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拿手好戏
吊桥岭的秦军守将还真有点骄傲的本钱,虽说界墙不高,少帅军第一次冲锋就有人成功冲上界墙顶端,然而靠着绝对的地利优势和局部的兵力优势,秦军将士很快就把冲上墙顶的少帅军士卒给赶了下去,没让少帅军将士在墙顶站稳脚跟。
这一战少帅军最吃亏的就是投入兵力太过困难,来不及填塞界墙下的壕沟,少帅军将士只能是靠随军带来的十二架壕桥车搭建临时桥梁过河,同时壕沟对面的立足地也十分狭窄,从界墙到壕沟才只有五尺宽,就是搭上飞梯都十分吃力,自然也无法将兵力展开,所以少帅军每次能够象墙顶投入的兵力非常有限,很容易被秦军各个击破,攻势自然难以奏效。
这点也坑苦了有些贪功的少帅军前队,随着秦军士卒的迅速适应,开始发挥居高临下的优势,用长矛和战戈乱捅攀爬飞梯的少帅军士卒,还扔下石头灰瓶砸打墙下的少帅军将士,少帅军的攻势不但更加迟滞,伤亡也迅速上升,而后面的少帅军将士虽然吼声如雷,着急加入第一线的战斗,却苦于无法过壕,再怎么急噪也没有任何作用。
还好,新的壕桥车已经在迅速上山的路上,见攻势不顺,士卒伤亡过多,靠抽签才抢到首先进攻机会的钟离昧果断让人敲响金钲,暂时撤回攻墙士卒重整队伍,准备等壕桥车大量上山再重新发起进攻,同时长盾后的少帅军士卒也抓紧机会张弓放箭,射杀来不及蹲下躲避的秦军士卒,又给经验不足的秦军士卒上了一场血淋淋的战争课。
也是秦军将士倒霉,本来就已经断水了,今天还偏巧是一个大晴天,明晃晃的太阳从东升起,不但正好照到秦军士卒的脸上,让他们视物困难,还让那些刚流了不少汗的秦军士卒益发觉得口渴难忍,要求喝水的声音接连不断,士气很快就送到了影响。
与此同时,从武关赶来的秦军援军也已经冲到了吊桥岭的西面山下,可是秦军援军才刚上到山腰,少帅军的新壕桥车就已经送到了山顶,钟离昧见机不可失,当即让人敲响战鼓,再度向秦军的界墙防线发起冲击。
打开了更多的过壕道路后,少帅军的攻势明显加强了许多,贪图项康许下的重赏,少帅军将士前仆后继,不断踏着飞梯向墙顶发起冲击,也多次成功冲上墙顶,如果不是宁执及时动用预备队增援界墙防线,险些就抢在秦军援军抵达前就占据了界墙阵地,然而吃亏在投入兵力困难,当武关秦军赶来接应后,少帅军还是被拖入了僵持战。
见此情景,钟离昧当然是急得直跳脚,不断催促后队赶紧送来更多的壕桥车,却不知道秦军士卒现在也是有苦难言,激战中体力大量消耗,却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很多人都已经渴得嗓子冒烟,不断向后张望饮水是否已经送到,如果不是战事激烈,早就有士卒自己冲下山去找水喝了。
更多的壕桥车送上山顶后,知道战机稍纵即逝,钟离昧干脆亲自披挂上阵,亲临第一线带着少帅军士卒发起进攻,逼得秦军援军只能是全部悉数上阵,这才勉强顶住了少帅军突然增强的攻势,钟离昧冲击不成,急得是哇哇大叫,可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水来了!水来了!”
“水来了!快喝水去!”
战局的战机出现在第一辆秦军水车运水上山的时候,知道山上缺水,下山运水的秦军士卒装满了第一车水后,就马上运水上山,没有等所有水车全部装满后再一起上山,然而这些秦军士卒的好心却酿成了严重后果,看到终于有水上山,很多渴得嗓子就要喷火的秦军士卒不顾军令,直接冲了过来抢水,顿时就影响到了前线的军心士气,很多秦军士卒只顾着回头看水车的情况,不再专心作战,少帅军将士也马上逮到机会,接连冲上了界墙顶端。
“机会来了!快上!”
敏锐的察觉到机会出现,钟离昧大吼一声,将环首刀咬在口中,手脚并用飞快攀爬,而他前面的少帅军勇士也十分争气,被秦军士卒的长矛刺中硬是抓住了矛柄滚下飞梯,让开道路的同时,也为钟离昧创造了登墙机会,钟离昧在梯上纵身跳起,先是一脚踢开那名武器被抢走的秦军士卒,然后提刀猛砍,接连砍翻好几个秦军士卒,掩护了后面的少帅军勇士登墙,好几名少帅军勇士接连登墙得手,终于成功的抢占了一小块墙顶阵地。
终于有了一点可靠立足地后,少帅军将士的近战优势也得到了发挥,在钟离昧的率领下,少帅军将士一边灵活的躲闪着敌人刺来的长兵器,一边挥舞方便近战的斧头砍刀,凶狠砍杀墙顶上的秦军士卒,把缺乏实战经验的秦军士卒砍得是血肉横飞,惨叫不断,后面的少帅军将士也源源不竭的冲上墙顶,夺占了更多的墙头阵地,迅速与在其他位置登城的少帅军将士连成一片,控制了一段二十多丈长的界墙顶端。
还是缺乏经验,秦将宁执是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军的坚固防线为什么会突然被少帅军突破,急得破口大骂的同时,宁执也只知道一个劲的催促秦军士卒上前,重新夺回界墙阵地,可惜秦军士卒不管如何反攻,都照样挡不住少帅军将士的凌厉攻势,仍然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不断。
更让宁执气爆肚皮的还在后面,又一辆水车上山后,许多的秦军士卒不顾前线已经无比吃紧,竟然又冲了过去抢水,少帅军则抓住机会发起进攻,强行冲杀到了城楼附近,一刀砍倒了宁执的将旗,沉重打击了秦军士气,宁执亲自带着亲兵队迎战,也被士气如虹的少帅军将士迅速杀败,被迫逃下城楼,少帅军将士乘机又砍断了吊桥绳索,致使吊桥落地,成为少帅军直接进攻关门的宽敞大道。
接下来的战事中,秦军的表现只能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少帅军才刚撞开关门,大举杀入秦军营地,心惊胆裂的秦军将士才彻底土崩瓦解,无数将领士卒争先恐后的逃下吊桥岭,宁执阻拦不住,也只好在亲兵的劝说下匆匆西逃,少帅军将士乘机追击,成功夺取吊桥岭重地的同时,还在追击战中大量斩杀了秦军败兵,削弱了武关秦军的守城力量。
下午申时左右,项康率军登上吊桥岭,然后项康既没心情欣赏山顶的风景,也没去理会尸横遍野的吊桥岭战场,只是马上走到西面,眺望远处的武关关城,还有更远处的关中秦军营地,脸上还尽是担忧神情,丝毫没有因为顺利拿下武关外郭而欢喜兴奋。
也不能怪项康这么苛求,少帅军之所以能够顺利拿下吊桥岭,原因并不止是秦军缺乏经验给了少帅军断水机会这么简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吊桥岭的山顶地势比较开阔,南北长达七里,少帅军将士可以把兵力展开了进攻。可是五里外的武关关城却位于峡谷之中,关前几乎没有空地,兵力极难展开,同时武关的关墙还高达三丈过半,绝不象界墙这么容易攀登,少帅军能不能拿下武关,目前也依然还是一个未知数。
旁边的少帅军文武都明白项康的心思,为了宽慰项康,周叔站了出来说道:“右将军不必这么担心,武关虽然坚固,却也不是牢不可破,战国的时候,楚国和秦国的军队都曾经正面攻破过武关,现在我们的军队兵强马壮,士卒精锐善战,暴秦军队却疏于战阵,缺乏经验,正面强攻武关,绝不是没有得手的可能。”
“我不是在担心拿不下武关,我只是担心伤亡问题。”项康说道:“武关的地形过于险峻,强攻即便得手,我们的伤亡也肯定小不到那里,而且暴秦军队还有援军可以倚仗,如果军队及时轮换有序,我们再想拿下武关,肯定只会更难。”
周叔默然,也知道关中来的秦军如果和武关守军紧密配合,及时轮换,少帅军想要拿下武关肯定更加困难。项康则继续皱眉盘算,还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行,不能让暴秦军队齐心协力,得想一个办法挑起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减轻我们的攻城压力。”
行动有了方向,只稍微盘算了片刻,一向擅长离间的项康就拿定了主意,让人取来笔墨绢帛,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亲自提笔给驻扎在武关西面的秦军大将李采写了一道书信,态度恭敬的以晚辈身份向秦军名将李信的次子李采问安,说自己这个项燕的侄孙能够与项燕当年的老对手李信的公子李采沙场相见,既是巧合,也是缘分,又鬼扯说李信当年虽然不幸败在项燕的手中,可自己的长大父依然还是对李信评价极高,承认说当年如果不是楚军兵力占据优势,绝无任何可能战胜李信,对李信推崇之至。
给李采的死鬼老爸戴了一通高帽子后,项康又十分客气的表示,希望自己这次能够与李采堂堂正正的大战一场,了结当年项燕和李信之间当年没有结束的种种恩恩怨怨,明确表示愿意随时聆听李采的赐教,与李采共效春秋时的君子之风,沙场征战时为敌,金戈未争时为友,然后项康不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在书信上盖上了自己的右将军大印。末了,项康又安排了一个信使,命令他打着白旗到武关关下借路,西进去给李采送信。
还是在项康把信使派了出去之后,旁边的周叔才问道:“右将军,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目的?”
“骗李采的回信。”项康回答得很直接,说道:“如果得手,我就有把握离间李采和王邦这两个匹夫之间的关系。”
向敌人借路送信,这样的事如果换成了是在后来,很可能会让敌人笑掉大牙,但是没办法,秦末汉初这个时代还十分注重礼仪,不但很少斩杀使者,还一般都会对敌人的使者以礼相待,不会故意刁难。所以历史上刘老三兵临武关城下,在发起进攻之前,就派使者宁昌向武关守军借路,直接赶往咸阳与秦廷联系,劝说秦廷投降,武关秦军也果然礼送刘老三的使者西进。
项康派出的使者也一样,打着白旗来到了武关城下后,秦军将士把消息报告到了武关守将王邦的面前,王邦出于道义,也果然挥手放行,不过少帅军信使既然是借道通过,王邦当然是先看了一遍项康亲笔写过了李采的书信,还嘲笑了一通项康的迂腐守旧,然后才派人把项康的信使送往武关西面的秦军营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秦将李采本来就有些感叹人生无常,竟然让自己与死鬼老爸当年死敌的侄孙对阵沙场,又见项康的亲笔书信对自己的死鬼老爸极为推崇,对自己也十分客气恭敬,出于礼仪,便也亲笔写了一道回信给项康,除了礼节性的恭维项康的长大父楚国名将项燕一通外,也答应与项康堂堂正正的对决沙场,了结上一辈人留下的恩怨,还同样在信上盖上了自己的印信。
因为项康的信使是在晚上才抵达的李采军营地,便只能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才又向武关守军借路,返回立即立营在吊桥岭山下的少帅军队伍,王邦也照样检查了李采给项康的回信不提。可是让王邦意外的是,一天后的上午,项康竟然又派了一个使者,携带着黄金玉壁和书信来到武关城下借路,又要去和李采联系,而且项康这次写给李采的书信还是密封在了两片空白简牍之中,盖有封泥,不给王邦直接观看的机会。
“项康小儿这次是耍什么花样?怎么又是送礼物,又是把书信密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心中疑惑之下,王邦还下意识的想去抠封泥,被押到面前的少帅军使者按照项康的叮嘱,忙说道:“王将军,这是我们右将军写给李将军的书信,你如果一定要打开,小的绝对不敢反对,但是李将军那里,恐怕将军不好说话。”
考虑到自己和李采的同僚关系,还有现在自己必须得到李采的帮助,王邦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信扔还给了少帅军使者,喝道:“快滚,回去以后告诉项康小儿,就只是这一次了,以后别再想向本将军借路,少来麻烦我。”
少帅军使者忙不迭的答应,赶紧带上书信和礼物西进去了李采的营地,然而出于好奇和警觉,王邦自然是对这件事留下了深刻印象,决心在少帅军使者回来后,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看李采这一次给项康的回信不能拆开项康给李采的密封书信,是李采看到了肯定有意见,可是李采写给项康的书信,王邦就算拆开了,远在七八里外的李采还能知道不成?
少帅军使者这次没让王邦等多久,才到了正午的时候,少帅军使者就两手空空的重新回到武关西门城下再次借路,守门士卒按照王邦的吩咐,也立即把他押到了王邦的面前,可是当王邦问起李采可有回信给项康时,少帅军使者却哭丧着脸说道:“将军,没有回信,李将军看了我们右将军的书信后,很是把小人臭骂了一顿,还说以后再不想和我们右将军有什么往来,所以我们以后也应该不会麻烦你借路了。”
“李将军为什么要骂你?”王邦好奇问道。
“因为我们右将军这次是写信劝说李将军投降,李将军对大秦忠心耿耿,所以就把小人骂了一顿。”少帅军使者如实回答道。
王邦大笑,又很是嘲笑了项康的异想天开一番,本想挥手放人,可是为了谨慎起见,王邦还是向那少帅军使者一努嘴,吩咐道:“搜一搜他的身上,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放他走人。”
亲兵依令上前搜身,心中坦荡的少帅军使者也乖乖抬起双臂,任由王邦的亲兵随意搜身,可是在仔细搜查时,一个亲兵突然发现不对,说道:“将军,这人的衣服有夹层,里面好象有东西。”
“什么?!”王邦的心中一惊,忙喝道:“快,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检查!”
“我的衣服有夹层?”少帅军使者同样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们护军中尉今天送给我的新衣服,怎么可能会有夹层?”
让那名倒霉的少帅军使者傻眼,今天他出发时,陈平送给他的新衣服袍角处,竟然真的有着一个夹层,夹层里还藏着一块写满字迹和盖有印章的白绢,那少帅军使者也顿时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怪事了!怎么我的衣服真有夹层,还藏得有东西?”
懒得理会那目瞪口呆的少帅军使者,王邦只是劈手抢过了那块白绢细看,然后只是看了白绢上文字的大概内容,王邦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的狰狞了,狞笑说道:“装得真象啊!表面上对我们大秦朝廷忠心耿耿,背后却打算勾结贼军,帮着贼军前后夹击我们武关关城,把武关献给项康小儿邀功!如果不是本将军谨慎,这次武关可就危险了。”
顺便说一句,假如使者身上的书信没被搜出来,项康当然还有更加恶劣的手段可以让王邦看到这道书信,做这种事,一向都是项康的拿手好戏不是?
第二百一十二章 软骨头也有大作用
也不能怪王邦如此气愤,在给项康的回信上,秦军名将李信的宝贝儿子李采原形毕露,先是大骂了一通胡亥暴虐荒淫,倒行逆施,赵高乱政擅权,残害忠良,又坦然承认说自己因为看胡亥和赵高不顺眼,也明白秦国迟早会被关外六国所灭,早有叛秦之心,表示愿意帮项康拿下武关,还承诺说会尽快想办法把王邦骗到自己的营地拿下,让项康可以轻松夺占武关。如果此举不能得手,那么在项康出兵攻打武关时,李采就假意派兵增援武关,乘机骗开关门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武关守军,直接把武关送给项康。
除此之外,为了向项康表明自己的投降诚意,李采不但亲笔写下了这道足以让他抄家灭门的降书,并且在降书上盖上了他的印信。
气愤的同时,王邦除了让人把那个倒霉的少帅军信使押下去仔细拷问外,又立即下令关闭此前向李采军敞开的武关西门,交代说没有自己的亲自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打开,同时立即召集自己的几个亲信部下,和他们一起商议对策。
和王邦一样,看完了李采亲笔书写的降书,王邦的几个心腹部下也是勃然大怒,纷纷破口大骂李采的背主忘恩,卖国求荣,不过其中也有比较理智的人,至少王邦的部将顾传在冷静下来后,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忙向王邦说道:“将军,这事不对啊?李采将军此前并没有流露任何的动摇迹象,怎么今天项康小儿只是派人给他带了一道劝降书信,送了一点礼物,他就这么爽快便答应投降了?”
“李采匹夫在信上说了,他对我们皇帝和丞相早怀不满,早有投降叛国的打算,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什么奇怪?”王邦反问,又说道:“再说了,自古以来,那一个叛贼在暴露前不是装得忠心耿耿,谁会傻到到处说他有投降叛国的打算?”
“但末将还是觉得奇怪。”顾传还是不肯轻易相信,又说道:“李信将军是我们大秦的名将,先帝待他极厚,一家人世受国恩,久食君禄,他的儿子就是再怎么没良心,也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投降贼军。如果仅凭这道书信就认定他已经暗中降敌,末将还是觉得太过武断了。”
秦始皇确实对李信相当不错,即便攻楚大败,折损了七万军队,秦始皇都没有过于追究李信的责任,还在攻灭燕国和齐国的战事中继续重用李信,胜利后封赏极厚,可以说是对李信仁至义尽到了极点。考虑到了这个情况,王邦也难免有些动摇,便转向其他几个亲信部下问道:“你们怎么看?”
其他几个亲信都不及顾传那么有见识,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只有前天从吊桥岭逃回武关的宁执提议道:“王将军,要不找李采的文书来仔细对照一下笔迹和印信,看看这道书信是不是伪造的。”
“我已经仔细对照过了,完全一模一样。”
王邦冷哼,让亲兵拿出李采之前与武关联络的书信,交给几个亲信部将与李采亲笔写的降书对照,结果经过反复对比,发现笔迹和印章真的完全相同后,宁执不由更是吃惊,脱口说道:“笔迹和印章真的一模一样,难道李采匹夫真的打算投降贼军?”
“也有可能是贼军伪造,用来诬陷李采将军。”顾传还是不敢轻信,说道:“如果贼军弄到了李将军的书信和印章图样,找文墨和金石高手仿造,伪造一道书信不是什么难事。”
“但我们如何证明这道书信是贼军伪造?”宁执反问,又说道:“如果这道书信是真的,李采匹夫真的打算投降贼军,我们又不做防备,到了贼军发起攻城的时候,李采匹夫又突然发难,我们如何抵挡?”
顾传没有办法证明这道书信是别人伪造,只能是闭上嘴巴,结果也是李采倒霉,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兵突然上堂,向王邦抱拳奏道:“禀将军,贼军使者已经招了,承认那道书信是李采匹夫交给他的了。”
亲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堂上就已经是一片大哗,王邦更是又惊又怒,忙喝道:“快,把那个贼军使者押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亲兵答应,立即下堂传令,然后不一刻,那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少帅军使者就被押到了堂上,还一上堂就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拼命哀求,“将军,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招,小的我什么都招,你们要我怎么招都行!”
“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王邦拍案喝道。
“那道书信是李采将军交给小人的。”倒霉到了极点的少帅军使者一边大哭,一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李采将军看到了我们右将军的劝降信后,马上就说他早就想投降我们楚国了,然后就写了那道书信,让小人藏在衣服的夹层里,带回去交给我们右将军,他还让小人骗你,说他是把小人骂了以后赶出来的,免得将军你起疑心。”
哭哭啼啼的说完,那少帅军使者又拼命磕头,号哭着说道:“将军,小的什么都说了,可以放小的走了吧?小人是使者,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们以后也有可能要派使者去和其他军队联系,你们不想让你们的使者和小人一个下场吧?”
“果然是这样!”王邦的额头上青筋开始暴跳了,吼道:“把这个贼军使者给押下去,关起来准备让他和李采匹夫对质!”
“慢着!”
顾传赶紧喝止,然后快步走到那少帅军使者面前,蹲下来向他问道:“你刚才说的,真的都是实话?是不是你熬不住刑,瞎编谎话来骗我们不打你?”
“你知道还问?我不瞎编一气,你们能停手不打我?”那少帅军使者心中哀号,可是看到王邦在堂上瞪眼,倒霉使者害怕又被拖下去毒打折磨,只能是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小的可以对天发誓,小人说的真的都是实话,那道书信真是李采将军交给我的!”
顾传不放心的继续追问,害怕继续受刑的使者却死活不敢改口,最后王邦听得烦了,干脆咆哮道:“顾传,你够不够?李采匹夫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坚持帮他说话?你要不要现在就去给李采匹夫通风报信?”
“末将不敢。”
顾川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起身向王邦谢罪,王邦却懒得理会他,只是命人把那个倒霉的少帅军使者暂时押了下去,然后大喝道:“乘着李采匹夫现在还来不及知道情况,马上派个人去和他联系,就说我要和他商量联手抵御贼军的大事,把他骗来武关直接拿下,先收拾了隐患,然后再慢慢处理剩下来的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效果好过了份
依照王邦的命令,武关秦军很快就派了一个使者出城西进,打着王邦要和李采当面商议联手御敌事务的旗号,邀请李采到武关城里与王邦当面商谈。
也是凑巧,王邦派出的使者来到李采军的营地大门前时,正好有斥候在李采面前报告,说是武关关城无缘无故的在大白天里关闭了西门,暂时切断了武关城里与李采军营地的联系,李采听了奇怪,疑惑说道:“出什么事了?大白天里为什么要关上城门?武关南北险峻,全都无路可走,贼军不可能迂回到背后偷袭武关西门啊?”
“将军,要不派个人去问问情况?看看是什么原因?”副手邓果建议道:“武关太过重要,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李采点头,正要派人去武关联系了解情况时,不料帐外却先有亲兵来报,说是王邦派人来求见,李采听了一笑,立即点头同意求见,然后不一刻,王邦的使者就来到了李采的面前,很是恭敬的替王邦邀请李采到武关见面,心中坦荡的李采当然是一口答应,然后又好奇问道:“对了,武关城里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才过了中午就把西门关了?”
“这个……。”王邦的使者当然不敢回答实话,只能是十分含糊的说道:“禀李将军,这事小人也不清楚,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是请将军你当面去问我们王将军。”
“也行。”李采不疑有他,只是直接转向得力副手邓果吩咐道:“邓果,你暂时替我主持军营事务,我去去就来。”
邓果心很细,没有马上抱拳领命,反而还说道:“将军且慢,末将还有一件重要军的情禀报。”
说完了,邓果还转向那王邦使者吩咐道:“你先出去一会,我有事要当面向李将军禀报。”
王邦使者答应,忙暂时退出了帐外,邓果也这才向李采说道:“将军,以末将之见,你最好还是别去武关城里。”
“为什么?”李采疑惑反问道。
“将军,你没发现这事有点古怪吗?”邓果说道:“如何联手抵御贼军,我们是早就和王邦将军商量好了的,怎么现在又要当面协商?武关先是在大白天里突然关门,又故意找借口请你去武关城里见面,王邦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太多疑了。”李采笑道:“贼军就在关外,为了关城的安全,突然在白天关上城门有什么奇怪?再说了,王邦他为什么要故意找借口让我去武关和他见面?”
“将军,还是小心点好。”邓果不放心的提醒道:“今天早上的时候,项康逆贼派人劝你投降,我们和贼军之间隔着一座武关,项康逆贼还派人劝降,武关可以直接和关外贼军联系,项康逆贼怎么可能会不派人劝王邦开城投降?”
李采愕然,半晌才明白了邓果的意思,忙问道:“你怀疑王邦动摇,找借口骗我去武关把我拿下?然后还要把我献给贼军?”
“防人之心不可无。”邓果答道:“毕竟,连堂堂的南阳郡守吕都变节投降了项康逆贼,更何况王邦这么小小一个武关守将。”
李采放声大笑了,说道:“邓将军,谨慎是好事,但这次你真的是怀疑错人了,王邦将军曾经与我共个事,他的为人我清楚,除了脾气有些暴躁冲动,对我们大秦的忠心那是绝对没得说的,贼军劝降,如果说别人可能动摇,我也许会相信,可是说他动摇,我第一个绝对不信。”
忠心耿耿的邓果还是不敢放心,又力劝李采小心行事,可李采却绝对信得过王邦,坚持摇头,邓果无奈,也只好改口说道:“既然将军你一定要去,那你最好多带一些士卒保护,预防万一。”
念在邓果的一片好意份上,李采点头接受了他的这个建议,决定带上自己的亲兵队和两百精锐士卒同去武关,邓果也这才稍微安心,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李采走后,邓果又自行决定多派斥候,严密监视武关的一举一动不提。
…………
邓果让李采多带士卒前往武关虽是一片好意,可惜这次却无意中坑苦了倒霉的李采将军,在武关西门城上遥遥看到李采带着两百多士卒过来,秦军武关守将王邦不但益发坚定了对李采的怀疑,还又生出了更多的疑心,说道:“李采匹夫怎么带这么多兵来?他想干什么?”
“将军,小心些好。”旁边同样十分怀疑李采的宁执说道:“两百多士卒虽然不多,可如果在见面时突然发难,还是会对将军你形成威胁。”
王邦缓缓点头,又稍做盘算,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收拾李采的办法,吩咐帐下诸将率领军队在城内埋伏侯命,又叫来了城门官,对他做了一番交代,然后才派宁执代表自己下去迎接李采。
王邦的安排布置好后,李采也已经来到武关西门城下,宁执领了一队士卒出城迎接,满脸堆笑的把李采请进了城中,可是李采带来的秦军士卒尾随着想要走进城门甬道时,城门官却跳了出来阻拦,说道:“各位将士,请留步,我们王将军有令,今天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武关,只能是请你们在门外等候。”
李采带来的秦军士卒无奈,只能是征求李采的意见,旁边的宁执忙说道:“李将军,我们王将军确实有这道命令,如果你一定要带着军队入城,我们得先请示王将军的命令。”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李采心中终于生出警觉,也猛的想起出发时副手邓果的好意提醒,忙用眼角余光去看周边情况,结果让李采大吃一惊的是,城门附近的街道上竟然空无一人,不见一个关中百姓来往,同时巷道中还隐隐有人影闪动,家学渊源的李采也顿时心叫不妙,暗道:“糟了!有埋伏!难道邓果的怀疑是对的,王邦真的已经变节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李采忙微微一笑,向宁执说道:“既然王将军有吩咐,那宁将军稍等,我去吩咐一下,让他们在城门等候。”
言罢,李采转身就要走回自己的军队,无奈旁边的宁执打仗水平一般,反应却十分迅速,立即一把拉住李采,笑道:“将军,何必麻烦你亲自下令,我们在这里大声说一声就行了。”
笑着说完,宁执马上就大喊道:“关中的兄弟们,李将军有令,让你们退回城外等候。”
宁执又是拉人又是喊话,李采当然就算再笨也知道危险已经到来,忙一边挣扎要跑,一边大喊道:“快,上来救我!”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悬挂在武关西门内侧救急用的千斤闸突然落地,把好几个李采的亲兵直接砸成了肉酱,直接切断了李采和他部下的道路联系,同时城门附近的街道上杀声四起,无数秦军将士挺着戈矛冲了出来,转眼间就把李采包围得水泄不通!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还是在宁执的亲兵冲上来帮着宁执把李采按住时,李采才回过神来,挣扎着疯狂大吼道:“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干什么?”宁执直接一拳砸到了李采鼻子上,顿时就把李采砸得满面开花,鼻血流淌,狞笑骂道:“狗贼!老子们当然是要把你这个卖国求荣的无耻奸贼拿下,车裂处死!”
“卖国求荣?谁卖国求荣了?!”李采彻底晕头转向,忙大吼道:“王邦在那里?王邦在那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满足你的愿望。”
宁执狞笑着一努嘴,他亲兵也马上拿出绳索把李采五花大绑,突然杀出的秦军将士则三下五除二,迅速把李采的亲兵全部砍翻或者拿下,同时隔着千斤闸与李采带来的秦军士卒互相捅刺,阻止李采的士卒破坏千斤闸,互相都很快就出现了死伤。
再接下来,当李采稀里糊涂的被押到了王邦的面前后,更加稀里糊涂的听了王邦一番狗血淋头的臭骂,李采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大吼道:“王将军,你把我拿下,是怀疑我投敌叛变?这那归那的事啊?我们李家世受国恩,久食君禄,先皇更是对我们李家恩重如山,我就是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说得可真是好听。”王邦怒极反笑,喝道:“把书信拿给他看,看他还怎么狡辩!”
亲手擒下李采的宁执大声答应,立即拿起放在王邦面前的李采书信,走到李采面前双手举了展示,还冷笑道:“狗贼,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难以置信的仔细看完了那道确实很象自己亲笔的书信,李采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假的!这道书信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写过这道书信!这道书信一定是贼军伪造了,用来离间将军你和我的关系的,王将军你千万不能相信!千万不能相信啊!”
“装得真象。”王邦再次狞笑,吩咐道:“把那个贼军使者押上来,让他和这个叛徒当面对质,看这个叛徒还有什么话说。”
王邦吩咐后,那个倒霉到了极点的少帅军使者很快就被押到了同样倒霉到了极点的李采面前,还因为害怕又被毒打折磨,宁执才刚问起可是李采亲手把那道书信交给的他,那少帅军使者就马上连连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就是这位李采李将军,亲手把那道书信交给的小人,让小人藏在衣服夹层里带回去交给我们楚国的右将军。”
“你胡说!”李采彻底的欲哭无泪了,疯狂吼叫道:“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把什么书信交给你,我只是把你骂了一顿,然后还把你赶出了我的营地!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很多人都可以给我做证!”
“你是在演戏。”少帅军使者赶紧分辨道:“你只是假装在别人面前骂我,然后又悄悄把我带到其他帐篷,单独把那道书信交给了我。”
李采几乎气疯,挣扎着要冲上去和那信口雌黄的少帅军使者拼命,王邦和宁执为了将来有人证可以向大秦朝廷交代,当然让人把李采拉开,紧紧按住,倒霉的李采将军疯狂咆哮,堂上也因此彻底乱成了一团。
假如没有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冷静下来平心静气的分析推测,倒霉的李采将军或许还有冤屈得雪的机会,然而很可惜,老天爷有时候就是偏偏喜欢站在坏人恶徒一边,就在李采快把嗓子吼裂的时候,一个传令兵突然冲上了大堂,向王邦抱拳奏道:“禀王将军,我们驻扎在武关西面的友军突然倾巢出动,正向武关西门杀来,似乎象是要来攻打我们武关的西门。”
“带攻城武器没有?”王邦赶紧问道。
“没有。”传令兵如实回答。
“那就没事。”王邦松了口气,还狞笑说道:“没有带攻城武器,李采匹夫的叛军就是死光死绝,也休想冲上武关城头。”
“可是将军,我们的城门被破坏了。”传令兵又哭丧着脸说道:“刚才那些叛乱的贼军冲不过千斤闸,就把我们的城门给砸碎了,还把门栓也给撬断了,我们的西门现在就只剩下一道千斤闸可守了!”
“什么?!”王邦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跳起来大吼道:“快,宁执,顾传,赶紧带上你们的军队增援西门,绝对不能让叛军冲破千斤闸!”
宁执和顾传二将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赶紧飞奔出去领军增援西门,李采则是迅速冷静下来,忙说道:“王将军,我真是冤枉的,你如果信得过我,就马上就把我带上武关西门,让我喊话先劝他们退兵,然后我们再慢慢商量。不然的话,我的军队如果因为误会和你火并,贼军又乘机出兵攻城,武关就完了!”
犹豫了一下,还没有暴躁到极点的王邦发现这么做也确实不错,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只要你能让你的军队退兵,我就保证不杀你,还给你分辨的机会。”
李采忙不迭的点头,当下王邦忙命令亲兵把李采押来,亲自带着李采匆匆登上西门,结果也还算好,李采上到武关西门时,他的副手邓果虽然已经带着李采军来到了武关西门城外,却还没有来得及发起进攻,仍然还在紧张的布置军队,李采不敢怠慢,忙请王邦让人摇动白旗,提醒城外的邓果注意,同时疯狂的大喊道:“邓果,千万不要攻城!千万不要攻城!这是误会!这只是一个误会!”
摇动的白旗成功吸引了李采军上下的注意,邓果也马上派人上前,听清楚了李采在城上的叫喊,可是上前听话的士卒把情况报告到了邓果的面前后,邓果却依然还是万分狐疑,自言自语道:“误会我们李将军投降?真的假的?我们李将军该不会是因为武关的叛徒胁迫,被迫说了假话吧?”
自言自语的说完,邓果又向上去听话的士卒问道:“我们李将军现在什么情况?”
“隔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士卒如实回答,说道:“只看到我们李将军被绑着,脸上和身上还有血。”(之前被宁执打出来的鼻血。)
“李将军果然是被逼着说了假话。”邓果得出结论,又遥遥看到秦军士卒正在千斤闸的背后活动,似乎在紧急堵死武关西门,对李采忠心不二的邓果不敢犹豫,忙喝道:“擂鼓,攻城,赶紧救出我们的李将军!”
战鼓擂响,关中秦军就象潮水一般的冲向城门已经被破坏的武关西门,城上秦军士卒无奈,也只能是赶紧对着友军张弓放箭,城墙上的李采也几乎急昏过去,绝望大叫道:“邓果,你怎么这么糊涂?就一点都不听我的劝?”
武关秦军的箭雨并没能挡住关中秦军的冲锋步伐,仅第一次冲锋,就有上百名秦军士卒冲过了武关西门城下的护城壕,直接冲进了城门甬道,千斤闸背后的武关秦军虽然通过缝隙不断放箭阻拦,无奈关中秦军却带有长盾,挡住了绝大部分直射过来的羽箭,冲到了千斤闸的近处,毫不犹豫的挥动斧头劈砍千斤闸,武关秦军奋勇还击,与关中秦军厮杀成了一团,吼叫声直冲云霄。
事实上,早在武关秦军设计生擒李采的时候,少帅军布置在武关北面少习山的岗哨斥候,就已经发现武关的情况不对,已经把消息报告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也马上明白情况不对,自军可能会获得攻城机会,已经让少帅军将士做了一定准备。可是项康却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少时间,关中秦军竟然会倾巢出动,强行攻打武关西门,以至于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项康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问道:“暴秦军队的援军攻打武关西门?这怎么可能?是不是看错了?暴秦军队的援军疯了?为什么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右将军,绝对没错。”斥候无比兴奋的回答道:“小人在少习山上看得清清楚楚,暴秦军队的援军就好象中了邪一样,真的在猛攻武关西门。”
项康继续瞠目结舌,旁边陈平却立即反应过来,忙说道:“右将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的离间计已经得手了,两支暴秦军队互相误会,所以发生了火并。”
“可这效果也未免太好了吧?”项康吃惊说道:“我只是想让武关的暴秦军队怀疑他们的援军,不敢在我们攻城的时候让他们的援军进城,怎么效果能好到这么惊世骇俗的地步,让他们直接动手打起来?”
“右将军,现在好象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吧?”陈平微笑着说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立即出兵,和暴秦军队的援军前后夹击武关关城才对吧?”
项康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忙向纷纷赶来中军大帐侯命的少帅军众将吩咐道:“快,全军集结,分发攻城武器,出兵攻城。还有,天色不早了,后军马上赶造火把干粮,送到前线备用。”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不甘心
虽然有一定准备,但是少帅军要想带着攻城武器赶到武关东门外发起攻城,还是得花不少的时间集结准备,所以我们还是先来看看武关西门这边的情况。
如果不是城门已经被破坏,根本没有任何攻城武器的关中秦军强行攻城,绝对只是白白送死,就是赔上整支军队也别想有一兵一卒冲上高耸的武关城墙。然而对于武关秦军而言很不幸,他们把倒霉的李采将军拿下后,李采带来的两百关中秦军虽被千斤闸,没办法冲进城里救人,还没过多久就被武关秦军用强弩逼出了城门甬道,可是李采带来的秦军士卒中却偏偏有着几个有远见的聪明人,被迫逃走前拉着同伴破坏了武关西门的城门,让武关秦军再没办法关上城门,只能是靠一道救急用的千斤闸暂时封锁进城道路。
这一点彻底导致了秦军火并的扩大化,顶着箭雨冲进了城门甬道后,着急救人的关中秦军将士再也不用担心来自头上的威胁,专心只是用长盾抵挡武关秦军从千斤闸缝隙中射来的羽箭,还有劈砍木质结构的千斤闸。武关的秦军将士为了保卫关城,只能是纷纷挺起长矛长剑,用力刺击千斤闸对面的关中秦军,与奉命赶来增援自军的友军将士展开浴血奋战。
吼叫声中,武关秦军的长矛长剑不断笔直刺出,溅起一道道暗红色的血花,把正在奋力劈砍千斤闸的关中秦军将士不断捅倒刺翻,关中秦军的士卒则是顽强无比,前仆后继,前面的士兵才刚倒下,后面同伴马上接过他的斧头,填补他的位置,继续疯狂劈砍千斤闸,把一根根胳膊粗细的硬木砍得是木屑横飞,同时也抓住机会挺矛反刺,反过来刺杀千斤闸对面的武关秦军,双方都是死伤不断,还有许多秦军士卒彼此抓住了对方的长矛,血红着眼睛拼命拉扯,怒吼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关中秦军还用长盾在武关西门外组成了一道道临时工事,躲在长盾后对着城上守军张弩放箭,拼命压制城上守军,为自军攻城后队分担压力,城墙上的武关秦军不甘示弱,同样是接连放箭,同时不断砸下羊头石和灰瓶,双方士卒不断中箭,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之中,冲向城门甬道的秦军将士更是死伤惨重,尸体伤兵迅速铺满了过壕桥梁,密密麻麻,让人触目惊心。
看到这样的场景,依然还没有洗清嫌疑的李采当然是放声大哭,爬在女墙上拼命哭喊,“别打了!快退兵!别打了,快退兵!邓果,我求你快退兵,这么打只会白白便宜关外贼军,白白便宜项康那个无耻恶贼!快别打了!别打了!”
哭喊无用,巨大的喊杀声彻底淹没了李采声嘶力竭的喊叫,相反的,倒是旁边武关守将王邦的吼叫声不断传进李采耳中,“快!给宁执去令,无论如何都要给守住千斤闸!如果让叛贼的军队冲进了武关城里,杀无赦!”
“放箭!放箭!加快放箭!不要让叛贼军队冲过护城壕,不准让叛贼军队冲进护城壕!快放箭!”
“扔草束,泼火油,丢火把!点火封锁城门!”
为了阻拦关中秦军继续冲进城门甬道,武关秦军还被迫动用了宝贵的火油,扔下大量柴草,在城门前引火点燃,以烈火阻拦关中秦军的攻势,可是让王邦等武关秦军大吃一惊的是,面对着熊熊烈火,关中秦军的士卒竟然毫不退缩,仍然还是顶烟突火继续冲进城门甬道,王邦震惊之下,还忍不住惊叫道:“这些叛贼疯了?冲得这么凶?连火都挡不住?!”
“王邦匹夫,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李采嚎啕着疯狂吼叫,“冲锋的这支军队,是我麾下最精锐的咸阳中尉军!他们每一个都是我们大秦先皇从关中健儿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材士,不管是谁到了其他军队,最起码也能以屯长任职!我手下总共只有两千这样的精锐,你杀了他们这么多人,我看你以后怎么向先皇交代!”
啪一声,王邦重重一耳光抽在李采脸上,咆哮道:“狗贼!老子杀这么多关中健儿,还不是你这个叛徒害的?你如果不贪生怕死,卖国求荣,暗中向贼军投降,事情会变成这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认为我向贼军投降?”李采差点气疯,挣扎着吼叫道:“你的猪脑袋怎么就不想一想,老子如果暗中投降贼军,今天会放心大胆的来和武关你见面?我就不怕白白送死?”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已经暴露了,中了老子的妙计,所以才来武关白白送死。”
王邦的蛮横回答让李采气结,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东门那边突然有传令兵冲来禀报,说是少帅军已经紧急出兵,携带着攻城武器正向武关东门杀来,王邦听了大急,忙喝道:“告诉守东门的麻菅,无论如何都要给守住武关东门!我收拾了西门的叛贼,马上就带军队过去增援他!”
传令兵领命而去,心中焦急的王邦又拔出腰上宝剑,把李采揪到了女墙边上,冲着远处的关中秦军大吼,“快退兵!马上给老子退兵!不然老子一剑宰了李采匹夫!”
王邦当然是急昏了头,城下喊杀声如此巨大,他一个人的吼叫声怎么可能还能被关中秦军听到?相反的,西门城下还突然传来了一阵更加巨大的喧哗声,原来在关中秦军将士的奋力劈砍下,武关西门的千斤闸终于还是被砍出了一个大口子,好几名关中秦军的勇士率先冲入了关城。
“塞门刀车!快上!”
也还好,武关秦军的守城器械十分充足,千斤闸才刚被突破,一辆前端插满利刃的塞门刀车就立即冲上,重新堵住了那个口子,还把两名躲闪不及的关中秦军勇士活生生的钉死在了刀车上。可是骁勇顽强的关中秦军将士却毫无惧色,一边抓紧时间继续劈砍剩余的千斤闸,一边举起长盾挡住刀车,七手八脚的奋力推动,鲜血横飞的与武关秦军展开推车大战。
摇摇欲坠的千斤闸终于在关中秦军的劈砍下彻底粉碎,更多的关中秦军冲入城内,与急红了眼的宁执所部展开混战,死伤数字直线上升。见形势危急,王邦也不得不紧急调动关中预备队增援西门,西门外的邓果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也向前线增派军队,武关的西门内侧杀声震天,到处都是混战的秦军士卒,鲜血也象喷泉一样,不断在武关西门内侧的战场上泼洒。
与此同时,郦商率领的少帅军前队也已经向武关西门发起了进攻,少帅军将士以什队为单位,每支什队携带着一架飞梯,也来不及铺设壕桥,直接就冲击武关西门的过壕桥梁,城上守军拼命放箭阻拦,可是知道战机难得的少帅军将士却脚步不停,举着圆盾勉强保护身体,快步只是冲到关下,把一架架飞梯搭上武关西门的城头,踏梯蚁附而上,秦军将士赶紧砸下无数的石头灰瓶,武关东门这边也很快就是杀声震天。
这个时候,靠着装备精良的关中秦军王牌咸阳中尉军的舍命死战,关中秦军已经成功的在武关西门的内侧占据了大片阵地,掩护了更多的关中秦军将士杀入城内,同时还向上城台阶发起了进攻,王邦和李采在城上急得七窍冒烟,拼命呼喝阻战,可关中秦军的攻势却依然还是凶悍无比。
“将军,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邓果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又不顾前线的士卒已经无比拥挤,果断又向前线增派了一支五百人队,而与此同时,登上少习山观察敌情的秦军斥候也送来急报,奏道:“禀邓将军,关外贼军出兵攻打武关东门,直接发起了蚁附战。”
“嗯,知道了,继续探察。”
邓果紧张观察着西门战况随意点头,随口吩咐,然而斥候刚转身的时候,邓果却突然心中一动,还顿时就脸上没有了血色,大吼道:“回来,你刚才说什么?关外贼军出兵攻打武关东门?!”
“是啊。”来报信的斥候点头,又补充道:“还直接发起了蚁附战!”
“天哪!”邓果差点没从战马上直接摔下来,赶紧拉住缰绳重新坐稳后,邓果慌忙大吼道:“快!快!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将军,我们马上就能救出李将军了,为什么要鸣金收兵?”旁边的部下大惊问道。
回答部下的,是邓果的重重一记马鞭,还有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是猪脑袋?!乱贼出兵攻打武关东门,说明我们的武关右军根本没有投降贼军,所以贼军才只能是靠攻城夺关!我们的武关友军不是为了投降才拿下李将军,这是误会,这是一个误会!”
部下恍然大悟,赶紧命人匆匆敲响收兵金钲,而听到了金钲声,正在城墙上号哭的李采也象听到了天籁之音,立即破涕为笑,激动哭喊道:“邓果还没蠢到家!还没蠢到家!武关还有救!还有救!”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再次让李采吐血,听到金钲声音后,正在向城门冲锋的关中秦军倒是立即后退撤走,然而在城里激战的关中秦军将士却根本听到鸣金声音,依然还在与武关秦军浴血奋战,邓果好不容易派人进城传令后,关中秦军也这才陆续向后撤退,可是已经杀红了眼的武关秦军却说什么都不肯罢休,不但吼叫着果断发起追击,还直接追杀出了城外,把临阵撤退的关中秦军将士杀得尸横遍野,死伤惨重。
见此情景,李采也没了任何办法,只能是转身向王邦跪倒,大哭着说道:“王将军,王祖宗!我求你了!快鸣金,快鸣金!再打下去,只会白白便宜关外的贼军,便宜项康那个无耻歹毒的恶贼!”
王邦也还算理智,虽然无比恼恨关中秦军杀害了无数的自军将士,可是为了腾出手来全力增援武关东门战场,王邦还是赶紧大吼道:“快!鸣金,把军队撤回来!堵死城门甬道,然后增援东门!”
武关秦军的金钲也终于敲响的时候,李采喜极而泣,忍不住再一次放声大哭,向着骊山的方向连连顿首,哭泣道:“先皇英灵保佑!武关还有救,武关终于还有救啊!”
李采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激动痛哭的时候,武关的东门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声音,一下子就惊呆了西门城上的王邦和李采等秦军将领,一边纷纷向东门那边张望,一边惊讶说道:“出什么事了?难道东门被突破了?不可能啊?我们武关的关城何等坚固,东门外面又地势狭窄,贼军的兵力根本没办法展开,不可能这么快突破东门啊?”
残酷的事实很快就把王邦和李采等人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片刻后,一个秦军士卒跌跌撞撞的冲上了武关西门,还远远就带着哭腔大喊道:“王将军,不好了!贼军已经从武关东门杀进城里了!”
“怎么可能?!”王邦难以置信的咆哮道:“麻菅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快就被贼军冲破了城门?!”
“有内奸!”传令兵哭出了声音,号哭着说道:“宋漾!宋漾那个匹夫,带着他的手下,乘乱杀了我们的东门门兵,打开了武关东门,放贼军进了城!”
“宋漾?!”王邦如遭雷击,然后重重一剑劈在城墙箭垛上,直接把他的秦长剑劈为两截,“宋漾匹夫!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老子上你的大当了!”
王邦确实上了南阳郡尉丞宋漾的大当,从宛城西逃到了武关后,因为宋漾给武关秦军带来了很多关于少帅军的情报,秦军细作也很快证实少帅军确实正在南阳通缉胆敢耍弄项康的宋漾,宋漾便很快就取得了王邦的信任,得以恢复了自由身,后来宋漾又拿出自己从宛城带来的钱财,贿赂多少还是有些贪财的王邦,还有王邦身边的两个亲信,王邦还又让宋漾进入军中重新任职,虽然僧多粥少,没让宋漾统领军队,却也让宋漾帮着处理一些军中事务,让宋漾可以在城里自由活动,还允许宋漾带来的亲兵继续在宋漾的手下当差,在武关城里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当然,如果不是武关秦军和关中秦军因为误会而发生火并,宋漾和他的十几亲兵想要直接打开武关西门那是痴人说梦,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武关秦军和关中秦军不但因为误会打得热火朝天,头破血流,王邦还把城里的预备队全部调到了西门增援,武关城内一片空虚,很有些小聪明的宋漾便果断抓住机会,带着他的帮凶向武关东门的内部发起了偷袭。
偷袭的时候,宋漾还十分无耻的打出了替王邦传令的旗号,把武关东门的城门官骗到了他的面前,突然发难一剑捅死了城门官,抢到了城门官身上的城门钥匙,他的帮凶也迅速杀散措手不及的门兵,抢在城上守军做出反应前,直接打开了武关东门,无比卑鄙的出卖了对他有恩的王邦和武关秦军将士。
武关东门被打开后,城上守军虽然也及时放下了千斤闸暂时阻拦少帅军,可惜和西门一样,救急用的千斤闸注定没办法象城门一样的坚固可靠,少帅军将士就象关中秦军一样,立即用各种手段破坏千斤闸,还因为武关的东门守军难以腾出太多兵力增援千斤闸的缘故,直接用撞门撞开了千斤闸,打开了一条可以直接进城的道路,所以当王邦匆匆带着援军赶来增援的时候,已经有少帅军士卒直接冲进了武关城里。
见千斤闸已破,王邦带来的援军连高声怒吼都来不及,马上就操着武器冲向了城门战场,可还是和西门战场一样,秦军将士不管如何冲杀,都始终没有办法赶走已经进城的少帅军将士,再加上刚刚才和友军打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恶战,又累又渴体力下降严重,攻势甚至还不如在西门战场时那么猛烈,无论经验还是单兵素质都占优势的少帅军将士则抓住战机奋力冲杀,不断杀进城内,死死守住了一片城内阵地,郦商也亲自带着他的麾下军队发起突袭,身先士卒的杀进了城来。
激战中,少帅军将士的经验优势再度展露无遗,灵活躲避着秦军将士的攻击,刺杀劈砍一个比一个快捷,也一个比一个凶狠,把缺乏混战经验的秦军将士杀得连连后退,倒地不断,郦老头的争气弟弟郦商更是直接拿着一把斩马刀,象凶神恶煞一样的疯狂砍杀对面敌人,一口气亲手斩杀了十余名秦军士卒,极大的鼓舞了少帅军将士的军心士气,也很快就夺取了更大的城内阵地。同时郦商在城外打蚁附战的军队也乘着秦军士气受到影响的机会,接连登城得手,更加沉重的打击了秦军将士的军心斗志。
再接着,当另一名少帅军猛将丁疾也带着军队冲进城里后,一度固若金汤的武关城池也就注定了沦陷的命运,先是城头阵地失守,然后王邦亲自率领的援军大队溃散,被迫退回城内部打巷战,武关城中火起不断,城中住户惊叫奔逃,秦军败兵更是逃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慌乱得如同世界末日来临。
先后三次组织人手反击都被少帅军击溃,彻底绝望的王邦断然拒绝了部下好心提出的出城逃命建议,带伤领着残兵败将退守武关的秦军指挥部,接着王邦先是亲手剁了那个倒霉到了极点的少帅军使者,又派人释放依然还押在武关西门城上的李采,让李采返回他的军队,带着关中秦军增援城内战场,然后王邦才大吼道:“传令下去,死守这里,等李将军进城救援!”
很可惜,王邦还是没能等到李采的援军进城,因为武关守军此前为了谨慎起见,临时用各种杂物堵死了武关西门的城门甬道,李采军并没能在第一时间进城增援,王邦的指挥部也很快就被少帅军包围,还投掷火把点燃了院中房屋。
熊熊烈火中,巨大的喊杀声不断传入王邦耳中,已经杀得满脸满身是血的王邦则呆坐不动,仿佛已经呆痴,还是在少帅军将士冲破大门,直接杀进了前院后,王邦僵硬的脸庞上才露出了一点笑容,苦笑着喃喃说道:“先皇,末将真是不甘心啊,末将这一仗,输得实在是太冤了,太冤了,末将无能,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这一仗怎么会打成这样。”
拔出已经断为两截的秦长剑后,看着冲进大堂的少帅军将士,王邦又大吼了一声,然后将断剑往自己的脖子上全力一抹,“我不甘心!”
鲜血飞溅,颈动脉血如泉涌的时候,王邦又喃喃说了一句,“我不甘心……。”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张良献策
自乱世小奸贼项康和反秦大英雄陈胜先后起兵以来,秦军吃过无数败仗,比武关这一战输得更加彻底凄惨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不管那一战,都绝对武关这一战输得这么窝囊、憋屈和不甘心!
武关那是是什么地方?秦楚之咽喉,关中之锁钥!在此之前虽然也两次被攻破过,可那两次那一战不是打成了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攻城方才用比城墙还高的尸体山拿下了武关关城?在另一个历史位面上,刘老三因为他的军队在攻城战中死伤太过惨重,城破后还下令屠城报复!攻打武关之艰难辛苦,可想而知。
在这个历史位面上,少帅军攻打武关面临的阻力其实比刘老三还大,因为项康这只妖蛾子翅膀的影响,在函谷关正面战场上的压力还不是十分巨大,秦廷还提前派遣秦军名将李信之子李采统领六千关中精锐来增援武关,弥补了武关兵力相对比较薄弱的弱点,险要在手,兵力充足,即便久疏战阵的关中秦军在单兵素质和战场经验方面都不及少帅军,无论如何也应该要让少帅军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才能拿下武关。
可最后的结局却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就因为一道伪造的降书,一枚木头刻的印章,一个熬不住酷刑的使者,还有各种阴错阳差凑在了一起,关中秦军和武关秦军竟然自己打了一个热火朝天,不可开交,少帅军又趁火打劫发起强攻时,秦军中的叛徒败类又跳出来兴风作浪,楞是打开了武关东门迎接少帅军入城,彻底把武关天险拱手送给了挑拨离间的卑鄙小人项康项少帅。
城破后,憋屈到了极点的武关秦军在巷战中奋力抵抗,受尽了委屈的李采也不计前嫌,立即带着关中秦军发起反攻,妄图重新夺回武关关城,无奈大势已去,兵力雄厚的少帅军源源不竭的杀入城内,以碾压之势几乎尽数杀害了巷战抵抗的武关秦军,又成功杀退了关中秦军的反攻,以远比预料为小的代价强行拿了武关关城,武关守将王邦兵败自刎,无比憋屈的去了九泉之下向秦始皇谢罪,李采见势不妙,也只能是赶紧带着关中秦军西走,撤往西面远方的险要处重新立营,同时派遣快马赶回咸阳,报告武关已经失守的噩耗。
激烈的巷战一直持续到半夜才基本宣告结束,第二天上午,小人得志的项康领着少帅军文武走进武关东门时,狭小的武关城里也已经到处都是鲜血尸骸,激战时引发的大火还把武关城里大部分的房屋街道烧毁,城内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是在残垣废墟中痛苦号哭,模样可怜之至。
“没有滥杀无辜吧?”
按照惯例,项康和之前每次破城之后一样,进城时第一句话就是假惺惺的询问城内百姓情况,得知少帅军将士并没有乘乱行劫和乱杀百姓,还有允许走投无路的秦军士卒放下武器投降,项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传令下去,张榜安民,还有开仓放赈,不能让这些可怜的平民饿着。”
早就习惯了项康的假仁假义,负责后勤事务的周参马上一口答应,又立即组织人手安抚城里的百姓,项康则又接连颁布命令,让少帅军士卒尽快打扫战场,以免尸体引发瘟疫,还有要求厚葬自杀殉国的秦军武关守将王邦,同时迫不及待的安排斥候细作出关向西侦察,掌握武关西面的秦军状况,忙活了好一阵才坐下来休息。
秦军的指挥部已经在巷战中被破坏严重,到处都是尸首鲜血,暂时还没办法入住,项康也只好领着少帅军文武登上了武关西门的城楼坐下休息,眺望着西面的崇山峻岭,项康心中感慨万千,还突然向众人问道:“各位,你们说我们拿下了武关,算不算是已经杀进了关中了?”
“当然算。”少帅军众文武纷纷说道:“武关好几百年都是秦楚边境,我们破了武关,当然算是杀进关中了。”
回答了项康的问题后,老资格的帮凶郑布还迫不及待的说道:“右将军,我们首先杀进了关中,依照我们楚王的令旨,先入关中者为王,你就可以直接封王。末将建议,右将军你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自称秦王,等我们杀进了咸阳,推翻了暴秦,我们就马上举行登基大典,正式建立新的秦国。”
少帅军众文武纷纷附和,项康却笑着摇头,说道:“不能急,我们才只是杀进了关中,还没有拿下咸阳,我如果现在就自称秦王的话,未免太过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当初我在下相起兵,为的只是推翻暴秦,重建楚国,对王位从来就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肉麻的虚伪客套了几句,项康突然话风一转,大声说道:“但是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是不贪图王位,可我如果不称王,就没办法答谢你们这些对我忠心耿耿的文官武将,三军将士!所以你们放心,为了你们,也为了你们麾下的将士,我一定不会再推让王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名副其实的君(封君)侯之位答谢你们的浴血奋战,也才有封地食邑酬谢你们的出生入死,有田地房屋感谢我们的军中将士!所以我也可以保证,各位将官你们这几年来跟着我的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绝对不会白白辛苦,最终一无所获。”
都跟着项康吃过主动交出淮泗地盘的大亏,见项康终于露出獠牙,明确表示要称王建国,封赏功臣,少帅军文武当然无一不是大喜过望,忙纷纷起身向项康下拜,争先恐后的拱手说道:“大王厚恩,我等感激不尽!请大王放心,我等定当誓死追随大王,辅佐大王成就王霸大业,以谢大王如天之恩。”
项康哈哈大笑,忙招呼道:“各位快请起,请起,还有,还是那句话,现在先别急着叫我大王,等我们拿下了咸阳再说。”
依照项康的吩咐,少帅军文武纷纷起身,也因为项康终于表示将要称王的缘故,无一不是喜笑颜开,激动万分。然而就在少帅军众文武兴奋的时候,台阶那边人影闪动,光杆韩王韩成忽然领着韩信和张良走了上来,还远远就向项康抱拳拱手,笑着说道:“恭喜秦王,贺喜秦王,秦王兵破武关,完成了反秦盟主楚王的令旨,终于可以一飞冲天,建立万世不易之基业了。”
“这家伙肯定是听到我刚才的话了。”项康心中嘀咕,脸上则微笑谦虚,还礼说道:“韩王千万不要这么交我,我现在才只是拿下武关,踏足关中,距离拿下咸阳还早着呢。”
“秦王过谦了,以秦王的兵强马壮,用兵如神,拿下咸阳,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韩成大笑,又说道:“小王斗胆,还请秦王在正式登基之后,务必伸出援手,帮助小王重建韩国,小王也一定会重重答谢秦王的复国大恩,与秦王永成兄弟之邦,世代盟好。”
“说得好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我在三年以内不为了城池土地打起来有鬼叫。”项康心中继续嘀咕,脸上却依然笑容亲切,很痛快的答应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请韩王放心,在下一定全力帮助韩王复国。”
知道项康的信用很好,从没做过任何一件言而无信的事,韩成听了当然是大喜过望,忙向项康一再道谢,又放下架子拼命恭维在场的少帅军重要文武,与众人谈笑甚欢,韩信也拼命帮腔,对项康极尽恭维。
相反的,反倒是与项康隔阂越来越少的张良没有急着拍马屁,只是微笑着坐在韩成旁边听众人说笑,项康无意中注意到张良时,张良还向项康使了一个眼色,向旁边努了努嘴,项康明白张良的意思,便借口欣赏关中风景,起身在关墙上随意走动,然后没过多少时间,张良果然独自跟了上来,撇开众人与项康单独说话。
“叔父想给小侄指点什么?”眺望着远处的山林,项康随口问道。
“对右将军来说,外臣的话应该是多此一举。”张良语气轻松的回答道:“但外臣还是要提醒右将军一句,现在右将军你们的形势虽然喜人,可还是不能轻敌大意,毕竟在武关的西面,还有一座同样险峻的关,另外暴秦朝廷在咸阳还有一支装备精良的中尉军,实力不容小觑,右将军你现在还不敢保证一定能拿下咸阳和整个关中。”
“多谢叔父指点,不过叔父也放心,小侄刚才说那些话,绝对不是在轻敌大意。”项康微微点头,又颇为诚恳的说道:“我说那些话,是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了,自打从淮泗起兵以来,他们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我,即便在我落魄失权的时候也没有背弃叛变,现在我如果再不给他们一个明白的交代,他们就算没有怨言,心里也一定会盘算,再继续跟着我到底值不值得。”
“右将军所言极是,现在你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明白交代。”张良点头,也明白项康的良苦用心,然后张良又问道:“右将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尽快进兵关,走出山道,杀入关中平原。”项康轻描淡写的回答。
听到项康这话,张良的神情明显有些意外,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项康发现他的反应,便说道:“叔父,有话请直说,你知道我的脾气是闻过则喜,如果我的决定不对,可以直说无妨。”
“外臣不是觉得右将军你的决定不对。”张良摇头,又说道:“外臣只是觉得,右将军你可以采取一个更好的进兵策略。”
“更好的进兵策略?是什么?”项康赶紧问道。
“外臣认为,右将军你第一应该是派遣一支偏师,从武关直接进兵旬关,杀入汉中夺取汉中和巴蜀之地。”张良答道:“汉中巴蜀偏远,暴秦守军的兵力空虚,右将军你只需要派遣数千偏师,以战养战,拿下汉中和巴蜀绝对问题不大,如此一来,右将军你不但能够直接获得大片的土地城池和大量的人口钱粮,还可以赢得两利。”
“那两利?”项康忙问道。
“一是削弱暴秦,让暴秦朝廷无法从汉中巴蜀抽调人力物力北上,阻止右将军你夺取关中,减轻右将军你拿下关中的阻力。”张良很直接的回答道:“第二是右将军你倘若进兵咸阳不利,也可以在撤退时多一个选择,毕竟,外臣建议右将军你建立的南阳临时后方是四战之地,守卫困难,倘若右将军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长期立足,汉中巴蜀绝对是比南阳更好的选择。”
暗赞了一句张良的战略目光果然长远,项康点了点头,又说道:“叔父刚才说第一是派遣偏师攻取巴蜀汉中,那第二呢?”
“右将军,外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听了可不要责怪外臣的异想天开。”张良先给项康打了一针预防针,然后才说道:“外臣认为,右将军你不妨一边进兵关,一边派遣密使赶赴咸阳,与暴秦朝廷的权臣赵高联系,劝说赵高暗中投降于你,给你充当内应,帮助你突破关,拿下咸阳。”
“劝赵高给我当内应?”项康差点就想掐自己的大腿,惊奇问道:“叔父,这怎么可能?赵高怎么可能给我当内应?”
“右将军,这为什么不可能?”张良反问,又说道:“右将军你为什么不设身处地的为赵高想一下,现在他是什么样的处境?函谷关外,诸侯联军已经把暴秦主力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看不到任何的取胜希望,现在右将军你又已经突破武关,杀入关中秦地,打到咸阳门户蓝田关已经只是时间问题,暴秦皇帝胡亥倘若追究臣子责任,身为丞相的赵高便首当其冲,他就不怕胡亥象诛杀李斯一样,把他杀了泄愤,拿他的脑袋给暴秦军民一个交代?”
还是得张良指点,项康才突然醒悟过来,忽然发现赵高现在的处境确实非常不妙,秦廷的形势恶劣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如果胡亥要找替罪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赵高确实第一个跑不掉,赵高在走投无路之下,也的确有可能选择暗中投降自己历史再是稀烂,项康可也还是记得,胡亥就是被赵高亲手干掉的。
察言观色,见项康已经明白了其中玄机,张良也这才继续说道:“外臣建议,右将军你应该挑选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潜往咸阳暗中联络赵高,对他晓以利害,许之以君侯食邑,引诱他倒戈投降。此举若是不成,右将军你不过损失一个使者,但此事若是成功,右将军你进兵咸阳,便将是一片坦途,还不用担心暴秦朝廷在走投无路之下,彻底放弃关外土地,全部撤入关内守卫山川险要,如此一本万利的事,右将军你为什么就不能试上一试。”
项康盘算,半晌才直接说道:“值得一试,我一会就亲自安排这件事。”
谢了张良的指点后,项康又向张良问道:“叔父,关于进兵关的策略,还有没有什么能指点小侄的?”
“没有了,外臣愚钝,目前只能想到这两个策略可以献给右将军。”张良摇头,然后又心中一动,忙问道:“右将军,还有件事,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暴秦关守将,还是不是陈求那个匹夫?”
“隔得太远,道路又阻塞严重,不知道。”项康摇头,又忙问道:“怎么?叔父你认识暴秦军队的关守将陈求?”
“不认识,只是知道一点这个人。”张良也摇头,然后说道:“这样吧,右将军,等到了关的时候,如果探明了暴秦的关守将还是陈求,请务必告诉外臣,外臣或许还能给你帮上一点小忙。”
项康一口答应,又赶紧问张良能给自己帮上什么忙时,张良却摇头卖起了关子,微笑说道:“还是到时候再说吧,如果现在就说了,到了关暴秦的守将又换了人,外臣就要让右将军白高兴了。”
见张良坚持要卖关子,项康也没有坚持,又和张良说了几句闲话就准备回去,张良则又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右将军,还有件小事,适才我见你的将士在武关城里开仓放粮,赈济城里的黔首黎庶,觉得光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武关位于峡谷之中,田土稀少,绝不可能养活这么多的武关住户,左右南阳地广人稀,右将军不妨组织人手,把他们全部迁移到南阳境内居住。如此一来,既让他们不必担心以后的衣食问题,也可以消弭武关城内的隐患。”
项康心中一凛,忙向张良道谢道:“多谢叔父指点,武关重地,是不能留下隐患,必须牢牢掌握在小侄手里。”
见项康对自己言听计从,一直没有机会大展拳脚的张良当然是大感欣慰,也忍不住在心里又一次抱怨起了自己的好友项伯,心道:“伯兄,如果不是托了你的福,我真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啊。”
项康历来就是从善如流,觉得张良的几个建议很有道理,回到了少帅军的营地后,马上就召集了几个心腹,把张良的建议告诉给了他们,结果周曾、陈平、周叔和郦食其等人都是一听叫好,都认为张良提出的三个建议目光长远,最是稳妥不过,项康也马上拍板定案,决定全盘采纳张良的三个建议。
再接下来当然是着手实行,组织武关百姓迁居南阳腹地倒是容易,随便派一支辅助军队就可以去办,挑选一名可靠将领从武关直接进兵汉中却是一个大问题,结果让少帅军文武十分惊讶的是,项康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竟然决定派遣郦食其的弟弟郦商率领五千军队进兵汉中,副手则是早在下相时就加入了少帅军的文职官员仓批。
见项康如此重视自己的兄弟,郦食其当然是大喜过望,忙替弟弟向项康道谢,项康笑着摆手表示不必,还说这是给郦商第一个率军杀进武关重地的奖励,心里却说道:“也只有你弟弟最合适,资历浅威望不高,拉不走我分派给他的军队,还有你留在我身边当人质,他就算打下了汉中巴蜀,也用不着担心他割据称王,成为我的对手。”
进兵汉中的偏师主将决定后,项康当然又在第一时间找来了叔孙通叔孙先生,结果听到项康决定派人潜往咸阳劝说赵高投降,叔孙先生当然是直接就瘫在了地上,满头大汗的哀求道:“右将军,不是下官不愿效力,是下官在咸阳的熟人实在是太多了,绝对还是没见到赵高老贼,就已经被人给认了出来,会耽误了你的军机大事啊!”
“叔孙先生放心,我不是叫你去。”项康笑道:“我是想让你在你的弟子里面,给我举荐一个能言善辩又比较熟悉咸阳情况的弟子出来,让他替我去咸阳和赵高联系。”
“你早说啊,吓死老夫了。”叔孙先生长舒了一口气,又擦了一把冷汗,然后马上一跃而起,滔滔不绝的说道:“右将军放心,下官这就回去召集我的弟子,对他们明知于理,晓之大义,让他们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志愿去咸阳替右将军你劝说赵高老贼暗中投降!下官还可以担保,下官的弟子们一定会踊跃请缨,不畏艰险,慷慨赴任,报答右将军你长期以来对他们的提携重要之恩,答谢……。”
“行了行了,快去办吧,人挑好了马上带来见我。”项康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又在心里嘀咕道:“自己没胆量去咸阳见赵高,叫弟子去冒险倒是慷慨大方,孔老儿如果知道儒家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绝对能气活过来。”
(孔老二:不会,他这手还是跟我学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逼降章邯(上)
颇是凑巧,少帅军靠着无耻手段侥幸拿下武关的同一天,项羽麾下的猛将英布和柴武靠着奇袭,也在洪水上游的金山一带抢渡成功,突破了章邯苦心维持的洪水防线,还击败了章邯派来的援军,成功在洪水西岸站稳了脚跟。
消息传回率领反秦联军与章邯主力正面对峙的项羽面前,项羽自然是大喜过望,立即派遣齐**队前去增援英布柴武,帮助英布和柴武继续攻打秦军侧翼,同时再次组织联军主力发起强渡,正面攻打章邯主力死守的朝歌渡口。
这一次,章邯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他的军队出关作战已有将近两年,士卒疲惫不堪,思乡厌战的情绪十分普遍,又没能在战争中得到什么利益好处,士气下滑得厉害,再加上章邯又被秦廷猜忌,兵员一直得不到补充,兵权还被王离分走了不少,包括章邯本人都是沮丧万分,上上下下都无心死战,所以英布和柴武的军队才刚出现在章邯军的侧翼,秦军的滩头阵地就迅速失守,反秦联军乘机冲过洪水,彻底粉碎了章邯军的洪水防线,大举杀入河内郡腹地。
见情况不妙,章邯只能是赶紧撒腿逃命,同时派人向驻守河内郡治怀县的王离求援,打算直接撤到少水以西继续与反秦联军对峙,为了不被反秦联军包围,章邯还果断放弃了囤积有大量粮草军需的朝歌县城,宁可用粮草军需资敌,也要保全自己手中仅剩的十二三万军队。
西撤到了汲地附近时,章邯主力被轻装追击的楚军主力追上,被迫回头和楚军主力干了一仗,可惜即便在局部战场上拥有兵力优势,师老兵疲的章邯主力仍然不是楚军虎狼之师的对手,被楚军打得大败,扔下数千具尸体才勉强逃到修武,好在轻装追击的楚军主力害怕王离出兵接应章邯,也没敢过于孤军深入,在汲地取胜后便停止了前进,多少给了章邯一点喘息的时间。
虽多少可以喘一口气,然而逃到了修武后,王离的回应却让章邯气得胸膛差点没有炸开躲在后方的王离借口要保护怀县和敖仓,不但断然拒绝出兵接应章邯,还反过来要求章邯在朝歌就地死守,继续保护河内郡腹地。
这还不算,因为是在修武遇到的章邯,王离的使者还很不客气的向章邯问道:“上将军,朝歌呢?我们从后方送到洪水前线的粮草辎重,都是囤积在朝歌城里,你不驻守朝歌,怎么直接撤到修武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本将军说话?”章邯彻底忍无可忍,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案几,怒吼道:“本将军是大秦上将,官职比王离还高,他都不敢这么和本将军说话,你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
见章邯动了真怒,王离的使者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赶紧伏地请罪,章邯则又怒吼道:“回去告诉王离,就说他既然不愿出兵接应我的军队,就赶紧在怀县渡口给我准备船只浮桥,别浪费老子的渡河时间!”
王离使者唯唯诺诺的答应,赶紧告辞离开,结果王离使者刚走,旁边的司马欣立即就向章邯说道:“上将军,情况不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主动放弃朝歌囤粮的事,王离肯定马上会向朝廷奏报。”
“奏报就奏报。”章邯铁青着脸说道:“我就不信了,朝廷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治我的罪。”
“上将军,还是小心点好。”司马欣提醒道:“朝廷此前把河内、三川的新征军队全部交给了王离,后来又让王离不再接受你的号令指挥,自成一军,负责三川郡的南北两翼战场,摆明了是不再信任你,甚至还有想用王离监视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又主动放弃朝歌囤粮,朝廷未必就不会追究责任。”
章邯垂首,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先撤到少水西岸,保住了我们的军队,然后慢慢再说吧。”
一天多时间后,轻装撤退的章邯主力西撤到了少水岸边,远远看到少水西岸的怀县城池时,章邯还长长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成功带着军队摆脱了反秦联军的追击。可就在这个时候,统领前军的内史保却突然派人来报,说是少水河面上不但没有浮桥,还不见一舟一船来往,秦军将士根本没有办法过河。
“没有浮桥?还连船都没有?”章邯大吃一惊,吼道:“王离在干什么?我叫他准备舟船浮桥,他怎么没给我准备?”
“恐怕他是故意不想让我们过河。”司马欣阴沉着脸说道:“想逼我们继续顶在他的前面,继续给他当挡箭牌。”
情况被司马欣料中,章邯亲自率军来到怀县渡口后,王离果然派遣了一名使者过河与章邯联系,代表王离要求章邯率军移驻下游的武德县城,还振振有辞的说道:“上将军,我们王将军是为了保卫少水防线才请你移军武德,倘若你率军渡过少水,那么少水战场的主动权就会被贼军掌握,我们也将落入彻底的被动,迟早会重蹈洪水的覆辙。只有你移驻武德,我们大秦军队才能赢得攻守兼备的局面,让贼军不敢轻易抢渡。”
“王离是在命令本将军?”章邯狞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如果不听,一定要过少水呢?”
“上将军误会了,我们王将军是在和你商量。”王离军使者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如果上将军一定要渡过少水,我们王将军当然也不会反对,只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上将军你过了少水,我们王将军就有可能得考虑移驻黄河南岸,不然少水防线一旦被贼军突破,我们大秦军队的两支主力都有可能无路可走。”
言罢,王离的使者还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我们王将军还是希望上将军你以大局为重,选择移师武德,不然的话,我们大秦军队就太被动了。”
站在战术的角度上而言,王离的话其实也很有道理,如果想要守住少水防线,章邯军就必须在少水东岸扎下一颗钉子,让反秦联军不敢全力渡河,如此才有可能长期守住少水防线,不至于重蹈覆辙,一处河防阵地被突破,整条防线都彻底报废。而章邯如果坚持要过少水,王离也只有赶紧移师到黄河南岸,如此才能形成防御纵深,不至于在反秦联军抢渡得手之后,导致章邯和王离这两支秦军主力都陷入全军覆没的危险。
毕竟,黄河要比少水和洪水难渡得多,即便船只浮桥充足,二十多万秦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渡过黄河,反秦联军只要抓住战机半渡而击,想不把秦军杀一个尸积如山与血流成河都难。
也正因为如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章邯铁青着脸反复盘算了许久,出于职责,还有对大秦朝廷的耿耿忠心,章邯是咬牙吩咐道:“传令全军,沿河而下,移师武德立营。”
“上将军,我们的将士都很累了,需要时间休整啊。”内史保和赵贲等将都悲愤说道:“我们移师武德,贼军肯定要先打武德,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还怎么和贼军打?”
“不要多说了,大局为重。”章邯痛苦摇头,说道:“先撤到武德,保住少水防线,我会上表朝廷,请朝廷允许我们移师黄河南岸,到时候我们再安心休整。”
见章邯决心已定,秦军众将也不敢反对,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和章邯带着军队沿少水而下,向下游的武德县城开拔,到了武德小城后,立即动手深沟高垒,建立坚固营地,同时章邯也亲笔书写奏章,派人急赴咸阳,请求秦廷同意自己直接渡过黄河,让王离的军队暂时顶在前面,给自军争取休整时间。
反秦联军细作把章邯军动向报告到项羽面前的时候,反秦联军已然轻松拿下了囤积有大量军需粮草的朝歌县城,西进到了修武城下,逼得修武守军弃城逃亡,所以才刚得知章邯移军武德,项羽便马上召集各路反秦联军的首领,宣布决定让反秦联军直接进兵武德,先彻底歼灭章邯所部,然后再突破少水,收拾躲在章邯后面的王离。
“前将军所言极是,惟今之计,我们是应该先进兵武德,歼灭章邯匹夫,然后再突破少水。”
诸侯纷纷点头称是,争先恐后的赞同项羽的决定,可是赵国上将陈余的背后却突然站出了一名文士,向项羽拱手说道:“前将军,我们是应该直接进兵武德,但未必一定要一味强攻,在下认为,倘若我们对章邯匹夫软硬兼施,恩威并用,定然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项羽扭头去看那名文士,见他虽然不着官服,不知官职高低,气度却十分不凡,刚想开口问他身份时,不曾想旁边的项伯抢着开口,态度傲慢的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前将军面前胡说八道?”
让项羽和项伯都十分奇怪,那文士还没有答话,他身前的赵国上将军陈余就已经站了起来,向项伯拱手说道:“项大师息怒,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李左车李先生,不但是我们赵王亲封的广武君,还是我们赵高名将武安君李牧的嫡孙,在我们赵国声望隆重,他是昨天才奉我们大王之命,前来我们赵**中公干,所以大师你不认识。”
项伯飞快闭上嘴巴项伯的老爸项燕虽然赫赫有名,可是名气和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比起来,却差着不止一点半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项伯当然不敢拿鸡蛋碰石头,落下一个怠慢名门之后的骂名。
项羽也一样,看在李牧的面子上,项羽不但马上起身还礼,还让人给李左车设座,然后才向李左车问道:“敢问广武君,我当如何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很简单,一边进兵武德,一边派人暗中招降章邯,许以高官厚禄,劝说他易帜投降,帮助关外六国诛灭暴秦。”李左车答道。
项羽笑了,笑道:“广武君,我不是没有这么试过,不瞒你说,在你之前,贵国的上将军陈余就曾经劝我招降章邯匹夫,我也派人去了,可是没用,那个匹夫冥顽不灵,铁了心要给暴秦朝廷殉葬,根本就不听。”
“前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也。”李左车从容答道:“前将军此前招降章邯没能得手,是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才没能成功。但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前将军你再派人去招降,即便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成功,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请广武君细说原因。”项羽将信将疑的说道。
“前将军,难道你没发现章邯匹夫这次的行军路线十分奇怪吗?”李左车反问,微笑着说道:“倘若章邯匹夫是决心直接退守武德,让我们不敢直接抢渡少水,他应该是从这修武城下直接进兵武德才对,可他为什么要先到怀县渡口,然后再顺着少水东下武德?”
“为什么?”项羽奇怪反问。
李左车笑而不答,又说道:“还有,我们赵高军队派去怀县探听敌情的细作,还报告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就是在章邯匹夫的军队抵达怀县渡口之前,驻守怀县的暴秦大将王离突然派遣人手,没收了少水两岸的所有渡船,没有留下一舟一船给章邯匹夫,这一点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项羽在这方面确实不行,忍不住再次反问。
“说明章邯匹夫之前根本不想移师武德,是被王离逼着到武德驻军的。”刘老三站了出来,大声说道:“不然的话,章邯匹夫的行军路线不会这么奇怪,王离也不会收走少水渡船,故意不让章邯匹夫渡河!”
项羽终于醒悟的时候,李左车也这才说道:“所以说,现在前将军你招降章邯匹夫的时机已经成熟,暴秦朝廷先是分走章邯匹夫的兵权,流露不再信任章邯的态度,现在王离又故意不让章邯匹夫渡过少水,逼着章邯匹夫继续顶在前面抵挡我们的攻势,章邯举步维艰,进退无路,前将军你又乘机对他诱之以高官厚禄,还怕他不会动摇?他只要动摇了,我们再设法火上加油,招降他便大有希望。”
仔细盘算了一下,见李左车的建议有理,范老头和曹咎等绝对心腹也主张一试,项羽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再试一试,反正就算不能成功,我们也毫无损失,但如果成功了,我们就收获巨大了。”
“倘若前将军不弃,在下愿为前将军代笔,写一道书信去劝说章邯归降。”
李左车自告奋勇,项羽也一口答应,当下李左车立即提笔,以项羽的名誉给章邯写了一道声情并茂的劝降书信,明白指出章邯已经失去了秦廷信任,王离又铁了心要逼着章邯顶在前面当替死鬼,同时章邯也绝无任何可能能够击败反秦联军,战是死,逃更是死,还肯定会连累到章邯的妻子儿女,惟有易帜投降,帮着反秦联军进兵关中,才是章邯目前的惟一生路。然后又替项羽许诺,就说是章邯只要易帜投降,帮着反秦联军灭秦,项羽不但不再追究章邯此前杀害项梁的仇怨,还会在灭秦之后对章邯裂土封王,让章邯与关外诸侯平起平坐,南面称孤。
仔细看了李左车的书信,见文辞优美,笔墨如刀,字字句句都直插章邯的肺腑,入骨三分,项羽便也不再犹豫,马上就在书信上签名用印,当场派人送往武德交给章邯。李左车却不肯罢休,又说道:“前将军,倘若在下的书信能够打动章邯,章邯派人来与前将军你联系商谈,届时还请前将军务必知会在下一声,在下或有办法,帮你促使章邯下定投降决心。”
“行,到时候我一定派人知会广武君一声。”项羽随口答应,李左车也含笑道谢。
很可惜,李左车的这道书信还是没能收到理想的效果,楚军使者把书信送到章邯面前时,章邯仔细看了之后,虽然心中也开始动摇,可是章邯毕竟是秦廷老臣,与秦廷感情深厚,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艰难的决心。所以思虑再三后,章邯还是向楚军使者吩咐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前将军,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章邯不是那种无义之人,所以我们还是在战场上说话吧。”
楚军使者把消息带回项羽面前,项羽无奈摇头,只能是催促军队加快行进,尽快赶到武德准备与秦军交战,李左车得知后也不气馁,随着赵**队抵达了武德后,李左车还在第一时间带着亲自勘探了地形,然后又跑到项羽的面前提出了两个建议,一是建议项羽分出一军,到少水上游去建立营地,赶造火筏备用,以便随时可以纵火焚烧秦军在少水河面上搭建的浮桥;二是组织士卒到秦军营外喊话,宣称说秦廷和王离已经铁了心要逼着章邯军白白送死,章邯军已经逃不过全军覆没的下场,劝说秦军士卒出营投降,以此动摇和打击章邯军的军心士气。
李左车祖父李牧的威名尚存,范老头和曹咎又再一次站在了李左车的一边,极力主张项羽接受李左车的建议,项羽便也点了点头,同意实施李左车的战术,当场派人依计而行。
李左车这一次终于没给他名满天下的祖父丢脸,先是反秦联军不断派人到秦军营外喊话,宣称说章邯军已被抛弃,果然让已经让思乡厌战的章邯士卒人心浮动,然后反秦联军很快赶造出了一些火筏后,又马上放出火筏,纵火焚烧章邯军此前辛苦搭建的少水浮桥,结果在亲眼看到熊熊烈火迅速烧毁了自军浮桥时,秦军将士当然是一片大哗,无不明白此战若败,自军必然全军覆没,军心也因此大为恐慌,士气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同一天,懒得再去征求项羽的意见,李左车说服陈余,以陈余的名誉又给章邯写了一道劝降书信,直接派人送往秦军营中交给章邯。而这一次,因为军心已经开始慌乱,无路可退的章邯也终于大为动摇,抱着摸一摸情况的态度,秘密派遣自己的心腹始成前往楚营,打听项羽能够给自己开出什么样的投降条件。
得知章邯遣使过营,大喜过望的项羽当然是立即下令接见,然后项羽又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李左车,说章邯如果派人来与自己联系,一定要知会李左车一声,为了兑现诺言,项羽便又随口说道:“派人去赵**队的营地,把他们的广武君请来,就说章邯匹夫派人来和我们联系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逼降章邯(下)
项羽的信使找到李左车的时候,李左车正在和赵国上将军陈余讨论军情,分析靠武力强攻拿下章邯军营地可能要付出的代价,还为了从那一个方向向章邯军营地发起主攻出现了争执,可是听说章邯竟然派人来和项羽联系后,李左车马上就一挥手,说道:“上将军,不必争执了,这一仗已经不用打了,章邯必降!”
自信满满的说完,李左车撒腿就冲出了赵**队的中军大帐,打马直奔秦军营地而来,可是来到了楚军营地后,李左车却并没有请求楚军士卒替自己向项羽通报,只是直接向过来迎接自己的营门官问道:“请问将军,今天在贵军中军营地当值的将军是谁?”
“回禀广武君,是项庄项将军。”营门官如实答道。
“好。”认识项庄的李左车一听大喜,忙吩咐道:“烦请将军派人引路,领我去见项庄将军,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他。”
知道李左车的身份非同一般,连项羽都必须得过他几分面子,楚军营门官不敢怠慢,忙安排人手引领李左车去见项庄,结果进到了楚军的中军营地,见到了负责楚军中军营地日常事务的项庄时,李左车还是没请项庄领自己去见项羽和秦军使者,客套了几句后,还直接向项庄问道:“敢问项将军,正在与前将军见面的暴秦军队使者,是否独自一人而来?有没有带着随从?”
“广武君,你怎么知道我阿哥正在和暴秦军队的使者见面?”项庄大吃一惊。
“将军先不要问,一会在下再告诉你原因。”李左车摇头,又急匆匆说道:“时间宝贵,请项将军快告诉在下,暴秦军队的使者,是否带有随从?”
“带了,带了两个随从。”项庄如实回答,说道:“不过他们没进我们的大帐,被安排到了客帐暂时等候。”
“太好了,省事多了。”李左车兴奋得直接用右拳砸自己的左掌,忙又说道:“项将军,事情紧急,请马上派人带我去暴秦使者的那两个随从。”
“广武君,你怎么会对两个仆役之类的下人感兴趣?还要亲自去见他们?”项庄满头雾水,可李左车却坚持要去见那两个随从,还说这事十分重要,项庄无奈,只能是赶紧派人带路,领着在赵国地位崇高的李左车去见秦军使者始成带来的那两个随从。
到得客帐时,秦军始成带来的两个随从正在客帐用饭,见衣着华贵又气度不凡的李左车进来,两个随从忙起身行礼,李左车则微笑摆手,说道:“二位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奉命来问二位几个问题,望二位务必如实问答。”
“上官请问,小的等一定如实回答。”两个随从恭敬答道。
“你们二位的身份是什么?”李左车问道。
“回禀上官,我等是上将军麾下校尉始成将军的亲兵。”两个随从如实答道。
“始成。”李左车听说过这个名字,还知道始成是章邯的绝对心腹,很得章邯的信任和器重,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道,你们始成将军这次来我们的营地,是来做什么事?”
“小的等不知。”两个随从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一个随从又说道:“始将军他只是说奉了上将军钧令,来与贵军交涉一些事务,但具体交涉什么事务,始将军他没有告诉我们。”
李左车察言观色,见他们神色正常,不象是在说谎,便微微一笑,说道:“好,有劳二位回答了,你们继续吃饭吧,我要回去复命了。”
两个随从答应,行礼恭送李左车离开,李左车则是脚步飞快,立即又重新找到了项庄,向项庄说道:“项将军,麻烦你立即亲自去一趟你们的中军大帐,替我把曹咎曹将军请出来与我见面,就说我有重要大事要和他单独商量。但是请将军记住,这事只能单独告诉曹将军一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广武君,这个不太好办啊。”项庄满脸难色,说道:“曹将军他正在陪着我阿哥见客,商谈重要大事……。”
“项将军,拜托了。”李左车恳求道:“这件事太过重要,关系到我们能否迫使章邯匹夫易帜投降,彻底扭转中原战场的局势,请将军务必帮我这个忙,马上去把曹咎将军请出来。”
见李左车说得郑重,又敬李左车的门第出身,项庄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进到了中军大帐,走到正在陪着项羽接见秦军使者的楚军重将曹咎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曹将军,赵国的广武君李左车来了,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请你立即出去与他面谈,还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有一个名满天下的祖父就是好,虽然不明白李左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看在李牧的面子上,曹咎也是在犹豫了一下后就站起身来,借口说自己有事要去处理,向项羽和始成告了个罪,然后立即出帐来和李左车见面,而因为曹咎在楚军之中的地位比范老头更高的缘故,包括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项伯都不敢多说什么。
与李左车见面后,曹咎一边与李左车见礼,一边问起李左车是什么急事,李左车却不肯回答,还反问道:“敢问曹将军,谈得如何了?章邯匹夫有没有诚意请降?”
“不太象是有诚意的样子。”曹咎摇头,说道:“他的使者只是问我们能给章邯匹夫开出什么样的投降条件,还提出了很多不切实际的要求,什么投降后还要让章邯继续统领他带过来的军队,保证粮草军需的供应,还要给他部下封侯赐爵,还要我们答应在推翻暴秦之后,封章邯为秦王,把秦国原来的土地城池划拨给章邯匹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章邯匹夫应该是让他来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其实并没有下定投降的决心。”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李左车笑笑,忙说道:“曹将军,机会难得,今天你只要按照在下的计划行事,那在下可以担保,不出三天时间,章邯匹夫一定会被迫投降,还不敢提出什么过份条件。”
“广武君有这样的妙计?快请说,具体怎么做?”
曹咎惊奇的问,李左车则是笑容更加轻松,这才把自己的计划打算低声告诉给曹咎和项庄,曹咎听了后大喜,忙拍腿说道:“妙计,就这么办,我们马上依计而行。”
性格稳重的项庄有些迟疑,有点不敢没有请示项羽就这么擅自行事,好在曹咎拍着胸膛保证一切后果由他承担,项庄这才稍微安心,赶紧派人去把秦军使者始成带来的随从捆了,堵上嘴巴押来中军大帐的帐旁,交给曹咎和李左车发落。
正在敌人的营地里吃饭,突然被拿下,还被五花大绑堵上嘴巴押来,始成的两个随从当然被吓得不轻,见了曹咎和李左车后口中呜呜,挣扎着还要下跪求饶,曹咎拦住他们,低声说道:“你们不要怕,我让人把你们押来,不是要把你们怎么办,只要你们按我的吩咐行事,我不但保证不会伤害你们,还会给你们赏赐,听明白了没有?”
两个随从赶紧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曹咎这才吩咐道:“把耳朵贴到帐篷上,你们的将军始成正在里面和我们前将军说完,仔细听听你们的始成将军在说什么,快。”
为了活命,两个随从无奈,只能是老实按照曹咎的吩咐,把耳朵贴到了军帐上,仔细去听秦军使者始成和项羽的谈话,然后很自然的,听着听着,当听明白了始成是代表章邯来和项羽谈判投降条件时,两个之前不知道内情的始成随从当然是脸色大变,一个比较胆小的还吓得身体都有些颤抖。
见火候已到,曹咎忙让人把两个随从拉到远处,命令士卒给他们送绑,取出口中布团,然后才问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吧?你们的始成将军,这次来我们的营地,是代表你们上将军章邯来谈判投降的,你们清楚了没有?”
“小的等清楚了。”两个随从忙点头回答,然后那个比较胆小的随从还马上说道:“将军放心,只要我们上将军决定投降,小的一定领命,绝不会反抗。”
“你们清楚了就好。”曹咎笑笑,又说道:“不过本将军在为你们担心啊,你们章邯上将军,还有你们的始成将军,如果知道你们听到了这么机密的大事,又拿不定主意向我们投降,肯定会杀你们灭口,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你们怕不怕这点?”
曹咎还没有把话说完,两个始成的随从就已经扑通跪倒,面无人色的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请千万不要让我们始成将军知道,我们刚才偷听到了他说的话。”
“饶你们一命当然可以。”曹咎微笑说道:“只要你们两个愿意现在就投降我们楚国大军,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不但保证你们可以活命,还可以现在就给你们每人二十金的赏赐。”
可以活命,还有金子可以拿,两个始成的随从当然是马上顿首,表示愿意现在就投降楚军,曹咎则兑现诺言,先是给他们每人赏了二十金,然后又对他们做了一番交代,最后才领了那两个随从直赴楚军的中军大帐,重新来和始成见面,李左车则十分低调,继续躲在帐外不肯露面。
曹咎重新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项羽和始成之间的谈判依然还在僵持,因为始成坚持替章邯狮子大开口的缘故,项羽还有些动了火气,拍着案几吼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投降?不但要让章邯匹夫继续统领本部人马,还要把暴秦旧土全部划归给他,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好事?”
“前将军息怒,我们上将军如果没有诚意的话,也就不会派遣末将来这里拜见……。”
始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被曹咎亲自领进帐中的两个随从就已经冲了上来,一起向他伏地拜倒,争着抢着说道:“将军,投降了吧,我们绝对不可能打得过大楚军队,还是赶紧投降了吧,大楚前将军宽宏大度,一定会让我们活命,还一定会好生对待我们的啊。”
“将军,快投降吧,王离那个匹夫逼着我们在武德立营,摆明了是想逼着我们白白送死,我们十几万将士马上就要谁都跑不掉了,还是赶紧投降了吧。”
事发突然,不要说始成了,就是项羽都大吃一惊,而当看清楚是自己的亲兵劝说自己投降后,始成还惊得跳了起来,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想干什么?”
“始成将军,事情是这样。”曹咎微笑着说道:“刚才你的这两位随从在帐外,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我们前将军的谈话,知道你是代表章邯将军来谈判投降,他们心里又早就想投降我们楚国大军,就直接向我们请求了投降,还希望能进来劝你尽快投降,我见他们的态度诚恳,就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请求,还把他们领了进来,冒犯之处,还请始成将军海涵。”
“什么?”始成的脸色苍白了,脱口问道:“你们听到了?”
“是的,小的们都听到了。”两个随从畏畏缩缩的答道。
“你们?!”
始成又惊又怒,下意识的去拔腰间宝剑,可惜项羽的卫士却立即上前,用矛戟指住了始成,不给始成轻举妄动的机会,曹咎则微笑说道:“将军不必担心,他们不会走漏风声,刚才我已经答应了,会把他们留在我们的军营里,不会让他们胡说八道,更不会让将军你和章邯将军为难。”
无比怨毒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两个随从,始成铁青着脸说道:“他们喜欢留下,就自己留下吧,我自己回去。”
言罢,始成向项羽一拱手,说道:“前将军,鉴于贵军的手段过于恶劣,在下觉得不必谈了,告辞。”
“将军且慢。”曹咎拦住始成,微笑说道:“始成将军,如果你拒绝继续谈判,那我们好象也没有继续替你们保密的必要了,过了今天,明天我们就请你这两位亲兵到你们的营前喊话,把该说的都说了。”
始成的脸色开始发青了,半晌才阴森森的说道:“你们以为,我们大秦的将士,会相信这两个无名小卒的喊话。”
“贵军的将士确实有可能不信。”曹咎笑容开始狰狞,说道:“可是贵军背后的王离将军,还有暴秦朝廷,却未必不会相信。”
始成的脸色开始由青转黑,曹咎则又说道:“始成将军,依我之见,你最好还是不要急着告辞,天色不早了,在我们这里住上一个晚上,冷静下来,再仔细的想上一想,明天早上我们重新商量商量。”
言罢,曹咎又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吩咐道:“来人,请始成将军下去休息,好生款待,绝对不能有半点的怠慢。”
在楚营位高权重,曹咎吩咐后,帐中卫士也没请示项羽,立即就上来邀请始成去客帐休息,始成孤身一人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也只好忍气吞声的听从曹咎的安排,曹咎则又命人把始成带来的两个随从也带下去好生款待,然后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告诉给了在场的项羽、项伯和范老头等人。
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项羽当然是大喜过望,还不用曹咎指点就说道:“妙计!故意让始成匹夫的两个随从知道真相,我们就可以随时利用始成匹夫的两个随从,把这件事给抖出去,把章邯彻底逼得无路可走,只能是让步投降!如果他还是不肯投降,我们还可以直接把始成匹夫的随从交给王离匹夫,让王离匹夫和暴秦朝廷找章邯匹夫算帐!”
“这李左车的手段,怎么和我们右将军一样的阴狠?”范老头也出言感慨,又说道:“不过有时候这种阴狠手段是挺管用,如果老夫是章邯匹夫,知道了我们这么做后,肯定得愁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卑鄙手段。”项伯撇嘴,说道:“上不得台面。”
这时,曹咎突然灵机一动,还一拍额头,说道:“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人忘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该动用我和那人的关系了。”
“曹叔父说的是谁?”项羽忙问道。
“章邯的长史,司马欣。”曹咎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这个时候,我只要利用我和他的朋友关系,把这件事提前告诉给他,再对他威胁利诱一番,到了始成匹夫回去与章邯见面时,他就一定会拼命帮着我们劝说章邯匹夫投降,促使章邯匹夫尽快下定这个决心!”
“妙计!”项羽又是重重一拍大腿,忙吩咐道:“快,曹叔父,快请提笔,给司马欣写一道书信,我马上安排人替你送信。”
曹咎答应,立即提笔给自己曾经的好友、现在的敌人司马欣写了一道书信,把楚军设计将章邯逼入绝境的情况告诉给了司马欣,威胁说章邯如果不尽快投降,楚军就会把事情公之于众,然后秦廷追究下来,章邯的心腹司马欣肯定在劫难逃,然后又用花言巧语利诱司马欣,替项羽承诺说秦军投降后,会让司马欣接替章邯统领秦军降卒,赐予重赏,灭秦之后还会也给司马欣封王。而书信写好之后,项羽又在第一时间派人冒充司马欣的同乡,携带书信前往秦军营地与司马欣秘密联系。
始成的动摇远比项羽和曹咎等人预料的为快,才到了天色全黑的时候,始成就主动请求再次与项羽见面,见面后还立即做出了大幅度让步,答应回去后一定尽力劝说章邯投降,接受项羽给章邯开出的投降条件。项羽见始成的态度颇为诚恳,便也点了点头,答应立即释放始成回去送信,又威胁道:“回去告诉章邯,明天日落之前,他如果不派人来答应投降,本将军就马上把你的随从送到怀县,交给王离那个匹夫!”
“前将军放心,在下一定把你的原话带到。”始成声音苦涩的答应,无比清楚项羽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秦廷绝对会把自己和章邯一起收拾,下场还一定会比章邯更惨!
…………
可想而知项羽的反应,才刚听始成报告说楚军设计留下了两个人证,可以随时把自己置于死地,章邯马上就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案几,疯狂咆哮道:“项羽匹夫,无耻小人!手段竟然如此恶毒,我与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再怎么咆哮吼叫也没用,冷静下来后,想起了项羽故意把人证交给王离的后果,章邯还是不寒而栗,冷汗满身,自己本来就已经失去了秦廷的信任,靠山后台李斯又早就被赵高给宰了,以胡亥和赵高的脾气,知道自己竟然暗中与楚军谈判投降条件,铁定会把自己五马分尸,满门诛杀,不会有半点的含糊,更绝对不会考虑什么让自己戴罪立功。所以被迫无奈之下,章邯只能是连夜召见自己的两个副手董翳和司马欣,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征求他们的意见。
因为害怕董翳和司马欣反对,章邯还让自己的亲兵做了一定准备,可是让章邯意外的是,知道了事情经过后,董翳仅仅只是默默无语,盘算着既不表态支持,也不表态反对,心腹长史司马欣却是坚决主张就此投降,还说道:“上将军,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我们不能再有半点的犹豫了,为了我们的项上首级,现在我们除了投降之外,已经再也没有其他路走。好在楚**队开出的投降条件也不算苛刻,我们也可以接受,不如现在就下定这个决心的话。不然的话,等楚军把你暗中谈判投降的事公之于众,将军你就是想投降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毕竟是秦廷老人,感情还在,再是如何的无路可走,章邯依然还是很难下定这个决心,愁肠百结间,章邯还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在军事方面的副手董翳,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董将军,你怎么看?”
董翳犹豫再三,答道:“末将不知道如何决断,还是请上将军决定。”
章邯痛苦的闭上眼睛,司马欣察言观色,忙又说道:“上将军,现在的情况,你真的不能再犹豫了。我们已经被包围在了武德,诸侯联军又在少水上游布置了火筏,随时都可以切断我们的退路,战是死,退也是死,而且楚军还设计拿住了你的把柄,如果事情公布了出去,上将军你就算侥幸退过了少水,也照样是死路一条。除了易帜投降外,上将军你真的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言罢,司马欣又转向董翳说道:“董将军,你也一样,即便你侥幸逃过了少水,朝廷也一定会怀疑你是上将军的同伙,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董翳咬了咬嘴唇,说道:“上将军,司马长史的话很对,现在的情况,我们除了投降以外,真的已经没有任何一条路走了,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十几万与我们同生共死的将士,投降吧。”
董翳和司马欣的话终于让章邯下定了决心,重重一拍案几后,章邯用手指住了始成,大声说道:“始成,你明天早上就去见项羽,告诉他,只要他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们就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上将军,那两个条件?”始成忙问道。
“第一,项羽他要当众宣誓,立誓不杀害我们的投降将士。”章邯答道:“第二,灭秦之后,要把我和董翳、司马欣三人封王。只要他答应,我们明天就投降!”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富贵险中求
也顺便介绍一下李左车的情况,献计帮楚军把章邯逼入了绝境后,为人比较低调的李左车也没跑到项羽的面前邀功请赏,直接就离开了楚营返回赵**队的营地,不过当赵国上将陈余向李左车问起情况时,李左车也没隐瞒,直接就把事情经过告诉给了陈余。
得知李左车的计谋,陈余甚是欢喜,也认为这一次章邯非得投降不可。然后到了第二天接近正午的时候,陈余突然派人匆匆找来李左车,欢天喜地的向李左车说道:“广武君,好消息,章邯匹夫果然又派使者来和楚国前将军谈判投降了,前将军还要我们和其他诸侯马上去他的营地,一同与章邯匹夫的使者见面。快快,广武君,我们一起去楚军营地。”
得知喜讯,设计迫降的李左车却并没有面露欢喜,反而楞了一下,惊奇问道:“章邯匹夫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今天早上就派使者来请降了?”
“广武君妙计,把章邯匹夫逼得无路可走,他当然想不投降都不行了。”陈余笑容满面的回答道。
“坏了!”李左车懊恼跺脚,无比后悔的说道:“昨天我怎么那么大意,没向前将军嘱托一番就走,这下子我们要错过一个好机会了!”
懊恼说完,李左车不肯死心,忙上前拉起陈余就往外走,急匆匆说道:“上将军,快,我们马上去见楚国的前将军,现在或许还来得及亡羊补牢。”
还是在并骑赶往楚营的路上,李左车才向满腹不解的陈余说明了自己懊恼的原因,道:“原本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把章邯匹夫逼得暗中投降,然后利用他的军队,把王离麾下的暴秦军队从怀县骗过来,再让章邯的军队和我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王离麾下的暴秦军队。”
“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可以迅速歼灭王离这支暴秦军队,节约直接进兵关中的时间,还可以让章邯的军队手上沾血,彻底切断他们反叛归秦的退路,也让我们能够放心的驱使章邯这支降军为开路先锋,夺取函谷关和突破崤函道,减少我们的士卒伤亡。但我真没想到章邯会这么痛快下定决心,楚国的前将军又大张旗鼓召集诸侯与章邯的请降使者见面,这要是走漏了风声,我们再想歼灭王离那支暴秦军队,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了。”
听李左车说明了原委,陈余也颇是焦急,忙和李左车快马加鞭赶赴楚营,争取去阻止项羽公布章邯请降的机密。但是很可惜,当陈余和李左车赶到楚营时,田安、田都、司马和臧荼等反秦联军的首领都已经纷纷来到了门前时,还兴奋的大声嚷嚷章邯请降的事,楚军营门旁的士卒也是个个面带喜色,很明显已经知道了章邯军将要投降的事。
见此情景,李左车当然也知道再想保密的希望已经不大,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着陈余步入楚营去拜见诸侯公推的反秦联军统帅项羽。然而让李左车颇为意外的是,进到楚军的中军大帐时,一名楚军将领竟然正好在向项羽进谏,力劝项羽封锁章邯投降的消息,先利用章邯把王离诱出怀县营垒,等破了王离后再把章邯投降的事公开。
更让李左车意外,面对着一举歼灭中原秦军主力的机会,项羽不但大摇其头,还呵斥道:“说得倒是容易,我们现在能逼得章邯匹夫请降,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把他包围在了少水东岸,如果让他渡过少水帮我们诱敌,他又反悔不肯投降怎么办?”
“前将军,我们可以扣留人质。”那楚将坚持道:“让章邯留下投降信物和人质,然后再让他过河帮我们诱敌,这样就不怕他会反悔了。”
“别说了。”项羽武断的一挥手,喝道:“好不容易逼得章邯请降,不要再节外生枝,先让章邯直接投降,王离的事以后再说。”
见项羽不肯听劝,那楚军将领也只好失望退下,李左车则是心中庆幸,知道也幸亏自己没有抢先向项羽提出这个建议,否则以项羽的鼠目寸光,很可能同样不会理会自己的建议,让自己白开一次口还心中窝火。同时出于好奇,李左车忍不住向陈余低声问道:“上将军,刚才进言的楚将是谁?”
“沛公刘季。”陈余低声回答,也让刘老三给李左车留下了一个相当深刻的印象。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简单,诸侯到齐后,项羽马上就把章邯请降的喜讯正式公布,又介绍了章邯开出的两个投降条件,并象征性的征求诸侯意见,打不过项羽的反秦诸侯当然一致恳请项羽决定,项羽这才大模大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觉得,一是为了节约粮草和时间,二是为了减少我们士卒的伤亡,我们就接受章邯匹夫的投降算了。”
反秦诸侯一致称善,项羽也这才派人传来秦军的投降使者始成,告诉始成反秦联军的一致决定,又在关外诸侯的面前当众立誓,发誓绝不伤害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章邯军将士,更不会追究章邯此前杀害项梁的仇怨,并亲口承诺把在灭秦之后,把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人封为诸侯王,还亲手折断了自己的佩剑,发誓说自己如果违背诺言,将来就会象自己的佩剑一样,被截为两半。
见项羽当众立下毒誓,始成心中大定,忙匆匆返回秦军营地,向章邯报告消息,章邯闻讯后也再不犹豫,当即召集军中诸将,把自己的投降决定公之于众,结果虽然绝大部分的秦军将领因为陷入绝望和思乡厌战,高举双手表示愿意支持章邯投降,却还是有几名秦军将领不肯向关外六国屈膝,只可惜章邯早有准备,才刚努了努嘴,帐中卫士就马上冲上,一通乱剑把那几个反对投降的秦军将领斩杀。
十几万军队要想一起放下武器投降,当然不是一件说到就可以做到的容易事,为了不至于生出变动让反秦联军误会,章邯一边让军中众将各自安抚麾下士卒,一边再次派人联络项羽,请求项羽做好帮助镇压不肯投降的秦军将士,同时与项羽约定在第二天的上午巳时三刻正式出营投降。
也还好,师老兵疲的章邯军士卒早就是普遍厌战,也早就巴不得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基本上都选择了跟随章邯向反秦联军投降,少数反对者也被当场清理,并没有酿成什么动乱。然后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巳时,章邯也兑现诺言,在严阵以待的反秦联军将士监视下,率领已经放下武器投降的秦军将士出营投降,还在第一时间带着董翳和司马欣等秦军重要文武来到项羽面前,匍匐在项羽的马前顿首投降,流着眼泪请求项羽接受。
项羽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昨天才当众立誓宽恕章邯,这会就算还是有点想要给项梁报仇,也迅速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冲动,还翻身下马亲手搀起了章邯,对章邯等人好言安慰,章邯痛哭流涕,一个劲的只是倾诉自己这段时间遭到的秦廷猜忌迫害,努力把自己包装成被朝中奸人陷害才被迫投降的忠臣形象,还成功的让泪腺出了名发达的项羽流下了几滴同情的眼泪。
再接下来,还是在反秦联军接管了秦军营地,确认解除了所有秦军将士的武装后,项羽才把安置降卒的差使交给自己的心腹曹咎负责,领着章邯和董翳等秦军降将返回楚军营地,还在中军大帐里摆设酒宴,领着关外诸侯给主动投降的章邯等人压惊,也更近一步安抚主动投降的秦军诸将。
因为成功逼降了十二万多人的秦军将士,宴会的气氛当然非常喜庆,关外诸侯无一不是笑逐颜开,章邯和董翳等人也很快心中更定,因为就在宴会期间,项羽又当众宣布,让章邯的心腹司马欣代理秦国上将军,接替章邯统领投降的十多万秦军士卒,替反秦联军担起辅助作战的任务当然,武器暂时是不能再发给秦军降卒了。
见项羽言而有信,当众兑现了私下里给自己的承诺,在章邯投降这件事上同样出了大力的司马欣当然是万分欢喜,忙立即起身向项羽下拜,赌咒发誓一定忠心追随项羽灭秦。可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却突然快步冲进来了一名传令兵,向项羽单膝跪下,抱拳大声奏道:“禀前将军,怀县渡口急报,今日清晨,驻守在怀县的暴秦军队王离所部突然全军出营,携带部分辎重轻装西进,主动放弃了他在城外的营地和怀县渡口,还有许多难以搬运的辎重。”
“王离匹夫弃营西走?”项羽大惊,问道:“我们还没有过少水啊,他怎么就直接跑了?”
“肯定是章邯将军投降的事走漏了风声,王离匹夫怕我们从武德渡过少水,把他包围在怀县,所以就赶紧溜了。”范老头分析道。
“怯懦狗贼!”项羽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直接把案几砸碎,案上酒菜洒满一地,可项羽却根本不去理会,只是向来报信的传令兵问道:“有没有探明王离匹夫准备往那里撤退?”
“回禀前将军,时间仓促,我们派去怀县的细作斥候还来不及探明暴秦军队去向,只知道是去了西面。”传令兵如实答道。
“一群废物!”项羽怒骂,喝道:“快,继续再探,一定要给我尽快弄清楚暴秦军队的去向。”
传令兵领命,立即飞奔了出去,那边范老头则起身说道:“前将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离这支暴秦军队八成是准备撤往孟津,在那里渡过黄河,然后南下洛阳,扼守险要阻拦我们进兵函谷关,老夫认为,我们应该立即派兵发起追击,拖住王离匹夫的撤退速度,为我们的主力追击争取时间。”
项羽飞快点头,只稍一思索,马上就命令齐军大将田都统领本部人马渡河追击,田都也不犹豫,立即抱拳领命,扔下还没有吃完的宴席就飞奔出去统兵追击,项羽心中稍安,先是下令让各军立即着手准备发起追击,然后才又坐了下来,招呼众人继续喝酒,还自信满满的说道:“各位放心,王离匹夫跑不了,我们一定能把他歼灭在黄河北岸。”
众人一起称是,只可惜经过了这场风波之后,宴会的气氛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再不象刚才那样充满喜庆,所以项羽也就放弃了与众人共醉的打算,还没到申时就结束了酒宴,让关外诸侯回去休息准备,同时命人把章邯、董翳和司马欣等人请到客帐,一再叮嘱要好生款待。
事还没完,众人散去后,项羽正打算亲自去看一看秦军降卒的安置情况,不料帐外却立即有亲兵入报,说是楚军大将刘老三求见,还说是有重要的军情禀报,项羽随口下令召见,然后刘老三也马上进到了帐中,一边向项羽行礼,一边迫不及待的说道:“前将军,末将听到消息,说是王离匹夫今天早上就从怀县跑了,前将军你还派齐国大将田都将军率军追击,敢问是否真有此事?”
“有这事,怎么了?”项羽随口问道。
“如果真有此事,那末将有一计,或许可以帮助前将军把王离匹夫困死在黄河北岸。”刘老三振振有辞的说道:“末将揣测,王离匹夫抢先西逃,肯定是想逃到孟津渡河,扼守洛阳和崤函道险要,阻拦我军直接进兵函谷关。末将不才,愿意即刻率领本部人马携带十日粮草发起追击,在成皋渡过黄河,然后日夜兼程奔袭平阴,抢占孟津渡口,让王离匹夫无法渡河南逃,帮助前将军把王离匹夫麾下的暴秦军队彻底歼灭在黄河北岸,请前将军准允。”
“沛公,你敢孤军奔袭,穿插去断王离匹夫的退路?”项羽来了兴趣。
“只要能助前将军灭秦,末将有何不敢?”刘老三自信回答,又说道:“成皋渡口太小,船只收集困难,王离匹夫不可能在那里渡河,但末将的本部人马不到万人,在那里渡河问题并不太大,只要末将能尽快渡过黄河,就一定有希望抢在王离匹夫之前赶到平阴,抢占孟津渡口,彻底切断王离匹夫归路,帮助前将军成就大功。”
言罢,刘老三又补充道:“退一步说,就算末将奔袭失败,没能抢先拿下孟津渡口,也可以在黄河南岸见机行事,打乱王离匹夫的防御部署,不给王离匹夫从容布防的机会,照样可以帮助前将军尽快破敌。”
见刘老三说得有理,又见刘老三有这个胆量去冒险,喝了不少酒的项羽不假思索,马上就拍案说道:“好,既然沛公有这个胆量,那我就准许你率领本部人马奔袭平阴,若能成功,日后我对沛公你也必有重赏!”
“末将领命!”
刘老三抱拳大声唱诺,欢天喜地转身就要出去统兵出击,不料项羽旁边的范老头却突然开口,喝道:“沛公,且慢!”
刘老三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才转过身来,向范老头拱手问道:“亚父有何吩咐?”
“小心些。”范老头吩咐道:“如果奔袭不成,千万不要勉强,你统领的是楚**队,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会挫动我军锐气。”
刘老三悄悄松了口气,忙又抱拳说道:“多谢亚父指点,末将一定会谨慎行事。”
态度恭敬的走出中军大帐,刘老三又马上换了一副急切神色,脚不沾地的直接返回自军营地,而遵照刘老三的吩咐,刘老三的本部人马也是早就做好了出击准备,所以刘老三也不用多事,除了吩咐萧何带着人去领取军需粮草外,又直接把自军出击的目的告诉给了曹参和樊哙等几个亲信,结果曹参和樊哙等人听了都是一惊,忙问道:“沛公,要我们在成皋抢渡黄河,奔袭平阴抢占孟津渡口,这怎么可能?我们没把握做得到啊?”
“没把握做到,也要去争取赌上一把。”刘老三的声音阴冷,说道:“富贵险中求,这是我们出人头地的最好机会,我们如果不想一辈子听从别人的指挥号令,这个险就一定得去冒。”
刘老三的统率数值自不用说,曹参和樊哙等人又都是刘老三的绝对死党,见刘老三态度坚决,不容辩驳,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立即组织士卒拔营起军,开拔到营外集结,然后萧何才刚领来十天粮草和必需的军需,刘老三就马上带着本部九千多士卒西进,利用章邯军和田都军留下的浮桥直接渡过少水,在夕阳下直接赶往并不适合大股军队渡河的成皋渡口。
第二天下午时,轻装奔袭的刘老三军队顺利抵达成皋,为了节约时间,傍晚时才刚收集到一次只可渡过七八百人的渡船,刘老三就果断命令军队连夜渡河,并明确要求在天亮前把军队全部渡过黄河,结果也还好,因为这一带秦军兵力比较稀少,同为淮泗战场出身的刘老三军队里也水手众多,刘老三所部还是在天色微明时全部渡过了黄河,刘老三也不让士卒休息,马上又带着军队大步西进,日夜兼程的赶往平阴方向。
接下来的两天多时间里,刘老三的军队一天行军路程直接达到了八十里以上,既不攻城也不掠地,甚至就连沿途的亭舍乡集都没有去劫掠,简直就是不顾一切的往平阴的方向奔袭。结果也是刘老三的运气,因为刘老三来得实在太快,不知道他的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反秦联军尾随,兵力颇为雄厚的秦军洛阳守军竟然楞是没敢出兵拦截,眼睁睁的看着刘老三绕城而过,冲向了洛阳西面北上通往平阴的路口。
让曹参等人意外,到得了通往平阴的路口后,一路上不断催促军队前进的刘老三就好象吃错了药,突然要求军队在路口处停下来休息,不再全速奔赴北面三十多里外的平阴县城,仅仅只是派遣斥候北上,去探察平阴县城和孟津渡口的情况。
深夜时,北上探察敌情的斥候飞马来报,说是已经有一支秦军从黄河北岸抢先赶到了孟津渡口,还已经渡过了黄河,控制住了南北渡口码头,以及平阴一带的所有船只。结果听到这个消息,曹参、周勃和樊哙等人当然是大失所望,无不懊恼说道:“这下子白辛苦了,我们早就说过,奔袭孟津根本就没把握。”
与垂头丧气的曹参和樊哙等人相反,刘老三却是哈哈大笑,还鼓掌说道:“王离小儿还没蠢到家,还算知道分兵奔袭,保护他的孟津退路,这下子我不用担心没办法向项羽那个傻小子交代了。”
“沛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参疑惑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好象根本不想奔袭孟津渡口啊?”
“奔袭孟津渡口?我犯傻?”刘老三笑着反问道:“王离匹夫又不是傻子,那能不防着我们轻兵奔袭孟津,切断他的退路?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侥幸奔袭成功,又能捞到什么象样的好处,就项羽赏给我们的那点钱粮,值得我们这么卖命么?”
“那沛公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樊哙满脸不解的问道。
“狗肉吃多了,真的是和狗一样笨了。”刘老三骂了一句,然后才狞笑说道:“你们难道忘了?我们楚王已经颁布有令旨,先入关中者为王,现在你们该明白出发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吧?富贵,要得险中求!”
曹参和樊哙等人终于恍然大悟,也更加把从小就钦佩的刘老三佩服得更加五体投地,刘老三则是神情轻松,淡淡吩咐道:“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西进,去攻打新安渑池,夺取进兵关中的有利位置。另外再派人和项羽联系,就说暴秦军队先到一步,我们没办法夺取孟津渡口,只能是直接杀进崤函道,切断王离匹夫撤回函谷关的道路。”
第二百一十九章 坑秦赵高
少帅军这边,为了不给秦廷太多的应变时间,拿下武关后的第三天,才刚派郦商率领少帅军偏师进兵汉中,项康就以猛将龙且为先锋,率领着少帅军主力向关开拔,可是受困于狭窄山道,携带着大批粮草军需行军的少帅军却怎么都快不起来,一天仅仅只能行军四十里左右,保守估计最起码也要七天时间才能赶到关,几乎没有什么可能阻拦秦军增兵关。
麻烦还不止是道路一项,深入山区一天多时间后,在前面开路的龙且派人送来急报,说是主动从武关撤走的秦军李采所部,在前方的地势险峻处构建了一道临时防线,当道拦住了少帅军的西进道路,龙且军也已经立即向秦军防线发起了进攻。
“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垂死挣扎。”项康冷哼了一声,然后向龙且军信使吩咐道:“去告诉龙且将军,就说他击溃了暴秦军队后,不要追杀过远,山道狭窄,要防着暴秦军队布置伏兵。”
龙且军信使唱诺,立即飞马回去传达项康口令,对龙且充满信心的项康则不再理会此事,带着少帅军主力只是从容西进,可是让项康意外的是,一个多时辰后,当少帅军主力看到龙且军旗帜的时候,前方竟依然还是喊杀震天,战斗仍然还在持续,项康见了大奇,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城墙关隘,暴秦军队怎么可能挡得住龙且这么长时间?”
还是在亲自策马来到了前方,看清楚了战场情况,项康才总算明白了龙且军久攻不小的原因,原来秦军选择的阻击阵地不但险峻无比,进攻方兵力根本无法展开,还把位于山腰的道路直接挖断,龙且军士卒根本没有办法碰到秦军的防御工事,只能是一边用弓箭掩护,一边搬运土石铺垫道路,所以攻坚进展才十分缓慢。
也还好,少帅军毕竟兵力雄厚,不断的搬运土石上前后,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终究还是在日落前突破了秦军的防御阵地,两千余秦军被迫退走,少帅军也没敢在天色快要全黑时追击过远,仅仅只是追击了十余里路就被迫收兵,让绝大部分的秦军顺利逃走。
第二天依然还是龙且所部担任先锋,结果到了正午的时候,龙且又再次派人来报,说是李采军又在前方的险要处建立了阻击阵地,项康这次不敢大意,忙向信使问道:“暴秦军队选择的阵地情况如何?有什么布置?”
“回禀右将军。”龙且军信使拱手答道:“暴秦军队这次选择在了丹水岸边筑垒,修筑了一道垒墙和一道羊马墙,又把羊马墙前方的道路挖断,引入了河水灌满,十分难以攻打。”
项康的脸色有些变了,忙又问道:“那暴秦军队大概有多少兵力。”
“回禀右将军,暴秦军队有两面千人旗,兵力应该是两千左右。”信使再次如实回答。
项康的脸色开始严峻,转向旁边的周叔问道:“周将军,你怎么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采匹夫的安排应该是这样的。”周叔答道:“把军队分为两支,一支负责在前方阻击我军,另外一支军队负责在后方破坏道路,抢筑新的防御工事,如此反复轮换筑垒和作战,把我军拖入攻坚战泥潭,尽最大限度迟滞我们的进兵速度,给暴秦朝廷争取应变时间。”
“如何破解?”项康又问道。
“无法破解。”周叔无奈的摊手,说道:“道路只有一条,我们没有办法穿插迂回,只能是逐个攻坚,缓缓前进。”
“不愧是李信的儿子,倒也没给李信丢脸。”项康哼了一声,然后向龙且的信使吩咐道:“去告诉龙且,突破了暴秦军队的阵地后,务必全力追杀到底,不要给暴秦军队从容撤走的机会。不必担心暴秦军队会有埋伏,我会派后军接应他。”
言罢,项康又立即叫来朱鸡石,让他率领本部人马抢先西进,去帮助龙且攻打秦军的阻击阵地,也负责尾随接应追击敌人的龙且军,以免秦军在狭窄山道之中布置埋伏,让龙且军遇到危险,同时抓住秦军撤退的机会尽量消灭敌人,不让秦军从容布防,迟滞少帅军的进兵速度。
项康的安排并没有收到让自己满意的效果,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不小代价,好不容易突破了秦军的阻击阵地后,龙且军虽然立即发起追击,可秦军实在撤得太快,龙且军并没有能够在追击战中捞到多少斩获,天色就已经彻底全黑,龙且军的追击也因此变得更加困难,所以仍然还是让大部分的秦军将士成功逃走。项康闻报也无可奈何,只能是下令变更队列,让朱鸡石担任开路先锋,替换下久战疲惫的龙且军。
和周叔预料的一样,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把军队分为两队的秦军所部果然是采取轮流筑垒和作战的策略,利用狭窄山道严重迟滞了少帅军的进兵速度,少帅军将士虽然奋勇作战,却吃亏在道路太窄,兵力无法展开,攻坚战一直打得十分艰难,仅仅只能是在追击战中消灭部分敌人,一直没能抓住重创秦军的机会。
对此,项康毫无办法,也只能是祈祷神灵保佑,别让中原战场上的秦军主力抢先撤回关中,破坏了自己直捣咸阳的战略大计。至于抢在秦廷派兵增援关之前赶到关城下,项康则是想都不敢想了。
…………
按理来说,李采这么拼命的给秦廷争取时间,秦廷应该是抓住机会迅速调兵遣将,增兵关布防,甚至着手召回章邯和王离的主力,全力固守关中根本才对。但是在前线拼命的李采却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的咸阳城中,绝大部分的咸阳军民官吏竟然还不知道武关已经沦陷的噩耗,李采派回咸阳告急的信使,还已经被人秘密关押,根本就没办法和外人接触!
能够干出这种漂亮事的当然是秦二世胡亥的好老师赵高,刚开始收到武关失守的消息时,赵高在魂飞魄散之下,也打算立即派遣秦廷最后的王牌咸阳中尉军立即出动,增援关阻拦少帅军杀入关中平原,可是转念一想后,赵高却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高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他一旦调动拱卫咸阳的中尉军,胡亥肯定要追问原由,而胡亥一旦知道武关失守,肯定又要大发雷霆,追究百官的责任,做为百官之首,赵高肯定是首当其冲,到时候如果有人乘机煽风点火,赵高别说是丞相的宝座了,就是脑袋都肯定保不住朝廷里的官员有多恨赵高,赵高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如此,赵高才选择了暂时封锁消息,仅仅只是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自己的亲弟弟郎中令赵成,还有自己的女婿阎乐,赵成和阎乐也是心惊肉跳,知道这件事一旦公布,赵高很可能就会立即倒台,自己也将遭受池鱼之殃,所以二人不但支持赵高暂时封锁消息,还要赵高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再接着,和历史上一样,走投无路的赵高自然萌发了干掉胡亥的念头,可是又一时下不定这个决心,鼓不起这个勇气,更不知道干掉胡亥后该如何善后,犹豫难决之下,赵高只能是装病不朝,成天躲在家里犯愁。
也是赵高倒霉,他装病不上朝的时候,正好中原战场也送来急报,奏报说章邯苦心营建的洪水防线被反秦联军突破,章邯被迫放弃朝歌西撤怀县,结果因为没有赵高在朝堂上阻拦的缘故,这个消息还被直接报告到了胡亥的面前,胡亥又惊又怒,立即派人来当面质问赵高,“关外告急,丞相为什么还不上朝主事?”
匍匐在传旨使者的面前,赵高连连顿首,答应说第二天就上朝继续主政,好说歹说才把传旨使者给打发走。可是使者前脚刚走,门房却又突然来报,说道:“禀丞相,门外有一人自称楚国右将军的密使,请求与你见面。”
“滚出去!我现在谁也不见!”
赵高气急败坏的怒吼,可是门子连滚带爬的告退时,赵高却又心中一动,忙喝道:“站住!你刚才说什么?楚国右将军项康的密使求见?”
门子慌忙点头,赵高也顿时转怒为喜,又喝道:“还楞着干什么?马上把他请进来!还有,下禁口令,谁敢把这事张扬出去,杀无赦!”
不一刻,一个被老师忽悠瘸了的叔孙通弟子就被领到了赵高的面前,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后,也立即就呈上了项康写给赵高的书信,赵高见项康在书信上承诺灭秦后把自己封为君侯,食邑三千户,心中不由狂喜,忙命人把叔孙通的弟子带下去软禁和好生款待,然后又马上找来了自己的亲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把项康暗中遣使与自己联系的事告诉给了他们。
和赵高同为一丘之貉,见信用极好的项康不但答应不杀赵高,还承诺了重赏,赵成和阎乐为了活命和保住荣华富贵,都劝赵高不妨考虑。而赵高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便又找来了项康的信使,让信使给项康带了一道口信,要求项康在灭秦之后把秦国旧土一分为二,让自己和项康各自称王,并承诺说只要项康答应,自己就给项康充当内应,帮助项康灭秦。
暗中送走了项康的使者后,除了立即着手布置弑君政变外,在军事方面还没蠢到家的赵高这才以防范万一为借口,派遣两万咸阳中尉军南下蓝田设防,打算固守关和蓝田,逼迫项康答应自己的裂土封王条件。
…………
与此同时,在山道里苦苦支撑了整整七天时间后,没有获得一兵一卒增援的李采所部终于还是被少帅军消耗大半,再也没办**流筑垒作战,只能是放弃阻击,在少帅军的追杀下狼狈不堪的撤回关。不过即便如此,李采还是觉得自军不是白白牺牲,起码严重迟滞了少帅军的进兵速度,给朝廷争取到了足够的应变时间,秦廷也肯定派遣了重兵增援关,保住关中平原大有希望。
也正因为如此,一天后,气喘吁吁的逃到了关城下后,才刚见到镇守关多年的秦军大将陈求,李采连脸上的汗水和灰尘都来不及擦,马上就问道:“怎么样?朝廷给关增派了多少援军?”
“援军?朝廷那里给我增派援军了?”
陈求的回答差点没让李采晕过去,震惊之下,李采还直接吼出了声音,“什么?没有援军?武关失守都已经过去十二天了,朝廷还没给你派来援军?”
“李将军,你问我,我问谁去?”陈求苦笑着回答道:“自从收到你送来的消息,知道武关已经失守,我就天天盼着朝廷尽快给我派来援军,可是直到现在,朝廷还没有给我派来一兵一卒的援军。”
李采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还直接哭出了声音,嚎啕大哭道:“我这么辛苦的阻击贼军,死了那么多的忠勇将士,怎么就一点作用都没有收到?朝廷是在干什么?皇帝是在干什么?关中都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给关派来援军?让我白辛苦,让我的将士白牺牲?”
见李采哭得可怜,陈求也只能是好言安慰,力劝李采尽快回去休息,还十分大度的主动提出让李采的军队屯兵在关北门城外,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李采军将士放心休整。李采无计可施,也只好接受了陈求的好意,抢在少帅军追兵抵达关之前,带着军队迅速越过关立营,同时又派人赶赴咸阳告急不提。
与徒劳一场的李采将军截然相反,当天天色全黑的时候,少帅军前队把秦廷并没有给关增派援军的消息送到项康面前,项康却是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问道:“暴秦朝廷没有给关增派援军?这怎么可能?武关被我们拿下都已经十二天了,暴秦朝廷怎么还没给关增派援军?”
“右将军,关城外真的没有暴秦朝廷派来的援军。”前队使者眉飞色舞的说道:“我们的斥候登上了关旁边的蒉山,在山顶上看得清清楚楚,关那一带除了关城里的暴秦军队,还有从山道里逃回去的暴秦军队,就再没有一支暴秦军队的影子。”
“右将军,机会难得。”周叔忙说道:“末将建议,我们不妨把主力一分为二,一支军队保护粮草辎重后行,一支军队轻装奔袭,尽快赶到关准备攻城,免得夜长梦多,暴秦朝廷又突然给关派来了援军。”
项康一听正中下怀,当即命令晁直、郑布和灌婴三将统领后军保护粮草辎重后行,自己亲自率领钟离昧、丁疾和周叔等将引领一万多军队轻装奔袭,打着火把连夜行军,并成功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赶到了关城外,与龙且和朱鸡石率领的前队会合,然后连营地都来不及安扎,马上就命令军队砍伐树木,抓紧时间赶造攻城武器,还打算在当天下午就发起攻城。
经验丰富的少帅军将士动作很快,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赶造出了许多的飞梯、壕桥车和撞城车,还随手赶造了许多的火把,以便夜占,项康也不犹豫,先是下令让少帅军将士饱餐了一顿干粮,然后立即就召集少帅军众将,安排布置攻城战术。可就在这个时候,亲兵却突然来报,说是韩国司徒张良领着几个随从飞马赶来,要求立即与项康见面。项康听了奇怪,道:“他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
奇怪归奇怪,做为一个穿越者,项康当然还是立即下令召见了张良,然后不一刻,满身尘土的张良就来到了项康的面前,还一见面就向项康埋怨道:“右将军,外臣昨天晚上不过是身体有些不适,睡得沉了一些,没听到帐外的动静,怎么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叔父恕罪,昨天晚上事情太过紧急,所以没来得及知会你一声。”项康请罪,又疑惑问道:“叔父,你怎么又这么快就追了上来,有什么急事?”
“右将军,你忘了你在武关城上答应过我,如果探得暴秦军队的武关守将姓名,要告诉外臣一声?”张良有些责备的反问,又赶紧问道:“怎么样?暴秦军队的关守将还没换人吧?还是不是陈求?”
拍了拍额头,确实忘了这事的项康忙又向张良请罪,然后才说道:“没错,我们的斥候已经探得准确消息,暴秦军队的关守将就是叔父你说的陈求。”
“太好了!果真是上天要灭暴秦!”张良兴奋击掌,忙又说道:“右将军,外臣认为你大可不必武力强攻关,应该遣使入城,劝说陈求主动开城投降,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关!”
“遣使劝降?”项康惊讶问道:“有把握吗?这么做十次有九次半是白跑一趟啊?”
“右将军放心,绝对有把握。”张良大力点头,说道:“外臣虽然不认识暴秦军队的关守将陈求,却也对他了解颇多,他是个屠夫之子,靠着积累军功才走到今天,为人十分贪财,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贪得无厌,象这样的市侩小人,只要诱之以厚利,他就一定会倒戈投降,把关拱手献给你右将军,让右将军你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拿下关天险。”
见大名鼎鼎的张良说得这么自信,项康难免有些心动,然而少帅军众将却不以为然,就连周叔都说道:“张司徒,你的建议虽然有理,可是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我们可能就要白白浪费时间了。”
“右将军,我也觉得最好还是抓住机会赶紧攻城,别去做没把握的事。”钟离昧也说道:“如果招降不成,浪费了时间,暴秦朝廷乘机给关派来了援军,我们再想拿下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钟离昧的话当然也有道理,项康难免有些动摇,张良却拱手说道:“右将军,外臣建议,最好还是试上一试,左右关就在面前,遣使入城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而且右将军你的士卒疲惫,关重地又难以攻打,不如一边尝试招降,一边让你的将士多休息一段时间,待招降不成再出兵攻城,也不会耽搁太多功夫。”
看了看远处高耸的关城墙,心中盘算了片刻,发现自己就算立即发起攻城,也未必有把握能够一战拿下易守难攻的关坚城,再加上少帅军将士也的确颇为疲惫,项康咬了咬牙,还是点头说道:“好,先不急着攻城,先派人去劝说陈求那个市侩小人献城投降。”
也还好,昨夜虽然来得匆忙,不服老的著名说客郦食其依然还是坚持跟着项康来了前线,帮着项康处理军中事务,见项康决定遣使入城,郦食其自然马上就站了出来,自告奋勇要去替项康劝说陈求开城投降。项康点头同意后,张良又立即上前,附到了郦食其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也许项康应该别听张良的建议,应该抓住战机立即发起攻城,因为就在同一时间,一个喜讯突然送进了严阵以待的关城中赵高借口预防万一派出的两万咸阳中尉军,已经在今天的上午时赶到了关后方四十里外的蓝田,随时可以赶来增援关。秦军关守将陈求闻讯大喜,除了立即派人向援军知会关情况,请求援军尽快赶来增援关外,也益发的坚定了守卫关的决心!
第二百二十章 见钱眼开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早在中国的春秋时代就已经出现,历经几千年的风风雨雨,也基本上都被古今中外的交战军队遵循,很少出现故意破坏这条规则的情况,不管战事如何残酷血腥,大部分的使者都能安全来往于交战双方的营地或阵地。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曾经无数次化干戈为玉帛,挽救了无数士兵和平民生命,却也给一些卑鄙小人创造了坑蒙拐骗和偷鸡摸狗的机会,这次也一样,虽然城外的少帅军摩拳擦掌,随时都有可能向关发起进攻,关的秦军将士也严阵以待,做好用鲜血和生命保卫关城的一切准备,可是少帅军的使者郦食其打着白旗来到了关城下,大声表明态度要代表项康与秦军的关守将陈求见面后,关秦军还是打开了城门,态度和蔼的把郦食其请进了城内,还把郦食其直接请上了关南门城楼,让郦食其直接见到了陈求。
郦食其也很有礼貌,才刚确认了陈求的身份,马上就向陈求拱手说道:“楚国下大夫郦食其,见过秦国公乘陈求陈将军。”
“大夫免礼,坐。”陈求随口客套,眼睛却盯住了郦食其随从手中捧着的包裹,佯做随意的说道:“大夫太客气了,贵我两军交战在即,怎么还带了礼物过来?”
“和张子房说的一样,果然是个市侩小人,老夫还没开口说送礼,就已经自己注意到了老夫带来的东西。”
郦食其心中嘀咕的同时,也不由对这次出使再次充满了信心,微笑说道:“陈将军不必客气,我们楚国的右将军久闻将军大名,对将军仰慕之至,所以才让外臣带来一点微薄礼物,还请陈将军务必赏脸收下。”
说着,郦食其向自己的随从一努嘴,随从会意,立即把包裹打开,露出了满满一包金玉,陈求见了心中暗喜,嘴上却依然假惺惺的推托,说道:“郦大夫,用不着这么客气,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在下与右将军素无往来,如何能收他的厚礼?”
“陈将军,以前没有往来,现在不是已经有了?”郦食其笑道:“自古主客往来,互赠礼物不过是人之常情,现在我们右将军远道而来,以客人身份送一点见面礼给陈将军你这位关地主,也不过是遵循主客之礼,还请将军千万不要客气,务必收下。”
陈求笑笑,说道:“既然大夫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在下如果不收下右将军的礼物,那就是不近人情了,也罢,快把右将军的礼物替我收下。还有,郦大夫,快请坐,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说话。”
听了陈求的吩咐,他的亲兵立即上前,把郦食其带来的金玉收下,转放到了陈求的面前,郦食其也这才坐到了客人的位置上,陈求则是迫不及待拿起一面玉壁把玩,随口问道:“郦大夫,大战在即,右将军派你来此,是为何事?”
见城楼里除了陈求的亲兵外再无旁人,郦食其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说道:“陈将军,我们右将军派遣外臣来此,是来劝说将军弃暗投明,背弃已如风中残烛的暴秦朝廷,率领麾下军队加入反秦义师,与我军联手进兵咸阳,诛灭暴君胡亥,开创万世不易之基业。”
“劝我投降?”万没想到郦食其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陈求不由楞了一楞,十分惊奇的说道:“右将军远道而来,一战未打,一箭未放,就想劝我直接投降于他?”
“将军误会了,外臣不是来劝你投降,是来劝你弃暗投明。”郦食其笑笑,说道:“自暴秦二世元年开始,天下大乱,六国旧族与关外英豪争相起兵反秦,秦二世胡亥却益发的倒行逆施,昏庸残暴,致使关外土地纷纷沦陷,山东六国先后复国,现在暴秦朝廷不但政令不出函谷关,武关也已经被我们右将军率军攻破,暴秦覆灭不过只是朝夕之事。将军如果还不赶紧顺天应人,弃暗投明,不但关注定不保,将军的身家性命,也必然会受到威胁,所以外臣斗胆,还请将军多为自己想想,也多为你麾下的将领士卒想想,尽快做出正确决定。”
陈求哈哈大笑,说道:“大夫危言耸听了,我们大秦的上将军章邯还在河内力抗六国乱贼,如何算得上是政令不出函谷关?况且山东六国虽然纷纷自称复国,手下却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迟早都会被我们大秦的虎狼之师剿灭,又那有什么亡国之险?”
“迟早会被暴秦军队剿灭?”郦食其哑然失笑,说道:“如果章邯真有本事剿灭六**队,那他为什么会从巨鹿一败再败,一路逃窜到洪水龟缩不出?暴秦朝廷如果真对章邯有必胜信心,又为何会分走他的兵权,让他与王离各成一军?六**队如果真的不堪一击,又怎么能横扫中原,打得章邯和王离抱头鼠窜,只敢借助山川之险苟延残喘,不敢与六**队正面交锋?”
说到这,郦食其稍微顿了顿,又说道:“陈将军,你也是知兵之人,应该知道一军二主和令出多门有多么危险,胡亥昏聩,对军事一窍不通,竟然将关外军队一分为二,让章邯和王离各自统领一军,你觉得暴秦的关外军队还能撑得了多少时间?山川阻隔,道路遥远,恐怕此时此刻,暴秦的关外军队就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毕竟是靠军功走到今天的屠夫之子,陈求在军事方面还算有两把刷子,听了郦食其的话难免有些沉默,也颇为认同郦食其的判断。郦食其察言观色,乘机又说道:“陈将军,退一万步说,就算关外的暴秦军队暂时还没有覆灭的危险,眼下你的形势也是危如累卵,我们楚国大军攻破武关已经过去了十三天,暴秦朝廷却一兵一卒的援军都没有派给关,关城里不过只有数千守军,地势也不如武关那么险峻,如何可能抵挡得住我们楚国的百战之师?陈将军你如果不赶紧下定决心,待到我们右将军挥师攻城,杀入关,将军你那时候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们能拿下武关,是你们的运气好,我们大秦军队中了你们的奸计出现了内乱,关城里又出现了叛徒,这才便宜了你们。”陈求很不服气的反驳,又说道:“还有,谁说朝廷没给我派来援军?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大秦朝廷已经给关派来了两万咸阳中尉军,还已经到了蓝田,随时都可以出兵增援关。”
“暴秦军队的援军已经到了蓝田?真的假的?陈求小儿说这话时没有考虑,象是随口而出,难道是真的?”
郦食其心中一凛,脸上却哈哈大笑,笑道:“陈将军,恕外臣不客气的说一句,就算暴秦朝廷给你派来了两万咸阳中尉军,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还不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白白给我们楚国大军送来两万首级?”
“大夫好大的口气。”陈求冷笑,说道:“大夫难道不知道,当年陈胜的二十多万贼军杀到戏水,就是被我们大秦的五万咸阳中尉军击败?”
“张楚王麾下那群乌合之众,也能与我们右将军麾下的百战雄师相提并论?”郦食其马上反驳,说道:“当年张楚军队的兵力虽众,士卒却全部都是他们在沿途裹挟的黔首民众,军队未经训练,武器多是农具,士卒更是参差不齐,老弱充数,主将周文更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信陵君门客,既无战阵经验,也没有用兵之能。然而即便如此,暴秦的咸阳中尉军也仅仅只是凭借戏水地利,暂时挡住了这群乌合之众,最后仍然还是靠骊山刑徒才真正击败了张楚军队,咸阳中尉军的真正战斗力究竟如何,可想而知。”
“我们右将军麾下的楚**队却完全不同。”郦食其又振振有辞的说道:“我们右将军麾下的楚国将士,没有一个不是身历百战,久经战阵,也没有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历练出来的精锐材士,武器装备精良,战场经验丰富,无一不是以一当十,英勇过人。而我们楚军的右将军项康项将军呢,自从他在下相起兵以来,将军可曾听说过他吃过一个败仗?”
“章邯统领二十八万军队出关,五万偏师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亲领主力复仇,也照样拿我们右将军的四万多疲惫之师毫无办法,最后还是在睢阳铩羽而归!暴秦的三川李由,以三万郡兵力抗吴广的二十多万军队长达三月之久,已经算是能征善战了吧?可是他带着那三万郡兵遇到了我们右将军后,还不是如同稚童与壮士相搏,被我们右将军轻易杀败,最后战死外黄?陈将军难道认为,仅在戏水勉强挡住张楚乌合之众的咸阳中尉军,能比李由李郡尊麾下的三万精兵更加骁勇善战?”
陈求彻底哑口无言,郦食其却继续咄咄逼人,又说道:“还有,陈将军,你应该也知道,昨天从山道逃回关的李采,他麾下也有暴秦朝廷分派给他的咸阳中尉军,可是他麾下的咸阳中尉军,又在我们楚**队的面前起到了什么作用?即便是有地利可倚,面对的还只是我们右将军麾下的部分偏师,还不是照样节节败退,丢盔卸甲逃回关?既如此,暴秦朝廷派给你的两万咸阳中尉军,在我们右将军的主力面前,又能起得到什么样的作用?”
在这个时代,斗嘴能斗得过郦食其的人,天下还真没有几个,实在是辩不过郦食其,陈求也只能是闭上嘴巴,但是却并没有因此动摇。郦食其也不慌不忙,又说道:“陈将军,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因为我们右将军这次进兵匆忙,辎重粮车还在后面,所以只能是在前军之中匆忙收集了一些金玉,做为见面礼送给你。待我们的辎重粮车抵达了关城下后,我们右将军还有三份厚礼要送给将军,包管让将军满意。”
陈求的眼中有些光芒闪烁,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想要说话的冲动,郦食其则又微笑说道:“我们右将军还要送给将军你的三份厚礼,第一份是金两万,玉器百件,明珠五斗,不知道将军喜不喜欢?还想不想知道我们右将军准备送给你第二份厚礼是什么?”
“金两万,玉器百件,还有明珠五斗?”陈求的喉咙突然有些变干,忍不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什么?”
“邓侯,还有食邑三千户。”郦食其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们右将军送给将军的邓侯可不是虚封,是要把南阳郡的邓县实封给将军你做为封地,邓县是南阳和南郡的水陆要冲,人口众多,商贾云集,又是主动投降的我们右将军,没有被战乱破坏,陈将军你不会嫌弃吧?还有,暴秦封侯极难,将军你这一战就算侥幸守住了关,暴秦朝廷也绝不可能把你封侯,赐予你封地吧?”
陈求又咽了一口唾沫,也再没办法按捺心中冲动,忙又问道:“那右将军准备送给在下的第三份礼物是什么?”
“当然是咸阳宫城里的珍宝。”郦食其笑笑,说道:“秦灭六国时,将关外六国数百年的积累全部抢到咸阳吞没,加上秦国自身数百年的积累,咸阳宫城里的奇珍异宝,何止是堆积如山那么简单?将军倘若能够弃暗投明,帮助我们右将军直捣咸阳,灭秦后论功行赏,我们右将军那怕是把咸阳宫城里的珍宝拿出一分两分赏赐给将军,将军恐怕十辈子都享用不完吧?”
陈求再也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贪婪神情了,两眼放光,牙齿也不断矬动,郦食其察言观色,见他已经彻底动摇,也这才拿出了项康的书信,说道:“陈将军,口说无凭,这是我们右将军的书信,请你过目。看完之后,何去何从,是为暴秦朝廷殉葬,还是顺天应人,弃暗投明,易帜归降我军,将来封妻荫子,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亲自上前,从郦食其手里接过了项康的劝降书信,细看后见项康确实亲口承诺会给自己重加封赏,性格贪婪的陈求再不迟疑,马上就向郦食其伏地拜倒,恭敬说道:“烦请大夫回禀右将军,就说在下陈求情愿弃暗投明,易帜投降,永远为右将军效犬马之劳,请右将军务必接纳。”
郦食其大喜,赶紧起身搀起陈求,对陈求好言安抚,又要求陈求立即开关投降,与自己同到项康面前请赏。然而陈求却面露难色,说道:“郦大夫,不是在下想耍花样,是现在就开关投降,在下实在没有这个把握。”
“为何?”郦食其赶紧问道。
“在下担心关中士卒不服。”陈求如实说道:“关守军,都是关中的本地士卒,家眷老小都在关中腹地,执迷不悟者大有人在,如果在下现在就命令开关投降,只怕会引起士卒哗变,甚至伤害大夫你的万金之躯。所以开城投降,在下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有了把握才能开关献城。”
考虑到赳赳老秦的顽固,还有如果关守军的士卒如果真的哗变,自己不但和陈求一样都有性命危险,还很可能会前功尽弃,郦食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陈将军,老夫可以给你时间准备,但你也必须得表示一下你的请降诚意,这样我才能够回去向右将军交差,我们右将军也才能相信你的承诺,给你准备易帜投降的时间。”
“大夫,那在下应该如何表示请降诚意?”陈求赶紧问道。
“写一道书信,在书信上向我们右将军表明请降的诚意。”郦食其说道:“然后签名用印,让老夫带回去交给右将军,我们右将军就可以相信你了。”
财迷心窍的陈求赶紧点头,立即亲自提笔写了一道书信,在书信上除了表明自己愿意投降的态度外,还把大秦朝廷和胡亥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然后陈求不但在书信上签名用印,还干脆按上了自己的手印,让项康随时可以拿这道书信要自己全家的脑袋,然后才毕恭毕敬的亲手捧到了郦食其的面前。
见陈求竟然主动按上了手印,郦食其当然也明白这个财迷是真的想要投降发财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郦食其还是提醒道:“陈将军,尽快,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右将军不会等你太久。”
“大夫放心,快的话明天,最迟后天的日落之前,在下一定开关投降。”陈求自信满满的回答,又安排了自己的心腹亲兵,客客气气的把郦食其送出了关南门。
事还没有完,笑容满面的回到了项康的面前后,郦食其还没来得及向项康禀报喜讯,就发现项康早就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郦食其大奇,忙问道:“右将军何事如此欢喜?”
“我们去和赵高联系的使者从蒉山小路回来了。”项康开心笑道:“赵高那个狗贼让我们的使者带来口信,说我只要答应和他在关中裂土称王,他就担保我们进兵咸阳是一条坦途。”
“裂土称王?赵高狗贼也想称王?”郦食其大奇,又笑道:“难怪右将军这么高兴,虽然赵高狗贼只是口头承诺,但是他只要动摇了,我们进兵咸阳就可以容易许多了。”
项康开心的笑笑,忙又向郦食其问道:“郦老先生,你的情况怎么样?笑得这么开心,难道得手了?”
郦食其大笑,先是把和陈求交涉的经过仔细对项康说了,也说了陈求主动泄露秦廷已经给关派来援军的事,然后才把陈求那道书信交给了项康,项康见了书信自然是大喜过望,拍腿说道:“好!有这道书信在手,再不怕陈求玩什么花样了!只要他突然打开关门,就算暴秦军队从蓝田赶到了关北门我们也不用怕!”
“右将军,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以关为诱饵,把蓝田的暴秦军队骗来送死?”周叔提议道。
坑蒙拐骗的事项康当然最是喜欢,还马上就开动了满是坏水的脑袋盘算这个可能,不曾想旁边的张良却突然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右将军,万万不可玩火!还有,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关开城投降!必须抓住战机,突出奇兵,直接用武力拿下关才最为妥善安全!”
“武力拿下关?”郦食其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忙说道:“子房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是你劝右将军力排众议,放弃强攻遣使招降,怎么现在关的暴秦守将已经答应投降了,你又要劝右将军用武力拿下关?”
“这个原因,刚才陈求已经当面告诉郦先生你了。”张良说道:“郦先生你要陈求立即开城投降,陈求却害怕士卒不服,导致守军哗变把他杀害,不敢立即开城,事后陈求虽然也写下了这道足以让他抄家灭门的请降书信,还按了手印留下铁证,却也只是证明他一个人想要投降我们。”
“既如此,我们就绝不能拿下关的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陈求一个人身上。”张良又接着说道:“因为他行事一旦不密,走漏了风声,不肯投降的暴秦将领和士卒就随时也可能发起兵变,将他斩杀,然后再死守关城,让我们前功尽弃,徒劳一场。所以外臣觉得,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不但不能冒险用关为饵,引诱暴秦援军落入圈套,还必须乘着陈求已经答应投降,疏虞防范的机会,突出奇兵拿下关,如此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打开进兵咸阳的道路。”
听张良说得有理,擅长辩术的郦食其难得闭上嘴巴,把目光转向了项康,项康则用手托住了下巴仔细盘算,张良明白项康的心思,便又说道:“右将军,这么做虽然有些背信弃义,但胜在稳妥把稳。毕竟,陈求如果真有把握带着关守军开城投降的话,刚才就已经直接打开关门了,他既然没有这个把握,那我们就不能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项康眨巴三角眼,突然说道:“我们那里背信弃义了?我们有答应过陈求匹夫,只要他投降我们就不攻城了吗?打!乘着他已经没有心思守城,把关给我直接拿下来,先保证打开了进兵道路,然后再商量其他的事。”
语气轻松的说完,项康又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也顺便给老子省下一大笔钱,老子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抢来的,那能白白便宜了一个见钱眼开的二五仔?”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攻占峣关
来看看陈求这边的情况,安排人手送走了郦食其后,陈求本打算回到自己住宿的秦军指挥部,召集几个靠得住的心腹商量开城投降的事,不曾想才刚下得城墙,陈求就碰到了率军从武关撤回来的秦军大将李采,还当面撞了一个正着。
既然不巧迎面碰见,陈求当然只能询问李采的来意,李采也没客气,直接就说道:“陈将军,末将是听说项康逆贼派来了使者与你联系,所以过来看看情况,冒昧问一句,贼军遣使入城,是为何事?”
“当然是白日做梦,想来劝我开城投降。”陈求也没隐晦,然后才厚颜无耻的说道:“被我骂走了,刚走。”
“除了劝降以外,项康小儿的使者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李采很是担心的追问,又说道:“陈将军莫怪,末将是吃过大苦头的人,所以必须得提醒你一句,项康小儿实在是太奸诈了,之前在武关,他楞是用一道凭空捏造的伪造书信挑起了我们大秦军队的内讧,末将实在是怕他故技重施,又来耍什么卑鄙花招,这才不得不多问几句。”
“没事,李将军你也是为了我考虑,我怎么能怪你?”陈求大大咧咧的挥手,又说道:“不过将军放心,除了劝降以外,贼军使者没说其他的话,也没耍什么其他的花样。”
目前还信得过陈求,听到了这话后,李采的心中稍安,可是看到陈求亲兵手里捧着的包裹后,李采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陈将军,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包裹里应该是项康小儿送给你的礼物吧?不瞒将军说,此前在武关时,项康小儿派人劝降末将,也送给了末将一些金子玉器,末将虽然收了,却全部换成秦半两分给了士卒,末将斗胆,想劝将军也象末将一样做,以此鼓舞将士军心,也宣示将军与关共存亡的决心。”
“多管闲事!你们李家世代为官,家里有的是钱,当然看不上右将军送给你的礼物了,可老子是黔首出身,能够和李家相比么?”
陈求的心里来了一些火气,语气又顿时有些生硬,说道:“多谢李将军指点,贼军用来贿赂我的礼物,我自然会上交给大秦朝廷,用不着将军替我操心。”
言罢,陈求领着自己的亲兵抬腿就走,再懒得理会多管闲事的李采,李采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担忧,暗道:“多说陈求贪财,看来这事真的假不了了,如果贼军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诱之以厚利,搞不好他真的就会心动。不行,这事我必须得多上些心,想个办法暗中盯住他。”
不说李采对陈求的担忧,单说陈求有些窝火的回到了秦军指挥部后,先是把项康送给自己的金子玉器小心藏好,然后又难得铁公鸡拔毛,让家中下人准备了一些酒肉,然后又以商量守关战事为由,把自己在武关守军中培植的几个亲信请来,一边与他们饮酒,一边小心试探他们对于投降少帅军的态度。
陈求也颇有些拐弯抹角的办法,先是象征性的和几个亲信商量一通守城战术,然后又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未来的前景上去,唉声叹气的说道:“这一战我们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把握打赢啊,虽然朝廷给我们派来了两万援军,可援军的情况你们也清楚,都是些基本上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当初打张楚逆贼那帮乌合之众都无比吃力,更别说是和身经百战的楚贼精兵打了。我们关的守军情况还更糟糕,十几年了连一次真刀真枪的仗都没打过,关于这一点,你们有是什么看法?”
让陈求失望,他的几个亲信或许是都没有领会他的暗示,全都拱手说道:“将军不必担心,我们的将士虽然没有经过实战锻炼,但是我们只要齐心协力,抱定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决心,凭借着关天险和坚固关城,就一定能杀败乱贼,保住关城。”
“一帮蠢货。”陈求心中暗骂,又不肯死心的问道:“如果还是守不住呢?”
“就算守不住,我们也要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一个亲信马上答道:“关是关中平原的最后一道屏障,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乡亲桑梓,我们如果不能为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就算撤到了关中,也没脸去见我们的父母亲人,家乡同胞。”
“没错!”其他几个亲信纷纷附和,都说道:“赳赳老秦,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为了我们的父母亲人,这场仗不管再怎么难打,我们也绝不退后一步!”
没想到自己的几个亲信都这么顽固,陈求在意外之下,当然不敢再把最后的窗户纸捅破,只能是强笑着称赞几个亲信对大秦朝廷的耿耿忠心,陈求的几个亲信则是越说越有劲,还纷纷主动请缨,要在少帅军发起攻城时,率军出城守卫城下的羊马墙阵地,以此迟滞少帅军的进攻,还有显示关守军不畏强敌的决心勇气。陈求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还的强做笑容,不断夸奖几个亲信的忠心勇气,口不对心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天色已然全黑,关的南北两门守军也先后派人来报,说是关北门已经关闭,还有南北两门的守军也已经轮换,几个亲信出于稳妥起见,全都建议陈求亲自上城巡视守军情况,还全都表示愿意和陈求一起去巡视军情,陈求却是随口说道:“一会我自己会去,我们先把饭吃完。”
几个亲信无奈,只能是按照陈求的吩咐,陪着陈求吃完了晚饭才起身告辞,陈求也没送他们,还在他们走后立即就吩咐道:“准备热汤,我要洗漱休息了。”
“将军,不上城巡视军情了?”亲兵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巡视个屁,白天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陈求低声呵斥,除了催促亲兵队长赶紧去给自己准备热水外,又在心里犯愁道:“麻烦了,想不到老子亲手提拔的几个王八蛋也这么顽固,这下子我该怎么献城投降啊?”
也还好,陈求毕竟是关守将,即便没有办法说服手下将领与自己联手率军投降,可是悄悄打开城门却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躺在床上琢磨了许久后,陈求就逐渐拿定了主意,暗道:“只能是这样了,明天派人出城后右将军联系,请他提前做好准备,然后明天晚上三更的时候,老子就带着亲兵悄悄打开城门,迎接右将军的兵马入城。这么做虽然功劳小点,但起码兑现了老子答应右将军的事,右将军答应我的赏赐也应该少不掉。”
悄悄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彻底放下心来的陈求便很快昏昏睡去,而与此同时,因为没有将领上城巡视监督的缘故,秦军将士不但夜间防备极为懈怠,还纷纷倚在了箭垛上呵欠连天的睡去,而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困倦和睡意的加重,干脆连来往巡哨的几支秦军巡逻队都偷起了懒,找到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打盹,对城下的监视完全形同虚设。
铁了心要出其不意的少帅军将士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三更才刚到,一群黑影就鬼鬼祟祟的摸到了关南门的护城壕边上,借着夜色的掩护,抬着十余架飞梯轻手轻脚的越过护城壕上的桥梁,直接摸到了关的南门城下,然后迅速把飞梯搭到了城头,十几名先登勇士攀梯而上,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关城头。
至到此刻,这个墙段上的秦军士卒依然还在呼呼大睡,还很快就在睡梦中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被利刃捅入心脏,到死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墙下的黑影则口中含枚,不断攀梯而上,在同伴的接应下接连爬上城头,迅速控制住了大片的城头阵地。而与此同时,更多的黑影也抬着更多的飞梯越过护城壕,将更多的飞梯搭上了关城头……
还是在两百多个黑影摸上了关城头后,一个被尿憋醒的秦军士卒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敲响报警铜锣,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听到铜锣声音,已经登城的少帅军将士立即发起强攻,把周围的秦军士卒尽可能砍倒,同时关城下也是人声鼎沸,更多的少帅军将士抬着飞梯和撞木直接冲过护城壕,一边以飞梯登城,一边直接撞击关城门。
更多的铜锣声音很快就响彻了关南门城头,喊杀声也随之传入关中,然而很可惜,因为陈求根本就没布置夜间机动军队的缘故,关城里的秦军将士虽然也被迅速惊醒,却没有一支军队能够迅速完成集结,立即赶来南门战场增援,将领士卒全都是手忙脚乱的穿衣披甲,寻找武器,乱成一团。少帅军将士则抓住机会迅速上城,砍杀同样措手不及的城上守军,还用守军的火把点燃了关的南门城楼,烧得住在城楼里的秦军将士一片大乱。
这个时候,陈求也已经被他的亲兵队长摇醒,迷糊中听到南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陈求还难以置信的大喊,“怎么可能?我已经答应向右将军投降了,他怎么还来偷袭关?”
没有人能够回答陈求的问题,相反的,倒是出于多年征战的习惯反应,陈求下意识就大吼道:“快!快!吹号,集结军队!给严岢去令,叫他立即率军上城增援!”
亲兵答应,立即就要飞奔出去传令,可是陈求又马上吼道:“慢着,等等!”
准备去传令亲兵疑惑回头,亲兵队长也赶紧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怎么又不吹号和派援军了?”
“你忘了我今天写给右将军的亲笔书信了?”陈求哭丧着脸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如果守住了关城,坏了右将军的好事,右将军一怒之下把我的书信交给朝廷,我全家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亲兵队长醒悟,忙问道:“将军,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求犹豫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说道:“我得藏起来,谁也不见,如果有人来问,你们就说我上城巡视夜间防务去了。”
就这样,在关南门已经十万火急的情况下,秦军的关守将陈求为了自己的脑袋和项康许诺的赏赐,楞是带着几个心腹亲兵藏到了自己的钱库里,还打发剩下的亲兵守住秦军指挥部的大门,让几个靠得住的亲兵负责出面,对纷纷赶来侯命的秦军众将声称说自己已经去了城上巡视军情,让秦军众将到城墙上去寻找自己。
如此一来,自然就苦了可怜的关守军将士,明明好几支军队都已经匆忙完成了集结,可是没有陈求的命令,却那一支军队都不敢擅自冲上关南门增援,秦军众将派了无数人手上城寻找陈求,也始终不见陈求的踪影,无不急得满头大汗,可是谁也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实在是没了办法,距离关南门最近的秦军严岢所部只能是擅做主张,没经陈求同意就带着军队冲上关南门增援。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这时不但已经有超过千人的少帅军将士冲上城墙,基本控制了关南门的城头阵地,还把城门撞得摇摇欲坠,出现了好几条裂缝,秦军将士不管如何舍命冲击,都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夺回城头阵地,只能是死命顶住城门,垂死挣扎给后军争取增援时间。
秦军或许还有希望,因为实在找不到陈求,关的北门守军也擅做主张,在深夜中打开关北门,让紧急出动的秦军李采所部进城增援,结果看到秦军将士虽然已经打着火把集结成军,却没有太多的军队在南门那边作战,李采当然是肚子差点气爆,才刚冲到秦军的指挥部门前,马上就冲着门前等候的秦军众将疯狂吼叫,“你们疯了?贼军都已经冲上关南门城头了,你们还不带着军队去增援南门战场,还在这里等着吃闲饭?!”
“李将军,这不能怪我们啊。”秦军众将纷纷喊冤,哭丧着脸说道:“是陈将军他不见了,没有人发号司令,我们谁也不敢擅自带军上城啊。”
“陈将军不见了,怎么不见的?”李采大吃一惊,而当问明陈求是上城巡视后失踪的,李采还心中担忧,暗道:“难道陈求的运气不好,巡城的时候正好被偷袭的贼军撞见,还被贼军给杀害了?”
担忧也没有什么办法,稍一盘算后,李采赶紧冲秦军众将大吼道:“军中不能无主!现在陈将军不知下落,由我来对你们发号司令,你们可愿听令?”
“愿听将军号令!”
秦军众将一起抱拳,大声回答,李采点头,然后立即命令秦军直接增援关南门,又派遣两支军队从关的东西两地上城,左右夹击登城少帅军的两翼,自领本部人马做为总预备队。
李采的当机立断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靠着援军的帮忙,秦军将士还是死死守住了关的南城门,没让少帅军将士撞倒城门直接杀入城内,可是秦军之前的欠债实在太多,南门城头已经彻底失守,少帅军将士还是靠着飞梯源源不竭的冲到南门城上,不但牢牢守住了城头阵地,还开始向关的东西两地城头发起进攻,把匆忙上城增援的秦军将士杀得难以招架。同时见撞不开城门,少帅军将士也立即改变策略,开始在城门下堆积柴草,纵火直接焚烧城门,而秦军无法从城上直接泼水灭火,也只能是不断往城门上泼水,延缓城门被烧毁的时间。
混乱之中,秦军将士当然很难保证城门内部的水源供应,再加上少帅军将士还十分聪明的利用秦军留下的守城武器,从城墙上不断落石下木,阻拦秦军运水灭火,到了四更的时候,关南门的坚固城门终于还是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露出了直通城内的城门甬道。
也必须得称赞一下秦军将士的勇气,见城门被火烧毁,守无可守的秦军将士干脆鼓起勇气发起了反冲锋,妄图直接杀退城外的少帅军将士,捣毁少帅军的登城云梯,掩护友军夺回城头阵地。可是这样勇敢的秦军将士却很快发现,他们想得实在是太天真了,在身经百战的少帅军将士面前,他们的反冲锋纯粹就是飞蛾扑火,不管如何挣扎都毫无作用,不仅动摇不了少帅军将士的阵脚,还很快就被少帅军杀得节节败退,被迫又退回了城门甬道,少帅军将士尾随杀入甬道,与秦军将士厮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南门战况被报告到了李采的面前时,将门之后的李采也马上明白关已经很难再保得住了,可是出于职责,李采还是派人传令秦军各部,要求秦军众将率领秦军将士继续死战,同时再度派人联络已经抵达蓝田的咸阳中尉军,妄图靠着巷战坚持到援军抵达,重新夺回关这道关中平原的最后屏障。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怎么垂死挣扎都毫无作用,四更过半的时候,先是关的东面城头阵地失守,接着西面的城头阵地也宣告沦陷,同时不断上城的少帅军将士还从上城台阶处发起冲锋,接应友军从城门处杀入城内,并成功掩护友军突破了秦军在城门内侧的防线,少帅军大队蜂拥入城,秦军则兵败如山倒,无数士卒大呼小叫着逃入关城内部。
这还没完,成功夺取了关的东西两处城头阵地后,少帅军将士竟然还不肯罢休,又沿着城墙向关南门城头发起了进攻,发现这一情况,陈求在大惊下不敢迟疑,赶紧派军增援关的南门城上阵地,以免南门失守,秦军被少帅军瓮中捉鳖。
五更到来时,秦军败象尽露,各支军队不是直接被少帅军杀溃,就是自行逃往关南门方向,李采的部将也慌忙劝说李采赶紧撤退,免得被少帅军瓮中捉鳖。李采心如刀绞,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点了点头,不过在准备撤退的时候,李采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一指旁边的秦军指挥部,喝道:“点火,把这里烧了,里面藏着我们大秦军队的无数重要文书,不能留给贼军!”
李采的亲兵答应,立即拿着火把就要冲进去纵火,结果守在门前的陈求亲兵慌了,赶紧喊道:“不能烧,不能烧!”
慌乱中,一个陈求的亲兵还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不能烧啊!我们陈将军还在里面!”
“什么?!”李采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上前一把揪住那个陈求的亲兵,喝道:“你们陈将军就在里面?你们陈将军不是上城巡视后失踪了么,怎么现在就在这个里面?快说,不然我要你的命!”
招架不住李采的淫威,那陈求的亲兵只能是哭丧着脸说道:“将军,不关我事啊!是我们陈将军要我们这么做的,他自己躲在里面不想出来,就叫我们在这里骗你们。”
“匹夫!”李采气得几乎吐血,吼道:“他藏在那里?马上带我去见他!”
被李采逼迫,陈求的亲兵只能是乖乖带路,领着李采来到了陈求藏身的钱库门前,李采的亲兵三下五除二,迅速将钱库房门撞开,冲进房内搜查,然后借着火把的光芒,手提宝剑的李采也很快看到,之前失踪的陈求,果然带着他的几个心腹亲兵,藏身在一大堆的钱箱后面!
这一刻,李采不由笑出了声音,无比悲愤的大声笑道:“匹夫!你干的好事!”
陈求也是嫌自己死得将不够惨,极度的恐惧中,陈求还道李采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绝望的喊叫道:“李将军,你别乱来!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保管带着你去见楚国的右将军,求他饶你不死!还给你和我一样的赏赐!”
“什么?!”李采又是一惊,然后也恍然大悟,狂笑道:“好啊!原来你这个匹夫故意躲着不管军队,是因为你暗中投降了贼军啊!我就说嘛,象你这种贪财好利的无耻小人,怎么可能会那么痛快回绝贼军的招降?”
狂笑着,李采把剑一挥,吼道:“把他们拿下!”
李采的亲兵立即冲上,迅速砍死了试图反抗的陈求亲兵,将陈求拿下,陈求挣扎着哭喊,“李将军,饶命!饶命啊!只要你饶了我,这里的钱都是你的,都是你的!还有右将军给我的赏赐,也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李采不吭声,只是随手打开了一口钱箱,露出满满大箱的秦半两,李采顺手抓起了一把秦半两,上前捏住陈求的嘴巴,然后就把秦半两往陈求嘴里硬塞,红着眼睛狂吼道:“你不是贪钱吗?你不是贪钱吗?我让你贪,贪一个够!贪一个够!”
陈求口中呜呜,鼻涕眼泪一起喷涌,摇着头只是拼命哀求挣扎,可是一把接着一把的铜钱,还是接连不断的塞进了他的嘴里,又被李采和他的亲兵用剑柄硬捅进他的肚子里,直到他的四肢逐渐停止抽搐,肚子高高涨起。
是日,贪财贪到连太史公都忍不住记载一笔的秦军关守将陈求,活生生被自己聚敛的钱财撑死,而他所镇守的关关城,也被狠如豺狼猛如虎的少帅军攻占,关中秦军从此再也没有天险可守,少帅军进兵咸阳的道路一马平川,富庶繁华的关中平原也象一只肥美的羔羊一样,彻底暴露在了少帅军这群豺狼饿虎的屠刀之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起豪赌
距离已然不远,少帅军靠着偷袭拿下关的消息,当天下午日落时就被送到了秦都咸阳。
也是好老师赵高的运气,恰好就在这一天的早上,秦二世胡亥听信了他的忽悠,到咸阳北面的泾水去祭祀泾水之神,也顺便暂时移居到了泾水河畔的望夷宫,咸阳最后屏障关失守的消息,才没在第一时间被报告到胡亥的面前,连武关沦陷都没敢向胡亥奏报的赵高这才躲过一次大劫,没有被肯定要暴跳如雷的胡亥抽筋剥皮,车裂处死。
然而即便如此,关失守的噩耗,还是马上在秦廷百官和咸阳军民之中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与恐慌,无数军民百姓和文武官员心惊胆裂,纷纷互相打听,“关外贼军是长翅膀飞来的?怎么此前没有半点征兆,就突然打下了关?武关呢?我们守武关的大秦军队到那里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许多秦廷官员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赵高的丞相府,向赵高打听事情的原委,关失守消息的真假,然而赵高却谁都不见,仅仅只是命令统领咸阳中尉军的秦廷中尉奚腾连夜做好率军出征的准备,同时派人晓谕秦廷百官,说是关失守的消息还真假不知,让秦廷百官继续各司其职,不得随意散播谣言,耐心等候自己派人查证关情况。
只有赵高的女婿咸阳县令阎乐从后门进到丞相府内院,获得了赵高见面的机会,结果让阎乐大吃一惊时,见面时,赵高的书房里不但洒满了一地的竹简和笔墨砚台,他的太监岳父赵高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表情更是阴沉青黑得可怕。阎乐心中惴惴,忙一边行礼,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外舅(岳父),难道关真的已经被贼军攻破了?”
“还能有假?”赵高声音沙哑的反问。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终于确认了这个噩耗后,阎乐还是有一种如同晴天霹雳的感觉,吃惊问道:“这么快?项康贼军十几天前才拿下武关,怎么这么快就又拿下了关?”
“守关的陈求匹夫贪财,收受了项康小儿的贿赂,叛变投敌,里应外合帮着贼军拿下了关,所以关才丢得这么快。”赵高语气冰冷的回答道。
“那咸阳岂不是危险了?”阎乐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说道:“关丢了,咸阳再没有天险关隘可守,如果咸阳中尉军再挡不住项康贼军,咸阳可就肯定完了啊。”
“现在我们最需要担心的,已经不是咸阳能不能保得住了,而是我们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赵高缓缓说道:“皇帝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就算咸阳中尉军还能象上次在戏水一样,暂时挡住项康贼军,就凭我们故意封锁了武关失守的消息这一点,皇帝也一定会杀了我们,不会有半点的手软。”
和赵高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听到这话,阎乐难免颤抖得更是厉害,忙问道:“外舅,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贤婿,你想死还是想活?”赵高不答反问。
“小婿当然想活,世人谁不想活?”阎乐赶紧答道。
“只要你想活就行,只要你想活,我们就还有活命的希望。”赵高的声音开始阴冷,说道:“现在我们如果想活,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一边派咸阳中尉军增援蓝田,暂时挡住项康贼军,给我们争取时间,一边派人和项康贼军谈判,以命令咸阳中尉军放下武器投降为交换条件,让项康小儿答应和我们在关中裂土称王。”
“这个时候,项康小儿或许很难再答应和我们裂土称王。”赵高又接着说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尽量争取,实在争取不到,只要项康小儿答应给你和我,还有你的叔父赵成封侯,让我们可以保住性命财产,我们也可以考虑接受。”
“那皇帝怎么办?”阎乐忙问道:“我们投降,皇帝绝不可能答应啊?”
“事情到了这步,皇帝绝对不能留了,只能是赶紧动手,把他杀掉,然后我才可以放心的以丞相身份,统领朝廷百官和咸阳军队向项康小儿投降。”
赵高轻描淡写的回答差点没把阎乐吓得当场瘫倒,吃惊问道:“外舅,你要弑君?”
“不是我要弑君,是你要去弑君。”赵高冷冷说道:“办法我已经想到了,你是咸阳县令,有权调遣指挥咸阳县兵,明天你就捏造消息,说是咸阳境内发现盗贼,然后以抓捕盗贼为名,带着咸阳县兵去望夷宫,到时候赵成会在里面接应你,你们联手把望夷宫拿下,杀了皇帝永除后患。”
赵高还没有把话说完,阎乐就已经面白如纸,全身汗出如浆,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赵高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怕了?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也行,明天我带着你去望夷宫见皇帝,把事情向他和盘托出,然后由他发落,你可愿意?”
阎乐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说道:“外舅,这么做,还不是死路一条么?”
“既然你知道是死路一条,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赵高厉声说道:“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你为什么就不敢去拼上一把?!只要事情成功,我们不但可以活命,还可以保住我们的财产土地,满门老小,荣华富贵!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懂?!”
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和赵高确实已经无路可走,为了争取最后的活命希望,阎乐一咬牙一横心,还是大力点了点头,说道:“外舅所言极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只能赌一把了,小婿愿听外舅安排。”
“这就对了。”赵高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说道:“来,我们仔细商量一下具体如何行事,尽量争取一举成功。”
都是窝里斗打横拳的专家,赵高和阎乐当然很快就商量出了政变弑君的具体计划,又决定派遣赵高的侄子赵卷为使,连夜赶赴关与项康谈判有条件投降,然后在阎乐告辞回去准备的时候,赵高又突然说道:“贤婿,你的母亲年纪大了,怕是经不住惊吓,谨慎起见,你明天就早上就派人把她送来我这里暂时住几天,我会安排人好生照顾她的。”
“外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怀疑小婿……。”阎乐本想直接指出赵高这是在扣押人质,可是话说了半截,阎乐还是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很是无奈的改口说道:“多谢外舅,明天一早,小婿就把母亲送来请外舅照顾。”
第二天一早,阎乐在已经彻底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果然派人把自己的母亲送来交给赵高当人质软禁,同时公布消息,说是咸阳境内发现了盗贼,紧急集结咸阳县兵侯命,同时下令戒严。而与此同时,听从赵高的调遣,秦廷中尉奚腾也匆匆率领剩下的两万多咸阳中尉南下蓝田,与之前开赴蓝田的咸阳中尉军会合,联手抵御少帅军的进攻。
咸阳中尉军走后,咸阳境内也就只剩下郎中令军、卫尉军和咸阳县兵三支军队,其中郎中令军和咸阳县兵分别由赵高的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掌握,只有数量在万人左右的卫尉军没有被赵高直接控制,还只是负责宫城的防卫,没有权利擅自进宫,极大的方便了赵高发起政变。
这个时候,匆匆打扫了关战场后,项康也带着少帅军主力越过了关,开始向关中平原进发,并顺利在当天下午就走出了秦岭山区,正式踏足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之前赶来蓝田的两万咸阳中尉军则因为关有多条道路可以通往蓝田,无法将少帅军堵在山区,只能是继续守卫建立在蓝田城外的营垒,没敢冒险出战,任由少帅军在霸水河畔建立营地,小心翼翼的等待后军赶来增援。
少帅军将士立营的同时,项康也按照习惯,亲自带着一队骑兵到蓝田城下勘探敌情,然后项康也很快发现,咸阳中尉军果然是名不虚传,士卒的装备之精良,远非寻常的秦军县兵和郡兵可比,甚至还在少帅军的精锐部队之上,营垒的布置也有章有度,错落有序,一看就明白营中驻军是经过十分严格的训练,正面敲打的话,肯定还是难以直接攻破。
不过也没有多少关系,咸阳中尉军的具体情况,项康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摸得一清二楚,知道这支军队虽然装备精良,训练严格,比较擅长阵战,弱点却是实战经验严重不足,戏水之战即便面对二秆子司令周文麾下的乌合之众,也只是采取守势,暂时挡住周文给章邯争取到了组建刑徒军的时间,最后还是靠章邯才打跑了周文,是很典型的银样枪头,中看不中用。
话虽如此,性格谨慎的项康还是没有轻敌大意,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秦军营地布置后,项康很快就向同来的周叔说道:“虽然正面强攻,我们也有希望拿下暴秦军队的营地,但是为了减少我们士卒的伤亡,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把暴秦军队诱出营垒决战,创造野战的机会,这样我们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干掉这支暴秦军队。”
“这点容易。”周叔颇是自信的回答道:“暴秦朝廷朝中无人,调兵遣将一步棋比一步棋走得更臭,竟然把他们最后的关中主力咸阳中尉军一分为二,分兵投入蓝田战场,我们只要迅速摸清楚敌情,或是围点打援,或是各个击破,创造野战的机会肯定不难。”
项康点头,正打算回营休息的时候,不料营地那边却抢先派来了一匹快马,说是秦相赵高派遣侄子赵卷为使,前来与项康谈判投降条件,项康听了大喜,忙拍马赶回营地,立即召见赵高昨天晚上连夜派出的谈判使者。同时多派斥候细作,探察秦军的调动情况。
被带到了项康的面前后,赵高的侄子赵卷先是恭维了项康一番,然后马上就拿出了赵高亲笔写给项康的书信,证明自己是代表赵高前来谈判投降条件,项康见了赵高的亲笔书信却是一楞,仔细一看发现赵高竟然还在书信上盖上了他的丞相印章,项康更是吃惊说道:“赵相这次可真是诚意十足啊,竟然还在信上盖了他的丞相大印,就这么庄重?”
“在下的伯父他是诚意请降,对右将军当然要尽量庄重。”赵卷满脸谄媚的回答道。
项康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问道:“赵公子,既然你的伯父是诚意请降,那他为什么还要派咸阳中尉军屯兵蓝田,阻拦我军进兵咸阳?为什么不等我们兵临咸阳,再谈判签订城下之盟?”
“右将军莫怪,我伯父他也是没办法,必须得给朝廷一个交代,所以才把派了一支军队来蓝田驻扎。”赵卷忙替赵高解释,又说道:“不过右将军放心,只要你能答应我伯父提出的小小条件,我伯父担保可以让所有的关中军队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赵相有这个把握?”项康好奇问道:“赵相就不怕暴秦的二世皇帝胡亥不肯答应,不许暴秦军队放下武器投降?”
“这个……。”不知道内情的赵卷无法回答,只能是这么说道:“请右将军放心,在下的伯父既然许下了这个承诺,自然就有把握做到,如果我伯父言而无信,当然可以听凭右将军发落。”
项康又眨巴眨巴了三角眼,然后才微笑说道:“好吧,那我们开始吧,赵相他希望如何有条件投降?”
赵卷松了一口气,忙将赵高想和项康在关中裂土称王的无耻条件说出,然后小心观察项康的反应,结果让赵卷喜出望外的是,项康稍一盘算后,竟然这么说道:“赵相提出的条件,我可以考虑,不过这事太大,我还得和众人商量一下,请赵公子先下去休息,等我们商量出了结果,再给公子你答复。”
还道项康真的可以答应和赵高在关中裂土称王,赵卷慌忙向项康行礼道谢,欢天喜地的随着少帅军士卒去客帐休息。结果赵卷刚走,在一旁陪同谈判的周曾和陈平等人马上就无比奇怪的向项康问道:“右将军,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赵高老贼提出要和你在关中裂土称王,摆明了是在漫天要价,你怎么马上就答应可以考虑?”
“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项康摇头,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咸阳城里马上就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动,我们必须得乘着现在还有时间,提前做好应变准备,然后才能借着这个机会捞到最多的利益。”
“咸阳就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动?什么变动?”周曾忙追问道。
“赵高老贼要发起政变,直接干掉暴秦的皇帝胡亥。”项康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毕竟不是穿越者,听到项康这话,少帅军帐中当然马上就是一片大哗,足智多谋如陈平都忍不住惊讶问道:“右将军,你怎么知道赵高老贼要这么做?”
“两点可以证明赵高要这么做。”项康竖起两个指头,说道:“第一,赵高老贼写给我的书信,不但是他的亲笔,还盖上了他的丞相印章,这点清楚说明他已经不在乎后路,不担心我们会把他的书信捅给胡亥,借胡亥的手要了他的脑袋。”
“第二,赵高保证他能让关中军队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项康又说道:“假如没有下定决心干掉胡亥,他肯定不敢许下这个承诺,既然他敢夸这个海口,那就说明他准备干掉胡亥,所以才不用担心胡亥会反对。”
毕竟是聪明人,听项康指出了两点重要关节后,陈平马上就醒悟过来,拍案说道:“右将军英明!没错,赵高既然敢一点后路都不给他自己留,又明确答应会让暴秦军队放下武器投降,就足以说明他准备发起政变,把胡亥直接干掉,或者是囚禁起来,然后以暴秦丞相的身份率领暴秦朝廷向我们投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解释!”
周曾、郦食其和周叔等人也先后醒悟,全都认同项康的判断,然后郦食其还无比激动的说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形势就对我们太有利了,我们只要耐心等上几天,等赵高老贼杀了暴君胡亥,暴秦朝廷大乱,即便暴秦的关中军队不肯听从他的命令向我们放下武器投降,也一定会军心大乱,我们再想破敌更是易如反掌。”
周曾比较冷静,稍微盘算后就说道:“右将军,我们是否有些一厢情愿?毕竟胡亥是君,赵高是臣,以臣弑君大逆不道,未必就有成功的把握,如果赵高失手了怎么办?”
考虑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造成的蝴蝶反应,项康也不敢排除这个可能,点头说道:“亚叔的话也有道理,我们也必须得防着赵高政变失败,得提前做好一定准备。”
“右将军,要不这样。”陈平提议道:“我们暂时不给赵高任何答复,耐心等待咸阳的局势发展,倘若赵高政变得手,我们就乘着暴秦军队军心大乱的机会,先把蓝田的咸阳中尉军击败,让赵高再没有本钱和我们讨价还价,逼着他接受我们开出的条件向我们投降。如果赵高政变失手,我们就一边按照原订的计划灭秦,一边联络赵高的朝中党羽,劝说他们给我们充当内应,他们害怕被赵高牵连,肯定不会拒绝,如此我们同样可以抓住机会乘乱灭秦。”
项康一听正中下怀,当即点头同意采纳,然后又在心里说道:“赵高,千万别让我失望,你最好还是象历史上一样,直接一刀干掉胡亥,这样才对我最有利。”
嘀咕间,项康还突然想起了反杀赵高的最后一位秦王子婴,也突然发现,倘若是子婴以秦王身份率领秦廷百官向自己投降,肯定可以名正言顺许多,传檄而定关中平原都大有可能,然而考虑到时间仓促,变数太大,项康也只能是把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没有去过于贪图这样的好事。
真正考虑项康决策能力的还在后面,虽说采纳了陈平提出的静观其变建议,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少帅军斥候突然飞马回营向项康报告,说是秦廷中尉奚腾率领两万多中尉军正在向蓝田赶来,准备与之前来到蓝田的秦军会师一处。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包括周叔都力劝项康立即出兵,乘着秦军还没来得及会师的机会发起决战,以免秦军成功会师,号令统一,增加少帅军决战获胜的难度。
艰难的选择放到了项康的面前,一边是乘机决战的诱惑,一边是赵高政变得手秦军即将大乱的可能,即便是杀伐果断的项康也难免瞻前顾后,犹豫难决。最后,项康在迟疑不定之下,还拿出了一枚秦半两,准备对天买卦,请鬼神决定自己的战术,可是秦半两抛到了天空后,项康却又一把打飞了铜钱,吼道:“去他娘的对天买卦!反正是赌,我自己决定怎么赌!不出兵!让暴秦军队会师!等赵高那边的消息!”
“右将军,你考虑清楚了?”周叔提醒道:“如果这一把赌输了,我们再想打败暴秦的中尉军难度就要变大了。”
“但我们如果赌赢了,暴秦的中尉军就和土鸡瓦犬没有任何区别了。”项康恶狠狠的回答道:“赌输了也没多大关系,反正都是要打仗,只是容易点和难点的区别而已!”
第二百二十三章 秦宫政变
赵高一党的动手也很快,就在项康下定决心豪赌一把,故意坐视咸阳中尉军会师一处的时候,赵高的女婿咸阳县令阎乐,也打着追捕盗贼的旗号,带着一千余名咸阳县兵,直接开拔到了秦二世胡亥目前居住的望夷宫附近。
依照秦律,皇帝不管住在那一座行宫,行宫外都得有卫尉军驻扎保护,望夷宫也不例外,宫门外同样驻扎了六千卫尉军,见阎乐带兵而来,训练严格的卫尉军将士除了立即出营列队,当道拦住咸阳县兵外,又立即派出使者,赶来与阎乐交涉联络,质问阎乐的来意。阎乐则早有准备,马上拿出了赵高的亲笔手令,大声说道:“奉丞相钧令,前来追捕从咸阳逃来的盗贼,尔等快快退开!”
“捕拿从咸阳逃来的盗贼?”
卫尉军使者将信将疑,出于谨慎起见,还凑了上来细看阎乐手中的赵高手令,阎乐则随他怎么看,还不耐烦的催促道:“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丞相手令?看清楚了就赶快把你们的人撤走,不然让盗贼跑了,丞相怪罪下来,你们郑卫尉也吃罪不起。”
仔细看清阎乐手中的赵高手令上确实盖着丞相大印,又知道赵高在朝廷里一手遮天,即便统领卫尉军的卫尉身为朝廷九卿,也不敢在赵高面前大声说话,卫尉军的使者不敢怠慢,忙向阎乐道了一个罪,飞奔回去禀报情况。统兵拦道的卫尉丞更加不敢得罪赵高,才刚问明白了情况,马上就命令卫尉军让开道路,不敢再继续阻拦咸阳县兵前进。
还是在看到卫尉军乖乖让道,其实心里一直捏着一把汗的阎乐才悄悄松了口气,赶紧带着咸阳县兵上前,直接越过卫尉军的拦截阵地,还向站在路旁的卫尉丞吩咐道:“把你的军队带回营地里去,如果有需要,再请你出兵帮忙。”
早就看清楚带队的就是大秦权相赵高的女婿阎乐,又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阎乐竟然破天荒的对自己说了一个请字,卫尉丞竟然还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点头哈腰的答应,赶紧到着卫尉军撤回营内侯命,还随时准备着给阎乐帮忙,间接拍自己上司的上司赵高一个马屁。
卫尉军的畏缩给了阎乐带兵直接冲到望夷宫门前的机会,不过对秦二世胡亥来说还好,值守望夷宫宫门的郎中(侍卫)虽然都是赵高亲弟弟赵成的部下,带队的卫令仆射却偏巧不是赵成的心腹死党,见阎乐军直接冲来,这卫令仆射不仅立即命令手下郎中守住宫门,还亲自出面与阎乐交涉,大喝说道:“站住!尔等好大的胆子,宫门重地,也敢擅闯?”
目光阴冷的看了一眼那卫令仆射,阎乐突然向自己的亲兵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毕竟是阎乐的亲兵,不但早就被阎乐用钱喂饱,也早就习惯了无条件服从阎乐的命令,所以阎乐的话才刚出口,他的亲兵就马上一哄而上,七手八脚把那卫令仆射按住,那卫令仆射的手下郎中大惊,赶紧上来阻拦时,阎乐早就已经催军上前,把他们拦住。然后阎乐又拔剑一指那卫令仆射,大声喝道:“匹夫,你身为卫令仆射,奉命职守宫门,有盗贼进了望夷宫,你为什么不阻拦?难道你是盗贼的同伙?”
“有盗贼进了望夷宫?”那倒霉的卫令仆射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说道:“那有盗贼进了望夷宫?宫外有卫尉军,宫门有郎中,全都守卫森严,盗贼怎么可能进得了望夷宫?”
“还敢狡辩?本官分明清楚看到,刚才有盗贼冲进了望夷宫,你竟然还说没有?看来你果然是盗贼的同伙!”阎乐大声颠倒黑白,又喝道:“来人,把这个盗贼同伙当场斩了!快!”
倒霉的卫令仆射大声喊冤,阎乐的亲兵也有些迟疑,可是阎乐再次厉声催促后,一个拿着斧头的阎乐亲兵还是手起斧落,一斧头砍掉了那倒霉卫令仆射的脑袋,阎乐乘机又大声喝道:“冲进去抓贼,有敢阻拦者,杀无赦!快!冲进去!杀啊!”
出于服从命令的本能,咸阳县兵立即呐喊着冲进了望夷宫大门,守门的郎中不过区区数十人,根本无法阻拦,很快就被冲散,阎乐军直冲入宫,结果因为事发突然的缘故,宫城里的郎中宦官手足无措,只能是四散奔逃,只有少数几个人上来阻拦,阎乐则连声下令,逼着咸阳县兵迅速把敢于反抗的郎中宦官全部杀害。
这个时候,赵高的弟弟赵成也带着一帮他的心腹赶来与阎乐会合,给阎乐带路去找胡亥,阎乐乘机大声宣称说已经找到了盗贼,在赵成等人的引领下直冲胡亥目前所在的寝宫,还命令士卒一路见人就杀,望夷宫内也因此一片大乱,郎中、宦官和宫女惊叫着争相奔逃,许多躲闪不及的还直接葬身在了阎乐军的刀下,富丽堂皇的望夷宫内也因此充满了腥风血雨。
直接冲到胡亥的寝宫门外时,因为害怕露馅,阎乐和赵成都不敢直接冲进去和胡亥见面,很是狡猾的大声宣称说盗贼就在寝宫中,命令咸阳县兵对着殿内放箭,结果这一招也果然收到了效果,原本还想出来质问原因的胡亥左右见飞矢如雨,没有一个不是赶紧撒腿往后殿逃命,还不管胡亥如何呼喝催促都不敢出殿阻拦,然后一支羽箭射中了胡亥的龙袍后,胡亥也只能是赶紧在一个宦官的搀扶下逃往后殿,阎乐和赵成在殿外看到情况,也马上带着军队直接冲了进去。
从小娇生惯养,此刻又被吓得手抖脚软,连路都几乎走不了,胡亥当然很快就被阎乐和赵成率军追上并团团包围,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阎乐才终于图穷匕见,向胡亥亮出了赵高的手令,大声说道:“奉大秦丞相钧令,诛杀暴君胡亥,有敢违令者,立斩!”
“朕有什么过错?丞相为什么要杀我?”胡亥带着哭腔问道,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朕怎么就这么命苦,第一次上场,第一次说台词,怎么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为什么要杀你?”阎乐大声冷哼,说道:“足下骄奢淫逸,狼戾不仁,滥杀无辜,天下人无不恨你入骨,人人得而诛之,亏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要杀你?聪明的话,自己了断,别等我们动手!”
“我要见丞相!”胡亥颤抖着大声喊道:“只要他饶我一命,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丞相不想见你!”阎乐断然拒绝,又喝道:“还不动手自裁?!”
胡亥放声大哭,挣扎着趴在阎乐的面前拼命大声哀求,阎乐却害怕夜长梦多,根本不给胡亥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手起剑落,一剑捅进了胡亥的后背,胡亥大声惨叫,之前惟一搀扶胡亥逃命的宦官也大哭着扑到了胡亥的身上,还指着阎乐骂道:“你这逆贼,竟然敢弑君,你罪该万死!”
直接一剑捅进了那忠心宦官的胸膛,阎乐拔出宝剑,扯下胡亥随身携带的印绶拿在手中,又擦了一把脸上溅到的鲜血,大喝道:“收兵,带上胡亥的尸体回咸阳!”
咸阳县兵匆匆撤出已经彻底一片大乱的望夷宫时,守卫在宫外的卫尉军也急匆匆的再次集结,赶来望夷宫门前了解情况,阎乐和赵成不敢和卫尉军硬拼,选择了派遣一个赵成手下的郎中上前,向拦路的卫尉军大声说道:“奉大秦丞相令,诛杀暴君胡亥,现在胡亥已死,尔等立即返回各自营地,等待新君继位,如有违抗,以谋反罪论处!”
言罢,那郎中还马上一指阎乐亲兵抬着的胡亥尸体,结果看到仍然穿着龙袍的胡亥尸体后,卫尉军将士当然马上就是一片大哗,之前那个卫尉丞更是张口结舌,怀疑自己是身处梦中。阎乐乘机催动军队上前,大声呼喊,逼迫宫门的卫尉军让路回营。
也是阎乐和赵成的运气,统领卫尉军的卫尉丞是个没担待的人,看到胡亥的尸体后直接就吓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丝毫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更别说是什么乘着现在自己兵多,带着军队冲上去把阎乐和赵成等人乱刀分尸,为胡亥报仇雪恨,左右催问他如何决断时,他还满头大汗的来了这么一句,“先回营,看以后怎么办。”
撤退命令一下,军心早已大乱的卫尉军士卒立即一哄而散,连滚带爬的逃回自军营地,阎乐和赵成见了大喜,慌忙用马车装了胡亥的尸体,带着县兵匆匆返回咸阳,然后按照原订计划,赵成立即带着他的心腹部下赶往咸阳宫,接掌咸阳宫的郎中卫队,同时敲钟召集百官上朝,阎乐则带着胡亥的尸体返回赵高府交令。
事发太过突然,咸阳又已经宣布戒严,消息传递困难,还没来得及知道望夷宫发生的事,所以听到了咸阳宫里的上朝钟声后,秦廷百官出于职责,全都赶紧穿上官服赶来咸阳宫上朝,可是他们才刚进咸阳宫就马上发现情况不对了,宫城里的郎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赵成的心腹还守住了宫门,任何官员只要进了咸阳宫,就不许再出去半步。
即便发现情况不对也没办法,畏惧被赵高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苛刻秦法,秦廷百官还是硬着头皮上殿列队,等候召开朝会,然后很快的,除了赵高一个人以外,有资格参加朝会的秦廷官员便全部到齐,而再接着,让秦廷百官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他们的丞相赵高竟然从后殿走进了前殿,还直接走到了胡亥的皇位前站定,腰间更是直接佩带着胡亥的印绶,手里也直接捧着秦国的传国玉玺。
更加让秦廷百官惊骇的事还在后面,赵高站在胡亥的皇位前只是拍了拍手,后殿马上又有郎中抬出了胡亥的尸体,直接放到秦廷百官的面前,秦廷百官也纷纷惊叫出声,“皇帝!皇帝的尸体!”
“静一静,静一静。”赵高终于开口,神情轻松的说道:“各位同僚,想必你们也看清楚了,这就是暴君胡亥的尸体,他是本相派人杀的,至于原因嘛,各位也肯定更清楚,这个昏君自登基以来,倒行逆施,残暴不仁,荼毒万生,将华夏九州陷入滔天苦海,致使天下大乱,关外六国纷纷起兵复国,实在是罪不容诛,死有余辜,本相为了救天下于水深火热,这才顺天应人,把这个暴君诛杀,各位同僚也一定赞同本相这么做吧?”
早就被胡亥和赵高杀得不敢说半句真话,秦廷百官全都是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答腔,赵高则就坡下驴,又说道:“既然各位同僚都没有任何话说,那就证明你们都是赞同本相这么做的了。另外还有一件事,秦国本是一个王国,因先帝统一六国才改称皇帝,现在关外六国已经先后复国,秦国的疆域又越来越小,仍用帝号太不合适,本相的意思是,为了方便与关外六国和谈,结束战乱,我们秦国应该恢复旧制,皇帝改称秦王,你们以为如何?”
秦廷百官还是不敢吭声,赵高也有些来气,喝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你们以为如何?”
招架不住赵高的淫威,几个秦廷官员只能是点头哈腰的说道:“全凭丞相处置。”
“这就对了。”赵高笑笑,又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秦国恢复旧制,正式承认关外六国复国。不过有一件事很重要,国不可无主,各位同僚以为,我们应该拥立谁为秦王?”
问完了这句话,赵高又故意一亮自己腰间的胡亥印绶,还有手中的传国玉玺,暗示百官拥立自己为王,可惜赵高这一次却彻底失算了,包括之前被迫应和他的几个秦廷官员,在场所有的秦廷官员都是默不作声,垂下头以眼观鼻,以鼻观心,大殿上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赵高大怒,又喝道:“怎么都不说话,汝等以为,应该拥立谁为秦王?”
大殿上依然还是安静无比,只有赵高的亲弟弟赵成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丞相有大功于国,应该称王。”
赵高没搭理弟弟的话,只是紧张观察着百官反应,结果让赵高大失所望的是,秦廷百官个个都是垂头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赵高的心里也顿时明白,秦廷百官谁都不愿支持自己称王。
按理来说,有玉玺印绶在手,宫城卫士又全都被赵成掌握,赵高大可以强行称王,逼着百官承认自己为王,但赵高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只怕到了今天晚上,秦廷百官就能逃走一大半,关中军队和各地的地方官员也极有可能拒绝承认自己为王,各行其事乃至直接叛变,自己也将彻底失去与项康谈判投降的资格大秦朝廷彻底土崩瓦解,人心离散,项康除非傻了才会继续和赵高谈判如何有条件投降。
也正因为如此,为了暂时凝聚住人心,留下自己与项康讨价还价的筹码,赵高只能是咬了咬牙,被迫启动备用计划,大声说道:“本相对大秦忠心耿耿,岂敢窥视王位?皇子子婴,乃先皇之侄,与先皇血脉最近,仁爱俭朴,理当继位为王,本相决定立子婴为王,诸位以为如何?”
秦廷百官还是不敢吭声,不过有好些人都悄悄抬头,偷看赵高的神情反应,赵高见了心中暗怒,知道这些人还是更愿意让子婴继位为王,可是事情到了这步,在必须要有一个傀儡才能暂时稳定人心的情况下,赵高还是扯下了腰间的胡亥印绶,连同传国玉玺一起捧了,大步走到就在殿上的子婴面前,恳求子婴继位称王。
知道就算当上秦王也不过是赵高手里的傀儡,子婴当然是百般推托,可是赵高却坚决不许,还和赵成一起强行把子婴拽到了王位上坐下,率领秦廷百官向子婴行臣下之礼。子婴无奈,只能是这么说道:“既然丞相与百官一起要我继位,那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我也不敢推托,但是继位大事不能儿戏,我必须依照礼仪,先在我的家中斋戒五日,然后再到宗庙告祖祭祀,然后才能接受玺印,正式称王。在此期间,一应的朝廷大事,全都由丞相裁决,百官以为如何?”
“大王英明,臣下等谨慎大王令旨。”秦廷百官这次倒是答应得无比整齐,赵高见子婴主动交权,心里也颇为高兴,一口就答应了让子婴在斋戒五日后再正式称王。
是夜,在始终没有等到项康答复的情况下,赵高当然少不得又派使者赶赴蓝田,要求自己的全权谈判代表赵卷尽快达成与项康的谈判,同时去令统领咸阳中尉军的奚腾,要求奚腾无论如何把少帅军挡在蓝田,给自己留下谈判投降条件的最后筹码。
赵高的白日梦当然做得太美了一些,他后续派出的使者才刚赶到蓝田,马上就被穿越者项康百般盘问,也很快就从他的使者口中掏出了秦宫政变的重要消息,而项康在大喜之余仍然沉住了气,并没有立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而是耐心等到了少帅军派往咸阳的细作带来准确消息,证实胡亥已经被赵高所杀,同时还报告了赵高拥立子婴为王的情况,项康这才兴高采烈的召集少帅军文武,把咸阳发生的事正式公布。
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前咬牙错过了决战机会的少帅军文武当然是欢声雷动,无一不是喜形于色,项康则又派人传来了赵高的侄子赵卷,断然拒绝了赵高提出的一切投降条件,要求赵卷回去告诉赵高,让赵高劝说子婴率领秦廷百官和关中军队无条件投降,以此换取赵高一家能在投降后活命。赵卷听了魂飞魄散,忙问道:“右将军,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我伯父能率众投降,就可以考虑和我伯父在关中裂土称王么?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以前可以考虑,但现在不行了。”上屋抽梯的项康理直气壮,振振有辞的说道:“你的伯父赵高以臣弑君,大逆不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如果与这样的逆臣在关中裂土称王,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耻笑?投降活命,这已经是我对你伯父格外开恩了!”
“那君侯,君侯也行。”赵卷赶紧改口说道:“右将军,我伯父在临行时对小人有过交代,只要右将军你能答应把他封为君侯,赏赐数县封地,他也可以率众投降。”
项康懒得理会,只是挥了挥手,帐中卫士会意,立即上前把赵卷强行架出中军大帐,赶出少帅军的营地。项康则向少帅军众将吩咐道:“把暴秦朝廷内乱的消息向我们的全军将士公布,鼓舞士气军心,顺便叫我们的将士赶造火把干粮,准备夜战。”
“还有。”项康又补充道:“遣使联络暴秦中尉军的统帅奚腾,许诺给他高官厚禄,劝他易帜投降。”
项康决定遣使招降咸阳中尉军,目的当然是为了暂时麻痹咸阳中尉军的统帅奚腾,方便少帅军在晚上施展拿手的偷袭劫营战术,可项康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举动,却引发出了让项康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后果……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秦还有救
与咸阳有着畅通的联络渠道,又可以通过驿站快马光明正大的直接传递消息,统领咸阳中尉军的秦廷中尉奚腾,当然比项康更早一步确认咸阳发生政变的消息。
得知胡亥被杀,对秦廷还算忠心的奚腾当然是天旋地转,一度还想立即带着中尉军回师咸阳,干掉一直让自己被迫忍气吞声的赵高给胡亥报仇,可是冷静下来后,奚腾却果断打消了回师念头,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以免动摇军心,影响士气,葬送了中尉军这支惟一还能保卫咸阳的秦军主力。
暗恨赵高入骨的同时,奚腾也颇为庆幸秦始皇的侄子子婴能够继承王位,因为此前在胡亥和赵高诛杀蒙括兄弟的时候,满朝文武都不敢给蒙家兄弟说一句公道话,惟有子婴挺身而出,极力劝阻和反对胡亥、赵高杀害劳苦功高的蒙家兄弟,最后子婴的劝说虽然没能成功,却还是给奚腾和许多秦廷文武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来胡亥杀李斯时也一样,畏惧赵高的淫威,秦廷之中依然只有子婴站出来反对,让奚腾等秦廷忠臣对他印象更好,所以这会奚腾也真心希望子婴能够顺利继位掌权,挽救大秦朝廷于大厦将倾。
也正因为如此,严密封锁消息的同时,颇有政治头脑的奚腾又派遣可靠心腹秘密赶回咸阳,设法与即将继承王位的子婴联络,暗中向子婴表明忠心,请求接受子婴的号令调遣。
奚腾的决定虽然果断,无奈纸里包不住火,因为距离咸阳过近和一些特殊的原因,胡亥被杀的消息还是迅速在咸阳中尉军之中传开,很快就影响到了秦军将士的军心士气,秦军诸将和从武关一路败逃到了蓝田的秦军大将李采也大为恐慌,还一起来到了奚腾的面前探听消息的真假。
风声已经走漏,奚腾也毫无办法,只能是对秦军众将和李采等人说了实情,秦军众将闻听大惊,纷纷说道:“赵高老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皇帝?朝廷里那些大官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赵高干出这种事?”
“赵高老贼疯了?贼军都已经打到蓝田了,他居然还敢在咸阳弑君,就不怕我们中尉军大乱,贼军乘机发起进攻?”
“完了,大秦完了!大秦都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赵高老贼竟然还杀皇帝,大秦这次就是想不完都不行了。”
“都给我住口!”奚腾厉声喝住秦军众将的七嘴八舌,神情严厉的说道:“咸阳的事,自然有朝廷百官和皇亲国戚处理,我们这些当武将的不用去操心,也没资格去操心!对我们武将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统领好军队,杀退项康逆贼保住咸阳,其他的事只能是等以后再说!”
喝住了众将,奚腾又说道:“我把咸阳的事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心里有一个底,但是你们到了下面,务必要告诉我们中尉军的每一名士卒,说咸阳没有出事,那些关于朝廷的传言都是子虚乌有,一定要给我把军心给稳定住,听明白没有?”
“诺。”秦军众将无奈抱拳答应,然后又有一名秦军将领怯生生的说道:“可是中尉,我们这么做肯定管不了多少作用啊,咸阳距离蓝田这么近,朝廷里出现的事,肯定还是会很快被我们的士卒知道啊?”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奚腾的语气更加无奈,说道:“总之我们中尉军绝对不能乱,如果我们中尉军也乱了,大秦江山就真的彻底完了。”
秦军众将再次无奈答应的时候,帐外忽然有士卒入报,说是项康派遣秦廷叛徒叔孙通为使,携带项康的书信前来与奚腾联系,请求奚腾亲自接见。认识叔孙通的奚腾一听大怒,愤怒说道:“这个逆贼,当年帮赵高老贼蒙蔽皇帝,致使关外群贼坐大,今天竟然还敢来和老夫见面?不见!叫他滚回去告诉项康逆贼,有什么事想和老夫联系,另外派其他使者来,但老夫不想见叔孙通这个无耻鼠辈!”
传令兵答应,正要转身回去传令时,奚腾却心中一动,忙喝道:“站住,不要传令了,老夫要亲自去迎接叔孙通!”
传令兵愕然,秦军众将也是个个莫名其妙,都说道:“中尉,叔孙通这个叛贼蒙蔽皇帝,又卖国求荣给贼军助纣为虐,你怎么还要亲自去迎接他?”
“不要多问,你们先下去稳定军心。”奚腾不动声色的吩咐道:“等老夫把叔孙通匹夫给打发走了,再找你们来商议军情。”
长年统领中尉军的奚腾在军中颇有威望,秦军众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乖乖下去暂时稳定军心,奚腾则迅速整理衣冠,真的领着亲兵亲自到大营门前迎接叔孙先生,结果看到秦廷重臣奚腾竟然亲自过来迎接自己,被项康逼着来劝降的叔孙先生当然是受宠若惊,慌忙向奚腾行礼道谢,奚腾则是神情失落,亲手搀起叔孙先生,语气沉重的说道:“叔孙先生不必多礼,老夫知道你的来意,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见奚腾神情愁闷,叔孙先生心中更喜,暗道:“好,看模样这个老匹夫肯定知道咸阳的事了,还肯定在为咸阳的事犯愁,劝降的事搞不好有门。”
叔孙先生这次或许真有希望立下大功,被奚腾请进了中军大帐落座后,叔孙先生很快就对奚腾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呈上了项康的亲笔书信,又鼓动如簧之舌,劝说已经失去了效忠对象的奚腾易帜投降,带着中尉军和少帅军一起杀进咸阳,干掉逆臣赵高为胡亥报仇。奚腾则明显的态度动摇,盘算了许久后才说道:“右将军好意,老夫感激不尽,但老夫身为秦臣,世受国恩,不能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做那背主忘恩之事,所以右将军的好意,老夫只能是心领了。”
“老将军,自古良禽择木栖,贤臣择主而侍。”叔孙先生赶紧又劝道:“况且二世皇帝已经被赵高逆贼杀害,老将军你就算想为大秦朝廷效忠,现在也已经是无主可忠,反倒是易帜投降我军,老将军你才可以有机会手刃赵高逆贼,为二世皇帝报仇尽忠,而且还可以保住老将军你的麾下士卒,还有关中的父老桑梓,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奚腾明显被叔孙先生的话打动,又沉吟了一段时间,奚腾答道:“叔孙先生,给老夫一些时间考虑,这样吧,你先回去告诉右将军,请他给几天时间考虑,老夫会尽快给他满意答复。”
叔孙先生不肯死心,又极力劝说奚腾立即就下定决心,可惜奚腾的态度虽然明显动摇,却始终没能当场决定投降,一再表示需要时间考虑,叔孙先生无奈,也只好是留下了项康送给奚腾的礼物,告辞回营去向项康禀报出使情况。
亲自把叔孙先生送出大营后,奚腾本想立即下令召集秦军众将到中军大帐议事,不料亲兵抢先报告,说是奚腾此前派回咸阳与子婴联络的密使已经回营,奚腾闻报大喜,赶紧快步冲回大帐,首先召见自己派回咸阳的心腹家人,还一见面就向心腹家人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子婴公子没有?”
“回禀老将军,赵高派人守住了子婴公子的府邸,小人没能与他见面。”心腹家人答道:“不过小人买通了子婴公子府里一个出门办差的下人,让他把老将军你的口信带进了子婴公子府,后来子婴公子又派那个下人出门,给小人带来了一个口信。”
“说什么?”奚腾赶紧问道。
“子婴公子说,咸阳之事,老将军你可以不必担心,只请老将军你务必挡住贼军,给大秦朝廷东山再起留下希望。”心腹家人如实答道。
“咸阳的事,老夫可以不必担心,要老夫务必挡住贼军,给大秦朝廷留下东山再起的希望?”奚腾复述子婴的口信,心里也很快就有了底,猜到子婴肯定有办法对付赵高,不用自己帮忙就可以摆平咸阳的事,而自己只要在蓝田挡住了项康,大秦朝廷就一定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明白了子婴的态度,奚腾当然更不迟疑,马上就让家人下去休息,又立即召集秦军众将,把项康派遣叔孙通劝说自己投降的事告诉给了众人,秦军众将闻言当然无不大骂,已经吃够了苦头的李采更是怒不可遏,愤怒说道:“无耻狗贼,每到一地仗还没打,都先是派人收买劝降,这次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奚老将军你的头上,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谁说项康逆贼是在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奚腾语出惊人,微笑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因为咸阳大乱,皇帝被杀,老夫已经答应了叔孙通那个匹夫,说我准备考虑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投降项康逆贼!”
“什么?”秦军众将无不大惊,李采更是惊叫出声,说道:“老将军,你答应考虑?!”
奚腾笑笑,然后忽然收起笑容,大声说道:“众将听令!”
被奚腾呼喝弄了一个措手不及,秦军众将立即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奚腾却是神情郑重,飞快说道:“即刻传令全军,立即赶造火把干粮等夜战之物,今夜二更出兵,三更动手,偷袭贼军营地!此战干系重大,关系到我们大秦朝廷的生死存亡,望各位将军务必奋勇当先,舍命作战,一战破敌,保住我大秦国都,也保住我大秦朝廷的江山社稷!”
“诺!”秦军众将一起抱拳,大声唱诺,李采也慌忙抱拳答应,又无比欢喜的说道:“老将军,原来你故意装做动摇,是想麻痹项康小儿,让他疏虞防备,然后乘机偷袭破敌啊。”
奚腾又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的惟一机会,我们咸阳中尉军虽然装备精良,士卒训练严格,但是太过缺少实战经验,与身经百战的项康贼军正面而战,取胜把握非常之小,惟有突出奇兵,杀贼军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才有希望以弱胜强,一举扭转战局,保住我大秦的关中之地,明白了没有?”
“末将明白!”李采慌忙抱拳,又无比激动的说道:“请老将军放心,末将今夜定当率军死战,不惜一切代价杀入敌营,绝不让老将军在贼军使者面前白白的忍辱负重!”
…………
同一时间的咸阳,被五百秦宫郎中保卫的子婴府中,突然跑出来了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的向率领郎中守卫子婴府的赵成亲信中郎说道:“将军,不好了,我们公子他突然得了急病,疼得满榻打滚,请你快进去看一看。”
“公子得了急病?”
带队的中郎一听大惊,忙随着小宦官匆匆进门,直接赶来子婴的卧室查看情况,到得现场后,那中郎也马上看到,子婴果然正躺在榻上翻滚惨叫,还不管子婴的家人如何安慰都毫无作用,模样甚是凄惨。赵成派来的中郎见了大急,忙向在一旁和医工说话的子婴亲信太监韩谈问道:“黄门,查出是什么病没有?”
“中郎,还没查出来。”韩谈慌慌张张的答道:“不过医工怀疑,公子他可能是中了毒?”
“公子中了毒?”中郎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向那医工问道:“确认了没有?公子中了什么毒?”
“回禀将军,还不确认。”医工答道:“不过从症状来看,很象是中了鹤顶红(砒霜)的毒。”
“鹤顶红?”那中郎又被吓了一跳,忙向韩谈问道:“黄门,公子他今天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那些东西都是从那里来的?”
还没等韩谈回答,子婴就已经滚动着声嘶力竭的大喊了起来,“快!快去请丞相!我要马上见丞相!我要马上见丞相!哎哟,痛死我了,快去请丞相,我有话要对他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韩谈慌忙安慰子婴,可是子婴却根本不听,惨叫着只是要马上见赵高,韩谈无奈,只能是向那中郎说道:“将军,公子一定要马上见丞相,只能是辛苦你亲自跑一趟,替我们公子去请丞相过来见面,公子饮食的事,小人自会安排人手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见子婴的情况危急,那中郎也不敢怠慢,只能是赶紧出门替子婴来请赵高,好在子婴府距离赵高的府邸不是很远,那中郎很快就来到赵高府邸的门前说明了情况,也很快就被引领到了赵高的面前,结果听说子婴中了剧毒,赵高也是大吃一惊,失声说道:“谁干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未来的大王下毒?”
“禀丞相,下毒的事还在查,但子婴公子请你一定要马上过去见他,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当面对你说。”中郎如实答道。
赵高转了转眼睛,发现自己如果不赶紧应邀过去,子婴又毒发身亡,别人肯定会怀疑自己就是给子婴下毒的人,惟有自己赶紧到现场去查明真相,组织人手揪出幕后元凶,自己才可以洗清嫌疑,还可以凭借这点收买人心。所以赵高也不迟疑,马上就命令下人给自己准备车马,更衣后立即乘车赶来子婴府查看情况。
事情太急,赵高也来不及派人去叫自己的弟弟或者女婿带人赶来,到了子婴府后立即下车,仅带了那中郎一人就直接进了子婴府,大步赶到了子婴卧室门外,守在门前的子婴府下人慌忙让路开门,赵高也直接奔到了子婴的榻前,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子婴问道:“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受些?”
“丞相……。”
子婴呻吟着伸出双手,握住了赵高的手,然后突然发力,紧紧握住了赵高的双手手腕,赵高一惊,下意识问道:“公子,你要干什么?”
这也是赵高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侍侯在榻旁的子婴心腹韩谈突然从床榻的席下抽出一把利刃,乘着赵高双手被子婴抓住的机会,直接一刀捅进了赵高的心窝,赵高口中荷荷,难以置信的去看韩谈,韩谈面无表情,回手抽出利刃,赵高的鲜血也顿时泼洒在了子婴的脸上和被子上。
事发突然,赵高惟一带来的中郎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子婴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就一起拔出了剑,用剑指住了他咽喉,同时还抢走了他的腰间武器,韩谈则一把推倒还在摇晃的赵高尸体,提刀走到那中郎面前,面无表情的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小人想活。”那中郎满头大汗的回答道。
“想活容易。”韩谈吩咐道:“到大门前去传令,叫你的人,去把赵成和阎乐马上请来,就说这是赵高的意思。”
那中郎将慌忙点头,然后在子婴的心腹下人监视下,走到了子婴府的门前,大声命令自己的手下去请赵成和阎乐,还说这是赵高的命令,那中郎的手下郎中不敢怠慢,赶紧依令而行,然后很快的,赵成和阎乐二人就先后被骗进了子婴府,也立即就被韩谈率领的子婴府下人分别干掉,到死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再接着,子婴又马上命令韩谈代理郎中令,拿着赵成的印绶接管自家门外的郎中卫队指挥权,带着这支郎中卫队入宫接管宫城卫队,同时派人带着赵高的首级联系卫尉军,命令秦廷卫尉出兵保护自己入宫,结果在看到了赵高的脑袋后,卫尉也没敢迟疑,赶紧亲自带着三千卫尉军过来保护子婴入宫掌权,并且敲钟召集百官上朝。
秦廷百官进到咸阳宫城时,天色已然全黑,宫城里的赵成亲信也已经全部束手就擒,结果也是得道多助,看到作恶多端的赵高、赵成和阎乐三人授首,秦廷百官不但欢声如雷,还有许多人直接痛哭出声,匍匐在了子婴的面前连连顿首,放声大哭,“大王英明!大王英明!大王在弹指之间铲除赵高国贼!大秦有救!大秦有救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子婴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点微笑,喃喃自语道:“大秦确实还有救,只要奚腾能够挡住贼军,保住关中,大秦就一定还有救!”
第二百二十五章 灭秦之战
回过头来看一看叔孙先生这边的情况,虽说没能成功说服昔日同僚奚腾立即率领咸阳中尉军易帜投降,可是看到奚腾明显动摇的态度,叔孙先生回到了项康的面前后,才刚报告了出使敌营的具体经过,马上又破天荒的主动拍着胸口说道:“右将军请放心,到了明天,下官愿意再去一趟暴秦军队的营地,争取替你说服奚腾主动来降。”
也还别说,问明白了叔孙先生与奚腾交涉的细节,又见素来贪生怕死又滑头过人的叔孙先生竟然有勇气冒险再去敌人营地劝降,再加上咸阳大乱,肯定已经影响到了奚腾和咸阳中尉军的抵抗决心,项康竟然也有些觉得招降有望,还忍不住说道:“如果真能劝说奚腾带着咸阳中尉军放下武器投降,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右将军,要不调整一下我们的计划,全力争取试一试?”周曾也十分动心,说道:“如果真能劝说咸阳中尉军投降,那我们不但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除掉暴秦朝廷在关中的最后主力,还可以利用投降的咸阳中尉军笼络人心,方便我们在关中站稳脚跟,也方便我们接下来直接劝说暴秦朝廷投降,一举多得,怎么都比直接用武力消灭咸阳中尉军有利得多啊?”
“右将军,老夫也觉得可以一试。”郦食其更是迫不及待,说道:“倘若右将军准允,老夫明天可以去暴秦军队的营地跑一趟,替你劝说奚腾率军投降。”
“郦老先生,这次不用你老出马了。”不愿再被郦食其白捡便宜,叔孙先生慌忙说道:“奚腾是下官的旧交,说话方便,明天还是继续让下官去替你劝说奚腾投降。”
“叔孙先生,老夫不是故意占你便宜。”郦食其明白叔孙先生的意思,说道:“你虽然与奚腾是故交,但你毕竟是暴秦的叛臣,暴秦军队里的很多顽固不化者都恨你入骨,不会轻易听从你的劝说,所以还是让老夫去比较有把握。”
已经在宛城吃过一次亏,叔孙先生当然不愿第二次上当,马上就出言反驳,和郦食其当场争了起来,项康则是心中更加动摇,几乎就想放弃已经布置好了的夜袭劫营计划,全力争取招降咸阳中尉军这支秦军在关中的最后主力。
还好,项康帐下还有一个坏人叫陈平,见项康神情动摇,猜出了项康的心思,忙开口说道:“右将军,先不要忙着做决定,请听下官先说几句,下官认为,我们万万不可把破敌希望全部寄托在招降这一个办法上,最好还是以武力为先,抓住现在暴秦军队已经军心大乱的机会,尽快击破咸阳中尉军,扫除我们进兵咸阳的最后障碍。”
项康立即抬眼去看陈平,周曾、郦食其和叔孙通也各自吃惊,纷纷向陈平问道:“陈平先生,奚腾已经明显动摇,他的军队又因为咸阳的事军心大乱,我们招降得手的可能非常大,怎么还要动手强攻?”
“三位,难道你们忘了关的事了?”陈平提醒道:“打关的时候,我们也成功说服了关守将陈求投降,可是因为他的麾下士卒不肯依从,我们最后还是被迫动用了武力才拿下关。咸阳中尉军的士卒都是关中秦人,父母妻儿都在关中,肯定比关的暴秦士卒更加顽固,我们就算成功说服了奚腾投降,恐怕也只会重蹈覆辙,最终还是得和咸阳中尉军刀兵相见。”
“但我们如果能说服奚腾投降,就算最后还是得打,也一定比直接打要容易得多。”郦食其不服气的说道:“就象在关一样,陈求为了帮着我们拿下关,故意躲起来让暴秦军队群龙无首,奚腾只要向陈求效仿,或者故意实施错误战术,把咸阳中尉军送进我们的陷阱,我们马上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最大的胜利。”
“但我们如果不能说服奚腾投降呢?”陈平反问,说道:“奚腾今天仅仅只是答应考虑,但他如果下不定投降决心怎么办?郦老先生你难道忘了奚腾的身份?他可是暴秦军队当年攻灭韩国的主帅,还曾经担任过暴秦内史,极得暴秦皇帝赢政的信任,想要说服这样的人下定决心投降我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现在咸阳已经大乱,奚腾所效忠的暴秦皇帝又已经被赵高老贼杀害。”郦食其辩驳道:“没有了效忠对象,又肯定想给暴秦皇帝报仇,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希望劝说奚腾投降得手?”
“当然有这个希望,但谁也不敢担保我们要多少时间才能说服奚腾投降。”陈平回答,又直接转向了项康,拱手说道:“右将军,下官也知道我们是有希望劝降奚腾得手,但眼下暴秦朝廷已经日薄西山,只剩下咸阳中尉军这最后一支军队还可以勉强一战,我们如果继续贪图不费一兵一卒就收编咸阳中尉军,过多的耽搁了时间,难免有可能会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所以下官认为,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贪心太过,应该抓住战机,果断出击,一举击破咸阳中尉军,彻底扫除我们进兵咸阳的最后障碍,如此方可彻底掌握关中战场的主动权,确保我们能够诛灭暴秦,再不用担心有任何意外。”
项康是个明白人,听陈平说得有理,又考虑到章邯和王离率领的秦军关外主力情况不明,随时都有可能回援关中,破坏自己的灭秦大计,为了稳妥起见,项康咬了咬牙,说道:“陈平先生言之有理,眼下我们灭秦已经只差最后一步,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还是按照原订计划行事,今夜出兵劫营,拿下暴秦军队的营地。”
“右将军,要不再等一天吧。”叔孙先生不肯死心,说道:“明天下官再去一趟暴秦营地,如果还是不能劝说奚腾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再动手也不迟啊。”
“不必再等了。”项康断然拒绝,又说道:“叔孙先生放心,你这次虽然没能直接劝说奚腾投降,但也帮我麻痹了奚腾,我也给你记大功一件,下去领赏吧。”
见项康决心已定,素来知情识趣的叔孙先生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乖乖闭上嘴巴。然后到了初更时分时,项康也按照原订计划,召集少帅军众将布置夜袭战术,决定以钟离昧所部为劫营先锋,在二更时分出兵,潜行至秦军营外埋伏,三更正动手劫营,项康自己则亲自率领少帅军主力尾随钟离昧行动,只留周叔、郑布和晁直三将率军守卫营地。
安排好了劫营战术后,项康又极其简短的说了几句,拱手说道:“各位将军,这一战虽然准备得比较仓促,能否顺利得手现在我们也不能保证,但是这一战如果得手,我们进兵咸阳就将是再无障碍,所以还望各位将军务必督促我军将士奋勇当先,力战破敌,一举歼灭暴秦在关中的最后主力,为我军灭秦奠定最后基础!”
“末将等谨遵右将军教诲!”少帅军众将一起抱拳,异口同声的回答。
…………
与此同时的秦军营中,迅速安排好了偷袭少帅军营地的战术计划后,秦廷老臣奚腾不但向秦军众将拱手,还直接下拜行礼,神情庄重的说道:“各位将军,这一战干系重大,直接关系到我们大秦朝廷的生死存亡,只能获胜,决计不能失败。老夫现在替大秦朝廷和关中父老向你们行礼,恳请你们务必率领我军将士奋勇杀敌,攻破贼军营地,挽救我大秦朝廷于大厦将倾,使我关中父老同胞不受战火荼毒,老夫先谢你们了!”
秦军众将还礼拜倒,异口同声的说道:“请老将军放心,今夜这一战,末将等不破贼营,绝不收兵!”
…………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二更正刚到,少帅军和咸阳中尉军的营门就同时打开,在不打火把的情况下,二军各有数千人马悄悄出营,人含枚马包蹄,悄无声息的迅速完成集结,然后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道路,两支军队一起潜行摸向对方的营地。而再接着,项康和奚腾也各自率领少帅军主力和秦军主力出营集结,在夜色的掩护下尾随前队行进,如同两只黑夜中的巨兽,彼此潜往对方的巢穴。
时间已是二月下旬,可是从西北刮来的夜风依然寒冷入骨,数万两军将士也因此人人神情凝重,小心行进无一不是目视前方,毫无表情,无形的杀气弥漫大地,将两支庞大的军队全部笼罩其中。
这是一场意义无比重大的决战,也是一场双方都万分措手不及的决战,二更过半时,不打火把行进的两军前锋,竟然在彼此间相距已经不到十步的地方,才终于发现了对面居然也有军队过来,也不约而同的一起发出怒吼,“有敌人!快敲锣!”
忽然响起的慌乱锣声让项康和奚腾一起傻眼,也一起发出惊叫,“怎么可能?前方怎么会有贼军(暴秦军队)?这里距离暴秦军队(贼军)的营地还很远啊?”
再接着,项康还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项康突然想起,自己一边招降一边出兵偷袭的战术,已经在不远处的关用过一次,秦军很有可能通过这点提前料定了自己的战术计划,在营外布置了埋伏等自己来钻!
麻杆打狼两头怕,项康并不知道的是,因为李采在关直接就干掉了秦军叛徒陈求,其实奚腾并不知道少帅军在关是一边招降一边偷袭,一直都以为少帅军偷袭关是在和陈求里应外合,所以这会偷袭遇到意外,奚腾也同样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糟了!看来老夫这次是低估了项康小贼,想不到他竟然能够识破老夫的忍辱负重,将计就计布置陷阱等老夫来钻。”
也正因为如此,奚腾和项康这两个老小不良在迅速盘算下,也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一个决定主力暂时停止前进,不许士卒点亮火把以免暴露主力位置,同时催促前军死战,火力侦察对方的战术布置如此做虽然有可能赔上整支前队,但怎么都比把主力给搭进去的强。
这时,两军前队的遭遇战也已经打得热火朝天,惨烈无比,在至近距离突然遭遇,又没有足够光线照明,少帅军和秦军将士刚一开打就是刀刀见肉,招招见血,容不得有半点的弄虚作假,混战中还不断出现无法辨别敌我而自相残杀的情况下,或是少帅军将士砍掉同伴的脑袋,或是秦军士卒捅穿同队手足的胸膛,昏天黑地彻底乱战,很多将士致死都没能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还好,经验丰富的少帅军将士毕竟更加适应这样的混战,虽然误伤了不少的同伴,却也照样给敌人施加了巨大压力,而咸阳中尉军却根本无法施展他们最为拿手的阵战,不但攻势明显不及少帅军,还在混乱中误杀误伤更多,而随着两军前队的士卒不断点起随身火把,让双方都能勉强看清楚对方的情况,少帅军的冲杀也变得更加凶猛和有效率,把缺乏混战经验的咸阳中尉军杀得人仰马翻,死伤数字迅速上升。
与此同时,少帅军和秦军匆匆派出的侦察小队也从战场两翼迂回上前探察敌情,还发生了两起超小规模的突然遭遇战,可是因为今天晚上光线实在太差的缘故,双方都一直没能摸清楚对方的真正情况,全都不敢冒险投入主力作战,只能是全凭前队单独恶战,心中七上八下,项康和奚腾还一起都做好了看情况不对就扔下前队撤退的心里准备。
不过这一情况并没有出现,都是战场经验丰富,项康和奚腾也很快都通过喊杀声发现,对方都只有一支军队在前线作战,并没有任何新的军队突然杀出,并不象是提前布置了埋伏一样。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前队战场都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都没有发现对方投入后队,项康和奚腾也几乎在同时得出结论这是一场十分意外的遭遇战,敌人并没有布置圈套和伏兵!
确认这点,项康和奚腾稍一盘算,又不约而同的大喝道:“传令全军,点亮火把,准备增援前军!”
无数的火把因此迅速点起,而当互相看到对方前队的背后出现了无数火把后,项康和奚腾在傻眼之余,也异口同声的大骂了起来,“无耻匹夫!卑鄙小人!竟然在深夜出动主力偷袭我们,老子差点上你们的恶当了!”
大吼着,项康和奚腾继续心有灵犀,又同时派出一支军队增援前军,都想尽快杀败对方的前军,驱逐对方的前军败兵为先锋,冲击对方的中军大队,先声夺人抢占上风。
两军之间综合素质的差异也在此刻终于展露了出来,靠着两年多来无数激战积累的实战经验,少帅军援军抢先了一步投入前队战场,还十分聪明的冲击秦军前队的侧翼,秦军前队又本来就被擅长混战的少帅军前队杀得难以招架,再被少帅军的援军从侧翼一冲,立即就招架不住,大呼小叫着败下阵来,极其没有经验的直接逃向赶来增援的友军队伍寻求帮助,顿时就冲乱了奚腾匆匆派出的援军。
见有机可乘,又通过火把数量判断秦军已经出动了主力,项康毫不迟疑,立即拔出宝剑指向前方,大吼道:“擂鼓!总攻!攻破暴秦主力!”
无数战鼓同时擂响,少帅军主力的密集火把也象洪水奔流一般,直接冲向秦军的主力大队。见此情景,汗水也马上出现在了奚腾的额头上,迅速权衡利弊,知道黑夜之中咸阳中尉军无法结阵而战,不做反应等于束手就擒,这个时候掉头逃命更是亮出屁股让少帅军想怎么踢就怎么踢,注定惨败大败,奚腾咬了咬牙,也是拔出了自己的宝剑,指着少帅军主力大吼道:“擂鼓!总攻!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更多的战鼓敲响,兵力占据优势的咸阳中尉军各部同时发足冲锋,象大海涨潮一般,呼啸奔腾着掩向前方,迅速与少帅军的洪流撞在一起,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直接声传十里。
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秦楚两国的将士英灵显现,在这一刻,一直都被阴云遮掩的下弦月突然钻出云层,将皎洁的月光播洒在了血肉横飞的两军战场上,就好象无数道明亮的目光,默默注视着这场秦军的护国之战,楚军的复仇之战。
战场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细微的动静,只能看到无数的火把交织,无数的鲜血喷溅,无数的两军将士葬身沙场,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喊叫声,所有的声音都已经交汇成了一股,就好象万千地狱冤魂齐声尖叫,又好象秦楚相争数百年阵亡的两军将士一起擂动战鼓,为自己的后代子孙鼓气呐喊。
决定秦楚相争数百年结局的最后一战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阴云就再一次遮蔽了下弦月的光芒,如同无数秦军英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在战场上,秦军主力已经兵败如山倒,无数的将领士卒实在是抵挡不住少帅军的凌厉攻势,被迫放弃抵抗,逃得漫山遍野都是,还不管秦军主帅奚腾如何呼喊约束,都没有办法控制住局面。
北风凛冽,风声如泣,秦军主力被少帅军强行冲溃之后,奚腾惟一所能做的,只能是高举着自己的帅旗,带着秦军败兵大队逃向北面,吸引少帅军的追兵,也避免秦军败兵大队冲溃自军营地,给留守营地的秦军后军留下生存下去的希望。
秦廷老臣奚腾的果断选择,仅仅只是让秦军将士逃过了在今夜全军覆没的厄运,追击中,他身边的秦军士卒不断阵亡失散,就好象烈日下的雪球一样,迅速的越来越少,无数的秦军将士哭着恳求他放下帅旗,换上士卒的衣服逃命,奚腾都摇头拒绝,因为奚腾明白,咸阳中尉军已经完了,自己就算成功的逃回咸阳,大秦朝廷也再拿不出一支军队交给自己力挽狂澜了,奚腾所能做的,除了命令秦军后军弃营而走,成编制撤退外,再有就是高举着自己的帅旗,为昔日横扫六国的大秦军队,留下最后的尊严……
少帅军骑兵迂回到了奚腾的帅旗前方,奚腾身边的秦军将士虽舍命而战,却还是没能冲过少帅军骑兵的阻拦,少帅军的追兵大队乘机赶上,四面合围了奚腾身边已经不到千人的秦军将士,还高声大喊起了投降不杀的口号。
有贪生怕死的秦军士卒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也有许多的秦军勇士鼓起勇气奋力冲杀,试图保护奚腾突出重围,奚腾也亲自操戈,在自己的帅旗下奋力作战,可是少帅军实在是太多了,也实在是太凶悍了,不管秦军将士如何冲杀,都没能找到那怕一丝一点的突围空间,相反的,奚腾身边的士卒还迅速越打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十几遍体鳞伤的亲兵守卫在奚腾身旁,守卫在已经满身鲜血却仍然高举着自己帅旗的奚腾身旁……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整齐呐喊声不断传让奚腾和他亲兵的耳中,可奚腾和他的亲兵却屹然不动,没有一个人选择屈膝投降,再接着,少帅军将士的呐喊还突然停止,一个身披白袍的青年将领在无数士卒的簇拥保护下,大步来到了奚腾的面前,向奚腾大声说道:“奚老将军,我就是项康,投降吧,我保证不会杀你,还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你就是项康?”奚腾惊讶打量项康,半晌才说道:“项将军可真年轻啊,后生可畏,老夫败在你的手里,败得心服口服。”
“老将军,千万不要过谦。”项康大声说道:“实不相瞒,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听了谋士的劝谏,搞不好就是我要败在你的手里,甚至现在变得和你一样。”
“右将军此言何意?能否告诉老夫原因?”奚腾疑惑问道。
项康也没犹豫,马上就把之前发生的事直接告诉给了奚腾,坦然承认自己差点被奚腾骗过,几乎就想放弃今天晚上的夜袭计划,只不过有谋士力劝,自己才选择了按照原订计划发起偷袭,无比侥幸的捞到了夜间决战的机会,避开了咸阳中尉军的所有强项,也发挥了少帅军将士的所有长处优势。
听着项康的解释,奚腾逐渐面露苦笑,还逐渐的大笑出了声音,含着眼泪对天喊道:“先皇,不是老臣不尽力,是天要亡我大秦,是苍天不保佑我们大秦啊!老臣无能,只能是认命了!”
哭喊过后,奚腾又看向项康,大声说道:“右将军,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灭秦之后,请你务必善待关中子民,还有我们投降的大秦将士,不要拿他们出气泄愤,报当年我们大秦对楚国的灭国之仇?”
“老将军,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项康大声回答道:“我挥师灭秦,就已经报了楚国当年的灭国之仇,黎庶无辜,我怎么可能会拿他们出气报仇?”
“老夫知道右将军,多谢了。”奚腾点了点头,缓缓举起手中宝剑,向自己身旁的亲兵吩咐道:“你们,都投降吧,这是老夫的命令。”
言罢,奚腾将剑往颈间一抹,强杵着自己的帅旗,站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十几个亲兵跪地痛哭,纷纷横剑自裁,追随他殉国而亡。项康却是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道:“把他们的尸体收殓,带回去厚葬。还有,把奚老将军的帅旗装入他的棺木,让他带着他的帅旗入土。”
事情还没完,天色全明时,当项康带着少帅军主力收兵回到营地时,留守营地的少帅军文武全都出营列队迎接,争先恐后的向项康祝贺昨夜的大胜,项康却只是微笑点头,还当着众人的面向陈平拱手道谢,无比诚恳的说道:“多谢陈平先生良言相劝,如果不是听了先生的逆耳忠言,昨天晚上惨败的搞不好就是我们了。”
“右将军不必客气,这都是下官的应尽职责。”
陈平赶紧还礼谦虚,又悄悄向项康使了一个眼色,提醒项康注意自己身旁的周曾和郦食其等人,项康会意,又马上拉住周曾和郦食其的手,更加诚恳的向面带尴尬的他们说道:“亚叔,郦老先生,千万不用介意你们昨天的提议,你们也是出自一片好意,而且当时我也是被奚腾骗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用不着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周曾和郦食其慌忙向项康道谢,周曾身后的叔孙通先生更是滔滔不绝,说道:“右将军高风亮节,胜而不骄,败而不馁,宽广胸怀真乃我辈之楷模,我等能在右将军的麾下效力尽忠,真是神灵赐给我们的滔天横福。右将军一战击破奚腾,扫除我军进兵咸阳的道路,我大楚军队攻入咸阳,擒杀赵高子婴,覆灭暴秦,指日可待矣!”
项康笑笑,冲叔孙通点点头算是回应他的马屁,又回身向少帅军众文武大声说道:“各位将军,各位将军,昨夜我军虽然大破暴秦军队,扫除了我军进兵咸阳的最后障碍,但暴秦朝廷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咸阳又是暴秦都城,城高壕深,肯定十分难以攻破!还望各位将军和各位将士再接再厉,做好攻坚苦战的准备……。”
项康慷慨激昂的演讲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项康逐渐发现,包括周曾和陈平在内,都用无比傻眼的神情看着自己,那模样,还简直就象看傻子一样?项康心中诧异,演讲声音也就越来越小,很是奇怪的问道:“各位,我那里说错了吗?”
众人都不敢吭声,只有叔孙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右将军,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到过咸阳?”
“没有,从没去咸阳,怎么了?”项康疑惑反问道。
叔孙通苦笑了,说道:“难怪,右将军,下官冒昧指正你一句,你搞错了,咸阳没有城墙。”
“咸阳没有城墙?!”项康彻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惨叫道:“搞错没有?秦国的都城咸阳,会没有城墙?!”
“右将军,咸阳真的没有城墙。”叔孙通苦笑答道:“咸阳一是因为太大,宫城太多,修筑不了那么长的城墙保护那么多宫城,二是因为自战国开始,就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威胁到咸阳的安全,所以咸阳这几百年一直都没有城墙。”
项康彻底变成了一个傻子,还是在周曾和陈平等人忍俊不禁的点头,都是咸阳没有城墙的时候,项康才慢慢回过神来,无比难以置信的大吼道:“咸阳没有城墙?这岂不是说,昨天晚上的这一战,就已经是我们灭秦的最后一场大战了?”
“应该是吧。”周曾答道:“虽然咸阳还有卫尉军和中令军,可那两支军队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五六千人,又要保卫秦国的都城,应该已经拿不出什么象样的兵力和我们作战了。”
温暖的东南风吹来,项康却彻底在风中凌乱了,打破脑袋都不敢相信,自己稀里糊涂的,竟然已经打完了灭秦的最后一场大战。
秦二世三年二月二十二日夜,在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楚国右将军项康带着他的帮凶走狗,通过一场交战双方都完全措手不及的混战,力战大败秦军在关中的最后一支作战主力咸阳中尉军,一举扫除了少帅军进兵咸阳的最后障碍,没有城墙保护的秦国都城咸阳,也象一名被剥光了衣衫的绝世美女一样,袒露在了项康这条色狼的垂涎獠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