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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汉当更强txt下载     汉当更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化被动为主动

    “想不到杨熊匹夫这么老奸巨猾,竟然连我们都能骗过去!”

    坑蒙拐骗习惯了,难得被敌人以牙还牙一次,人品不怎么样的项康窝火之下,不但直接砸了案几,还忘了去分析三川秦军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的入城增援昆阳守军。反倒是颇通军事的郦食其首先发现不对,站出来说道:“奇怪了,昆阳不过一座区区小城,既没有囤积特别多的粮草军需,又不是处在什么险要的位置,有必须坚守的必要,杨熊匹夫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的心思派兵入城增援?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只有一个可能,南阳郡的暴秦军队已经在叶县部署了重兵等待我们南下。”

    精通军事的周叔得出结论,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暴秦军队就一定得守住昆阳,然后才可以用昆阳为依托,配合南阳的暴秦军队前后夹击我们。不然的话,我们拿下了昆阳,只需要留下一支偏师守卫,就可以有效牵制住杨熊匹夫,让他不敢放心南下,我们的主力也可以腾出手来,从容应对叶县的暴秦军队,不必过于担心来自背后的威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已经十分被动?”郦食其脸色一变,说道:“北面是实力可以和我们一战的杨熊匹夫,南面是南阳的暴秦军队,中间又有昆阳的暴秦军队居中呼应,我们不管向那一个方向发起进攻,背后都有可能受到暴秦军队的威胁啊。”

    周叔微微垂首,很是懊悔的说道:“我们这次过于轻敌了,如果之前我们谨慎一些,坚决在颖川腹地抢先击败杨熊匹夫,情况绝对不会这么被动。”

    在场的少帅军文武默默无语,全都无比后悔之前的大意轻敌,过于忽视了来自背后的威胁,项康同样是一声不吭,无比懊悔的只是倾听远处传来的喊杀声,而当听到昆阳城里传来了欢呼声音时,项康也马上明白,秦军已经成功进城了!

    “看来钟离昧将军晚了一步,没能拦住暴秦军队。”

    周叔也无可奈何的得出结论,而当少帅军文武全都面露失望的时候,项康突然心中一动,忙喝道:“龙且,马上率领你的本部人马出营,给我去增援朱鸡石,帮他全力追杀之前诱敌的暴秦军队!另外再派人去联络钟离昧,叫他放弃阻击暴秦军队入城,改为增援朱鸡石,追击之前诱敌的暴秦军队!”

    大声说完,项康又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务必要追击到底!如果有可能的话,争取给我跟着暴秦军队的败兵杀进暴秦军队的营地!不必担心寡不敌众,我会尽快给你们派去援军!”

    龙且立即抱拳领命,飞奔了出去组织本部人马,亲兵队长许季也马上安排人手,赶往前线去给之前出击的钟离昧传令,项康则又命令灌婴率领少帅军骑兵连夜出击,赶往秦军营地附近机动作战,协助龙且和钟离昧等军直接冲击秦军营地。

    也是负责掩护的秦军杨亢所部倒霉,成功将朱鸡石的主力诱离了阻击阵地后,潜伏在东北面的颖川秦军乘机冲过朱鸡石的后军拦截,杀入昆阳城内增援,朱鸡石发现上当赶紧回来增援,已经成功完成了掩护任务的杨亢却不肯罢休,一是想要尽量替友军分担压力,二是也有一些贪功,竟然带着秦军再次掉头杀回,攻打朱鸡石的背后。

    如此一来,可怜的杨亢军自然是倒了大霉,先是陷入了与朱鸡石所部的混战,没有办法迅速撤出战场,然后钟离昧和龙且又气势汹汹的直接杀来,接着没能拦住颖川秦军进城的朱鸡石也红着眼睛掉头报仇,三支军队联手,把杨亢所部杀得大败,杨亢见情况不妙,只能是赶紧带着军队往来路逃命,龙且和钟离昧等将则谨记项康的叮嘱,坚决追杀到底,硬是从昆阳城郊直接追杀到了二十多里的秦军营地。而更糟糕的是,机动力强大的少帅军骑兵还已经抢先赶到了秦军营地的附近,从侧翼冲击秦军败兵,逼着秦军败兵溃逃回营。

    如果秦军败兵上当,乱糟糟的直接逃进自军营地,少帅军将士确实有希望为尾随着秦军败兵直接杀进秦军营地,粉碎秦军老将杨熊的坚守希望。可惜少帅军上下却再一次低估了三川秦军的大局观和战斗意志,发现了少帅军的意图后,杨熊亲手提拔的杨亢一咬牙一横心,竟然选择了不回营地,带着秦军败兵直接逃向北面的紫云山山区,宁可让自己的直属军队伤亡惨重,也不愿连累三川秦军主力。

    杨亢所部的选择让少帅军上下措手不及,虽然步骑配合前堵后追,把秦军杀得尸横遍野,却还是没能把秦军败兵逼回营地,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溃散的秦军败兵在黎明的曙光中纷纷逃入山高林密的紫云山区,纵然将杨亢所部杀得七零八落,几近覆灭,却始终没能全歼敌军,还有乘机杀进秦军营地。

    消息报告到项康的面前,项康无可奈何,只能是派遣周叔领兵北上接应龙且和钟离昧等人,周叔也乘着这个机会,到现场勘探了一番秦军营地的情况,可是没办法,经验丰富的秦军老将杨熊依然是把营地修筑得固若金汤,营地的选择位置又是位居高地,易守难攻,即便是少帅军主力出动,也不敢说有把握一定能够攻破秦营。

    同一天,南下去叶县探察敌情的斥候也送来消息,证实了南阳秦军已经在叶县部署了重兵守卫的猜测,而更让项康吃惊的是,南阳郡守吕率领了驻扎在叶县的秦军,兵力竟然达到了三万余人,在兵力方面已经和少帅军相差不大,而如果加上北面的三川秦军,还有昆阳城里的颖川秦军,少帅军的兵力便处于了绝对下风。

    吃惊过后还有疑惑,看了看南阳的地图后,项康很是奇怪的问道:“南阳地广人稀,按理来说军队应该不多才对,吕不过一个郡守,怎么可能组织起数量多达三万的郡兵迎战我们?”

    “应该有两个可能。”周叔分析道:“一是南阳之前受战乱影响不大,人口没有遭到太多损失,有充足的兵员可用,二是南阳是暴秦的东南门户,位置重要,暴秦朝廷有可能从关中抽调军队增援南阳,所以南阳的暴秦军队才这么数量众多。”

    项康无语,也这才知道刘老三在历史上乘虚杀入关中,绝对不象史书记载那么寥寥几笔那么简单轻松,同样是经历无数苦战和恶战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半晌后,项康才又说道:“开个会吧,把现在的情况告诉给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天下午,少帅军的重要文武齐聚帅帐,韩成、张良和韩信等人也应邀而来,一起参与项康亲自主持召开的军事会议,项康则先是把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当众公布,然后又让少帅军文武畅所欲言,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颇让项康欣慰,虽说眼下的局势不是很好,少帅军已经被秦军前后夹击,旁边的昆阳小城也很难迅速南下,但少帅军文武的情绪却并没有为之低落,相反还纷纷主张主动发起进攻,乘着三川秦军与南阳秦军相距比较遥远的机会,把秦军各个击破,重新扭转现在的被动局面。

    驻扎在叶县的秦军与三川秦军杨熊所部距离大约六十余里,彼此难以在短时间内互相救援,项康也比较倾向于各个击破这个战术,还慎重考虑起了优先对付三川秦军的战术计划,少帅军文武也几乎一致赞同,全都认为应该先向兵力居于弱势的杨熊下手,收拾了杨熊,然后再掉过头来对付昆阳秦军和南阳秦军。

    只有周叔坚决反对这个战术,指出道:“右将军,杨熊老匹夫的兵力是比我们少,但他选择的营地位置太难攻打,南北两侧是难以攀登的悬崖,西面是河,只有东面的缓坡可以受敌,我们的攻营之兵难以展开,迅速得手的可能微乎其微。如果我们久攻不下,南阳的暴秦军队又乘机在昆阳敌人的接应下从我们背后杀来,我们肯定只会更加被动。”

    项康挠头,也很头疼这个危险问题,倒是老炮筒子郦食其有些不服气,说道:“易守难攻又怎么了?暴秦军队的营地再是如何易守难攻,能比城池更加难打?三川的暴秦军队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当初他们退守外黄,还不是照样被我们一战拿下?老夫就不信他们凭借着一座营寨,能挡得住我们多久?”

    “郦先生,外黄那一战不能当做常例,那一战我们赢得很侥幸。”周叔提醒道:“那一战我们之所以能够迅速破城,一是因为我们果断追击,刚到外黄就立即发起攻城,根本没给三川的暴秦军队多少备战时间。二是暴秦军队在济阳战败,只有部分残兵败将逃到外黄守城,军疲兵少,没有办法发挥真正实力。第三是暴秦军队中了我们的离间计,李由部将负气出城,被我们乘机全歼,影响了军心士气也彻底打乱了李由的守城部署,所以我们才能迅速攻破外黄。”

    说到这,李由顿了一顿,又说道:“现在这三个客观原因都不存在,三川郡的暴秦军队又是以守卫见长,杨熊匹夫还老奸巨滑,用兵无比谨慎,我们想要迅速攻破他的营地,把握绝对很小。”

    郦食其哑口无言,项康也是心中动摇,更加拿不定主意。结果看到项康的为难神色,张良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右将军,外臣冒昧,有一句不中听的话要讲,现在这个情况,右将军为什么不效仿一下我们韩**队之前的流窜战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主动撤出对我们不利的昆阳战场,到暴秦军队空虚的其他战场上去大展拳脚?”

    一语先醒梦中人,听到张良这番话,其实从不反感游击战术的项康先是愕然,然后猛的醒悟,这才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忘了自己还有主动撤出昆阳战场这个选择,也顿时拍案喜道:“张司徒所言极是,既然昆阳战场已是死局,我们何必要在这里深陷下去?为什么不能主动撤离昆阳,化被动为主动,到其他地方去收拾暴秦军队?”

    同样钻了牛角尖的周叔也是拍额懊悔,稍一盘算后,周叔还马上建议道:“右将军,我们应该往西走,去攻打正西方向的县(位于现在的平顶山西南部),县属于南郡,有两条路可以绕开叶县直接杀入南阳腹地,南阳的暴秦军队肯定得调整部署,没办法集中所有兵力和杨熊老匹夫联手作战,另外杨熊老匹夫也很可能被迫增援县,只要他动起来,离开了坚营保护,我们就有希望逼他决战。”

    冲到了地图沙盘前仔细研究了一番,又问清楚了县确实有两条路可以直接杀入南阳腹地,项康再不犹豫,马上就拍板说道:“去县,逼着南阳的暴秦军队调整防御部署,也逼着杨熊老匹夫西进增援县!”

    拿定了这个主意,项康当即下达命令,让少帅军众将立即着手拔营撤退,还早早就派人西进探路,了解县秦军的情况。同时为了不让秦军提前准备,抢先派兵增援县,项康还让少帅军众将暂时对士卒保密,宣称消息说拔营是准备北上攻打三川秦军的营地,然后又派遣使者携带战书赶往杨熊营地约战,邀请杨熊第二天正午在营外决战,并声称说杨熊如果不答应决战,自己就要强攻他的营地,全歼就象跗骨之蛆一样缠着自军很长时间的三川秦军。

    被项康故意散播的假消息误导,通过细作探听得少帅军准备北上来攻打自己的营地,又见项康寄书约战,杨熊还真以为项康是打算实施各个击破的战术,优先干掉兵力处于弱势的三川秦军,除了全力加固营地工事外,还早早就派人联系南阳秦军,让南阳秦军做好北上增援自己的准备,以免自己的营地被围,信使无法与南阳秦军取得联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二天正午时,当秦军斥候确认了少帅军其实是向县开拔后,杨熊才知道自己又上了项康的恶当,也顿时叫苦不迭,说道:“糟了,想不到项康这个奸贼又在玩金蝉脱壳,竟然会主动撤出昆阳战场,往西走去打南阳郡的县。”

    “将军,赶紧派兵增援县吧。”杨亢建议道:“县有路可以直通南阳腹地,如果让贼军在那里扎了根,我们就防不胜防了。”

    “来不及了。”杨熊摇头,说道:“项康小儿已经走到了前面,我们派兵西进增援,肯定只会是白白送死,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如他们,如果再折损偏师,只会更加被动。”

    断然否决了立即出兵增援县的提议后,杨熊又盘算了片刻,先是派人快马南下,向南阳秦军告知少帅军的动向,让南阳秦军做好防范少帅军从县直接南下南阳腹地的准备,然后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暂时按兵不动,多派斥候监视贼军,等确认了项康贼军的具体动向再说。”

    第二天正午,南阳郡守吕也派信使北上联络杨熊,在书信中除了埋怨杨熊的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制止少帅军西进攻打南阳城池外,又要求杨熊立即出兵增援县,以免县失守,影响到吕郡守的仕途前程。杨熊老将军则是当着信使的面一口答应,背后却用吕郡守的书信擤了鼻涕,恼怒说道:“说得倒是轻松,项康小儿现在都恨不得把老夫的皮剥了,叫老夫立即出兵增援县,不是叫老夫白白送死是什么?”

    与此同时,携带着大量辎重粮车的少帅军主力也已经走到了距离县大约二十余里的地方,骑马前进的项康闲得无聊,随意四处张望,无意中看到自己军中突然冲出了一名将领,快马冲到了道路南面一片长满树木的高地上,项康刚开始还有些发火,很是不满自军将领随意离开军队,可是看清楚那人竟然是自己手下在军事方面最不含糊的周叔时,项康不由又有些莫名其妙,疑惑说道:“周叔去那里干什么?上厕所?没必要跑这么远吧?”

    谜底很快揭开,不一刻,周叔突然又快马冲下了那片高地,还直接冲到了项康的面前,满面喜色的指着自己刚刚亲自勘探那座高地说道:“右将军,看到没有?这座高地南面是河,东西陡峭,只有北面是缓坡,有利于长期驻守,另外高地上还长了很多树木,可以直接砍伐了修建栅栏角楼,鹿角拒马,最是适合立营不过。”

    “是挺适合的。”项康随意张望着那片高地说道:“可惜就是距离县太远,攻城不方便,不适合我们立营。”

    “可是适合杨熊老匹夫立营啊。”周叔笑得非常奸诈,说道:“如果我是杨熊老匹夫,带着军队过来救援县,我一定会选择在这片高地上立营。”

    项康不说话了,稍一盘算后,项康还干脆也是拍马冲上了那片高地,再仔细勘探了一番高地上的具体情况后,项康马上就得意狞笑了起来,还笑得比周叔更加奸诈,也更加的狰狞。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臣尽力了

    其实想从县直接南下南阳腹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县的东南面和西南面是有两条路可以绕开叶县直通南阳,但这两条路都是偏僻狭窄的山间道路,相当的崎岖难走,道路两旁还尽是高山密林,十分容易遭到伏击,只要还有其他的办法,项康就绝不会走这两条险路南下。

    反倒是县城池颇有攻打价值,天下大乱之后,县因为地处比较偏远和守兵比较得力的缘故,一直都没有受到战火波及,不但人口钱粮比较丰足,还有许多颖川腹地的富商巨户迁居到了县躲避战火,给县带来了大量的财富,一旦拿下,少帅军就是想不发一笔小财都难。

    也正因为如此,抵达了县城下后,项康除了派人进城招降外,又在第一时间命令军队抓紧时间赶造各种武器,打算先把县拿下再考虑其他的问题。而县守军则一边抓紧时间准备守城,一边再次派遣信使联络周边秦军,请求援助。

    因为少帅军出于某种目的而故意放纵,县派出的信使很是顺利的把求援信在第二天就送到秦军老将杨熊面前,杨熊则只是嘴上答应尽快出兵,实际上却继续当缩头乌龟,继续按兵不动,秦军众将不解,纷纷问起原因时,杨熊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去救干什么?白白送死?”

    “那县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县被贼军拿下?”杨亢疑惑问道。

    “善战者,不能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杨熊回答得更加理直气壮,又冷笑说道:“县不过一座县城,即便暂时丢失也对我们太大影响,项康小儿喜欢打县就让他打去,等他打下了县,老夫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倘若他真敢从县直接南下,老夫就马上去堵住山路入口,切断他的退路,到时候只要我们的南阳友军得力,我们把项康小儿的贼军彻底困死在山区都不是没有希望。”

    秦军众将都不敢象杨熊这么托大,但杨熊毕竟是三川秦军的主帅,他坚持按兵不动,谁也不敢强迫他出兵,可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县那边却突然传来了惊人消息少帅军竟然在县城下吃了败仗!强攻县没有能得手,被县守军力战杀退!

    听完了秦军斥候快马送来的消息后,秦军众将当然是一片大哗,杨熊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惊呼道:“怎么可能?县小城怎么可能挡得住贼军的正面强攻?”

    “将军,千真万确!我们的县友军真的打了胜仗!”

    秦军斥候激动回答,又仔细介绍了县秦军获胜的前后经过,原来少帅军在开抵到了县城下后,为了尽快拿下县,第二天只用了一个上午准备攻城武器,下午时就向县发起了进攻,结果因为准备仓促的缘故,再加上县军民奋勇抵抗,大意轻敌的少帅军便在阴沟里翻了船,几次攻城都被秦军打退,临时赶造的攻城武器也很快消耗殆尽,不得不主动撤军,颇为狼狈的收兵回营。

    “原来是这样。”杨熊恍然大悟,说道:“项康小儿这次是大意轻敌了,不过这个小儿只要汲取教训,多做一些充足准备,拿下县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将军,这起码证明了我们的县友军还是可以指望的。”爱将杨亢抢着说道:“只要我们及时向他们伸出援手,他们说不定就有希望守住城池,坚持到贼军被迫撤围。”

    秦军众将纷纷附和,都认为县守军既然能打赢第一次守城战,就有希望打赢第二次第三次,自军不能继续对他们见死不救,应该出兵西进,在背后向少帅军施加压力,帮助友军最终守住县县城。杨熊也多少有一点动摇,可是考虑到自军的实力问题,杨熊还是对秦军众将用起了缓兵之计,说道:“不要急,让老夫再考虑考虑,反正县距离这里不远,出兵救援很方便。”

    杨熊老将军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先是在同一天的傍晚,县再度派人过来联络,向杨熊报告自军侥幸获胜的情况,还有县军民死守到底的决心,要求杨熊尽快出兵增援,替县守军分担压力。接着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南阳郡守吕也再一次派人来催促杨熊尽快出兵县,还说吕已经调整好了南阳腹地的防御部署,也做好了出征准备,明天就要亲自率领南阳郡的秦军主力北上,赶来帮助三川秦军救援县。

    “吕郡尊要来了?”杨熊这一喜非同小可,忙说道:“那好,等吕郡尊的主力到了,我们马上联手西进,救援县。”

    “杨老将军,你还要等我们郡尊的军队到了才出兵?”南阳信使有些火大,说道:“老将军,你四五天前就已经答应了出兵,到现在还按兵不动,现在居然还要等我们郡尊的军队到了才联手出兵,如果时间耽搁久了,县有什么闪失,这责任谁来担待?”

    “大胆!”杨熊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将军如此说话?”

    “老将军恕罪。”南阳信使慌忙请罪,又说道:“小使担心县战情,焦急下说了冒犯老将军,但是老将军,真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县城里不过只有千余守军,如果贼军抓紧时间再次发起强攻,只怕他们坚持不住啊。”

    杨熊心中盘算,发现自己如果坚持要等南阳军队到了再出兵去救县,在吕面前确实有些不好交代,如果真把吕给惹恼了,接下来在联手作战的时候,自己肯定很难说服吕接受的自己战术主张,令出两门还有隔阂矛盾,注定只会白白便宜了少帅军。所以思来想去,杨熊也只能是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老夫明天就出兵西进,先到县去为吕郡尊开路。”

    南阳信使大喜,慌忙向杨熊道谢,杨熊则一边安排秦军众将组织士卒拔营起寨,一边在心里说道:“到了县附近后,只要象之前一样据险而守就行,最多一天多点时间,南阳的援军就能赶到,到时候就什么事都好说了。”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清晨时,一直都按兵不动的三川秦军终于拔营西进,赶来县战场增援,还因为确认了少帅军远在县的缘故,在这一天行军速度极快,仅用一天时间就赶到了距离县约四十里的地方,立营休息了一夜过后,杨熊又命令军队全速前进,尽量不给少帅军应变出兵的时间。

    快到正午的时候,三川秦军距离县已经只有二十三四里,结果和杨熊担心的一样,前方果然传来战报,说是少帅军已经紧急出动,正向三川秦军迎头杀来,杨熊知道项康是在汲取之前的教训,想抓住自己来不及立营的机会逼迫自军决战,也赶紧四处寻找可以立营的险要高地,然后很快的,杨熊就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南面,有一片地势颇高的高地。

    “背后是河,不愁水源,东面陡峭,北面平缓,还长满了树木,可以就地取材建立营地,虽然不知道西面的情况,但是周围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就那里了!”

    来不及勘探那处高地的西面坡度情况,杨熊只能是匆匆用马鞭一指那片无名高地,命令秦军上去立营驻扎,已经习惯了杨熊用兵风格的三川秦军也没犹豫,马上就快步冲向那片高地,结果到得现场一看,让杨熊喜出望外的是,这片高地的西面竟然也是地势陡峭,难以攀登,最是适合立营驻守不过,也顿时在心中喜道:“天助我也,有这样险要的高地可守,就不怕贼军强行攻打老夫的营地了。”

    这时候,许多的秦军士卒也已经冲上了那片长满树木的高地,为了给后军腾出空间,还纷纷冲进了树林深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密林中却突然杀声四起,出现了无数的少帅军旗帜,同时更多的少帅军将士就象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吼叫着从林中杀出,入林秦军猝不及防,顿时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彻底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有伏兵?!”杨熊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张望左右间,见四周地势开阔,并没有茂草树木可以隐藏伏兵,心中不由一楞,暗道:“奇怪了?贼军怎么会在这里布置伏兵,这上面能埋伏多少军队?”

    到底是沙场老将,心念一转间,杨熊就马上醒悟过来,惨叫道:“中计了!项康小儿不是想伏击老夫,是不想让老夫在这处险要高地立营,逼着老夫决战!”

    顺便说一句,杨熊老将军也是运气好了,现在正值隆冬季节,生火不易,少帅军随军携带的火油也不多,更没有什么硫磺硝石等快速引火之物,不然的话,以项康的缺德狠辣,铁定会一把火把无数秦军将士烧成焦碳!

    言归正传,发现中计之后,杨熊脑海中迅速盘算,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拿下这片高地立足,等少帅军的主力大队赶到,自己肯定得被迫打一场毫无把握的决战,同时四周又没有其他的合适地点,所以杨熊再不迟疑,立即用马鞭一直那片高地,大吼道:“杀上去!坚决拿下这片高地!”

    残酷的激战由此展开,呐喊声中,秦军将士就象潮水一样,从北面缓坡奔腾而上,加入已经混战成了一团的林区战场,昨天晚上就赶来埋伏在这里的少帅军龙且所部则是奋起迎战,与秦军厮杀得血肉横飞,天昏地暗。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少帅军和三川秦军之间的战斗力才真正的体现了出来,本来就擅长混战,经验斗志又在敌人之上,再加上少帅军提前装备了更加适合在林区作战的短兵器,厮杀起来更是如鱼得水,一个个少帅军将士简直就象是一条条下山猛虎,挥动着刀剑盾牌把一个接一个的秦军将士砍翻砍倒,来不及更换装备的秦军士卒则是拿着长矛战戈在密林中绊手绊脚,不是碰到树干就是绊到树枝,连平时的战斗力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很多士卒因此惨死在少帅军的刀斧之下,无比憋屈的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利刃命中自己的身体,自己手里的长兵器却被树木绊住而无法伤敌,死了都合不上眼睛。

    身在高地之下,杨熊当然无法明白前线士卒的痛苦感受,可是光看到自军进展缓慢,还有许多秦军士卒惨叫着逃出林外,杨熊就知道前面的情况肯定不妙,可杨熊别无选择,只能是一再催促士卒上前,不惜代价的夺取高地控制权。

    越催越没用,道路远处都已经可以遥遥看到少帅军的旗帜了,秦军依然还是没能拿下那片惟一适合坚守的高地,相反队伍为之大乱。见情况不妙,杨熊只能是让人立即敲动金钲,撤回前线兵马,稍微退却排列圆阵,被迫与迅速赶来的少帅军主力在野外决战。龙且则谨记项康叮嘱,继续守住高地之上,坚决不给秦军冲上高地立营的机会。

    又过片刻后,项康亲自率领的两万少帅军主力赶到现场,同样是立即排开阵势,还直接摆出了两翼张开的雁形阵,杨熊一看也马上明白,知道项康是想凭借少帅军的战斗力优势,三面夹击,强行冲溃自己的战阵,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杨熊也没有多余选择,只能是命令秦军将士扎稳阵脚,准备用防御力最强的圆阵顶住少帅军进攻,熬到天黑少帅军主动退兵。

    项康并没有急着下令进攻,而是吩咐道:“派人传令各军,这一战是我们故意在县打败仗,白白牺牲了近百名讲师才争取到的,也是龙且将军他们死守高地给我们争取到的,我们将士的鲜血绝对不能白流,这一战,只许胜!绝不许败!不破暴秦,绝不收兵!”

    传令兵打马传令少帅军各军,少帅军的队伍之中,也很快就响起了有节奏的口号声音,“不破暴秦!绝不收兵!不破暴秦!绝不收兵!”

    嘹亮的口号声逐渐汇聚成了一股,变成了两万余人齐声高呼,项康满意点头,这才吩咐道:“擂鼓,打旗号,中军两翼,一起前进,三面夹击暴秦圆阵!”

    旗号打出,少帅军两翼齐飞,中军前队,同时大步而进,呐喊着毫不犹豫的冲向秦军圆阵,秦军将士虽然立即以强弓劲弩迎敌,却丝毫不能迟滞少帅军将士的冲锋脚步,在付出了一定死伤的代价后,三路出击的少帅军还是先后撞在了秦军的圆阵上,溅起了漫天的血花和冲天的呐喊。

    任何阴谋诡计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决定胜败生死的只有两军将士手中的锋利武器,两军士卒都象是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只是把武器往对方身上招呼,刀斧劈开头颅,长矛捅穿身体,战戈割裂肌肉,啄进人体,每一秒都有无数的鲜血飞溅,都有双方的士卒受伤和阵亡,铜铁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吼叫声、咆哮声和垂死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彻底汇为一股,就好象修罗地狱里的无数冤魂在疯狂尖叫。

    秦军完全是靠密集队列在苦苦支撑,少帅军将士则是步步向前,红着眼睛拼命砍杀敌人,前面的士卒倒下,后面的同伴立即补上,无数的士卒互相扭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更多的士卒则是带伤而战,没有也不敢后退半步,强大的攻势就象铁锤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砸到了秦军的圆阵上,把秦军圆阵砸得不断变形,不断向内凸起。

    这一刻,平时十分喜欢说笑的杨熊脸上已经只剩下了严峻,锐利的目光一直在注意着自军战阵的每一个变化,也随时准备着带领自己的亲兵队伍封堵漏洞。而远处的项康却是神色从容,丝毫没有因为少帅军的迟迟打不开局面而心中焦急,因为项康坚信,只要这么猛攻下去,曾经多次惨败在自军手中的三川秦军一定会士气衰竭,彻底崩溃!

    项康的判断是正确的,又僵持了一段时间过后,随着士气斗志的逐渐衰竭,先后多次被少帅军击败的三川秦军怯意渐生之下,果然阵脚开始晃动,阵地被少帅军撕开了一个口子,虽说杨熊马上带着他的亲兵队冲了上来,暂时堵住了这个口子,可是很快的,少帅军将士又在另一个位置取得了突破,杨熊补救不及,让许多少帅军将士从缺口中冲进了秦军圆阵的内部,秦军的人群中也马上响起了一片大哗,士气直线下坠。

    “先皇恕罪,老臣这一仗已经输定了。”杨熊苦笑,喃喃说道:“但不是老臣不尽力,也不是老臣无能,是老臣的兵力太少,士卒也不如贼军那么精锐,实在没办法为你荡平贼寇,匡扶大秦江山。”

    杨熊的喃喃自语还没有说完,少帅军又在秦军的圆阵上强行撕开了两个大口子,更多的少帅军将士蜂拥而入,从背后砍杀列队而战的秦军将士,秦军圆阵一片大乱,无数士卒争先恐后的向惟一没有受敌的东面逃命,杨熊的亲兵也强行把他架上战马,簇拥着他向东逃命,少帅军将士欢呼着大步追赶,项康也率领后军发起追击。

    少帅军将士被三川秦军纠缠多时的怒火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追击中,少帅军将士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把惨叫逃命的秦军将士杀得横尸遍野,尸骸连绵,就好象在道路上铺垫了一层血肉地毯,灌婴率领的少帅军骑兵更是穿插到前方正面拦截,把秦军败兵大队杀得支离破碎,更加的溃不成军,秦军士卒为了活命,纷纷四散奔逃,也更加没有了任何的还手之力。

    经验丰富的杨熊知道少帅军肯定要长距离追击自军,为了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保住三川秦军东山再起的重建希望,才刚奔逃没有多久,杨熊就果断命令亲兵抛弃了自己的旗帜,还逃去自己身上的显眼披风和盔甲,避免被少帅军将士盯上了紧追不放。可是很遗憾,少帅军追兵虽然很难再发现他,他胯下的高大战马却出卖了他的重要身份,混乱中,一队少帅军骑兵忽然直冲而来,杨熊慌忙催动战马闪避,却还是没能躲开那队少帅军骑兵,不幸被当道拦住。

    “将军快走!”

    忠心的亲兵纷纷大喊,红着眼睛扑向那队少帅军骑兵,为杨熊争取逃命时间,杨熊也含着眼泪打马而逃,可是一名少帅军骑兵突然把长矛当做标枪使用,奋力向他投出长矛,矛尖破风,不偏不倚正中他已经没有盔甲保护的后背,还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看了一眼从自己胸膛处钻出的带血矛尖,杨熊又喃喃念叨了一句,然后才摇摇晃晃的摔下战马,为大秦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先皇,老臣尽力了。”这是秦军老将杨熊在生命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百九十八章 班门弄斧

    假如地势没有过于开阔的话,县西郊这一战,少帅军即便无法将把三川秦军彻底歼灭,最起码也能把三川秦军打得基本生活不能自理,再没有任何重新组建成军的希望,只可惜战场过于平坦,四面八方都是可以逃生的道路,再加上夜幕降临,追击困难,所以最后还是有四千多秦军的残兵败将侥幸摆脱了少帅军追杀,逃回了仍然还被秦军控制的昆阳小城。

    少帅军在这一战中的损失也相当不小,坚守高地和强行冲阵打的都是没办法投机取巧的硬仗,加在一起少帅军共计阵亡和重伤了一千七百多名士卒,还大部分都是精锐强兵,负伤的士卒更是达到了两千余人,伤亡占到了总兵力的一成以上,所以结束了追击战后,虽然已经收到细作探报,说是南阳郡守吕正带着南阳的秦军主力向县战场赶来,项康也不敢冒险再去主动决战,老老实实的带着少帅军主力赶紧撤回县,打算让士卒休整几天时间,然后再考虑如何对付南阳秦军。

    项康这个决定给了南阳秦军从容调整战术计划的机会,收到了杨熊惨败的消息后,已经带着南阳秦军赶到了昆阳的吕在大惊之余,除了命令军队暂时停止西进外,又匆匆召集军中文武,与众人讨论对策,结果也还别说,因为从来没和少帅军交过手的缘故,楞是有好几个秦军将领建议继续西进,乘着少帅军也蒙受了一定损失的机会,再和少帅军发起正面决战。

    吕的门客陈恢坚决反对西进,向吕指出道:“郡尊,贼军的兵力多达三万六千余人,今日即便蒙受了一定损失,兵力也肯定在三万以上,依然占据兵力优势。而且我军自组建以来,仅仅只是在南阳境内征讨过一些流寇,实际上经历的实战并不多,项康贼军却是横扫淮泗,从无败绩,又在中原战场力敌章邯上将军的麾下主力,还屡屡获胜,战场经验远在我们之上,贸然与这么强悍的贼军决战,实在有些托大弄险,一旦失败,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指出了继续西进的危险性后,陈恢又说道:“惟今之计,我们最好是尽快收拢从县逃来的大秦残兵,更进一步壮大我们的兵力,然后乘着贼军还来不及回兵昆阳的机会,尽快撤回叶县,凭借叶县战场的有利地形与贼军长期抗衡,如此方是上策。”

    吕捻着胡子盘算,半晌才问道:“那县怎么办?我们撤回了叶县,贼军肯定会乘机攻打县,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县被贼军攻破?”

    “郡尊,这个时候应该以保全我们的军队为上。”陈恢十分冷静的说道:“保住了我们的军队,即便县暂时沦陷,将来我们也还有光复县的机会,但如果我们的军队有什么闪失,不要说是小小一座县了,就是南阳全境都保不住。”

    吕是一个听得劝的人,听陈恢说得有理,又见杨熊已经惨败,再没有友军可以替自己分担压力,吕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说道:“先生言之有理,这个时候,我们是应该优先保全军队为上,绝不能冒险去主动决战。就这么办,先把从县逃回来的大秦将士收拢,重新整编成军,然后尽快撤回叶县,到对我们有利的战场上去和贼军周旋。”

    杨熊的阵亡极大的方便了吕收编三川秦军,同时从秦军败兵口中得知了县大战的经过后,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吕也十分庆幸自己听从了陈恢的劝阻,没有直接西进去和凶狠残暴的少帅军冒险决战,而迅速完成了整编工作后,吕留下颖川郡丞徐卫继续守卫昆阳,充当叶县的外围屏障,马上就带着南阳秦军撤回了叶县,在地形对秦军有利的叶县战场重新部署防御。

    事还没完,撤军返回叶县的路上,颇有些头脑的陈恢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乘着在路上暂时休息的机会,再次来到了吕的面前,向吕说道:“郡尊,小人有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倘若郡尊依计而行,我军或许可以以弱胜强,彻底歼灭项康贼军,就是不知道郡尊是否愿意采纳。”

    “先生有歼灭项康贼军的妙计?”吕有些惊奇,忙说道:“快细细说来,让本官听听是什么妙计。”

    “妙计不敢当,只是一点粗浅计谋。”陈恢谦虚,然后才说道:“县失守基本已成定局,贼军拿下了县后,有三条路可以南下南阳腹地,一是叶县大路,二是县正南的小横山小路,三是县西南的大尖山这条小路,贼军探得我军退守叶县,知道大路难走,未必能有正面突破的希望,也很可能会生出走小路南下的念头。”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利用这一点设法将贼军诱入狭窄小路,再乘机出兵光复县,扼守险要堵住小路出口,配合我们之前派往南阳腹地设防的偏师,把贼军主力堵死在深山之中,就完全有可能把贼军彻底歼灭。”

    吕盘算,很快就说道:“主意倒是不错,但我们该如何把贼军诱入狭窄小路?”

    “诈降。”陈恢沉声说道:“让我们部署在南阳腹地的偏师出面诈降,诈称说愿意归降贼军,为项康贼军引路直接杀入关中腹地,项康小儿见有机会绕开我们重兵守卫的叶县,就很可能中计从小路直接南下,倘若天遂人愿,我们就有希望创造奇迹,全歼项康逆贼这股危害天下的贼军。”

    只是稍一琢磨,吕马上就拍案说道:“值得一试!诈降即便不能得手,我们也最多不过损失一个使者,倘若得手,收获肯定无比巨大!必须得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功!”

    “既然郡尊决定一试,那我们就必须立即动手,越早向项康逆贼派出招降使者,就越容易取信于他。”陈恢飞快说道:“还有,我们最好是把贼军诱入比较漫长的大尖山小路,为了争取让项康逆贼相信,我们出面诈降的将领还得把南阳腹地的防御部署和一些军情故意泄露给项康小儿,尽最大努力引诱项康贼军深入山取小路。”

    吕连连点头,又和陈恢仔细商议,很快就安排了一个相当严密的诈降计划,并且在当天就派出了快马赶往南阳腹地,去联络驻守在大尖山小路出口处的秦军大将宋漾,让他依计行事,立即派遣使者北上县诈降诱敌。

    县军民的顽强抵抗给秦军实施诈降计争取到了时间,又在另一个方面无意中帮了吕和陈恢一把,在县城外休整了几天后,探得南阳秦军主力已经主动撤回了叶县,已经后顾无忧的项康再不犹豫,马上催动军队发起攻城,也不再象上次一样,只拿一些临时赶造的飞梯攻城故意吃败仗,动用了云梯车、投石机和撞城车等大型攻城武器,杀鸡用牛刀一般正面强攻只有千余守军的县小城。

    让项康和少帅军上下都十分意外,面对着少帅军的强大攻势,兵单力薄的县秦军不但没有胆怯放弃,相反还打得无比的英勇顽强,凭借着城墙地利几次挡住少帅军进攻,县城里的普通百姓也和秦军将士军民同心,青壮男丁拿着简陋武器上城参战,弥补秦军兵力不足的弱点,老弱妇孺则不断来往搬运各种守城武器,尽最大努力为县守军分担工作,楞是帮县守军挡住了少帅军很长时间。

    也还好,少帅军毕竟兵力雄厚,战斗力也有优势,各营各军轮流上阵,还是在当天傍晚时攻破了县城墙,杀入县城内,然而县军民却还是不肯举手投降,又纷纷从少帅军故意放开的县西门逃出城外,连夜逃向西面的鲁阳方向,还不管少帅军将士如何呼喊投降不杀,都没有几个秦军将士主动放下武器投降。

    对于这一情况,项康当然是十分纳闷,很是不解孤立无援的县军民为什么要抵抗得这么顽强?疑惑之下便派周曾带着人去调查原因,而周曾仔细审问了被俘的秦军将士,又深入民间了解了县百姓的心声后,很快就回到项康的面前报告道:“右将军,情况查问清楚了,县的黎庶士卒之所以抵抗得这么厉害,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都是秦人,担心关外六国的军队拿他们报仇出气,纷纷传扬说我们破城后要屠杀全城,所以才宁死都不肯投降,也抵抗得特别厉害。”

    “秦人?”项康听糊涂了,说道:“县的黎庶军民怎么会觉得他们是秦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战国的时候,县这里应该是属于楚地或者韩地啊?”

    “县在战国的时候开始一直都是楚地。”周曾介绍道:“但楚倾襄王元年的时候,暴秦军队兵出武关,夺取了包括县在内的楚国十五座城池,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县就并入了秦国,再没有被楚国光复过,现在已经九十年过去了,人口换了几代,当年自认为是楚人的县人早就全部故去,县的黎庶黔首又连续几代人一直被秦国统治,所以也早就觉得他们是正统的秦人,与关外六国有不共戴天之仇。”

    “原来如此,怪不得打得那么拼命。”项康恍然大悟,然后又说道:“看来县的事我们得小心处理,不然的话,等我们深入到了南阳腹地后,肯定只会遇到比县更加顽强的抵抗。”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周叔点头,又说道:“昨天城破的时候,又很多县的军民黎庶西逃到了鲁阳避难,但他们的父母妻儿肯定有不少没能逃走,或者和他们走散,下官认为,我们不妨把这些失散的人找出来,发给他们干粮,让他们携带自家财物去鲁阳和亲人团聚,再顺便把我们军纪向他们宣传一下,等他们到鲁阳和亲人团聚后,那些自认为是秦人的县黔首一定不会再这么仇恨我们。”

    “行,这事麻烦亚叔你亲自去办。”项康一口答应,又叮嘱道:“记得一定要告诉他们,不管他们是不是秦人,我们的大军南下,也绝对不会随便伤害无辜的秦人,只会找那些欺压他们和关外六国的暴秦王公权贵算帐,将来还一定会让他们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

    周曾在军事方面不行,在内政方面却十分拿手,再加上又有口灿莲花的叔孙通帮忙,少帅军将士很快就把一些和西逃亲人失散的县百姓找了出来,先是好话说尽的对他们宣扬自军对待秦人的宽厚政策,然后又发给他们行路干粮,让他们携带自家的财物去鲁阳与亲人团聚。同时又一再严明军纪,严厉禁止士卒劫掠民间财物和滥杀无辜,不择手段的收买自认为是秦人的南阳民心。

    乱世之中这样的伪善政策永远都十分有效,一天时间后,被少帅军礼送出城的县百姓纷纷来到鲁阳与亲人团聚时,决心死守鲁阳小城的县军民百姓果然是一片轰动,争先恐后的打听县城破后发生的情况,而当听得少帅军军纪严明,对普通百姓几乎秋毫无犯,更没有象他们担心的一样屠城报复,县军民顿时大为安心,西逃到了鲁阳的县县令也下定决心,派遣一个使者回到县主动请求向少帅军投降。

    负责接待鲁阳使者的依然还是周曾,得知了使者来意,周曾当然是大喜过望,先是好生安慰了鲁阳使者一番,然后马上就欢天喜地的来到项康面前报喜。可是让周曾意外的是,到得项康面前时,项康竟然也在亲自接见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还在仔细翻看着一道书信。周曾见了奇怪,忙向旁边的陈平问道:“陈平先生,什么事?”

    “南阳秦将宋漾的使者。”陈平先是向那拜伏在项康面前的使者一努嘴,然后低声说道:“来请降的,宋漾想乘着守卫大尖山小路的机会,带着他的军中亲信向我们投降,让我们可以从大尖山小路直接杀入南阳腹地。”

    “真的假的?”已经被项康带坏了许多的周曾将信将疑,暗道:“该不会是诈降吧?大尖山那条路是可以直接进入南阳腹地,但如果进去了出不来,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个时候,项康突然大笑了起来,满脸喜色的招呼道:“贵使快快请起,真是辛苦你了,这么远给我送来这样的好消息,有宋将军帮忙替我军开路,还送来了暴秦军队在南阳的军队布防图,我们想拿下南阳就容易多了。快,给许将军的使者设坐。”

    秦将宋漾派来的使者松了口气,慌忙向项康道谢,然后才起身落座,项康则一边对他嘘寒问暖,打听宋漾的具体情况,一边顺手把宋漾使者带来的书信递给了陈平,周曾忙凑上去同看,见秦将宋漾在信上宣称说自己早有叛秦之心,此前又被南阳郡守吕当众羞辱,决心叛变报仇,引领少帅军从大尖山小路直接杀入南阳腹地,说了许多愿意归降少帅军的话,又向项康报告了一些斥候细作难以接触的南阳军情,的确很象是诚心想向少帅军投降的模样。

    这时候,项康已经向宋漾派来的使者许了承诺,答应在杀入南阳腹地后重重赏赐宋漾,又当场册封宋漾为裨将军,千户侯,还把宋漾派来的使者封为了校尉,食邑百户,并当场赏给了宋漾使者一对玉壁和二百金,最后才让亲兵带着满脸欢喜的宋漾使者下去吃饭,又随口吩咐了一定要好生款待宋漾的使者。

    再接着,很自然的,宋漾的使者才刚被领出中军大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项康马上就脸上笑容消失,还立即向陈平和周曾问道:“亚叔,陈平先生,你们怎么看?”

    “暂时无法分辨真假。”陈平答道:“不过最好还是谨慎起见,千万不要弄险走大尖山那条小路。”

    “我也觉得最好不要弄险。”周曾也说道:“如果那个叫宋漾的暴秦将领是来诈降,把我们骗进了山间道路,然后扼守住险要不让我们走出山区,暴秦军队又在北面一堵,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当然不能弄险。”项康冷笑,说道:“先不说我也分不清楚宋漾的降意真假,就算他是真的想要投降,我也绝对不会冒险走山间小路南下,走这样的险棋,只要稍微有点意外,我们岂止是麻烦大那么简单?全军覆没的危险都有!”

    “那右将军为什么还要答应接受宋漾的投降?”周曾很是奇怪的问道:“还给那么多赏赐,白白糟蹋我们的军中钱粮?”

    “亚叔,难道你没发现,如果我们能用手段摸清楚宋漾的降意真假,确认他是来诈降诱敌,我们的很多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

    项康微笑反问,说道:“南阳的暴秦主力扼守叶县,叶县那里的地形也是被高山左右包夹,易守难攻,如果我们强行攻打,即便得手也肯定伤亡不小。但如果我们确认了宋漾是在诱敌,将计就计,把南阳的暴秦军队诱来县交战,然后再想突破暴秦军队的叶县防线,岂不是可以容易许多?”

    “但我们怎么才能摸清楚宋漾的降意真假?”周曾赶紧追问道。

    “简单,安排人手演一出戏,骗那个宋漾使者说出实情不就行了?”

    满肚子坏水的项康连眼皮都不眨,马上就说出了自己刚才就已经想好的缺德主意,周曾和陈平听了一起拍手叫绝,无不钦佩项康的狡诈狠毒,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引诱宋漾使者说出实情。不过陈平仔细一盘算后,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右将军,如果那个使者是死间怎么办?”

    “死间没有那么好安排,除了不能让他知道实情外,还得保证他绝对忠心,不会因为误会选择出卖,我就不信那个叫宋漾的无名小卒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派出死间。”

    项康自信的冷哼,又随口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死间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是绝对不能走小路南下的,他不肯交代实情,叫我们的人一刀宰了他,把玉壁和金子拿回来不就行了?我们的金子玉器都是辛辛苦苦从暴秦那边抢过来的,那能随便糟蹋浪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好人魏山

    秦将宋漾派来的信使叫做严,是宋漾的发小,从小时候开始就关系十分亲密,只不过严的官运有些差,好友宋漾都已经当上郡尉丞了,在南阳郡尉府里只是一人之下,数百人之上,严却依然还是一个斗食小吏,还不管宋漾如何提携拉扯,严都因为各种阴错阳差的原因没有升上去,甚是时运不济。

    也正因为如此,南阳郡守吕把诈降诱敌的重任交给了负责守卫大尖山小路的宋漾后,从好友口中得知了情况,严为了立功升迁,便毫不容易的主动请缨,自告奋勇要给宋漾充当诈降信使,还不管宋漾好心规劝都不肯放弃,加上这样的事也的确需要一个绝对能信得过的人出面办理,宋漾最后还是答应了严的请求,让严带了一个随从北上来县寄书诈降。

    当然,贪功归贪功,干这样的事情有多大风险,严肚子里还是一清二楚,所以严也早早就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心理准备,还悄悄留下了一道遗书给自己信得过的人,以免自己一去不返,连几句心里话都没办法留给家人。

    还好,事情的顺利程度让严喜出望外,诈降信才刚呈递到恶名满天下的逆贼头目项康面前,项康马上就大喜过望,除了当场给予严重赏之外,又在第二天就交给了严一道回信,叫严带回去交给宋漾,让宋漾立即做好接应准备,少帅军只要拿下了正西面的鲁阳小城,马上就会从大尖山南下。严大喜,忙向项康一再道谢,带着项康的赏赐和书信告辞离去,从大尖山小路重返南阳腹地。

    因为鲁阳小城还被县的秦军残部控制,大尖山小路的入口又比较靠近鲁阳城,为了确保严的安全,项康还特意安排了一支少帅军什队护送严西进,直到把严送进小路才分手道别。结果看着少帅军什队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严当然是笑得无比灿烂,眼前还仿佛看到了崭新的大秦官印和官服,然后才满面笑容的向自己带来的随从吩咐道:“走,回去领赏去。”

    严的随从叫姚婴,是跟随严多年的差役,因为忠心听话才被严带来打下马,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严并没有告诉姚婴自己北上县与少帅军联系的真正原因,仅仅只是说奉命办差。所以这会终于可以安全返回时,姚樱除了和严一样长松了一口气外,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严大兄,事办好了?宋尉丞他安排你北上来和贼军交涉,究竟是什么事?”

    “不要多问,总之是好事。”严的眉眼中喜色难掩,得意洋洋的说道:“反正这次回去,咱们除了能够领赏以外,我的秩比也肯定可以变一变了。”

    “那恭喜严大兄了。”姚婴忙向严道谢,又十分奇怪的拉了拉自己背着的沉重包裹,说道:“严大兄,你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沉?”

    “别多问,回去会有你一份。”严还是拒绝回答,又顺口说道:“如果累了就说一声,换我背一段路。”

    见严嘴紧什么都不说,知情识趣的姚婴也不再多问,只是老实背着装满了金子的包裹行路,严则背着比较轻的日用品包裹大步走在前面,还无比开心的先吼了一段秦腔,又唱了一段在南阳民间颇为流行的下里巴人,情绪高涨到了极点,心情也愉悦到了极点。

    乐极生悲,正当严兴奋得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时候,路旁却突然跳出来了五六个秦军士卒,拿着长短武器当道拦住了严和姚婴的去路,为首的秦兵生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戴着什长标志,大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糟糕,怎么会遇到我们自己人?”严心中叫苦,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将军,我是奉命办差的大秦吏员,他是我的随从,办完了公事,准备回去复命。”

    “验传拿来,我要检查!”那秦军什长口气严厉,同时严和姚婴身后的路边也跳出来了几个秦军士卒,拿着长短武器挡住了严和姚婴的退路。

    见已经无路可走,严无奈,只能是老实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验),还有宋漾亲笔写过自己的介绍信(传),双手捧到了那秦军什长的面前,那什长接过了细看,然后很快就疑惑的抬头问道:“你是我们南阳郡尉府的吏员?郡尉府的吏员,怎么会跑到正在打仗的县来办差?办什么差?”

    “将军恕罪。”严小心翼翼的说道:“事关机密,上面有过交代,不许泄露。”

    “不许泄露?”那獐头鼠目的秦军什长益发狐疑,先是上下打量了严一番,又仔细翻看严的验传,说道:“不好意思,我的上面也有交代,要严密盘查来往路人,防止贼军细作假扮成普通人查探军情,所以我得搜一搜你们的身,然后才能放你们过去。”

    “搜身?”严一听大惊,慌忙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说道:“将军,我身上带得有重要公文。”

    “放心,不会动你的公文封泥,让你回去交不了差。”那秦军什长随口说道:“还有,也不会动你的钱财,我们是大秦官军,不是打家劫舍的盗匪。”

    言罢,那秦军什长也不给严分辨的机会,径直就一挥手,他手下的秦军士卒立即冲上,强按住严和姚婴,马上就在他们身上搜了起来,然后很自然的,姚婴身上背的包裹首先被打开,露了满满一包黄灿灿的金子,秦军士卒无不惊呼,那秦军什长也吃惊说道:“这么多金子?你们那来的?”

    “这是郡尉府的钱,将军你们千万别动。”

    严急得满头大汗,还紧紧按住了藏在自己怀里的项康书信,可惜这个动作反倒引起了秦军士卒的警觉,一个秦军士卒很快就扳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里搜出了项康写给宋漾的书信,把那道写在白绢上的书信呈到了那秦军什长的面前,严见了魂飞魄散,赶紧大喊道:“不能看,你们绝对不能看,那是郡尉府的书信,那是郡尉府的机密书信!”

    “欺负老子是个当兵的,不知道大秦的规矩?我们大秦的机密书信都是写在简牍上用封泥封了密封传递,什么时候会把机密书信写在绢帛上?”

    那秦军什长大声冷笑,很是不客气展开书信查看内容,然后看着看着,那獐头鼠目的秦军什长当然是逐渐张大了嘴巴,然后突然大吼一声,欢呼说道:“兄弟们,我们立大功了!这个是项康逆贼写给我们南阳叛徒的书信!快快,把这两个叛徒捆好,押回去交给我们的县尊!”

    “魏大兄,项康逆贼是给我们那一个叛徒写信?说了什么?”秦军士卒纷纷惊喜问道。

    “不要多问,回去你们就知道。”那秦军什长拒绝回答,先是把项康的书信塞进怀里藏好,然后又抬足一脚踹在严的肚子上,又一脚把姚婴踢得大声惨叫,破口大骂道:“狗杂碎!老子们在前线和乱贼拼命,你们在后面躲着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敢卖国求荣,要把我们南阳郡献给贼军。”

    不知真相的姚婴大声喊冤,严却是心中大乱,暗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们?说出来了他们会不会相信?”

    这时,那些秦军士卒早已经拿出了绳索拳打脚踢的把严和姚婴捆好,吆喝逼着严随着他们去见县县令,还算有点头脑的严也拿定了主意,暗道:“暂时不能说,这时候说了一是容易走露风声,二是这些小卒也未必会相信我的话,还是等见了县县令再说出真相比较安全。”

    严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是看到他一声不吭的老实往回走后,一个秦军士卒却突然叫住了众人,又把那獐头鼠目的秦军什长拉到了旁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通,那獐头鼠目的秦军什长则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能这么做,我魏山不是那种人。”

    “魏大兄,我们知道你是好人,可是好不容易有一个发财的机会,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穷兄弟错过吧?”

    那秦军士卒反问,又干脆转过身来向其他的秦军士卒说道:“兄弟们,我有个主意,反正项康逆贼的书信我们已经搜到了,功劳已经立下了,不如现在就把这两个叛徒直接宰了,回去就说他们拒捕反抗,我们为了拿人失手要了他们的命,只是从他们身上搜到了项康逆贼的书信。”

    “至于从他们身上搜到的金子么。”那秦军士卒拍了拍自己背着的包裹,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魏大兄多拿一点,剩下的我们几个平分了。”

    那秦军士卒的话还没有说完,严和姚婴就已经是面如土色,其他的秦军士卒则是个个大喜过望,争先恐后的向那獐头鼠目的什长说道:“魏大兄,卓季兄弟出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了吧,让我们都发一笔财。”

    “魏大兄,那对玉壁你一个人拿,剩下的金子我们一起平分,这总行了吧?”

    也还别说,那个自称叫做魏山的秦军什长虽然长得獐头鼠目,相貌猥琐,为人却相当正直,面对发财的诱惑也一个劲的摇头,坚持不肯干这么缺德的事。可惜其他的秦军士卒却不依不饶,一个劲的只是怂恿魏山杀人昧财,一个模样凶恶的秦军士卒还干脆拔出了腰间短剑,冲着魏山大声说道:“魏大兄,你不想手上沾血,我来沾!一对玉壁归你,剩下的我们平分!”

    吼叫着,那秦军士卒大步走到严的面前,揪住了严的衣服就要动手杀人,严魂飞魄散,当场小便失禁,也不得不大喊道:“住手,我有话说!”

    “住手!”

    魏山也及时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那企图杀人的秦军士卒,没让他的短剑捅进严的肚子里,严也不敢再有半点的犹豫,赶紧带着哭腔喊道:“魏将军,我是大秦的人,我一直都是大秦的人啊!我是为了替我们大秦的南阳郡守吕郡尊,才替宋尉丞他来县向贼军诈降的啊!”

    “什么意思?”魏山大吃一惊,忙吩咐道:“把话说明白点。”

    事情到了这步,严当然再不敢有半点隐瞒,只能是把事情的经过对魏山等人仔细如实说了,老实交代了自己北上诈降,全是因为南阳郡守吕的指使,郡尉丞宋漾的安排,还有已经成功取得了项康的信任。结果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畏惧秦法的秦军士卒当然是个个脸色大变,魏山却是将信将疑,问道:“口说无凭,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魏将军,我如果是说假话,刚才为什么要老实跟着你们去见县的县尊?”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我就不怕被你们的县尊车裂处死?我老实跟着你们去见你们的县尊,就是因为我是在为大秦军队办差,你们的县尊只要派人到宋尉丞的面前一问就知道真假,不然的话,刚才我肯定早就跑了。”

    魏山明显有些动摇了,严又赶紧说道:“魏将军,魏将军,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你们如果杀了我,只会误了吕郡尊的大事!将来吕郡尊追查真相,如果发现我是死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肯定得担责任!你们带我去你们的县尊,请你们的县尊派人去问吕郡尊,如果我说了假话,你们就是把我剁了,我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魏山点了点头,很快就向在场的秦军士卒说道:“兄弟们,既然这个叫严的敢和我们去见县尊,说明他应该没说假话,我们还是把他带去见县尊,请县尊派人调查真假吧。”

    “魏大兄,你想害死我们?”之前出馊主意杀人昧财的秦军士卒惨叫道:“这个匹夫见了县尊,把刚才的事对县尊说了,以县尊的脾气,我们几个还想活命?”

    “不能带他去见县尊!”其他的秦军士卒也纷纷嚷嚷了起来,说道:“让县尊知道我们要杀人取财,我们一个都跑不掉,就算不杀头也得挨军棍,一个都别想跑!”

    “兄弟们,兄弟们,你们放心,你们放一百个心。”严赶紧承诺道:“我对天发誓,见了你们的县尊,绝对不会说刚才的事,绝对不会让你们的县尊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鬼信你的话!”

    好几个秦军士卒都怒吼表示不信,坚决反对把严带回去交给县县令,魏山万分为难,说道:“不把他带回去,那我们应该把他怎么办?”

    几个秦军士卒都转着眼睛盘算,还凑到了魏山的耳边低声耳语,严用力偷听,隐约听到了杀人灭口几个字,也不由更是魂飞魄散,赶紧向为人正直的魏山双膝跪倒,拼命的磕头说道:“魏将军,魏将军,小的看得出来,你是个正人君子,对我们大秦朝廷更是忠心耿耿,你千万不要误了我们吕郡尊的大事,千万不要误了我们吕郡尊的大事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有希望把贼军骗进山道,你如果杀了我,我没办法把消息带回去,我们大秦军队就没办法把项康贼军堵死在山道里了。”

    还好,相貌猥琐的魏山确实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仔细盘算了半晌后,蹲到了严的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严佐吏,既然你把话说到这步了,我也真的相信你是在替吕郡尊办差了,但是为了我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也绝对不能把你带回去交给我们县尊,要不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现在就放你走,让你直接回去向宋尉丞复命,不耽搁你的大事。”

    “魏将军请说,只要你现在就放我走,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严赶紧答道。

    “第一,你要对天发誓,发誓绝对不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就当今天的事不存在。”魏山说道:“第二,把你的金子拿一半分给我的兄弟们,我不贪财,但我的兄弟们也不能白辛苦,以后在战场上我不但要靠他们杀敌立功,也得靠他们保护我的性命,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懂吧。”

    “我懂!我懂!魏将军,你真的是好人,真的是大大的好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生报答你,一定会重重报答你!”

    严点头如鸡啄米,赶紧跪在地上对天发誓,用自己的十八代祖先和妻儿老小担保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永远当今天的事不存在,旁边的姚婴也在魏山的逼迫下赶紧发誓,同样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对外人泄露一言片语。魏山也这才满意点头,还亲手替严和姚婴松了绑,把严的验传和项康的书信一起还给了他,严千恩万谢,除了立即把一百金分给在场的秦军士卒外,又坚持把一面玉壁送给魏山做为答谢,魏山一再推辞不过,也只好在道谢后收了。

    分到了金子的秦军什队兑现诺言,立即让严和姚婴带着剩下的金子和玉壁走山路南下,死里逃生的严和姚婴怕秦军士卒反悔,也不敢有半点的耽搁,一口气奔出了二十余里才停下来休息,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跑得气喘吁吁的姚婴才向严问道:“严大哥,刚才的事情,回去以后要不要告诉给宋尉丞?”

    严盘算,很快就说道:“不能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说!我们刚才已经发了毒誓,违背誓言鬼神怪罪了怎么办?再说了,那个叫魏山的什长人那么好,还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忍得下心来让他受到连累么?”

    姚婴赶紧点头的时候,严又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暗道:“绝对不能说,我为了活命,把吕郡尊的机密大事告诉了几个小卒,吕郡尊如果知道了怪罪下来,我这趟不但肯定白跑一趟,说不定还有可能下狱问罪。”

    也正因为顾虑这点,南下回到了宋漾的营地后,严果然没敢把自己在山道里遇到的事告诉给宋漾,还叮嘱另一个当事人姚婴严格保密,用十金堵住了他的嘴巴。而宋漾当然是大喜过望,除了立即做好扼守险要的军事准备外,又在第一时间派遣快马赶赴叶县,向南阳郡守吕报告诈降已经顺利得手的喜信。

第二百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也是凑巧,秦将宋漾把诈降得手的喜信送到叶县时,正好秦军细作也从县送来消息,说是少帅军在成功迫降了鲁阳小城后,只留下三千左右的偏师守卫县县城和鲁阳城,主力开拔进了大尖山小路,走小路直接向南阳腹地进兵,吕闻报大喜,除了立即让军队着手准备出征外,又匆匆召集秦军众将,商议奔袭县切断少帅军主力退路的战术计划。

    会议开始后,吕首先当然是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诈降计公之于众,让秦军文武都知道少帅军之所以冒险走小路进兵全是因为自己的妙计所致,秦军众将也无不大喜,一边拼命恭维吕的锦囊妙计,一边争先恐后的请求担任先锋,首先去替吕封堵山道出口。

    虽说已经十几年没有上过战场,可是曾经的秦军中级将领吕在战术安排上却颇有那么几手,为了确保控制住山道险要,吕决定将北上军队分为两队,前队轻装奔袭,负责拿下山道出口控制权,主力携带军需粮草,负责对付少帅军留守县县城和鲁阳的军队,然后再协助前队彻底堵死山道出口。另外吕又安排南阳郡尉丘安率领一军增援大尖山小道的南端出口,总司南线战局。

    吕这么安排,北线的前队压力当然最为巨大,快速奔袭控制山道险要的途中,很有可能遭到少帅军偏师的拦截阻挠,即便奔袭得手,也得防着少帅军全力反扑,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不过也还好,吕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可用,之前为了防范反秦义师从武关杀入关中,大秦朝廷除了在武关一带严密设防外,又派都尉马大廪率领五千关中精锐增援南阳,听令于吕的号令指挥,这支军队不但装备精良,士卒也全都是青壮秦人,战斗力极强还绝对忠心可靠,所以吕也没有任何的迟疑,马上就把奔袭山道出口的重任交给了这支关中秦军。

    急于立功的马大廪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艰巨任务,为了争取时间,匆匆做好了奔袭准备后,马大廪麾下的关中秦军只携带了五天的干粮,在当天下午就出发北上,轻装奔赴昆阳,还楞是在当天晚上就赶到了昆阳城下,又在第二天清晨就继续西进,仅仅只是用了一天多点时间就赶到了县城下。

    在局部战场上兵力已经处于了下风,只有一支千人队守卫的县少帅军不敢与战,老老实实的闭城坚守,好在马大廪所部也没有发起攻城,迅速绕城而过,迅速杀向鲁阳东南郊的大尖山小路入口,可是让马大廪窝火的是,天色全黑时,当他率军赶到了山道路口时,鲁阳的少帅军竟然已经直接放弃了鲁阳小城,移师到山道露口处立营而守,保护住了少帅军主力的退路。

    天色太黑,军队也颇为疲惫,马大廪没敢连夜发起进攻,只是一边让军队立营休息,一边派人四处打听少帅军的情况,也这才知道率军留守县和鲁阳的是少帅军大将钟离昧,但因为钟离昧所保此前严密封锁山道路口的缘故,鲁阳百姓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少帅军主力目前已经南下到了那里,距离山道路口有多远路程。

    “得速战速决,一定得抢在贼军主力做出反应前夺占路口,否则我们不但会前功尽弃,还有可能会被贼军扭转局势,落入被动。”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次日清晨天才刚亮,马大廪就带着关中秦军来到了山道路口处,准备攻打少帅军营地,可还是白天里来到了少帅军的营地近处时,马大廪才无比傻眼的发现,少帅军在山道路口处修筑的营地竟然十分坚固,壕沟垒墙鹿角拒马等防御工事一应俱全,还在壕沟与营地栅栏之间筑起了一道羊马墙,坚固得让人望而生畏。

    战机难得,再怎么扎手也不可能就此放弃,迫于无奈,匆匆准备了一些攻坚武器后,马大廪还是硬着头皮催动军队,向少帅军的路口营地发起正面强攻,少帅军将士在钟离昧的指挥下奋起迎战,凭借营防工事与秦军将士展开殊死激战。

    一方不惜代价的正面强攻,另一方又得不惜代价的死守阵地,这一场仗当然是打得无比残酷血腥,为了拿下路口控制权,五千关中秦军以千人队为单位,顶着少帅军的箭雨轮流上前,强行攻坚,密集的羽箭在天空中来往不绝,秦军的攻势也象大海的波涛一样起伏不休,第一队还在壕沟和羊马墙阵地上激战,第二队就已经强行冲上,就象一记记重锤一样,不断敲打在少帅军的防御阵地上,溅起漫天的血肉,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音。

    关中秦军确实战斗力不俗,仅凭着一些临时赶造的壕板,就硬是多次突破少帅军的护营壕沟,冲杀到羊马墙外侧,又在当天用土石柴捆填平了多段壕沟,强行夺占了少帅军的羊马墙防线,逼得少帅军将士只能是全面退守栅栏防线,激战中秦军诸将还纷纷身先士卒,激励士气,才到下午就阵亡了两名二五百长,十二名百人将,攻势之疯狂让人咋舌。

    也还好,少帅军将士的实战经验毕竟要在十几年没打过仗的关中秦军之上,虽然兵力处于弱势,但是靠着坚固的营地工事,少帅军将士始终还是牢牢守住了栅栏防线,没让秦军取得新的突破,还在激战中给关中秦军造成了远比自军为多的伤亡,并且成功的坚持到了天色全黑。

    天色全黑后,长途奔袭后的关中秦军在体力方面下降得十分明显,攻势大为减弱,马大廪也不得不鸣金收兵,撤回军队让将士休息过夜。然而在当天晚上,吕却派人与马大廪取得联系,询问马大廪的奔袭进展情况,又说南阳秦军主力已经在今天中午顺利抵达昆阳,并且肯定能在明天之内赶到县。连路口都没有拿下的马大廪心中惭愧,次日清晨便再次出兵攻营,决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在主力赶到前拿下路口阵地。

    第二天的战事让马大廪既愤怒又无奈,按理来说,经历了昨天的激战后,同样伤亡不小的少帅军应该战斗力有所下降才对,可是在新展开的攻防大战中,少帅军将士不但继续牢牢守住了营地防线,还比昨天打得更加顽强和凶悍,从早到晚都没有给秦军任何破营机会,还造成关中秦军伤亡更加巨大,在两天的战事中伤亡几乎接近两千。

    同一天的傍晚,吕又派人来和马大廪联系,说是秦军主力已经抵达了县城下,仍然没有拿下路口阵地的马大廪益发愧疚难当,羞恼之下竟然决定要连夜攻营,麾下将领慌忙阻拦,极力劝说马大廪不要拿士卒的性命儿戏,休息一晚上等主力到了再继续攻营也不迟,好说歹说才让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马大廪收回命令,撤回了体力严重下降的军队,退回鲁阳城下休息。

    这一休息就坏了菜,是夜三更,当筋疲力尽的秦军将士呼呼大睡的时候,一支卑鄙恶毒的少帅军队伍突然摸到了秦军营外,秦军哨兵虽然也提前发现,抢先敲响了铜锣报警,可过于疲惫的秦军将士却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起身应队,少帅军将士象一群饿狼一样轻松杀入秦军营地,把还在起身披甲的秦军将士杀得尸横满地,彻底一片大乱。

    靠着长期以来的严格训练,混战中,马大廪还是仓促组织起了一支队伍,妄图反攻击退劫营敌人,可是连夜杀来的少帅军却明显是一支生力军,个个体力充足装备也不算差,硬是正面击溃了马大廪的队伍,彻底粉碎了秦军的反攻希望。

    更让马大廪和秦军将士魂飞魄散的还在后面,他们的营地被彻底搅乱后,黑夜中竟然又杀来了一支少帅军,尾随着前军杀入秦军营地,更加凶狠的残忍屠杀已经一片大乱的秦军将士,关中秦军也很快就彻底崩溃,争先恐后的奔逃出营,马大廪也赶紧抢上一匹战马,带着一些亲兵借着夜色掩护连滚带爬的逃向县。

    狼狈逃到了县城下后,马大廪倒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秦军主力的营地,也在黎明前就见到了呵欠连天的吕,可是当吕问起马大廪是被那一股敌人击败,敌人的兵力数量又有多少时,马大懔去一问三不知,吕听得火大,忍不住拍案吼道:“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敌人究竟有多少不知道,是那里来的不知道,来敌的身份也不知道,废物到了这个地步,亏你还有脸活着回来!”

    “罪将该死!”

    彻底无地自容之下,马大廪只能是拔出了腰间佩剑,横剑就要自刎,幸得吕的心腹陈恢及时把他拉住,一边好言相劝,一边冲吕飞快说道:“郡尊,马将军是朝廷派来的都尉,他如果有什么闪失,必然影响我们的军心士气。”

    言罢,陈恢还向吕连使眼色,吕明白陈恢的意思,知道自己如果逼死了马大廪,将来肯定难以向大秦朝廷交代,无奈之下也只好劝道:“马将军,有话好说,老夫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说了些过份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不小心输了,以后把仇报回来就是了。”

    好说歹说,吕总算是劝得马大廪放下了佩剑,又让人带他下去休息,然后吕才十分奇怪的向陈恢问道:“马大廪怎么会输得这么奇怪?我们的斥候细作早就探明,项康逆贼只留下三千军队守卫县,现在还有一千被我们包围在县城里,怎么会有那么充裕的兵力偷袭马大廪的营地?”

    “郡尊,恕小人直言,这次我们恐怕是中了项康逆贼的引蛇出洞之计了。”陈恢的语气严峻,说道:“如果小人所料不差的话,贼军的主力肯定就在距离山道出口不远的地方,所以他们才能有这么充裕的兵力偷袭马将军的营地。”

    “什么?”吕大吃一惊,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十分危险,我们在北线总共不过两万兵力,马大廪的五千军队又已经惨败,剩下的兵力怎么可能是贼军主力的对手?”

    陈恢无奈的点头,承认自军已经落入了险境,吕则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稍一盘算就大吼道:“快快,派人去山道路口查看情况,再传令全军,做好拔营撤退的准备!”

    残酷的事实不幸被陈恢猜中,天色全明时,去探察敌情的秦军斥候飞马回报,说是少帅军主力果然正在源源不绝的山道中走出,还已经在山道路口外的开阔处集结起了不下两万的军队,吕闻报大惊,除了大骂项康的无耻奸诈外,又赶紧咆哮道:“快,马上拔营撤退!撤回叶县!”

    “郡尊,不能再浪费时间拔营了。”陈恢赶紧说道:“应该弃营撤腿,一些不必要的辎重也可以直接放弃,不然的话,我们很容易被贼军追上。”

    只盘算了几秒钟,吕就咬牙接受了陈恢的建议,改为命令军队直接放弃营地和所有不必要的辎重,轻装撤退逃命,结果命令下达后,南阳秦军当然是慌慌张张的扔下营帐辎重集结,才刚集结成军,就马上在吕的率领下大步向来路撤退。可是让南阳秦军叫苦的是,看到他们撤退,县城里的少帅军竟然马上出城追击,以不足秦军一成的弱势兵力强行追击秦军。

    最后,靠着殿后军队的奋力死战,秦军主力倒是顺利摆脱了县少帅军的追击,可是秦军上下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大意,依然还是脚步不停,全速撤向昆阳方向,爱护自己小命的吕吕郡守还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同时派遣快马上前,要留守昆阳的颖川郡守徐卫做好接应准备。

    少帅军主力的追击速度也十分之快,当天下午时,轻装撤退的秦军主力才刚远远看到昆阳城楼,项康亲自率领的少帅军主力就已经追上了秦军后队,吕当机立断,命令后队死战殿后,带着主力继续东逃,同时昆阳秦军也匆匆出城,在徐卫的率领下赶来接应。

    “徐郡丞,麻烦你增援老夫的后队,掩护老夫撤回叶县重地!”

    与徐卫见面后扔下了这句话,吕马上带着秦军主力继续南下,以最快速度撤向叶县,再不理会后方战况,当天晚上还只是让军队休息了两个时辰,然后就马上连夜继续南下,逃命速度之快,让被饿狼追逐的兔子都叹为观止。

    秦军将士和吕也不是白白辛苦,天色微明时,南阳秦军距离叶县已经只剩下了二十来里的路程,吕虽然还是没让军队停下来休息,却也安心了许多,还颇为得意的向陈恢说道:“项康那个逆贼绝对想不到,老夫会撤得这么的快,连晚上都没有怎么休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主力可以保得住了。”

    “郡尊,千万不能大意。”陈恢不敢象吕一样乐观,说道:“听说当年平舆之战时,项康逆贼的长大父项燕为了追击我们大秦军队,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硬是把大秦军队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项康小儿如果效仿他长大父的话,我们还是有被他追上的危险。”

    “哒哒哒哒哒!”

    “杀啊!”

    陈恢的乌鸦嘴很灵,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军身后就已经传来了马蹄声和喊杀声,一支打着少帅军旗帜的骑兵直冲而来,吕见了大惊,慌忙命令后队就地结阵拦截,可是过于疲惫的秦军后队还没有结成战阵,少帅军骑兵就已经冲到了近前,还直接冲乱了秦军后队的队列。而与此同时,更多的少帅军旗帜也出现在了北面的道路远处,显然主力已经追近,吕和秦军上下一起大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亡命奔走,奔逃得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再怎么亡命奔逃也没用,在距离叶县还有十里左右的路程时,少帅军主力还是成功追上了秦军主力,吕硬着头皮指挥军队结阵而战,不愿错过战机的少帅军则果断发起强攻,红着眼睛要在野战中击败秦军主力。

    这个时候,少帅军与南阳秦军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也体现了出来,同样是体力严重下降,也同样是气喘吁吁疲惫万分,身经百战的少帅军将士却照样是锐不可挡,攻势猛烈,剿匪出身的南阳秦军却明显不够适应这么超大规模的决战,右翼很快就被少帅军冲垮,接着左翼也被少帅军的强大攻势撕得粉碎,而两翼崩溃之后,心理上受到影响,勉强还算厚实的秦军中军也很快阵脚松动,被少帅军将士强行撕出了一个缺口,继而也很快崩溃。

    全线崩溃的秦军彻底土崩瓦解,将领士卒丢盔卸甲,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吕也被迫抛弃帅旗放弃指挥,以免成为少帅军重点追击的目标,可少帅军依然还是紧追不舍,楞是直接追击到了叶县城下,逼得叶县秦军紧闭城门,也彻底粉碎了秦军在叶县城下重整旗鼓的机会,吕无可奈何,只能是带着残兵败将越过叶县继续南逃,被迫放弃了原本可以长时间坚守的叶县重镇。

    越过叶县南逃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到自军此前在叶县城外辛苦修筑的坚固工事,吕心中突然一阵懊悔,忍不住放声惨叫道:“偷鸡不着蚀把米!偷鸡不着蚀把米啊!早知道老夫就不该去贪图什么全歼贼军,应该全力坚守叶县!如果全力坚守叶县的话,老夫就算最后还是挡不住贼军,起码也能在叶县战场崩掉贼军的满嘴牙齿啊!”

第二百零一章 各方反应

    吕的主力败走之后,乘着南阳秦军来不及重整旗鼓增援叶县,少帅军主力连昆阳县城都来不及理会,很快就向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叶县发起了进攻。

    凭借着吕留下来的坚固城防工事,叶县秦军硬是顶过了少帅军第一天的正面强攻,但是不管如何的垂死挣扎,兵力不过两千余人的叶县秦军仍然敌不过三万多少帅军将士的轮流进攻,城池终于还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午时被少帅军攻破,拒不投降的叶县县令自刎殉国,守军大半战死,余者不是被俘就是出城逃亡,少帅军主力也终于打开了通往南阳腹地的宽敞大路。

    这个时代的交通技术十分落后,消息传递困难,但是少帅军击败南阳秦军主力和进兵南阳腹地这么重要的大事,还是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了咸阳城中,还有正在洪水一线与反秦联军对峙的章邯面前。

    对此,目前实际掌握朝廷大权的赵高当然是万分震惊,即便没敢向脾气暴躁还喜欢推卸责任的胡亥奏报,赵高还是立即加强了对关和武关等军事重地的守卫,同时下文吕,叫吕无论如何都要把少帅军歼灭在南阳境内,否则就要两罪并罚,把吕拿下问斩!

    章邯这边,虽说少帅军一直都没有暴露过发起南征是准备从武关杀入关中的战略目的,然而熟知项康恶劣禀性的章邯却是用脚指头分析,都知道项康是想乘着关中空虚的机会,一脚踹掉秦军的老巢咸阳城,擒贼先擒王直接覆灭大秦朝廷,所以章邯即便手中兵力已经相当紧张,还是硬着头皮从敖仓驻军中抽调了一万军队南下,赶来南阳增援吕。

    颇让人无语的是,因为章邯害怕影响军心,严密封锁了少帅军已经杀入南阳腹地的消息,远在彭城的楚国朝廷竟然比身在前线的项羽更早探听到少帅军的动向。而当留守彭城的项声、项它和陈婴等人把这一情况奏报到名誉楚王熊心的面前时,在内心深处早就无比痛恨项康的熊心先是沉默,片刻后才问道:“消息是否可靠?”

    “禀大王,距离太远,无法确认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很会装老实人的陈婴恭敬答道:“但如此大事,想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况且右将军能征善战,麾下兵马又久经战阵,军力强盛,直接杀入南阳腹地也毫不奇怪。”

    熊心点了点头,又稍微盘算了片刻后,熊心突然又问道:“陈爱卿,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南阳好象是有一条道路可以直接杀入关中的吧?”

    “大王谦虚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可能记错?”陈婴含笑说道:“南阳西北面的武关不但可以直通关中,暴君嬴政攻灭关外六国之后,还修筑了一条可以南阳郡治宛城直达咸阳的驰道,道路还比寻常的道路更加的平坦易行。”

    熊心继续点头,然后咬了咬牙,说道:“传寡人令旨,攻灭暴秦之后,秦地不可无王,关外六国也绝对不允许赢姓后人继续为王,六国将领,谁能率先杀入关中,谁就为秦地之王!”

    “大王,你为什么要突然颁布这样的令旨?”陈婴大惊问道。

    “当然是为了激励六国义师奋勇当先,推翻暴秦。”熊心面无表情,还很是不客气的反问道:“怎么?寡人难道连这样的令旨都不能颁布?”

    “大王恕罪,臣下不敢阻挠大王颁布令旨。”为人低调的陈婴赶紧请罪,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大王,前将军正在邯郸郡与暴秦主力对峙,他如果知道大王你颁布了这样的令旨,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熊心微笑,笑容亲切的说道:“寡人这也是给前将军机会,倘若他能抢在右将军之前杀入关中,他就是秦地之王,前将军难道还会不高兴了?”

    陈婴默然,知道熊心在心里的确是把强行架空他的项家兄弟恨到了极点,要故意挑起项羽和项康之间的矛盾冲突,让他们狗咬狗出一口恶气。在场的其他楚国文武则要么是没有这样的政治头脑,要么就是明白熊心的恶毒用心却不敢点破,全都保持沉默,惟有同为楚国王室之后的景驹跳了出来,大声称赞道:“大王英明,先入关中者为王,不但可以解决将来的秦地问题,避免六国纷争,为秦国的土地城池大打出手,又可以激励我楚国将士奋勇作战,尽快灭亡暴秦,实在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臣下等坚决拥护大王的英明决策。”

    大声恭维了熊心的决策,景驹又在心里恶狠狠的说道:“你熊心小儿喜欢找死,我当然不会拦着,不管项家那两个恶贼那一个先杀进关中,另一个都非恨你入骨不可,到时候我再随便挑拨几句,你的王位就休想再保得住,老子到时候也上位有望!”

    看了一眼表态支持自己决策的景驹,熊心也是心里冷哼,暗道:“别高兴得太早,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还不是希望我把项家逆臣得罪得越厉害越好,给你有上位机会。等着瞧,到时候再让见识见识寡人的手段。”

    在心中说完,熊心又用不容分辨的语气说道:“既然左徒大夫也赞同寡人的决定,那就这么定了吧,即刻颁旨,明示天下,先入关中者为王!”

    就这样,虽说比历史上迟了一段时间,很有政治手腕的熊心还是颁布了先入关中者为王这道旨令,除了张榜公布明示天下之外,熊心还故意让陈婴派人携带自己的令旨赶赴前线,向目前在表面上还是自己臣子的项羽知会此事,以此挑拨项家两大逆臣项羽和项康之间的关系。

    颇是凑巧,熊心的旨意送到前线时,项羽也已经知道了少帅军主力杀入南阳腹地的消息,还为此大发雷霆,极为不满项康没有进兵三川,帮助自己前后夹击秦军主力,反而一通浪战越打越远,让自己独自承担于秦军主力正面对峙的巨大压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看到了熊心先入关中者为王的旨令,项羽当然更是气急败坏,直接拍着案几怒吼道:“怪不得不听我的命令,坚持要越打越远,原来我那个阿弟是为了到关中称王啊!”

    “前将军,息怒,这点你肯定误会右将军了。”

    还好,项羽的绝对心腹曹咎比较冷静,马上就替项康说了一句公道话,道:“大王是新近才颁布的这道旨令,从旨令的颁布日期来看,那个时候右将军已经突破了叶县,杀入了南阳腹地,这点可以证明右将军绝对不是为了争夺关中王位才坚持南下南阳腹地,而且道路遥远,沿途又还有一些地方仍然被暴秦的地方军队控制,与彭城联络极为困难,右将军这个时候十有**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仔细看到熊心旨令上备注的日期,见确实是新近颁布,项羽也这才怒火稍歇,可是再仔细一盘算后,项羽心中还是无比的担忧,暗道:“虽说熊心小儿的令旨和放屁没多大区别,可如果阿弟真的抢先从武关杀入了关中,天下人也都知道了熊心的令旨,那我就难办了,不承认阿弟是关中王,道义上有些说不过去,承认了……,我到那里称王去?”

    生出了这样的担忧,虽说曹咎和范老头也很快指出,这很可能是熊心在故意挑拨离间项家兄弟之间的关系,但项羽反复思量后,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吩咐道:“替我写一道书信给阿弟,把大王颁布令旨的消息告诉他,也把我们目前的战事情况告诉他,就说眼下我们兄弟得以联手为叔父报仇的大事为重,不能过于计较个人得失,叫他立即回师北上,攻打三川郡配合我们夹击暴秦主力,待击败了章邯匹夫之后,我会以他的军队为先锋,走崤函道直接攻打函谷关,让他率先进兵关中。”

    曹咎和范老头默然,知道项羽是想用亲情逼迫项康回师北线,公平竞争关中王位,待消灭了秦军主力后,只要少帅军不能尽快拿下易守难攻的函谷关,项羽又迅速带着反秦联军的主力杀到函谷关下,就有很大希望比少帅军更早杀入关中,拿下熊心许诺的关中王位。

    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但这毕竟是老项家的家事,屁股又是坚决坐在项羽一边,范老头和曹咎当然都闭上了嘴巴,没有阻止项羽派人发出这道书信。不过在心里,范老头和曹咎还是忍不住有些嘀咕,暗道:“照这么下去,前将军和右将军将来肯定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甚至骨肉相残都未必没有可能。”

    事还没完,熊心这道‘先入关中者为王’的令旨逐渐在各支反秦联军之间传开后,一些野心勃勃的六国将领也难免动起了小心思,都忍不住盯上了熊心所许诺的关中王位毕竟,楚国现在是关外其他五国公推的反秦盟主,名誉上的楚王熊心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他代表楚国许下的承诺,在道义上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历史上著名的野心家刘老三,听闻了熊心的令旨后,一直都在努力上进的刘老三难免心中痒痒,觉得自己如果能够抢在众人之前杀入关中,说不定就能真的当上关中王,再也不用看人的脸色行事。而生出了这个念头,刘老三也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决定只要机会合适,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了关中王位拼上一把。

    …………

    少帅军杀入南阳腹地造成的连锁反应还不止这些,其实现在南阳境内也活跃着两支反秦义师,一支是以外来的刘老三同乡王陵为首领,另一支则是以南阳本地大户戚鳃为首领,还一起自封为都尉,打着反秦旗号在乱世中浑水摸鱼,虽然这两支反秦义师的规模都不大,都是只有几千人的军队,装备也比较差,士卒更是鱼龙混杂,连两三千人的南阳郡兵都敌不过,一直没能打开什么象样的局面,但因为南阳开发得比较晚,在这个时代地广人稀,十分适合流窜作战,所以这两支军队也一直没被秦军剿灭,坚持到了少帅军主力大举杀入南阳腹地,彻底扭转南阳局势。

    流窜期间,乘着南阳秦军的主力集结在叶县一带拦截少帅军南下的机会,消息灵通的本地人戚鳃壮着胆子,带着军队流窜到了此前他一直不敢触碰的郦县以西,还乘虚拿下了郦县西面的两座乡镇级小城,抢到了不少的钱粮。然而就在戚鳃打算见好就收的时候,他的同族兄弟戚巳忽然冲进了他的营帐,欢天喜地的大声说道:“兄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楚国的右将军项康在叶县大败暴秦主力,暴秦军队全线南撤,楚**队也直接杀进南阳腹地了!”

    “楚**队已经赢了?消息可靠吗?”戚鳃大喜问道。

    “绝对可靠!”戚巳无比兴奋的说道:“是我们派去郦县县城的细作送来的消息,楚**队在叶县大胜后,原本负责封堵山道的暴秦军队全部南撤回援宛城,路过郦县连城都不敢进,直接就往宛县的方向去了,郦县那边的暴秦军队还在抢修城防,准备将来守城。”

    “好机会!”戚鳃一听更是大喜,一拍案几说道:“暴秦军队往南跑了,这下子我们可以放心在郦县开疆拓土了。”

    “是啊。”戚巳附和,又迫不及待的说道:“郦县最有钱的几个乡亭都在南面,以前咱们连碰都不敢碰,这次只要楚**队打到宛城,牵制住暴秦军队,咱们就再用不着客气了,可以放心把那几个乡亭都拿下来了。”

    戚鳃大笑点头,也早就对郦县南面的几个富庶乡亭垂涎三尺,但戚鳃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仔细一琢磨后,戚鳃又说道:“阿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楚国的右将军项康,好象就是那个亲手打下了大片土地,又把城池土地和兵权全部移交给他叔父的那个项康吧?”

    戚巳大力点头,正要回答,不料帐门前人影一闪,戚鳃的女儿戚闽小跑着走进帐来,还同样是满面喜色的一进帐说道:“阿翁,女儿又学会了一种楚舞,要不要我现在就跳给你看看?”

    “不急,不急,阿翁正在和你族叔商量大事,一会再说。”

    虽说戚鳃十分喜欢欣赏自己女儿的舞蹈,可眼下正有重要大事要和戚巳商量,戚鳃便摆了摆手,戚闽无奈,只能是暂时站到了戚鳃的旁边,而当戚鳃又向戚巳问起刚才的问题时,戚巳马上就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项康,亲手打下了大片的淮泗土地好几十座城池,还拉起好几万人的军队,又把土地城池和兵权一起移交给了他的叔父项梁。”

    “这傻小子可真够笨得可以啊。”戚鳃奸笑,说道:“几十座城池,几万人的军队,都舍得双手送给别人,和这种笨人打交道,咱们真是想不占便宜都难啊。”

    戚鳃的话成功勾起了他女儿的好奇心,觉得新鲜好奇,还没有听说过项康事迹的戚闽便立即问起了情况详细,疼爱女儿的戚鳃也顺口把项康之前干的蠢事告诉给了戚闽,戚闽听了咋舌,道:“天下真有孝顺的人,竟然舍得把这么多的城池土地和军队献给叔父?”

    “孝顺是挺孝顺的,不过也够蠢得厉害。”戚鳃冷笑,笑容还逐渐变得更加的奸诈,仔细盘算了片刻后,戚鳃还突然对戚巳说道:“阿弟,要不咱们去和项康那个傻小子联系,和他商量联手攻打南阳境内的城池怎么样?”

    “和楚**队联手攻打南阳境内的城池?”戚巳听得一楞,惊讶说道:“为什么要和他们联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阿弟,你怎么比项康那个傻小子还傻?”戚鳃笑骂,然后才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自己拿下一座县城那都是想都别想,但我们如果能够说服项康那个傻小子,让他答应和我们联手攻城,那么借助楚国的兵马,别说是区区一座县城了,就是南阳郡治宛城都有很大希望直接拿下来。”

    说到这,戚鳃的笑容难免更加奸诈,又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在攻城战里出了力,项康小儿也肯定不会亏待了我们,我们那怕是分到一座县城里的三成钱粮,也肯定比我们自己打下一座小城多得多,你说我们和项康傻小子联手有什么好处?”

    “好主意!”戚巳拍腿叫绝,然后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可项康会答应吗?他的兵强马壮,连南阳的暴秦郡兵主力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会不会看不上我们这点军队?”

    “试一试嘛。”戚鳃神情轻松的说道:“虽然我们的兵力不多,装备也不好,但我们毕竟是南阳本地人,熟悉南阳境内的情况,人脉更是深厚,和楚军联手肯定能给他们帮上不少忙,我们派去的使者只要强调一下这点,再多说几句好话,项康那个傻小子未必就不会答应。”

    主要也是项康以前干的蠢事确实有些惊天动地,蠢到都有些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所以戚巳在心下大动间,也马上同意派个使者试上一试,还迫不及待的和戚鳃商量起了派遣那一个族中兄弟去哄骗项康,如何拍马屁阿谀奉承,哄得项康松嘴答应,让兵微将寡的自军可以跟在少帅军的背后吃肉喝汤。

    实在是闲得无聊,又听到父亲和族叔在话语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项康,把项康形容得比猪还蠢,比二楞子还傻,旁边的戚闽也不由在心中幻想起了项康的形象皮肤黝黑,又矮又胖,走路时全身肥肉乱颤,嘴唇肥厚,嘴角边还挂着永远擦不完的口水,笑起来脸上黑肉堆成一团,看人的时候眼睛还是呆痴痴的,眼珠子动都不会动……

    幻想到了这点,戚闽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道:“阿翁为了讨好他,该不会叫我给他唱曲跳舞吧?可千万别要这样,我可不愿给这样的傻胖子跳舞唱曲。”

    ps:关于戚鳃和王陵,《史记》和《资治通鉴》的说法完全不同,《史记》说戚鳃和王陵是以反秦义军的身份,在南阳主动加入的刘老三军队,《资治通鉴》则说戚鳃和王陵是秦朝侯爵的身份,在南阳率领秦军与刘老三交战,被击败后投降的刘老三。秦朝封爵极难,秦始皇扫灭六国,总共只封了二十八个侯爵,王陵又在《史记》中有明确记载,说他是刘老三的同乡沛县豪强,只是因为与雍齿交好,看不起刘老三,所以才自己跑到南阳单干,更没有被秦廷封侯,所以本书对二人的身份设定采纳《史记》资料。

第二百零二章 攻城为下

    戚鳃兄弟在背后算计项康的时候,少帅军主力也在项康的亲自率领之下,主动放弃了叶县县城,南下到了阳城城下,然而在是否攻打阳城这个问题上,少帅军内部却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包括军事方面最让项康放心的周叔在内,所有的少帅军重要将领都主张攻打阳城,原因也很简单,阳城一直没有被战火波及,城里钱粮物资充足,拿下后肯定收获不小,而且这个时代的南阳地广人稀,粮草筹集补给困难,阳城城里的宝贵粮食当然不能轻易放弃,少帅军文官中对军事比较熟悉的郦食其也赞同此举。

    按理来说,既然少帅军的重要将领一致赞同强攻阳城,那么就算是陈平反对,也肯定起不了任何作用,然而有一个人却偏偏站到了少帅军众将的对立面,坚决反对强攻阳城,少帅军众将和项康还谁都不敢忽视他的意见!因为这人不是其他人,偏巧就是项康身边资格最老的帮凶走狗周曾,也是少帅军众将的老上司,所以他的话自然不会有谁轻易反驳。

    “右将军,下官对军事不是很了解,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该胡乱插言,扫大家的兴,但下官还是想说一句,我们不该强攻阳城,应该绕过阳城,直接南下宛城。”

    周曾是这么反对的,说道:“南阳郡虽然曾经是楚地,但是被暴秦统治了将近百年之后,南阳人都已经全部以秦人自居,对楚人反倒充满敌意,所以我们在攻打县和叶县的时候,都遭到了城中军民的顽强抵抗,虽然最终都拿下了城池,但我们的伤亡也相当不小,这会我们如果继续强攻阳城,也肯定只会是这个结果,即便破城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应该再浪费兵力和时间强攻阳城,应该直接去打宛城,因为宛城是南阳郡治,拿下了宛城等于就是控制了南阳全郡的指挥中枢,然后我们再在宛城布施仁政,收买民心,再利用投降的宛城官吏联络南阳各县,让南阳各地知道我们的严明军纪,对黎庶平民的秋毫无犯,如此肯定可以减轻南阳军民对我们的敌对情绪,不但有利于我们夺取剩下的南阳城池,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招降得手,让一些南阳城池主动开城投降。”

    说到这,周曾又补充了一句,道:“但我们如果强行用武力逐个夺取南阳城池,情况肯定就完全不同,逐个攻城肯定伤亡惨重自然不说,在交战中杀死了过多的南阳军民后,他们的父母妻儿还一定会对我们恨之入骨,极不利于我们收买民心,还也可能影响到我们从武关杀入关中的战略大计,导致我们在攻打关中各城时遭到更为顽强的抵抗。”

    擅长民政的周曾难得在军事方面发表意见,说得还颇有道理,项康自然得慎重考虑他的见解,盘算了不少时间后,项康这才向少帅军众将说道:“各位将军,亚叔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觉得他的话说得很对,射人要先射马,擒贼要先擒王,这一路上我们虽然一直都在严格约束士卒,严厉禁止烧杀劫掠,但效果并不是很好,自认为是秦人的南阳军民对我们还是十分抵触,至于原因嘛,我觉得应该和我们布施的仁政还没有被足够多的南阳人知道有关,我们如果先拿下宛城,利用宛城是南阳郡治的中枢优势,向南阳各地宣传我们的仁政,我觉得情况一定会有改观,你们认为如何?”

    项康把话说到这步,少帅军众将当然都是纷纷点头,此前叫喊着要当攻城先锋的丁疾还说道:“右将军,既然你和亚叔都认为应该绕过阳城先打宛城,那我们就去先打宛城吧,反正南阳的暴秦军队都已经退守到了宛城,先拿下宛城歼灭暴秦军队的主力,我们再打其他城池也可以轻松许多,起码不用担心背后会有暴秦军队威胁。”

    项康满意点头,当即命令还没有立营的少帅军继续前进,绕过阳城直接南下,同时再次重申军纪,严格禁止少帅军将士劫掠民财,侵害百姓。结果也还别说,看到少帅军绕城而过,连碰都没有碰城外的普通民房,阳城军民除了长松了一口气外,也对少帅军的严明军纪啧啧称奇,对少帅军不再只是充满恐惧和仇恨。

    南下途中,戚鳃派来的使者戚奉也和少帅军取得了联系,看在同为反秦义师的份上,项康也放下身份,亲自接见了戚鳃的同族兄弟戚奉,不过当戚奉代表戚鳃厚着脸皮提出想和少帅军联手攻打南阳城池时,项康却断然拒绝了戚鳃的请求,直接说道:“本将军率军前来南阳,是为了解救被暴秦荼毒的万千南阳黎庶,不是为了打家劫舍洗劫城池,贵军如果愿意加入我们楚**队,接受我们的收编,我们高举双手欢迎,本将军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亏待戚都尉,但是联手攻城就免了,本将军不是那种与别人分赃的流寇。”

    “右将军果然大仁大义,但兄长他希望与右将军你们联手攻城,也不是想荼毒南阳的父老乡亲,真心是想帮右将军你诛灭暴秦,重兴楚国。”

    戚奉颇会说话,先是顺着项康的意思花言巧语,又振振有词的说道:“右将军你兵强马壮,或许是用不着小使兄长的军队帮忙攻城,但自古得道者多助,我们戚家是南阳大户,在南阳树大根深,人脉深厚,又熟悉南阳的风俗民情,地理道路,倘若右将军能够答应与我们联手,我们的军队一定能够为你帮上大忙,右将军你远道而来,难道就不希望有一支南阳的本地义师为你充当向导,帮你劝说南阳各地军民主动投降?”

    倘若能够得到戚鳃这样的本地大户支持,少帅军再想收买南阳民心当然可以轻松许多,但项康早就已经吃够了和别人联手的亏,更不愿意看到自己军中再次出现令出两门的情况,所以项康还是断然拒绝了戚奉的劝说,再次强调只愿收编戚鳃所部,而不愿与戚鳃的军队联手,戚奉再三劝说无用,也只好灰溜溜的返回郦县向戚鳃复命。

    数日后,携带着大量粮草军需的少帅军顺利开抵至南阳城下,结果让项康皱眉的是,南阳郡守吕汲取之前的野战教训,竟然主动放弃白河渡口,把军队全部撤回了城中驻扎,并没有在城外建立任何营地,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守卫城池。同时少帅军细作也送来报告,说是宛城城里的秦军数量至少在一万六千以上,兵力相当雄厚,用来守城绝对是绰绰有余。

    再怎么皱眉也没用,攻城难度虽然极大,项康还是让少帅军在当天就渡过了白河,把营地安排在宛城北门外八里处的白河岸边,期间又领着周叔和陈平等重要文武,在一队骑兵的保护下亲自来到南阳城下,实地勘察南阳城防,寻思破城之策。

    实地勘探的结果让项康更加皱眉,做为南阳郡治,宛城的城墙要比普通县城更高更厚自然不说,护城河还引入了白河的活水,极是难以通过,另外秦军还在护城河与城墙之间抢修了一道羊马墙,可以掩护士卒出城直射放箭,让少帅军将士就是想填平护城河打开进兵道路都必须得付出惨重代价。所以项康也很快得出结论,说道:“想靠强攻南下宛城肯定很难,只能是想办法智取,最起码也得先把暴秦军队诱出城来,在城外把他们重创,然后我们才有强攻得手的希望。”

    周叔和陈平一起点头,也和项康一起绞尽脑汁的盘算起了如何用卑鄙手段投机取巧拿下宛城,结果这个时候,以宾客身份寄居在少帅军营中的韩国司徒张良,也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南阳城下勘探敌情,看到项康也在城外后,张良还主动过来行礼问安,项康挥手止住,笑道:“叔父不必多礼,你不是我的部属,又和我三叔是生死之交,用不着闹那么多虚礼。”

    “右将军果然还是一点没变,还是就不喜欢繁文缛节。”张良温和一笑,问道:“右将军亲临城下,不知可发现什么城防破绽?”

    “如果有那么容易发现城防破绽就好了。”项康笑笑,又反问道:“叔父,关于我军攻打宛城,不知道你可有什么高见?”

    “右将军用兵如神,智谋超群,外臣那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张良谦虚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不过对于这一场仗,外臣倒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愚见,就是不知道右将军可愿听一听。”

    “请叔父指点,小侄洗耳恭听。”知道张良有多厉害的项康忙说道。

    “宛城这一战,外臣认为应该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终于在项康面前获得表现机会的张良再不客气,说道:“暴秦军队全部撤回城内守城,右将军你如果一味的武力强攻,破城肯定十分困难,即便勉强得手,右将军你的军队也肯定伤亡不会小到那里。但暴秦军队既然不敢在城外立营,这点又说明暴秦军队已经怕了右将军你麾下的虎狼雄师,胆气尽丧,不敢再奢望能够打败右将军你的军队,只敢梦想闭城自保,右将军你倘若针对这点下手,攻敌心胆,或许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攻心为上当然是妙策,但我们具体该如何做?”项康问道。

    “右将军何不尝试遣使招降?”张良提议道:“能够拍板决定让暴秦军队放弃城外要害,全部退入城里守城的,肯定是南阳郡守吕,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说明他已经彻底怕了右将军你的军队,既然如此,右将军你何不尝试直接招降吕,对他晓以利害,劝说他主动开城投降,倘若此举成功,右将军你岂不是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宛城?”

    “直接招降吕?那有那么容易?”项康苦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象自我和张楚王先后起兵以来,还没有一个暴秦郡守主动选择投降。还记得在阳翟不,颖川郡守高经都已经穷途末路到了那个地步了,都还没有半点动摇,更何况吕现在还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守城。”

    “自右将军你和张楚王先后起兵以来,的确是没有一个暴秦郡守主动投降,但吕未必就没能打破惯例,成为第一个主动投降的暴秦郡守。”

    张良颇是自信的回答,又说道:“县之战,吕麾下的暴秦军队不但遭到惨败,还几乎丢光了暴秦朝廷派给他的关中援军,再加上右将军你的大军直接杀入南阳腹地,威胁到武关安全,这些情况倘若被暴秦朝廷知晓,暴秦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不把吕下狱问罪,也肯定会下文呵斥,命令吕戴罪立功,绝对不能给右将军你的大军威胁到关中腹地的机会。”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吕别说是阻挠右将军你进兵关中了,就是自保都难,绝无任何可能立功赎罪,迟早会被暴秦朝廷追究责任,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杀头抄家,甚至车裂处死,右将军你派去的使者倘若对吕说明了这个道理,又许以高官厚禄,乃至封地爵位,吕未必就没有可能做出明智选择。”

    项康盘算,发现张良的提议确实可以试上一试,即便不能成功,了不起就是损失一个使者,而且这个时代还很少出现斩杀使者的情况,招降失败后自己可能连使者都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项康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说道:“那就试一试吧,我回去就安排一个使者,进城去劝说吕主动开城投降。”

    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回到了还在建立中的少帅军营地后,项康还真的着手安排使者进城招降,结果在秦末历史上最为擅长招降的郦食其当然马上就站了出来,自告奋勇要去替项康进城招降吕。可惜项康却舍不得拿郦食其这样的人才冒险,断然摇头拒绝,说道:“郦老先生勇气可嘉,但进城招降毕竟太过危险,吕又还有一战之力,万一狗急跳墙对你下了毒手,我就要痛失一只臂助了。”

    “老夫不怕。”郦食其依然坚持,说道:“老夫情愿冒险,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去替右将军你劝说吕开城投降。”

    不喜欢弄险的项康还是拒绝,争执间,项康还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阳翟建立奇功的叔孙通,忙不顾郦食其的坚持,派人去把叔孙通叫到面前,命令他担任自己的使者,携带书信进城劝说吕率军投降。

    与一身是胆的郦老头截然不同,出了名爱护自己小命的叔孙通听完了项康的安排,当然是额头上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半天不敢吭声,项康却是不由分说,硬是让人把招降书信和送给吕的礼物塞过了叔孙通,逼着他立即进城去和吕联系,还满面笑容的说道:“叔孙先生,我军能不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宛城,就全看你的高超口才了。如果实在不能劝得吕投降也没关系,能够象上次一样,帮我骗得暴秦军队出城交战,我也照样给你记大功一件。”

    “右将军,那有那么容易?上次只是巧合,下官那能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叔孙通差点没有哭出声音,可是吃人嘴软,拿了项康的俸禄钱粮,又没有胆量弃职逃命,叔孙先生也只好在少帅军将士的‘护送’下,乘坐一辆马车来到宛城城下叫门,第二次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项康担任招降使者。

    其实叔孙先生完全可以不必这么提心吊胆,因为南阳郡守吕不但不象颖川郡守高经那么顽固不化,对背叛大秦的叔孙先生恨之入骨,还在少帅军抵达宛城的头一天,收到了赵高从咸阳发来的急件,逼着他无论如何要把少帅军歼灭在南阳境内,还扬言说如果吕做不到这点,就要连同县的大败一起算帐,把吕杀头问斩!大家都知道,吕是绝对没有任何希望完成这个荒诞任务的。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客观条件存在,叔孙先生全身颤抖进到城里后,就再没有象上次一样被立即拿下,还被秦军士卒颇为客气的请进了南阳郡守府,以客人的身份见到了吕,还有吕的绝对心腹陈恢。再接着,叔孙先生逐渐壮起胆子,先是疯狂拍了一通吕的马屁,又按照项康的指点,用十分漂亮的词语对吕晓以了利害后,吕不但没有勃然大怒,相反还流露出了一点犹豫的神色。

    自古擅长拍马屁的人基本上都擅长察言观色,叔孙先生更是其中的顶尖好手,发现吕居然有些动摇,叔孙先生心中难免大奇,暗道:“难道真的有门?如果真能劝得他开城投降,老夫不但可以立下大功,还肯定可以马上名满天下啊!”

    心中燃起希望,叔孙先生赶紧又说道:“吕郡尊,恕小使冒昧直言,眼下你除了开城投降以外,真的已经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我们楚国大军的兵锋何等锐利,你已经是亲眼所见,宛城再是如何的坚固,也绝无任何希望能够挡得住我们右将军的大军攻城。退一万步说,就算吕郡尊你侥幸守住了宛城,暴秦朝廷和暴君胡亥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说到这,叔孙先生顿了一顿,又说道:“小使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小使曾经在暴秦朝廷担任侍诏博士,胡亥何等残暴,小使是亲眼所见,他的十六名兄弟,有十二人被他在咸阳街头斩首,三人被他逼着自刎,剩下的一个皇子赢高,被他逼着主动请求为先皇殉葬,这才勉强死得体面,还有他的十位姐妹,对他皇位毫无威胁的大秦公主,也被他在杜县衣衫不整的车裂处死,他对兄弟姐妹都如此狠毒无情,又怎么可能宽恕你在县惨败、让我们楚国大军杀进南阳腹地的过失?”

    “还有,李由李郡尊也是例子。”叔孙先生又说道:“他在荥阳困守孤城,独自抵挡张楚十数万大军,何等劳苦功高?可是他立下了大功之后,暴秦朝廷不但没有给他丝毫的奖励,相反还派王明和陈宗正到三川郡追查他的过失,李郡尊的父亲丞相李斯和他的兄弟姐妹,也被胡亥下令在咸阳腰斩,殷鉴不远,吕郡尊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

    认真起来的叔孙先生也的确很有本事,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打中了吕的心头要害,想到为胡亥的心狠手辣,还有为大秦朝廷立下大功的李由都是全家腰斩的悲惨下场,本就已经有些动摇的吕难免更是犹豫,忍不住开始盘算向项康投降的选择。叔孙先生看出吕的心思,心中难免更是大喜,忙又说道:“吕郡尊,不必再犹豫了,现在不管宛城能不能守住,你都已经是死路一条,只有……。”

    “吕郡尊,末将马大廪求见!”

    突然传来的大喝声音打断了叔孙先生的如簧之舌,再接着,没等吕同意接见,身材高大的马大廪就大步走上了南阳郡守府的大堂,还一上堂就极不客气的指着叔孙先生问道:“吕郡尊,末将听说项康贼军派来了使者,是不是这个老匹夫?”

    “坏菜,来了一个顽固不化的蠢货,招降的希望不大了,老夫还说不定会有危险了。”叔孙先生心中叫苦,已经消失了的汗水,还再一次的立即布满了叔孙先生的额头。

第二百零三章 谁出的馊主意?

    “吕郡尊,末将听说项康贼军派来了使者,是不是这个老匹夫?”

    和叔孙先生预料的一样,吕才刚点头承认叔孙先生的身份,秦廷派来的马大廪就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胸前衣襟,眼睛有些泛红的凶狠问道:“老匹夫,项康逆贼派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快说!”

    很会识人的叔孙先生一眼看出马大廪是秦军中的强硬派,当然不敢吭声,然后让叔孙先生更加担心的是,又有一个秦军官员没经通报,直接就走上了郡守大堂,也不向吕行礼,只是目光阴冷的看着自己,吕却没有开口责怪他的无礼举动,很明显也是一个秦军中的重要人物。

    “老匹夫,哑了?本将军问你来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见叔孙先生装聋作哑,马大廪再次开口喝问,还好,吕站了出来给叔孙先生打圆场,说道:“马将军,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没必要为难他,让贼军都在背后笑话我们无礼。还有,他是来替项康逆贼劝说我们开城投降的?”

    “开城投降?”马大廪先是一楞,然后放声大笑,大笑着说道:“项康小儿是做梦还没有睡醒,居然想劝我们开城投降?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大秦军队早就做好了和他决一死战的准备,就等他来宛城送死,他居然还敢梦想让我们主动投降?”

    叔孙先生满头大汗,怯生生的答道:“将军恕罪,小人当然知道吕郡尊和你们都对大秦朝廷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向我们楚**队投降,但我们右将军下了命令,小人也不得不来。”

    这时,尾随马大廪上堂的那个秦军官员也开了口,向吕问道:“郡尊,项康逆贼有没有书信?能不能让下官看看?”

    “没有。”吕随口回答,说道:“项康逆贼就是让这个贼使给本官送了一份礼物,让这个贼使代表项康逆贼劝说我们投降。”

    “吕为什么说谎?”叔孙先生微微一楞,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去看吕的心腹陈恢时,却见之前从吕手中接过项康书信观看的陈恢此刻两手空空,项康亲笔签名的诈降信早已不见了踪影,叔孙先生心中也顿时明白,知道吕是故意不想让马大廪等人看到项康的劝降书信。

    因为没有在吕面前的案几上看到项康的书信,那秦军官员还道项康真的只是让叔孙先生来口头劝降吕,便转向了叔孙先生说道:“回去告诉项康逆贼,想攻城,尽管放马过来,我们和他奉陪到底!劝我们开城投降,那是白日做梦,想都别想!”

    “是是是,小人回去一定向右将军如实禀报。”叔孙先生点头如鸡啄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人高姓大名,官居何职?”

    “这位是我们南阳的郡尉丘安丘郡尉。”吕的心腹陈恢接过话头,先是顺口介绍了丘安的身份,又满腔正气的说道:“他和我们吕郡尊一样,都已经做好了与宛城共存亡的决心,刚才我们吕郡尊已经说了,叫你带上项康的礼物滚蛋,怎么还不滚?!”

    言罢,陈恢还把项康送给吕的礼物从案上拿起,摔到了叔孙先生的面前,叔孙先生心领神会,点头哈腰的答应,又模样狼狈的捡起项康的礼物,捧了告辞离去,吕则又冲着叔孙先生的背影喝道:“还有,顺便告诉项康小儿,以后别再派什么使者来和本官联系,本官与他不共戴天,绝对不会再见他的使者!”

    …………

    因为吕下了命令,允许叔孙先生离开,叔孙先生便十分顺利的回到少帅军营地,把与吕见面的前后经过向项康如实陈奏,还十分称职的把吕偷藏劝降书信的小细节也报告给了项康,项康听了当然是颇为惊喜,说道:“吕居然不愿让他的部下看到我的劝降书信?因为什么原因?难道说,吕真的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

    “右将军,下官细看他的神色,发现他听了下官的肺腑之言后,确实神情已经开始动摇,如果不是被南阳郡尉和那个姓马的暴秦将领打断,下官说不定当时就已经招降得手了。”叔孙先生这次还真不是在随意吹牛,又说道:“下官还认为,吕很可能真的已经动了投降念头,只不过因为部下同僚反对,不敢随便做出决定。”

    项康点头,盘算着转向旁边的陈平问道:“陈平先生,你怎么看?”

    “两个可能,一是吕和他的部下同僚演戏,想让我们觉得他已经动摇,骗我们掉以轻心,然后乘机从中取事。”陈平答道:“至于第二嘛,应该就是和叔孙先生分析的一样,吕已经动摇,只不过担心部下同僚反对,甚至害怕被不肯投降的同僚和部下先下手为强,发起兵变把他干掉,所以才故意在其他人面前装出强硬模样。”

    项康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吕是在演戏,想骗我们掉以轻心,这点倒是容易对付,我们只需要小心一些,随时准备着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就行。但他如果是在担心同僚部下反对,那事情还反倒更加麻烦,如果他没有办法压制住身边的反对声音,我们就是再派使者进城招降也没有任何可能成功,相反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让我们错过直接招降得手的希望。”

    “右将军,惟今之计,我们最好还是尽快想办法把暴秦军队诱出城来交战,在野战中重创暴秦军队。”陈平建议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吕压制住他身边反对投降的声音,而且即便招降不成,我们攻城时也可以容易许多。”

    项康当然知道诱敌出城决战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秦军早就摆明了死守城池的态度,想要把秦军诱出城外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不管项康和陈平如何的绞尽脑汁,始终都没有想出什么有把握的诱敌之计。

    苦思冥想间,项康还一度想起了自己拿手的诈降计,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稍微一动后,项康又马上哑然失笑,暗骂自己天真,就眼下的情况,少帅军文武将领除非疯了才会跑去向秦军投降,自己如果让人出面诈降,吕等人那怕是三岁小孩也知道自己是在耍诈,绝对没有任何得手的可能。

    也还好,时间还颇充足,一时想不出办法来也没多大关系,所以项康也没着急,除了让少帅军将士抓紧时间建立坚固营地外,又安排士卒大量砍伐木材,赶造各种攻城武器,在设法诱敌的同时也做好武力攻城的准备。可是让项康意外的是,抵达宛城后才过去一个晚上的时间,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帐外就有斥候来报,说是自封都尉的戚鳃已经带着麾下军队从郦县向宛城赶来,要帮少帅军攻打宛城。

    “这个戚鳃的脸皮,可真够厚得可以啊。”项康冷哼说道:“不管我们答应不答应,先把军队拉过来,把空头人情做了,然后等我们拿下了宛城,就可以厚着脸皮要求分钱分粮了。”

    “右将军,对这种不要脸的人不能客气。”郦食其十分气愤的说道:“派人叫他们赶紧滚蛋,别来宛城战场碍事。”

    项康当然也嫌戚鳃的乌合之众碍事,当即派遣一名文官北上,明白告诉戚鳃说自军不需要他的帮忙,让戚鳃不要插手宛城战场。可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派去的文官却满脸怒容的回到了项康的面前,拱手奏道:“右将军,姓戚的脸皮太厚了,不但不听小人的劝说警告,还说什么他是为了反秦的大事而来,坚持不肯停止前进,现在距离我们的营地已经只有十来里路程了。”

    “老虎不发威,拿我当病猫欺负?”项康彻底被激怒,一时间都忘了这个时代中原大地上还没有猫这个物种,喝道:“给丁疾传令,叫他统领本部人马出营,把戚鳃给我直接赶走,戚鳃不听招呼,照打无误!”

    “右将军,冷静。”脾气比较好的周曾开口阻拦,向项康劝道:“戚鳃虽然厚颜无耻,但他毕竟也是反秦义师,又是南阳的大户出身,在南阳树大根深,交游广泛,现在他打着帮助我们攻城的旗号过来,我们却对他们刀兵相见,传扬出去,只会损害我们的名声,不利于我们收买南阳民心。”

    “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过来碍事还想占便宜吧?”

    项康余怒未消,然后项康又心中一动,忙改口吩咐道:“给丁疾去令,叫他统领本部人马出营,做好和戚鳃交战的准备,但是戚鳃如果不先动手,就不要和他开战。”

    言罢,项康又一指之前去和戚鳃联系的使者,吩咐道:“一会戚鳃到了附近,你再跑一趟,去告诉戚鳃,就说他既然坚持要来帮我们攻城,那就给我把营地建立到宛城的西门城外,远离我们的营地立营。也明白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联手机会,他如果错过,以后想后悔都来不及。”

    使者一口答应,周曾却听得无比糊涂,疑惑说道:“右将军,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不是你平时的作风啊?我们这么做的话,很容易造成和友军的矛盾冲突啊?”

    项康哈哈一笑,说道:“亚叔,你说我们如果和友军起了矛盾冲突,会对谁有利?”

    “会对谁有利?”周曾先是一楞,然后马上醒悟过来,向项康拱手笑道:“惭愧,跟了右将军这么长时间,我居然还是没有多少长进,全然忘了右将军的所作所为,都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该来看看戚鳃这边的情况了,厚着脸皮坚持南下期间,戚鳃还一直在盘算着用什么花言巧语骗得当世著名傻小子答应与自己的乌合之众联手攻城,可是来到了少帅军的营地附近后,戚鳃和他麾下的乌合之众又无比傻眼的看到,一支装备精良的少帅军早已在营外严阵以待,做好了与他们动手开战的准备。

    而再接着,项康派出的使者再次来到戚鳃面前,态度蛮横的逼迫戚鳃到宛城西门外立营,戚鳃简直气得掉头就走的心思都有,少帅军使者则又补充了一句,道:“戚都尉,我们右将军说了,这是他给你的机会,你如果错过了,以后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

    戚鳃的脸上肌肉抽搐,他身边的部下也没有一个不是脸色青黑,少帅军使者则又催促道:“戚都尉,快去立营吧,我们右将军已经在叫人在准备酒宴,等你建立好了营地,还要请你去和他一起喝酒,共商大事。”

    说着,少帅军使者还上前了一步,将一个小布团递给了戚鳃,戚鳃疑惑接过打开时,却见绢布上写了一行小字不要声张,我乃做戏给暴秦军队看,助我行事,事成后定有重谢。项康。

    也是在看到项康随手写的字笺后,没有笨到家的戚鳃才隐约明白了项康的意思,先是把字笺捏了握在手中,然后才喝道:“去宛城西门立营!”

    “兄长!”戚巳怒不可遏,说道:“既然项康小儿这么看不起我们,不如走吧。”

    “少废话,我们不能白跑一趟。”戚鳃大声呵斥,坚持命令军队到宛城西门外立营。

    戚鳃既然这么坚持,戚军众将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向宛城西门外开拔,结果让戚军众将更加愤怒的是,他们向西开拔之后,营外的少帅军竟然又跟了上来,监视着戚军队伍远离少帅军营地,还早早就派人在宛城西门城外指定位置,命令戚军在那里立营。

    见此情景,戚军将士当然是议论纷纷,全都非常不解少帅军为什么会用这么粗暴的态度对待友军,自戚鳃起兵后就一直随着父亲东奔西走的戚闽也看出不对,戚军队伍才刚到得指定地点在少帅军的监视下开始立营,戚闽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小跑到戚鳃的面前担心的问道:“阿翁,出什么事了?怎么楚国的军队,好象随时要和我们开战一样?”

    “别担心,没事的。”戚鳃拍了拍女儿的黑发安慰,沉住了气没有对女儿交代实情。

    这时候,项康又已经派遣使者过来与戚鳃联系,要戚鳃立即去少帅军营地与自己见面,戚闽和戚巳等人担心戚鳃的安全,都劝戚鳃不要弄险,戚奉还自告奋勇,要代表戚鳃去和项康联系。戚鳃则一是好奇项康的真正用意,二是知道项康如果真想对自己不利,压根用不着把自己骗到少帅军营地动手,光凭正在监视自军立营的少帅军就可以轻松收拾自己这群乌合之众,便不顾众人劝阻,安排了立营事务后,马上就随着少帅军使者东进,去了少帅军的营地与项康见面。

    戚鳃走了以后,戚巳和戚奉等人当然都是无比的担心,生怕营外的少帅军会乘着自军群虫无首的机会突然发难,把还在立营的戚军一锅端了,而身为人女,戚闽当然更是把心悬到了嗓子眼,无比害怕态度蛮横的少帅军会对戚鳃不利,一直都是坐卧不安,始终张望着远处的少帅军营地方向。

    也还好,戚军的营地才刚具雏形,营外的少帅军就已经自行撤走,并没有干出什么趁火打劫的缺德事,而到了天色微黑的时候,戚鳃也带着一身的酒气从少帅军营地回来,戚闽收到消息大喜,忙来中军大帐与戚鳃见面,可惜戚鳃正忙着与戚巳等几个心腹商量事情,向戚闽吩咐道:“乖女儿,先回你的军帐休息,一会阿翁会去看你,还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亲眼看到父亲已经平安归来,戚闽久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也就乖乖听从了戚鳃的吩咐,老实回到自己的寝帐等待。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后,戚鳃也果真笑容满面的进到了戚闽的寝帐,笑嘻嘻的说道:“乖女儿,阿翁来了,困了没有?”

    “不困,阿翁快坐。”

    还算贤惠的戚闽忙将戚鳃搀了坐下,戚鳃则开门见山,笑着说道:“闽儿,今天晚上就算你困了,你也要听阿翁把话说完,阿翁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明天亲自去替我办,你不能推辞。”

    “阿翁要女儿去办什么事?”戚闽疑惑问道。

    “明天中午的时候,你带几个随从,到我们营地东北面去练习跳舞。”戚鳃吩咐道:“然后楚国的右将军项康会正好路过那里,还会把你抢走,你要……。”

    “把我抢走?”戚闽被父亲的话吓得花容失色,惊讶问道:“阿翁,你要我去被楚国的右将军抢走?”

    “当然是假抢,阿翁怎么会舍得让我的乖女儿让别的男人抢走?”戚鳃哈哈一笑,然后飞快说道:“但你一定要装成特别害怕的模样,还绝对不能让你带去的随从知道你是假装被抢,然后只要你到了右将军的营地里,事情就算完了,右将军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阿翁我也会尽快把你接回来。”

    费了不少劲,戚鳃这才对戚闽说完了事情的原委经过,还有项康故意抢走戚闽的原因和目的,戚闽听了哭笑不得,说道:“阿翁,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居然拿女儿我去做这种事?”

    “谁出的主意你别管,总之你一定得帮阿翁这个忙。”戚鳃拒绝回答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又说道:“事情成了以后,阿翁一定会重重奖赏你,我们和右将军能不能顺利拿下宛城,就看你明天的表现了。”

    戚闽有心想要拒绝,可是父亲的话又不能不听,所以犹豫了许久后,戚闽只能是无比担心的问道:“阿翁,那个楚国的右将军,把女儿抢走了以后,会不会对女儿……?”

    “哈哈,放心,右将军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乱来的,我可是你的阿翁,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冒危险?”戚鳃爽朗大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乖女儿,你真的可以放心,其实右将军担心他的名声,还不愿假装把你抢走呢。”

    父亲的保证只是让戚闽稍微安心,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被一个又黑又矮的丑胖子抢走,要面对一堆行走的肥肉,嘴唇奇厚嘴角边还永远流着口水的傻胖子,戚闽还是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柔弱的身体微微颤抖,还忍不住哀求道:“阿翁,别让女儿去这么做,好不好?”

第二百零四章 帮项少帅强抢民女

    不愿让自己被一个又黑又矮的傻胖子故意抢走,更不想看到丑胖子流着口水冲自己傻笑,平时还算听话的戚闽难得苦苦哀求了父亲一番,想要求戚鳃改变主意,别拿自己去做戏,无奈事关重大,已经在项康面前许下承诺的戚鳃不想也不敢食言反悔,坚持要让女儿去依计行事,还拿出了父女亲情逼迫,戚闽再三恳求无用,也只好违心的答应了戚鳃的要求。

    无奈应承后,戚闽还又在心里默默的祷告了一番,“苍天啊,请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千万别被那个叫项康的傻胖子碰到,不然的话,我就是沐浴一百次,恐怕也洗不掉沾上的肥油啊。”

    是夜,忧心忡忡的戚闽辗转难眠,直到接近黎明才勉强打了一个盹,起来后精神状态也明显不好,连早饭都没吃几口,可是才刚到巳时,戚鳃就亲自跑来催促戚闽赶紧梳洗打扮,准备在午时出营去依计行事。戚闽拗不过父亲,也只能是唤来了侍女,在戚鳃的监督下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又换了一套刺绣长裙,外罩裘衣,准备去羊入虎口,好白菜让猪拱。

    事还没完,无比满意的欣赏了一番女儿的娇俏模样后,戚鳃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向侍侯戚闽打扮的侍女吩咐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闽儿说。”

    侍女答应,忙出帐让戚家父女单独说话,戚闽也心中希望重燃,还道阿翁是良心突然发现,临时改了主意,谁曾想戚鳃竟然这么说道:“闽儿,有件事你务必记住,楚国的右将军项康是已经娶了妻子的,他妻子还已经怀了孕,快要在彭城生孩子了,你可千万别犯糊涂,贪图他的权势地位,对他动心,阿翁可不愿让你去做别人的妾室。”

    戚闽无语,半晌才咬着牙齿回答道:“阿翁放心,女儿的眼神很好,绝对不会对那个楚国的右将军动心!”

    “那就好。”戚鳃这才稍微放心,又吩咐道:“记住,午时正准时出营,到东面去找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依计行事。”

    戚闽满脸不高兴的答应,还颇是生气的没有送父亲离开,同时在戚鳃走后,戚闽咬牙切齿的低声嘀咕了一句,“我眼睛不瞎!”

    再怎么不情愿也没用,到了午时的时候,戚闽还是借口游玩散心,领了两个侍女和四个随从走出营地,还不顾侍女和随从的好意劝阻,坚持向东远离了戚军营地,来到了宛城西北角的一处高地之上。

    这一天风和日丽,在隆冬季节是一个颇为难得的好天气,可是站在高地上,感受着温暖的冬日阳光,看着旷野中来回巡逻的少帅军和戚军士卒,还有远处城头飘荡的秦军旗帜,戚闽的心情却恶劣到了极点,只要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被一个矮胖子抢走,戚闽还有一种全身发寒的冰冷感觉。

    “玉姝,这里离我们的营地太远,还是快回去吧,不然的话,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没办法向都尉交代了。”

    侍女阿菹好意劝说,戚闽也很想掉头就走,可是想到父亲的一再要求,戚闽还是微微的叹了口气,脱下罩在长签上的裘衣,递给侍女替自己拿着,说道:“天气好,我练一曲舞再回去。”

    言罢,擅长歌舞的戚闽默念音律,直接就在显眼的高地上跳起了楚舞,娇躯翩转,舞姿优美,也很快就吸引了在远处巡逻的少帅军和戚军将士的注意,为了欣赏戚闽的舞姿,很多士卒还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忘记了自己的巡逻任务,更远处的宛城城墙上也是人头晃动,好些秦军士卒注意到了正在练舞的戚闽。

    和戚闽担心的一样,她的一曲舞还没跳完,一队少帅军骑兵就小跑来到了高地下,到近距离欣赏戚闽的舞蹈,为首一个穿着显眼盔甲的青年男子还越众而出,站到了最前方欣赏戚闽舞蹈。戚闽还道是项康到来,在折腰时无可奈何的看了那青年男子一眼,可是在看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时,戚闽却顿时呆住,心跳还不由有些加快。

    也不怪戚闽的心跳加快,勒马站在最前面的那名青年男子,不但一点都不黑不胖,相反还皮肤颇为白皙,身材也十分匀称,五官俊秀,唇红齿白,很有一些勾搭无知少女的相貌本钱,同时还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文质彬彬,与戚闽已经见惯了的军中粗人完全不同,所以一时之间,戚闽竟然还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毕竟,虚岁十六的戚闽已经到了少女怀春的年龄段。

    “他就是项康?不可能吧?楚国的右将军,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看模样连二十岁不到?还……,还生得这么俊?”

    心头狂跳间,戚闽难得一曲舞没有跳玩就结束了练习,粉脸微红的不敢与那青年男子对视,那青年男子则开口问道:“敢问玉姝,现今宛城大战在即,你为何还在这样的险地歌舞?”

    “果然不是项康,那种傻胖子那会有这么斯文的语气?”戚闽心中得出结论,脸上也更烫得厉害,十分害羞的说道:“回禀将军,小女是戚鳃戚都尉的女儿,随父征战到此,出营游玩一时兴起,便在这里练了一曲舞,初学乍练,让将军见笑了。”

    “哦,原来玉姝是戚都尉的千金。”那青年男子斯文点头,还说了一个戚闽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尊称。

    戚闽羞涩点头,也暗暗奇怪项康怎么还没出现,不曾想那青年男子的身边却突然站出了一个男子,满脸坏笑的说道:“姑娘的舞跳得这么好看,我们楚国的右将军很喜欢,想请你去我们的营地跳一跳,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

    听到这轻佻的话,不知内情的戚闽侍女和随从当然都是大惊,赶紧跳出来呵斥阻拦,戚闽却是心中醒悟,暗道:“原来这个人是项康派来抢我的,这人怎么这样,长得这么俊,还给项康那个丑八怪助纣为虐?”

    接下来的事和戚鳃安排的一模一样,那青年男子带来的骑兵说了一通下流话后,突然一轰而上,把戚闽围到了中间,强迫戚闽跟他们回营去给项康跳舞,还用马鞭和长矛打跑了戚闽的侍女和随从,并公然叫嚣道:“回去告诉你们戚都尉,就说我们右将军很喜欢他女儿的楚舞,要请她回去再跳几曲,过一段时间再送回去。”

    还是在戚闽的侍女和随从都被赶走后,那一直没说话的青年男子才策马来到了戚闽的面前,下马向戚闽说道:“戚姑娘,事情想必你阿翁已经对你说了,请上马吧,放心,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距离那青年男子越近,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戚闽的心就跳得越厉害,脸上也更烫得厉害,脑海里更是乱成一团,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在那青年男子的催促下上马,心中慌乱间,没怎么骑过马的戚闽还在上马时一滑,险些摔在地上,幸得那青年男子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抱住,温柔说道:“姑娘小心,我扶你上马。”

    “咻!”

    见那青年男子抱住了戚闽,少帅军骑兵中立即口哨声四起,还有人坏笑着大声叫好,戚闽则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完全象一个木头人一样的被那青年男子搀上了他骑的战马,然后那青年男子又亲自替戚闽牵马,带着她返回少帅军营地。在此期间,戚闽又脸蛋红红的去偷看那青年男子,却见他满脸正气,目不斜视,戚闽的心头不由更是跳得厉害,也无比遗憾,很是不明白这个相貌堂堂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偏偏给项康那样的无耻败类做帮凶走狗?

    还没进到少帅军的营地,早有不知内情的戚军巡逻队追上来要人,可是那青年男子带来的骑兵却是态度蛮横,强行用武力驱逐戚军士卒,还在争执间见了血,伤了人,戚闽的心中也越来越慌,无比担心自己进到了少帅军营地后,那个派人来抢自己的丑八怪项康会见色起意,食言反悔对自己伸出脏手。

    少帅军营地里的将士也明显不知内情,看到那青年男子亲自牵马,领着姿色出众的戚闽回营,营地里的少帅军将士就没有一个不是把嘴巴张大到了极点,满脸都是难以相信的神情,那青年男子则是气度威严,一言不发的把戚闽领进了少帅军的中军营地,又亲自扶了她下马,然后才说道:“姑娘,你休息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请暂时委屈一下,但你放心,我可以担保你不会有什么危险。”

    戚闽战战兢兢的点头,那青年男子则先是命人引领戚闽下去休息,然后再不说话,直接进了位于营地中央的中军大帐,显然是去向项康复命,戚闽的心里顿时有些遗憾,暗道:“这人,怎么连名字身份都不告诉我?”

    戚闽住进了少帅军为她准备的精美营帐后,没过多少时间,爱女被抢的戚鳃当然是亲自带着军队过来要人,少帅军也马上出动军队,当道拦住了戚鳃的乌合之众,并当众告诉戚鳃,说项康不过是想请戚闽为他跳几支舞,唱几支曲,绝对不会有恶意,要戚鳃立即带着军队离开,否则就别怪少帅军不客气。

    见少帅军的态度横蛮到了这个地步,昨天就已经被少帅军欺负过的戚军将士当然是无不大怒,纷纷咆哮大骂,逼着项康立即交人,然而少帅军却是结阵以待,还用无数明晃晃的箭镞对准了戚鳃手下的乌合之众,也逼得戚鳃不敢稍有动作。

    再接着,更多的少帅军队伍涌出营地,先是四面包围了戚鳃带来的两千多乌合之众,然后周曾又亲自出面,劝说戚鳃进营去和项康当面谈判,和平解决这件事,戚鳃思来想去,也咬牙接受了周曾的邀请,独自进营去与项康见面。看到这点,只要还有一点血性的戚军将士当然无一不是怒容满面,额头青筋暴跳,戚鳃的心腹戚巳则满脸悲愤的不断大吼,“冷静!冷静!等我们都尉出来再说!等我们的都尉出来再说!”

    过了很长时间,戚鳃才阴沉着脸一个人从少帅军营地里出来,还不肯回答麾下士卒的任何问题,脸色阴沉的直接下令退兵,而当戚军将士忍气吞声的撤回自军营地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也在戚军队伍里迅速传开因为项康的强行威逼,戚鳃不但已经答应了把女儿嫁给项康做妾!还答应让少帅军收编戚军,买鸡带笼连戚鳃的军队一起吞并!

    南阳秦军不是聋子瞎子,少帅军和戚鳃的军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城里的南阳秦军当然一直都在密切关注,还因为戚鳃的军队鱼龙混杂,士卒素质太过参差不齐的缘故,很快就通过斥候细作的打探,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和原委。对此,南阳秦军反应复杂,既嘲笑戚鳃的窝囊无能,也无比幸灾乐祸反秦义军的狗咬狗窝里斗,秦将马大廪还无比遗憾的当众说道:“可惜戚鳃这个逆贼太窝囊了,不然的话,这两支贼军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倒是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再接着,很自然的,见有机可乘,南阳秦军中当然有人向吕和丘安等人进言,建议派遣密使去和戚鳃联系,尝试招降戚鳃,利用戚鳃的军队给少帅军一个惊喜。而吕的心腹陈恢也坚决赞同这个提议,极力劝说吕采纳,目前直属军队最多的丘安也觉得可以一试,吕犹豫再三,便也同意试上一试,在当天晚上就派了一个使者出城,前往戚军营地与戚鳃联络。

    …………

    秦军使者出城与戚鳃联络的时候,戚鳃也已经派遣心腹秘密护送了两个侍女来到少帅军营地,帮助照料戚闽的饮食起居,结果看到自己的侍女哭哭啼啼来到自己面前后,戚闽当然也是十分欢喜,还悄悄对她们交代了实情,两名侍女也这才恍然大悟,彻底放下心来,也很快就和正闷得无聊的戚闽变得有说有笑。

    正玩闹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了依稀熟悉的声音,问道:“戚姑娘休息了没有?在下是否方便进来说几句话?”

    “谁?”两个侍女莫名其妙,戚闽却是眼睛一亮,忙坐直了身体,脸蛋有些泛红的说道:“将军请进,没有关系的。”

    帐帘锨开,白天那名替项康抢人的青年男子款步进来,先向戚闽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说道:“请姑娘恕罪,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你至少得在这里住三个晚上,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对帐外的士卒吩咐,我会叫他们一应照办。也请姑娘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会把真相公之于众,绝不会连累姑娘你的清名。”

    “谢谢将军。”

    戚闽含羞道谢,根本不敢去看那青年男子的眼睛,那青年男子则十分洒脱,又说道:“夜深了,姑娘请早些休息吧,在下告退。”

    言罢,那青年男子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出了戚闽的寝帐,戚闽也这才羞答答的抬起头来,心中失望埋怨,暗道:“这人怎么这样,才说两句话就走了?”

    “玉姝,他是谁?生得真俊,还特别有风度。”一个侍女好奇问道。

    “不知道,他没说过他的名字,应该是楚国右将军的部下吧。”

    戚闽摇头,脸上红潮却依然没有消退,导致她的两个侍女也终于看出不对,一起惊讶问道:“玉姝,你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看上他了?”

    “瞎说!我脸那红了?”

    “还装?不但脸红,还烫得厉害,一定是错不了了。”

    “再瞎说,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嘴上矢口否认着,戚闽的心里却满满当当尽是那青年男子的影子,还彻底把项康那个傻黑胖子忘得干干净净。

    …………

    再回过头来看看秦军使者招降戚鳃的情况,让吕和丘安等人十分意外的是,他们的使者出城后,竟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然后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少帅军竟然还把他们的使者押到了南阳城外当众毒打了一番,然后又命令那使者携带项康的口信回城,叫秦军以后少打挑拨离间的主意。

    还是在被打得满脸开花的使者回到城里后,吕和丘安等人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经过,原来昨天晚上秦军使者虽然见到了戚鳃,也当面呈上了吕的亲笔招降书信,可是没过多少时间,戚鳃竟然命人把他拿下,把他连人带信一起押到了少帅军营地交给项康,以此证明他与秦军不共戴天的决心,所以才有了他被少帅军使者押到城外毒打的后事。

    得知了详情,丘安和马大廪等秦军强硬派当然是无不大怒,纷纷大骂戚鳃的窝囊懦弱,女儿都被项康抢走强暴了还不敢反抗,竟然还以恩为仇,主动向项康交出秦军派去的招降使者,简直就是胆小鬼中的胆小鬼,窝囊废中的窝囊废,没长卵蛋的太监!

    事还没完,没过多少时间,城上就有人来报,说是前天才刚到宛城西门城外的戚鳃军队突然拔营起寨,准备向其他位置转移,然后到了下午时,秦军斥候又送来急报,说是戚鳃的军队转移到了少帅军营地的后方,在距离少帅军营地仅有里许的位置重新立营。丘安和马大廪等人也马上醒悟,知道这肯定是项康给戚鳃的奖赏,让戚鳃的乌合之众转移到少帅军后方的安全位置立营,以此奖励戚鳃的乖巧听话,女儿都被自己抢走了都还不敢生出异心。

    原本还指望戚鳃能够帮上一点小忙,可万没想到戚鳃能够窝囊无耻到这个地步,丘安和马大廪等秦军强硬派除了大失所望之外,也难免对戚鳃的为人更加鄙夷,可是到了当天晚上时,吕却突然派人来与准备休息的南阳郡尉丘安联系,要丘安立即去郡守府见他。丘安心中奇怪,便向吕派来的人问道:“什么事?这么晚了吕郡尊还要见我?”

    “禀郡尉,是贼军首领戚鳃派遣使者入城,向我们吕郡尊呈递了机密书信,所以吕郡尊请你过去商量。”吕派来的使者如实回答道。

    “戚鳃派使者来送信?怎么可能?!”

    丘安这一惊非同小可,很是不明白戚鳃昨天晚上才出卖了南阳秦军派去的使者,怎么今天晚上又派人来和自军联系?但细一盘算后,再猛的想到了戚鳃军队现在所处的位置,丘安心头不由一阵狂跳,暗道:“难道说,戚鳃逆贼是在故意忍气吞声,放长线钓大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能有他的帮忙,我们完全有可能以少胜多,大破贼军啊!”

第二百零五章 必须冒险

    南阳郡尉丘安来到郡守府大堂的时候,秦廷从咸阳派来的援军主将马大廪已经抢先一步赶到了现场,还正在盘问戚鳃派来的信使,质问戚鳃为什么会在昨天晚上把秦军使者交给项康献媚,今天晚上又派人来和秦军联系。

    “……将军,我们戚都尉说了,他昨天晚上之所以把你们的使者交给项康狗贼,是因为他要先取得项康狗贼的信任,不然的话,他就算秘密归降了大秦也没有任何作用,不但报不了仇,还只会让我们的全军将士白白送命,所以我们戚都尉这才横下了心,做出了对不起你们的事,将来我们戚都尉也一定会向吕郡尊和将军你们当面请罪。”

    “不过也好,将军你们的使者也不是白白受罪,看到我们戚都尉主动交出了你们的劝降使者,我们戚都尉又昧着良心劝他女儿顺从项康狗贼,项康狗贼就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不敢有反叛的心思,对我们戚都尉不再怀疑,还允许我们移营到他的营地背后,不再逼着我们冒险独守西门。我们戚都尉见项康狗贼上了当,也这才派小人秘密进城,来向你们说明实情,请求你们接纳我们的投降,和我们联手杀败项康狗贼,救回我们戚都尉的女儿。”

    戚鳃使者的介绍和丘安分析的差不多,但丘安并没有急着表明态度,仅仅只是从吕面前讨来了戚鳃的亲笔书信,与同为强硬派的马大廪一起共看,而书信前半部分的内容与戚鳃使者的口头介绍大同小异,戚鳃除了表明自己痛恨项康入骨的态度外,就是解释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会把秦军使者献给项康的原因,语气恭敬的向南阳秦军谢罪。

    书信最重要的是后半部分,明确表达了希望立功赎罪的态度后,戚鳃邀请秦军在明天晚上联手偷袭少帅军的营地,届时戚鳃将利用他的军队距离少帅军营地近在咫尺的机会,在三更时分突然偷袭少帅军营地背后,杀入少帅军后营纵火作乱,请秦军提前做好接应准备,看到他得手就马上出兵接应,前后夹击少帅军的营地,把欺人太甚的项康狗贼生擒活捉,车裂处死。

    没有上帝视角,只知道项康确实一再欺压南阳的本地军队戚鳃所部,还无耻抢走了戚鳃的女儿淫辱,马大廪当然是满面喜色,丘安则是沉住了气,先是把戚鳃的亲笔书信仔细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丘安这才向戚鳃信使问道:“你们戚都尉为什么要请我们在明天晚上动手?今天晚上直接动手难道不行?”

    “这个……。”戚鳃信使面露为难,说道:“将军,小人不知道,戚都尉他没说过这个原因,如果将军一定要问的话,小人可以现在就回去,当面替你去问戚都尉这个问题。”

    “丘郡尉,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马大廪有些不解的说道:“平安度过了今天晚上,戚鳃他们肯定可以让项康逆贼对他们更放心,明天晚上再动手,当然可以容易许多。再说了,我们出兵接应戚鳃他们,也需要时间准备,不然仓促之间,我们那能那么做好出城夜战的准备?”

    丘安懒得理会过于心急的马大廪,小心只是观察着戚鳃使者的神情反应,见他的神情虽然紧张,目光却不慌乱,不象是在行骗用诈,这才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一会我们和吕郡尊商量好了,然后再给你答复。”

    戚鳃使者答应,却并没有立即随着南阳郡守的卫士离去,又向吕和丘安等人双膝跪下,顿首说道:“吕郡尊,两位大秦将军,请一定要相信我们戚都尉的归降诚意,我们这些戚都尉的部下是真的恨透了项康狗贼,我们从郦县主动来给他帮忙,他不但不谢我们,还看不起我们欺负我们,还把我们戚都尉的女儿也抢了,我们军队里无数人都想和项康狗贼拼命,只是实在打不过他,所以只好是暂时忍气吞声,这些情况你们可以派人去打听,如果小人有半句假话,你们就算把小人车裂碎尸,小人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重重顿首了几下后,戚鳃使者又说道:“还有,小人还愿意留在城里做人质,如果我们戚都尉没有兑现诺言,和你联手偷袭项康狗贼,你们可以把小的宰了,小的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小人是真的太恨项康那个狗贼了。”

    见那使者说得真诚,丘安倒也点头,又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然后还是在戚鳃使者被卫士领走后,丘安才转向吕问道:“吕郡尊,你的意思如何?戚鳃的降意是否可信?”

    “老夫有些拿捏不准。”吕如实说道:“虽说戚鳃主动请降的动机合情合理,他的书信和他的使者也很象是真的,但戚鳃毕竟也是反叛朝廷的逆贼,他的话是否可靠,老夫实在不敢做出定论。”

    “郡尊,小人觉得戚鳃的书信应该不假。”旁边的吕心腹陈恢插口,说道:“此前项康逆贼逼着他独自立营宛城西门,摆明了是不肯相信他,还有意拿他的军队当诱饵,引我们出城交战,昨天项康逆贼又色迷心窍,强抢了戚鳃的女儿回营淫辱,这样的奇耻大辱,试问天下那一个父亲能够忍受?戚鳃逆贼因此生出弃暗投明的心思毫不奇怪,我们应该相信他的话。”

    看了一眼自己最信得过的陈恢,吕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那边马大廪则是迫不及待,立即附议道:“陈舍人这话说得对,亲生女儿被别人抢走欺负,天下那一个当父亲能忍受得了?戚鳃的话绝对不假,我们也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和他联手偷袭项康逆贼的营地,争取一战击败贼军,彻底扭转战局。”

    吕再度点头,然后才向丘安反问道:“丘郡尉,你怎么看?”

    “下官也觉得戚鳃的请降应该不假,不过下官又觉得,我们未必需要如此冒险。”丘安盘算着回答道:“宛城城池坚固,城高壕深,城里的粮食也十分丰足,可以长期久守,我们倘若采取稳守策略,完全有希望坚持到项康逆贼粮尽自退。但如果冒险出城,战事又不顺利的话,后果就肯定很难预料了。”

    “丘郡尉,战机难得,倘若错过,我们恐怕就再没有这样的破敌机会了。”陈恢再次插口,说道:“而且就算坚持到了项康逆贼被迫退走,到时候他去攻打南阳的其他城池,我们又当任何是好?出兵去救,很可能是白白送死,不救的话,眼睁睁看着城池沦陷,朝廷追究下来,郡尉你和郡尊如何交代?”

    丘安闭上嘴巴,因为陈恢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即便宛城最终能够守住,项康只需要带着军队去打南阳的其他城池,南阳秦军主力照样会陷入两难境地,救的话很可能是白白送死,不救的话肯定没办法向大秦朝廷交代,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虽说做为郡守的吕肯定要担主要责任,但是做为南阳郡尉,丘安也肯定逃脱不了一定责任。

    也正因为有这层顾虑,盘算了许久后,丘安只能是把皮球踢回吕的面前,说道:“请郡尊决断吧,如果郡尊决定冒险一试,我们就出城博上一把,如果郡尊觉得应该以谨慎为上,我们就继续忍耐。”

    吕盘算着偷偷去看自己心腹陈恢,见陈恢向自己连使眼色,示意自己答应,吕又犹豫了片刻,这才一拍案几,说道:“战机难得,我们必须得赌上一把!不然的话,我们就算守住了宛城,丢掉了南阳的其他城池,照样没办法向朝廷交代!就这么定了,答应戚鳃,明天晚上出兵配合他偷袭项康逆贼的营地!”

    见吕拍板定案,相信吕请降不假的丘安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和吕、马大廪一起商量了一个出战计划,然后又写好了一道答复戚鳃的书信,传来戚鳃的使者,让他带着书信返回戚军营地,去让戚鳃做好配合作战的准备。

    折腾了不少时间,这些该做的事才全都做完,然后还是在丘安和马大廪先后告辞离去,回到了后堂时,吕才撇开旁人,单独向陈恢问道:“先生为何坚持要冒险出战?”

    “因为对郡尊来说,这已经是你惟一的机会了。”陈恢低声答道:“朝廷已有明文,要郡尊你务必把项康贼军歼灭在南阳境内,不然就要两罪并罚,将郡尊你问罪乃至问斩,正面作战,郡尊你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达成朝廷的要求,惟有冒险一博,才有希望创造奇迹。所以戚鳃逆贼主动请降,给我们创造破敌机会,别人倒是可以不用考虑冒险,但郡尊你必须冒险一博。”

    “先生果然高见,老夫受教了。”吕醒悟点头,说道:“不错,戚鳃请降不管是真是假,老夫都只能是冒险赌上一把。”

    醒悟过后,吕却并没有问起孤注一掷赌输了以后怎么办,陈恢也没有为吕盘算赌输了以后的下一步该如何走,宾主二人心有灵犀,都故意回避了这个重要问题。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天时,吕早早就召集南阳诸将,着手安排夜战准备,秦军诸将中虽然也有人担心夜间出战太过弄险,建议继续稳守为上,吕却根本不去理会,坚持冒险赌博,加上郡尉丘安和咸阳来的马大廪也站在吕一边,个别反对者也没敢坚持,秦军诸将也很快就奉命返回各自营地,组织军队准备夜战。

    同一天的白天,戚鳃的军队还被迫出动了两千炮灰,在少帅军的弓弩掩护下开始填塞护城河,秦军果断以弓弩压制,还派兵出城进入羊马墙阵地,用弓弩直射,给搬运土石的戚鳃军将士造成了不小死伤,让至今还蒙在鼓里的戚军将士对少帅军怨气更深,也让丘安和马大廪等秦军强硬派更是欢喜万分,知道戚军将士肯定会因此更加痛恨少帅军,联手作战时也肯定会更加卖命。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微黑,勉强填塞了一些护城河后,戚军炮灰这才鸣金收兵,准备在夜间出战的秦军将士也抓紧时间吃饭和领取火把干粮,在城里的街道小巷中集结成军。然而快到二更初刻的时候,准备亲自率军出战的丘安却突然有些心中不安,向前来送行的吕说道:“吕郡尊,下官左思右想,我们是不是太弄险了?是否需要再商量一下?”

    “丘郡尉如果后悔,当然可以商量。”吕的语气轻描淡写,又说道:“不过老夫有言在先,我们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准备,突然半途而废的话,只能是请你出面给我们将士一个交代。还有,如果戚鳃他们今天晚上按照约定动手,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朝廷追究,责任也只能请你承担。”

    不愿在所有的秦军将士面前丢脸,更不敢承担错失战机的责任,丘安犹豫了半晌,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不必商量了,还是去赌一把吧。”

    二更初刻,宛城的北门和西门同时打开,万余秦军在丘安、马大廪和宋漾等秦军将领的率领下,借着夜色掩护兵分两路秘密出城,人衔枚,马包蹄,迅速在城外完成了集结,然后悄悄无声息的赶到了少帅军的营外潜伏,耐心等待戚鳃所部动手。

    戚鳃兑现了他的诺言,三更才刚到时,少帅军的后营处就突然杀声震天,还有无数的火把晃动。见此情景,丘安再不犹豫,马上就发出信号,命令秦军前队冲击少帅军前营,结果让丘安更加喜出望外的是,马大廪率领的秦军前队竟然十分顺利的冲进了少帅军前营,还在转眼间就点燃了许多少帅军的营帐,丘安见机不可失,命令士卒敲响战鼓,催动军队点燃火把发起总攻。

    与此同时,在宛城的北门城上,远远看到少帅军的营地前后火起,南阳郡守吕也是大喜过望,还脱口说道:“好!看来老夫的首级和官职都有希望保得住了!”

    秦军的胜利曙光当然只是稍纵即逝,秦军前队才刚直接冲到少帅军的中军营地附近,两旁的黑暗中就是杀声大起,各有一支军队直冲杀出,两面夹击秦军前队,秦军前队大惊,明白是中计后赶紧掉头逃命,少帅军将士奋勇追杀,将秦军前队杀得大败,又追着秦军败兵直接杀出了营外。

    与此同时,少帅军的营地四门也一起大开,东西北三处营门都有一支军队杀出,呐喊着杀向已经暴露了位置的秦军主力,之前在营外做戏的戚鳃军则迅速退回自军营前,准备在秦军大败后去拣小鱼拣便宜。

    突然杀出的少帅军伏兵让秦军军心大慌,明白是中计了之后,秦军上下更是一片大乱,丘安率先掉转马头逃命,秦军士卒也象潮水一般向后退却,少帅军将士则是紧追不舍,把仓促逃命的秦军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还在混战中成功斩杀了秦廷从关中派来的秦军大将马大廪,又态度明确,直接冲往宛城城门,尽最大力量阻止秦军回城。

    这时候,远远看到秦军大败逃回,刚才还满心欢喜的吕在傻眼之余,不由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办法,看来只能是争取当楚国的顺民了。”

    话虽如此,出于职责,良心没有黑到项康那个地步的吕还是很快就下令打开城门,让自军败兵可以回城逃命,可是秦军败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人潮才刚冲到宛城北门附近,护城河那边就马上出现了自相践踏的情况,无数的秦军将士你推我搡,掉进河中无数,被自军士卒踩死压死无数,完全是踩着自军士卒的血肉才能冲过护城河,彻底混乱之下,护城河桥梁尸体层层叠叠,尸骸累累,真正能够冲过桥梁逃回城内的士卒反而寥寥无几。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的少帅军追兵又很快追来,强行在秦军败兵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拿下了护城河桥头的控制权,秦军败兵不敢硬冲,只能是哭着喊着逃向西门回城,可惜西门这边情况却更糟糕,少帅军骑兵早就已经冲到了护城河的桥头,逼得城里的秦军连门都不敢开,同时少帅军的其他几路追兵也已经先后赶到,秦军败兵人潮被迫彻底四散,星星散散逃得到处都是,少帅军将士则一边高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一边奋力追杀敌人,拼命扩大战果,也拼命削弱秦军的可战力量。

    这时候,率先逃命的丘安侥幸从北门逃回城里后,又跌跌撞撞的冲上了北门城头,向正在北门城上指挥守城的吕大喊大叫,“都是你!都是你!本官说了,不要冒险不要冒险,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我们中埋伏了,死伤肯定无比惨重了!接下来我们这宛城还怎么守?怎么守?”

    “丘郡尉,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吕听得满肚子火气,愤怒说道:“冒险一搏,这点是你也同意了的,有陈舍人和咸阳来的马将军可以做证,怎么现在我们中了埋伏,吃了败仗,你又要把责任全都推到老夫的头上了?”

    “出发的时候,我后悔了,是你逼着我一定要去冒险的!”丘安也是彻底的气急败坏,大吼道:“姓吕的,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一定要向朝廷奏报,一定要向朝廷原原本本的奏报!”

    秦朝官制,郡一级的郡守、郡尉和监御史互不统属,都由朝廷直辖,丘安确实有这个资格可以直接上表,向秦廷奏明事情的原委,所以丘安在彻底气急败坏之下,才敢说出这样的话。结果也正是因为如此,吕的脸色也马上变得铁青无比,阴沉的目光看向张牙舞爪的丘安间,还隐隐透出了一股杀气……

    同一时间的少帅军营内,听到巨大的喊杀声逐渐远去变弱,还有少帅军营中不断传来的欢呼声音,一直藏在侍女怀里的戚闽才小心翼翼的把头探了出来,问道:“我们是不是已经赢了?”

    “玉姝放心,我们已经赢了,不用再怕什么了。”

    搂着戚闽的侍女柔声安慰,戚闽点点头,却不肯离开侍女的怀抱,还突然想到,假如此刻是那个帮项康把自己抢来的那个英俊青年,取代自己侍女的位置,把自己搂在怀里……

    “羞死人了!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忘不了他?”戚闽脸蛋滚烫的埋怨自己,又悄悄有些遗憾,“那人,怎么前天晚上来看过我一次,就再没有出现过?他该不会,是从没关心过我吧?”

第二百零六章 临时后方

    其实这个时代的顶级渣男项康和戚闽一样,也在第一眼看到戚闽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事前项康也说什么都想不到,戚鳃的女儿竟然会有这么娇俏动人,姿色绝对可以和自己最喜爱的小姨子虞比肩,气质还要更加乖巧温柔一些。

    要知道,当初戚鳃为了帮项康取信于敌,主动提出想让项康故意抢走他的女儿时,项康还道戚鳃是想更进一步占自己的便宜,想拿他庸脂俗粉的女儿勾引自己,然后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老丈人,同时考虑到这么做对少帅军军纪的影响,死活不肯答应,最后还是陈平和周叔力劝,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能帮助戚鳃取得秦军信任,项康这才勉为其难,勉强答应了这件必须要牺牲自己色相和名声的事。

    也还好,渣男归渣男,项康还算懂得克制自己的**,再是如何吃惊于戚闽的动人容貌,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猪哥象,心里再是如何的痒痒,也没乘着戚闽暂时住进自军营地的机会,想什么办法强行把生米做成熟饭,专心只是布置诱敌计划,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宛城战事上,就象母鸡打鸣、公鸡下蛋一样,破天荒的没在戚闽身上琢磨什么龌龊心思。

    大家都知道,周叔的侄女薄爰止暂时借住在少帅军军中的时候,可也没少被项康揩油占便宜,容貌明显更胜一筹的戚闽羊入虎口,竟然还能保住清白,事情有多不容易可想而知。

    还不错,项康没有白白牺牲自己勾搭调戏美女的机会,成功把秦军骗出城外夜战后,靠着战前的充分准备,还有明显领先敌人的战场经验和战斗力,以及把握战机的坚定决心,少帅军终于还是成功的重创了南阳秦军,将冒险出城的万余秦军斩杀大半,俘虏超过千人,余下的秦军也大部分被迫逃向其他方向,只有不到两千的秦军将士侥幸逃回宛城,大大的削弱了秦军的守城力量,也大为降低了攻城难度。

    项康也确实很重视自己的伪善声名,夜战大胜后的第二天上午,才清点完战果和自军损失,项康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自己强抢民女的真相公之于众,明确要求要让每一名少帅军将士都知道自己强抢民女是假,是友军联手诱敌是真,并且一再强调军纪,继续严格禁止少帅军士卒奸淫掳掠,侵害百姓。同时为了惩罚自己伤害了少帅军的名声,项康还不顾众人反对,逼着军法队把自己架出帐外,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二十军棍,以此严格纪律,警慑三军。

    虽说打项康军棍的时候,行刑的少帅军将士在暗中手下留情,没有借着这个机会把项康活活打死,可是二十军棍打下来,项康的屁股还是又红又肿,脑袋上疼得满头冒汗,但项康还是谢绝了少帅军文武的好意劝说,没有立即返回寝帐养伤休息,除了派人护送戚闽返回戚军营地外,又坚持回到了中军大帐继续处理公事。

    强行装逼从来就没什么好下场,强咬着牙回到中军大帐才刚坐下,屁股上刚挨了大棒子的项康就又疼得脸青嘴白,周曾和陈平等人看出不对,忙又力劝项康立即返回寝帐治伤休息,项康也实在坚持不住,只能是让亲兵把自己搀了,一瘸一拐的返回自己寝帐休息。可是事有意外,出帐后向后营没走多远,项康就恰好遇到了领着侍女准备回家的戚闽。

    恰好遇上避无可避,项康只能是强做笑颜,向戚闽点头微笑,可是戚闽却早就看到了项康一瘸一拐的模样,不顾旁边外人众多,直接就迎了上来,满脸关切的问道:“将军,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一点小伤,不碍事,休息一会就好。”项康勉强一笑,又说道:“姑娘快回去吧,在下有伤在身,就没办法亲自送你,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疼得项康龇牙咧嘴,额头上汗水喷涌,戚闽见了心中既关心又同情,还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了一股勇气,竟然拿出了自己手绢,上前一步亲手替项康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结果旁边的少帅军将士和戚闽的侍女当然是个个瞪大了眼睛,隐约觉得这一幕颇熟悉的项康也是彻底楞住,不明白戚闽为什么会当众做这么暧昧的动作。

    被项康的呆滞神情提醒,一时忘情的戚闽突然回过神来,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在做什么后,戚闽顿时羞得双手掩面,快步逃向远方,留下项康在原地继续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暗道:“不会吧,才见过几面,难道这小丫头就对我有意思了?”

    这个发现也让项康忍不住对戚闽动起了心思,脑海中不断生出龌龊念头的同时,屁股上的疼痛也因此大减,可惜即便是有轻伤在身,项康依然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回到寝帐后没休息得多少时间,匆匆处理完了战后事务的少帅军文武就联袂过来探伤,对每一位主子都无比忠心的叔孙通还匍匐在项康的榻旁嚎啕大哭,拼命顿首……

    “右将军啊右将军,你是为减少我们士卒的攻城伤亡,才不惜牺牲你的高尚名声的啊!你怎么还这么拼命苛求自己,非要自己打自己的军棍,军棍打在你的身上,等于是直接打在我们楚军将士的心上啊!右将军,你的君子之风,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无地自容啊!上天啊,请你开恩,把右将军的伤转移到我的身上吧,我们楚国的文武官员,将领士卒,无时无刻都不能没有右将军啊!”

    “好了,没事的,叔孙先生,你的好意关心我心领了,但没必要这样。”招架不住叔孙通的马屁,项康只能是赶紧摆手,说道:“我也必须得这样,是我一再要求严格军纪,这次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我如果不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我们的将士心里肯定不会真的服气,这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提醒我以后做事不能过于的不择手段。”

    叔孙通听了嘴巴一撇,马上又要嚎啕大哭,项康也是怕了他,忙转移话题道:“叔孙先生,我军昨夜大胜,暴秦军队想要守住宛城的可能已经更小,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再进宛城,去替我劝说暴秦郡守吕开城投降?”

    “这个……。”叔孙先生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右将军,昨天晚上在战场上,我们的军队有没有擒拿或者斩杀暴秦的南阳郡尉丘安?还有那个叫马大廪的贼将?”

    “马大廪被我们的将士杀了,但丘安不知去向,应该是逃回城里了。”项康如实答道。

    叔孙先生满脸为难了,吞吞吐吐的说道:“右将军,不是下官不愿为你效力,是那个叫丘安的暴秦郡尉实在顽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他又在南阳的暴秦军队里颇有影响力,下官担心不但没办法说服他投降,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贻误了右将军你的招降大事。”

    还是等叔孙先生全部说完,表明了不敢去冒险劝降的态度后,郦食其才开口说道:“右将军,让老夫去吧,老夫愿意冒险入城,替你去劝说暴秦军队开城投降。”

    叔孙通上次已经基本替项康摸清楚了南阳郡守吕的态度,项康这会当然不用再担心郦食其的安全,很快就点头同意了郦食其的自告奋勇,又让陈平代笔,替自己写了一道给吕的劝降信,让郦食其带上立即进城去劝说吕投降。

    郦食其领命走后,少帅军文武又向项康报告了一些军务,然后很快就告辞让项康安心休息,然而陈平等人才刚离去,帐外就又有亲兵来报,说是张良独自一人过来探望项康的伤势,看在张良的鼎鼎大名上,项康也不顾自己屁股正疼得厉害,立即下令召见。

    亲兵在帐门前才刚说有请,身着深衣的张良就很快来到了项康的面前,一边行礼,一边颇为诚恳的说道:“右将军,外臣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军纪大事,竟然能够如此以身作则,难怪右将军的兵马能够如此军纪严明,号令森严,外臣心服口服。”

    “叔父过奖,快请坐。”项康呻吟,又苦笑说道:“小侄也必须得以身作则啊,不然的话,我的部下如果违反了军纪也借口是事出有因,我还拿什么令行禁止,约束三军?”

    “恐怕不止是如此吧?”张良心中嘀咕,暗道:“你故意假装强抢民女,是为了诱敌出城决战,减少你在攻城战中的伤亡损失,你的士卒看到你这么为他们着想,还为了这事自己打了自己军棍,以后能不更加愿意为你卖命?既严格了军纪,又收买了军心,一箭双雕的主意可打得真妙。”

    嘀咕归嘀咕,张良当然不会把心中对项康的鄙夷直接说出来,只是假装关心的询问了一番项康的伤势,又劝项康好生休息安心养伤后,张良这才话入正题,向项康说道:“右将军,外臣还有一个建议,昨夜贵军大胜暴秦军队后,暴秦军队能够守住宛城可能已经更小,既如此,右将军何不乘机派遣使者入城,再次劝说南阳郡守吕开城投降?”

    “叔父高见,与小侄不谋而合。”项康露齿一笑,说道:“不瞒叔父,刚才小侄已经派遣郦食其郦老先生为使,携带我的书信进城招降去了,顺利的话,或许傍晚时就会有回音。”

    “白操心,怎么忘了以这小子的奸猾性格,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招降机会?”张良心中埋怨自己,然后张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右将军,那外臣再冒昧问一句,拿下宛城后,右将军你是打算留军驻守,逐步占领南阳全郡?还是继续集中兵力,直接向武关开拔?”

    “直接向武关开拔?”项康一楞,有些狐疑的看了张良一眼,试探着问道:“不知是何人告诉叔父,小侄有意进兵武关?”

    “右将军不要误会,你准备进兵武关的事,不是什么人告诉的外臣,是外臣自己猜出来的。”张良摇头,又解释道:“外臣虽然不擅长军事,但是在战略方面也有一点了解,此番右将军率军南下,嘴上说是在颖川南阳开辟第二战场,为楚国主力在中原战场分担压力,但是右将军你拿下了叶县重地后却弃而不守,集中兵力南下,外臣在那一刻就已经看出,右将军你的心思其实不是颖川南阳,而是为了进兵关中,直捣咸阳。”

    说到这,张良顿了顿,又微笑说道:“不然的话,右将军你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放弃易守难攻的叶县重地?只要留下一军守住叶县,右将军你就可以不必担心北面威胁,轻松夺取南阳全郡,但右将军你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这岂不是清楚说明了右将军你志不在南阳,而是为了进兵关中,建立诛灭暴秦的万世不易之功?”

    项康默然,半晌才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张良毕竟是张良啊,战术上虽然不行,但是在战略方面果然名不虚传。”

    嘀咕过后,项康也懒得故意装傻,直接就说道:“不瞒叔父,小侄拿下了宛城后,想尽取城中钱粮,沿驰道直接进兵武关,不知叔父以为如何?”

    “外臣认为万万不可如此。”张良也不再和项康客气,直接说道:“外臣认为,右将军你现在绝不能冒险轻进,直捣关中,否则就有可能陷入险境。”

    “请叔父指点,小侄洗耳恭听。”项康打起精神说道。

    “原因有二,第一是时机还不成熟。”张良答道:“现今诸侯联军还在中原与暴秦主力鏖战,虽占上风,暴秦军队却还有一战之力,能否翻盘,还是未知之数,倘若暴秦主力获胜,立即分兵回援关中,右将军你想孤军拿下关中,势必难如登天。即便右将军你的兄长前将军项羽英雄无敌,绝无可能败给暴秦军队,暴秦朝廷也有可能在关中告急时主动放弃关外土地,征召章邯、王离回援关中,让右将军你功败垂成,甚至陷入前后受敌的险境。”

    项康盘算着点头,不能否认会有这样的可能,张良又说道:“第二是直接进兵关中,实在有些弄险,宛城到咸阳虽然驰道可通,但沿途多是崇山峻岭,险阻难关极多,进兵困难,右将军你一旦不能迅速攻破暴秦军队的险要关隘,残余的南阳暴秦军队重新集结后又从你背后杀来,或者从中原南下的暴秦军队尾随杀来,右将军你前后受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岂不是要危险万分?”

    仍然不敢排除这个可能,项康只能是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叔父,那以你之见,小侄应当如何是好?”

    “立足南阳,建立一个临时后方,然后再进兵关中不迟。”

    张良郑重回答,又说道:“外臣建议,拿下了宛城之后,右将军你应该立即册封南阳郡守,重建南阳秩序,尽量招抚南阳的其他县城主动投降,对于不肯投降者,坚决出兵攻打,将暴秦朝廷在南阳境内的残余势力全部拔除,同时分兵扼守叶县重地,不给暴秦军队从容杀入南阳腹地的机会,把南阳变成你进兵关中的临时后方。”

    “如此一来,右将军既可以乘机探听中原战情,把握进兵时机,又可以在进兵关中时后顾无忧,即便进兵关中受阻,粮草告罄,右将军你也可以从容退回南阳重整旗鼓,而不必担心进退无路,军队有覆灭之险。”

    项康在战略方面也不是很差,仔细倾听了张良的陈述后,只稍微盘算了片刻,项康就不顾屁股还在痛得厉害,挣扎着下榻向张良行礼道谢,张良慌忙阻拦,微笑说道:“右将军不必客气,外臣献出此策也是有私心,有你的军队坐镇南阳,我们韩国再向收复旧土,当然可以轻松许多。而且就算交战不利,我们韩**队也有路可退,有援可求不是?”

    “叔父这话说得实诚。”项康大笑,又拍着张良的手,更加坦白的说道:“以前在淮泗的时候,叔父如果也能对小侄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小侄当时又何止于那么慢待叔父?”

    张良苦笑,答道:“右将军,如果外臣那个时候就对你这么开诚布公,你的三叔又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各自倾吐的肺腑之言让项康和张良之间的隔阂更少,可张良的这番话却无意中坑了这次在宛城大战中立下了大功的戚鳃,张良走后,收到消息的戚鳃也跑来探望项康的伤势,假惺惺的嘘寒问暖,还想乘着这个机会从项康手里多骗一些钱粮过来,让自己可以在南阳境内继续当土皇帝。可是项康却已经决心把南阳建立为自己的临时后方,虽一口答应绝对不会亏待了戚鳃所部的将士,又直接说道:“戚都尉,除了钱粮感谢之外,我还打算正式册封你为楚国的将军,希望你不要推辞。”

    “册封在下为楚国的将军?”戚鳃有些傻眼,忙问道:“右将军,那在下如果受封了楚国将军,今后是继续独当一面,独成一军?还是接受你的收编,听从你的号令指挥?”

    “当然是接受我的收编,听从我的号令指挥。”项康说得很直接,说道:“戚都尉,你的军队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也很清楚,人数虽然不少,但士卒参差不齐,军队里男女老幼都有,这样的军队如果不精简整编,即便独自成军,也肯定派不上大的用场,所以戚都尉你如果愿意加入我们楚**队,你的军队一定要重新整编。”

    “当然,戚都尉你如果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强迫你答应。”项康又说道:“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拿下宛城后,我一定会拿出足够多的钱粮感谢你,你也可以想去那里去那里。但我必须得明白告诉你,我们楚**队拿下了宛城后,还要拿下南阳全郡的所有城池土地,到时候你的军队何去何从,望你早做考虑。”

    “右将军你们还要占领全南阳的土地城池?”戚鳃更是傻眼,脱口说道:“可南阳是秦国的土地啊?”

    “南阳是楚国的土地,只是被暴秦强行霸占了几十年而已。”项康答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南阳子民都认为他们是秦人,南阳是秦国的土地,将来谁灭了暴秦,谁成为新的秦王,南阳也是他的土地,谁都不会容忍南阳郡有一个国中之国,一支不肯臣服的军队。”

    戚鳃彻底无话可说,项康则叹了口气,又说道:“戚都尉,我知道当一个土皇帝很威风,但是一个土皇帝如果没有土地城池可以立足,又还得天天被人东赶西赶,真的不如老实当一个臣子舒坦。你没有根基,实力又太弱,就算我能暂时容忍你,将来南阳郡新的主人也不会容忍你,这一点,你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

    戚鳃坐着一声不吭,神情还明显有些颓然,项康却毫不同情他,也早早就下定了答谢后把他赶走的决心。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帐外突然有亲兵飞奔进来,满面喜色的向项康抱拳奏道:“启禀右将军,大喜!郦老先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暴秦南阳郡尉丘安的首级,另外宛城也四门大开,放倒了暴秦军旗,应该是准备向我们投降了。”

    “好事。”项康一听大喜,忙吩咐道:“快,搀我去中军大帐。”

    左右亲兵答应,慌忙上前搀扶项康起身,项康则又鬼使神差的嘀咕了一句,“果然投降了,该用谁当南阳郡守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项康嘀咕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坐在帐中的戚鳃却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戚鳃还马上眼睛一亮,心道:“好机会啊,项康小儿自己肯定不会当南阳郡守的,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要随他出征打仗,也肯定不会被任命为南阳郡守,我如果努一把力,抓住了机会当上南阳郡守,即便是军队被项康小儿收编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第二百零七章 肉包子打狗

    开路者叔孙先生绝对应该痛恨自己的胆小如鼠和贪生怕死,竟然能错过这么好的一个立功机会。

    和叔孙先生猜的一样,事实上他第一次进城劝降时,被赵高的荒唐命令逼得走投无路,南阳郡守吕就已经无比动摇,只不过秦军内部的强硬派势力很大,南阳秦军也还有守住宛城的希望,吕才沉住了气,没有立即下定投降决心,还在不是很有把握的情况下,坚决主张冒险一搏,尽最大的努力来争取微弱的成功希望。

    冒险出城遭到惨败后,南阳秦军不但再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甚至就连守住宛城都已经把握不大,很识时务的吕当然又打起了投降保命的主意,偏巧与吕互不统属的南阳郡尉丘安又跑来火上浇油,楞是要把夜战惨败的责任全部推给吕,还扬言说要向朝廷打小报告,本来就被赵高威胁过的吕在大怒之下,不但益发坚定了投降决心,还对丘安起了杀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郦食其的进城劝降自然是想不成功都难,才只是听了郦食其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吕就离席向郦食其下拜,表明了自己愿意投降的态度,再接着,在陈恢等郡守府亲信的帮助下,吕又找借口把丘安骗进了郡守府,一刀砍掉了丘安的脑袋,然后又命令自己的亲信将领率军打开城门,同时颁布命令,要求南阳秦军放下武器向少帅军投降,也让郦食其成功的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叔孙先生的功劳。

    过于操切的投降在秦军内部引发了一场动乱,一些不愿投降的秦军将士还自发的组织了起来,突然向南阳郡守府发起进攻,还成功的冲进了郡守府,逼得吕和陈恢等人只能是翻墙逃命。不过也还好,少帅军很快就出兵赶来增援,吕的亲信也牢牢掌握住了城门控制权,帮助少帅军顺利入城镇压动乱,同时秦军内部也有不少聪明人做出了正确选择,果断倒戈帮着少帅军镇压不肯投降的秦军将士,丘安的直属部下宋漾还在混乱中救出了被秦军强硬派追杀的吕,帮着吕坚持到少帅军入城增援。

    天色微黑时,少帅军基本控制了宛城四门和城里的大小街道,将不肯投降的秦军将士杀戮殆尽,放下武器投降的秦军将士也乖乖出城驻扎,等待接受少帅军整编,吕则带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宋漾和陈恢等心腹过营拜会项康,项康闻报大喜,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坚持亲自率领少帅军文武到大营门前迎接吕等人。

    还是在被请进了中军大帐落坐后,吕才知道项康竟然是带伤迎接和款待自己,感动之下,吕慌忙离席向项康下拜,赌咒发誓今后一定好生效忠楚国,项康也忍疼上前亲自将吕搀起,当众册封吕为薛侯,赏金三千,明珠一斗,以此表彰第一个以郡守身份向少帅军投降的吕,极力劝说吕投降并献计斩杀丘安的吕心腹陈恢,也被项康赏给了金一千,食邑五百户,用来鼓励其他的秦军重将心腹向他效仿。

    吕是个颇懂得知恩图报的人,项康才刚封赏完了陈恢,吕马上就向项康介绍了丘安的直属部下南阳郡尉丞宋漾,还说道:“右将军,今天如果不是宋尉丞及时搭救,瞒着众人偷偷把罪官藏入他的亲兵队里,罪官肯定就见不到你了,罪官厚颜,恳请右将军也对宋尉丞封赏一二,让下官能够报答宋尉丞的救命大恩。”

    “该赏,宋尉丞救了吕郡尊,帮着吕郡尊弃暗投明,献城归降,当然一定得重赏!”项康一口答应,又顺口说道:“宋尉丞,我也赏你金一千,食邑五百户,你可满意?”

    “罪将不敢领赏。”宋漾慌忙跪下,假惺惺的说道:“上次在大尖山小路,罪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派遣使者北上诈降,妄图将右将军诱入绝路,犯下了不赦之罪,右将军能够不予追究,罪将就已经是感激涕零,如何还敢贪图右将军的赏赐?”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候各为其主,你诈降诱敌,也是忠于职守,本将军那能怪你?”项康大度挥手,又说道:“宋尉丞也不必推辞,你的封赏就这么定了。”

    让项康略微有些意外,宋漾竟然再次顿首拒绝,说道:“右将军,罪将真的不敢贪图你的封赏,右将军如果一定要赏,那罪将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右将军假如能够开恩答应,罪将便感激不尽。”

    “宋尉丞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项康很是豪爽的回答道。

    “罪将斗胆,想求右将军不要追究上次替罪将去县向你诈降的郡尉府佐吏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请右将军稍微提拔一下他。”宋漾满脸诚恳的说道:“严是小人的总角之交,只不过官运不济,一直都是一个斗食小吏,上次他舍命替罪将北上诈降,虽被右将军你识破,但罪将还是欠下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罪将情愿用自己的封赏,换右将军你对他不予追究,给他提拔机会。”

    宋漾这番有情有义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感动不已,对他好感大生,项康和陈平等奸猾之徒却是心下雪亮,知道这个宋漾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让项康和少帅军的重要文武对他留下一个深刻印象,放长线钓大鱼以便在将来贪图更多的富贵。不过项康也懒得戳穿宋漾的小算盘,只是大笑着一口答应赦免宋漾的好友严,还把严封为了宛城县尉,同时又坚持继续封赏了宋漾。

    事还没完,心愿达成的宋漾拼命向项康顿首道谢的时候,项康又突然心中一动,暗暗说道:“这个匹夫很能决断啊,看情况不妙就果断卖主求荣,又擅长隐忍,还颇有点小聪明,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我如果只是把他收编进我的军队,未免有些浪费,如果利用他放更长的线,说不定可以钓到更大的鱼。”

    心中有了盘算,又需要树立宛城秦军这个榜样收买人心,接下来的宴会上,项康当然是对吕、陈恢和宋漾等人好话说尽,极尽笼络之能事,又当场决定让吕继续担任南阳郡守,换得吕的感激涕零,还有主动请求替项康劝说南阳的其他城池主动投降,项康含笑道谢,与吕等人尽兴而散。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项康在少帅军营地设宴款待吕等人的时候,已经盯上了南阳郡守位置的戚鳃,也再一次来到自己女儿戚闽的寝帐,先是赶走了帐内的侍女,然后才把项康为了维护军纪,今天自己打了自己军棍的事告诉给了戚闽,戚闽当然也十分吃惊,说道:“阿翁,那个叫项康的楚国右将军就真这么严厉,就为了他可能影响到楚**队的声誉,居然自己打自己的军棍?”

    “右将军是以身作则,不给他的部下违犯军纪找借口的机会。”戚鳃解释,又唉声叹气的说道:“阿翁今天去探望了他,伤得很重,趴在榻上连动都不敢动,连起来主持接受暴秦军队出城投降,都要让人搀着。”

    戚闽不吭声,很是不解父亲为什么要告诉傻胖子项康现在的情况,戚鳃却是偷看女儿的神情,还突然问道:“闽儿,你对楚国右将军项康的印象如何?”

    “女儿没见过他,那天他是派他的部下把女儿带进他的营地,后来一直没露过面,所以女儿没见过他。”

    戚闽的如实回答让戚鳃傻眼,也让戚鳃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项康小儿对我这么刻薄,原来他根本就没见过老夫的漂亮女儿啊!而醒悟过后,戚鳃左思右想,突然咬了咬牙,说道:“闽儿,阿翁还有些事想拜托你,明天你去探望一下楚国的右将军项康,如果他还是行动不便的话,你就留在那里照顾他几天。”

    “什么?”戚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问道:“阿翁,你要我去探望楚国的右将军项康,还要留在那里照顾他几天?”

    “没错。”戚鳃厚着脸皮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宛城的暴秦军队今天已经主动投降了,右将军他要任命新的南阳郡守,你乘着照顾他的机会,帮阿翁对他说说,让他任命阿翁我当南阳郡守。”

    戚闽并不笨,听了父亲的话后,很快就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说道:“阿翁,你想让女儿用美人计,牺牲女儿的清白,替你换南阳郡守的位置?”

    “闽儿,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牺牲你的清白?”戚鳃厚着脸皮说道:“你也不小了,该找一个好人家了,楚国的右将军项康不但位高权重,还一表人才,虽然他已经有了妻子,但是天下那一个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你如果能够和他成就好事,阿翁也不用担心你的下半辈子了。”

    “我不要!”戚闽俏脸涨得通红,愤怒说道:“我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想低声下气的用我自己去讨好那个楚国的右将军!”

    反对无用,戚鳃很清楚项康不会让自己出任南阳郡守,少帅军文武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为了南阳郡守的宝座,利欲熏心的戚鳃除了一再劝说女儿外,还摆起了父亲的架子,要求戚闽遵循这个时代儿女婚姻都由父亲做主的习俗,逼着戚闽去色诱项康,还不管戚闽如何恳求哭泣都不肯改口,最后被女儿哭得烦了,戚鳃还一拍案几吼道:“就这么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你都要去探望右将军,还要留在那里照顾他!阿翁是为你好,将来你懂事了,只会谢我,不会恨我!”

    吼完了,戚鳃一甩袖子起身就走,留下戚闽在帐中痛哭了一夜,可是再怎么痛哭也没用,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戚鳃又亲自来逼着戚闽梳洗打扮,过营去探望有伤在身的项康,戚闽苦苦哀求无用,最后还是被戚鳃逼着梳洗更衣,眼泪汪汪的去替父亲行美人计。戚鳃不肯放心,还又亲自带着女儿过营,不给女儿半路逃脱的机会。

    被戚鳃强拉着走到少帅军营地门前的那一刻,戚闽忍不住再一次泪如泉涌,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子,心中悲伤,“他如果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会永远都看不起我吧?”

    或许是上天开眼,戚鳃上前向守卫营门的少帅军将士说明了来意,声称说自己是带着女儿来探望项康,过了一段时间,去通传的少帅军将士回来说道:“戚都尉,我们右将军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他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你,请你先回去休息,待我们的将士清点完了宛城钱粮,自然会把你应得的送过去。”

    “烦请军士再去禀报一声,就说我这次不是为了钱粮的事情而来。”戚鳃不肯死心,还一指旁边自己的女儿,说道:“是我的女儿,她听说右将军为了她的事自己罚了自己军棍,伤心得昨天晚上哭了一夜,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右将军现在的情况。所以我可以不用进去,只请右将军让我的女儿和他见上一面就行。”

    见娇俏动人的戚闽确实哭得可怜,负责通传的少帅军士卒心中一软,还是点了点头,又替戚鳃父女进去通传,结果让戚闽更加伤心的是,傻胖子项康竟然真的被自己父亲的谎言哄骗,改口答应让戚鳃父女进去见面,戚鳃则一听大喜,忙又拉了女儿进营,还在少帅军士卒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项康的寝帐之外。

    在寝帐外等了一段时间,公务繁忙的项康下令请戚鳃父女进去见面,戚鳃怕给女儿碍事,忙声称说自己不想打扰项康,只让女儿一个人进去,还对戚闽杀鸡抹脖子的连使眼色,戚闽被逼得毫无办法,也只好在项康亲兵的引领下,默默流着眼泪走近了项康的傻胖子寝帐也还好,这一幕并没有被戚闽心仪的那名青年男子看到,戚闽的心里也这才稍微宽慰一些。

    时值正午,项康的寝帐里光线颇是明亮,但戚闽却根本不敢抬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碎步走到了正在趴着阅看公文的项康面前,下拜行礼,声音沙哑的说道:“小女戚闽,见过楚国右将军。”

    “姑娘不必客气,快请起,坐。”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戚闽耳中,戚闽心头剧震间,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自己这几天来时常想起的那名英俊青年,正趴在帐中榻上看着公文,然后戚闽顿时惊呼出声,“你?你是楚国的右将军项康?!”

    “我就是项康啊。”项康满头雾水,扭过头来问道:“我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了,姑娘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复杂的表情出现在了戚闽的俏脸上,那一刻,戚闽既想笑,又想放声大哭,心头滋味百般,嘴唇颤抖间,两行泪水还再次夺眶而出,心道:“你这坏人,你把我骗得好惨!”

    …………

    这个时候的项康寝帐外,戚鳃当然是百爪挠心,坐卧不宁,生怕女儿不肯听话,不肯用美色诱惑项康,坏了自己的好事,焦急得简直想冲进项康的寝帐查看情况。而后过了一段时间,正当戚鳃越来越沉不住气的时候,戚鳃认识的少帅军重臣周曾忽然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过来,戚鳃无奈上前行礼间,周曾一边还礼,一边随口问道:“戚都尉来此何事?如果着急的话,要不要我进去替你通禀?”

    “不着急,不着急。”戚鳃慌忙摇头,又说道:“我是陪女儿来探望右将军的,我那不孝的女儿听说右将军为了她,自己打了自己的军棍,受了伤行动困难,坚持一定要亲自过来探望右将军,我拗不过她,就只好把她带来了,她也已经进去了,应该还在和右将军说话。”

    “原来是这样。”周曾一笑,转向旁边那老头说道:“吕郡尊,右将军正在见客,我们还是等一会再进去吧。”

    吕含笑点头的时候,戚鳃已经听出不对,忙向周曾问道:“周祭酒,难道这位老先生就是暴秦的南阳郡守吕郡尊?”

    “正是。”周曾点头,又随口说道:“不过吕郡尊已经不是暴秦的南阳郡守了,而是我们楚国的南阳郡守,昨天晚上他率众归降后,我们右将军已经把他封为了我们楚国的南阳郡守了。”

    “右将军直接让吕郡尊继续当楚国的南阳郡守?”戚鳃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脱口就说道:“他是暴秦的官员啊?怎么还能让他继续担任南阳郡尊?”

    听到这话。吕的神情当然无比尴尬,周曾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戚都尉,看来你是太不了解我们右将军了,我们右将军历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右将军麾下,不但吕郡尊曾经是暴秦的官员,我也曾经是暴秦的县令,还有辅佐我们右将军统领中军的晁直晁将军,也曾经是暴秦的县尉,我们这些县令县尉都还能得到右将军的重用,更何况吕郡守这样的一郡之尊?”

    真不知道周曾的曾经身份,戚鳃难免彻底张大了嘴巴,也很巧,恰好在这个时候,戚闽突然从项康的寝帐里走了出来,周曾忙向戚鳃客气了一句,然后就领着吕进去向项康报告军务。而戚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当然是马上一把拉起女儿,说道:“闽儿,走,我们回去。”

    戚闽甩脱了父亲的拉扯,俏丽小脸上还尽是嗔怪,说道:“阿翁,你拉我去那里?你不是要我留下来照顾右将军几天吗?怎么又改主意,要拉我马上回去?”

    “别浪费时间了。”戚鳃低声说道:“南阳郡守已经有人了,阿翁我没指望了,你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可右将军已经答应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几天了。”戚闽的声音中尽是埋怨,说道:“人家好不容易才求得右将军答应,现在又反悔要走,我怎么向右将军交代?”

    “已经答应了。”戚鳃再次傻眼。

    “嗯,已经答应了。”戚闽点头,又说道:“阿翁,你先回去吧,青儿和丝儿她们留下帮我,等右将军的伤好一些我再回去。还有,我梳洗用的东西,还有我换的衣服,你早些派人送过来。”

    说完,戚闽还一把拉起她带来的两个侍女,叫项康帐外的亲兵带路,去项康让人给她安排的军帐住下,准备随时照顾有伤的项康,留下戚鳃在原地张口结舌,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

    顺便交代一句,两天后,宛城还发生了一件颇轰动的事情,就是原本已经跟着吕向少帅军投降的南阳郡尉丞宋漾,突然带着他的好友严和十几个亲兵在晚上逃走,还留下了一道书信嘲骂项康,说他投降不过是为了保住有用之身,并扬言说将来一定要在战场上为直属上司丘安报仇雪恨。项康见信大怒,立即发出海捕文书,发誓要把胆敢耍弄自己的宋漾生擒活捉,车裂处死!

    再顺便说一句,宛城秦军开城投降的时候,宋漾在混乱中救出吕的事,还有项康曾经答应封宋漾好友严为宛城县尉的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传扬出去,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还都三缄其口,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些事情。

第二百零八章 西征前夕

    其实宛城秦军被迫放下武器投降后,悄悄逃走的并不止是宋漾和他的十几个亲兵,因为被秦廷的洗脑严重,还有因为厌战或者思乡等情绪,秦军降卒的逃亡情况相当严重,每个晚上都有好几十人乘夜逃走,只不过这些人的身份卑微,又不象宋漾一样,跑了还要留下一道书信辱骂项康,所以影响才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这些逃走的秦军士卒很快就发现他们是白冒险了,宛城的局面才刚稳定下来,项康就颁布明令,允许放下武器投降的秦军士卒自择出路,愿意留下加入少帅军的双手欢迎,不愿意留下的发给干粮爱去那里去那里。

    原本还担心少帅军会逼着自己继续从军,将来还有可能被迫向秦人同胞举起屠刀,万没想到项康会这么仁慈大度,所以听到了这道命令后,七千多放下武器投降的秦军士卒顿时就是欢声震天,对项康感激不尽。然后虽然大部分的秦军降卒选择了领取干粮回乡,可少帅军的严明军纪,还有项康的宽宏大度,也很快就被这些秦军降卒带到了咸阳各地,乃至带进了关中平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项康当然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假惺惺的大度放人,前文说过,因为被秦廷统治了数十年,南阳的本地百姓已经普遍认同了自己的秦人身份,对关外六国的敌意很深,如果项康强迫南阳秦军加入少帅军,不管再怎么的打散整编,也很难把这些秦军士卒全部消化,还很有可能影响到少帅军的团结和战斗力,成为少帅军内部的隐患,所以项康也只能是向某党学习,宁可放虎归山,也不强拉壮丁,用武力逼着降卒为自军而战。

    也还好,刻意的怀柔手段颇为有效,各种收买人心的手段使出后,南阳的本地百姓还是对少帅军敌意大减,开始有穷困百姓为了吃饭主动请求加入少帅军,同时宛城周边的南阳城池也在秦军投降官吏的劝说下纷纷主动投降,正北面的郦县首先送来降表,接着阳城和县也主动易帜投降,然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邓县(襄樊)也在吕的书信劝说下易帜投降,为少帅军关上了南阳的南大门。

    在此期间,戚鳃因为害怕无地容身,还有因为还有女儿戚闽的再三劝说,也十分无奈的主动请求接受少帅军的收编,放弃了继续独树一帜的不切实际美梦,而项康看在戚闽对自己的温柔服侍份上,也颇为大方的把戚鳃封为南阳郡丞,让他帮着吕替自己治理南阳,也很算是对得起戚鳃。不过在背后,戚鳃还是悄悄的不止一次抱怨,“果然是女生外向,真没想到老夫的女儿会这么帮着外人说话。”

    除此之外,采纳了张良的建议,项康还从少帅军队伍中挑选出来了一个叫做任恺的都尉,让他率领三千新老结合的军队重返叶县驻扎,守卫南阳的北大门,不给秦军从容南下南阳腹地的机会。同时又派人北上打听消息,了解中原战场的目前情况,以便把握进兵武关的时机。

    距离遥远,道路既不通畅还危险重重,北上打听消息的少帅军细作当然很难迅速送来消息,相反的,倒是正西面的丹水首先传来消息,说是丹水秦军拒绝了少帅军的劝降,还把少帅军的劝降使者乱棍打出了城外。项康闻报大怒,立即召集少帅军众将讨论出兵报复,还打算亲自率领主力去讨伐不识抬举的丹水秦军。

    周叔拦住了项康的决定,劝说道:“右将军,为了一座县城而出动我们的主力,未免是牛刀杀鸡,太过浪费我们的军力和粮草,眼下南阳诸城又才刚刚投降臣服,人心不稳,我们的主力最好还是继续坐镇宛城预防万一,丹水那边,我们只需要派遣一支偏师去讨伐就足够了。”

    考虑到眼下的南阳局势,项康很快就采纳了周叔的建议,决定派遣周叔和郦商二将领兵八千去攻打丹水,也随便历练一下周叔独自统兵的能力,以便将来大用。然后才到了第二天,项康还又无比庆幸自己采纳了周叔的建议,因为北上叶县设防的任恺突然派人送来急报,说是有一万秦军从襄城南下到了昆阳,有可能会向叶县发起进攻。

    庆幸过后是疑惑,项康很是奇怪的问道:“颖川怎么又冒出来了这么多暴秦军队?颖川的暴秦主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一大半,地盘也基本上被打烂了,怎么能这么快就又组织起这么多军队?”

    “会不会是从中原战场来的暴秦偏师?”陈平分析道:“算时间,我们杀进南阳腹地的消息,章邯和王离那边肯定早就知道了,他们也很可能会抽调兵力南下增援,这支暴秦军队搞不好就是他们派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倒是一个可以让我们直接掌握中原战局情况的机会。”项康盘算,又很快就命令道:“给任恺去令,叫他多派细作探听暴秦军队的情况。另外把我们的粮草辎重暂时搬进宛城囤积,让我们的主力可以轻装北上增援叶县。”

    依照项康的命令,少帅军将士很快就把大部分的粮草军需暂时搬进城中囤积,然后项康又留下少帅军老将郑布率领六千军队守城保护粮草,亲自率领两万少帅军主力增援叶县,准备干掉南来的秦军,消弭北线隐患,以免少帅军进兵武关时后方起火,也乘机了解中原战场的目前情况。

    兵至阳城时,任恺再度派人与项康取得联系,报告了南来那支秦军的大概情况,原来和陈平的怀疑一样,突然南下这支秦军果然是章邯从敖仓抽调南下增援的军队,主将是秦军大将司马尽的副手祁贲,还说这支秦军已经从昆阳南下,准备向叶县发起进攻。项康闻报大喜,立即命令全军加快速度前进,要求军队一日行二日之路,务必要在第二天的傍晚前赶到叶县。

    项康的果断决策成功杀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第二天接近傍晚,当少帅军主力突然杀到叶县附近时,因为做梦都没想到少帅军主力会来得这么快,还在砍伐树木赶造攻城武器的秦军顿时一片慌乱,纷纷逃回营中躲避。成功咬住秦军的项康也不着急发起进攻,只是一边让军队立营休息,一边派遣使者前往敌营投递战书,约秦军在第二天决一死战。

    祁贲咬牙答应了与少帅军决战,可是少帅军的使者才刚走,祁贲就马上秘密集结军队,并在当天晚上的二更过半时亲自率军出营,向少帅军的主力营地发起偷袭,妄图利用少帅军远来疲惫的机会,杀少帅军一个措手不及。

    很可惜,擅长偷鸡摸狗的项康却早就防着祁贲会来这一手,早早就命令少帅军将士休息时不许解甲,武器不许离身,同时还安排了大量的暗哨潜伏在营地四周,另外去令叶县城内,让任恺在发现主力营地遇袭时立即出兵,乘虚攻打秦军营地。所以秦军才刚摸到少帅军的营地附近,少帅军的暗哨就马上发出信号告警,时刻备战的少帅军将士也马上起身集结,叶县城里的少帅军也立即集结,出城攻打秦军的营地。

    项康的充分准备让秦军的投机取巧变成了弄巧成拙,偷袭没能得手,还算有点经验的祁贲倒是没有急着撤退,没给少帅军立即出兵追击的机会,可是看到叶县城里的少帅军乘机出兵攻打自己的营地后,秦军士卒还是难免军心动摇,开始出现慌乱,项康也乘机催动军队出营反击,与秦军展开夜间混战。

    战局完全就是一面倒,出关作战了一年多时间后,主要由骊山刑徒组成的秦军章邯兵团,无论士气还是锐气都已经在反复的拉锯大战中消磨殆尽,既一直看不到回家的希望,也很难在战争中获得实际利益,战斗意志因此下降得十分严重。少帅军却是截然相反,一直都靠各种无耻手段大打顺风仗,又能通过战争获得各种奖励,捞到不少油水,士气一直都比较高昂,再加上心态占优,兵力也占优势,所以没用多少时间,少帅军就把秦军杀得大败而逃。

    败走后的秦军还梦想回营自保,可是等他们被少帅军主力追杀着逃到自军营外时,叶县少帅军已然乘虚杀入了秦军营内,祁贲见情况不妙,只能是带着败兵直接逃向昆阳,少帅军主力紧追不舍,在追击战中将秦军彻底杀溃,抓获到了相当不少的俘虏,一直追击到天色全明方才收兵。

    获胜后,项康也懒得去理会抢得了多少军需武器和捞到了多少斩获,只是在第一时间把抓获到的秦军文武官员全部押来,让陈平带着少帅军的文职官员分别审问,以此了解中原战场的目前情况。然后到了下午时,陈平就拿着一大摞口供回到了项康的面前,说道:“右将军,问得差不多了,下官整理了一下,弄了一个汇总,请你过目。”

    项康点头,先是夸奖了陈平一句,然后才接过陈平亲自整理的口供汇总观看,然后只看得第一句,项康就瞪大了眼睛,惊讶说道:“暴秦朝廷让章邯和王离各统一军?让章邯负责正面战场,让王离负责三川郡的两翼战场,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所有的俘虏都是这么交代。”陈平答道:“祁贲这支暴秦军队从敖仓南下才刚进入颖川,王离就给他下文,把暴秦朝廷的决定告诉祁贲,让祁贲改为听从他的号令指挥,为了这事,祁贲还在专门派人去和章邯联系,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事情闹得很大,所以祁贲的很多部下都知道了这件事。”

    “暴秦朝廷疯了?”项康更加惊讶的说道:“前线这么吃紧,他们居然还要把关外军队一分为二,自己搞乱自己的指挥?”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右将军你当初从白马南下的时候,用的那道离间计起了作用。”陈平微笑说道:“暴秦朝廷对章邯匹夫起了疑心,只是怕逼反了章邯,所以就慢慢收走他的兵权,准备让王离把他取而代之。”(见本书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中原战场肯定就能分出胜负,我们必胜!”

    项康得出结论,又赶紧去看陈平送来的口供汇总,也这才知道自己的霸王堂哥没有傻乎乎的盯着章邯的洪水防线不放,比较理智的暂且退却,与章邯遥遥对峙,同时分派军队攻打上党,成功切断了秦军主力与晋北秦军的联系,还有秦军的新征军队全部被秦廷交给了王离统领,处于第一线的章邯反倒一直没有获得兵力补给,以及魏豹乘机在魏地重新举起魏国大旗等中原情况。

    还是在项康把情报汇总看完,放下简牍盘算的时候,陈平才又开口,有些迟疑的向项康说道:“右将军,还有一件事,因为没办法证实,我没写在简牍上,根据我们抓到的祁贲佐吏交代,我们楚国的大王熊心好象颁布了一道令旨,说是反秦义师之中,谁能够首先带着军队杀进关中,就封谁为关中王。”

    “先入关中者为王?!”项康心中一凛,忙抬起头来问道:“那个佐吏是从那里听到的消息?”

    “他是听暴秦军队和祁贲联络的使者说的。”陈平答道:“祁贲这次率军南下,因为沿途粮草征集困难,到了颖阴就断了粮,被迫移师到阳翟就粮,前前后后浪费了很多时间,后来王离派人来催促祁贲赶紧南下,他替祁贲出面招待王离的使者,在交谈的时候听到的。但据他交代,王离那个使者也是道听途说,所以不敢确认是真是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阿哥恐怕就要眼红我了。”项康冷哼说道。

    陈平不敢挑拨项康和项羽之间的关系,闭上嘴巴没有接这个话茬,而项康盘算了一段时间后,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说道:“暴秦军队已败,粮草又供应困难,祁贲的败兵肯定不敢留在昆阳等死,我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让我们的士卒休息两天,然后马上撤回宛城。”

    和项康预料的一样,才到了第二天,昆阳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秦将祁贲已经带着残兵败将继续北撤,逃往了颖川腹地,项康也不再耽搁,交代了任恺谨守叶县后,很快就着主力轻装南下,重新返回宛城继续指挥全局。

    才刚回到宛城,马上又有新的喜讯传来,西进讨伐丹水的周叔不但轻松拿下了城池,还成功说服活动在丹水境内的南阳另一支反秦义师王陵所部接受少帅军收编,同时除了析县之外,余下的南阳县城也全都送来了降表。项康闻报大喜,除了命令周叔移师去攻打析县外,又立即着手准备西征武关。

    在此期间,项康还单独召见了一次张良,把自己在叶县战场上搜集到的情报交给张良观看,征询张良对自军进兵武关的意见,然后得知秦廷竟然让章邯和王离互不统属,各成一军,张良马上就说道:“右将军,你进兵武关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先不说暴秦军队已经分裂混乱,章邯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惨败,就算这个时候你进兵武关,暴秦朝廷抽调王离麾下的暴秦军队回师关中救援,章邯也马上会兵败如山倒,到时候诸侯大军乘胜进兵函谷关,王离首尾难顾,同样是必败无疑。”

    见擅长战略的张良也认为进兵武关的时机已经成熟,项康当然再不犹豫,立即开始动员军队,正式把少帅军准备从武关杀入关中的战略计划公之于众,让少帅军将士做好心理准备,许下各种承诺鼓舞士气,又满足这个时代的世人习惯,精心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决定在正月二十五这天出兵西进,正式向武关进兵。

    计划没有变化快,正月二十三这天正午,戚闽小丫头忽然跑到了项康的面前,先是问了项康准备在后天出发的事,得到了项康的准确答复后,小丫头又鼓起勇气,红着脸要求和项康一同出征。项康被她的娇羞模样打动,先是使眼色让帐中亲兵出去,然后无比熟练的一把将戚闽小丫头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车熟路的在她身上占着各种便宜,淫笑问道:“一定要跟我去关中干什么?是不是舍不得我,想随时陪在我的身边?”

    努力按住项康在自己内衣里游动的魔爪,戚闽的脸早就红到了脖子根,嘴上却十分强硬,嗔道:“谁舍不得你了?人家是从没去过关中,想去关中看一看那里的风景。”

    “那就算了。”项康笑得更加**,说道:“如果说你舍不得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一起去。如果你只是想去关中看看风景,那你还是在宛城等着吧,等我打进了关中,再让你阿翁派人送你去关中看风景。”

    “那我不去了。”

    戚闽挣扎,有些赌气的起身想走,可惜项康却把她搂得极紧,戚闽不但始终挣扎不脱,还又被项康又摸又亲,占了无数便宜,可惜就在戚闽身体慢慢变软的时候,帐外却突然传来了亲兵队长许季的声音,“禀右将军,任恺任都尉派人从叶县送来了一个前将军的信使,说是带有前将军的书信,要当面呈交给你。”

    “终于想起主动和我联系了。”项康冷哼了一声,随口说道:“带他来吧。”

    帐外的许季答应,正要去传令时,项康却突然心中一动,忙喝道:“慢着!去告诉那个前将军信使,就说我进城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叫他在客帐等候。还有,马上去把护军中尉陈平先生请来。”

第二百零九章 没看到就行

    好不容易把戚闽小丫头哄到其他帐篷等着,陈平便匆匆的来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也不客气,马上就把项羽使者到来的事告诉了陈平,又说自己诈称不在,叫项羽的使者先在客帐等候。陈平听得糊涂,很是奇怪的问道:“右将军,前将军主动派人来和我们联系,我们也正好可以了解中原战场的最新情况,你怎么会找借口不见?”

    “陈平先生,你忘了我们在叶县打听到的那个消息了?”项康反问,说道:“被我们抓获的暴秦官吏中有人交代,说我们楚国的大王已经颁下令旨,宣布谁能率领军队首先杀入关中,谁就是关中之王。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话,我阿哥派人送来的书信,恐怕就要和这件事有关。”

    陈平心中一凛,马上就明白了项康的意思,说道:“右将军莫非在担心前将军要逼你回师中原,不许你直接进兵关中?”

    “难说。”项康脸色凝重,说道:“不是我这个当阿弟的在背后诽谤阿哥,我那位前将军阿哥确实有些外宽内忌,表明是豪爽大方,实际上很是有些小肚鸡肠,当初在白马的时候,他如果听我的劝,提前分出一支军队奔袭荡阴,和我们联手切断暴秦主力的退路,章邯和王离这些匹夫早就被我们歼灭在邯郸郡境内了,但是他害怕我抢到了擒杀章邯的机会,接替叔父出任楚国的上将军,故意错过了那个难得机会。现在如果楚王真颁布了先入关中者为王的令旨,你说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从武关进兵,抢在他前面杀进关中?”

    回忆起荡阴那件事,陈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右将军,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也是我把先生你请来的原因。”项康答道:“我想请先生出面,先替我去见一见我阿哥派来那个使者,帮我摸清楚他的来意目的,让我先有一个准备,免得见了面后措手不及,将来没办法向我阿哥交代。”

    陈平答应,立即就要替项康去见项羽的使者,项康却叫住了他,又说道:“先生,谨慎起见,你干脆想办法把我阿哥的使者灌醉,然后把我阿哥的书信悄悄拿来,让我先看一遍,这样才可以预防一切万一。”

    “右将军果然谨慎。”陈平苦笑,但还是拱手答道:“右将军放心,包在在下的身上。”

    …………

    下面来看一看项羽使者的情况,项羽派来和项康联系的使者叫做郝亏,是项羽帐中的中涓,也颇得项羽的信任,领着两个随从从中原战场南下后,郝亏一行人的运气还相当不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秦军的仔细盘查,也躲过了颖川郡内目前多如牛毛的盗贼流寇,很是顺利的带着项羽的书信南下到了叶县,与驻守叶县的少帅军取得联系,还在表明了身份后,马上就被叶县少帅军礼送到了宛城。

    还是在进到了少帅军主力的营地后,一路顺利的郝亏才遇到了一点波折,奉命前来拜见的项康竟然恰好不在营中,好在郝亏也不用着急,暂时住进了少帅军的客帐安心等候,然而就在郝亏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帐帘突然掀开,郝亏曾经见过一面的少帅军重臣陈平微笑着走了进来,郝亏忙起身行礼,恭敬说道:“前将军帐下中涓郝亏,见过陈中尉。”

    “郝中涓认识在下?”陈平颇是惊奇的问道。

    “在彭城的时候,小人曾经有幸见过陈中尉一面。”郝亏含笑解释,又说道:“只不过小人位卑职微,所以陈中尉应该不记得小人了。”

    陈平拍额,也确实没记住项羽身边的这个郝亏,忙拱手说道:“中涓见谅,在下确实没这个印象了。中涓快请坐,来人,快准备好酒好肉,我要替右将军款待前将军派来的使者。”

    吩咐了军士去准备酒肉后,陈平又面带歉意的说道:“郝中涓,实在是不巧,我们右将军恰好有事进了宛城,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恐怕要你多等一段时间了。对了,事情急不急?如果急的话,我这就派人去催一下右将军。”

    “无妨。”郝亏忙说道:“右将军公务繁忙,小人不敢打扰,还是等右将军回来了再让小人拜见不迟。”

    陈平含笑点头,又随口问起了郝亏的出身籍贯,还有什么时候加入的楚军,得知郝亏和自己一样都是魏地人氏后,陈平还马上面露喜色,和郝亏套起了同乡近乎,郝亏万没想到极得项康重用的陈平竟然会这么看得起自己,受宠若惊之下当然是对陈平亲近大生,也很快就被擅长交际的陈平哄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

    再接着,还是在酒肉上来以后,陈平才一边劝郝亏饮酒,一边随口试探起了郝亏的来意,郝亏倒也直率,老实承认说自己是奉了项羽之命,南下来催促少帅军回师中原,帮助项羽前后夹击中原秦军。陈平点头,又随口询问了一番中原战场的目前情况,郝亏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就是再当陈平又随口问起楚国后方的目前情况时,郝亏除了如实大概介绍外,又随口说道:“对了,还有件大事忘记说了,我们的大王已经颁布令旨,宣布谁能率领军队首先杀入关中,谁就是关中之王。”

    “真有这道令旨?”陈平心中大吃一惊,忙追问道:“郝中涓,先入关中者为王,这件事是道听途说?还是大王已经把令旨明发天下?”

    “当然是已经明发天下。”郝亏含笑说道:“我们楚王还专门派人把这道令旨送到前线,告之以关外诸侯,鼓励诸侯奋勇作战,尽快推翻暴秦,关外诸侯也是一片轰动,还有好多人劝我们前将军尽快进兵呢。”

    陈平眨巴眨巴三角眼,然后举起酒杯,说道:“大王圣明,颁布了这样的令旨,既解决了灭秦后的秦地统属问题,又激励了全天下反秦联军的士气,一箭双雕,真是妙策!来,郝中涓,我们为大王的这道令旨喝一杯!”

    郝亏答应,举杯与陈平互敬,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陈平却是浅尝即止,然后放下酒杯后,陈平又看了一眼郝亏身后的两个随从,向他们笑道:“二位也辛苦了,也出去喝一杯吧。”

    言罢,陈平马上叫人在其他帐篷准备酒肉,叫郝亏带来的两个随从过去饮酒,两个随从也早就谗得厉害,赶紧去看郝亏的反应,郝亏则大度挥手同意,两个随从大喜,忙向陈平道谢,兴高采烈的出帐去喝酒吃肉,留下陈平和郝亏二人在客帐中继续对饮。

    再接着,陈平当然是舌灿莲花,不断说着各种好话向郝亏灌酒,身份地位远不及陈平的郝亏虽也推辞,却还是招架不住陈平的热情,没过多久就被陈平灌得脸红脖子粗,说话都不利索,陈平见时机已到,便借口入厕暂时离开客帐,然后也不出陈平所料,没有了外人在场后,已经喝醉了的郝亏很快就躺在了席上,鼾声大睡了过去……

    …………

    郝亏倒是喝醉睡着了,可是他万没想到的是,他才睡下不久,他放在包裹里的项羽书信,就很快就被陈平带进了项康的军帐,呈递到了项康的面前。结果书信之上虽有封泥密封,项康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拿起小刀要撬封泥,陈平忙阻止道:“右将军,注意封泥。”

    “没事,如果这道书信对我有利,我就去客帐,说我叫不醒那个使者,直接打开了信看,如果对我不利,我再另外想办法处理。”

    项康随口回答,同时迅速撬去压在绳结上的封泥,取出了被两片空白简牍包夹的书信观看,然后才只是粗略看完了书信大意,项康就舒了口气,无比庆幸的说道:“幸亏我细心,想办法先看了这道书信,不然如果是当做阿哥使者的面打开了这道书信,事情就不好办了。”

    “右将军,前将军在信上说了什么?”陈平好奇问道。

    “叫我以为叔父报仇的大事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立即回兵三川帮他夹击暴秦军队。”(详见本书第二百零一章。)

    项康随口回答,又把书信直接递给了陈平,陈平接过仔细一看,见项羽在书信上先是直接告诉项康先入关中者为王的事,然后又对项康动之于情,要求项康以项家的兄弟亲情为重,首先考虑为项梁报仇的大事,立即回师中原战场,然后又答应在打败了秦军主力之后,以少帅军为先锋,从函谷关直接进兵关中。

    才刚看完书信,陈平马上就明白了项康为什么会这么庆幸,冷笑说道:“前将军好谋划,明明不想让右将军你先进关中,抢走关中王位,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摆明了是想用兄弟亲情逼我们不走武关进兵,不给右将军你当上关中王的机会。然后我们只要攻打函谷关不能立即得手,他的主力迅速赶到了函谷关,关中王的宝座就是他的了。”

    “他是看准了我的弱点。”项康益发冷笑,说道:“项家子弟中,我的年龄偏小,长幼排位很靠后,又不是长门出身,于情于理都要对他这个大堂哥礼让三分,而且他还打出了为叔父报仇为重的旗号,我如果拒绝他的要求,坚持继续从武关进兵关中,一个贪图王位忘恩不孝和不敬尊长的骂名马上就跑不掉,在道义上无比被动,还会给其他人和我翻脸开战的借口。”

    陈平点头,也知道项康如果不搭理项羽的这道书信,在道义舆论确实将十分被动,同时项羽在恼恨之下,也可以用这个借口鼓动其他诸侯和少帅军开战,甚至直接带着楚军主力和少帅军刀兵相见只贪王位不顾大局,不肯和项家子弟联手优先为项梁报仇,这样的翻脸借口不管走到那里都说得过去。

    明白项羽的恶毒用心归明白,如何善后却让项康伤透了脑筋,皱眉说道:“这事该怎么办呢?阿哥的要求我肯定不能答应,但如果不答应,我就没办法向天下人交代了。”

    “右将军,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陈平说道:“让这道书信消失,反正前将军派来的使者不知道书信的详细内容,只知道前将军是让他来请你回师中原,只要这道书信消失,右将军你就可以装做不知道前将军对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名正言顺的找其他借口回绝。然后再等前将军又派人送来书信的时候,我们也应该已经杀进关中了。”

    “妙。”项康露出微笑,向帐中取暖用的炭炉一努嘴,陈平会意,马上就把项羽的书信扔进了炭炉里,木质简牍迅速燃烧,就象项羽的险恶用心一样,逐渐化为了一缕青烟。

    …………

    如此一来,当然是可怜了项羽派来的使者郝亏,当项康派人把他叫醒,让他去中军大帐与自己见面时,郝亏打开自己的包裹发现项羽的书信不见,顿时就三魂吓飞了六魄,赶紧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抖落一地仔细翻寻,可是不管郝亏和他的随从如何寻找,项羽的书信就是不见踪影。最后郝亏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哭丧着脸跑到项康的面前禀报,说是项羽的书信已经丢了。

    也还好,项康是个性格温和的好将军,并没有因为郝亏丢了堂哥的书信而大发雷霆,还十分温和的问道:“郝中涓,你是在什么地方丢的书信?还能不能想起来最后一次看到我阿哥的书信,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郝亏努力回忆,半晌才哭丧着脸回答道:“右将军恕罪,小人真的想不起来了,小人只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前将军的书信,好象是在阳城的时候。”

    “那就麻烦了,从阳城到宛城这么远,阿哥的书信上那里找去?”项康很是为难的说道。

    “右将军饶命啊!右将军饶命!”极度恐惧之下,郝亏干脆向项康双膝跪倒,连连顿首说道:“小人不是故意弄丢前将军的书信,小人真的不是故意弄丢前将军的书信啊!小人只是一不小心,所以才把前将军的书信给弄丢了啊。”

    “那你可知道我阿哥的信里说了什么?”项康又问道。

    “不知道,前将军的书信是被封泥封着的,小人不敢偷看。”郝亏如实回答,又说道:“小人只知道前将军是希望右将军你立即回师三川,帮在我们前后夹击暴秦主力。”

    “没必要那么麻烦了。”项康很直接的拒绝,又说道:“我已经做好了西征准备,后天就要带着主力向武关开拔,等我从武关直接杀进关中,暴秦朝廷肯定得召回他们在关外的军队救援关中,到时候阿哥就可以乘机进兵,和我前后夹击,诛灭暴秦。”

    “可是右将军,前将军他……。”郝亏还算忠于职守,壮着胆子说道:“前将军他是希望你直接回师三川。”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阿哥的要求,我会写信向他解释。”项康拒绝得十分干脆,又说道:“你放心,你丢失书信的事,我会替你向阿哥求情,请他不要过于责罚于你。”

    郝亏无奈,只能是赶紧向项康行礼道谢,项康则立即让旁边的周曾代笔,替自己写了一道书信给项羽,在书信上介绍少帅军目前的所处情况,声称说自己进兵关中是为了围魏救赵,在战略层面替项羽分担压力,末了项康还兑现诺言,真的在书信替项羽的信使郝亏求了几句情,要项羽重新写信告诉自己丢失的书信内容。

    第二天一早,项康先是派人送走了郝亏一行人,然后马上把熊心先入关中者为王的令旨公之于众,结果也还别说,都希望跟着项康捞到荣华富贵的少帅军将士见有更好的机会出现,没有一个不是欢呼雀跃,无不希望项康能够带着少帅军顺利杀入关中,成为新的关中秦王,让少帅军的有功之臣能够封侯拜爵,升官发财,士气为之大振,也益发坚定了直接进兵关中的决心。

    …………

    少帅军将士欢呼雀跃的同时,数百里外的河内战场上,探得了赵高发疯把秦军主力一分为二的重要情报后,项羽也带着楚军主力和诸侯联军重新推进到了洪水一线,还采纳秦末名士陈余的建议,遣使寄书联络章邯,劝说已经被分走了大量兵权的章邯倒戈投降,然而章邯却断然拒绝了项羽的招降,继续坚守洪水防线,还成功打退了齐**队的抢渡进攻。

    盟友齐军的失败让项羽恼怒万分,历来就不喜欢项康的项伯也跑出来煽风点火,说道:“都怪康儿,他如果不瞎打一气往南越走越远,这个时候帮着我们直接进兵三川腹地,我们那用得着这么被动?”

    被项伯提醒想起了南面的少帅军,项羽稍微掐算了一下时日,很快就说道:“也不用急,算时间,我的使者也该联系上阿弟了,颖川南阳没有那支暴秦军队能是他的对手,他应该很快能回师三川战场了。”

    “贤侄,不是我这个做叔父的说你。”项伯冷笑说道:“就凭一个使者,一个书信,你就想劝历来就不听话的康儿回师帮你,有这个可能吗?再说了,大王现在又颁布令旨,说谁能先进关中,谁就是关中之王,他见有这么好的机会,能不赶紧从南阳直接进兵武关,杀入关中?”

    “他敢!”项羽重重冷哼,说道:“在给他的书信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要他以为二叔报仇的大事为重,还答应让他首先进兵函谷关,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如果还不敢贪图王位,不顾手足亲情和二叔的血海深仇,直接向武关进兵,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言罢,项羽还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他如果真敢那么做,就算他真的抢在我前面杀进了关中,我也要用不孝不敬的借口向他开战,把我的王位重新抢回来!”

第二百一十章 进兵武关

    武关,秦楚之咽喉,关中之锁钥,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古称少习关,战国时改名武关。

    武关的关城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险要,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出关东行的道路却是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历来就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最是易守难攻不过。

    这还不算,武关还有一道同样难以攻打的外郭,那便是武关东面五里外的吊桥岭,吊桥岭不但山势高峻而又陡峭,岭上还有着一道长约七里的秦楚分界墙,墙为片石砌成,既是战国时的秦楚国境线,又是理想的防御工事,界墙开有关门,门上筑有城楼,门外挖有深壕,全靠吊桥交通,守军只需要把吊桥拉起,进攻一方便很难摸到关门。

    对准备进兵武关的少帅军来说还算好,托了秦始皇的福,统一六国后动用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修筑了一条可以从宛城直抵咸阳的驰道,现在要想进兵吊桥岭已经比以前容易了许多,如果换成了在没有驰道的时代,光凭吊桥岭那条号称不能并骑的山道,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然而即便如此,宽达数十米的驰道到了吊桥岭后,还是被迫收窄到了宽仅三丈,还必须曲折向上行进,同样很难向第一线投入进攻兵力,也十分容易到守军居高临下的沉重打击。

    如果硬要说武关有什么弱点的话,也就是两个小小的瑕疵,一是武关的关城太小,周长不过三里,城中还有一些百姓居住,撑死也不过能够驻扎四五千人的军队;二是吊桥岭的山势过高,水源稀少,取水十分困难,难以驻扎太多的军队,同时吊桥岭上的界墙也只有不到两丈,远不及普通城墙那么高耸难登,多少可以让进攻一方看到一点强攻得手的希望。

    关于这些武关的情况,早在从宛城出发西进之前,项康就已经有了十分详细的了解,也非常清楚想要强行突破武关绝对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事,但是没办法,破不了武关就进不了关中,所以项康也没办法,仍然还是在秦二世三年的正月二十五这天在宛城誓师西进,带着兵力在两万六千左右的少帅军主力想武关开拔。

    沿着驰道进兵很快,即便携带着可以使用两个月的粮草和大量军需,少帅军主力还是只用了六天多点时间就赶到了析县,而此前从丹水北上讨伐析县的少帅军偏师周叔和郦商所部也早就拿下了析县,还收编了南阳境内的另一支反秦义师王陵所部大约三千来人,与少帅军主力会师一处后,便将少帅军的总兵力扩大到了三万七千余人。

    与周叔、郦商等人见面后,项康先是狠狠夸赞了一番主动接受自军收编的刘老三同乡王陵,给他封了一个杂号将军,赏赐了一些钱财,又许诺将来给他封侯,然后还是在王陵再三道谢后,项康才转向周叔问道:“怎么样?武关那边的敌情探察清楚了没有?”

    “探察得差不多了。”周叔答道:“武关之前大概有五千守军,守将叫做王邦,后来暴秦朝廷又给武关派来了六千援军,领兵主将是暴秦名将李信的次子李采,不过武关的关城太小,东面又没有适合屯兵立营的地方,所以暴秦援军驻扎在了武关西面的七八里外,给武关的暴秦军队充当后援。”

    “那武关的暴秦军队部署情况是什么?”项康又问道。

    “吊桥岭上有一千五百暴秦军队,守将是王邦的副手宁执,王邦自领三千五百军队驻扎在武关城里。”周叔如实回答,又说道:“还有,之前从宛城逃走的暴秦南阳郡尉丞宋漾,已经确认逃到了武关回归暴秦军队,还被王邦留在帐下听用,目前和王邦一起驻扎在武关关城里。”

    项康点点头,懒得关心留书大骂自己的宋漾,只是又向周叔问道:“对于我们攻打武关这一战,周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恐怕很难投机取巧。”周叔回答得很直接,说道:“暴秦军队的地利优势太大,绝对不会轻易弄险出战,我们想要设计诱敌出战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只能是靠武力强行攻打。也还好,武关的暴秦军队和他们援军都没有象样的实战经验,战斗力不是很强。”

    项康不敢象周叔一样的乐观,因为项康很清楚少帅军的情况,知道少帅军将士确实是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但因为项康此前太过喜欢投机取巧的缘故,少帅军将士一直都没有打过特别艰难的攻坚战,尤其是时间漫长的持久攻坚战,武关秦军的地利优势又实在太大,少帅军将士能否适应这样的绝对逆风战还谁都不敢保证,所以项康也绝不敢有半点的轻敌,只是说道:“具体怎么打,还是到了武关再说吧。”

    周叔点头答应,然后少帅军只是在析县城外稍做停顿休息,迅速完成了主力与偏师的会师整编,留下两千绝对可靠的军队守卫析县保护退路,第二天清晨便继续西进,并且在两天多时间后越过南阳郡境,正式踏足秦朝的内史境内,

    少帅军主力越往西走,道路就是越是狭窄,到了项康能够用肉眼看到高耸的吊桥岭时,在平原上宽度能够达到近七十米的驰道已经狭窄到了仅有十余米,少帅军主力在行进间也被迫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前队与后队之间的距离达到了数里之遥,好在时值初春,道路两旁的草木不盛,难以隐藏伏兵,少帅军也这才不用过于担心会被秦军突然杀出切为两截。

    终于抵达了吊桥岭山下后,眺望了一番登山道路,项康不由骂了一句脏话,“谁他娘说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依我看,这秦道绝对比蜀道更难走!”

    真不能怪项康大骂,秦始皇修的驰道到了吊桥岭山下后,竟然要拐上九道弯才能抵达山顶,吊桥岭的山势还十分陡峭,随便从山上推一块石头下来,直接砸到山脚下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少帅军将士要想从山下冲到山顶,要付出多少代价项康连想都不敢去想。

    也还好,少帅军将士的士气还不错,虽然都亲眼看到了恶劣的地势和危险重重的进兵路线,龙且、钟离昧、丁疾和郦商等少帅军猛将还是纷纷主动请缨,自告奋勇要率领军队去攻打吊桥岭,夺取山顶高地的控制权。项康却不肯拿士卒的性命弄险,果断命令军队在山下扎营,同时派遣叔孙通携带金玉上山,去劝说率军守卫吊桥岭的秦将宁执投降,又安排了两个熟悉地理的斥候装扮成叔孙通的随从,乘机探察吊桥岭上的目前情况。

    天色微黑的时候,叔孙通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项康的面前请罪,说自己虽然苦口婆心的劝了宁执许久,但宁执就是顽固不化,不但拒绝投降,还乘机吞没了叔孙通拿去收买的金子玉器。好在叔孙通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装扮成他随从上山的少帅军斥候利用山上秦军缺乏经验的机会,不但摸清楚了秦军的基本部署,偷画了山上地形,还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那就是山上的秦军因为下山取水道路漫长,在吊桥岭南面的悬崖上安装了一些轱辘,用绳索拴着木桶放下悬崖,在吊桥岭南面的丹水中直接取水使用。

    听到这点,项康当然是大喜过望,说道:“吊桥岭上的暴秦军队就这么懒,为了贪图方便,不派人下山取水,竟然用绳子从山上直接取水?他们就不怕我们在山下做手脚,突然切断了他们的水源?”

    “暴秦军队应该是缺乏经验所以才这么偷懒。”周叔分析,又说道:“不过他们只要吃了一次亏,肯定会马上改正,改成派人从西面下山直接取水。”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还能让他们亡羊补牢?”项康冷笑,又马上向周叔问道:“周叔将军,赶紧研究一下,看看我们怎么一边断水,一边强行攻山,不给暴秦军队改正失误的机会,也乘着吊桥岭上暂时断水,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吊桥岭。”

    “这个恐怕很难吧?”周叔皱眉说道:“暴秦军队再是怎么偷懒和缺乏经验,也肯定在营地里有一定的饮水储存,即便我们从山下暂时切断了他们的水源,他们只要稍微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派人从山下直接取水上山,我们即便赢得了这个机会,时间也肯定很短暂,恐怕很难让暴秦士卒断水自乱。”

    “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县伏击杨熊的事了?”项康微笑,说道:“那次我最后悔的就是军队里火油太少,也没有引火的硝石和硫磺这些东西,没办法把杨熊的军队烧死在那片树林里。这次我汲取教训,把宛城能够弄到的火油和硝石硫磺全都带来了。”

    周叔鼓掌大笑,说道:“火油和引火之物足够,我们又知道暴秦军队的营地布置情况,那就没问题了!”

    …………

    该来看看吊桥岭秦军这边的情况了,和周叔分析的一样,吊桥岭上的秦军队伍确实是缺乏经验,这才偷懒选择用绳索和木桶从山顶上直接取水。不过吊桥岭的地形对实在是秦军太过有利,所以秦军上下的士气还是颇为高昂,看到少帅军的主力到来不但没有慌张恐惧,还盼着少帅军尽快发起进攻,让自军可以大展拳脚,利用地形优势迎头痛击少帅军,为自己赢得立功受赏的机会。

    但是很可惜,抵达了吊桥岭山下后,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少帅军竟然都按兵不动,让很多斗志昂扬的秦军将士颇为扫兴,守将宁执更是颇为得意,认定是自己的严密布置吓怕了少帅军,所以才迟迟不敢动手。好在宁执也还算冷静,并没有因为少帅军的畏惧不全而掉以轻心,到了天色全黑时,宁执还是仔细做好了夜间的防备安排,然后才放心回房睡觉。

    事实证明宁执的谨慎安排十分正确,当天晚上接近二更的时候,潜伏在山腰处监视道路的秦军暗哨突然鸣锣报警,训练颇为严格的吊桥岭秦军也很快做出反应,派出军队冲到山上平地的边缘,把准备充足的滚石檑木砸下山去,成功打退了少帅军的无耻偷袭,取得了吊桥岭保卫战的首次胜利。

    可事情还没完,到了三更的时候,山下竟然又传来了铜锣报警声音,还传来了许多战鼓声和号角声,吊桥岭秦军不敢怠慢,宁执也亲自率军出营,带着秦军将士继续向山下落石滚木,费了相当不小的劲,这才打退了少帅军的第二次进攻。

    四更时,当少帅军在一夜之间第三次向吊桥岭发起偷袭时,宁执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原本数量十分充足的滚石落木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大量消耗,宁执也隐约回过神来,命令道:“停止下石!贼军好象是在故意佯攻,骗我们把滚石落木用完,让他们可以放心上山!”

    好不容易制止住秦军将士继续落石下木,又努力向下张望了许久,让宁执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一群黑影竟然已经摸到了山顶近处,距离吊桥岭山顶只剩下了两道弯,宁执大惊,赶紧命令秦军将士继续落石下木,阻拦少帅军冲上山顶。

    距离过近,这个时候落石下木已经效果不大,固然是有许多的少帅军将士倒霉被木石砸中,没能看到敌人的影子就牺牲在了上山路上,但是更多的少帅军将士却还是无比顽强的冲到了山顶近处,宁执看情况不妙,只能是赶紧带着军队撤回营地守卫界墙。而与此同时,见山上已经停止落石下木后,更多的少帅军将士也抓紧时间打着火把登山,增援山顶战场。

    这个时候,因为军队连续三次在夜间出战,秦军营地的储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耗了许多,而更糟糕的是,缺乏经验的宁执不但没有察觉到这个危险,还命令秦军士卒抓紧时间生火造饭,以便迎接少帅军将士接下来发起的进攻,这点又造成了秦军储水的大量消耗想要蒸熟秦军将士喜欢吃的麦饭,用的水可不止一般的多。

    初春夜还很长,直到五更快要过半的时候,天色才刚刚微明,宁执也这才带着一队亲兵登上界墙的城楼,张望界墙外的少帅军情况,然而宁执才刚看到少帅军将士已经用长盾在界墙近处组成了许多临时防御工事,少帅军的长盾后就已经升起了无数火点,还象长了眼睛一样,呼啸着落入界墙后的秦军营地中,顿时引燃了许多秦军的帐篷,另外还有一些火箭直接射向了界墙城楼,钉在了木质城楼上熊熊燃烧。

    “怪事,贼军怎么会这么清楚我们的军帐集中在什么位置?”

    宁执满头雾水和赶紧命令士卒灭火的时候,营地里的秦军将士也在手忙脚乱的扑灭少帅军射来的火箭,然而少帅军的火箭却接连不断,逼得秦军将士只能是赶紧提水灭火,同时一些秦军将士也飞奔到了南面的悬崖处,用绳索放下木桶取水,可是很快的,这些秦军士卒就发现不对了,木桶放到了山下后,竟然全都一去不回头,消失得无影无踪,绞上来的绳索上,也明显带着被割断的痕迹……

    这个时候,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很多秦军将士也已经口渴难忍,开始四处寻找水喝,然而让这些秦军将士目瞪口呆的是,他们的营地里竟然已经基本上找不到饮水,另外去打水的秦军士卒也纷纷空手而回,说打水的绳子全部被人在山下给割断了。而当这些情况终于报告到了宁执面前时,宁执先是目瞪口呆,然后马上就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乱贼,竟然一边强攻山顶,一边断我们的水源,简直就是无耻,不要脸!”

    秦军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为了不让军队缺水自乱,宁执也马上命令派遣两百士卒携带木桶和车辆从西面下山,直接到丹水岸边去运水上山,可是还没等秦军的取水士卒离开营地,准备充足的少帅军将士就已经向界墙发起了强攻。

    少帅军的攻墙战术十分简单,就是用随军带来的壕桥车搭建临时桥梁,用飞梯直接冲击界墙,不过也还好,秦楚界墙的高度只有不到两丈,冲上界墙顶端远比冲上城墙容易,少帅军将士此前也积累不少的攻坚经验,所以少帅军将士仅仅只是第一次冲击,就有好几名勇士成功冲上了界墙。

    这里也必须得表扬一下吊桥岭秦军的战斗意志,虽然缺乏经验,让少帅军在第一次进攻时就冲上了界墙顶端,可是靠着局部的兵力优势,秦军将士还是很快就把这些少帅军勇士包围或者直接逼下界墙,并没有给少帅军将士迅速占领墙顶阵地的机会。同时看到吊桥岭这边开战后,五里外的武关城里也很快就派出了一千援军,匆匆赶来增援吊桥岭守军。

    也正因为如此,不小心暂时被少帅军切断了水源的宁执也没有过于惊慌,沉着指挥秦军将士顽强抵抗的同时,宁执还咬紧了牙关,心道:“来吧,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下吊桥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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