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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全文阅读

作者:扶摇微影     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txt下载     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 趁火

    三好义兴此刻正率领所部,火速打着火把冲出营寨,紧追着雨秋军而去。同时,他还派人通知安宅冬康,说雨秋平似乎想要洗劫町后撤退,他已经出击,请求安宅冬康立刻支援。

    不过,趁夜行军终究是危险,再加上他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眼看着雨秋军已经全部冲入町,他还是没能追上。就在三好义兴焦急不已的时候,一个没有打着火把的使者突然在黑夜里朝着他冲了过来,同时高声喊道:“是三好少主的部队吗!”

    “什么人?”周围的侍卫们立刻十分警惕地控制住了那个人,那个人倒也不抵抗,十分顺从地停了下来,任由侍卫搜身。确保安全后,才有侍卫摁着送了过来。

    “殿下容禀,小的是今井老板的手下,特来此恳求三好少主救救我们町啊!”那个使者刚凑到三好义兴的身前,立刻就一下子跪了下来,对着三好义兴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那雨秋红叶不是人啊!居然背信弃义,突然袭击我们商人!不少人都被抓了,货物钱财也全部洗劫了,现在雨秋军正在强抢国库!请殿下看在往日里三好家和我们町商人的情分,快来救救我们啊!”

    “你们还好意思说雨秋红叶背信弃义?你们这些商人自己呢?”三好义兴身旁一个侍卫见状厉声呵斥道,“寡鲜廉耻,当年背叛三好家转投雨秋家的不是你们又是谁?现在还好意思来救援!”

    “我们町商人罪该万死啊!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之前是我们瞎了眼,信了那雨秋红叶,现在才明白三好家才是正主啊!今井老板他们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才派小的冒死来通知殿下和三好家!若是让雨秋红叶把町的国库还有那么多钱粮货物都劫走了,岂不是给三好家徒增麻烦?”那个手下连珠炮般地说着,一边不断地在地上磕头,“雨秋家的人正把町的国库和钱粮货物都装车搬走,如果殿下愿意伸出援手,小的这就带着殿下去拦击他们!事成之后会,所有被雨秋家乱军掳走的货物钱粮,全部献给三好家作为赔礼,今井老板和诸位老板决不食言!”

    “商人最是唯利是图,言而无信。你觉得你的话,我会信吗?”三好义兴冷哼了一声,那个手下闻言匆忙再次捣蒜般地磕起头来,一个劲地喊着“救救町”之类的话。三好义兴虽然嘴上很硬,但是心里却明白这个手下没有骗人。眼下町已经遭遇灭顶之灾,如果三好军不出手的话,他们就会被雨秋平洗劫一空。没想到这雨秋平居然枉顾自己十几年来积累下的好名声,为了自己的国库和钱粮,悍然对先前与他合作的町下手了。席卷这些钱财货物后,雨秋平就会退入北河内坚守,三好家估计也就拿他毫无办法了。

    町商人此刻走投无路,只得求助于附近的三好家。三好义兴不论是为了击败雨秋家夺回河内和泉,还是

    为了获得天文数字般的钱粮货物,此刻趁火打劫都是最好的选择。

    “带路吧,等到尘埃落定了,再好好治你们先前的谋逆罪。”三好义兴一扬马鞭,“带我们去袭击雨秋家的搬运车队。”不过,谨慎的三好义兴却留了个心眼,派出大量探马四散开来,地方附近有可能存在的雨秋家伏兵。

    有那个手下的引导,三好义兴得以在町外围的城下町里穿梭自如,不一会就绕到了城东。远远地就可以望见,雨秋家那装载着大量钱粮货物的运输车队,打着火把,如同火龙一样绵延在黑夜里。最远的已经走出去几里,而还有更多的车队刚从町走出,拥挤在官道上。

    “探马侦查附近情况,探明雨秋军部队,主力随我立刻袭击车队!”三好义兴飞快地做出了判断,同时打着火把的斥候立刻散开了巨大的情报网,以防黑夜中有雨秋军的军队来袭击。

    在夜战中,由于大多数那个年代的足轻都有夜盲症,不借助火把根本没法行动。但是打着火把,首先照亮的就是你自己周围这很容易就成为了敌人的活靶子。所以,当夜战真正不可避免地爆发时,双方通常都不愿意打火把,宁可自己看不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双方的士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无法辨认敌我,胡乱地乱战一场就草草收场。

    因此,现在打着火把行军的三好军就是暴露在明处,必须时刻小心。果然,他们的出现立刻被雨秋家正在搬运钱粮货物的辅兵队的发现。他们惊慌之下,有一部分人加速推着车子离开,更多的人则是抛下了手里的货物,熄灭了自己的火把逃向了官道北边。

    就当三好义兴的部队冲到了车队两边,准备缴获这些钱粮货物向南撤退的时候,派向东边的探马忽然惊叫着向着本队这里策马奔来。“东边有敌袭!”的警报声立刻一层一层地传递过来,只见在黑夜中,东边的原野上隐隐有一支部队正向着点着火把的三好军这里冲来。

    “熄灭火把!别当靶子!”三好义兴和三好军中那些有经验的武士立刻下令全部熄灭火把,不一会,原本还点满火把的三好军立刻也遁入了黑暗中,只剩下零星的火光还没有被熄灭。

    “回来得好快,不过现在是夜战,你们拿我也没有办法。”三好义兴虽然面临袭击,却依旧面不改色。他知道,雨秋家全军加在一起的兵力也没他多。黑灯瞎火的,雨秋家引以为豪的枪阵发挥不出水平,反倒是武士刀在乱战里更如鱼得水,他根本不惧怕一场夜战。

    然而,就在三好义兴试图在黑夜里艰难地调整阵型准备野战的时候,忽然有惊呼声从队列里传来。由于人们对黑暗、未知的恐惧,无论是在夜里行军还是扎营,都非常容易产生大规模的混乱和惊慌。因此,入夜后,任何队伍里都是严禁

    惊呼和大喊的,以此避免引发混乱。

    “在干什么?怎么可以喧哗?”三好义兴听到喊声后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这些伊予的兵都这么不懂规矩的嘛?”

    “不是啊,殿下!有情况!”一个在三好义兴附近发出尖叫的低级武士匆忙从人群中向着三好义兴声音所在挤了过来,想向三好义兴低声汇报情况。可是在黑夜里却死活找不到三好义兴,只得冒着引起混乱的危险高声道:“殿下!这些车上装着的不是钱粮货物啊!下面装得都是稻草、棉花和硫磺!”

    那个低级武士的呼唤立刻引起了一片混乱,所有三好家的足轻都匆忙翻看自己身边的推车。黑夜中,他们仓促间还看不大清切,但是手指传来的触觉和鼻子闻到的嗅觉不会说谎除了表层的粮食和少量铜钱银两外,底下的全都是硫磺、稻草和棉花!

    三好家的军队立刻陷入一片大乱,任由三好义兴和武士们如何弹压都于事无补。他们担心的事情几乎马上就发生了,随着一声尖利的响箭射向天空,原本熄灭火把逃离官道的辅兵纷纷再次点燃了火把,朝着三好军这边助跑了几步,就狠狠地把数百支火把朝着三好军这边扔来,密密麻麻宛如萤火虫一般。大多数的火把都因为距离太远而落在了官道边,但是还是有那么几十支火把飞入了车队里,立刻引起了大火!火势快速扩散,所有的车子接二连三地被点燃!熊熊火光下,三好军狼狈地四处逃开,车子也被推翻,易燃物撒了一地,火势进一步蔓延开来。

    不过,这样在空旷地的火攻不会给三好军带来多大的伤亡。真正要紧的,是这些点燃的推车就如同自动火把一样,照亮了三好军的所在,把他们变成了活靶子。

    原本从东边赶来的鸣镝备铁炮手,立刻在查理的带领下向着三好义兴所部开始射击。大量易燃物点燃的火光几乎照亮了一大片区域,以至于铁炮手都可以借着光亮完成装填。而处在火光中心的三好军,则被黑夜里的火把晃花了眼。站在亮出的他们,根本看不清黑暗处的东西连鸣镝备铁炮手的位置都看不见,更别提还击了,只能乖乖地当靶子。不断有人在铁炮的射击下倒下,铁炮的轰鸣声更进一步加剧了队伍的混乱。

    “中计了!”三好义兴此刻已经方寸大乱,在黑夜中根本难以收拾混乱的部队。“那个向导呢!快把那个商人抓住!”

    然而,当三好义兴周围的卫队试图抓捕那个向导时,却发现他已经趁着混乱在黑夜中遁走了。此刻,“向导”真田昌幸正策马飞奔在前往町东北一处高山的路上那里是雨秋平的指挥部,心中满是对雨秋平的埋怨。

    “从野良田合战开始,每次这种变装骗人的事都是我来。”真田昌幸没好气地腹谤道,“殿下也真是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打劫

    真田昌幸赶到指挥部时,雨秋平正和一众要员,居高临下地望着战局。在黑夜中,除了火把的亮光和熊熊燃烧的推车外,几乎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临阵指挥也是无稽之谈。不过,竹中重治早就在开战前就做好了完全计划,现在局面也都在掌控之中,雨秋平并不需要担心。

    “和町的商人们演一场戏,佯装我们要袭击町,从而引出三好家,再埋伏袭击,当真是妙计。”雨秋平不禁为竹中重治的才华而啧啧赞叹道,“三好家也确实上当了。”

    “所谓的计谋,就是要让敌人猜中我们的下一步。”竹中重治丝毫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依旧面色从容地低声道,“早在我们对峙的时候,三好家肯定就考虑过我们洗劫町后逃离的可能性。天野大人的话提醒了我这一点。只有三好家猜中了我们的下一步,这一切计谋才能够展开。”

    “是,不过三好家没想到町商人愿意配合我们,把佑儿和国库提前转移走,我们雨秋军袭击的只是一个替身和装满稻草与硫磺的仓库罢了。”雨秋平坏笑了一下,一边聊天,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町外的战局。

    三好义兴的部队已经彻底陷入大乱,在黑夜中根本无法收拾,只能被迫沿着来路撤退了。准确说,不是三好义兴在指挥着部下撤退,而是三好军中一个个底层武士各自为战,指挥着部下向着没有火光和敌军的防线逃去。因为指挥官指挥部下,最主要的依靠就是旗帜和传令兵的沟通。可是眼下乌漆嘛黑,武士们根本看不到旗帜,传令兵也无法再混乱的黑夜里找到他需要传令的对象。失去了这两个途径,指挥官根本无法指挥全军,他的有效指挥范围仅限于他的声音所能及的地方在黑夜中混乱的部队,和一支失去建制的溃军一样难以指挥。

    “点燃篝火吧,示意信实出发了。”雨秋平看到三好义兴的部队正被驱赶裹挟着向南逃去,立刻点燃了篝火。之前冲入町的骑兵连立刻打着火把从町反向杀出,直奔三好义兴的退路而去。每个骑兵人手一支火把,在黑夜里飞驰,马蹄声和跃动的火光让人仿佛觉得有千军万马一般。已经极度混乱的三好义兴所部慌不择路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朝着穴山信实的骑兵连的方向硬冲过去,但是此刻他们却不敢也没人组织。北边着火了,东边有铁炮,南边又是骑兵,走投无路之下,三好军狼狈地逃向了唯一没有伏兵的西边也就是町。

    繁荣的町虽然谈不上灯火如昼,但是大街小巷里还是有不少灯笼和油灯,不比原野上的一片漆黑。三好家大军逃入町后,还没因为光明和安全喘上几口气,铁炮射击声忽然再次响起。福岛安成常磐备早已埋伏在町的住房、制高点、要冲,就等着三好军撞进来呢。

    “父亲多次教导,不要轻易追击,因为你追过去的地方都是别人熟悉的地形,早就可以做好埋伏

    。”三好义兴此刻懊悔不已,他之前因为太执着于自己对于“雨秋平可能洗劫町而撤退”的判断,因此一看到这个判断有可能成真,就过于激动了。

    “少主,您先撤吧!”一直追随在周围的旗本武士此刻已经心急如焚,“我们有上百骑兵跟在少主周围,只要想冲出去,黑夜里没人拦得住!”

    “是啊少主,现在部队越走越散,再不撤之后就聚不齐这么多人了!”另一个旗本武士也焦急地催促道,“撤吧撤吧!”

    “你们劝我弃军潜逃?”三好义兴闻言脸色一黑,“我逃走了这么多部下这么办!这可是三千战兵啊!”

    “少主千金之体,容不得半点闪失!您可是三好家未来的希望啊,绝对不能出差错!”跟在三好义兴身侧的侍卫队长此刻已是双目尽赤,“胜败乃兵家常事,那些纵横多年的老将们,哪个没有战败后弃军潜逃的例子?现在天黑,不易追击,大家化整为零总是能逃回来的!少主可不要陷在这里啊!”

    “抛弃部下的人,不配成为三好家的希望。”三好义兴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武士刀,“不准任何人再劝我弃军潜逃。”

    接连遭遇火攻和伏击,在黑夜里陷入混乱的三好军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无心恋战。他们甚至没有试图去寻找是哪里的铁炮手在开枪,也没有试着寻找安全的掩体,而是茫然地在大街小巷里奔逃。不断有人被击倒,但更多的人却跌跌撞撞、互相推搡着逃向了町西侧,靠近濑户内海的港口。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三好军已经筋疲力尽。雨秋家为了今晚的行动,在昨天下午就已经让足轻们在军营里补觉休息。但是三好军却是整整熬了一天,又累又饿,眼看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随着天色逐渐亮起来,位于港口的三好军逐渐发现此刻他们是处于怎样的绝境。面前时宽广的濑户内海,可是港口里的船却早已开走,一艘都没给他们留下。而在他们背后,则是严阵以待的常磐备、鸣镝备和骑兵连。建制混乱、一盘散沙的三好军面临此刻被逼到了海边,连列阵的机会都没有了,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他们如此散乱的队伍,甚至连组织突围都没有办法。

    “少主,现在总该撤了吧!”三好义兴的旗本武士们此刻已经急得直跳脚,“再不撤等到雨秋军发起进攻,一切都完了!”

    “不能撤,我要率领还能指挥的部队进攻南线,想办法打开一个缺口,让大家都撤出去。”三好义兴指了指南边鸣镝备的阵地,“叔父的部队肯定就在不远处了!我们只要能撤出去,就可以逃出生天!”

    而此时,雨秋军的阵地这边,他们同样在担心安宅冬康的援军。

    “安宅冬康殿下肯定在昨夜就收到消息了,差不多这个时候应该要赶到了。等到更晚的时候,高

    屋城说不定也会有援军过来。”雨秋平已经从山上下来,来到了町南边的指挥部继续指挥,“我们设在南边的防御工事和陷阱挡不了他们太久,快点拿下三好义兴吧!”

    “殿下,暂时不必担心,我们的探马已经侦查到了三好义兴原来的营寨那里,目光所及范围内没有安宅宗繁的援军。”真田昌幸翻找着手中送来的情报文书,十分肯定地低声道。

    “安宅殿下居然会犯这样的事物?”雨秋平咂了咂嘴,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道,“直到现在都没有派来援军?”

    “事不宜迟,开始进攻吧!不要给三好义兴率领大军成片突围的机会。但是我们人数不多,不要妄想全歼,保持阵型才是第一要务。”

    随着战鼓声响起,常磐备和鸣镝备整齐的阵型开始向着三好军的阵线推进。为了追求速度,铁炮手直接安排在了阵后,手持短刀和前线的长枪兵一起前进,直接进行白刃战。士气早已跌入谷底、阵型散乱没有配合的三好军无力抵抗,被打得节节败退。三好义兴没办法指挥部队调整阵型,情急之下,只得亲自率领还能指挥的旗本队进行抵抗。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的三好义兴最终还是在鸣镝备和常磐备的夹击下败下阵来,被逐渐驱赶到了海边。有一部分三好军已经从雨秋军的军阵缝隙里溜走了,不过,穴山信实的骑兵连立刻靠了过来,对这些溃兵展开追击。在平原上奔逃的足轻对于追击的骑兵来说不过是移动的稻草人,被成片地砍倒在地。剩下的足轻不敢再抵抗,纷纷跪地请降。

    眼看三好军就要被逼到海里,三好义兴却依旧束手无策。他的这些部下,不少都是来自伊予国的豪族和武士。他们被三好家征服不过一年,还没有多少忠诚和感情,眼看局面已经不可为,他们开始大批大批地投降。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欢呼声却突然在三好家的阵中响起。雨秋平诧异地抬眼望去,忽然发现透过海上浓浓的晨雾,隐约可见朦胧的黑影那是战舰!而此刻能够航向在町港外的战舰,除了安宅冬康的淡路水军还能有谁?

    三好家在看到了安宅冬康的援军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安宅冬康指挥着淡路水军,把数百艘船只缓缓靠到港岸边,计划把整个港口的海面都覆盖。船队用船上的铁炮、弓箭、焙烙弹攻击追击的雨秋军。来自海上的船只居高临下地远程火力,让雨秋军引以为傲的铁炮队也无法抵抗,追击被迫停止。

    看到救兵来临,之前不少投降雨秋军的伊予众也趁着常磐备没有监管他们,一溜烟成群结队地逃走,向着岸边奔去。安宅冬康来者不拒,把他们和三好义兴的部队一起接上船。雨秋平虽然不愿意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可是在安宅冬康强大的淡路水军的压力下,却只能望洋 兴叹,目送三好军离开。

第四百八十三章 海权

    “多谢叔父了!若不是叔父及时前来,后果不堪设想!小侄犯下大错,险些导致伊予众全军覆没,葬送三好家的局面!小侄愿意接受一切惩罚!”被接上船来,见到安宅冬康后,羞愧难当的三好义兴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请罪。

    “贤侄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啊。”安宅冬康笑了两声,慈爱地扶起了三好义兴。随着船队再次起锚,他们已经缓缓驶离了港,岸上的雨秋军只能望风兴叹。“前不久你二叔不还兵败被俘了吗?三叔我也是吃过败仗的啊。只要事后反省,有所提高就是好的。”

    “叔父说的是,小侄需要提高的实在是太多了。叔父能一眼看穿的计谋,小侄却结结实实地被蒙在鼓里。若是昨日在前线的是叔父,恐怕就不会如此了吧。”三好义兴内疚不已地摇着头道,“果然让我执掌一国,还是太早了些。”

    “贤侄不必妄自菲薄,实不相瞒,就算是我在你的位置,也看不穿雨秋红叶的计谋。”安宅冬康苦笑了两声,在三好义兴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若是我能看出雨秋红叶的计谋,岂会不采取反制措施?我只是采取了万全之策,亲自率领淡路水军来港接应,剩下的部队立刻退回岸和田城防守罢了。”

    “轻敌、反间、伏击、火攻层层相扣,雨秋家家中必有能人在啊。”

    而此时此刻,町北边的城下町里,下议院的商人们也密切注视着战局的发展。在确定雨秋家胜局已定后,其中不少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几天前,正是雨秋平亲身来到町,向下议院的商人们提出这套计谋,来诱骗三好家进攻。他们的下议院当时商议了一整天,最后经过表决,同意了雨秋平的方案因为除了这个计谋,他们想不出别的能够击败三好军的方法了。拼死一搏,总比坐看雨秋家战败要好。

    他们按照雨秋家的计谋行事,先期把国库、珍贵的货物钱粮都转移到了北边靠海的城下町里,和船队停泊在一起,以便随时撤退。而国库里,只留下了稻草棉花和硫磺。而人质雨秋佑,也偷偷地被掉了包,留了个替身在那里。这样做,就可以避免雨秋平假戏真做真的把町洗劫一空的风险。虽然如此,他们心里还是忐忑不已。现在眼看计划成功,雨秋平没有对町有半点非分之想,如释重负地他们自然弹冠相庆。

    然而,还有另外一些人,此刻却是面色凝重,没有半点喜色。其中就包括了今井宗久、津田宗及还有末吉孙四郎等大豪商。

    “看到了吗,这就是雨秋军的实力。”今井宗久望着击溃了三好义兴的雨秋军,脑中浮现地却全是夜里的画面。整齐如豆腐块一般的军阵,即使是在跑步中队形也几乎毫无脱节,整齐划一。高的可怕的执行力,即使是要分头进入町的各个街区和国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执行任务。几乎就在那短短一个时辰里,整个町就已经被全部占领了。

    “如果治部殿下没有通知我们,而是直接就动手了,就像昨晚那样。”今井宗久干笑了两声,那一贯带着商人般职业微笑的脸颊也显得有些僵硬,“你觉得我们逃得掉吗?”

    没有人回答今井宗久的话,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后的防务一定要加倍小心,无论是国库还是雨秋公子软禁的地方。”今井宗久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低声道,“那乌鸦判官好生厉害,他的那个鸦居然已经渗透到了如此深的地方。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立刻劫走雨秋公子,甚至取下我们的性命。”

    “那些都是身经百战的忍者,还有很多便衣潜伏到了我们的商队或者店铺里。”津田宗及也有些后怕地低声补充道,“我这几日里正尝试排查,可是害怕弄得人人自危,只好作罢。”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问题是现在海贸该怎么办?”末吉孙四郎有些焦急地打岔道,“本来在三好家和本愿寺交恶、我们石山町商人加入国会以后,石山町的贸易船只就已经受到刁难了。经常被三好家在濑户内海上的船只莫名其妙地劫停要求审查,最后只得交点好处费才能混过去。现在你们町又何雨秋家一起骗了三好家,万一三好家恼羞成怒之下破弃了和雨秋家之前的协议,封锁港口禁止我们贸易,甚至让淡路水军冲进港口洗劫,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能让治部殿下早些建立一支能抗衡安宅殿下的水军了吧。”津田宗及摊开了手,摇了摇头道,“在这之前,尽量多忍让一下吧。封锁港口虽然也是伤筋动骨,但是还能接受,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淡路水军直接冲入港大肆掠夺,焚烧夺取我们的商船货物,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而下议院商人们正在担心的事情,雨秋平同样忧心忡忡。

    三好义兴所部被雨秋平击溃,还出现了大范围的投降情况,部队的士气已经无法拯救。三好义兴无力再战,在三好长庆的要求下率军返回伊予,进行清算和整顿。

    由于三好义兴所部退出河内和泉,三好军对织田军的兵力优势也随之消逝。再加上时间已经接近春耕,没有兵力优势的三好军很难在春耕前取得什么大的进展。而三好长庆、佐久间信盛、本愿寺之间的战局依旧焦灼,没有出现任何突破口。在这样的局面下,三好长庆下令撤军,十河一存率领所部返回四国,而安宅冬康则继续驻守岸和田城。危机解除后,池田恒兴、泷川一益也率军返回,雨秋家的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

    虽然路上的局面暂时稳住了,但是海上的局面却令人忧心忡忡。来去自如的淡路水军给雨秋平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本来他都可以全歼三好义兴那可是整整3000战兵啊。而且这是成建制地歼灭,根本没有办法重建军队。瞬间少了这么多伊予国的豪族,三好家在伊予的统治也会出现大问题,可能爆发大量的一向一揆,甚至可以直接导致三好家在四国、近畿、山阳的战线因为部队缺失而崩坏。而雨秋平如果手中俘虏了三好家的少主,更是可以在谈判桌上为所欲为。

    结果这样的大好局面,却被安宅冬康的水军给生生搅了局,伊予众全被救走了。一夜混战,其实也没杀掉多少人,估计就那么500不到。打散的伊予众只要安心整顿,几个月后就能恢复战力。而雨秋家自己,却因为町的破

    坏而要付出不小的维修费用,赚不到多少。

    贴着濑户内海作战,如果没有办法击败安宅冬康的水军,那只要三好家的部队在失败时撤向岸边等待淡路水军靠岸支援,就可以安然无恙地撤退,没有水军的雨秋平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三好家等于立于了不败之地。而更令雨秋平担忧的,则是这一次町与雨秋平合作欺骗三好家,和三好家撕破了脸。万一淡路水军不再遵守以前的协议,悍然进攻港,那没有水军的雨秋平又该如何防守?

    自己想也不是办法,雨秋平这才忽然想起了自己家中还有一个海军专家那就是从欧洲回来的伊丹康清。这几年来,由于雨秋平没有水军,他也没有用武之地,一直跟着濑名氏义和直江忠平做一些内政工作。虽然没有抱怨,但看得出来也是郁郁不得志了。

    雨秋平于是立刻找来了伊丹康清,向他询问如果有足够的资金,能否帮他训练一支水军来抗衡淡路水军。

    “恕我直言,红叶,这与做梦无异。”伊丹康清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直言不讳地低声道。

    “什么?为啥啊?”雨秋平本来都已经拟好了向国会的预算申请,却被伊丹康清一句话给直接呛了回来。

    “难处太多了,红叶。”伊丹康清摇了摇头,顿了顿后娓娓道来:“首先,一支水军需要大量的人员。虽然我从欧洲带回来的那几十个兄弟都是在海上行走了数年的,可以胜任船长的角色。可是水手却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啊!殿下想要能够抗衡拥有八百多艘船只的淡路水军,至少需要数千名水手吧,这些都是要循序渐进慢慢练出来的啊,岂是朝暮之功?”

    “退一步说,先不考虑人员,建造船只是需要过程的。一般的木头都要风干了三年才能下水造船,否则下水后会逐渐变形。殿下要先等上三年,然后再在沿海建立造船厂开始造船。可是我们没有能力控制海疆,淡路离和泉又是朝发夕至,淡路水军完全可以直接袭击我们的造船厂,让我们一艘船都造不出来啊。”

    “那这可怎么办?只要濑户内海的制海权被淡路水军控制着,我们就没有安全的造船厂,就永远也没有办法造出船来了吗?那更别提训练水军了啊!”雨秋平闻言也意识到情况的窘迫,急忙开口追问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欧罗巴的南蛮人就有办法来守卫自己的造船厂,不过花费着实不小。”伊丹康清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后,向雨秋平抛出了一个简易:“可以自己制造火炮,在日本叫做大筒。然后在沿海建立炮台,把大筒安置在炮台里。大筒的射程要比焙烙弹、铁炮、弓箭都远,而且威力巨大。如果大筒射出的炮弹能够命中船只,小早船估计直接就翻了,关船和安宅船也吃不了几下。而且水军在颠簸的船只上射击,准头很差,和设置在路上的炮台完全没法比。只要能够设置炮台,就可以掩护造船厂,也可以防卫港,不让淡路水军入侵。”

    “好主意!”雨秋平闻言十分兴奋地一拍手道,“自从你回来开始,我就已经让花丸开始研究你带回来的那些铸炮图纸了!这么久我都已经忘了,说不定他都研制出来了呢!”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筒

    然而,蓝翔花掘的答案却让雨秋平十分失望由于伊丹康清他们带来的图纸和技术十分零碎,而蓝翔花掘他们又没有见过真正的火炮,因此仿制的过程遭遇了瓶颈。而他们这几年来一直忙着生产铁炮、长枪、短刀和具足,好不容易才完成了常磐备、鸣镝备全部的换装,还没有多少精力投入到火炮上去。

    指望军工司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火炮似乎有些困难,可是安宅冬康的淡路水军的威胁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时刻悬在港的上空。雨秋平试图搜罗一些大筒,却发现大多都是滥竽充数的次品,少数的几个能正常发射的大筒,威力也都小的可怜按照伊丹康清的测算,他们连一磅炮都比不上。无奈之下,只得向国会提出向南蛮商人购买火炮的提案。

    当雨秋平将申请购买大筒的预算案提交给国会进行审核时,却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反对。此刻在国会的大厅里,雨秋平正站在演讲台上,和台下的商人和豪族代表展开辩论。

    “当务之急,不是赶紧建立一支足以抗衡淡路水军的海军吗?”上议院的领袖,也是德高望重的豪族首领原赖房看到大家都有些诧异却无人敢开口时,仗着自己和雨秋平多年的交情,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在下知道自己没见过世面,殿下描述的那个大筒我也没见过,但是听几位老板描述,不过是大一点的铁炮罢了。不管怎么说,打仗都是要靠兵啊,光搞一堆大型铁炮有什么用?”

    “原殿下啊,这道理我也明白,只是现在建立一支海军并不现实。”为了能够说服两院批准他的大筒预算,雨秋平特意把伊丹康清也给带来了,“接下来请水军专家伊丹大人来为大家解释一下。伊丹大人以前是今川家的水军统领,还去欧罗巴游学了多年,对欧罗巴的海军技术了如指掌。”

    “殿下过奖了,在下怎当得起这般赞誉。”伊丹康清黝黑的脸颊一红,十分尴尬地朝着雨秋平点了点头后,随后就走上了演讲台。他把当时劝说雨秋平不要急着建立海军的说辞如法炮制,又跟国会的议员们解释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谅解。

    “那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出本家的志摩水军前来助战呢?”野野村幸成则抛出了另一个建议。他所说的志摩水军,目前由九鬼嘉隆指挥。志摩国位于伊势国东南沿海的小角落,石高还不到两万石,大小甚至还不如一个郡。然而,由于志摩国是伊势湾的一个要冲,自古以来就盛产各种水军,也就是海贼。而九鬼嘉隆的志摩水军,在伊势国被织田信长拿下前就开始效忠于织田家。织田信长对这个能干的下属很是看好,还把附近所有隶属于织田家的水军都拨给他指挥,大概加起来能有两百多艘大小船只。

    而安宅冬康手下淡路水军的兵力,在击败了毛利家的三岛水军,制霸濑户内海后,总船只数量可能达到800搜,其中巨型安宅船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而志摩水军只有三艘巨型安宅船。让志摩水军来和淡路水军对战,无益于以卵击石雨秋平前世历史上的第一次木津口之战,就以九鬼嘉隆的惨败告终不过当时他的对手是毛利水军。

    后来,织田信长和九鬼嘉隆解决的办法是打造铁甲舰。铁甲舰在船只的外面包上了铁皮,同时去掉了多余的桅杆和风帆,从而达到防火、防箭矢、防铁炮、防焙烙弹的效果,以此来加强防御力。他改用人力驱动的大轮子作为动力,并

    用铁炮和大筒作为攻击方式,顺利击败了毛利水军。

    雨秋平也曾经向伊丹康清提出过这个设想,然而这个想法却被伊丹康清嗤之以鼻。他向雨秋平直截了当地指出:这样的设计就是把船只变成了一个漂浮在海上的棺材。的确,由于日本的大量船只都是用于河流或者濑户内海等近海范围的海战,并没有太多的考虑机动性、抗衡海风的稳定性。日本的小早船、关船和安宅船的构造,都是类似于在一个甲板上修筑一个小岩砦,把海战当成陆战来打,的确像是棺材的样子。而铁甲舰则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连桅杆和风帆都去掉了,几乎就是把一座小城搬到了海上来打架。

    “可是这活棺材确实有用,不是吗?”雨秋平当时曾这样反驳伊丹康清。

    “他的机动性实在太差了,航速如此之慢,就和一个闷头挨打的乌龟差不多。”伊丹康清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只能用来防御,没有任何进攻的能力。想把它从町开出去,估计只能靠纤夫沿着岸来拉了。要造,就要造西方的那种桅式战舰。”

    在得知志摩水军完全无力抗衡淡路水军后,上议院的豪族领袖们就歇菜了。而下议院的那些商人,却十分为难地交头接耳,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莫非是大筒的价格太过昂贵了吗?”雨秋平看到商人们如此为难,不仅诧异地问道。

    “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那些南蛮人不一定愿意卖。”一向和军火打交道比较多的津田宗及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实不相瞒,之前为了防止町受到威胁,我们也曾试图向南蛮商人购买大筒,可是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卖。即使他们的船上,两侧的船舷密密麻麻排了十几门几十门大筒,他们也不愿意卖。哪怕我们开出几千两、上万两银子的价格,他们依旧拒绝。”

    “这样嘛…”雨秋平皱紧了眉头,对于南蛮商人的态度感到非常担忧。也对,在他对日本战国历史的了解上,似乎只有大友宗麟从南蛮商人那里搞到了几门国崩(大筒),靠着它们挡住了岛津军的猛攻。而那些南蛮商人之所以愿意卖给大友宗麟火炮,估计是因为大友宗麟本人已经皈依了基督教,还在领地内大肆推广基督教。不仅按时礼拜,修建教堂,鼓励传教士,还大肆拆毁佛教寺庙。这样的举动也成功让他在佛教盛行的日本天怒人怨,而这是雨秋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因为本愿寺就在他的屁股后面。如果他为了大筒而皈依了异教,本愿寺二话不说就会破弃停战协议而打过来。

    “要不这样吧,我让濑名大人去谈谈试试看。”雨秋平犹豫了半晌后,还是下定决心尝试了一下,“劳烦各位老板帮濑名大人引荐一下。”

    “什么?红叶你让我用5000两黄金去买大筒?”濑名氏义刚刚听到雨秋平的请求不过几秒钟,立刻就炸毛般地跳了起来,双手一下子掐住了雨秋平的脖子,对着他狂吼道,唾沫星子都喷了雨秋平一脸,“你疯了吗?你知道5000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吗?那是20000贯啊!20000贯,整整20000贯,你就拿去买一个大筒?买一坨铁?那坨铁按斤卖能10贯吗?”

    雨秋平早就料到濑名氏义会陷入癫狂,但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红叶,你怎么不说话啊?啊?你怎么不说话啊?”濑

    名氏义看到雨秋平不说话了,更加气愤地开始摇晃雨秋平的脖子,同时继续狂吼道:“你有本事买炮你怎么没本事说话啊?啊?你说话啊!”

    “不是,不是,吉兵卫,你听我解释!”雨秋平被濑名氏义掐得要喘不过气来,匆忙用双手掰开濑名氏义的手掌,面色通红地连连喘气。

    “你凭什么乱花钱?你凭什么!”然而,濑名氏义却没有冷静下来,即使力气没有雨秋平大的他已经被雨秋平控制住,却依旧在大吼大叫,把门外的龙子都吓得悄悄打开了门暗中观察,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这不是你的钱!”雨秋平凝视着濑名氏义的双眸,忽然也发出了一声大吼。把濑名氏义给镇住了,趁濑名氏义没有反应过来,雨秋平再次飞快地重复了三遍:

    “这不是你的钱!”

    “这不是你的钱!”

    “这不是你的钱!”

    “这不是我的钱?那这是谁的钱?”濑名氏义一下子没缓过神来,痴痴地反问道。

    “是那些商人的钱,是他们纳的税!这些钱都是他们缴纳的税,不是三菱商队的税!”雨秋平洗脑一般向着濑名氏义催眠道,“你现在是在花别人的钱!花别人的钱!花别人的钱!”

    “花…别人的钱?”濑名氏义有些木讷地喃喃自语道,似乎被雨秋平催眠成功了。雨秋平见状赶紧向濑名氏义提出了进一步的谈判要求:“到时候我会让一个老板引荐你去和一个南蛮商人谈判!你要谨记这两点!一,付账的时候一定要用黄金!不要用白银!以后所有和南蛮人的交易,都用黄金,不要用白银!”

    “这又是为何?”濑名氏义回过神来,发现是金融上的问题后,立刻有些兴奋地问道。

    “因为在日本,咱们的金银兑换比例大约是1:4,可是在欧罗巴,金银兑换的比例却是1:10以上!”雨秋平回忆着前世历史上学到的知识,一边低声道,“所以只要我们付出的是黄金,我们自己没有多花钱,可是对于那些南蛮人来说却相当于获得了三倍以上的利润!”

    “还有!不要怕花钱!重金砸,把那个南蛮商人都给我砸晕!”雨秋平做了一个狠狠摔东西的姿势,生怕濑名氏义理解地不够深刻,“我不需要你买很多大筒回来,我没那么多钱,南蛮人也不会卖那么多,所以你不用砍价!就是要重金买了两三门回来!我不是拿来防守的,我是买回来给花丸他们做实验的!让他们好好研究这些大筒,想办法自己也能铸炮!我们自己能造出铁炮,那大筒也一定可以!”

    濑名氏义就是濑名氏义,那些町商人们没有谈下来的生意,在他的口才和不惜重金的攻势下终于成功了。他花了10000两黄金,去给雨秋平买回来了3门大筒(经伊丹康清鉴定,这三门都是三磅炮)看来濑名氏义还是成功砍价了,果然让濑名氏义不砍价就像让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可能。

    有了这3门大筒后,雨秋平立刻把他们送到了蓝翔花掘的军工司里,要他们加班加点地研究,想办法搞出模具和系统的铸炮方法,争取早日自己铸炮。

    濑名氏义看着自己花了天价买回来的大筒,就这样被送进了军工司,不禁觉得心在滴血。他不止一次地缠住雨秋平,不止一次可怜吧唧地求证道:“花的是别人的钱,对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局

    元龟二年(1571)春耕结束后,织田家大军卷土重来。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直指北近江的浅井家。南近江的织田家留守部队和织田信长的主军左右夹击,很快就包围了北近江的战略要地横山城和佐和山城。织田信长更是进一步北上,屯兵虎御前山,威胁到了小谷城的安全。浅井长政在估算了敌我实力对比后,没有冒然出兵,而是等待朝仓家的援军到来。足利义辉试图呼应浅井家和朝仓家的行动,可是碍于雨秋平、木下秀吉和明智光秀的军势压力,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的小动作却没有停下,而是暗中挑唆比山延历寺的僧兵闹事,袭击织田军在京都地区的辎重队。

    然而,朝仓家这次的增援却慢了许多,等到朝仓景恒的援军抵达时,横山城已经沦陷,佐和山城的矶野员昌也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北近江有两大战略要地,一个是小谷城,另一个就是佐和山城,而矶野员昌也是浅井家中仅次于海赤雨三将的重臣,更是数一数二的猛将,浅井长政于情于理都不能抛弃他。于是,在浅井家和朝仓家汇合后,两军就一起南下,试图给佐和山城解围。

    不过,织田军早就在镰刃设下阵地严阵以待。虽然兵力上有着优势,可是上一次被雄鹰备连破十一阵的窘境却依旧是织田家重臣心中的阴影,所以他们非常稳妥地采取了守势。

    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可是浅井-朝仓联军为了救援佐和山城却不得不主动发起进攻。本来浅井长政以为,靠着雄鹰备的战力,就算是死战一场也足以突破织田军的阵地。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财大气粗的织田信长居然筹集购买了两千把铁炮等待着雄鹰备。

    在雄鹰备排出密集阵型冲击织田军的阵地后,两千把铁炮齐齐开火,给阵型严整密集的雄鹰备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本来铁炮的准心、命中率谈不上有多高,但是雄鹰备的齐整队形却恰好让铁炮得以加倍发挥威力。只要弹丸的大方向射对了,打中人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雄鹰备整齐的队列如同割麦子一般被铁炮击倒在地,一排一排的足轻中弹阵亡。

    即使雄鹰备忍受着巨大的伤亡冲进了织田信长的阵地,却因为人数不足而最终被织田军击退。1000人的雄鹰备在此战中折损过半,元气大伤,浅井-朝仓联军也被迫退却。

    然而,第二天清晨,原本任由浅井-朝仓联军如何挑战也不肯出击的织田军忽然发动突袭,在柴田胜家、泷川一益的奋战下,朝仓军因为建制混乱和溃散,抛下浅井军撤离。浅井长政独木难支,不得不退回小谷城坚守。随着援军的退却,被围困多时的佐和山城也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矶野员昌在半个月后向织田信长投降。

    织田信长于是从京都调来了羽柴秀吉,把佐和山城、

    横山城、虎御前山等监视浅井家的战略要地转封给了他,由他来负责盯防浅井家。

    织田军在镰刃合战里的大胜,让织田家上下为之一振,曾经不可一世的浅井家雄鹰备首次吃到了苦头。然而,雨秋家的家臣们听到这个事情却乐不起来。织田信长创造性地想出了击破了雄鹰备那样队列突击的方法:大量铁炮的齐射。而这,势必也会被其他敌对的大名效仿,拿来针对和雄鹰备如出一辙的雨秋军的队列突击。

    在解决了浅井家、朝仓家这一后顾之忧后,织田信长没有解散部队,而是在元龟二年(1571)六月转而南下,发动了征讨长岛一向一揆的战争。气势汹汹的织田军这次可谓是势在必得,四万大军分兵三路杀向长岛。织田信长自己从津岛出发,以丹羽长秀为总大将的别动队从中筋口进攻,而以柴田胜家为总大将的另一个别动队则从太田口进攻。

    然而,本愿寺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织田信长击败浅井-朝仓联军而没有解散部队后,本愿寺显如就已经嗅到了危险,派出了本愿寺最强悍的雇佣军杂贺众、根来众前往长岛助战。杂贺众、根来众都以擅长使用铁炮而闻名近畿,更是游击战的高手。他们在长岛复杂的水网地形内和织田信长展开了游击战,将织田信长骚扰地不胜其烦。刚刚得胜归来的织田铁炮队在复杂地形下完全不是杂贺众、根来众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本愿寺显如振臂一呼,尾张、伊势境内也再次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一向一揆,大规模地袭击织田军的粮道。而南近江也再次爆发了一向一揆,配合六角家的残余势力和比山的僧兵,一起扰乱近畿的局势。织田家后院起火,眼看就要拖不下去了。

    被这种牛皮糖式战法惹火了的柴田胜家知道织田家拖不下去了,于是就仗着自己刚刚在镰刃大破朝仓家的锐气,不再和杂贺众、根来众纠缠,而是率军长驱直入长岛城下,打算逼迫杂贺众与根来众和他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合战。然而,他本人却在上山望的途中被杂贺众埋伏的狙击手击中小腹,深受重伤,险些丧命。太田口一方的军队瞬间军心大乱,匆忙从长岛城下撤离。长岛城内的僧兵立刻展开追击,配合杂贺众、根来众围攻织田军。关键时刻,美浓三人众之一的氏家卜全站了出来,孤身率军反向突击,挡住了长岛一方的追击,自己却在乱战中阵亡。

    别动队大败,织田信长也没有了再战的实力,只得率军悻悻而归。痛定思痛之下,他决定先彻底解决领地内的内乱,再向外进攻。他先是要求在伊势的北信雄、神户信孝兄弟俩立刻镇压伊势国的一向一揆。而他自己也在镇压了尾张国境内的一向一揆后,在八月份率领尾张、美浓的军队再次西进,目标直指南近江。

    南近江的一向一揆在之前的日子里发展壮大,而六角义贤、六角义治父子俩甚至夺回了石部城,开始在南近江召集旧部。这是由于柴田胜家、森可成这两位被织田信长分封在南近江的重臣,之前都跟随织田信长征讨长岛,因而领地空虚所致。

    由于佐和山城、横山城的占领,联通尾浓和南近江的官道已经被打通,织田军在自己本据地和近畿之间的机动也变得便捷而快速。南近江的一向一揆势力还没有反应过来,织田家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南近江一向一揆的大本营志村城下。之前在长岛城下因为败阵而深感羞辱的柴田胜家带伤出战,打着绷带身先士卒,扛着冲城锤冲击城门。在他的鼓舞下,织田军气势大振,仅用一天就攻陷了志村城,斩获无数。

    志村城沦陷,南近江的一向一揆溃不成军。原本还在各地骚扰抵抗的一向一揆纷纷隐匿,逃回乡间以免大名追究。一般来说,一向一揆的主要组成部分都是当地的百姓,领导者则是本愿寺的僧人和僧兵。大名在镇压了一向一揆后,最多也就是惩罚领导的本愿寺势力,而不会追究这些百姓毕竟还要靠他们种地纳税。然而,织田信长这次却表现得异乎寻常地强硬,居然派出部队去找寻逃回乡间的百姓。不过,织田信长虽然强硬,但是他手下的武士们却不敢造次,只是随便抓了那么几十上百个人回来交差。

    然而,看到手下们如此应付自己的织田信长却是暴跳如雷,将所有抓捕不力的家臣都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气愤不已的织田信长把火气全部撒在了石部城上,六角家甚至连半天都没有撑住,就再次狼狈地逃向了甲贺山区里。

    而织田信长似乎在平定了南近江的叛乱后还是不解气,居然率军直奔比山而去。见状惊恐不已的比山延历寺匆忙把之前派去骚扰织田家部队的僧兵全部收回,派出使者向织田信长道歉,希望平息矛盾。然而,织田信长这两年被一向一揆闹得焦头烂额,早就对和尚极为不爽比山延历寺居然之前还派人来骚扰织田家,更是火上浇油。于是,织田信长断然拒绝了延历寺的求和请求,率军围住了比山,还让位于摄津、河内前线的佐久间信盛、雨秋平率军参战,参与对延历寺的围剿。

    比山延历寺一直是佛门禁地,是天下无数信徒眼中的圣地,在日本的地位就和麦加至于穆斯林那样重要。眼看这样的寺庙要遭遇兵灾,足利义辉立刻坐不住了,应延历寺的要求赶来调停,却被气头上的织田信长一股脑地拒绝。而天皇见到大事不妙,居然连续派出三波公卿赶来劝说织田信长,然而织田信长这次却连天皇的面子也没有给。他在九月十一日傍晚的评定会议上,直接下达了攻取比山的命令,立刻让营帐内炸了锅。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业火

    “主公,比山延历寺乃是佛门圣地,岂可在此擅动刀兵?更别提是提兵进攻?”在织田信长下达命令后,明智光秀第一个惊叫出声。一向重视礼节的他,此刻却坐在座位上直接开口反驳道,“主公要犯天下之大不韪吗?”

    “什么佛门圣地,不都是一砖一瓦建出来的吗?有什么圣地?余的茅厕不也是一砖一瓦建出来的,怎么就不是圣地了呢?余要打,就是要打。敢挡在余面前的人,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然而,织田信长却非常坚决地下令道,似乎根本不在乎。

    “主公!”明智光秀被织田信长的态度已经惊得说不出来了,结巴了好几下都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话。

    不过这一次,不管是老成持重的丹羽长秀,还是柴田胜家、佐久间信盛这些一向杀伐果断的宿老,甚至是池田恒兴、前田利家这些平日里没大没小,经常管僧人叫“秃驴”的武士,都站出来反对织田信长。他们知道比山延历寺对于日本的僧侣,对于全天下的佛教信徒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织田信长要进攻比山延历寺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和本愿寺为敌,而是和全天下的佛教信徒为敌,而且是撕破脸皮的那种死敌。

    他们都领教过一向一揆的厉害,自然明白兹事体大,不可以任由织田信长胡来。于是,全营帐内几十个重臣,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织田信长,却没有发现织田信长表面上面色平静,实则内心的怒火已经在不断翻腾。终于,织田信长忽然抽刀出鞘,狠狠地一刀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把桌案直接砍成了两半。哗啦一声巨响镇住了营帐内的武士们,大家瞬间噤声,有些恐惧地望向了织田信长。

    “一天天的一天天的在这里嚷嚷些什么!”织田信长把武士刀随手往地上一甩,旋转着弹出去了好远,还险些刮到佐久间信盛的脚。他一只脚踏在桌案上,用手撑着膝盖,破口大骂道:“饭吃那么多,俸禄那么多,领地那么大,一点屁事都干不好!打长岛时被那帮秃驴打得落花流水,到了南近江让你们抓那些闹事的秃驴,就随便抓几十个来应付余!什么事情都干不来,你们以为余是好对付的吗?”

    “护着造反的秃驴,护着石山的秃驴,现在还要护着比山的秃驴?你们都是秃驴吗?你们全家老小都是秃驴吗?你们是秃驴派来的细作吗?啊!怎么不说话啊!”织田信长越骂越生气,索性一脚把桌案也给踢飞了出去,然后走向了他的重臣们,脸对着脸一个个骂了过去,把口水喷了大家一脸。“秃驴秃驴,一个个都是秃驴!不晓得你们有什么好害怕秃驴的?他们长着两个脑袋还是有四只手啊?他们的佛经能变出铁炮来吗?变出刀枪来吗!那你们在劝谏个什么劲!啊?”

    “主公!佛祖再上,您如此言语,是要遭天谴的啊!”明智光秀看到织田信长如此胡言乱语,已经气得双颊绯红,高声抗议道,“如果不诚心忏悔的话,死后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里去的啊!”

    “佛祖算什么?地狱又算什么?”织田信长听到明智光秀的抗议后,怒极反笑,用轻蔑的口吻大声道:“佛祖法力无边,挨上两千铁炮的一轮齐射难道还能安然无恙吗?地狱小鬼再多,只要余有精兵强将,不是照样可以荡平一切吗?只要余够强,佛祖都要对俯首称臣!”

    “你!你竟敢!”明智光秀被织田信长惊世骇俗的话彻底给震住了,连敬语都用不上了,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臂,指着织田信长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整体捧着本无用的佛经,一天天在那里念叨,自己却不以身作则,大鱼大肉,歌舞升平,娶妻生子。除此之外就是鼓动无知贱民闹事,凭空给余带来麻烦。讲究的都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信奉的也都是那套老掉牙的东西。”织田信长冷哼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锐利,“这样一群腐朽的人,根本不配存在于这世上。反是挡在余天下布武道路前的人,全部肃清,一个不留!”

    “传余军令,封锁比山,火烧延历寺。山上逃下的僧侣男女,无论老幼,一律处死!”

    “我不奉命!”

    织田信长话音刚落,明智光秀就毫不客气地高声道。由于情绪过于激动,音调也变得尖利,隐约间能听出一丝是女人的感觉。站在明智光秀身侧的雨秋平心下一紧,生怕别人听出破绽。不过看起来,似乎大家都没有注意明智光秀失态下的音调变化,而是都为明智光秀捏了一把汗在织田信长如此震怒的情况下直接顶撞织田信长,可是丹羽长秀和林秀贞都不敢做的事情啊。

    “哦?”织田信长听到明智光秀的抗议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缓缓地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毛,望着明智光秀气鼓鼓的脸和脸上浓重的妆容。就当每个人都好奇织田信长接下来会说什么的时候,刚才还微笑着的织田信长,忽然猛地从腰间抽出刀鞘,狠狠地一把就往明智光秀的脸上甩去。明智光秀措手不及,被直接狠狠地集中了头部,一下子被打倒在了地上。片刻后,脸颊和嘴角就开始泛出血迹。

    “还有谁不奉命?”织田信长几乎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用刀鞘指着明智光秀的身体,对着其余的家臣们厉声大吼道。众人一下子全部都被震住,面面相觑地怔在那里,背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众人都愣住的时候,雨秋平却忽然越列而出,蹲了下来,把倒在地上的明智光秀扶起来了一点,靠在自己怀里。

    “不准扶他!”织田信长看到雨秋平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来扶自己刚刚打得人,再次愤怒地大吼道。然而,雨秋平仿佛没听到一般,却自顾自地掏出了手帕,开始帮明智光秀清理伤口。

    “哦?”织田信长看到了雨秋平的表现,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右手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刀鞘,对着雨秋平笑着问道:“莫非你也要抗命?”

    雨秋平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直视

    着织田信长的双眼。

    “山上的有几千人,除了与织田家为敌的宵小外,还有无数无辜的僧侣百姓。”

    他对着织田信长说了这句话。

    濑名殿下以死换我一命,是想让我做个匡正乱世的好人,而不是同流合污的懦夫的。

    他对着自己的心里说了这句话。

    下一秒,不出所料,刀鞘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织田信长的怒吼:“你们两个都给余滚出去!”

    当天晚上,雨秋平和明智光秀并肩站在山下的一个亭子里,五味杂陈地看着燃起熊熊烈火的比山,和陷入一片火海的延历寺。山上哀嚎声、求救声不断,浓烟滚滚,即使在夜里也是那么清楚。

    比山的根本中堂,三王廿一社,灵塔、僧舍、灵社、经文卷宗,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文物要葬送在大火里,也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者要死在今晚的人间炼狱中。

    而正在执行杀戮命令的,是除了雨秋平、,明智光秀所部的所有织田军。他们到最后,还是屈从于织田信长的命令,对无辜者大下杀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距离太远,雨秋平看不清山上的情景。他只知道,在每一次忽明忽暗的火光后,都会有无数冤魂丧命刀下,会有无数的孩子失去父母,无数的妻子失去丈夫,无数苦心钻研佛法的僧人在提着带血武士刀的武士面前惊慌失措。

    他不再是多年前那个见不得屠戮无辜的青年了,十几年的乱世经历已经让他能够忍受痛楚,却依旧不能让他的心麻木,像那些正在山上执行命令的武士那样麻木。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本性善良,还是因为他前世的教育为他打下了人性的烙印,亦或是今川义元、濑名氏俊、今川枫、竹中重治这些他所珍视的人对他的期望所致。

    站在他身旁的明智光秀并没有和平时在公共场合那样,化着遮掩面孔的浓妆,而是素颜示人。因为雨秋平早已知晓她女子的身份,多做掩藏也没有意义。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却依旧是武士的服饰。精致白皙的面庞上,由于刀鞘留下的血痕格外得惹人怜惜。

    “谢谢你。”明智光秀忽然没来由地轻声开口道。这声音细若蚊呐,若不是仔细去听,雨秋平都差点没有听见。

    “为什么突然道谢?”雨秋平愣了一下,低声问道。

    “因为你站在我的边上陪着我。现在是,刚才也是。”明智光秀眼眸流转,望了雨秋平一眼,低声倾诉道:“刚在在大营里,我被打到在地时,我真的很害怕。我怕的不是主公继续惩罚我,殴打我,我怕的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反抗这样的暴行。幸好有你在,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让我知道,同情天下无辜百姓的武士,不止我一个人。”

    “所以…”明智光秀顿了顿,再次望向了雨秋平,眼眶也微微有一些湿润,“红叶,谢谢你。”

第四百八十七章 魔王

    “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才对,光秀。”然而,雨秋平却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你为什么要道歉?”明智光秀不解地转过身来,面向着雨秋平,抬头仰望着那个比她高了一个头多的男人。

    “你不记得了吗?”雨秋平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错开视线,“几年前,正是我劝说你离开公方殿加入织田家,是我想你保证主公会是一个好主公。可是现在,他却做出这样的事…”

    “其实我早就明白,或许我比你更了解主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智光秀摇了摇头,并不认可雨秋平的话,而是自己低声道:“我从来就没有期望过他会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人。一个宅心仁厚的好人,也不可能统一乱世,也不可能跳脱出幕府的体制,也不可能摸索出一条解决治乱循环的方法。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性格暴戾,喜怒无常的人。我早就明白。”

    “主公做出今天这样丧尽天良,有违人伦的事情,我事后想想,也一点都不奇怪。一个能向着父亲灵位投掷香灰的人,又如何指望他去敬佛爱人呢?”

    “那光秀你为何还要追随主公?”听到明智光秀这番话,雨秋平一下子也愣住了。

    明智光秀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扭过头去,望向在业火中挣扎的比山,侧耳听着那地狱中发出的哀嚎声,两行清泪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

    “因为就像红叶当年所说,主公他是最有希望摸索出新的体制,永远结束治乱循环的人了。也只有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才有可能斩断与旧制度的联系,开创新的未来。”明智光秀努力维持音调的稳定,止住自己的呜咽,“没有错,你说的没有错。只是我不知道,在他开创新的未来的路上,还会牺牲多少人。”

    “我不是为了比山上这葬身业火的几千人而流泪。古往今来,丧命于战乱灾荒的无辜百姓又岂止这几千人?”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主公觉得,只要是为了永远地结束战乱,哪怕再死伤几千人,几万人,几十万人,哪怕把大半个日本都送入业火里焚烧殆尽,他也在所不惜。我害怕光明的未来,来得太血腥,来得太残酷。我害怕随着腐朽的旧体制一起藏身业火的,还有天下间无数无辜的生灵。”

    明智光秀说着说着,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下头轻声抽噎了起来。在一旁静静听着,沉默不语良久的雨秋平,忽然开口道。

    “我不会让主公这样做的。”

    明智光秀抬起头,用含泪的眼眸望向了雨秋平可以看到他那乌黑的眼眸里,映射着比山上的火光。

    “我不会让主公这样做的。”雨秋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

    “如果主公真的要牺牲太多的人,我就会站出来阻止他。我会找到一条没有血迹的路,一条开创万世太平的路。”

    “我雨秋平,

    一向说到做到。”

    正如织田家的重臣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比山的业火令天下哗然。这样惊世骇俗的暴行,这样针对佛教圣地、针对无辜百姓的大屠杀,引来了全天下所有敌对大名、所有佛教宗派的谴责。织田信长也因而得到了两个不甚光荣的称号:“第六天魔王”和“佛敌。”

    佛教认为世界分为三界,有色戒、欲界和无色界。而其中的欲界则分为六天,分别是四大天王、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和他化自在天。而他化自在天,就是欲界天魔之首,是专门阻挠佛教徒修行的恶人。用这样的称号来控诉织田信长,可以说是对织田信长恨之入骨了。伴随这称号而来的,则是领地内再次爆发的一向一揆。

    然而,织田信长却不以为忧,反以为喜,私下里经常让小姓不准称呼他殿下,而是要叫他魔王。而似乎是为了对佛教徒示威一般,织田信长还真的要把这第六天魔王做到底了。他一方面四处残酷镇压一向一揆,同时还在京都请来洋人传教士,建立了一座教堂,在佛教徒中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元龟二年,让织田信长和佛教徒的关系再也无法调和,彻底走向了不死不休的对抗局面。

    织田信长和佛教徒的交恶,也给雨秋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石山御坊已经多次在和雨秋家的边境地区挑起事端,原来本愿寺和雨秋平私下的停战协议也摇摇欲坠。雨秋平没有能力了同时和本愿寺与三好家作战,只得对本愿寺的挑衅视而不见,还在私下里通过下议院的商人向本愿寺显如赠送礼品,释放自己的善意。雨秋平现在可谓是两头不是人,一方面要秉持织田信长要求的对本愿寺的强硬态度,不能正大光明地和本愿寺谈判。一方面,又由于自身的弱小不得不和本愿寺虚与委蛇,时刻担心自己的秘密谈判被织田信长发现。

    不过,雨秋平自问没有加富尔那样在谈判桌上跳舞的本事即使萨丁并不强大,也能靠着种种外交手段利用强国间的矛盾来完成意大利的统一。相反,他倒是觉得俾斯麦统一德意志的做法比较适合他谁不服就把谁打垮。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雨秋平都忙着练兵。他在竹中重治的帮助下,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由于这是第一次军演,雨秋平和竹中重治不敢举行那些对垒式的演戏,而是模拟了三好家在半夜突然入侵边境,让常磐备和鸣镝备快速机动赶去增援,并进入预定阵地的一场演练。在这场训练里遇到的各种突发问题都被记录下来,留待以后的改进。

    而雨秋平和竹中重治,还创造性地研究出了一种崭新的棋类战棋。这不是雨秋平后世的那个有着司令军长炸弹的军棋,而是雨秋平模仿后世的那些即时战略游戏制定的战棋。每个棋子代表一个单位(比如排或者伍),都有自己的各项数值:比如兵力、士气、战斗力、机动力等等。双方操

    控着各自的棋子,以回合制的方式在标有机动格子的沙盘上战斗,由一个裁判来判断每一处战斗的胜负。

    虽然拥有上帝视角的指挥双方在下棋时,做出的指挥和真正的实战里相差很多,但是这个战棋还是有着它的意义。它可以让那些低层次的尉官、士官和普通足轻先接触到一些指挥的常识,也给整日待在军营的那些足轻找点乐子玩玩不然他们每天就是在掷骰子赌博。

    果然不出雨秋平的所料,这款战棋一经推出,就在雨秋军军中风靡起来。上到福岛安成、查理这些高级指挥官,下到普通小兵,都对这款游戏爱不释手。只要一到了休息时间,大家伙们立刻就会聚在一起玩战棋。雨秋平本来只生产了那么十几套战棋和棋盘给大家尝尝鲜先,现在却不得不扩大产量,以满足全军上下的需求,甚至连国会里的不少人也爱上了这款游戏。

    然而,就在雨秋家蒸蒸日上的时候,天野景德却注意到了涌动的暗流。

    元龟二年(1571)11月3日下午,雨秋平正在屋里陪雨秋光下战棋,直江成元丸和虎松则在一边看着。战棋流行看来后,不仅士兵们爱上了他们,连这些小孩子都喜欢上了这款棋类。雨秋平为此还特地给雨秋殇、雨秋佑各寄过去了一套,让他们也能玩玩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人玩。

    “殿下,在下觉得山家最近有些问题。”天野景德经过通报走进屋内后,并没有要求小孩子们退出去,而是直接坐在雨秋平身边向他汇报道。

    “权兵卫,你又发现他们有什么阴谋了吗?”雨秋平一边笑嘻嘻地吃掉了雨秋光一颗子,一边朝着天野景德说道。这个满脑子里都是阴谋论的下属,基本上每过几天,就会向雨秋平汇报一次国会和法院可能正在酝酿的阴谋。不过,大多数都是杞人忧天。既然天野景德都没有要求雨秋平让小孩子出去,自然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

    天野景德似乎自己也没有太过严肃,只是不疼不痒地低声道:“根据鸦这段时间内的汇报,在下发现来往于若江城内的忍者人数可能有微妙的增加。”

    “可能?微妙?”雨秋平一边继续应付着雨秋光的进攻,一边随口指出了一向严谨的天野景德话里的两个纰漏。

    “是的,因为这只是在下根据一些没有直接关系的情报所做出的推测,然而鸦并没有直接观察到忍者的增加。”天野景德十分诚恳地答道,“但是还想请殿下注意。”

    “我知道了,你去和亲兵卫说一声,让他派个人去提醒山殿下注意吧。如果那些增加的不是他的忍者,就让他小心。如果是他自己雇佣的忍者,就当做敲打了。”雨秋平随口下了个判断,天野景德似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应了声“是”后就退出了房间。

    雨秋平不知道,此时此刻,一场阴谋正围绕这若江城展开。

第四百八十八章 刺杀

    11月4日晚上,下午还没有太把若江城的异常放在心上的天野景德忽然急匆匆地走向了雨秋平的天守阁。雨秋平本来正和今川枫在床榻上亲呢,吩咐了龙子和侍卫们让大家不要打扰。可是天野景德却异乎寻常的坚决,一定要求立刻面见雨秋平。

    “这是要搞什么嘛?”雨秋平听到龙子在门外的汇报后,十分不爽地直起了身。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被打扰,破坏了氛围,恐怕都难免不爽吧。“不是说了不要打扰吗?”

    “好啦,天野大人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这么急着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啊。”今川枫抓过被子,盖在自己白皙的肌肤的皮肤上。因为刚才的一番**,她的脸上还微微带着红晕,胸前也留下了一些痕迹。不过,此刻她倒是十分理智地拍了拍雨秋平的胸膛,低声劝说道,“赶紧去见天野大人吧,晚上再好好补偿你。”

    “但还是好难受啊。”雨秋平哭笑不得的翻了个身,从今川枫的身体上下来,在她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希望我待会忍住不对他发脾气。”

    “好啦好啦,你这个欺心的骗子,别闹啦。”今川枫埋怨地在雨秋平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随后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下,用细若蚊呐的声音低声道:“晚上答应你用那个姿势。”

    话一出口,今川枫就羞涩地低下头去,雨秋平则忽然有些感动地一笑。他伸出手来,在揉了揉今川枫的头发,随后笑着起身道:“好啦,等我回来。”

    雨秋平快步来到议事厅后,天野景德已经久候多时了。一看到雨秋平来,他竟然急匆匆地向前窜了两步这可不像一贯沉着冷静的他。即使当年引马城下军阵总崩溃,雨秋平也没见过天野景德如此慌乱过,心一下子提上了嗓子眼。

    “殿下,大事不妙。”天野景德直截了当地向雨秋平沉声道:“我们在三好家里的细作有情报传来,在若江城内活动的很有可能是大量三好家的忍者!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要刺杀大公子!之前若江城里的反常迹象,就是由于大量三好家忍者潜入导致的。”

    “什么?”雨秋平惊得几乎没站稳,“那赶紧派人过去保护殇儿啊!”

    “在下已经下令驻扎在若江城的鸦的队员全体出动,护卫大公子了!”天野景德冷声道,“只是在下想不明白,三好家的忍者是如何大量渗透进入若江城的?鸦明明有在四处监视!所以在下怀疑,山家内很有可能有三好家的内应,从而接应了三好家的忍者进入若江城!”

    “所以你是想让我派军队立刻过去?”雨秋平立刻感觉汗毛倒竖,背上一下子渗出一层层的冷汗,“镇压山家可能的叛乱?”

    “没错。”天野景德低声道,“事不宜迟,殿下请快些下决断!”

    “距离若江城最近的是若江南边,大和川防线上吉岗胜政、青木一矩的排,福岛安成他自己也亲身在大和川北岸指挥防务。他们想去支援若江城是最近的,可是他们对面就是三好家位于高屋城的军队。如果真的是三好家暗中策划暗杀殇儿的话,很有可能派出军队行动。”雨秋平快步走到地图前,尝试对局面做

    出判断,“前线的部队不能动”

    “那就只能让水原子经去了。”雨秋平扫了眼地图,立刻找到了距离若江城稍远,可是驻地却没有和三好家毗邻的水原子经所部,“传令,立刻让子经他率领自己的排前去若江城,控制全城局势!但是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准对山家出手!同时,派人去联络山殿下,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雨秋平在下令后,却自己摇了摇头,转身拿起自己的大衣,低声道:“算了,我亲自带着侍卫连去一趟,找山殿下问问清楚,我不相信山殿下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久后,若江城内。

    夜已深了,雨秋殇此刻正在若江城里道场内,温习下午田沈健太郎传授他的招式。而一旁的森田恶翔等山家派来的侍卫,和雨秋殇已经是非常熟悉而要好的朋友了,根本没有监视他的意思,而是坐在道场四周闲聊。还有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瓶清酒,围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吹牛。

    然而,就在这时,道场四周忽然响起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道场屋顶上的瓦片也微微作响。那些正在闲聊的侍卫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可是正屏气凝神的雨秋殇却一下子察觉到了危险。

    “森田大人!”雨秋殇朝着森田恶翔沉声喊道,“戒备!有情况!”

    森田恶翔本来正和几个下属聊着往日里的趣事,听到雨秋殇大喊的第一刻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就在雨秋殇喊出声的那一刻,道场内的灯火忽然被熄灭,四面八方的窗户突然都被打破,屋顶也被破出了一个窟窿,数十个蒙面黑衣忍者从各个方向涌入,在侍卫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只有森田恶翔一人靠着高超的武艺躲过了一击,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雨秋殇身边,拔刀出鞘,和雨秋殇背对背靠在道场中间,惊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袭击者。

    “什么人!”森田恶翔看着自己的十几个手下一击全部被制服,又惊又怒地厉声呵斥道,“来这里要干什么!”

    然而,那些黑衣人对森田恶翔的高呼却置之不理,留下了十几个人控制那十几个侍卫后,剩下的十几个就冷冷地朝着雨秋殇和森田恶翔走来。

    眼看来者不善,还是个小年轻的森田恶翔顿时方寸大乱。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也判断了敌我实力他和雨秋殇根本不是这十几个人的对手。森田恶翔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别在腰间的刀鞘随手摘了下来,扔在了一旁。随后,对雨秋殇沉声喊道:“雨秋公子!他们是来找你的!你快跑!我掩护你!”

    几乎在他大吼的同时,森田恶翔的身体就猛地弹射了出去。他好歹也是山家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尤其以刀法和身法的速度见长。他朝着人群最薄弱的地方冲去,试图为雨秋殇打开一个冲出去的出口。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当他即将一刀砍向面前的忍者时,那个忍者突然做出了一个收手的手势,所有围过来的黑衣忍者立刻快步推开,躲开了森田恶翔的攻击。而本来挟持住他手下的那十几个忍者,也都把刀从侍卫们的脖

    子上移开。那些侍卫立刻逃命般地跑了过来,冲到了雨秋殇和森田恶翔的身边围成了圈各个拔刀出鞘开始戒备。

    “这是什么意思?”森田恶翔一时愕然,本来已经几乎得手的袭击者为何突然停手了。

    “这些人似乎不知情。”领头的黑衣人朝着他的手下低声吩咐道,“大人有令,不准和没有敌意的山家的人战斗。”

    “什么?什么大人?什么意思?”森田恶翔看到事情有了转机,匆忙追问道。

    “在下是鸦的成员,奉天野大人之名前来保护大公子。”领头的黑衣人朝着森田恶翔行了一礼,低声道:“我们接到消息,三好家的人可能来刺杀雨秋公子,因此前来。得罪了大人,还望勿怪。”

    “阁下尊姓大名?你真的是雨秋家的人吗?”然而,森田恶翔此刻却不敢大意,而是十分谨慎地低声问道。

    “根据鸦的规定,姓名不可透露。不过在下是鸦的人无疑,大人不必担心。”那个黑衣人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

    “我不信!如果你是雨秋家的人,你对我们山家突然动手干什么?”森田恶翔眼珠子一转,发现了问题的不对,“明明你们要防备的是三好家,不是吗?”

    “在下不善言语,就直说了,森田大人勿怪。”黑衣忍者也不客套,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沉声道:“我们发现有大量三好家的忍者躲过我们的耳目混如若江城,极有可能是山家内部的人接应的。因此,我们怀疑山家也参与了对大公子的刺杀。”

    “你放屁!”森田恶翔闻言瞬间勃然大怒,“我们山家数百年名门,岂会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

    “森田殿下的忠勇尽责对得起山家的名号,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对得起。”黑衣忍者冷声反驳道,“只要少主有可能遇到危险,我们就要赶来护卫。既然是一场误会,就请森田殿下和我们一起守卫少主吧。不久后,雨秋家的部队就会抵达,危险就可以解除了。”

    此时此刻,若江城天守阁内。

    “你说什么,西边有一支打着火把的部队接近,看旗号是常磐备?”山高政在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事前完全没有接到任何通知,雨秋治部要干什么?”

    “主公,雨秋治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是要打下若江城,消灭我们山家啊!主公赶紧逃吧!这天守阁已经不安全了!”跟在山高政身边的重臣游佐信教此刻紧张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下早就说过雨秋治部不会真把权力让给我们啊!您看,这不就图穷匕见了吗!”

    “不可能,雨秋治部不是那样的人。”然而,山高政却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常磐备忽然前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来不及通报了,派人去联络他们,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主公啊,哪还有这时间!咱们赶紧离开天守阁吧!太危险了!”游佐信教看到山高政不肯答应,继续在一旁苦劝道。

    “天守阁内有我山家近百侍卫,密不透风,哪里就危险了?别再说了!”山高政很生气地冷哼了一声,“还不快叫人去问!”

第四百八十九章 误撞

    然而,还没等派出去的信使回来,一个若江城北门的卫兵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主公,雨秋治部亲自在北门外求见!”那个卫兵直接报出了一个令山高政和左右家臣都大吃一惊的消息。

    “雨秋治部带着几个人?有多少人?刚才为什么没听到动静,没看到火把!”游佐信教一下子站了起来,十分紧张地追问道。

    “只有一行十几个侍卫,没别人了。” 那个卫兵有些紧张,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道:“雨秋治部说,他的忍者发现若江城内混入了大量三好家的忍者,可能会对雨秋大公子图谋不轨,而山家可能也为三好家忍者的潜入行了方便。因此,他才急急忙忙赶来,想和殿下说说清楚。”

    “大量三好家忍者潜入?”山高政闻言眉头一皱,右手下意识地摁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山家也行了方便?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说,全都是一派胡言!”

    “就是就是,主公!这雨秋治部肯定是图谋不轨啊!主公咱们赶紧撤吧!”游佐信教还是不死心,软磨硬泡地要求山高政赶紧撤走。

    “虽说是一派胡言,但是以雨秋治部的为人,断然不会背信弃义。他若真的有歹心,又怎么敢只带着十几个人就过来?不怕我直接把他拿下吗?”山高政摇了摇头,同时摆了摆手下令道:“让雨秋治部来天守阁。如果雨秋治部没有反抗,那就把常磐备赶来的部队也放进城里。”

    “主公!岂可引狼入室啊!”游佐信教见状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啊!赶紧离开天守阁吧!”

    “你今天怎么回事!”山高政十分恼怒地呵斥道,“尽好家臣的本分!主公的命令,只管执行便是!”

    游佐信教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番,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然而,他脸上歉疚的表情在退出屋外后就立刻消失不见,嘴角反而浮现出了怨恨的笑。他径直走下楼梯,和门口的侍卫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离开天守阁。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卫兵急匆匆地策马而来。看到游佐信教后立刻翻身下马,沉声汇报道:“游佐殿下,大事不妙了!就在刚才,在下突然看到好多黑衣忍者袭击了雨秋公子正在修行的道场!雨秋公子和森田大人生死不明!”

    “什么?有人袭击了道场?”游佐信教闻言大吃一惊。然而,他几乎在转瞬间就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立刻低声对着天守阁一楼几十个的山家卫兵喊道,“快!你们快去增援道场!你,去通知主公,让他派出更多增援!”

    一听到重要人质被袭击,而他们的队长也生死不明,这些山家侍卫们一下子慌了神。本来他们只服从山高政的命令,可是眼下情况危急,游佐信教这样一个笔头家老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几十个卫兵在月色中急匆匆地朝着道场那边赶去。而没有人注意到,游佐信教却从

    侧面悄悄溜走,一转身就钻入了黑暗里的一个小木屋内。

    “游佐殿下,怎么样,山高政出来了吗?”在这里等待已久的三好家忍者们低声询问道,他们刚刚看到山家大量卫兵出动,此刻已经是人人准备作战。

    “没有,那个老顽固不肯出来!”游佐信教狠狠地骂道,“还有你们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约好了,不准擅自行动吗?你们怎么已经去袭击雨秋殇了?雨秋殇周围不知道有多少雨秋家的忍者在保护,你这样是打草惊蛇啊!”

    “嗯?没有啊?我们的人应该都没动啊!”面面相觑的三好家忍者们被游佐信教的话给说懵了,“难道六助他擅自行动了?”

    “别讨论这些没用的玩意了,反正我已经把山高政大半的卫兵骗去增援了!”游佐信教沉声打断道,“本来想把那老顽固骗出天守阁来,让你们的上百忍者一拥而上把他杀了。可是他死活不肯出来,不久后雨秋红叶和常磐备也要到了,只能麻烦你们抢在他们之前,强冲天守阁,把山高政给干掉了!”

    “那也只有如此了!”那个领头的上忍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聚在他周围的其他中忍就纷纷散去,去通知自己的下忍们,准备强攻天守阁。

    “记好了,我和你们的三好实休殿下之前制定好的计划!”就在那个上忍即将离开时,游佐信教又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凝视着他的双眸,恶狠狠地重复道:“杀了山高政那老东西,扶持他弟弟山政赖上台,让我来掌握山家的大权!然后你们三好家不准泄露我参与了谋杀事件的事实,我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你们身上!然后作为报答,我会扰乱法院的秩序,让雨秋家不战自乱!千万记住,山高政一定要死的,不要活的!”

    “知道了,游佐殿下,在下谨记在心!”那个上忍朝着游佐信教行了一礼后,就快速离开了。游佐信教面露凶光,冷哼了一声,望着天守阁的方向,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主公啊主公,你不听臣下的劝告,一心要和那狼子野心的雨秋治部合作。眼看咱们河内豪族的权力越来越少,山家越来越危机,却还是无动于衷。你这老顽固啊,十几年来把山家的家业都给败完了,根本不适合做家督!”

    与此同时,雨秋殇所在的道场内。

    “你们说三好家有忍者要来袭击,那他们人呢?”森田恶翔等在道场里,一分一秒都让他无比煎熬。恐怖不可怕,在黑暗里等待恐怖才最让人绝望,“你们不会是来骗人的吧?”

    “绝对不会,三好家肯定有大量忍者潜入了。”鸦的忍者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只是有可能袭击还没有到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想起了一阵风声。紧接着,另一个鸦的忍者进入了道场内,低声汇报道:“上尉,殿下即将进入若江城二之丸的北门

    ,请立刻率领所部保护着雨秋公子一起去本丸的北门等待会和。”

    “遵命。”领头的忍者立刻招呼着部下保护着雨秋殇准备离开,同时对森田恶翔发出了邀请,“森田大人,要不要一同前往。”

    “行吧,反正我现在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干啥。”森田恶翔挠了挠头发后,点头答应下来,还在雨秋殇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主公给我的命令也是保护雨秋公子,就和你们一起走吧。”

    一行人在夜色里匆匆离开道馆,精致往北边而去,刚好与赶来增援的山家侍卫队错开。山家的侍卫们赶到了空无一人的道场后都是不知所措道场被破坏地七零八落,可是地上别说尸体里,居然连血迹都没有,这是什么个情况?

    然而,就在雨秋殇、森田恶翔和鸦一行人赶到本丸的北门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天守阁忽然爆发出了剧烈的喊杀声和打斗声。森田恶翔和其他山家侍卫大吃一惊,匆忙向那边望去,这才发现天守阁的走廊上已经是人影晃动,发生了剧烈的搏斗。

    “不好!是调虎离山!”森田恶翔瞬间反应了过来,“三好家的忍者不是要杀雨秋公子,是要杀主公!”他边说边匆忙抽刀在手,招呼着山家的侍卫们一起朝着天守阁冲了过去,“快!快回去救主公!”

    “大人,我们是否要去增援?”一个鸦的忍者向他们领头的上尉低声请命道。那个鸦的忍者犹豫了一会,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们的命令是保护少主,同时和殿下会和!眼下城内局面混乱,夜黑风高,敌我不明,指不定发生什么乱子!三好家有多少人,山家是否有人参与叛乱,我们都不清楚!而殿下身边只有十几个侍卫,如果没有我们在,殿下的安危也得不到保证。”

    “扼守本丸的北门,先和殿下会和!”领头的忍者做出了判断,“保护少主先上…”

    话说到一半,忍者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一片黑暗里,刚才还站在他们身边的雨秋殇已经不见了踪影。

    森田恶翔带着人冲入了天守阁底楼,一眼就看到了横七八竖倒在地上的侍卫的尸体。而本来正在上楼的十几个三好家忍者,看到有援军来后,立刻反身迎了上来。

    “上啊!保护主公!”森田恶翔不管不地狂吼着冲了上去,带着他的部下们向着三好家的忍者冲去。这些忍者倒并不急着和他们分出胜负,而是不断辗转腾挪,试图拖延时间。

    森田恶翔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心中更是一紧。天守阁内明明应该有上百人,为何一楼这么快就被突破了?莫非三好家人数多的可怕,那山高政岂不是危险了?无可奈何之下,森田恶翔留下一半的手下断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一半拼死从三好家忍者中冲了过去,直奔二楼而去。

第四百九十章 任侠

    一冲到二楼,森田恶翔顿时大吃一惊。二楼的走廊上,密密麻麻倒着数十个山家侍卫的尸体,他们的身边站在十几个严阵以待的三好家忍者。而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还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别管这些人!往里面冲!主公应该在里面!”森田恶翔已经杀得双目尽赤,带着身边的几个弟兄就朝着走廊里面冲去。那些三好家的忍者并不愿意放他们过去,立刻过来拦截。不过忍者的武艺本来就不如武士,更何况武士无疑和他们纠缠,只是想冲过去。森田恶翔靠着自身过硬的武艺,带着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仅仅损失一人,就冲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森田恶翔怔在了原地只见走廊的另一个拐角处,数十名三好家忍者正在围攻八个山家的侍卫。这八个侍卫个个浑身是血,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而在他们背后护着的,则是山高政后者的左臂正娟娟流着血,整个人也无力地靠在墙上,似乎受了重伤。

    “主公!”森田恶翔看到山高政危在旦夕,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带着手下疯了一样朝着这边冲了过来。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几十个三好家忍者立刻停止了围攻,而是转而将大量的苦无、手里剑朝着他们投掷而来,即使森田恶翔左格右挡,身上也连续中了好几下。而和他一起冲过来的那几个兄弟,只有两个人冲到了山高政身边。

    “恶翔!”山高政看到森田恶翔伤痕累累地冲了过来,却没有多勉励鼓舞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一句话,而是立刻开口喝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雨秋公子呢?”

    “主公快别说这些了,在下这就率人带着主公冲出去!”森田恶翔看了一眼山高政手臂上的伤口,估计是伤到了血管,血流不止。如果不能立刻止血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回话!我叫你回话!雨秋公子呢!”然而,虚弱不堪的山高政却气呼呼地沉声训斥道,随后便因为发力过猛而连着咳了好几口血。

    “雨秋公子已经和鸦的人汇合了,暂时没有危险!”森田恶翔高声回应道。

    “那就好。”山高政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仿佛浑身的力气瞬间从身上离开了一半靠在了墙壁上,“我这条老命死不足惜。若是雨秋治部留在我这里的人质除了什么差错,山家可就无面目见天下人了啊!”

    三好家的忍者,此刻在反应过来,再次展开围攻。森田恶翔带着十个下属一边牢牢地把山高政护在墙角,一边奋力抵抗,“咱们找机会突围!送殿下出去!常磐备的人马上就到了!只要杀出去就可以了!”

    “还想杀出去?”领头的三好家上忍冷哼了一声,“动手!”

    三好家上忍一声令下,众多三好家忍者立刻又从两面杀了过来。森田恶翔他们本就伤痕累累,苦战了半天,根本不是三好家忍者的对手。没过多久,就有四个人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们的防护圈也越来越窄,眼看就要护不住山高政了。而三好家的忍者,还时不时将苦无和手里剑朝

    着山高政扔去。森田恶翔他们还要分心格挡这些暗器,更是让他们捉襟见肘。

    森田恶翔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立刻就有两把刀朝他挥来。他身边的两个手下为了掩护他们的首领,匆忙挥刀格挡,却被他们正面的忍者给一刀刺死。

    侍卫只剩下四人,其中一人的右手已经被砍断。森田恶翔自己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几十处伤口,鲜血不断地从嘴中流出,已经坚持到了极限。他们刚才的奋战,虽然也砍倒了将近十几个三好家的忍者,可是却又更多的忍者源源不断地从一楼补了过来。连两侧的走廊上都站满了人,估计一楼大厅里自己那些留下的手下都已经被收拾掉了吧。

    森田恶翔有些不甘心地望了一眼走廊的尽头他好几次想找机会率众突围,可是都被三好家的忍者给挡了回来。走廊的尽头距离这里明明就只有那么十几丈,此刻却是遥不可及。

    难道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吗?难道山家的历史就要到此为止了吗?为什么三好家会突然来刺杀山高政?三好家这么多忍者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娘的,不甘心啊!

    然而,就在森田恶翔觉得大势已去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小身影。

    森田恶翔的双眸骤然瞪大,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居然有些恍惚。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是的,他没有看错那是雨秋殇!他怎么在这里!

    “什么人!哪里来的小孩子!”三好家的忍者也立刻发现了出现在他们背后的雨秋殇,转身喝问道。几个忍者立刻准备冲上前去,结果了这个碍事的少年。

    “那是雨秋殇!雨秋治部的长子!”一个站在后边的中忍认出了雨秋殇,匆忙开口喝止道:“不会错的!我上次跟踪的时候看到过他!”

    “雨秋殇?”那几个忍者瞬间愣在了原地,连前线正在围攻森田恶翔等人的忍者们也都停了下来,诧异地回头望去。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少年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衣服上也画着红叶的图样。

    “没错,我就是雨秋殇!”雨秋殇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调不要抖动,直愣愣地盯着忍者们手上明晃晃的刀剑,挺胸大声道,“雨秋治部的长子,雨秋殇!”

    “雨秋殇怎么会在这里?”所有人,包括三好家的忍者和山高政、森田恶翔等人此刻都是大吃一惊,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发展。

    “有诈!”上忍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立刻对自己一半多的手下下令道:“快去一楼盘查!是不是雨秋家的人到了!”

    一半多的三好家忍者立刻从走廊的另一侧快速退走,冲下一楼。没多久,就有一个忍者飞快地跑回来复命道:“大人,一楼空无一人!但是本丸北门上似乎有不明身份的忍者活动!”

    “没人?你们看清楚了吗?”上忍闻言愕然。

    “千真万确!”那个回来复命的忍者十分肯定地沉声答道。

    “那这是什么东西?”上忍再次把惊讶的目光投向雨秋殇,

    这个独臂少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三好家几十个忍者面前,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确认是雨秋殇没错吗?”

    “不会有错的!在下的记性,大人您是知道的!”那个刚才认出雨秋殇的忍者答道,“何况他还是独臂!不会错的!”

    “立刻把他拿下!要活的!”上忍闻言立刻大声喊道,仿佛喊晚了生怕雨秋殇跑了一样。他是三好义贤的心腹,对政治上的斗争了如指掌,不会不明白敌对势力的嫡长子有多重要!

    然而,就在四五个三好家忍者向着雨秋殇冲过去时,雨秋殇却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肋差。冲在最前面的忍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个独臂的小毛孩,拿着一把肋差又能翻起什么浪来?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雨秋殇却没有把肋差的刀刃指向忍者,而是径直地把刀刃指向了自己的脖子。这突发的情况害得三好家的忍者们瞬间停下了步子,不知所错地看了一眼雨秋殇,又看了一眼他们的上忍。

    “都把刀放下!”雨秋殇此刻的声音已经微微有一些颤抖,两个小腿的腿肚子也在不停地抖动。但是,他还是努力维持情绪的稳定,让握住肋差的左手显得沉稳而有力,“你们不是想抓活的吗!你们立刻把刀放下,放山殿下和森田大人他们离开,我就给你们抓!不然我就立刻自尽!”

    “什么?”三好家的忍者们一时间没跟上雨秋殇的脑回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当人质去威胁别人的。

    “山殿下的命,和把雨秋家长子劫走做人质,你们只能选一个!”雨秋殇再次喊道,这一次的声音已经沉稳了一些,不过他的背上却依旧满是汗水,连衣服都湿透了,握着肋差的手也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肋差冰凉的触感划过脖颈,让雨秋殇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看到雨秋殇把肋差顶到离颈动脉那么近的地方,几个已经冲到他身前不远处的忍者也停了下来,甚至缓缓后退了几步,生怕他们眼前的猎物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举动。

    “大人,这…”一个中忍一时间犯了迷糊,“虽然实休殿下让我们杀山高政…可是他就是个老不死的,如果能抓到雨秋殇,肯定要更好吧?如果殿下在这里,肯定会这么选的吧!”

    “你别忘了我们忍者的任务,我们就是执行命令!”另一个中忍十分不满地反驳道:“实休殿下让我们杀山高政,我们就杀山高政!雨秋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雨秋家现在就是我们三好家的大敌啊!山高政和雨秋殇怎么比啊?有了雨秋殇,我们就可以挟持雨秋红叶,甚至逼迫雨秋红叶脱离织田家加入我们啊!”站在远处的一个中忍匆忙高声喊道,“大人,三思啊!”

    他们三人的争论一下子让三好家的队伍里炸开了锅,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到底是活捉雨秋殇还是杀死山高政,一时间都顾不上森田恶翔他们。森田恶翔虽然也震惊于雨秋殇的出现,但是还是快速地冷静下来,试图寻找脱逃的机会。

第四百九十一章 轻狂

    “都给我安静下来!”上忍看到局面有一些失控后,立刻低声怒吼,镇住了他的手下们。同时,他大手一挥道,“给我看牢了山高政,别让他趁乱跑了!”

    上忍的机敏一下子让森田恶翔的企图化作泡影,十几个三好家忍者立刻全神贯注地开始戒备他们。而上忍自己,则缓缓地转向了雨秋殇。

    “虽然不知道你千金贵体,为何一个人送上门来?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想让我在活捉你和杀死山高政之间二选一?”上忍冷笑了一声,朝旁边一个手下抖了抖手腕,随后不屑地沉声道:“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答案从来都是”

    “我全都要!”

    话音刚落,他的那个手下就随手把刀让墙壁上一插,自己赤手空拳猛地朝着雨秋殇冲了过去,打算生擒雨秋殇。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雨秋殇手里的肋差,只要雨秋殇有任何一点自尽的举动,他就会立刻甩出暗器攻击他的手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看到他冲过来的雨秋殇虽然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可是眼神却是无比坚定。雨秋殇不慌不忙,在忍者冲到他身侧准备用一个擒拿术把他拿下时,猛地一个扭身,用一个摔跤的动作迎了上来。忍者猝不及防下被抵住了几处关节,失去重心,下意识伸手地去抓,却抓了个空,一下子被摔翻在地。紧接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雨秋殇对着他的头猛地一刀扎下。第一下扎在了颧骨上没能刺进去,第二下则准确刺中了喉结。忍者顿时血如泉涌,哀嚎了几声就不动弹了。雨秋殇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没吐了出来。

    “什么?”在看到一个忍者居然被雨秋殇给掀翻了之后,所有的三好家忍者再次大吃一惊,望着雨秋殇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这只是一个虚岁十二岁的孩子啊,还是独臂!居然能杀死一个三好家的忍者!

    “都别过来!”看到三好家的忍者似乎想再次冲过来后,雨秋殇立刻沉声呵斥道,同时再次把肋差指向了自己的脖颈。“立刻放山殿下和森田大人离开,否则我就立刻自杀!”

    “想都别想。”上忍再次冷哼了一声,一挥手,立刻就有很多三好家忍者从背后把雨秋殇给围住,“山高政是杀定了!你,也跑不了!大不了就带着尸体回去又何妨?杀了雨秋家的继承人还会治我的罪不成?”

    “雨秋公子,你来这里要干嘛?”森田恶翔眼见逃脱无望,竟然有些恼怒地隔着三好家的忍者,对雨秋殇吼道:“你是雨秋家的少主,对雨秋家、治部殿下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你明明都安全了,干嘛涉险跑到这里来!”

    “因为森田大人和山殿下都还在这里!两位对在下有大恩,岂能见死不救?”雨秋殇正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三好家忍者的动向,随口回答道。

    “你他娘是雨秋家的少主!这种送死的事情侠客都不会做,轮得到你来做吗!”森田恶翔一听到雨秋殇居然真的是

    为了救自己而来,气得破口大骂道:“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个娃娃能干什么?要是在这里死了该怎么办?”

    “我是雨秋殇,不是雨秋家的少主,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如果我真的为了救恩人而死,那这也是一段不错的人生啊。”

    “不知所云。”上忍冷哼了一声,再次挥手做了个动作,站在雨秋殇背后盲点处的一个忍者立刻朝着雨秋殇冲了过来。雨秋殇再次使用那傲人的摔跤技,一下子把那个忍者摔翻了出去。然而,这一次,另外一个中忍则在雨秋殇摔跤的时候冲到了他的侧后,狠狠地把雨秋殇给踹飞出去。雨秋殇翻滚着撞到了走廊拐角处的墙壁上,手中的肋差也飞了出去。三个忍者立刻急匆匆地朝着雨秋殇冲去,想把他立刻生擒。然而,却都在拐角口愣住了。

    “你们几个在干嘛?”带队上忍见状大惊失色,生怕雨秋殇借机逃跑,匆忙自己亲身跑了过去,却一样在同一个拐角愣住了。

    因为在拐角联通的另一条走廊上,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双手染血,正十分安祥恬淡地向着自己这边走来。而在他背后的走廊、楼梯和遥遥可见的一楼大厅里,横七八竖倒着数十具三好家忍者的尸体,仿佛在向他五体投地一般倒在了他走过血泊的两侧。而这么多忍者被这个老者杀害,甚至连抵抗声都没有发出。更为夸张的是,老者灰白的粗布衣服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而他自己,似乎连一把武士刀都没有带来,就是赤手空拳地干掉了这么多人。

    “田沈先生!”雨秋殇一下子瞪大了眼,“您怎么来了?”

    “年少轻狂是好事,不为别人而活也是好事。但是为了做而做,就显得有些俗套了。”田沈健太郎没有正面回答雨秋殇的问题,而是身形一动,一下子就闪到了那几个三好家忍者的身前,把雨秋殇护在了身后,同时低声训斥道:“你心里还是有疙瘩,不然又岂会如此行事?”

    雨秋殇闻言怔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上泉哦不!田沈先生!”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的森田恶翔在看到田沈健太郎也就是上泉信纲出现在走廊尽头后,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地高呼道。他的这声高呼,立刻让三好家的忍者们一阵胆寒。

    “你是什么人?别来这里多管闲事!”三好家的上忍此刻已经深觉大事不妙,眼前这个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又不知为何似乎和雨秋殇、山高政有关系。

    田沈健太郎没有答话,似乎是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而是缓缓地朝着三好家的几十个人踱步而去。

    “先生,拿刀!”雨秋殇见状,匆忙从地上捡起了一把三好家忍者遗落的刀,要递给田沈健太郎,却被后者摆了摆手拒绝了。

    “我早已发誓今生不再拿刀了。”

    等到水原子经心急火燎地赶到天守阁时,夜已经深了。他刚才已经遇到了两三次鸦的成员,他

    们正在全城搜寻雨秋殇的踪迹。由于天守阁内情况不明,人数有限的鸦又忙着搜寻雨秋殇的下落,不敢贸然进入天守阁,而是下令水原子经率队挺近。鸦的成员告诉水原子经,天守阁内应该是三好家的忍者在和山家的卫队战斗,三好家的忍者人数占优,很有可能山高政此刻已经被拿下。

    因此,水原子经在率领常磐备进入天守阁时本来就战战兢兢,在一楼空无一人只有双方的尸体后更是心惊胆战。可是他又不敢打火把,只好摸黑在天守阁里前进,生怕什么时候突然窜出来埋伏的人。

    然而,在他走到二楼后,却发现二楼另一个拐角处,隐隐有着火光跃动。水原子经心下一紧,让部下全员戒备地朝着那边挺近,却意外地发现,一处火把下方坐着的,正是正在呕吐的雨秋殇、满身带血的山高政、一个老者和另外几个受伤的人。

    “少主?”水原子经大吃一惊,居然不上侦查,就急匆匆地朝着雨秋殇那里冲了过去。仿佛有一个三好家的忍者要去刺杀雨秋殇,正在和他赛跑一般。

    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水原子经一边匆忙派人去通知雨秋平赶紧过来,顺便叫军医来给山高政和几个侍卫疗伤,一边毫不客气地对刚刚吐完的雨秋殇喊道:“少主啊少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找你!殿下把自己的侍卫都派出去找你了!生怕你遇到什么意外啊!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吗!万一你遇到了什么不测,我们几个还有鸦的忍者那里对得起殿下?殿下和夫人又该有多伤心?你这样胡作非为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我们吗?”

    刚才在和森田恶翔的争论里,还理直气壮的雨秋殇,此刻却没了声音。刚才田沈健太郎点到为止的一番话,仿佛触动了这个少年的心。

    我真的是在为了为自己而活而为自己而活吗?雨秋殇默念了一遍这句有点拗口的话,心里也有些犹豫: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多谢这位…是沈健先生是吗?”水原子经训完了雨秋殇,立刻转向雨秋殇和山高政的救命恩人,连连鞠躬道,“多谢先生仗义出手!在下水原子经,先生直呼我子经就好。”

    “子经不必客气。”田沈健太郎慈爱地笑了两声,用手拍了拍水原子经的肩膀,“一看也是个靠得住的武士啊。还有,我叫做田沈健太郎,不是沈健太郎。”

    “啊啊啊,刚才听错了,实在非常对不起先生。”水原子经见状急忙又鞠了一躬,“叫错先生的名讳,实在是太失礼了。”

    “反正又不是真名。”大难不死的森田恶翔坐在角落里,有些幽怨地嘟囔了一声。他的另外三个手下正在帮山高政疗伤,他却从刚才开始一直非常自责。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让主公陷入到如此险境里,自己的手下更是损失一半,让他非常内疚和懊悔。虽然他刚才多次请罪,山高政都没有答复,更是让他自己心里多了道过不去这道坎。

第四百九十二章 回归

    就在森田恶翔纠结不已的时候,雨秋平已经带着侍卫,匆匆赶了过来。

    “山殿下,逆贼游佐信教已经被我的忍者擒获了,现在正扣押在他的府邸内。这是殿下的家事,请殿下待会亲自去审问他吧。”

    “信教?”山高政闻言一愣,“为什么要抓信教?你凭什么擅自抓我的家臣?”

    “再不抓就要跑啦。”雨秋平摊开手,示意自己绝对无意冒犯,十分歉意地笑了笑道,“我们的忍者发现他和三好家的忍者有接触,之后就逃回了自家府邸。我们的人于是尾随而去,先控制住了游佐信教。然后进了的他的房间搜查,发现了大量和三好家通信的书信。”雨秋平边说边示意龙子把缴获来的几封书信递给了山高政,“游佐信教这逆贼,准备打算配合三好家杀了殿下您呐!”

    山高政将信将疑地接过了那几封信,用带伤的手臂缓缓翻开了那几封信。没看几行,翻信的手却开始颤抖起来,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他万万没有想到,追随了他这么多年的老臣子,他山家的谱代,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岂有此理!这逆贼!枉顾我山家世代对他厚恩!”山高政见状勃然大怒,狠狠地把信纸往地上一甩,手臂上的伤口也崩裂开来。

    “山殿下请息怒,在下还要向您请罪呢。”雨秋平见状匆忙摆了摆手,示意森田恶翔扶住山高政,同时自己十分歉意地一鞠躬道,“在下在和殿下商量之前,就私下命令常磐备进军若江城,还下令忍者去保护犬子了。”

    “这不怪你,你如果没有善做主张,我就已经是刀下亡魂了。”山高政冷哼了一声,看来是还在气头上,“游佐信教这厮…”

    “还有你!殇儿,你在搞什么东西?”雨秋平和山高政说完话了之后,立刻十分恼怒地转向雨秋殇,恨不得立刻就抽他一巴掌。他不久前才从水原子经的忍者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雨秋殇居然一个人跑到几十个三好家忍者堆里去救人。

    “父亲。”雨秋殇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父亲不是说这是我独一无二的人生吗?”

    “我和你说,不要因为残疾而自卑。人生只有一次,这是你独一无二的人生。是,这是我说的!”雨秋平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责骂道:“但是我不是叫你任意妄为!”

    “任意妄为的人生不也是人生吗?既然人生只有一次,那也没有好坏之分吧。”雨秋殇本来已经被水原子经给说服了,可是到底是叛逆期的孩子,被父亲这样责骂还是忍不住顶嘴道。

    “雨秋公子。”站在一旁的田沈健太郎见状也是微微颔首,有些愠怒道:“你心里也清楚自己做得不对,又何必逞一时之强?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吧!如果想不清楚,就慢慢想!”

    雨秋殇两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田沈健太郎如此生气,匆忙噤声,不再言语。雨秋平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刚才他听说长子失踪后真的担心坏了。眼下看到孩子安然无恙,忍不住心一软,想要下去抱抱孩子。可是转念一想,又碍于父亲的面子,只在他的头上拍了拍,没有多说什么。

    “这般任性,以后在山殿下这里可不要给山殿下惹麻烦。”犹豫了一下后,雨秋平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声。

    “哪里会惹麻烦?这次要不是雨秋公子来了,拖延了一会时间,我们几个都要没命了。”森田恶翔看到雨秋殇被

    雨秋平说得有些委屈,忍不住开口帮腔道,“雨秋公子虽然莽撞了些,但是这份勇气和义气,在下自问是比不上的,治部殿下还不偷着乐?”

    “以后也不会给我添麻烦了啊…”坐在一旁的山高政沉默了良久后,突然开干笑了两声道,“雨秋治部啊,这次你从若江城离开,就把雨秋殇一起带回去吧。我不要他在我这里做人质了。”

    “唉?”雨秋平闻言却是惊讶而不是喜悦,匆忙追问道:“殿下何故如此?在下这次孟浪行事,想必是让殿下不快了吧!在下在这里给您请罪了!”

    “不,恰恰相反,是我对不住雨秋治部你。”山高政苦笑了一声,摆了摆头道,“你把长子留在我这里做人质,我却连保护他都做不到,反倒要靠他来救我,害得他险些陷入险地。这般失责,又怎好意思继续让令郎做人质?”

    “但是…没有人质,就算殿下没有多想,殿下底下的人恐怕也会担心…担心我会收回法院的权力吧?”雨秋平仍然有些犹豫地补充道,不想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体系崩溃。

    “你若是真的要收,现在不就是大好时机?只要带着令郎一走了之,把我们全部扣押起来,不就得了?又岂会有所顾忌?难道我们这三四个带伤的侍卫,还能顶着雨秋家的大军,挟持您和雨秋家的长子不成?”山高政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而且你这次在危机状况下,立刻孤身率领侍卫到门外求见,已经足以说明诚意了。既然你本来就以诚待我,我又岂能落了下风?”

    “这…”雨秋平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随着小豪族领地国有化,山高政手上所拥有的能制衡雨秋平的手段已经捉襟见肘。如果连人质都交还给他,原来的平衡就会被破坏。而且虽然是山高政主动要送回人质,但是外界总归会怀疑,是雨秋平趁机借着这次动乱,抢回了长子吧。

    “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好好培养吧。”山高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雨秋平微笑了一下这是雨秋平第一次看到山高政露出如此和善的表情,“待在我这里,不过是荒废年华罢了。”

    事已至此,雨秋平也不好再反对,立刻和雨秋殇齐齐道谢。森田恶翔望了一眼雨秋殇,意识到这个自己保护了好几年的公子哥即将离开时,眼神里居然泛起了不舍。

    “雨秋公子,今后没有在下保护了,万万要保重。”森田恶翔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道,“不可再做如此莽撞之事了。”

    “森田大人的教诲,在下谨记在心。”雨秋殇十分恭敬地向森田恶翔行了个大礼,答谢道:“几年来承蒙大人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还有你,恶翔。”山高政望着森田恶翔,低声唤道。森田恶翔转过身来,一对上山高政的目光,立刻汗如雨下,匆忙跪下了磕头道:“在下害得主公身处险境!罪该万死!主公要杀要剐,在下绝不多言!”

    “你有这份觉悟就好,那么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山家的家臣了。”山高政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森田恶翔这个精装的汉子浑身上下一阵战栗。流放的处罚,对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来说,比处死还有绝望。

    “继续追随雨秋公子吧,做他的侍卫。”山高政望着森田恶翔的身影,语调也转而变得有些慈爱,“好好保护他吧,这就是我作为你的主公,给你的最后一个命令了。”

    这一次若江城危机,由于雨秋殇和雨

    秋平的及时反应而化险为夷。事后,游佐信教被山高政下令处死,游佐家的家臣都被流放,游佐信教勾结三好家图谋杀害山高政的密信也被公开。不过,山政赖对此事倒是毫不知情看来游佐信教一点也不重视这个傀儡,因此没有受到处罚。

    而在这之后,山高政为了避免谣言四起,居然公开宣布放回雨秋殇是他的选择,并不是受到雨秋平的逼迫。

    不过即使如此,刺杀失败的三好义贤还是以此大做文章。在他散布的消息里,他直言不讳地承认了三好家是打算刺杀山高政。但是他却说,雨秋平早已察觉了这一计划,因此才在若江城里布下了那么多忍者,因此常磐备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来。雨秋平故意不通知山高政,就是想借刀杀人,然后再诛杀三好家的忍者,获得为山高政报仇的大义名分。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雨秋平那样发展,他的儿子雨秋殇不是雨秋平那样阴险狡诈的人,反而挺身相助,救出了山高政。雨秋平无奈之下,只得顺水推舟,趁机拥兵进入若江城。在军事压力下,山高政不得不释放了雨秋殇,还被雨秋平逼着公开宣布是他自己的选择。

    全是谎话的谣言不可怕,因为明眼人可以一眼看出其破绽。最要命的谣言,恰恰就是那些虚实结合的谣言。三好义贤一方面承认了自己的刺杀,另一方面则披露出了不少幕后细节,这谣言一时间到真的传播甚广。

    不过,不知道织田信长是不是信了这谣言,居然还派人来嘉奖了雨秋平抢回长子的举动。即使雨秋平对派来的母衣众解释了很多遍事情的真相,母衣众却都是笑而不语,让雨秋平无可奈何。

    然而说到底,雨秋平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即使三好义贤说得天花乱坠,也没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冲击。而雨秋平和今川枫一家人,也沉浸于和离别许久的儿子团聚的幸福里,一时间也不顾上别的,可是麻烦的事情马上就接踵而至。

    国会的商人和那些豪族领袖,却都因为这起事件而深受震动。无论是山高政主动送回人质也好,是雨秋平强抢人质也罢,此刻的法院已经放弃了用实力制约雨秋平的能力,而是把一切的制衡都寄希望于雨秋平制定的那套三权分立制度上。国会一下子深感孤立无援,担心雨秋平不久后就会对他们的权力伸手。为了作出回应,下议院做出决议,扣下了常磐备、鸣镝备下一个季度的训练预算,上议院也十分果断地通过了这一决议,常磐备和鸣镝备的训练不得不停了下来。即使雨秋平多次派人解释沟通,还请山高政亲自去向国会解释,国会却都油盐不进。

    就当雨秋家上下和国会上下为了经费预算的事情展开博弈的时候,一个本该在这时被关注的少年却被忽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和雨秋殇当年一起被送去当人质的雨秋佑。

    他的哥哥可以有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却永远被囚禁在鸟笼里。他的哥哥可以结识朋友,结识师傅,学到本事,而他却总是孤身一人。他的哥哥居然被主动放了回去,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做人质,不用再担心因为政治紧张而安全受到威胁。可以回家团聚,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见到弟弟妹妹,见到那么多小伙伴,可以回到那熟悉的生活。

    而雨秋佑,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明白了,哥哥小时候,对他拥有两只手臂的那股嫉妒。那嫉妒来的是如此强烈,以至近乎于怨恨。

第四百九十三章 数学

    元龟三年新年,蓝翔花掘的军工司为雨秋平献上了一个令雨秋平欣喜若狂的新年礼物一门仿制成功的三磅炮。

    蓝翔花掘的军工司经过了近一年的努力,终于成功仿制出了第一门大筒。由于常磐备在一年时间里几乎没有扩军,铁炮、具足、长枪和短刀的生产都逐渐放缓,军工司把接近八成的力量投入到了大筒的仿制里;而伊丹康清带回来的那些兄弟们,也把图纸、经验这些他们所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再加上雨秋平不惜重金买来的三门大筒给他们做试验品和源源不断地实验资金,军工司终于成功了。

    在这一年里,他们制造又废弃了无数磨具,浪费掉了数不胜数的铜铁金属,消耗的资金几乎都能顶得上上千足轻一年的花费。雨秋平顶着国会和濑名氏义巨大的压力,力排众议地支撑他们进行实验,最终才取得了成功。

    不过,摆在雨秋平面前的依旧只是一门威力小的可怜的三磅炮这是军工司努力一年的唯一成果。它的射程在300米左右,发射的也仅仅是实心铁球状的炮弹,很难对土石结构的建筑有什么杀伤力。如果不是蓝翔花掘向国会和濑名氏义反复保证,有了第一次铸炮的经验和数据,以后铸炮会越来越快,花费会越来越少,军工司的铸炮计划都险些要被否决。

    不过,就是这门三磅炮,却成了雨秋平的宝贝。他让军工司为这门炮打造了一个小型炮车,用四匹马来拉着走,还十分慷慨地给它配备一个人数约有20人的炮组。这里面既有炮手他们也在日夜艰苦训练炮术,提高精准度和发射速度,和以前雨秋平训练铁炮手时一样。还有马车夫、盾牌兵、装填手等诸多辅助兵种。

    然而,炮手们练着练着,雨秋平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无论他们练得多艰苦,水平的提升却始终很慢,赶不上当年铁炮手进步速度的一半。雨秋平和伊丹康清交流了一番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铁炮再难,只要瞄的准就可以了,对着人打一个直线就行了。可是大筒不一样,大筒射出去的炮弹轨迹是一个抛物线而不是直线。大筒射击时的仰角,填装多少火药,对敌我距离的估计,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雨秋平亲眼见到两个炮手,即使练得很刻苦了,但是距离感就是不好。离着明明100米左右,他们觉得是60米。离着500米开外,他们却觉得是300米。如果连距离都估不准,又怎么指望他们算出抛物线的角度呢。

    雨秋平这才意识到:炮兵到底是技术兵种,在欧洲都有专门的炮兵院校进行培训。指望炮兵和步兵、铁炮手一样好练是不现实的。于是,雨秋平暂时停止了炮手门盲目的操练,而是和竹中重治一起带着一众比较聪明的参谋,试图编写一本炮兵训练手册。

    雨秋平先是试图制定出一套估测距离的方法这着实不容易。因为火炮要求准确的抛物线射击,对距离的把握必须精确。不过,雨秋平毕竟也是受过系统的数学教育的学生,在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后,他跌跌撞撞地摸索除了一套和欧洲炮兵测距方法极为相似的拇指测

    距法。这套方法以三角函数(或者相似三角形)为理论基础,通过建立两个相似的三角形来测算自己和目标的距离。

    测距者举起自己的一支大拇指,用一只眼睛通过大拇指第一指节的上下两端观测远方的一个已知大概高度的目标(比如对方足轻高度一般在1米55左右,或是一些事先测量过的树木、小山)。通过感觉出该目标和自己大拇指的高度比例,再配合自己拇指距离自己眼睛的距离进行测算,就可以算出目标距离自己的大致距离。

    雨秋平提出的这套方法令参谋部和炮组的成员惊讶不已,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有一种办法,能够隔空一步接一步的计算把距离求出。他们原以为,想要得知距离的长短,只能拿尺子去量。

    不过,雨秋平虽然想出了方法,可是这套计算方法对于那些没文化的足轻来说却实在太难了一些。炮组的成员,没有一个人能学会这些东西。雨秋平无奈之下,只得举办了一场面向雨秋家全家的考试,试图筛选出一些比较有数学天赋的人来当炮组的炮长和测距者。

    出乎他意料的是,考试成绩最好的居然是直江成元丸!雨秋平和直江忠平都没注意到,这个孩子在数学上居然有如此好的天赋。雨秋平在平日里会给雨秋殇、雨秋佑、雨秋光、虎松、直江成元丸他们上一些基本的算数课程,可是直江成元丸的表现从来都不突出,不知道为何这次考得这么好,比第二名的一个叫做千手尾成的近畿足轻高了十几分。

    然而,直江成元丸还没有元服,今年虚岁只有10岁,进入军伍还有些太早。不过,在征询了直江忠平的意见后,直江忠平却很支持雨秋平将直江成元丸编入炮组。他觉得这个孩子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去历练一下,为雨秋家做点贡献了。于是,雨秋平也不再推辞,让直江成元丸给炮长千手尾成做副手。雨秋平亲自开班,向考试成绩前十的人传授三角函数的技巧。

    在选拔出了全新的炮组成员后,雨秋平带着他们开始测量大筒诸元。射程和火药用量的关系,仰角和落点的关系,仰角、射程、火药装填量之间彼此的组合……又是经历了漫长的测试后,大量的数据被测量出来,在雨秋平和炮组成员的努力计算和汇总后,一本三磅炮训练手册终于被编写了出来,炮兵的训练也可以踏上正轨。而蓝翔花掘的军工司,也开始继续生产更多的大筒来配给部队。

    元龟三年(1572)2月13日,雨秋平忽然在领内集结了部队,抢在春耕结束前出兵南河内。织田信长在过年前后就派人来指示雨秋平,让他在春耕结束前进攻高屋城。因为雨秋平所部军队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常备兵(就是战兵)。而三好家的部队,却只有七分之一、八分之一是常备兵,剩下的都是需要参与春耕秋收,只有在农闲时才会动员的领民兵。雨秋平在春耕时征集辅兵发动攻击,虽然会给领地内的农业造成不小的影响,但是对三好家的冲击却会更大。这样一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办法,织田信长让属下用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雨秋平却只得听令。

    雨秋平的出兵让下议院的商人们十分不满在农忙时动兵意味着今年的收成都会受到影响,国库就要面临压力。而百姓可能因为收成不足而生活拮据,降低了他们的购买力,也给商人们的店铺带来了麻烦。更严重的是,商人们开设的大量工厂所需要的劳工都是在农闲时才过来。如果雨秋平抽调男丁发动战争,很多劳工就不得不留在领地顶上征兵的空缺,来完成领地的春耕,不能来他们这里干活了这会给工厂带来巨大的影响。然而,之前的宪法却没有约束雨秋平的出兵权,在法律层面上,雨秋平想在什么时候出兵都可以。

    下议院于是决定亡羊补牢,制定了一条新的法令:如果雨秋平想在春耕、秋收等农忙时进行大规模军事活动,必须经过议会半数表决通过。雨秋家的人在听说了这条法案后勃然大怒这国会不仅握住了钱袋子,现在连雨秋家的军事指挥权难道都想干涉?

    然而,雨秋平这次在农忙时集结部队同样得罪了那些小豪族。虽然现在他们的收入和领地的收成已经没干系了,但是那毕竟也是他们代代相传的土地啊。因此,在小豪族组成的上院里,除了美浓的那四家小豪族投了反对票外,其他人都赞成了决议。

    然而,山高政在关键时刻再次站了出来他指出国会的法案与宪法中军队指挥权归雨秋家所有的这一要求相违背,宣布法律违宪,责令下议院重新修改。山高政的举动可谓是救了雨秋平一次,因为商人们想要再次制定法律,耗时不少。而山高政表明立场后,那些河内的小豪族们也都倾向于跟着他们的河内守护站在同一立场,拒绝通过这条法律,给了下议院很大的压力。

    而在国会内部扯皮的时候,雨秋平的军事行动得以毫无掣肘地展开,对南河内发动了攻击。

    三好家并非没有注意到雨秋平在领地内集结部队,但是没有想到雨秋平居然会冒着春耕受影响的风险集结全军进攻。因为雨秋平一向都是一个稳妥谨慎的人,很少发动果断地奇袭。他们不知道,雨秋平的这次进攻是织田信长在幕后强行推动的。位于高屋城的三好长逸和三好政康猝不及防之下,只得跟着一起集结部队。但是在他们集结出一支足以和常磐备、鸣镝备2400战兵抗衡的部队之前,雨秋军已经攻破了大和川防线,包围了高屋城。

    而此时,三好家还没能在高屋城内集结南河内所有的部队,很多人不得不散落在小城里各自为战。在山高政的调略下,不少之前被三好军镇压的南河内小豪族再次起义,配合雨秋平的部队四处袭击三好家在南河内的据点。10天之内,整个南河内已经全部落入了雨秋平的控制中,高屋城成为了一座孤岛。三好家在秋收结束后就匆匆集结部队,打算前来近畿迎战。而织田信长也不甘示弱,集合了尾张、美浓、伊势和南近江所能动员的最大军队上洛,准备和三好家一决雌雄。

    就在雨秋平的南河内攻略顺风顺水地展开时,一张大网,却已经在暗中张开。

第四百九十四章 暗网

    元龟三年(1572)2月23日傍晚,山城国二条御所。

    足利义辉此刻正在一件昏暗的密室里,借着在黑暗里跃动的火光,一次一次地检查着手上的密信。而在他身旁不远处,还坐着另一个年迈的老者。他一身简朴的蓝衣,已经有些秃顶,面相也是十分慈爱,甚至连他脸上的刀疤在他和善的脸颊上,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织田家对高屋城动手了。织田信长本人,也马上就要赶到京都了。”足利义辉不痛不痒地低声道,反复诉说着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切都正如你和三好实休的预料。”

    “东方的那位殿下,商量好了吗?老夫亲手牵的线,想必没什么问题。”老者耷拉着眼皮,仿佛坐在边上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慢悠悠地问道。

    “和织田信长一样,也是个居心叵测之徒。”足利义辉冷哼了一声,握着密信的手忽然狠狠地捏了一下,“狼子野心,枉幕府曾待他厚恩。”

    “是不是居心叵测之徒不重要,只要他能和信长公作对,那就够了。”老者用有些干哑的嗓音笑了两声,“就像在下和实休殿下,可是曾经把公方殿赶出京都的人啊。公方殿都能够和我们合作,又岂会容不下他呢?”

    “松永久秀,等大势已成,我自会与你们这些逆贼清算。”足利义辉看到松永久秀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低声道。

    “好好好,在下拭目以待啊。在下的立场永远是那样,永远会去帮弱小的那一方。”然而,松永久秀却仿佛满不在意一般,依旧和蔼地笑了笑,目光却望向了屋子的角落。在昏暗的角落里,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隐隐可以看到一只蜘蛛,正在阴影里借着墙壁编织一只大网,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松永久秀的表情在一次次火光跃动后,逐渐变得僵硬而狰狞。那道刀疤,也随着脸部肌肉的改变而显得杀气毕露。

    2月25日,安宅冬康、三好义贤率领的16000援军抵达了岸和田城,开始向着河内国的方向挺近,意图为高屋城解围。与此同时,三好长庆、三好义贤、十河一存率领的主力部队也和摄津境内的荒木村重所部汇合,兵力达到了40000人。随后,他们进军织田家在摄津内的重要据点:芥川山城和高城。

    2月26日,织田信长再留下了木下秀吉防御浅井家、明智光秀留守京都后,亲率55000大军抵达佐久间信盛所部驻守的芥川山城和高城,和三好家主力对峙。为了支援南线雨秋平的战事,织田信长下令森可成率部5000人支援雨秋平,也要求松永久秀率领12000人从大和国西进河内国,让南线的兵力达到了24000人。

    而和三好家、织田家都处于敌对状态的本愿寺,则派出僧兵布置在石山御坊周围一圈的边界上,似乎在向织田信长和三好长庆表明自己的态度:谁敢惹我,我就打谁。

    在北线,无论是三好长庆还是织田信长,似乎都没有急着决战,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南线,希望南线的战斗能为整个战局打开局面。

    雨秋平在得到了森可成和松永久秀的援军后,把部队分成了三股。他自己的部队位于高屋城的西门外,而森可成的部队则部署在高屋城的北门外。松永久秀的部队从信贵山城出发西进,直达高屋城东门外,从三面包围了高屋城,而留出了南门那是正对着三好家援军的方向。雨秋平不敢让自己的部队面对坚城,背对大军,因此撤除了南门的包围。

    不过,安宅冬康和三好义兴似乎却并不着急,没有进入高屋城和三好长逸、三好政康会和,而是十分淡定地待在高屋城南门十里外的地方。安宅冬康和三好义贤拿捏得不错,高屋城里有6000守军,高屋城又是坚城,没有那么容易打下。而雨秋平一旦催动军队开始攻城,就给了他们里应外合的机会。因此,雨秋平也不敢贸然进攻,而是试图先击破三好家的援军。

    为了挑选决战的地形,雨秋平叫上了森可成与松永久秀,一起带上侍卫去前线视察战况。他们沿着高屋城绕了半圈,最后选择来到了高屋城东南的一座小山上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三好军援军的营地和附近的地形。

    “这里不错。”雨秋平策马来到一处小山,指着三好家营寨东边的一处树林说道,“我们可以尝试把三好家逼入那处树林。”

    “可以。”站在雨秋平身侧的森可成微微颔首,“只是三好家不一定会出砦相迎。”

    “这是个问题,安宅殿下似乎打定主意不应战了。”雨秋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继续观察附近的地势,试图寻找比三好家出战的方法。

    “我们在营前挑战,三好家若是久不应战,士气必堕!”就在雨秋平和森可成沉吟之时,紧跟在雨秋平身后的森可隆则意气风发地挥拳道,“在下愿亲自率军挑战!”

    雨秋平扭头望去,当年还是和雨秋殇一起摔跤打闹的森可隆,此刻已经是一个16岁的翩翩少年。他在两年前就已经元服上阵,跟着森可成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战斗,眉宇间已然有了一股酷似他父亲的英气。

    “可隆!”森可成闻言有些不满地呵斥道,“大人们在讨论事情,又岂轮到你来插话?你还小,这些事情看看就好!”

    “是,父亲!”森可隆虽然面色有些不甘,但还是十分干脆地抱拳应是。

    “哈哈哈,森前辈也不必如此严苛啊,谁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呢?”雨秋平倒是满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森可隆的肩膀,“转眼间,咱们可隆也长成堂堂正正的武士了啊!不知道我家殇儿何时可以元服上阵啊!想当年我初来日本,也就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啊!森前辈,也该让孩子们干些事情了啊。”

    “这孩子若是能有红叶十分之一的出息,我森家就上下感恩戴德了。”森可成闻言微微摇头,可是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长子,嘴角却微微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红叶当年16岁时,就已经是以200抗我织田家6000大军的名将了,这孩子又哪里比得上?倒是殇儿,小小年纪就已经颇有胆识,以后说不定能和红叶一样建功立业啊。”

    “唉!我看可隆就很好啊,森前辈这是哪里话?”雨秋平勉励地望了森可隆一眼,“之前在和六角家残党的战斗里,可隆他不是还拿下过一番功吗?”

    就在雨秋平和森可成交谈的时候,跟在雨秋平身后的龙子忽然扯了扯雨秋平的衣角,低声道:“殿下。”

    “龙子,怎么了?”雨秋平扭过头来望向龙子。一晃十几年,龙子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而是出落成一个漂亮的美人了。可是她都已经快过了婚配的年纪,却始终不肯嫁人,让雨秋平很是伤脑筋。之前一段时间,雨秋平还试图和她沟通,可是每次都会闹得很不愉快。今川枫去说过两次,也是无功而返。最后,雨秋平实在拗不过她,只得任由龙子单身下去了。不过雨秋平相信,凭借龙子的姿色和她雨秋平亲信侍卫的身份,以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肯定是没问题的。

    “松永殿下刚才派人来说,他要去东边的山头看看。”龙子边说边指了指走在下山路上的松永久秀和他那十几个侍卫。

    “知道啦,谢谢龙子。”雨秋平点了点头,松永久秀的这个积极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本来在织田家上洛后,一直非常提防松永久秀。可是在这几年来和三好家的鏖战里,松永久秀都非常配合织田家的行动,让雨秋平等人都觉得怀疑错人了。

    时间逐渐流逝,太阳就要到中天了。雨秋平听到龙子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声,就笑着低声道,“饿啦?那咱们看的差不多了,也准备回去吧。”

    就在龙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时,雨秋平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他的表情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高屋城东门外的松永家部队,忽然开始朝着东南山区也就是雨秋平他们所在的地方移动。而他们来的方向,正是上山的大路。

    “什么意思?”雨秋平瞬间瞪大了双眸,“有敌情吗?松永殿下怎么突然调动部队?松永殿下他人呢?”他向着三好家营地和高屋城看去,却发现并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这么晚的时间,就算发动进攻也不可能打下高屋城和三好家的营地了!那松永久秀这样行动是要干什么?

    雨秋平匆忙派出使者去东边的那几座小山上找松永久秀,然而却并没有发现松永久秀的踪迹。雨秋平顿时觉得心下一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目标是我们。”雨秋平立刻做出了判断,“松永久秀要袭击我们!他是要谋反吗?”周围的侍卫们闻言都是面色一紧,有些不安地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赶紧离开。”森可成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就示意所有人从小路往山下走。然而,雨秋平却忽然反手拉住了他,双眉紧皱地沉声道:“松永久秀如果要抓我们,不可能靠着那些笨重的军队!我们在山上,对他的动向一目了然!他军队一动,我们就会立刻离开!”

    “你的意思是,他还布置了很多忍者在山上?”森可成愣了一下,低声询问道。

    话音未落,四十多个忍者就从四面八方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两路

    “不好!”雨秋平见状大吃一惊。他和森可成为了行事方便,身边都只带着四五个侍卫。本多忠胜被雨秋平之前派回枫叶山城传令,这次也没有跟在身边。他们这十来个人,硬拼肯定是打不过这些忍者的。

    索性雨秋平和森可成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士,遇到突然袭击也丝毫没有手足无措,而是立刻抛弃了马匹,朝着一处没有忍者冲来的山峰跑去。那个山峰附近灌木丛林环绕,道路狭窄,非常容易跟丢。那些忍者看到雨秋平一行人逃上了山峰后,并没有冲动地试图搜山,而是守住了这个山峰下山的两处必经之路和周围的灌木丛。毕竟如果他们贸然搜山,人员分散,就给了雨秋平和森可成逃亡的机会。他们没必要急着抓住雨秋平和森可成,只要看住他们不让他们逃跑就可以了。然后拖到松永家的大部队一来,就可以开始搜山抓捕。

    此刻,雨秋平和森可成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山洞暂时躲了起来,同时寻找角度观察追兵的位置。

    “到底发生了何事,父亲!哪些忍者是松永家的人吗?”森可隆毕竟还是个愣头青,跟着大家一路辗转而来,还没有完全弄清情况。

    森可成没有答话,而是密切地注视着追兵的位置。雨秋平示意森可隆轻声后,就低声解释道:“虽然没有确定,但是大概率是的。因为可隆你看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夹在三好家和松永家的部队中间,和我与令尊的部队距离很远,十分危险,这是背景。而松永久秀本来是和我们一起来看地形的,忽然不辞而别,紧接着他的部队就出动了,有很大的嫌疑。因此,虽然不知道那些是忍者到底是谁的,但是最大概率就是松永家的。”

    雨秋平看着森可隆面色凝重地连连点头,就继续分析道:“而且!你要想,现在最有可能袭击我和令尊的人,不是三好家就是松永家。如果是三好家的人要袭击我们,看到松永久秀的部队已经出动且正在往这边赶来,肯定会认为是来救援我们的援军。那么,这些忍者就应该立刻动手,怎么会等在山峰下?”

    “之所以他们等在山峰下不动,就是因为他们不着急!他们知道正在赶来的松永家部队是友军!所以他们要么就是松永家的人;要么就是三好家的人,但是事先已经和松永家暗中商量好了一起袭击我们!因此,他们只要看住我们不让我们逃跑,就可以等到大军搜山!”

    “原来如此。”森可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十分敬佩地望了一眼雨秋平后者居然能在如此慌乱的情况下,快速做出这么多的推断。

    “那现在怎么办?”森可隆再次低声追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突围!不然等到松永家大军到了,就完蛋了。”

    “不好说,因为我不清楚松永久秀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已经和三好家联络好了准备背叛我们织田家,打算杀死我和令尊后袭击织田家大军。还是并没有想要反叛,只是想控制我和令尊,以迫使我们达成什

    么条件。”雨秋平皱着眉头努力思索道,“总之不好下定论。”

    “红叶,此时犹豫不得。”森可成在雨秋平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们没有时间揣测松永久秀的想法,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必须立刻突围。不然万一我们遭遇不测,我们的部队就都完了。”

    “可是办得到吗?他们足足有四十多人啊?”雨秋平有些不安地低声道,“我们只有12个人,恐怕凶多吉少!”

    “那也只能奋力一战。等在这里,等到松永家部队来了,我们就彻底完了。”森可成摇了摇头,坚定地低声道:“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说罢,森可成就微微起身,准备带着人向着下山的路口突围。

    “森前辈,你等下!”雨秋平见状有些着急,一把拉住了森可成,低声道:“强行突围太难了!不如让我去谈判!不管怎么说,活捉总比杀死我们要好吧?我亲自去,试探一下松永久秀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松永久秀已经谋反,我就会朝山上大吼!你们再立刻突围!如果他并没有谋反的意思,我们不妨和他谈谈试试看!”

    “红叶你在想什么?若是松永家真的起了杀心,你这就是送命。”森可成压低声音沉声道,同时用左手摁住了雨秋平的肩膀。

    “我一个人送命总比大家一起冲出去送命要好!森前辈,勇猛是一回事,但是也务必要珍惜自己的性命。长可他才刚刚元服,兰丸,坊丸,力丸,千丸他们还小!就算是为了他们,也不敢如此莽撞行事!”然而,雨秋平却并没有被森可成说服,而是反手握住了森可成的手臂,低声道:“让我去谈判吧!只有我有资格和松永久秀谈判!如果不行,你们再冲下来!”

    听到雨秋平提到了自己几个幼子的名字,森可成微微有些动容。,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反驳道:“殇儿、佑儿还没元服,岑儿和光儿也还小,红叶你又怎么能随意赌上性命?”

    “因为森前辈,可隆,龙子还有我的侍卫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为了守护重要的人,”雨秋平顿了顿,忽然想起了十年前他和宇智波青冈的说教,“人就可以变得很强大。”

    “殿下…”龙子闻言一愣,眼眶里瞬间就泛起了泪花,低声哽咽道:“殿下…”

    “这样吗?”森可成怔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他扭头看了一眼雨秋平,又看了一眼森可隆,低声道:“红叶,我有个计划,比你的计划更好。”

    “你看,那些忍者站位很分散,两条路上的人并不太多,都只有10个左右。”森可成微微探出头,指了指山峰下散布在道路和灌木丛里的忍者们。

    “我们分两路突围,同时从两个路口冲出。那些站在中间的人在瞬间会顾此失彼,不知道那边才是我们真正突围的方向,因此会犹豫,我们就趁机一起冲出去。”

    “似乎可以…”雨秋平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可以把他们十个人需要面对的敌人在短时

    间内降低一半左右,突围的概率大大上升,“只是…”

    “没有只是,我们没时间耽搁了。”森可成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就按我的方法行事。我们兵分两路各自去路口附近埋伏,等到我高喊一声‘撤退’作为暗号,我们就一起冲出去。”

    “好的,森前辈。”雨秋平同样明白时间紧迫,也没有多做推脱,“那我这就…”

    “你等下,红叶。”森可成忽然在雨秋平起身前喊住了他,“你身边的侍卫比我少两个人,我把可隆派到你那里去吧。”

    “这…不大好吧?”雨秋平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你看不上吾儿的武艺吗?”森可成闻言佯怒道。

    “不不不,怎么会!至少比我强多了。”雨秋平连忙匆忙摆手道。

    “那就快去吧!”森可成边说边推了森可隆一把,把他推到了雨秋平那边去,随后,就带着他的侍卫走向了另一侧的山口。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中前,森可成忽然扭过头,朝着雨秋平和森可隆笑了一下,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奇怪了。”虽然大敌当前,但是雨秋平还是不禁腹谤道,“森前辈今天笑的次数,怎么比过去好几年都多啊。”

    雨秋平带着龙子、森可隆和另外3个侍卫潜伏到了路口后的一处树林后面一百米外就是松永家的忍者。他们为了监视,并没有隐藏起来,而是大模大样地站在各处视野好的高出。雨秋平一行人在灌木丛之间潜行,很快就摸索到了一处岩石后面。这里距离那个必经之路的隘口,已经只有几十米了。他做了几个手势,侍卫们和森可隆立刻会意地抽刀出鞘,雨秋平自己也默默地把千鸟抽出刀鞘,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生死一线的场面了,早已没有出上战场时那样紧张他依稀记得,十多年前他第一次在桶狭间的村庄里遇到拿着刀的敌人时,吓得连腿都迈不动一步。

    他平心静气,周围所有的人也都保持着安静,雨秋平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大家有些紊乱急促的呼吸声。所有人都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森可成发出信号,然后一起冲出去,一绝死战。雨秋平又盼着这一刻早些来到,又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来到。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中学的田径比赛上,蹲在起跑线后的运动员。“各就各位”的喊声已经响起,所有人都弓起了身子,等待着那随时降临的枪声。他们每个人都担心自己反应太慢,因此总是不断前倾着身子,好像能够预知枪声即将响起一般。他们的身体已经蓄势待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那是一种多么微妙而紧张的心情也通常异常短暂,不会超过5秒钟,枪声就会响起因此大家往往在日后难以描述那种感觉,只是深深地烙印在心里。当你再次经历这一场面的时候,那种感觉会不知不觉地浮现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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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之门扭转了历史,常磐红叶书写了传奇。什么都舍弃不了的人,什么都拯救不了。且看那穿越至日本战国的中国学生,如何在抉择中,开创属于自己的霸业。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