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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尔萨兰     钦差大人驾到txt下载     钦差大人驾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九天玄女(二十九)

    “你不知道?”岑大帅的目光锐利的如同鹰隼,像是要看出岑莲官平静面皮下隐藏的秘密。

    “爹爹,那角楼平日也没人去,烧了就烧了吧,”

    岑莲生笑眯眯地,走到岑大帅身后,轻轻捶着他的后背,撒娇道:“爹爹,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回来也不着急吃饭,太辛苦了,先吃饭吧。”

    岑九在一边也说:“大哥,先吃饭,烧都烧了,一个没用的角楼而已,天京城烧了多少房子,哪里想的过来。”

    他见岑大帅默然无语继续说道:“那火场我看了,乱七八糟的,交给十三去清理算了,大哥不必为那些琐事伤神。”

    “胡说八道!”

    岑国璞勃然大怒,他身子一动,岑莲官吓的手抖了一下,这轻微的抖动被岑国璞察觉到,他猛地转身:“说,你都知道什么。”

    岑莲官吓得慌忙摆手:“爹爹,您在说什么啊。我就是那会子去圆子里转转,看到起火,又看到凭空出现那么多奇怪的人已经够害怕了,您还要吓唬我。”

    岑九见侄女满脸惊恐,心疼地问:“大哥,你到底是啥意思,说个明白啊,看把我大侄女吓得。”

    “是不是那小白脸做的?”

    岑国璞瞪着女儿,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岑莲官摇头:“哪个啊?爹,事关女儿清白,您不能乱说。”

    “大哥那几个女人从哪冒出来的,叫十三去查就是了,养十三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能养熟了,查这些事小菜一碟,大哥不必当回事。”

    岑九努力劝慰他哥哥,他以为岑国璞发脾气是因为帅府内的建筑被烧了,这是很丢面子的事。

    “你去查,现在就去。”

    岑九喊道:“大哥,你总得叫我吃个饭啊,这饭都没吃就去火场,一点都不心疼弟弟。”

    岑国璞看向莲官:“请正使大人过来,一起用晚饭。”

    岑莲官心里忽悠一下:“爹爹,不用了吧,厨房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什么,又不是宴请,家常便饭,今天正使大人没去校场,想是身体不好,一起用饭,看到他我也就放心了。”

    岑九也道:“对啊,他今天没去校场?装的吧?就踢了一下,还能伤这么久?又不是纸糊的。

    “九叔,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生龙活虎的。”

    岑莲官不满地撇嘴。

    岑九呵呵笑道:“女生外向啊,这才哪到哪儿啊,就开始为那小子说话了,我说莲官,我真没用力。,他竟然也会骨裂了,可见这人多不结实,咱们岑家可养不起这样金贵的小白脸。”

    岑莲官羞的满脸通红:“九叔,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说着一跺脚跑了出去。

    岑国璞叹口气:“事情太蹊跷了,莲官有事瞒着我。”

    “大哥,就烧了个角楼,不算什么,那里面也没啥重要东西,何必为这点事和莲官生气呢。”

    岑九劝说道。

    “你可曾想过那几个女子是如何来的?天上凭空掉下来?”

    “那几个人是大哥……藏起来的?”

    岑九露出猥琐的笑,见岑国璞看过来,急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看我这张臭嘴,大嫂去世多年,大哥身边也没一个姬妾,这城里的女子大哥想要谁就要谁,有什么打紧?”

    “这几个是行宫的旧宫人,我将她们藏在角楼是有目的的。”

    岑国璞叹口气:“我将她们藏在那里,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是为了岑家的未来。”

    岑九愣了一下,其实他刚才已经猜到那几个凭空出现的女子是和他大哥有关系的,只是没想到岑国璞这么快就承认了。

    “还有那水井中的女子,也是我被我勒死的。”

    “区区一个女子,死了就死了。”岑九安慰他,“不过,大哥,您为什么一定要杀她呢?”

    “那几个都是圣教贼酋的旧宫人,专门按照属相生辰八字挑出来养在行宫的,因为那贼酋相信用她们的血可以炼成一种长生不老的红丸。”

    岑九愣住:“大哥,这事你过去可一直没和我说过,那几个人从角楼出来,那就是被藏在角楼了?”

    “是,所以我要你亲自起调查,清理,不能让十三插手,我信不过十三。”

    “他也是我们弟弟啊。”

    “你平时可是最瞧不起十三的,怎么现在想到他也是我们弟弟了?”岑国璞冷笑,“藏匿贼酋的旧宫人,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想炼红丸也是为了咱们岑家着想,我们家现在是荣华富贵到了顶峰,已经封无可封,我们不想做什么,可朝廷会相信吗?与其坐而待毙不如事先做好准备,若能炼成红丸,就是应天之命,这天京城迟早改名应天府。”

    岑九倒吸一口凉气,一直以来他以为对朝廷不满,蠢蠢欲动的是自己,没想到他大哥早就在城破之时就开始谋划了。

    “你附耳过来。”岑大帅朝自己弟弟招了招手。

    大帅派人去请的时候。罗凡正在房间内和增寿争执着。

    “你放的火?你还要不要命,岑国璞能放过你?”

    罗凡知道了花园角楼被烧的真相,觉得增寿胆大妄为,稍微有个差错被人抓到,如何面对岑国璞?

    “不管出了何事,他第一个就的怀疑我。”增收笑了一下,心想我还没告诉你那暗道里面的秘密呢,你若是知道不得吓死?

    “那怎么办?岑国璞那如何交代?”

    “有什么可交代的,他女儿是绝对不会把我供出去的,岑国璞就算怀疑,没有证据他能奈我何。”

    增寿得意洋洋:“你呀,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提到吃,他肚子里咕噜一下,哈哈笑道:“哎,一下午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这会倒真的饿了。”

    “正使大人。大帅请您去前院吃饭。”

    柏师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增寿推开门,看到那巡逻的校尉正站在门口,原来是他过来传话的。

    “好啊,一起去,走吧。”增寿笑眯眯地拉了一下罗凡。

    刚烧了人家房子,又要去人家那吃饭?你这心也太大了吧?

    罗凡想要劝说,却看到增寿对他眨眨眼睛,满腹的埋怨都被咽了下去。

    “走吧,柏师爷也去,大帅请客,难得呀。”

    增寿三个人刚走,岑九就带人包围了小院。

    “今日下午,天圣教残匪在角楼放火,有人看到那些残匪曾经在这出现过。”

    他指着院子。

    守护的护卫互相看看:“我们大人一路铲除天圣教残余势力,想必是成了那些人眼中钉。

    “对,所以要先搜查这里,保护两位大人安全。”

    岑九属猴的,顺杆儿爬。

第七十六章 九天玄女(三十)

    这院子里的主子都不在,就连柏师爷也被正使大人叫走了。

    怎么办?

    护卫对视一眼,一个人道:“请九帅稍等片刻,小的要去请示两位大人。”

    “请示什么啊。你们大人刚去吃饭,等会我在饭桌上自然和他说了。这一耽误功夫,贼人就跑了,不能放过一个贼人,搜。”

    岑九大手一挥,士兵们冲向小院。

    “九帅,不能这般啊。”

    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上前去阻拦,岑九用力一推:“好了,这可是为你们大人着想,你们正使这一路上得罪了多少天圣教的人,这匪徒第一个袭击的就是他。”

    护卫们不敢和岑九来硬的,只好看着士兵们一拥而入。

    “九帅,没有。”

    有士兵搜查完出来,岑九眉毛一紧:“没有?”

    “九哥,这是做什么?”门口传来岑十三的声音,岑九头也不回:“搜查天圣教匪徒,没有你的事。”

    “小弟才回来,听说花园的角楼烧了。”岑十三身后跟着个身形单薄的小厮,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天圣教残匪混入。十三,你还是先看好自己吧,那些匪徒可不是吃素的。”

    “九哥教训的是。”十三微笑一下转身就走,小厮稍微愣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那小厮身形瘦小,走起路来细细碎碎。、

    “站住!”

    岑九忽然喊了一声。岑十三站住,那小厮一个踉跄向前摔去,岑十三一把抓住那小厮的胳膊:“九哥威严日重,竟将我这小厮吓成这般。”

    岑九哼了一声:‘那角楼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自会去处理。“

    ”好,我知道了。“

    岑十三点点头,看着那小厮:”长点眼睛走路,这样做奴才早晚叫人打死。“

    岑九不相信搜查不到,自己走进小院,一间间屋子开始搜查。

    每一间都仔细检查过,又一个个审视那些护卫以及小院里的仆人,没有生面孔,更别提逃出来的女人。

    怎么会没有?人能藏到哪?

    岑九已经调查过,从失火到现在,那位正使大人一直没有离开院子,根本不可能将人转移出去。

    “继续搜,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岑九急了,他认定人一定就在这院子里,搜不到那就是给藏起来了,这里曾经是天圣教的行宫,既然角楼里有密道,这院子也可能有。

    岑九蹲在地上,用刀敲打地砖,有士兵用力去捶打墙壁,护卫看出来这些人来者不善,有人过来阻拦道:“咱们也是京城禁军出来的。从未见过这么大张旗鼓到钦差大人屋子搜查的,九帅这可是怀疑我们藏了逆贼不成?”

    岑九冷笑:“尔等也知道是京城来的,这里是天京城不是你们的京城。看好了,这是天京城的帅府,这里一草一木我岑九说砍了就砍了。”

    护卫们也都是在京城横惯了的,如何能忍得下这口腌气,有人怒道:“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听说九帅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咱们想领教一下。”

    说着就拉开拳头摆出架势。

    这岑九也是好勇斗狠惯了的,很快俩人就打成一团。几个护卫和士兵都围过来叫好,有的喊:“九帅,摔他个狗吃屎。”

    护卫则喊道:“我说成三,别丢了咱们御林军的威风。”

    叫好声怒骂声不绝于耳,整个小院都热闹起来。

    增寿和罗凡拐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热闹的一幕。

    “不是搜屋子吗?怎么打起来了?”

    增寿看向跑来报信的护卫,那护卫也是一头雾水:“是啊,咋打起来的?”

    那挑衅的护卫也是禁军里的头目,带兵打仗不是岑九的对手,但拳脚上就很厉害了。俩人打的难解难分谁都不敢松懈,一旦稍微放松就会被人打倒,这种情况也没人敢贸然上前将两人分开。罗凡眉头皱起,这样打起来若是出点什么事,伤了哪一方都不好了。

    “你能把他们分开?”增寿见他眉头皱起,低声问。罗凡摇头:“我做不到。”

    增寿笑了笑:“看我的。”

    他站在门口,摆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摸着墙根往自己房间走。

    高手过招也要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岑九从眼风中看到增寿鬼鬼祟祟,当即往后一跳,避过那护卫的拳风,接着一个转身抱拳道:“好了,这位护卫果然是禁军高手,岑某自愧不如。”

    那护卫搞不懂好好的岑九怎么就不打了,明明他占上风啊,但人家是侯爷,都抱拳认输了,自己又能如何。

    一只手搭在增寿肩膀,岑九阴森森笑道:“正使大人这腿脚真是快,饭还没上桌就回来了?”

    “九帅,我这腿还没好呢,您这一下子,哎哟我这胳膊啊……”

    在增寿哎呦的时候罗凡已经冲到了,一把将岑九的手从他肩头抓了下去。

    岑九愣了一下:“罗将军,你这是何意啊?”

    “九帅功夫高,正使怕是当不得你那一掌。”

    罗凡面色严肃。

    岑九呵呵笑了两声,看看罗凡又看看一脸痛楚的增寿,嘀咕一声:“哈,有点意思。:”

    “何止有点,是很大意思,九帅,您这是调虎离山趁火打劫啊,把我们哄去吃饭,带着人来搜我院子,今儿这事不说清楚咱们没完。”

    增寿抱着胳膊耍起了无赖。

    “我只是想找到火烧角楼的逆贼。”

    “逆贼?不就是那几个女人吗?怎么,难道还有别人?走走,咱们一起去大帅那评理去。”

    “有漏网之鱼。”

    “那赶紧搜,要不给我换个院子吧,这院子我可不敢住了,天晓得这里有没有暗道,藏没藏人?要不九帅,您来个掘地三尺?”

    增寿笑眯眯地看着他,岑九心道不妙,这正使这么轻松,看来人并没有藏在这院子。

    “大人,买来了,买来了。”

    一个护卫手里拎着油纸包大步走进来。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站着士兵,当即呆了一呆:“怎地这么多人?”

    那护卫说着举了一下手里的纸包:“大人,那酱牛肉买回来了。”

    岑九眼珠子一转,抱拳道:“打扰了。”

    说着大手一挥,带着人就往外走。

    增寿追着喊:“哎,不能走啊,九帅你得把那漏网之鱼抓到,要不我可不敢在这院子住了,九帅,你可不能走啊。”

    岑九甩开增寿,大步朝门口走,边走便吩咐:“去查,刚才买酱牛肉那人是何时出去的,一同出去的有几个人?”

第七十七章 九天玄女(三十一)

    岑十三在角门下了马,将缰绳随手丢给身后的小厮,那小厮瘦瘦弱弱的,戴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哐的一声门开了岑九怒气冲冲站在门口。

    岑十三笑道:“九哥这是在这里接我?可是找小弟有事?”

    “这是你的人?”

    岑九走过去,一把掀掉那小厮的帽子,那小厮呀地叫了一声,急忙伸手捂住头部,原来这人是个鬼剃头,有斑秃,前面的头发几乎掉光了,怪不得此人帽子压得这么低。

    “方才是他和你一起出门的?”岑九看着那小厮,刚才跟着岑十三的小厮,他并没有太注意,恍惚记得是个瘦弱的,走路打晃,和这个没多大差别。

    “是啊,九哥怎么这么问。”

    岑十三看看周围,走到岑九面前小声问:“难道九哥没有搜到那个……天圣教的残匪?”岑九哼了一声,仔细打量着那小厮,

    着小厮黑瘦黑瘦的,人长得丑又是个斑秃,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女子,着行宫里的女子,怎么也得是看的过眼的。

    他挥了挥手叫那小厮滚。

    “九哥心情不好啊。”岑十三依然微笑着。

    岑九看看他:“十三,不管我过去对你如何,你总是姓岑的,岑家是我们的根。”

    ‘九哥怎么忽然想到说这些,怎么了?”岑十三一脸震惊。

    岑九见他惊讶,又检查过小厮,不想在和他多说话,转身就往外走,走几步忽然转身问:“十三,才回来为什么出去?”

    “啊,是答应莲官带桂花糖,莲官要郑桂花糕吃。”

    岑十三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纸包。

    岑九看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待岑九走了,岑十三那个小厮转过身,朝岑十三笑了一下,岑十三挥手:“赶紧把马牵过去。”

    岑十三托着桂花糖走到岑莲官的院子,没进门就听着里面岑莲官发脾气。

    “什么啊,把我院子的人都带走审问?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姑娘不要生气了,听九帅说是女匪徒逃了,这院子里的丫头都要问一问的。”

    老奶妈在一边低声安慰。

    “都是跟了我大半年的人,说换就换。”

    岑十三笑道:“莲官,桂花糖买回来了。”

    岑莲官意兴阑珊:“十三叔,现在谁还有心情吃这个。”

    “这是怎么了?”

    岑十三看看院子里只剩下个老妈子伺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问:“这院子的丫头呢?怎么不来伺候姑娘。”

    “十三叔,九叔把我的人都带走了,说走了个女教匪。哪有这样的,我院子的丫头哪能是教匪啊。”

    “这也不能怪九哥,为你安全着想,听说钦差大人的院子都差点被拆了,地砖都给一块块敲过。”

    岑莲官紧张的问:“那……可是偶……搜到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岑莲官松口气:“啊,那就……那实在是太过分了,”

    帅府被搜查个遍,没有找到可疑女子。

    着火后出门的几个人也都被盘查过,那个护卫是一个人出门去买酱牛肉的。两个人一起出门的就是岑十三,可岑九是看着他带小厮回来的。也仔细看过那小厮,不是女子。

    这就奇怪了,一个受伤体弱的女子能藏到哪里去?

    “那个秦姑娘家也调查过了,今天正使没有过去,也没外人去。”

    岑九连秦九姑娘舅舅家都没放过,也跑去翻找一遍。

    既然人没送出去,那就只能藏在院子里,岑国璞怒气冲冲,下令将岑莲官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打死,还派人叫岑莲官过来观刑。

    这天晚上,整个帅府都回荡着女子的哀嚎声。

    岑莲官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爹爹,您放过她们吧,和她们无关,她们都是无辜的。”

    “和她们无关就是和你有关了?那女子到底被你藏在哪里?”

    岑莲官本以为岑九院子里的丫鬟们带走只是过一遍堂审问一番,没想到晚饭后就被通知要她来书房。一来就看到五个丫鬟都被捆着,两个士兵手里拎着板子摆好了架势,一下下打着。

    第一个挨打的丫鬟发出阵阵哀嚎声:“姑娘,救我。”

    “打死,全都打死。”

    岑九喊道:“用力给我打。”

    “不能打,她们是我的人,爹爹,不能打。”

    “一个女匪逃了,就在这院子里,莲官,你可知道她藏在哪?”岑国璞冷冷地问。

    岑莲官惊叫:“爹,我怎么能知道。”

    “那就打,逃的是女匪,那天圣教最诡计多端,擅长用邪术,没准易了容换了面皮就藏在这些丫鬟中间,全都给我打死。”

    岑国璞看了一眼,岑九急忙喊道:“打死,全都打死。”

    板子一下下沉重地打下去,那丫鬟惨叫道:“大帅,奴婢真不知道什么女残匪,奴婢伺候姑娘大半年了。”岑国璞根本不听她解释,找不到那逃走的女子,这院子的丫鬟就都是怀疑对象,宁可错杀决不放过。

    “大人,是大帅绑了岑姑娘院子里的丫鬟,说要一个个都打死呢。”

    打听消息的护卫回来禀告。

    罗凡握紧拳头:“为什么打死她们?”

    增寿冷笑:“自然是怀疑逃走的那个还在院子里,这院子就这么大,找不到人就把所有女的都打死,这岑大帅也是笨,万一那逃走的女子装作男子可怎么办?”

    罗凡闻言快速地瞟了他一眼:“不能吧,这是不是残匪叫岑姑娘挨个辨认一番就是,何必非要打死?”

    增寿笑道:“你不知道杀鸡骇猴吗?这是打给岑姑娘看,也是打给咱们看的,再说万一那女匪要是易容换脸呢,只要是女的统统打死,这招真是够狠的。”

    “大帅,这个没气了。”

    只听到板子沉重的声音,丫鬟再也叫不出来声音。

    院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岑莲官浑身抖成一团:“爹爹,不要再打了。”

    “那你告诉爹爹,那女教匪到底藏到哪,还有那角楼是怎么着的火。”

    岑国璞看向女儿:“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就饶了她们。”

    “爹爹,女儿真的不知道啊。”

    岑莲官看了一眼剩下那四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再想到钦差大人那张笑脸,她咬紧了唇。

    “还是不说?你真叫我失望。”

    岑国璞恶狠狠地盯着女儿:“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爹爹怎能如此说话,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院子就这么大,找不到人那就是逃了啊。”

    “胡说八道,一个受伤的女子没人帮忙能逃到哪里?”岑国璞见女儿还是执迷不悟,喝道,“继续给我打,全都打死!”

    剩下四个丫鬟痛哭道:“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姑娘自己出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们都不知道。大帅饶命啊。”

    岑莲官痛哭:“爹爹,求求您。”

    她用力地磕头,一个接一个,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父亲的可怕之处。他宠她,他舍不得打她,但会用更可怕的招数折磨她,让她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丫鬟被活活打死。

    是血流下来了吧,视线渐渐模糊,眼前这个父亲,不是记忆中慈爱的父亲,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同魔鬼。

    倒下去那刻岑莲官忽然笑起来:“哈哈哈,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尘,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第七十八章 九天玄女(三十二)

    护卫跑来喊:“大人,岑姑娘,疯了。”

    增寿手里端着的茶碗纹丝不动,点点头说:“知道了。”

    罗凡坐不住了:“什么岑姑娘疯了,你将话说清楚点。”

    “大帅打死了一个丫头,岑姑娘一个劲磕头,大帅还是要打,岑姑娘就气疯了,嚷着她是九天玄女,哎呦,那个样子和上次初七姑娘疯了是一模一样啊。”

    罗凡急了,起身就要往外冲:“不行,我得去看看。”

    “站住。”增寿喝道,罗凡听话地站住脚:”小六,卡岑姑娘可是你……“

    ”大帅自打他家人,逼疯了他自己的女儿,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增寿的声音风轻云淡。

    罗凡眼睛瞪老大,满眼都是不相信:“可是之前……你不是……”他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出口。

    他之前可是对岑莲官献殷勤还借着被岑九踢伤的机会求娶的,怎现在变得这么冷漠。

    “大帅打他姓岑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家调虎离山叫咱们去吃饭结果却派岑九来搜查屋子,差点就掘地三尺,这种鸟气你也咽得下?”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是姓岑的事。”

    增寿看了一眼茶碗,瞪了身边一个护卫一眼:“顺子走了,这泡茶的人都没有了。”

    那护卫不好意思地笑笑,拎着茶壶走出去。他是个武夫,出门时茶壶差点撞到门框上,壶盖哐当一下,增寿叫道:“废材废材,要你们何用?我不在,人家差点将院子翻过来。”

    护卫可不是小太监,分辩道:“那我们也拦了啊,九帅那是什么人,沙场上杀伐决断打出来的,几个人能拦得住他?”

    增寿招手:“来来,你说说,你怕不怕大帅和九帅?”

    那护卫站住,想了想道:“当然是怕的,小的们在京城也是一贯横行霸道。和大人差不多。”说到这护卫笑了一下,增寿起身作势去踹他;“奶奶个腿儿,怎么就和我一样了,老子在京城可没少干劫富济贫的事儿。”

    护卫笑着作揖:“是,是,我们在京城也是霸道惯了的,可和人家战场上见真章过来的是真不能比啊。成三还嘀咕着,说再坚持一会儿一准儿被九帅给按趴下咯。”

    增寿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泡茶了。

    看那护卫走了,他朝罗凡冷笑一下:“看明白了吗?”

    罗凡愣住:”什么看明白了吗?莫名其妙。”

    “护卫都能看懂的事你看不懂?我们俩加上十个大内高手,困一起都不够岑家兄弟打的,和人家硬碰硬,鸡蛋撞石头,得横着出天京城去。”

    “可明明是你,你在暗地捣鬼,那岑姑娘才……”

    “话是不能乱说的,我什么都没做。”增寿耸耸肩,手一摊,“好吧,我明天会去看望岑姑娘,如果大帅和九帅允许我上门的话。”

    “你……真叫人寒心。”

    罗凡恨恨地扔下一句话,走到院子里,爬上后面的山坡,眺望远处的院子。

    那院子里灯火通明,挨打的哀嚎声已经听不到了,想来此刻一定乱成一团了吧。

    罗凡握紧拳头,心纠结在一起。

    “啊!救命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罗凡狠狠地一拳打在树上。

    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增小六做的,却要叫无辜人背锅!

    “继续打,不许停,打死为止。”

    岑国璞阴沉着脸,用力将茶碗掷向女儿。

    哐当一声,茶碗在岑莲官面前碎了,瓷片飞溅,划破岑莲官稚嫩的小脸,她哈哈笑着,伸手抹了一下脸,继续大笑:“哈哈,出血了,我是九天玄女,你敢打玄女?”

    岑九叫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岑国璞阴沉着脸指着士兵:“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她!”

    那丫鬟发出人的惨叫声:“姑娘救命啊,姑娘。”

    岑莲官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也不觉得疼,站起身拍着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打死这些妖魔鬼怪。”

    岑莲官从小受宠,那可真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口中怕化,现在脸上一道血痕,头发上裙子上还沾着茶水和茶叶沫子,形容狼狈,岑九心疼地伸手去拉她:“好了,莲官,别吓九叔啊,这事啊咱们就过去了,大哥,你快发话啊,别打了,别吓莲官了。”

    莲官一把甩开岑九的手:“走开,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我是老天爷派下来降妖除魔的,你们一个个都得死,都得死!”

    她伸出手,指着周围一遍,眼神呆滞。

    岑国璞要被气死了,这个小女儿他一贯宠爱,何曾见过她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他用力一拍桌子:“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男人,竟然……”

    “大哥,事关莲官名节,莲官是真的被邪祟迷了心智,大哥,你想想那个初七,那荷塘里的……大哥,你看,莲官,这可怜的妹陀都成啥样了。”

    莲官看看周围,指着远处道:“啊,九天玄女!”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岑九正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扶住,岑莲官软绵绵地倒在岑九怀里,脸上又是血又是水,神态骇人。

    这娇生惯养的侄女成了这般,岑九心疼起来,一把将莲官抱起,大叫道:“叫郎中,去叫郎中啊。”

    岑国璞站起身,看向弟弟怀中抱着的女儿,这孩子出生时正赶上自己在家,亲手从接生婆手里抱起那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这些年从没对她说过重话,现在竟然用茶杯丢向她,他心里如何不痛。

    “冤孽,都是冤孽。”

    岑国璞挥挥手,示意士兵将人都带下去。

    岑九道:“大哥,咱们家莲官性子单纯,断不会想出这些邪门歪道来骗人的,一定是她身子虚,在花园被那邪祟给迷了,那个叫初七的不也是这样?定是那舞女鬼魂作祟。”岑九狠狠地说,“我这就叫人把那荷塘填了,看还有谁敢作祟。”

    岑莲官眼睛紧闭,听到这句话心里稍稍松口气:还好,剩下的丫鬟今天是保住了,可是这法子只可一时不能长久,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大人,莲官为你真是连面子都不要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第七十九章 九天玄女(三十三)

    整个帅府灯火通明,士兵走来走去,几个丫鬟低着头站在门口,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岑十三带着郎中走出来,边走边低声嘱咐:“今晚一切都不可泄露,若有疏忽,后果你是知道的。”

    郎中不住点头:“公子放心,小的清楚。”

    岑九喊住那郎中问:“姑娘怎样?”

    “姑娘风邪入体,小的开了安神的药物,服用后需要静养。”那郎中顿了一下,低声道,“姑娘是万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岑九点头:“十三送郎中回去吧。“

    岑十三送郎中出了门,早有小厮牵着马过来,岑十三道:“我这就去抓药。你们送先生回去,不得有误。”

    那郎中连呼不敢不敢。

    岑十三骑着马,从天京城最好的一家药铺抓好了药,用油纸包好,拎在手里,牵着马拐来拐去绕进一个巷子,他将马拴在巷子口,很快就有人过来,对他点点头,岑十三一声不吭,继续往里走,走到一处小院门口轻轻扣了三下门上铁环。门打开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爷……”

    岑十三进了院子,低声问:“那女子可醒来了?”

    “醒了,就是精神头还不好,一看到亮光就喊叫,爷,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看着像是被关了很久,有点疯癫了。”

    “这还算好的呢,剩下那几个已经彻底疯了,最后只能是一死,岑国璞的秘密都要靠这个,她受了刺激,对男子有戒备心,你好生安慰她,这可是重要证人。”

    女子斜眼打量他,扑哧一笑:“看爷紧张的,我们爷对这位钦差大人交代下来的事还真上心呢,这么个女子,就算知道天大的事也值当您大晚上再跑来看看?”

    岑十三嘴角上扬:“他自然是不同的。”

    “如何不同?我可不信,这世上的女子我看不都一样,就算是个绝色,嗯,他若是女装定然是绝色,可世间绝色那么多,爷这般的人如何能将女子颜色放在眼里,阿枫实在想不明白,爷怎么就对他高看一眼。”

    岑十三索性坐下来,那女子捧了茶上前,这女子一张羞花闭月的脸,吊梢凤眼,一看就是风流婉转的人物,可在岑十三面前乖巧谨慎的像个小丫鬟。

    巴巴地茶送上来,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往岑十三身上蹭着:“爷什么时候能高看阿枫一眼呢,阿枫跟了爷这么多年,白白担着个虚名。”

    岑十三伸手将她推开:“好了,之前咱们也算是合伙做事,以后保持这样便好,将来若是真将钦差娶来做主母,你可不能这样。”

    阿枫冷笑:“我就不懂了,她到底哪里比我强?”

    岑十三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哪都比你强。”

    阿枫挺了挺高耸的胸脯:“我不信。他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也就一张脸堪堪能看罢了,哪里就值当爷您费这么多心思。”

    “他脑子够灵活聪明,心够狠,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至于长相,你家爷我还不够好吗?从没想过锦上添花。”

    想到今天增寿所为,岑十三乐的拍手道:“真是高兴,你是没看到岑国璞那张黑脸,茶碗都丢在他女儿身上了,他可是一直自诩修身养性的,我是第一次见他气的发疯,还有岑九,哈哈哈,将这个帅府都翻过来,什么都没找到。”

    女子笑道:“他去哪里找人,我们爷想的多好,将那人扮成小厮带出来,再带个身形瘦小的小厮回去,不过那女子病病歪歪的,当初怎么能出来的,想想都跟着爷提着一颗心呢,我们爷为了那位,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各取所需,我们和他们是合作,自然要互相帮助一下。”

    “那,那个姑娘,爷就准备这么藏着了?”

    阿枫试探着问:“那姑娘可是那打算除掉的,爷将她藏起来,将来那位知道了,爷可不就是里外不是人?”

    “那丫头是我手里的把柄,将来是做证人还是做炸子要看钦差的心思,若是精诚合作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丫头除掉,若是他有了别的心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阿枫见岑十三目光坚定,故意问:“那爷能对他如何?”

    “不该你管的就不要问。”

    岑十三将一包药交给她:“安神药,再煮上几副给她喝下去,先不要问她任何事情,慢慢的来,要让她相信你。”

    想了想,他压低声音在阿枫耳边道:“若有机会先问问九天玄女是怎么回事。”

    阿枫点头:“把人交给我,爷就放心吧,贞节烈女我都能给调教的千娇百媚,不信这一个病怏怏的小蹄子还能翻出五指山去。”

    “是,爷信任你。“

    岑十三在帅府门口下了马,将缰绳随手扔给门口一个士兵,拎着药物往里走。

    “岑先生!”路过花园时,从一边窜出个人来。

    “罗将军,这么晚还不休息。”

    “岑先生这是……”

    罗凡指了一下他手里拎着的油纸包:“像是才抓药回来。”

    “正是。”

    “岑……姑娘还好吗?”罗凡小心地问。

    “将军知道了?”岑十三笑了一下,“帅府就这么大,还好,小姑娘,受了点惊吓,吃点压惊安神的药就好了。”

    岑十三走出去几步,回头又说:“请转告正使大人,让他放心。”

    罗凡心道让他放心?他根本是一点都不关心好吧?

    岑莲官在噩梦中惊醒,双手向上抓挠着,嘴里喊着:“不要啊,爹爹,饶了他们吧。”

    小姑娘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在梦里她听到哭声,那小丫鬟挣扎着,嘴里喷出大口鲜血。

    “姑娘,救我。”小丫鬟朝她伸出手来。

    岑莲官转身,身后脸色铁青无情的父亲,一边是怒气冲冲虎目圆凳的九叔,那个人呢?钦差大人在哪?大人,只有看到大人这颗心才能落下来啊。

    “莲官,对不起。”

    钦差大人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滴泪从他绝美的脸庞滑下来,岑莲官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大人,莲官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真有泪水?为什么脸上湿湿的?

    岑莲官摸了一把眼角,自己并没有流泪啊。忽然一只温暖的软绵绵的手按住她的手,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莲官,让你受苦了。”

    岑莲官的心都要飞出来了,她低声问:“大人,那个人安全了吗?”

    她坐起来,靠着钦差大人,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其实他进来时她已经醒来了,既然为了他自尊都不要,做戏就得做全套啊。

第八十章 九天玄女(三十四)

    增寿叹息着:“早知道会让你受这等的苦楚,我何苦……唉,你可知道我在院子里听着你这边的声音,心都碎了。”

    岑莲官伸手抱住他的腰,脸紧紧地贴着他胸膛,他胸怀不硬,还稍微有点软,靠着很是舒服,岑莲官满意地蹭了蹭道:“能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都值得了。”

    增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下颌贴着她如云的头发,哀叹着:“真是个……傻孩子。”

    岑莲官扑哧一声笑了:“大人能比我大几岁,这般老气横秋。”

    “身没老,心先老,莲官,世人都知道我是宗室,是老王爷的遗腹子,可谁知道我那哥哥心里膈应的我跟什么似的,只是他那位置,先帝在的时候一直被先帝忌惮,他不敢对我下手,趁着机会和太后一起把我赶出京城,来到这天京城里……送死。”

    听到死字,岑莲官的心揪紧了:“什么啊,什么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爹爹,他怎么可能放过我。”

    增寿说完笑了一下:“原来我被排挤出京城是为了遇到你。如果是这样,就是死了也无所谓,我要是真被你父亲和九帅如何,你切不可为我悲伤,别像今天这般,这样我就是到了黄泉也不会心安,”

    他强颜欢笑,那笑容让她心碎。

    岑莲官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只要我活着我保证。”

    增寿摇头:“傻姑娘,这次的事大帅是怀疑我的,之前,曾经有个叫南云涛的大人,在淮安任所上吊自杀,你可知道这个人?”

    岑莲官点点头:“听九叔提到过,是有这么一个人,大人,怎么忽然说起他?”

    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这位大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位南大人很有才华,曾经是探花,相貌学问人品都是极好的,被朝廷委任来查江南地区的税收账务,出京不久在河间府驿站就遇到一个自缢的女鬼。”

    岑莲官呀了一声,头往增寿怀里钻,靠着他的肩膀问:“难道是女鬼索命来了?怎么还能跑到这么远?”

    “后来南探花刚到淮安不久,就在任所内自缢,南探花出身贫寒,幼年丧父,由寡母养大,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到任上就出了大事,南母哭瞎了眼睛,不久也郁郁而终,莲官,你说这南探花母子可怜不可怜。”

    岑莲官默然不语,她知道钦差大人不会忽然说这些,一定有他的用意在里面。

    “后来从京城到天京的路上,我在驿站也遇到了女鬼。好玩的是,我在院子的砖墙上发现了被人攀爬过的印迹,那女鬼是人装的,莲官你猜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岑莲官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天圣教的人吧,大人,我们不要说这些鬼啊神的,怪吓人的,上次那个九天玄女的事吓得我几晚上都睡不着。”

    她矛盾重重,明知道此时已经是山雨欲来,但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情郎,如何能取舍?便只想着能躲过一天便是一天。

    “天圣教在江南横行这些年,江南的赋税都被他们盗取,在江南被攻克之时,两淮盐道衙门多年的税银都不见了,南大人前往两淮正是为了彻查此事,没想到为此枉送了性命,莲官,我恐怕是命不久矣。”

    说到最后,增寿哽咽了:“我没有出生就失去了父亲,我母亲对我也没什么感情,被扔到乡下庄子没人管,前些年才到母亲身边,大概老天注定我是这样的命,天煞孤星六亲断绝,终于遇到了你,却又只能望洋兴叹,我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一切都是水月镜花,我这条命也不知何时被大帅收走,莲官,我真后悔,自己明知道这是龙潭虎穴,可身后是两宫太后是皇帝,我身为宗室,身为臣子不得不跳下去,一个人跳下去也就罢啦,还要拉着你,我们还是……就这样吧,终究是我负了你。”

    说到这,他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岑莲官感觉到自己脖颈间湿湿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问:“大人,您是流泪了吗?”

    增寿摇头:“没有。”

    莲官手向上摸着,增寿抓着她的手低声道:“别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

    着钦差大人心里是埋着多少伤心事啊。

    莲官的心也渐渐悲凉起来。

    “如果你能娶我,爹爹和九叔就不会对你如何了。”

    “大帅不会同意的。”

    “如果……如果他不得不同意呢?”

    岑莲官忽然有了注意,眼睛忽闪忽闪的。

    增寿愣了一下:“你父亲可是大帅,是岑家军的大帅,就是皇帝和两宫太后也没有逼迫他同意的道理。”

    “若是爹爹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你就不用怕诚亲王,爹爹他不会对那位置有什么想法的,爹爹饱读诗书,是忠臣,他只是一时糊涂被富贵权势迷住了眼睛,再加上我九叔这个人最是好大喜功,处处奢靡的,只要我们常劝着,爹爹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岑莲官心想自己是最受宠的小女儿,今天虽然吃了点苦头,但依然可以看出,爹爹是真的很宠她的,爱屋及乌,若是大人不同爹爹做对,只是采用规劝的方式,让爹爹远离九叔的影响,那岂不是两全其美。朝廷只是忌惮爹爹而已,只要小心谨慎的,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增寿踌躇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弹劾主要都是冲着九帅去的,大帅属于误中副车,今天这些女子,我猜也是九帅的手笔,大帅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不可能做这种事。”

    岑莲官想着岑国璞的满头白发,言不由衷地点点头:“是的,就是这样,哪些人一定都和爹爹没关系,都是九叔的错,只要爹爹远离九叔……”

    话没说完,就听院子里有人喊:“什么人!”

    增寿一愣:怎么,这药劲这么快就过去了?

    “大帅,这外面的守卫都晕倒了,姑娘有危险!”

    门被推开,脚步声直接朝着这边来。

    岑莲官面如死灰:“是爹爹,怎么办?”

    她看看周围,指着床下道:“大人,要不……您……您……”

    话没说完,岑国璞已经在敲门了:“莲官,开门,莲官。”

    岑莲官慌忙答道:“爹爹,女儿睡下了。”

    岑国璞心急如焚。

    女儿受伤他表现的无动于衷,其实心里疼的滴血。这是他最小的孩子,生下来就被送到他怀里,这么多年一句重话都没有,今天自己竟然用茶碗丢她,一定吓坏她了。

    想到院子外昏迷的守卫,岑国璞急了,身后的亲兵哐当一脚踹开门,岑莲官的尖叫声响起:“爹爹,您怎么能……”

    接着是岑国璞的怒吼声:“你怎么在这?”

    “大哥,侄女这出了何事?”

    岑十三匆忙跑来,看着裹在被子中的增寿目瞪口呆。

    “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八十一章 九天玄女(三十五)

    岑国璞面色铁青,头晕目眩,摇晃了一下,岑十三急忙扶住他胳膊,回头朝亲兵喊:“你们先退出去。”

    那几个亲兵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动。岑国璞强撑着精神,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待亲兵离去,岑国璞指着屋内那个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绝美面孔的男子道:“好,好,老夫这就上书两宫,这朝廷派来的钦差竟然……竟然做出这等事!你上负朝廷下负江南黎民百姓,你如何对得起……”

    “我不负莲官就好。”

    增寿面色平静,语气诚恳。

    岑莲官眼泪汪汪看着情郎,恨不能将一颗心揉碎了。

    “你!你!”好一副郎情妾意!岑国璞火了,唰的一声拔出腰刀举着就要往前冲。岑十三急忙一把按住:“大哥,不能冲动,冷静,冷静。”

    “你让我如何冷静?好好的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要天上的月亮不敢给摘星星,竟然被这小子,被他!我如何对得起你逝去的大嫂,作孽啊。”

    岑国璞指着屋内抱在一起的男女,手开始颤抖。

    岑十三道:“还不快点穿好衣服赶紧来拜见岳父大人,求岳父大人原谅你。”

    增寿像是猛地醒悟过来,在被子里摸索一会,跳下床来,扑通一声跪在门口口称岳父大人。

    岑国璞几乎被他气的背过气去,抬脚就踹:“谁是你的岳父,给我滚。”

    “大哥,家丑不可外扬啊。”

    岑十三在一边提醒:“这大晚上的,小心隔墙有耳。”

    家丑不能外扬,那么杀掉他?

    岑国璞起了杀心:左不过是个不争气的宗室,看诚亲王的意思,对这个弟弟没有一点感情,恨不能自己将他除之而后快。找个机会杀掉,栽赃在天圣教头上,自己就算担个护卫不利的罪名又能怎样?钦差那天在大街上被奔马和火药袭击可是有目共睹的。

    他久经沙场,心中起了杀人的念头,气场也就随之凌冽起来。

    伏在地上的增寿自然感觉到了,他哭道:“是我没出息,我不配做什么钦差,我本是在京里就不被人得意的,还在娘肚子就没了跌,亲哥哥忌惮我,明知道南边乱还把我打发过来,我对莲官是真心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时意乱情迷玷污了莲官姑娘,大帅若是要我的命,这就拿去,我别无二话,只求不要为难了莲官姑娘,她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

    说着竟然磕头下去。

    他可是高傲的宗室,是钦差,就这样匍匐在岑国璞脚下不住地磕头。

    岑莲官叫道:“爹爹,求求你,我是真喜欢他。”

    湘西一带观念相对开放,男女可以在节日里用唱山歌抒发爱意,因此如果男有情女有意,婚前暗度陈仓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岑十三在一边低声劝说道:“大哥,万万不能冲动啊。”

    自己千辛万苦种出来的小白菜,还没长成,水灵灵的就这样被一只猪给拱了!

    就算这是只大眼睛双眼皮相貌好看的猪,那也是心疼啊。

    岑国璞恨不能一脚将增寿踢死,现在想来这小子一步步赖着住进帅府是早有目的,自己也看出莲官钟情于他,只是以为小女儿的心思,增寿这样的京城纨绔怎么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况且双方还隔着那么深的沟壑,一旦将来成大事,那全部宗室是都要铲除掉的,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处置?

    “大帅,只要大帅将莲官许给我,我愿意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增寿跪地不起举手发誓。

    “你?会为我岑家做牛做马?”

    岑国璞冷笑:“你是宗室,现在两宫忌惮我,言官弹劾我,你身为钦差和我厮混在一起,做了我家的女婿,从此就只能和我岑家捆绑在一起,在没有退路了,这样你也愿意?”

    “大帅,我虽然是诚亲王的弟弟,可我那哥哥如何待我大家都有目共睹,就是两宫太后,若真念着老王爷当年的一点功劳,怎能这么多年坐视不管?增寿在京城等同于孤儿,愿意做岑家半子,终生为岑家驱使,绝无二话。”

    岑十三在一边说道:“大哥,这……既然已经成了这种局面,为了莲官和岑家的名声着想,不如就认了这个半子。”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岑国璞有苦难言。

    这钦差相貌生得好,虽然是个纨绔,但来天京城这些天看着也不算太过分,背后动了些手脚,能看出是个心思敏捷的人,和诚亲王,两宫太后关系都不好,若是将莲官许配给他,将来大事成功,用前朝宗室做驸马的例子别的朝代也有过的。到时候宗室全都被杀光,他孤身一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若是现在就杀了他,莲官说不定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在一个,自己大事还在谋划中,时机不成熟,害死钦差仓皇间如何举事?

    想到这,他长叹一声,哐当一下将手里的腰刀扔到地上:“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十三,你送正使回去。”

    莲官一听这话吓坏了,跪在床上叫道:“爹爹,不要为难大人,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是女儿强……他的。您若杀了大人,女儿立马撞死在你面前。”

    “莲官,你可别添乱了,放心,十三叔不惑骗你,十三叔一定好好的送大人回去。”

    岑国璞摆摆手,自己先摇摇晃晃往外走。

    对这个女儿,他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女儿眼中只有这个小白脸,什么父母什么亲人,什么将来的富贵荣华,统统被她抛在脑后,我岑国璞英雄一世,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

    痛苦失望,还能如何?这可是自己最钟爱的幼女,老妻去世时最不放心,亲手相托的,又能对她如何?罢了,就答应了她,招这小白脸钦差做个女婿,将来成事之时,也能打着拥立的旗号,手里有个近支皇族做幌子也是好的,若是将来这小白脸捣鬼,莲官做了驸马,天下都是我岑家的,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想到这,岑国璞走到门外,对天空长长地出口气:“儿女都是冤孽啊。”

第八十二章 九天玄女(三十六)

    “恭喜,达成所愿。”

    路上,奉命“押送”增寿回去的岑十三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再笑爷踹你。”

    增寿满心懊恼,摸着脑门,心想糟糕一定都红了,回去指不定被罗黑子怎么嘲笑呢。

    “能屈能伸,六爷是这个!”岑十三竖起大拇指。

    增寿捂着额头:“得了,今儿晚上爷的脸都丢干净了,你就别在这打哈哈了。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此刻,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又闹上这么一出,家丑不可外扬,岑国璞正在闹心中,怕事情张扬出去,将今晚的巡逻士兵都撤到前院去,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岑十三见他生气,笑着去拉他袖子:“哎,好了啊,开个玩笑,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事算什么,我当年为了能在岑家站住脚,付出的比这多的多了。”岑十三说着叹口气:“你现在是岑国璞的乘龙快婿,希望你不忘初心。”

    增寿嗤笑:“我是什么样的你最清楚,若是岑莲官知道,你说我还能活吗?”

    说着斜眼看向岑十三似笑非笑。

    岑十三语气诚恳:“我会和你同舟共济,你放心。”

    增寿冷冷地哼一声:“你记着就好,大家一根绳上的蚂蚱。嗯,上次叫你帮调查的漕帮的黄天蝎,可有消息了?”+

    岑十三叹口气:“说起奇怪,这黄天蝎是四年前接受江南漕帮的,可谁都没见过此人。”

    “那枫娘子呢?”

    “那人是前任堂主的独生女儿,姓叶单名一个枫字,一直负责漕帮的对外事物,问题是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增寿愣了一愣,随即想起的确如此,那枫娘子每次出现都是不同的形象,第一次是美艳少妇,后来是白面青年,后来还有一次竟然成了个大麻子的胖子,此人的易容术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哼,漕帮想要与我们合作,却还讳莫如深,不以真面目示人,毫无诚意。”

    岑十三劝说道:“现在江南漕帮势力大,既然漕帮的人主动示好,不妨先合作着看,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大人,恕我直言,如今这形势,不靠漕帮,你还能依靠谁呢?”

    这话虽不中听,但意思是没错的。

    增寿叹口气没有说话。

    到了最后面院子站定,岑十三道:“太晚了,怕打扰了罗将军休息,我就不进去了。”

    增寿点点头,刚要拍门,吱嘎一声门打开了。

    罗凡气呼呼地问:“哈,月下散步,你们俩还真挺悠闲的。”

    岑十三不能讲今晚的事情,垂头微笑不语。

    增寿一把将罗凡推进去:“多谢岑先生送我回来。”

    罗凡见增寿关了门,冷笑道:“怎么又和他混在一起,这里可是帅府,天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哪里还要他献殷勤送你回来?”

    增寿看着他,一脸悲伤,深深地叹口气道:”你若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就不会这般说话了。”

    “还能发生什么事?莫不是你摸到岑家姑娘的院子里,被人抓住给打了?”

    罗凡上下打量他:“不对啊,怎么没听到巡逻士兵的梆子声,莫不是……你真干出什么事了?”

    增寿愁眉苦脸,拉着罗凡的胳膊进了自己屋子:“哪儿啊,不是我进了人家姑娘屋子,是大帅逼着我娶岑姑娘。”

    罗凡呀地叫了一声:“你答应了?”

    增寿继续苦着脸,一副被威胁的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答应还能如何,当我是猫啊,能有几条命。不答应激怒了大帅马上就是要被……这样的。”

    他比划了一个拧脖子的手势。

    罗凡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威胁你?为什么威胁你?啊,我知道了是岑姑娘,大帅因为岑姑娘威胁你?”

    罗凡真的急了:“怎么能这样?之前你求娶他不答应,现在岑姑娘一闹就逼着你了?”

    增寿叹口气,一脸的不情愿:“大帅恨我迷了岑姑娘心智,岑姑娘为了我都会装疯卖傻了,今天事情闹这么大,我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要不找出所为的天圣教逆贼,要不就将事情都圆过去,说岑姑娘是因为婚姻问题和大帅闹一场,将事情掩盖过去,我还能怎办?那个人我是交不出的,娶了岑姑娘,对我们也是有利无害的事。”

    罗凡想了想,冷笑道:“可不是正顺了你的心,之前你还一门心思要娶人家,现在多好,我该恭喜你才是。”

    增寿苦笑:“我就知道,你这胳膊腿健壮的人脑子一定不好,我之前那么对你说就是怕你说漏了嘴,我为什么求娶岑莲官还不是想给咱们求个平安,岑莲官就是咱们的护身符,其实我之前早都知道大帅不会把女儿嫁给我,也让他看到咱们向他示好的决心,娶谁对我而言,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

    “怎么会无所谓那是你的妻子,你相伴一生的人。”罗凡说出这句话,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他不由的低下头去,不想看他,一股酸涩堵在胸口,鼻子也跟着发酸。

    “哈哈,宅门里哪有什么相伴一生,什么真心,我不过是想给咱们找块护身符罢了,将来喜欢不喜欢的,反正看上谁就抬回来便是,再不济还能养几个漂亮外室,每天弹琴唱曲,我让她们向东不敢向西。”

    罗凡心里更堵得慌,他低声问:“你真的就一点……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吗?不管是爱上谁,喜欢谁,你都这样的……不当回事?”

    增寿哈哈大笑:“罗黑子你又抽什么风?我现在可是牺牲自己保全咱们大家,你和我说喜欢不喜欢的,我喜欢的多了去了,我喜欢钱喜欢权喜欢喝酒看美人,这些都要有命在,现在还谈什么喜欢,我处心积虑的都是为了什么?活命,从虎狼堆里杀出一条路!”

    罗凡点点头:“是,你是为了我们俩能完成任务,你辛苦了。”

    他站起身,拍了一下增寿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能岑九就得打上门来了。”

    +-+-+

第八十三章 九天玄女 (三十七)

    哐当,岑九一脚踹开大门,院子里空空如也。

    岑九大怒:“还说什么皇族,龙子龙孙,就这点胆量,人呢?”

    岑十三正好路过,见他在门口大喊大叫,走过来说道:“九哥,钦差大人说以后和咱们就是一家人,住在这多有不便,一早上就搬走了。“

    岑十三见岑九一身戎装,这才想起昨晚他搞个全城搜捕,四处寻找天圣教残匪,这是中午回来才知道出了事,就打上门来闹事的。

    “哼,脚底抹油跑的到快,不是害怕被匪徒行刺吗?我道看看他到底长几个脑袋,够不够我拧的。”

    说着转身就走,走出几步看着岑十三:“你带我去,我岑家的姑娘就叫他……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九哥,木已成舟,还能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莲官的心思,何苦枉做恶人。”

    “你知道什么,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他是不是好东西大哥自然会衡量的。”

    岑十三见岑九又要发火,低声道:“九哥,你还信不过大哥呢?只是说将莲官许给他,三媒六聘可都没有了,随时可以不认。”岑九脸上显出犹豫之色,岑十三又说道:“这事本来就不能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将来大哥反悔也有个转圜的余地,咱们家莲官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岑九勃然大怒:“什么叫没损失,昨天的事你不是亲眼看到……哎,去他奶奶的,狗屁龙子龙孙,算什么东西。”

    “九哥慎言,慎言。”

    岑十三急忙看向周围,

    岑九冷笑:“这可是天京城,是帅府,我怕什么?你胆子这么小,哪里像岑家人,这点胆子都不如莲官。”

    岑九苦笑:“九哥过去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喜欢我是岑家人。”

    “咱们是亲兄弟哥哥就这性子,过去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别往心里去,咱们可是手足啊,咱们岑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根。”岑九说着大力拍着岑十三的肩膀,后者点点头:“九哥放心,咱们才是一家人。”

    与此同时,增寿看着对面的少年,完全不能将他和那个半疯癫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这是我们爷给安排的,大人您放心吧,没人看的出来。”

    送这少年过来的小厮个子瘦小,一脸病容,和少年站在一起身形很像。

    “岑先生手下还有这等大才?”罗凡也惊呆了,走到那少年面前,伸手去摸他面皮。他知道易容术,但没想到能有人使的如此炉火纯青,少年脖颈上微微突起的喉头都能看到,这真是一个女子吗?

    那少年看到他的手,眼神惊恐,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增寿急忙拦在门口柔声安慰::“是我,还记得我吗?我将你从那地道中带出来的。”

    少年看着增寿,眼泪落了出来:“我记得你,她们呢?”

    “她们没逃出来,你是唯一活着的。”

    增寿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别哭了,你能活下来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你得好好的活着,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将来做为证据给你的姐妹们报仇。”

    少年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点头道:“我都说出来,你们一定要帮我,那人……不,那不是人,那是魔鬼,是鬼。”

    小厮笑嘻嘻地道:“人我送到了,他现在叫做秋郎,以后就在这边伺候两位大人,小的告辞。”

    说完作个揖走了。

    那被叫做秋郎的少年自己走到一边坐下,用帕子擤了鼻子,低声说:“其实我叫秋娘,是行宫里的姬妾,都叫我杨贵人。”

    罗凡瞪大眼睛想从这秋娘的脸上看出几分女子的颜色来,这少年脸色蜡黄,双目无神,两条短粗的眉毛,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姿色。他忍不住赞叹:“真是神乎其技,竟然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女子。秋娘,秋郎,真是妙啊,太妙了。”

    增寿嗤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你那脑子能分出来什么?”

    就听那杨秋娘说道:“城破那天,到处都是喊杀声,外面着起火来,烧的半边天都红了。我的侍女们都不见了,大家各自四处逃命,我捂着肚子走到后花园,靠着假山心想这是要完了,我当时想着自己这样是跑不掉的,便往荷塘里走,想一死了之,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人从大门冲过来,抓着我就问我是不是杨贵人。我当然不敢承认,那领头的人说行宫里临产的就杨贵人一个,一定就是我了,说着就抓着我,送到角楼里,我竟然不知道这角楼里还有暗道,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里面。那人……那人是个魔鬼。”

    “那人是谁?”

    “他说他是教主的传人,要我不要害怕,还说他知道我之所以被教主选入宫,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

    “那人是谁?是不是岑九?”增寿追问。

    女子摇摇头:“他一直戴着面具,哦,他有时候头发是雪白的,想来是用什么东西染过头发。”

    增寿一愣:岑九和岑国璞都是黑发,这白发男子是谁呢?原来自己是将白发看成了银色头盔!

    “他说是教主传人?教主的传人不是那个吴天福吗?”

    罗凡觉得太不可思议。

    城破乱军中竟然有人能在行宫来去自如还说他是教主传人。

    “他说吴天福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教主的炼丹方子,要用我们这些生辰八字经过挑选出来的人练红丸。服用后会长生不老福寿绵长,他就能继承教主的遗志完成教主没有完成的大业。“

    “这是逆贼!”

    罗凡气的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碗倒了茶水淌一地。

    杨秋娘吓得浑身发抖:“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人这般说的。”

    “你慢慢说,别怕,知道什么都讲出来。”

    “炼制红丸要取阴补阳还要取我们的……癸水。”

    “那是什么?”

    罗凡一脸茫然。

    增寿看了杨秋娘一眼,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问什么问,自己翻书查去。”增寿憋出这么一句。

    “是女人的那个,说来真是羞人,用这炼红丸,我们教主过去是做过的。”

    杨秋娘红着脸说。

第八十四章 九天玄女(三十八)

    民间传说中的女鬼女妖精们,多半是要取阳补阴的,她们变幻成美女,引诱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子,一夜情缘,吸取他们的阳气。

    这采补的办法虽然对男子不利,但毕竟也是你情我愿,就算人家用了欺骗,你也是愿者上钩啊。

    天圣教主用女子身体炼红丸却是强制的,他在占领江南地区后,大量扩充后宫。

    天圣教的教规非常严格,教内男女各自分营,男子住在男营,女子住在女营不可混居。就是夫妻也不能同居一处,有那恩爱夫妻不忍心长期分居,偷偷幽会的,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这么残酷的制度下,教主却能为所欲为,随意收用女信徒,特别是称帝之后更是搜罗无数美女充实后宫,这杨贵人本是苏州人,因貌美温柔被送到天京城,进了伪皇宫后就被仔细询问了生辰八字报了上去,很快就被教主临幸,封为贵人。

    “在后宫里,每个有封号的妃子都要看生辰八字的。”杨贵人讲到这里苦笑一下,“教主相信临幸某些特别八字的人可以让他拥有无上的力量,后来又不知从哪得到了炼丹的方子,于是后宫女子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制作红丸要使用女子们的癸水,而女子每月才能行经一次,那教主为了让女子多次行经,给那些被选中的女子灌下药物,让她们一个月崩漏鲜血淋漓、他这样残害女子身体,那些后宫女子却都甘之如饴,认为自己是在为教主奉献,自然也是为了天圣教做贡献。

    这杨贵人进了宫,也是按照生辰八字被宠幸的,不久就怀了身孕,这就让她避免了每月淋漓不净做炼丹药引子的下场。女子行经始终不停,身体无法承受,到最后就会血崩而死。她在行宫一年多,亲眼看到那些做药引子的女子是如何从花朵一样渐渐调零,最后消失的。

    罗凡听到这里不由感慨道:“那教主作恶多端,最后**而死也是罪有应得。”

    增寿眉毛拧成一团,盯着杨贵人身后。在她讲述这些往事时,身后出现一团团黑色的烟雾,在那烟雾中有几张女子的脸,表情扭曲,像是经受了很大的痛苦,在哭泣哀嚎苦苦挣扎,像是在印证杨贵人讲述的故事都是真实的。

    增寿忍不住叹息一声。杨贵人道:“那人后来将我们关在密道里,我那时刚生产完,身子自然是淋漓不净的,就被关在那密道里,和那几个姐妹一起做炼制红丸的材料,可怜我那孩儿,生下他后我还未曾给他喂奶,也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杨贵人说道这里,身子微微发抖。

    罗凡和增寿对视一眼,都打算将那孩子被装箱子扔进荷塘的事隐瞒下来。

    那人将她们关在密道里,那密道是精心设计过的,里面有容人的监狱,也有排便之所。那人每天亲自给她们带来一些饭食,让她们吃不太饱又不会太饿,始终处于一种瘦弱无力的状态,这男子并没有对她们使用药物催经而是开始每天取阴补阳。

    杨贵人刚生产完,恶露不断,并没有被那男子采补,但每天被关在一起,看着几个姐妹都被那男子蹂躏,心里也是非常害怕,很担心自己一旦恶露干净了,也会被蹂躏。

    “这几个姐妹,都是我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们生辰八字大致相同,这男子将我们关在一起,想来是看过行宫内的档案,知道我们的生辰八字。”

    杨贵人说到这,叹口气,“大人可知道那些姐妹是如何发疯的?”

    “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不见天日加上每天蹂躏便疯癫了。”

    “不,她们是自相残杀疯掉的。”

    后来的故事就更加可怕。

    本来是有八名女子,除了杨贵人生产不久,没有被那男子如何,其他七名女子都无法逃脱男子魔爪。

    这些女子被关在一起,本该同舟共济,心里痛恨那男子,可不知怎么,她们的表现很是奇怪。

    她们开始互相怨恨,在那面具男子面前争宠,说别人的坏话。

    甚至连因为恶露月经不净,只被用来取癸水的杨贵人也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她们告状说杨贵人当初深得教主宠幸,为大人不会有真心的,不如除掉她。

    八个人,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人争宠,虽然杨贵人此时并没有争宠的心,她自己身子还病歪歪的呢,如果能起这些心思?

    那面具男子对这些女子的表现非常满意,虽然没有同意她们除去杨贵人,但是似乎很享受这些女子互相攻击构陷。女子们察觉到这点后,更加疯狂了,后来竟然开始因为争风吃醋在暗道中厮打起来,每天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身体受创精神紧张,有人就开始发疯,疯了的人攻击性也就更大,厮打渐渐变成家常便饭,有一天一个女子被几个疯癫的围攻,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正好那男子过来给她们送饭,看到女子倒地哈哈大笑,解下腰带来,让她们用力将那女子绞杀而死。

    “天呐,原来那井里的女子是被你们几个人一起给……勒死的。”

    杨贵人捂着脸:“我也没有办法,那面具男子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勒她,还说我们的生辰八字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要在我们这几个人里选最勇猛的那个,将来他练了红丸长生不老,继承教主大业后就能立那个最强大的做皇后,让我们互相厮打,是为了选出体力和心智都最为强大的那一个。”

    一群女子,本来被关在行宫做炼取红丸和陪教主睡觉解闷的玩具,忽然有一天天塌下来,她们的同伴几乎都死了,就剩下这几个所为的精心挑选过生辰八字的人活下来,被关在一处封闭所在,每天被同一个男人反复折磨。

    来了癸水就被取走炼制丹药,没有来癸水的在地下被这男子蹂躏,取阴补阳,这样牲畜一样的生活,竟然让她们对那男子情深意重,自己内部反倒互相攻击,死命厮杀,这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那男子好像很享受这些女子们厮杀攻讦,他一边炼丹一边采补,又放任这些女子互相攻击,一个人怎么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第八十五章 九天玄女(三十九)

    那天深夜,几个女子一起将一个同伴勒死,杨贵人这时身体已经干净了,被那男子采补了几次,也被拉着一起拽着丝带。看那女子无力挣扎,手脚松弛,一股臭气在密道监狱中弥漫开来。

    那几个女子平时虽然厮打,互相陷害,可毕竟是弱女子,在宫里也是养优处尊,忽然要自己下手去勒死人,一个个吓得惊声尖叫,抱作一团。

    那男子看向缩在角落里哭泣的杨贵人,指着她道:“你的生辰八字是最好的,以后我的子嗣就由你来诞育。”

    那几个女子立马炸锅:“大人,我们哪里比她差,我们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那人哈哈大笑:“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教主当年为何可以让她生孩子,就是因为她是大富大贵的命,可惜,那孩子没生下来这天京城就被攻破了,你们其他人不过是一起修炼九天玄女**和取癸水炼制红丸的材料罢了,你们都要恭敬着她。等她怀了我的子嗣,老夫一时高兴,也许还能赦免你们呢。”

    那几个女人扑上去:“小女子愿意陪伴大人一辈子,不求赦免。”

    那人得意极了:“你们可知道养蛊,你们几个就如同那蛊虫,什么天命之人,天选之人,伺候了你们教主,还要像狗一样的伺候我。”他说着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这个要赶紧处理了,你们以后要以杨贵人为尊,不许再欺负她。谁要是欺负杨贵人,这女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就拖着那女子的尸体往外走。

    杨贵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那几个女子见男子离去迅速围过来:“看不出来啊,你这狐媚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深得大人喜欢,大人还要你来诞育子嗣,大家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凭什么你这般命好。”

    杨贵人吓得蜷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有人踢了她肚子一脚,恶毒地说:“我要看看,这是多金贵的肚子,就她能生?”

    几个半疯癫的人你一言无语眼看就要继续围攻,哐当一声,铁门被打开了,男子进来看到她们围着杨贵人,上前一人一个耳光,接着又是拳打脚踢。

    “哼,我说怎么这么倒霉,出门就撞见人,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娘们害的,拿我的的话当耳旁风?啊?”

    男子打了一通,看着蜷缩在墙角低声哭泣的杨贵人吗,又淫--笑着扑了上去。

    一切就像增寿之前推测的那样,初七不见了,岑莲官打发人四处寻找,那队巡逻士兵正找到角楼附近,男子见没有地方躲藏便将尸体扔进井里,接下来应该是想找个适当的时间处理尸体的,只是没想到增寿和罗凡走到那里发现了尸体。

    “有无可能初七因为撞见那人搬运尸体,被那人害了呢?”罗凡想到初七,心生黯然。

    “不会,那女子尸体都是扔到井里,初七若是被害尸体藏在哪?”

    杨贵人低声问:“初七是谁?从没听过那人提到这个名字,那天拖尸体出去他是很快就回来了,那么快,应该不会再有耽搁,去杀人吧。”

    增寿打发杨贵人去休息,回身关严了门。

    “你知道那人是谁?”

    罗凡见他面色平静,似是成竹在胸。

    “在这帅府能横行无忌的,你说能是谁?”

    “是大帅还是九帅?是九帅吧?”

    岑国璞相貌儒雅,又是状元出身,学识才华过人,现在又是一派儒将风范,罗凡实在不敢想象,那么变态的人会是他。

    增寿冷笑:“奏折上写的明白,城破那日率军进城的是岑九。这位九帅贪财好色,当时忙着四处打劫,应该是顾不得按照行宫档案,照着生辰八字搜罗美女的。那几个女人既然是按照生辰被搜罗来的,之前也是给教主做药引子,这些事那人完全了解还早有防备,这可不像是九帅能做的事。九帅此人,若是看上谁拉来便是,不会想着什么取癸水,按照命相令其受孕的,这般深思熟虑,用计深远,你说会是哪个。”

    增寿看向门口,那里静静立着一个淡淡的影子,依稀能辨认出是女子,不知是哪个被祸害死的女子魂魄,安静地听着不吵不闹。

    罗凡眼睛瞪的老大:“老天爷,你的意思是大帅!大帅怎可能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将行宫妃嫔据为己有,取癸水炼丹,要长生不老福寿绵长江山永固,这桩桩件件都是大罪,而且完全都是在复制那个教主的所作所为,岑国璞看着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些事?

    “这世间最了解吴教主的就是岑国璞,他为了打败吴教主,仔细研究这个人,研究到最后自己也走火入魔步其后尘,何其悲哀。”

    增寿叹口气:“我之前还敬他是英雄,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他沙场上杀人,就是屠城,那也算是明刀明枪的,是个英雄,现在这变态的在女子身上发泄,欺辱女子,用什么癸水炼丹,令人发指,想想都觉得……恶心。”

    与恶龙缠斗却成为恶龙,凝视深渊却堕入深渊,岑国璞在家乡散尽家财操练团练,一心报国之时是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的恶人的。

    那时他意气风发,就算用了诡计,杀唐县令立威,确立自己地位,可当时一门心思是保卫桑梓建功立业。

    后来战争中节节败退,甚至一夜白发被逼的几乎跳河自杀,为了打败天圣教,他开始四处搜集天圣教的资料,学习天圣教主的那些教义文章,他成了这世间最了解天圣教的人,也终于堕入魔道,幻想长生不老,妄想改朝换代,借着自己大军势力正盛,将朝廷上的孤儿寡母一举推翻做皇帝。

    英雄走向偏执疯狂,真是太悲哀了。

    “那九天玄女功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罗凡实在不能理解,一代枭雄怎么会和天圣教徒一样,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痴如醉。

    “九天玄女是作为天帝的使者,帮助黄帝战胜蚩尤,还曾经向黄帝传授房中术,让黄帝能御三百女。”增寿忍不住摇头,“天圣教主迷信这些邪术,造成大乱,江南生灵涂炭,岑国璞那么聪明的人,他若功高盖主真的反了我也敬他是条汉子,想不到他所谓的妄想竟然是和那残暴教主一样,建立在女子的身上,真真污秽不堪。”

第八十六章 九天玄女(四十)

    九天玄女在传说中是个神奇的存在。

    九天玄女的原始形象是玄鸟,传说她是古代王朝商朝的始祖。“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是殷商后代祭祀祖先的诗歌。意思是说天帝命令玄鸟生下商的始祖契。玄鸟就是商的始祖。据史书及神话传说记载:她是西灵圣母元君之弟子,是西王母的使者,又是黄帝之师,传授黄帝兵法,帮助他打败了蚩尤,后来又教授黄帝房中术。

    从这个传说中的女人拥有的能力来看,不像是神灵,到近乎于妖精了。

    增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晚只有小半个月亮,隔着院墙和院子里的老柳树探出头,屋子里黑乎乎的,增寿又翻了一次身,有哀叹声悠悠地响起。增寿实在忍不住,索性坐起来,对着站在床头的影子问:“你叹来叹去,让人没法睡觉,到底想干嘛啊。”

    影子不说话朝着增寿深深地拜下去。姿势极为优美,如大家闺秀。

    增寿要被这些鬼魂气死了。一个个都是稀里糊涂地冲过来求他帮忙,然后又一问三不知,压根不知道怎么怎么死的,谁杀的他们,甚至有的只会呜呜呜哭,压根说不出话。

    “一堆怂货,怎么死的不知道,怎么被杀的不知道,求个公道,公道个屁啊。”

    他气急了,抓起枕巾就扔过去,那影子受惊,忽悠一下跪在地上,朝着增寿不住地叩拜,一下又一下,增寿心里烦躁,跳下床骂道:‘你们一个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嗖地冒出来让我去找这个那个,你们可曾想过,稍微有个差错,我也成了鬼魂,到地下寻你们去。”

    女子起身,又对他福身拜了拜。

    然后开始旋转起来。

    那团白影动作很是古怪,胳膊伸开,一团影子在转来转去,就像是一只大鸟拍打着翅膀,增寿看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你的这是在跳舞,九天玄女舞!”

    那白影定住身形不住地点头,表示是这样,她就是在跳那个舞。

    奇怪了,九天玄女舞有什么特别的?

    增寿看着那白影,不由地问出这句话。

    白影站住,像是在沉思,过了一会低下头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们这些鬼真是有毛病,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又不说清楚,让人去猜,谁能猜明白?”增寿气的直跺脚。

    那白影在屋子里转悠完了,无视增寿发怒,竟然摇晃一下眨眼间化成淡淡的白烟不见了。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再莫名其妙地离开!

    增寿欲哭无泪、

    自从上次被雷劈后,他有时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当然,这还得是那些东西愿意被他这样的人看到。

    有的孤魂野鬼是永远不会看到的,因为他们自己会选择隐藏,有的鬼魂心事未了或者为了故意吓人,就会忽然跳出来,吓人一跳,增寿也是后来才知道,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发出声音。有的鬼魂是因为喉部重创而死。死之前无法说话,死了之后自然就成了哑巴鬼。

    这个白影看不清相貌,不能出声说话却会跳九天玄女舞,增寿猜测她可能是在荷塘发现的的舞女林仙儿。增寿曾经看到过林仙儿遇害的一幕,是被带着银白色头盔的男子用绳带勒死的。当时增寿以为那是戴着银白色的头盔,现在想来应该是人的白发,既然林仙儿是被岑国璞勒死的,她现在又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跳舞是为了什么呢?

    增寿想的一个头两个大,抱着脑袋满床打滚:“可恶的林仙儿,六爷我本来就睡不着,被你刺激的,长夜漫漫,怎么过啊。”

    第二天岑十三进来时候,看到他脸上的黑眼圈关切地问:“大人可是昨晚睡得不好?”

    增寿愤恨地道:“如何能睡好,总有人扰老子清梦。”

    “不如也吃上几副安神的药物。”岑十三建议道。

    增寿点点头:“这也是个好办法?你那有安神的方子?哦,对了,之前是你去给莲官抓的药,那就帮我抓伤几副,来到天京城,我就没睡好过,每天都担心这大好头颅不知便宜了哪个。”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满脸苦笑。

    “大人真是太辛苦了,远离京城亲人,殚精竭虑。”

    岑十三脸上流露出惋惜神情:“既然如此,大人不如就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便是。”

    增寿摇头:“昨天你送来的小厮秋郎给我讲个很好听的故事,这故事你听过没有?”

    “这个,秋郎是我那的马夫,故事我自然是听过的,只是这故事里的人物,十三一时想不明白。”

    增寿斜眼看着他:“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明白?你比谁都明白。”

    “大人……”岑十三笑了一下,笑容灿烂又包容,增寿别过脸去,罗凡举着一个煮鸡蛋出来:“呶,给你煮的。”

    增寿接过叫了一声:“烫!”

    罗凡急忙一把抢过:“就是烫的,这个是要剥皮给你滚眼睛的。”

    增寿愣了一下:“滚眼睛?做什么?烫我眼睛?“

    罗凡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

    岑十三在一边笑道:“想是罗将军见正使大人眼圈是黑的,便煮个鸡蛋给你滚一下。”“这和鸡蛋有什么关系?”

    增寿还是一头雾水。

    “这个叫做履蛋收阴术,就是用一个煮熟的鸡蛋剥皮后在人身上滚动,对一些小问题很有效,这黑眼圈就是小问题了。”

    岑十三说到这赞叹道:“还是罗将军心思细腻,我方才还和大人说服上几副安神的药就好了,却没想到这能快点消去黑眼圈的法子。”

    “我们是好兄弟嘛。”

    罗凡被人夸赞心细。有点不好意思,将剥好的鸡蛋在增寿眼前晃了晃:“呶,用这个滚滚看。”

    增寿咧嘴:“这怎么滚啊,怪烫得慌的。”

    罗凡直接伸手,一把就捏住增寿的下巴,没等他反应过来,鸡蛋已经按到他眼睛上,增寿叫道:“轻着点,我可是肉做的。”

    罗凡没说话,默默地用那剥皮鸡蛋在增寿眼睛周围滚来滚去。

    他们俩几乎是贴在一起,站的这么近,呼吸可闻,罗凡心想,平时看这小子还挺高的,这么一看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肩膀还细细一条,真是缺少男子汉威风,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过去是怎么在京城横行霸道的。

    正想着就听岑十三用说道:“罗将军对正使大人真是好,正使大人日后是我们岑家的女婿,我这先替我家侄女谢谢罗将军了。”

    罗凡愣了一下,手上加了劲,增寿哎呦地叫了一声,用手推他:“罗黑子,你公报私仇啊,按死我了。”

第八十七章 九天玄女(四十一)

    增寿叫着,伸手去掐罗凡的胳膊。罗凡跟着哎呦一声,手却不停:“老实点,小心真烫你。”

    增寿不敢动了,岑十三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罗凡小心地拿着一个鸡蛋滚完一边眼睛,继续滚另一边。

    增寿和罗凡离得太近,头微微扬起,早上的阳光清澈透明,照在增寿白净的脸上,耳边汗毛清晰可见,他闭着双眼,享受着热呼呼的鸡蛋在眼窝里滚动的舒适感觉,另一只眼睛微微闭着,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微微嘟起,唇形红润饱满,再往下,是洁白如玉的脖颈,稍微有一点点突起的喉结。

    他脖颈修长,喉结不是很明显,一切洁白隐藏入衣服的交领里,就这点裸露的肌肤,已经让罗凡面红耳赤。

    罗凡没有照镜子,可也能感受到自己耳边开始发烧,手指颤抖,连带着整个身子也跟着发抖。

    他担心自己露出点形迹,让增寿生了厌恶他的心,便故意清了一下嗓子,瓮声瓮气地说:“看把你享受的,本将军又不是你的小厮,自己滚。”说着垂下手,将鸡蛋塞进增寿的手里。

    增寿正闭着眼睛享受着,措不及防手里被塞个鸡蛋,软乎乎的,吓了一跳,手一松那鸡蛋骨碌碌掉了下去,岑十三将鸡蛋捡起来,那鸡蛋已经摔坏了,他便将鸡蛋一挤两半,指着那黑黄色的蛋黄道:“大人请看,这蛋黄已经变样了,大人的黑眼圈下午就能消下去了,还是罗大人想的周到。”

    “哼,什么周到,毛手毛脚的。”增寿冷冷地哼一声,转身看去,罗凡低着头,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和岑十三风轻云淡的潇洒成鲜明对比。

    此刻的罗凡,还沉浸在喜悦中不能自拔。

    将鸡蛋塞向增寿时,他碰到他的手,现在指尖还满满的都是滑腻,这滑溜溜的滋味一直从手指尖溜到心里,整颗心都跟着荡来晃去的,又忐忑又欢乐,直到增寿伸手拉他袖子,他才缓过声来:“啊?鸡蛋碎掉了啊。”

    “这蛋黄好恶心啊。”

    增寿指着碎掉的鸡蛋说道。

    “滚上几次就好了,晚上我再煮几个鸡蛋给你。”

    罗凡露出憨厚的笑,增寿瞪了他一眼:“下手没轻没重,人家正闭着眼睛,你这软乎乎的鸡蛋就拿过来了,吓我一跳。”

    罗凡嘿嘿笑着,抓了一下后脑勺,顶着个三品将军的衔,可他毕竟是个只有二十岁的青年,回味着方才的一幕,只剩下傻笑和满心欢喜。

    岑十三将碎鸡蛋收拾好问道:“大人今天可有什么安排?哦,是大帅说大人腿伤未愈,最好多修养时日,就不必每天去帅府了。”

    增寿冷笑:“这是不想见我还是想将我软禁呢?”

    “并无此意,是关心大人。”

    增寿眼珠子一转,朝岑十三勾勾手,岑十三附耳过去,就听增寿在他耳边低语道:“大帅的美意我要领情,既然要好好养伤就得做出个养伤的样子来,安排点歌舞宴饮吧,要最好的酒席,至于歌舞,我要看九天玄女舞。”

    增寿说话是嘴角上扬,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岑十三的嘴唇也不由跟着一切微微上扬,点点头说:“我就知道大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早就准备好酒菜了,马上就能送来,不过大人腿伤未愈。只能喝点果子酒,别的酒是不能沾的。”

    “我哪有那么娇气,腿上没什么伤都是做给人看的,不喝好酒吃菜有什么意思。”

    他可不想喝果子酒,酸唧唧甜滋滋的,那是娘们喝的。

    “听话,骨裂也是需要小心的。”岑十三贴着他耳边说话,声音低沉又温柔,如和煦春风,又像明媚的阳光,增寿不知不觉轻轻点点头,岑十三忍着笑,又低低地叹息一声:“乖啊。”

    增寿猛地转身,他想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奇怪,刚才罗凡和自己贴的那么近,手里拿着个剥光的鸡蛋在自己脸上滚来滚去,他不觉得如何,脸都不带红的,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一靠近自己,心就像被人抓住了还拧了几下,心跳加速,脸也开始发红,必须远离这个男人,他不要这样。

    舞女们来了不久,席面也送来了,增寿坐在院子里看着站在那的几个年轻姑娘,笑眯眯地说:“你们好好跳,六爷我重重有赏。”

    那几个舞女齐齐福身请安,然后就开始随着丝竹跳起舞来。

    增寿不喜欢歌舞,举着倒满果子酒的玻璃杯子,盯着舞女们看了半天,仔细回忆着昨晚那白影的动作。

    罗凡不知道增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增寿盯着那几个妖娆舞女,眼珠都不带错的,再一想到他又接受了岑家的婚事,心越来越冷,举着酒杯大口大口地灌着果子酒,说来奇怪过去他也认为这是家里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喝的酒,也就颜色好看,装在透明的玻璃杯子看着晶莹剔透,却没什么滋味,这会一杯杯都下去,怎么觉得满口都是酸涩,竟然一点都不甜美?

    他喝了两瓶子进去,一曲已经舞完了,岑十三将赏钱递给舞女领班,就听增寿拍了拍手问:“你们和林仙儿是同伴?”

    那领班点头说道:“仙儿是我们几个人中跳的最好的一个,都说她跳的最有仙气。”

    增寿撇撇嘴,心想你们这舞不过是伸胳膊伸腿,舞舞扎扎像个老鹞子一样转来转去,差点将老子转晕了,这就叫做仙气?那舞女领班是何等精明人,最会察言观色,见增寿面露不屑急忙解释道:“这舞可是大有来头,是……”

    话没说完却停住了。

    “是什么?不要卖关子?”

    那舞女领班咬着嘴唇却说什么都不肯继续说下去。

    “这舞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但说无妨,大人宰相肚子能撑船,最是慈悲不会追究的。”

    岑十三柔声宽慰。那舞女领班这才抬头起,小心翼翼地说:“这舞是天圣教主……不,是天圣教逆贼编的。我们本不该继续跳下去,是大帅说不妨事,允许我们跳的。”

第四十八章 九天玄女(四十二)

    “哦,这又是为何啊?”

    增寿露出纯洁无辜的笑容,像只洁白可爱的小白兔。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舞女领班被他的笑容迷惑,愣了一下,增寿朝她勾勾手:“走近来回答。”

    舞女领班美滋滋地将岑十三给的银票塞进怀里,走上前来,增寿看着她微微一笑,笑的风华绝代颠倒众生,舞女领班恍惚一下,嘴角也跟着往两边咧,这笑模样还没露彻底,就被一只手掐到喉咙上,那张漂亮的面孔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乖乖的都说出来,否则,爷就扭断你这漂亮的脖子,咔嚓,你这好看的小脸蛋会跟着软绵绵的垂下来吧?”那女子花容变色:“大人……”

    最后一个音被卡了回去,女子哆嗦成一团,被增寿掐着脖子一把拎起:“来,到这边,给爷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说着拖着这女人就往屋里走。剩下那几个舞女惊叫着就往外跑,被岑十三一把拦住,罗凡完全不懂增寿到底是什么意思,岑十三指着那几个舞女道:“不要怕,只是分开问话,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罗凡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开审啊,怕几个人串供分开审问。俩人将几个舞女分别关押起来,罗凡站在门口,就听增寿问:“你在骗人,大帅怎么可能允许你们跳这个舞。”

    那女子哆哆嗦嗦:“真的是大帅同意的,大帅派人把我们叫去,让我们将九天玄女舞跳给他看。”

    舞女领班的话,将大家带回大半年前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

    城破那天,岑九挥舞着马刀,骑在高头大马上哈哈大笑:“孩子们,你们跟着我们兄弟背井离乡出来打仗,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这天京城的东西和人,你们随便拿,大家放开了抢三天,可有一条,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不能为了点钱和娘们打架啊,谁惹事老子砍他脑壳。”

    士兵们欢呼着,挥舞着武器冲向城内。

    位于天京城正中间的教主府已经被团团包围,岑九带人进去,宫女妃嫔们吓得惊叫着四处逃,士兵们哈哈大笑,在宫里追逐,有的当场就抓着人按倒在地,大开大合做起来。

    早有先进宫的抓着一些女侍卫过来,逼问教主人在哪里,

    原来这天圣教从广东起家,从家乡出来时候就招收了很多大脚女兵,建都在天京城后,这些大脚女兵就负责守卫宫廷,士兵们进来时候受到这些女兵抵抗,现在剩余的女兵都被抓了起来,绑成一遛跪在院子里。

    这时有士兵拖着一群女子过来,嘴里喊着:“九帅,这些小娘们都是极品货色,小的们不敢自己留下,都给九帅送来了。”

    岑九一见这些女子相貌秀美身材苗条,果然都是极品美色,高兴的抚掌大笑,将人都搜罗在一起,打算等岑国璞进城后献上去,他是非常尊敬这个大哥的,一切唯岑国璞马首是瞻。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子喊道:“我们不是这宫里的人,我们是城外坊中女子,是进宫来跳九天玄女舞的。”

    岑九笑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这围城这么久,你们教主都在宫里吃稀粥了,听说这宫里的宫女侍卫都吃树皮草根,这种情况下叫你们进宫跳舞?不会是要把你们杀了吃肉吧?”

    围观的士兵们也跟着哈哈大笑,领班脸涨得通红,继续大叫道:“我们真的是来跳舞的,你们不能把我们抓走。”

    岑九哪里顾得上这个,他已经下令全城随意抢劫三天,什么财物金帛女子随意,这些女子是不是舞女都无所谓了,大手一挥便叫人都看管起来,等着岑国璞进城再说。

    岑国璞是在第二天早上进城的,他进来时,教主宫殿已经被烧了大半,财物都被搬空,这舞女领班被关押起来,蹲在地上看着窗外士兵抬着金银珠宝来来往往。

    很快门被打开,舞女们被带到一个相貌儒雅的将军面前,舞女领班战战兢兢:“奴家真的是进宫来跳舞的,求大人饶命啊。”

    “城中早都断粮了,你们教主都只能靠喝粥维持,怎么还会叫你们进来跳舞?你们跳的是什么舞?”

    “九天玄女舞,还是教主亲自编排的,用这舞蹈向天上的神灵献祭。”

    岑国璞哦了一声,重复道:“献祭?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将舞女领班单独待到一边,仔细询问一番。

    这九天玄女舞的确是天圣教教主编的,据说模仿都是九天玄女从诞生成为神鸟,到化成人形的动作。

    增寿听到这点点头,他没猜错,那白影抖着胳膊,跳来跳去的就是在表现一只鸟。

    天圣教主不会在吃不上饭的时候还要看舞蹈,让人进来表演是要消耗宫里不多的粮食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岑国璞冷冷地盯着舞女们,看的那几个舞女各个汗流浃背。纷纷跪倒在地说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舞蹈都是教主亲自编排的,说她们跳的时候天上众神都看着,只要众神灵看到她们就是献祭了,绝对没有生命之忧。

    “神灵在天上看着,看着又能怎样呢?”增寿还是不懂,在粮食极为宝贵的情况下,天圣教主为什么这么想不开,非要给神灵献祭,他会得到什么好处?

    岑十三站在门口低声道:“兵临城下,天京城被包围了三个月,天圣教男教徒死伤殆尽,就剩下老弱病残和宫里的大脚婆娘们,这时候天圣教主需要神灵帮他能做的只有退兵了吧。”

    这兵该怎么退呢?总不能城外的岑家军忽然都退避三舍。

    既然岑家军不能主动退兵,那就是需要神灵保佑城内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这全城都在吃树皮草根,这军队是不可能招募来的,就算招募来,哪里有粮食给他们吃?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补给。

    “要是有人能不吃不喝还不怕死就最好了。

    增寿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就听岑十三道:“没有不怕死的人,除非是死人。

    是啊,死人不吃不喝还不怕死,可是人死了怎么能复活呢?

第四十九章 九天玄女(四十三)

    将几个舞女单独又问了一遍,回答的基本都是一样的。

    这些人只知道按照教主的要求跳舞,可这献祭到底会得到什么,谁都不清楚。

    “奴们真的只会跳舞,别的一概不知。”

    舞女们纷纷这么说道。

    根据领班的说法,岑国璞在得知她们真的是教主安排进宫跳舞的之后立马改版了态度,要她们在他面前也舞上一曲。

    舞女们哪敢不跳,一个个战战兢兢,在领班带领下将九天玄女舞又跳了一遍。跳完就都伏在地上,等着岑国璞判定生死。

    岑国璞若有所思,盯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良久,最后说:“好生送她们回去,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为难她们。你们回去好生联系这个舞,要保证随传随到来给我跳。”

    于是这些舞女就被毫发无损的放了回来,那护送他们回来的士兵还给她们留下一些财物,她们要做的就是每天继续排练九天玄女舞,随时根据岑国璞要求几去他面前跳舞。

    “那你们至今在大帅面前跳了多少次呢?”

    罗凡听到这忍不住问道。

    “从城破至今跳了三次了,仙儿是这支舞的主要人物,掌握着整个舞蹈的重要节凑,在第三次去帅府的时候失踪了。”

    舞女们一开始在岑国璞面前跳了两次舞。

    那两次非常奇怪,岑国璞根本不像是在欣赏歌舞,全程一直在皱着眉头,盯着场上那几个人,舞女们吓坏了,手脚都几乎要抽筋,她们很担心这位大人一生气就将人推出去砍了去。第三次跳舞并不是岑国璞要求的,是岑九宴请将士,叫她们跳舞助兴,也就是在那一次,领舞的仙儿说去登东,不见了身影,一个多月后在荷塘挖出仙儿的尸体,死因是被什么东西勒住脖颈窒息。

    “既然大帅说要你们好生练舞,不许别人为难你们,那仙儿失踪的事,大帅知道吗?”

    领班摇摇头,又点点头。

    增寿懒得和她猜哑谜手上加深了力道,那领班尖叫道:“奴也不敢问,奴哪里晓得大帅知道不知道,反正仙儿失踪了也没人问,奴们更不敢去帅府找,奴们以为她长得美,被谁给留住了也说不定。”

    大家一起去帅府跳舞,回来时候少个人,却没人敢出声也没人敢去找,可见这天京城的人对大帅府畏惧到什么程度。

    增寿板着脸,要舞女们打起精神,再跳一遍这个舞蹈。

    就在这时外面有护卫报告:“九帅道。”

    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听着岑九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正使大人,这喝酒吃饭看美人跳舞的好事怎么不找老九,这是瞧不起我还是怎地?”

    岑九大步进来,看到岑十三赫然在座,脸色变了一下:“十三你怎么在这?”

    岑十三笑眯眯地说:“大帅吩咐十三照顾好钦差大人,大人受了伤,心情不好,非要看歌舞,十三只好安排人来跳舞。“

    岑九点点头:“哦,十三能者多劳,怪不得大哥总夸奖你办事妥当。”

    却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喊叫道:“不是的,这位大人是将奴们抓来审问的!”

    增寿瞬间变了脸色,岑十三刚要解释,岑九指着舞女中的一个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走上前,盈盈拜下:“这位大人将奴们骗来,挨个抓起来分别审问,非要奴们承认是别有用心,要对大人和朝廷不利。”

    罗凡惊呆了,这舞女看着不起眼,谁也没拿她当回事,刚才被分别关押审问时候,她还吓得浑身哆嗦,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怎现在……竟然能这么大胆!

    “你们对朝廷不利?你们不过是跳一支舞,就算这舞是天圣教那贼酋亲自编的,又能做出什么不利于朝廷的事?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岑九故意看向增寿,“正使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抓几个舞女过来审问?”

    增寿笑道:“哈哈,我是听人说这九天玄女舞是贼人亲授,担心这舞女中有天圣教的探子,故此借着她们来助兴的机会问上一问,这也是为大帅和九帅分忧吗,啊,哈哈。”

    他打着哈哈。岑十三点头说:“大人正是这个意思。”

    “不是的,这位大人非要奴们承认大帅谋反。”

    那舞女不依不饶,声音越发的尖利。

    罗凡怒道:“你这丫头,怎么无中生有呢?”

    那舞女领班也忽然跪倒在地:“九帅饶命啊,奴们只是舞女,哪里知道什么谋反不谋反的,都是……都是这位大人逼迫的,他叫我们这么说话,奴们也是没有法子,毕竟,毕竟这是钦差大人。”

    岑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啊,正使大人,我们兄弟待你不薄,咱们这眼瞅着还要成为儿女亲家了,你却在背后打算使绊子。”

    岑十三急忙将他的手按下:“九哥息怒,不要信这小人挑拨的话,十三就在这里,可以证明两位大人只是好奇地询问一下那舞女林仙儿的事情,并无别的意图。”

    “哼,你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岑九指着岑十三鼻子大骂。

    增寿气坏了,这舞女领班和这小舞女,方才还表现的战战兢兢,一眨眼就开始说出这等话,他一直托大,自认为在弱者面前可以一手遮天,却没想到被不起眼的舞女们摆了一道。

    岑九冷笑::是与不是去大帅面前说吧,走吧,正使大人。”

    说着大手一挥,哗啦啦围上来很多士兵,将增寿和罗凡团团围住。

    护卫们哗啦一声拔出武器,岑十三道:“九哥,九哥,弟弟没说假话,咱们是一家人,弟弟怎么可能帮着外人,的确是这小丫头胡说八道。”

    “这我可说了不算,要回去请大哥定夺。”岑九铁了心要将大家连同舞女一起带走。

    增寿看看敌我差距巨大,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事情很简单,不过是俩舞女无中生有,岑国璞是何等聪明人,如何能看不出谁真谁假,去就去,自己又没做什么,有何可怕的。

    便一甩衣袖之道:“走就走,我相信岳父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被俩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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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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