力,让你亲手为自己报仇!”

    田安大喜答应,忙向项羽行礼道谢,旁边的郑昌却是心中犹豫,满脸的欲言又止,好在沉住了气,没有当着田安的面揭露机关,只是按照项羽的要求,把自己这次出使少帅军的情况详细报告,同时呈上了项康写给项羽的书信。

    只是粗略看了几眼项康的书信,项羽就三下两下把项康的书信撕得粉碎,然后向郑昌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这次出使没能成功,责任不在你,只管随我们的大军行动,看我怎么替你和田将军报仇。”

    郑昌松了口气,正打算等以后再慢慢向项羽禀报机密,旁边的范老头却是迫不及待,说道:“田将军,郑大夫,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怎么项康逆贼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知道前将军已经受伤的事?你们关于这点知道多少,能不能仔细向我们介绍一下?”

    田安和郑昌当然不会拒绝范老头的要求,田安还抢着开口,把项康通过刘老三知道项羽已经受了重伤的事告诉给项羽等人,范老头和曹咎听了大惊,忙又问道:“沛公同样是远隔千里,他又是如何知道前将军受了重伤的事?”

    轮到郑昌倒霉了,压根就不知道郑昌捏着自己把柄的田安口无遮拦,很快就把刘老三通过郑昌随从猜测到项羽负伤的事说了出来,结果也很自然的,田安还没把话说完,项羽就已经对郑昌怒目而视,大喝问道:“真是这样?”

    在路上就已经知道确实是自己的随从出了纰漏,这会又被田安当面告发,郑昌的汗水马上就滚滚而落,扑通一声向项羽双膝跪倒,颤抖着说道:“前将军恕罪,确实是这样,下官一时不慎,没有约束好随从……。”

    “匹夫!”项羽面前的案几飞起,砸到了郑昌头上,狂吼道:“搞了半天,事情变成了这样,原来漏子都是出在了你这个匹夫身上!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前将军饶命,前将军饶命!”

    头都被砸破的郑昌赶紧连连顿首求饶,可惜旁边的范老头和曹咎恨他坏了己方大事,都不肯为他开口求情,项羽更是余怒难消,又吼道:“拖下去,斩了!把他走漏风声那几个随从也找出来,全部砍了!”

    “前将军饶命!”事情到了这步,郑昌也不敢再有半点的迟疑,赶紧大喊道:“前将军,下官虽然有大错,可下官愿意将功赎罪,下官要揭发,项康逆贼收买了我们的一个重要将领,给他担当内应,要那个内奸帮他对付你!”

    “有这事?”项羽大吃一惊,赶紧问道:“内奸是谁?!”

    “就是他!”郑昌赶紧用手指住了田安,大声说道:“项康逆臣故意给这个田安用髡刑,目的是为了让他骗取前将军你的信任,让前将军你更加重用于他,然后他就可以乘机给项康逆贼充当内应,帮着项康逆臣打败我们?”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天大的黑锅突然砸到头上,田安当然是晕头转向,跳起来大声吼叫道:“我给项康小儿当内应?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

    郑昌大声回答,先是把自己偷听到的项康亲兵谈话如实禀报给了项羽,然后又大声说道:“还有,前将军,在来的路上,下官已经向那些和田安关押在一起的齐国战俘仔细打听清楚了,他被张敖移交给项康逆贼的当天晚上,田安确实被项康逆贼叫去说了许久的话!前将军如果不信,可以把那些齐国战俘叫来问话,如果下官有半句假话,愿意受车裂之刑!”

    项羽飞快把独眼转向田安,田安则是面如土色,赶紧说道:“前将军,冤枉啊!那天晚上,外臣是被带去见了人,可外臣见的是叔孙通,不是项康啊!还有,叔孙通那天晚上,只是向外臣讨教儒学方面的学问啊!”

    项羽气极反笑,狞笑说道:“见的只是叔孙通?叔孙通还只是向你讨教儒学方面的学问?”

    “你当我三岁小儿!”

    多日来的憋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还没等范老头和曹咎盘算出结论,项羽就已经狂吼出声,同时戗啷一声拔出宝剑,甩手将剑掷出,利剑破空,准确命中田安胸膛……

    “前将军,冷静!”

    范老头和曹咎的大喊晚了一步,宝剑已经直接插进了田安的前胸,直至没柄,田安艰难低头,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宝剑,又更加艰难的抬头,更加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项羽,然后才口中涌血,摇摇晃晃的摔倒。

    “前将军,你糊涂啊!”范老头绝望的嘶喊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叫道:“先不说这事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杀田安啊!他对我们有大功,还对我们有大恩,你就这么直接杀了他,我们怎么向齐**队交代啊?!”

    范老头的绝望嘶喊终于惊醒了项羽,让狂怒中的项羽终于想起,在济北郡的时候,正是田安毅然叛出齐国,带着麾下军队给自己带路驰援巨鹿,为自己和反秦诸侯立下了开路大功,自己现在在冲动之下杀了他,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向齐**队交代!

    “前将军,你怎么忘了我们的右将军诡计多端,还尤其擅长离间计。”曹咎也绝望的说道:“如果这是他的间敌之计,我们就上了他的大当了。”

    项羽的身体又是一震,突然想起自己的堂弟在这方面确实是无比拿手时,不由懊恼的大叫了一声,右眼的鲜血也再次飞快渗出了绸布,流得还比之前听说赵**队大败时更多,然后项羽身体摇晃,突然一个踉跄,再一次直接昏死了过去……

    顺便说一句,项康从三国演义上抄袭来的这条反间计,还比书本上更加恶毒的故意留下了一个伏笔,就是让项羽知道田安写了一道效忠书给自己,也早早就伪造了一道田安的效忠书侯着,所以就算项羽没有在气急败坏之下直接杀了田安,田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贪婪关中利益食言反悔,得罪了项康这样的卑鄙小人,奸险恶徒,可怜的田安将军能讨得到什么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 霸王分赃

    “前将军!前将军你怎么了?!”

    “叫医工!快叫医工!马上把医工叫来!”

    “抬前将军回帐!快!快!”

    再度昏厥的项羽让在场众人一片大乱,七手八脚的将项羽救起时,见项羽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右眼中血流不断,曹咎和范增等人难免更是心慌,只能是匆匆命人将项羽抬去寝帐抢救。期间劳师动众,人声鼎沸,导致项羽伤势突然加重的消息迅速传开,极大的影响到了楚军的士气军心。

    还有田安被杀的消息也迅速传开,慌乱之中,项羽的绝对心腹范老头和曹咎等人只顾着关心他的伤势,全然忘记了如何处理田安被杀的善后问题,所以田安被项羽亲手干掉的消息同样很快就被楚军士卒知道,引起了相当不小的轰动,也很快就被护送田安过来与项羽见面的齐国士卒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封锁。

    仍然还算好,项羽毕竟体格强健过人,用尽各种抢救办法,折腾到了深夜的时候,项羽终于还是缓过了这口气,虽然一直都昏迷不醒,呼吸却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象刚开始时那么难看,至少没有了突然断气的危险,连晚饭都没吃的曹咎和范老头也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在项羽的病榻旁边商量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田安的死肯定是没办法隐瞒了。”范老头首先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不管田安是不是被冤枉的,我们都只能一口咬定他被项康收买,回来给项康充当内奸,被我们发现,所以前将军才亲手杀了他。”

    “但齐**队那边如果还是不答应怎么办?”曹咎愁眉苦脸的说道:“光凭郑昌的一面之词,就杀了为我们立下大功的田安,齐**队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啊。”

    “全力拉拢目前实力最强的田都吧。”范老头甚是无奈的说道:“立即派人和他联系,把前将军处死田安的原因告诉他,让他出面接管田安的旧部,再替前将军答应把他扶上齐国王位,把他争取过来,只要他替我们说话,帮着我们安抚齐**队,我们就最起码不用担心齐**队会和我们翻脸。”

    事情到了这一步,曹咎也没有多余选择,只能是点了点头,同意范老头的计划,又连夜安排人手西进去和齐国大将田都联络,全力争取目前实力最强的齐**阀田都。然后还是在派出了使者后,曹咎才又向范老头问道:“亚父,那么关于讨伐项康逆臣的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进兵关中?”

    范老头没有立即回答,盘算了许久才说道:“就现在的情况,我们再想拿下关中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前将军的伤势不断反复,很难继续统兵作战,关外诸侯又各怀鬼胎,人心不齐,坚持继续进兵关中,不但取胜的把握小得可怜,说不定还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被项康反过来打败。我们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果断放弃西征计划,撤回彭城重整旗鼓,让前将军安心养伤,等以后再找项康算帐。”

    轮到曹咎沉默了,半晌后,曹咎才说道:“前将军不可能答应,以他的脾气,叫他现在收手,肯定是比登天还难。”

    “前将军是比较固执,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劝,我们只要耐心劝说,仔细指出利弊,未必没有可能成功。”

    范老头对项羽倒是一直充满信心,相信项羽绝不是完全听不进劝的二楞子,又转向了旁边的项伯说道:“项大师,前将军醒过来以后,还得请你也帮着我们多劝劝前将军,你是他的亲叔父,现在的项氏族长,你的话他应该能听得进去。”

    “老夫没这个把握。”项大师突然犯起了傲娇,冷笑说道:“军政大事都是你们俩说了算,什么时候问过我一次意见?现在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行啊。”范老头冷笑说道:“如果项大师不肯帮忙也没关系,反正项康逆臣这次的起兵借口就是针对你,如果我们西征吃了败仗,项康逆臣势大,大王拿你给项康逆臣和天下人一个交代的时候,可别怪我们帮不了你。”

    项大师不敢吭声了,曹咎也早就清楚他色厉内荏的性格,知道他闭嘴就是没胆量故意拖自己和范老头的后腿,便也不再理他,只是又向范老头问道:“范左史,就算我们能劝得动前将军,可关外诸侯怎么办?他们绝对不可能陪着我们等前将军伤势痊愈啊?就地遣散,让他们各回本国,继续接受六国王室的号令指挥,那我们以后再想把他们聚在一起,让他们象现在一样对前将军俯首听命,就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了啊?”

    这个问题十分棘手,好在范老头此前已经仔细考虑过,马上就答道:“当然不能把他们就地遣散,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立即分封诸侯,让追随我们的关外诸侯各自为王,也让他们将来只有继续追随前将军,才能拿到分封给他们的土地城池,如此前将军伤势痊愈之后,才能继续统领诸侯进兵关中,讨伐不肯臣服我们的其他诸侯,也为前将军将来一统天下创造机会!”

    “那如何分封?”

    曹咎又问,范老头则拿来了一幅天下地图,草草在地图上大概画出了一些边界,写上了分封诸侯的名字,又在楚国的地盘上写下了项羽的名字,最后才说道:“至于我们现在的大王,不能废,只能是继续养起来做一个傀儡,把他尊为楚义帝,天下共主,不给他具体实权,只让他象周天子一样,负责号令指挥天下诸侯共讨不臣,如此前将军不管是出兵征讨什么人,都可以师出有名。”

    对着地图考虑了许久,还是在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曹咎才勉强点头,说道:“只能如此了,尽力劝前将军这么做吧。”

    楚军高层最为艰苦卓绝的战斗展开,好不容易熬到项羽醒来后,曹咎和范老头在第一时间就力劝项羽暂时放弃西征,先撤回彭城养好伤再说,可项羽却根本不听,不管身体如何虚弱,都坚持要继续西进去找一再戏弄欺骗自己的堂弟项康算帐,还对曹咎和范老头大发雷霆,并且因此伤势加重,又晕过去了一次。

    见能够庇护自己的堂侄确实撑不住了,项伯项大师为了自保,也只好忍气吞声的帮死对头范老头说话,在项羽再次醒来时苦苦劝说,流着眼泪哀求堂侄停止这次已经没有多少把握的西征。结果也还别说,比较重视亲情的项羽还真被项伯劝得有些动摇,不再坚持大吼大叫,开始冷静下来考虑自己带着重伤西征的后果。

    在此期间,项羽在冲动下杀害田安造成的影响也逐渐浮现,因为不满项羽滥杀功臣,害怕重蹈田安的覆辙,为楚军打前站的臧荼、魏豹和田都等关外诸侯纷纷借口不敢孤军轻进,让麾下军队就地驻扎,还在暗地里互相串联勾结,秘密做好了与项羽翻脸的准备。曹范等人对此心知肚明,可是又无可奈何,同时为了不让项羽冲动行事,还得违心的在项羽面前拼命帮他们说好话。

    远在彭城的楚王熊心也终于跳了出来捣乱,项羽被迫在洛阳城外养伤的时候,彭城使者携带熊心的令旨过来与项羽取得了联系,要求项羽立即停止与少帅军的武力冲突,待熊心派人查明了事实真相再做决断。项羽一听更是大怒,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当着熊心使者的面就直接大吼大叫,道:“等查清楚了事实真相再做决断?还有什么可查的?项康逆臣在关中擅自称王,又和关外军队武力相见,独霸关中的不臣之心瞎子都看得出来,这还有什么可查的?”

    熊心的使者不敢吭声,范老头则向他开口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把前将军刚才说的话忘掉,如果让我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小心你的脑袋。”

    实际上吃着项家俸禄的熊心使者唯唯诺诺答应,赶紧告退,然后还是在使者走后,范老头这才说道:“前将军,大王这是在故意偏帮项康逆臣,目的是想给你树立一个敌人,也让项康逆臣有时间在关中站稳脚步,有实力可以和你抗衡,如此他才可以在你和项康之间左右均衡,坐稳他楚王的宝座。”

    “小竖子!”项羽红着眼睛骂道:“等回到了彭城,我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他!”

    “前将军,你应该庆幸大王还不知道你的伤势,还有我们现在面临的内部情况。”范老头又十分冷静的说道:“他如果知道你现在伤成这样,关外诸侯又人心离散,肯定会鼓动你立即进兵关中,借项康逆臣的手除掉你,然后乘机收回楚国的军政大权。”

    项羽一听更是大怒,马上又吼叫着要继续西进和项康拼命,让熊心看一看项康有没有能力干掉自己,曹咎忙劝道:“前将军息怒,大王虽然居心叵测,但是他这道令旨,也正好是给你做一个台阶,我们乘机停止这才西征,既不伤你的颜面,又可以博得忠义美名,正好一举两得。”

    项羽独目一翻,正要继续大发雷霆时,项伯项大师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病榻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道:“贤侄,你就听一句劝吧,叔父知道你英勇无敌,就是用一只手也能捏死一百个项康小孽畜,可你现在有伤在身啊,既不骑不了马,又打不了仗,魏豹和田都那帮匹夫又心怀鬼胎,随时可能见风使舵,你坚持继续去打关中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啊!只有把你的伤养好了,然后再统兵西进,你才有把握收拾那个小孽畜啊!为了我们项家,也为了我们楚国,叔父求你了,退兵吧!”

    项大师不顾颜面的哭喊哀求还是起到了作用,还没有莽撞到极点的项羽考虑到自己的伤势过重,很难再主持指挥数十万规模的战略决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十分无奈的说道:“好吧,听叔父的,乘着这个机会下台阶吧,暂时不打关中了。”

    见项羽这只蛮牛终于回头,曹咎和范老头都是松了口气,赶紧拿出他们仔细谋划过的诸侯分封图献给项羽,力劝项羽在洛阳主持会盟,把华夏九州分封给愿意追随项羽的关外诸侯,也把越来越碍事的楚王熊心架空为楚义帝,彻底变成项羽手中的图腾傀儡。项羽对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后,突然问道:“怎么没给沛公刘季封王?”

    “给沛公封王?”范老头和曹咎都是一楞,然后曹咎疑惑说道:“前将军怎么会想起给沛公封王?这个匹夫率先挑起函谷关战火,我们不收拾他就算了,怎么还要给他封王?”

    “就是因为他率先挑起函谷关战火,所以必须给他封王!”项羽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是愿意帮着我对付项康那个逆贼的,我就绝对亏待不了他!而且我还答应过,只要是能够擒杀王离匹夫的,就把南阳和南郡封给他为王,刘季做到了这点,我现在兑现诺言,一是言而有信,二是让他去南阳威胁项康逆贼的武关,让项康逆贼日夜不得安生,也乘机引诱项康逆臣出兵南阳,让我们有机会在南阳歼灭他的军队!”

    “贤侄妙计!”项伯赶紧恭维道:“刘季率先和项康小孽畜开战,小孽畜本来就恨他入骨,现在我们又故意把小孽畜已经拿下的南阳分封给刘季,小孽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出兵找刘季报仇,离开了关中天险保护,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歼灭在关外了!”

    考虑到故意把刘老三分封在南阳,确实有很大可能引诱项康出兵报仇,把项康引出来交战也比直接攻打关中要容易得多,曹咎和范老头便也没有反对,仅仅只是建议项羽只把南阳一郡封给刘老三,留下南郡和黔中等地分封给其他诸侯,项羽也一口答应。

    敲定了退兵和分封策略后,曹咎和范老头立即带着楚军文武依计行事,同时去令关外诸侯,命令他们退兵撤回洛阳与项羽会合,共商大计,又在洛阳城外筑土为坛,准备祭天分封。而关外诸侯因为项羽重伤的缘故,早就没了杀进关中的兴趣,又听说项羽要提前分赃,自然更是迫不及待的掉头返回洛阳,摩拳擦掌的准备在分赃大会上分一杯羹。

    数日后,包括司马和刘老三都率军撤回洛阳后,分赃大会正式开始,当着关外诸侯的面,项羽先是强撑病体祭拜了天地,又历数了关外诸侯在反秦大战中的种种功勋,然后才拿出分赃地图,决定把华夏九州分为十六个国家,也把楚王熊心尊为楚义帝,象周天子一样的号令诸侯。

    项羽的分封大概如下;项羽本人自封为西楚霸王,得到包括江东在内的大部分楚国旧地;封赵将司马为河南王,领三川、河内和邯郸三郡;封赵将申阳为韩王,领颖川之地;封魏豹为西魏王,领河东和上党二郡;封司马欣为晋王,领太原一郡;章邯为代王,领代郡一地;封董翳为翟王,领上郡之地;封刘老三为南阳王,领南阳郡一地;封英布为临江王,领南郡、长沙和黔中三郡;封柴武为南郑王,领汉中和巴蜀之地。

    另外还有没有搀和中原大战的江南军阀吴芮,为了把他拉拢过来为己所用,项羽也把他封为了衡山王,领衡山郡一地。

    无辜的燕国比较惨,被项羽一分为二,臧荼封燕王,领广阳、渔阳和三谷三地;同时把以前的燕王韩广改封为辽东王,迁往辽东之地;有辜的齐国同样惨,也被项羽一分为二,让追随项羽的田都获得大部分的齐国膏腴之地,现在的齐王田市则改封为胶东王,迁移到山东半岛去吹凉快海风。

    赵国倒霉,因为张敖捣乱,破坏了诸侯联军进兵关中的大计,不但邯郸和代郡被项羽封给了别人,项羽还暂时不肯承认赵歇的王位,要求赵歇先交出张耳和张敖父子,然后再正式册封他为赵王,否则项羽还要另立赵王,连剩下的赵国土地都不给赵歇。

    当然,和项康比起来,赵歇无疑要幸运许多,对堂弟又恨又嫉妒的项羽不但没给项康封王,还把项康目前占据的关中平原都拿出来了当诱饵,答应说谁能拿下项康的脑袋,就把关中沃土划分给谁做领土,以此鼓励天下诸侯继续团结在项羽旗帜之下,在将来杀进关中,剪除项康这个逆臣贼子!

    顺便说一句,项羽也是和范老头、曹咎等亲信经过仔细商量才做出关于项康的决定,悄悄留下了一条退路,就是在项康服软称臣的时候,把关中土地正式册封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项康。

    听完了项羽的分封,在场只有直接可以拿到土地城池的司马一个人面露狂喜,对项羽感激不尽。其他的诸侯王包括刘老三在内,却无一不是强做欢颜,心中担忧,知道自己想要拿到项羽的分封土地还得有不少仗要打,可是没办法,诸侯联军实际控制的土地只有这么点,无论怎么封都得有人吃亏,为了能够获得军事上的帮助支援,众人还是违心的向项羽道谢,在分封台前歃血为誓,发誓互相帮助,讨伐不肯服从分封的关外诸侯,承认了项羽对华夏九州的分封。也发誓在将来服从楚义帝的号令指挥,团结在西楚霸王的旗帜之下,讨伐不尊王命的逆臣诸侯主要也就是针对几乎是天下公敌的项康。

    再接着,在已经难以维持的情况下,诸侯联军也正式解散,关外诸侯各领军队到自己的封地建国,章邯、司马欣和董翳三人带着秦军降卒领取武器北上,去给项康的北线添乱;得到王位的楚军三将刘老三、英布和柴武也各领本部人马南下,到少帅军的南线去搅风搞雨,让项康日夜不得安生,也伺机夺取项康目前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汉中巴蜀之地。项羽则统领楚军主力返回彭城养伤,准备在重整旗鼓后卷土重来。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恶心项康,项羽不但从楚军主力中抽调了一万军队出来交给刘老三,补强刘老三已经被严重削弱的兵力,让刘老三可以对项康形成更大威胁。同时韩信也辞去在楚军中的郎中职位,主动请求加入刘老三的军队,刘老三也早就发现了韩信的不凡之处,不但毫不犹豫的接纳了韩信,还把韩信封为大将,让他参与谋划自己的军机大事。

    项羽分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关中,得知项羽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韩地旧土分封给了赵将申阳,张良的脸色当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项康却是哈哈大笑,说道:“我阿兄果然就只有这么一点水平啊,这样分封天下诸侯,不用等我们动手,最多三五个月时间,关外诸侯就能把人脑子打成猪脑子!再想团结在一起对我开战,那更是想都别想做这样的梦了!”

    大笑过后,项康又马上拍着张良的肩膀安慰道:“子房先生不用急,我答应过帮你们韩国复国,就一定不会言而无信,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缓过了这口气,我一定出兵帮韩王夺回旧土。”

    知道项康言而有信,更知道项康为了分化离间关外诸侯,肯定不会抛弃还有利用价值的韩成,张良赶紧谢了,又说道:“右将军,前将军如此做,指望楚王封你为王,肯定是没有任何指望了。为了安抚你麾下的将士,也为了将来能够名正言顺的与关外诸侯对抗,你最好还是尽快自立为王,明确你的旗帜。”

    “这件事是不能耽搁了。”项康点头,说道:“回到咸阳后,我马上举行登基大典,先给我们的将士一个交代再说。”

    “那右将军打算以什么为国号?”陈平好奇的问,又说道:“最好不要再用秦国的国号,一是太招关外万民反感,二是容易让关中子民怀念故国,不会轻易认同你这位没有秦王血脉的新秦王,还会给秦国王室兴风作浪的借口。”

    “当然不能再能用秦国这个国号。”项康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提高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汉!以汉为国号!我自称为汉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归途路上

    其实项康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称王问题,而是少帅军控制地里堆积如山的内部问题。

    托了刘老三的福,武力逼迫秦廷投降后,才仅仅过去八天时间,少帅军就面临和关外的诸侯联军全面火并的危险,不得不把所有人力和物力优先用于军事战备,项康本人也被迫离开指挥中枢咸阳城,带着少帅军主力赶到函谷关应对诸侯联军的威胁,根本就来不及收拢秦地民心,建立新的关中政权,更别说是恢复经济民生,清理前朝积弊,发展科技教育,把项康的后世知识运用到这个时代的生产建设之中。

    如此导致的后果当然是各种内政事务被严重耽搁,离开咸阳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项康楞是没能处理一件具体的内政事务,经济、人事、刑法、水利、农耕、粮草调配和物资供给等等一切后方事务,全都只能是委托给当初被项康强行绑上反秦战车的周曾,征召新兵、组建新军、管理地方和防范叛乱等等治安战备的工作,也只能是交给曾经的秦军县尉晁直,稍有不慎,随时都有后方起火的危险。

    也还好,周曾和晁直都没让项康失望,留守咸阳期间,擅长民政的周曾虽然没有什么耀眼政绩,但起码把内政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始终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晁直也努力做好了自己本职工作,在很短时间内就紧急为项康征召了两万新兵,开赴黄河前线,帮着周叔挡住了来势汹汹的赵军偏师申阳所部,没给申阳乘虚杀入关中腹地的机会,期间一些仍然忠于秦廷的咸阳降官试图乘乱起事,也被晁直在第一时间武力镇压,把危险扼杀在了萌芽中,和周曾一起为项康立下了稳住后方的大功。

    但项康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满意,才刚确认了诸侯联军自行解散,离开函谷关返回咸阳的途中,项康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筹备起了少帅军控制地的发展改革计划,把本来就富庶繁华的关中平原当做自己的后方建设,为再下一步一统天下奠定经济、物资和人力基础。

    时间仓促,堂哥项羽搞的天下分封也明摆着是想包围消耗少帅军,封地被少帅军控制的关外诸侯已经在摩拳擦掌的向少帅军地盘杀来,项康当然不可能大规模改革政治制度,只能是暂时继续延续秦廷留下来的三公九卿制度,等时机成熟了再改革为更加先进的三省六部制度,所以项康也没在政治制度上过于费心,把主要精力用于最为重要的发展农耕科技和军事科技这两个方面。

    如何发展农耕和军事科技,早在淮泗的时候,项康其实就已经有过不少筹划,也不止一次的深入生产建设的第一线,了解这个时代的农耕情况,研究如何以最快的时间和最少的人力物力改良目前还很落后的耕种技术,只不过当时项康差不多天天都在忙碌军事,项梁随时可能伸手夺权,无险可守的淮泗一带也并不适合成为可靠的稳定后方,项康才始终没有付诸实施,仅仅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藏在心里,准备着用于将来。

    现在项康也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带着少帅军主力才刚回师到了宁秦,项康就已经决定好了如何发展农耕扩大粮食生产,一是准备把铁锄头给搞出来,二是实施代田法,减少土地的搁荒时间,三是改良耕犁,替代这个时代还十分落后的原始犁具,还有更加原始的耒耜耕种技术。

    搞铁锄头最简单,这个时代本来就有石锄头,只不过因为青铜性脆,无法铸造成锄头,冶铁技术又十分落后,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铁锄头出现,以前在淮泗的时候,项康本来就已经搞出地条钢的冶炼技术,只要把地条钢拿来打造锄头就行,根本就不用项康动手,随便找一些熟练的铁匠就能办到。但是用铁锄头替代了源自石器时代的石锄头后,农耕生产和土木工程的效率肯定可以上一个大台阶。

    代田法是项康在电视科普节目中学到的农耕技术,也是农耕技术的一个简单而又巨大的进步,在这个时代,因为农耕技术太过落后,农民是直接把土地翻起就播种,粮食产量少,消耗地力又大,为了恢复土地肥力,耕种一次后通常要休耕一年才能恢复耕种,一些比较贫瘠的土地甚至要休耕两年。

    代田法却不同,是把土地翻耕成垅和沟两种形状,垅沟并列,第一年把种子播种进沟中,获得足够的水分生长健壮,待夏天时把垅土削平,用垅土加固农作物根部,既可抗旱,又可抗风,减少农作物倒伏。收获后的第二年,犁垅为沟,垒沟为垅,继续将种子播种在沟中,如此反复,便可以让同一块土地得到轮流休息,既不耽搁农耕生产,又可以恢复土地肥力,操作得好的话,一亩地两年的粮食产出,能够相当于这个时代两亩地两年的粮食产出。

    耕犁也必须得改革,这个时代的耕牛太少,只有贵族富人的家里才有耕牛,耕具还十分笨重原始,耕地效率极其低下,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家更是只能用更加原始的耒耜翻地耕种,耕种效率更加低下,惟有把后世出现的犁具提前发明出来,关中八百里沃土才能更加源源不绝的为项康提供杀人放火用的军粮物资。

    原本来说,穿越前是城里人的项康即便知道应该改良犁具也无从下手,可事有凑巧,在穿越前,项康经常和狐朋狗友去鬼混的一家农家乐里,偏偏放了各种各样的农具做装饰招揽顾客,其中不但放着唐朝才发明的曲辕犁,还放着不需要耕牛的人力犁和脚踏犁,还用文字说明了用途和名称,给不学无术的项康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正好解决了项康目前面临的难题。

    项康的记忆力不算差,努力回忆之下,在宁秦城外休息过夜的当天晚上,项康就硬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在三块绢帛上分别画下了曲辕犁、人力犁和脚踏犁的具体形状,并标注了自己估摸的大概尺寸,剩下的只需要照着图画弄出实物,再通过不断实验改良变动,弄出这三种先进犁具肯定问题不大。

    人心不足蛇吞象,三张犁具的草图大功告成后,项康扔下了毛笔,揉着酸痛的手腕看到了撒满一地的画废绢帛时,突然又心中一动,暗道:“要不要纸也给弄出来?既给我省一大笔钱,以后也不用拿树叶擦屁股了啊?”

    这个念头让项康颇为犹豫,因为项康的历史再稀烂也知道实用纸张是什么人给发明出来的,抢了蔡公公的功劳,万一落得蔡公公那样的下场可就惨了?结果也就在项康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亲兵队长许季突然抬着一盘饭菜进到帐中,向项康说道:“右将军,吃早饭了。”

    “吃早饭?”项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问道:“已经天亮了?”

    “天亮了。”许季苦笑着说道:“右将军,你也适当注意一下休息,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还是得许季提醒,项康才发现帐外天色已然明亮,自己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一夜未睡,便也苦笑道:“是得注意,以后我如果再这样,你们记得提醒我一下,千万别把我给累垮了。”

    许季被项康的话抖得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直接把早饭放在了项康的面前,结果还是凑巧,今天早上吃的恰好是蒸熟了的麦饭,项康也还没拿起筷子就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忍不住脱口说道:“还必须得把石磨发明出来,磨出面粉随军携带,既可以节约做饭时间,又方便消化吸收,还可以弄一些包子馒头烙饼饺子改善伙食,也不用只吃黄米饭团这一种干粮。”

    其实这个时代也已经有石磨的雏形了,只不过和这时代的农耕工具一样原始落后,笨重巨大,根本无法搬运,还只是用来磨浆水喝,从来没有用于磨面,此前在淮泗时项康主要吃的是米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还是在杀进了关中和秦军一样吃麦饭时,项康才发现自己有必要把石磨和面粉给发明出来,这会又重新想起,再加上面粉制品容易携带保存和消化吸收。

    也正因为如此,匆匆吃完了简陋的早饭后,带着军队继续回师咸阳的路上,项康就迫不及待的在马车里就画起了石磨的模样托秦始皇的福,把平原上的驰道修得既宽敞又平坦,坐在马车上虽不能画什么精密的图画,可是画简陋的草图却问题不大。

    石磨当然比犁更简单,项康穿越前同样在农家乐里见过多次,还知道磨齿要呈辐射形才能磨出均匀的面粉,乘着马车又才刚刚华舒,项康就画出了一幅差不多的石磨草图,还捧着草图笑得合不拢嘴,迫不及待的回味起了久违的包子馒头,花卷油条,饺子馄饨,以及拉面切面刀削面,馅饼烙饼芝麻饼。

    见项康笑的模样既傻又贱,骑马走在旁边的张良不由万分好奇,忍不住向项康问起傻笑原因,项康也不隐瞒,马上就把石磨草图对张良做了详细介绍,也顺便说了主要用途。张良听了却无比奇怪,说道:“右将军,好生生的,你怎么会突然想用这种石磨把麦子磨成粉?直接吃麦饭麦粥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子房先生,等你吃过用麦面做成的好东西,你就再不会回头去吃麦饭麦粥了。”项康笑着说道:“等第一批麦面磨出来,我亲手给你做一顿肉包子,保管你吃得连舌头都想咽下去。”

    “真有那么美味?”张良明显不信,犹豫了一下后,张良还又说道:“右将军,别怪外臣说话不动听,《韩非子》的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一篇,想必你也读过。现在天下未定,关外诸侯依然还是在对关中虎视耽耽,你如果只想着贪图美食享受,只怕……。”

    “子房先生放心,你想说的话我明白。”项康忙打断张良的说教,道:“我想弄出面粉,其实更多还是为我们的军队将士着想,用麦面做饭食不但速度更快,节约我们将士的做饭时间,还比米饭、豆羹和黍饭这些主食更充饥更耐饿,早上只要饱餐了一顿麦面做成的饭食,就是到了下午都不容易觉得饿,还容易携带和保存,减轻我们的后勤负担,所以我才这么重视这个石磨。”

    见项康说得认真,张良便也不再唠唠叨叨的给项康填堵,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项康,又极不舒服的扭动了几下身体,苦笑说道:“还是不行,骑马时间长了就难受得厉害,看来外臣这辈子都学不好骑术了,右将军恕罪,外臣得回车上去坐一坐。”

    项康知道张良的身体不好,也知道直接骑在马背上滋味不好受,项康当然立即点头,可是在张良离去的同时,项康的心里也随之浮现出了一个问题,“要不要把高桥马鞍和马镫发明出来?”

    斜倚在马车上盘算了许久,项康还是打消了立即发明高桥马鞍和马镫的念头,因为项康很清楚,如果把高桥马鞍和马镫发明出来后,自军的骑兵战斗力倒是肯定立即可以提升一大截,骑兵战横扫关外诸侯肯定不在话下,可是这两种马具一旦流传到北方的游牧民族中,却很可能会给中原汉人带来灭顶之灾!

    秦始皇统一不过十几年时间就爆发了全天下的反秦起义,几年的战火荼毒下来,中原百姓早已是人口锐减,整体国力严重下降,就算项康相信自己能最终一统天下,也不敢保证自己得用多少时间才能做到这点,更不知道中原百姓还要在统一天下的大战中死伤多少,知道自己如果贪图一时之利,把改变骑兵战模式的高桥马鞍和马镫给提前发明了出来,传播给了北方以匈奴为代表的游牧民族,游牧民族又乘着华夏国力衰弱的机会大举南下,提前上演五胡乱华的悲剧绝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考虑到这点,项康只能是在心里默默说道:“还是以后再说吧,等我统一了天下,恢复了国力,让中原骑兵起码能够达到匈奴骑兵的三分之一,然后再把马鞍和马镫发明出来,才有把握一劳永逸,彻底杀光那帮草原上的豺狼。再或者,把这件事交给我的儿孙去办也行,总之现在不能为了芝麻丢西瓜,白白便宜了那帮草原蛮夷。”

    打消了这个念头后,项康又突然想起了项羽曾经在自己面前说过的一番话,遗憾自己送给他的斩马刀不适合骑兵战,他的骑兵没有合手的武器。然后项康只稍一盘算,很快就又在马车上画了一柄带着弧度和护手的马刀,标注了自己估摸的大概尺寸,随手和昨天晚上画的农具图放在一起,只等回去设法铸造或者打造。

    要想从根本上大幅度提升少帅军的战斗力,光有马刀、钩穰和斩马刀当然还远远不够,乘车西进间,项康仍然还在绞尽脑汁的盘算回忆还有什么先进武器可以提前开发出来,接着很自然的,四大发明之余的火药自然跃出了项康的脑海。

    “有没有必要把火药给提前弄出来呢?这玩意倒是比较好控制,配方工艺容易保密,而且就算走漏了,北方的游牧骑兵没有原料,也很难仿造出来,可是把火药弄出来有什么用?就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生产技术,我能造得出火枪大炮?”

    “等等,应该还是有用,就算造不出火枪大炮,我把火药装在瓶子里做成原始手雷,在战场上还是能取到不少作用,起码可以把敌人吓一个半死,扰乱敌人的战阵肯定有效,另外还可以当燃烧弹用。还有,喷射火箭应该不难,弄出了喷射火箭,阵战时同样给敌人一个惊喜,而且提前把技术积累足够了,过上几百年提前出现火枪大炮也不是没有可能。”

    盘算到这里,项康又在缣帛上写下了一硝二硫三木炭这几个字,并标注说这个只是大概配方,具体的成分比例还可以通过反复实验调整改变,还又标注了麻质引线必须揉进硝粉。

    再接着,还是在缣帛上粗略画出了鱼鳞甲的草图,还有画了一个带着护面的铁制头盔后,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的项康才倚在马车上昏昏睡去,还在睡梦中不断露出傻笑模样,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是梦见了十个八个没穿衣服的绝世美女,总之睡得十分香甜。

    轻装回师速度很快,才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少帅军主力就在项康的率领下,回到了位于咸阳附近的鸿门大营,早已收到消息的周曾和晁直也带着咸阳百官鸿门列队迎接项康凯旋归来,自发赶来迎接的关中百姓更是数不胜数,而当项康走下马车的时候,咸阳百官和关中百姓除了一起伏地行礼之外,又异口同声的整齐呼道:“恭喜大王凯旋而归!恭喜大王凯旋而归!”

    “亚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项康含笑向上来迎接的周曾问道:“还没正式举行登基大典,怎么就开始这么叫了?”

    “右将军,天地良心,真不是下官安排的。”周曾喊冤,说道:“是他们自己要这么叫的,下官没有特意安排。”

    言罢,周曾又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请右将军恕罪,下官为了节约时间,已经让人开始动手,在渭水河畔为你修筑黄土高坛,还有派人抢修项氏宗祠,方便右将军你随时登基称王。”

    项康无奈的笑笑,说道:“还是按规矩来吧,明天开始,我在军营里斋戒五天,五天后,我先祭拜祖先,然后再登坛称王。旗号准备好了没有?记住,是‘汉’字!”

    “谨遵汉王令旨!”周曾拱手领命,又带头向项康双膝拜倒,高声说道:“汉王万岁!”

    “汉王万岁!”旁边的少帅军文武一起跪地,整齐高呼。

    “汉王万岁!”路旁百姓再度跪倒,整齐声音如同山崩海啸,“汉王万岁!汉王万岁!”

    被巨声包围,项康毫无得色,还悄悄的叹了口气,暗道:“刘老三,别怪我抢你的国号,我也是被逼到这一步的。不过你放心,我建立的汉朝,一定只会比你的更强!”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南守北攻

    诸侯联军虽然解散,但少帅军控制地周边的战事却并未停歇,封地被少帅军直接控制或者在名誉上控制的诸侯王也在气势汹汹的杀来,妄图利用少帅军在关中立足未定和鞭长莫及的机会,武力抢走项羽分封给他们的土地城池。

    回到鸿门大营的当天晚上,项康就收到了一道与此相关的军情急报此前辞别项康从南阳返回颖川的韩王韩成,从昆阳发来急报,说是被项羽册封为诸侯王的刘老三、英布和柴武三将合兵一路,取道阳城、阳翟和颖阳,正向已经臣服少帅军的南阳郡杀来,合计兵力还多达四万两千余人,兵力不过数千的韩成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是向项康请求援助。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少帅军主力不能轻易离开关中平原,项康倒是会毫不犹豫的统兵增援韩成,然后用自己拿手的离间诡计,把各怀鬼胎的三王联军整治得欲仙欲死,**迭起,然后再把他们生吞活剥,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是没办法,客观条件放在这里,项康也只能是匆匆召集陈平、张良和周曾等人,商量如何应对三王联军的策略。

    也是凑巧,会议即将开始时,在军事方面最得项康信任的周叔也领着一队骑兵从黄河防线回到了鸿门大营,准备来参加项康的登基大典,项康闻报大喜,忙把周叔也请进帐中,让他一边吃饭,一边参与讨论少帅军的南线战略。

    会议开始后,最先说话的是仍然挂着韩国司徒官衔的张良,很直接的说道:“右将军,外臣知道你现在腾不出手来增援我们韩王,外臣也不敢勉强,如果右将军需要,外臣可以立即修书答复我们韩王,请他撤回关中重整旗鼓,待时机成熟时再出兵复国。”

    “多谢子房先生体谅我的苦衷。”项康点头,更加直接的说道:“不错,我现在是腾不出手来增援贵国大王,只能是请韩王暂且撤退,给我一些时间处理内部问题和扩编军队,然后才能有力量帮助贵国复国。”

    “右将军,那南阳郡怎么办?”周曾问道:“南阳郡是大郡,富庶繁华,人口也颇为众多,又被战火破坏不大,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不但太过可惜,让已经和我们结下死仇的刘季占据了的话,还随时可以威胁到我们的武关,让我们日夜不得安生啊?”

    “这也正是我目前最犹豫的一点。”项康皱眉答道:“按理来说,为了争取时间,我们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不去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动放弃南阳退守关中,但是就这么放弃南阳的话,未免太过可惜,实在是难以选择,不知你们有什么高见。”

    陈平和张良全都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正在吃饭的周叔停住了筷子,说道:“右将军,就象你说的一样,用兵之道,绝对不能过于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放弃南阳虽然可惜,但是我们眼下根本腾出不手来救援南阳,最重要的又是得争取时间,暂时牺牲一郡之地换得我们在关中立足的时间,绝对值得。所以末将认为,我们最好还是尽快下定决心,做好暂时放弃南阳全郡的准备。”

    虽然很清楚周叔说的话是正理,可南阳毕竟是一个富庶繁华的大郡,项康再是如何大度,一时之间也很难下定这个决心。张良看出项康的心思,便也开口说道:“右将军,就这么放弃南阳确实十分可惜,但形势所迫,为了长远计,该让步的时候,我们最好还是要理智的选择让步。”

    “右将军放心,末将并不是劝你就这么直接放弃南阳,把一个完好无损的南阳郡拱手让给敌人。”周叔又说道:“南阳是得放弃,但我们不能直接放弃,必须尽快派遣一路偏师南下增援南阳,帮助南阳守军全力抵挡关外贼军,尽量延缓关外贼军的进兵速度,也把南阳彻底打破打烂,让关外贼军就算能够得到南阳,也只能得到一个残破不堪的南阳郡,如此关外贼军才不会对我们的南线形成太大的威胁。”

    “周叔将军言之有理。”陈平接过话头,说道:“如果我们真要下定决心放弃南阳,就一定得先把南阳彻底打烂,因为英布和柴武这两路贼军想要进兵南郡和汉中,都必须借助南阳为跳板才能进兵,只有把南阳彻底打烂了,让他们没有粮草军需可以补充,他们才不能顺利拿下南郡,更没办法对我们的汉中巴蜀形成更大威胁。”

    言罢,陈平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而且把南阳彻底打烂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让英布、柴武和刘季三路贼军为了剩下的粮草军需生出纷争矛盾,方便我们在更下一步挑拨离间,彻底拆散这三路贼军,减轻我们在将来的反攻主力。”

    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全力保住南阳,被迫无奈之下,项康盘算了许久,还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说道:“立即给宛城以南的南阳各县去令,让当地的县令打开县库,把所有的钱粮分发给当地民众,率领驻军北上撤回关中。再顺便告诉那些县令,就说我称王建国在即,朝中急需补充得力官员,只要是依令而行的,来到了关中,我一定予以重用。”

    “妙计!”陈平鼓掌,说道:“把保不住的县城存粮分发给当地民众,既可以收买民心,又可以让贼军南下后无粮可就,只能是动手强抢,失去民心支持。另外那些撤回来的官员又证明了他们对右将军你的忠心,正好可以拿来替换咸阳官员,补充我们治国施政的可靠人手。”

    “右将军这么做不止是一举两得。”张良也阴森森的说道:“没有了县令主持大局,南阳的南部肯定会一片大乱,不用我们和贼军动手,自然就会有野心勃勃的鼠辈跳出来占山为王,把南阳南部搅得一片大乱,让贼军去接手那一片烂摊子。”

    张良的话提醒了项康,项康又马上说道:“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放弃宛城以南的南阳民众,不然的话,南阳的南部大乱之后,当地的民众肯定会怨恨我们对他们置之不理,改为倾向于支持刘季。得在给那些县令的命令中加上一条,要他们明白告诉当地民众,就说是贼军势大,我们迫不得已只能是暂时撤退,让当地民众愿意跟我们走的也北上返回关中,实在走不了的,将来我们光复南阳后,会给南阳全郡免税三年,做为对他们的补偿。”

    张良和陈平等人点头答应,周曾又问道:“右将军,那宛城和宛城北部的县城怎么办?”

    “派钟离昧率军去增援吕和戚鳃,帮着吕、戚鳃逐城逐地的抵抗。”项康说道:“能守得住的城池,尽全力死守,实在守不住的,也先把粮食全部分发给当地民众,然后再放弃城池。另外,封南阳太守吕为廷尉,封戚鳃为中卫丞,叫他们在南阳全力征召军队,把适龄男子全部征召入伍,尽可能的给我带回关中。”

    周曾和陈平等人再度答应,还是在项康再无补充后,这才匆匆的提笔拟令,给南阳各地官员和吕颁布命令,要求他们立即依令而行。项康也这才转向还在吃饭的周叔,说道:“周叔将军,我让你把军队留在黄河一线,独自回来参与我的登基大典,是什么意思,想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周叔笑着答道:“右将军是打算在南线主守,在北线主攻,让末将替你对付被前将军封为翟王的董翳吧?”

    “猜对了一半。”项康微笑答道:“董翳匹夫是要对付,不过就我的估计,除非章邯和司马欣顺利拿下我阿兄封给他们的太原和代郡,为他提供粮草后援,否则他决计不敢独自进兵上郡。相反的,倒是被我阿兄封在河东上党的魏豹不得不防。”

    “右将军要我进兵河东,驱逐魏豹?”周叔心中一凛。

    项康点头,说道:“河东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拿下河东,我们不但可以获得盐池之利,解决关中的用盐问题,还可以断绝章邯、董翳这伙暴秦降卒的后援,让他们没办法顺利拿下目前被赵国控制的太原和代郡,如此我们的北线之危,也就可以不战自解。”

    周叔沉默,半晌才说道:“末将受右将军知遇之恩,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既然右将军命令末将出兵驱逐旧主,末将自然不敢推辞,只是河东本是魏地旧土,末将出兵河东,驱逐继承旧国土地的魏豹,必须要有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借口我会给你。”项康马上答道:“我称王以后,会在第一时间给魏豹去令,要求他与我缔结盟约,出兵讨伐背叛故国的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贼,他如果不听,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出兵驱逐和讨伐他,你只管在蒲坂精练士卒,尽快让军队形成战斗力,到时候依令出兵就行了。”

    见项康下定决心对魏豹开战,周叔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立即抱拳领命,项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说了半天的话,肚子又饿了,既然从明天开始我要斋戒五日,干脆再吃一顿,上酒上菜,我们一起为周叔将军接风洗尘。”

    项康并没有忘记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小丫头戚闽,酒足饭饱之后,项康又亲自提笔给自己的预备老丈人戚鳃写了一道书信,在信上正式请求戚鳃把戚闽小丫头嫁给自己做妃子,又暗示将来会更近一步提拔重用戚鳃,要求戚鳃尽快把戚闽送来关中与自己团聚,连同给吕和戚鳃等人的命令一同发出,以此确保戚闽小丫头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次日一早,项康又单独叫来了智勇双全的少帅军大将钟离昧,命令他率领七千军队南下增援南阳,暗中叮嘱他务必要把南阳北部尽量打烂,还有不求获胜,只需要尽量把南阳军队带回关中,同时确保武关安全。钟离昧也知道这是项康给自己的考验,想要锻炼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便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命令,当天就带着援军出发南下,日夜兼程赶赴南阳增援。

    斋戒了五天后,项康也终于在渭水河畔举行了登基大帝,正式创建汉国并自称汉王,入住咸阳宫,同时采纳叔孙通的建议,把汉军旗号定为赤红色,自起兵以来一直打着楚国土黄色旗帜的少帅军,也正式改称为汉**队,简称汉军。周曾被封为国相,晁直被封为中尉,陈平封护军都尉,其他文武,也各有封赏。

    正式称王后的项康反而更忙,除了每天都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事外,还得抽出身来亲自参与新式武器和先进农具的开发实验,建立规模远超下相的冶铁工场,好在秦廷此前也十分重视科技发展,咸阳的熟练工匠数以千计,项康只需要指点技术就行,再用不着身体力行,亲自抡锤打铁。周曾也十分擅长治理内政,帮项康分担了相当不少的工作压力。

    忙碌内政的同时,项康也当然没有忘记周边战事,更没忘了以汉王名誉去文魏豹,要求魏豹改弦易辙与自己缔结盟约,联手对付背叛关中父老乡亲的章邯、董翳和司马欣,结果国书刚刚抵达安邑的魏豹手里时,被项羽封为西魏王的魏豹也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魏豹也必须得为难,因为他的军队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即便是乘着诸侯联军和章邯、王离盘肠大战的机会,在魏国旧地竭泽而渔,他手里的军队总共也才两万来说,还装备粗劣,武器、粮草和军需无一不缺,不要说是刚刚改名为汉军的少帅军精锐了,就是申阳和司马率领的赵国偏师都可以轻松收拾他魏国旧土位于中原腹地,不管那支军队路过都要捞上一把,早就被折腾得一片稀巴烂,最后才到魏地旧土征兵扩军的魏豹当然再捞不到什么象样的油水。

    很清楚如果拒绝项康,早就屯兵在黄河一线的汉军随时都有可能出兵报复,为了谨慎起见,魏豹只能是匆匆叫来自己的亲信柏直和冯敬,与他们商量对策。结果让魏豹意外的是,他才刚把情况说明,柏直和冯敬就异口同声的说道:“大王不必担心,项康小儿现在四面环敌,自顾不暇,那里还有什么余力出兵河东?我们不用搭理他的要求,直接拒绝就是了。”

    “可我们魏国的叛徒周叔屯兵黄河西岸,我们又在河东立足未稳,断然拒绝的话,周叔那个叛徒立即出兵河东怎么办?”魏豹担心的说道。

    “大王放心。”冯敬冷笑说道:“章邯、司马欣和董翳的军队还在河东境内,随时可以南下回援安邑,河南王(司马)的军队也近在咫尺,随时可以从河内出兵增援我们西魏国,项康小儿和周叔匹夫就是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自寻死路,冒险出兵河东。”

    “我还巴不得周叔那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匹夫出兵过来送死。”魏豹最信任的大将柏直更是无比轻蔑,说道:“也就是项康那个小儿有眼无珠,竟然把周叔那样的无能之辈倚为大将,还叫他屯兵黄河,防范我们出兵关中,他如果敢过河送死,末将包管叫他匹马难回关中!”

    考虑到自己确实是得道多助,在关中立足未稳的项康也很难有余力立即出兵河东,魏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采纳两个心腹亲信的建议,当即叫来项康呈递国书的使者,当面拒绝了项康的结盟要求,项康的使者好言规劝,魏豹也根本不听,项康使者无奈,也只好带着魏豹的答复告辞离开。

    事还没完,项康的使者离开魏豹的中军大帐时,本想立即返回客帐带着自己的随从返回关中复命,不料却出帐没走多远,迎头就撞见了一名衣服华贵的中年女子,还有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动人少女。爱美之心人人有知,项康使者也不由多看那对母女几眼,然后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之下,事情就出来了,项康派来的使者竟然认识那对母女,还忍不住开口说道:“魏媪?薄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会遇到熟人,曾经和项康见过几面的魏媪母女先是一楞,然后再仔细看了看项康使者时,魏媪也发现有些眼熟,便疑惑说道:“你是……?”

    “在下岳醪,曾经的楚国右将军项将军的帐下宾客。”项康使者岳醪微笑答道:“魏媪你和薄姑娘暂时在我们军中借住的时候,曾经与在下见过几面,就是不知道魏媪和薄姑娘还能不能记得。”

    “想起来了。”魏媪恍然大悟,说道:“没错,我们是在楚国右将军的帐下见过几次。”

    “不错。”岳醪点头,又赶紧问道:“魏媪,薄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在项康使者岳醪的再次追问下,魏媪这才絮絮叨叨的说起她和女儿的来历,原来项康把魏媪母女暂时安置在楚地后,魏豹起兵复国,正好经过魏媪母女的住地,魏媪便亮出了自己魏国宗室女的招牌,厚着脸皮又求得魏豹把她们带进了军中,辗转来了河东安邑,今天有事想来拜见魏豹,不料会在这里碰上项康的帐下幕僚。

    大概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后,魏媪又颇为趾高气昂的问道:“岳先生,项康将军现在的近来情况如何了?还是不是和以前一个模样,成天睡在木架子上,吃豆羹菜饭?”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薄爰止娇嗔,语气颇有些埋怨,又面带关心的问道:“岳先生,右将军他现在还好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势利眼。”岳醪被魏媪弄得心中有气,笑着说道:“薄姑娘放心,我们右将军现在很好,不过你以后不能叫他右将军了,得尊称他为大王,我们右将军现在已经在关中自立为汉王。”

    “还有。”岳醪又向魏媪说道:“魏媪言过了,我们大王的衣食住行当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住进了咸阳宫,钟鸣鼎食,锦袍王冠,出入车马,百官相随,那能和以前相比?就连在下也跟着沾光,现在已经被封为汉国的典客行人(官名)。”

    “住进了咸阳宫?钟鸣鼎食?”魏媪有些傻眼,忍不住问道:“咸阳宫有多大?有没有我们魏国的王宫大?”

    岳醪直接笑出了声音,说道:“魏媪说笑了,魏国的王宫,也能和咸阳宫相比?天下人谁不知道,咸阳宫室三百里,揽山河入城,聚九州奇珍,那都是我们汉王现在的宫殿。还有,在咸阳的北坂,还有一座和魏国王宫一模一样的宫殿,那只是我们汉王的宫殿之一,同样规模的宫殿,我们汉王现在有十好几座。”

    魏媪张大了嘴巴,然后眨巴眨巴了眼睛,还看了看远处破蔽凋零的安邑城,已经被魏豹定为都城的安邑城,又看了看远出的关中方向,若有所思。岳醪却懒得和她继续废话,道了声罪就告辞离去,魏媪则在原地盘算了许久,突然一把拉起薄爰止就往回走,说道:“乖女儿,我们回去。”

    “母亲,你硬把女儿拉来,怎么又要突然回去?”薄爰止有些脸蛋泛红的问道。

    “傻女儿!”魏媪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才附到薄爰止的耳边说道:“母亲把你拉来,本来是想把你献给我们魏王做妃子的,现在既然项康那傻小子更发达了,母亲又何必浪费你的青春?走,回去,母亲再仔细想一想,看一看有没有办法把你献给项康那个傻小子。”

    “母亲,你把女儿当什么了?怎么一会要献给这个,一会又要献给那个?”

    “傻女儿,母亲是为了你好?忘了我们路过河内的时候,母亲请姓许那个神算给你算命,她说你的面相能生天子,既然你的命格这么贵不可言,母亲当然是把你献给最有可能当上天子的男人了,你嫁好了,母亲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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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康:“项羽,你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邦哥,我跟你一起开创大汉盛世!”项羽:“阿斗是谁?”刘邦:“好,我当老大,咱们一起开创汉朝!”项康:“你当老大不行!你对功臣不地道!我来当老大!我保证,我来开创的汉朝,一定更强大!更伟大!”汉当更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当更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当更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