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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全文阅读

作者:扶摇微影     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txt下载     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归程

    由于雨秋平需要养伤,一行人预定在土山这里休息几天,于11月20日开始踏上归程。而宇智波青冈也需要时间回到他们的小山寨里,去搬迁部下和他们的家眷。

    宇智波青冈手下一共有18个忍者,其中有2个上忍,4个中忍和12个下忍。这些都是他多年来忠心耿耿的部下,愿意背着“叛忍”的头衔,和他一起流落他乡。

    而这么多人,一年要的俸禄,居然不过50贯。

    “50贯?”雨秋平听到宇智波青冈的要求时都吓了一跳。他每个常磐备足轻,一年所需要的费用都接近10贯了。而手下武士的俸禄,也不止这个数。这十几个忍者,在雨秋平看来都是拥有很高专业水平的技术间谍人员,怎么会比普通的足轻还要便宜?

    “实在是很抱歉,”宇智波青冈看到雨秋平惊讶的神色时,面色有一些羞愧。他用低沉的嗓音低声道:“在下的部下们落魄许久,家人都需要安顿,因此可能多要了一点安家费。”

    “嗯?”雨秋平脸上一副黑人问号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只要这么点钱吗?你这18个人呢,一年好歹也要200贯的吧。”

    雨秋平话音刚落,宇智波青冈就着实呆住了。他当然不知道雨秋平靠着绑票和炒粮,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把粮食折合成钱的话,手上已经有了超过15000贯的资产。他原以为,雨秋平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8000石小领主,手头估计也有几百贯的存款呢。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甩出200贯的做法,让宇智波青冈骇然不已。

    “殿下,您有所不知,”宇智波青冈低声道:“雇佣忍者,基本都是这个价格的,在下已经多要了不少了。”

    雨秋平之前只是对日本忍者窘迫的生活现状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原来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他们干的可都是深入敌境、刀头舔血的任务啊,只给这么点俸禄,维持生计都会很艰难吧。

    “太少了,”雨秋平执着地摇了摇头,“这些钱你们家里维持正常生活都难,更何况你们的任务那么危险,难免有个三长两短,不能只给你们这么少的钱。”

    “殿下,”宇智波青冈有一些动容,但还是低声道:“在下无功不受禄。”

    “别这么犟了,这也不光是青冈你一个人的事情啊,”雨秋平叹了口气道,“你那些部下跟着你出生入死,就算他们和你能够吃苦,但是他们难道不想让他们的家人能够顿顿吃上饱饭,穿得暖和一点么?”

    宇智波青冈愣了一下,眼眸闪动了一下,没有多说话,而是深深地拜服下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雨秋平边说边拍了拍骑马跟在自己右后方的真田昌幸的肩膀,“到时候,你就听这位真田大人的吩咐,他会负责你们的工作。”

    宇智波青冈顺着雨秋平的手,看向那个胡子还没长全的少年,眼光中不免有些诧异。

    “可别小看他,”雨秋平笑道,“他可不仅仅是个小孩子啊!”

    “不是,殿下误会了,”宇智波青冈摇了摇头,“忍者的天职就是服从雇主的指示,哪怕真的是让小孩子指挥在下,在下也不会有怨言。”

    “只是如此少年,就能深得殿下信任,想必非同凡响。”宇智波青冈补充道。

    “那接下来,就让他和你说吧。”雨秋平望向真田昌幸。

    “宇智波大人,”真田昌幸接过话头道,“你们的任务暂时不会很严峻。基本上就是要去

    侦查西美浓和中美浓各家主要豪族的动向,来给我们提供充足的预警时间。”

    “明白。”宇智波青冈点头道。

    “还有就是,留意一下美浓各地市场的物价,即使传递给殿下,”真田昌幸说道。他看向宇智波青冈,本以为他会就这个十分奇怪的命令提问,可是后者却依然板着脸,只是点头应是。

    “大人不问问为什么吗?”真田昌幸疑惑地问道。

    “不必了,”宇智波青冈低头道:“忍者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如果真田大人没有主动说,在下便不会多问。”

    真田昌幸皱了皱眉头,摇头道:“虽然有些冒犯,但是我可能对大人您的这一观念不大认同。”

    宇智波青冈阴沉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抬起头来凝视着真田昌幸的双眸道:“这一直是我们被雇佣的忍者的惯例。主家不愿意让我们了解的事情,我们绝不主动参与。”

    “可是你要知道,”年纪轻轻的真田昌幸侃侃而谈道:“想要执行好任务,不仅仅要明白任务的行动,还需要领悟任务的目的。如果对任务的目的理解不到位的话,执行者在执行任务时,就可能会采取错误的执行方法,或者缺乏足够的执行力。”

    “哦?”雨秋平也有些好奇,“喜兵卫,你继续说,我也想听。”

    “打个比方好了,”真田昌幸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如果宇智波大人被殿下指派去完成两个任务,任务所要求的行动,都是警戒某一交通要道有无敌军经过。”

    “乍一看两个任务似乎一模一样,但是如果任务的目的不同,大人所要采取的行动也截然不同。”真田昌幸继续说道:“如果殿下布置任务的目的,是要防范有可能前来偷袭的小股敌人。那么大人肯定会把忍者散布在暗处的隐秘区域,不让前来偷袭的敌人发现。然后找机会把情报汇报给殿下,进行伏击。”

    “但是如果殿下任务的目的,是想搞清楚必定将从此路杀来的大股敌军的具体动向。那么宇智波大人,就应该把忍者分散到各个视野开阔的高处,以求最大限度地了解敌人的数量、编制、装备等具体状况,再汇报给殿下。”

    “所以说,即使任务的行动要求一样,如果任务布置者的目的不同,也会要求执行者采取不同的应变。如果没能很好地理解任务的目的,而只是机械地执行的话,就有可能殆误战机。”真田昌幸说到这里,雨秋平和宇智波青冈都是恍然大悟。

    “因此,我想要告诉大人的,就是监控物价任务的目的,”真田昌幸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们家自家的商队,经常要来往两国做生意,需要一个物价参照罢了。所以大人不需要如临大敌。”

    宇智波青冈微微颔首,随后恭敬地一拱手。

    “真田大人大才,”宇智波青冈低声道:“在下心悦诚服。”

    由于雨秋平手上有伤,骑马不能太快,因此一行人在铃鹿山地里耽误了不少时间,11月25日才进入了伊势的平原地区。而前田庆次因为也要顺路回尾张,就和雨秋平一行人一同上路。

    晚上,雨秋平晚上睡不着觉,担心自己滚来滚去打扰今川枫休息,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旅店的走廊上。借着朦胧的月色和旅店的灯笼,雨秋平依稀可以看到,走廊的围栏上,正跨坐着一个彪形大汉正是前田庆次本人了。

    他的身板,正的可以称得上是虎背

    熊腰了。他几乎快和雨秋平一般高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绝对的大高个。而他也比雨秋平壮实了许多,两个臂膀上的肌肉几乎都可以撑破衣服了。

    “庆次,你怎么没睡?”雨秋平走到前田庆次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随意地开口道。

    “在想怎么搞钱呀。”前田庆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搞钱?你没钱了?”雨秋平笑着问道。

    “是啊,都扔在鲸屋里了,”前田庆次一边抱怨一边看向雨秋平,“红叶殿下,说起来这件事情还都怪你!”

    “怪我?”雨秋平摊开手道,“为什么怪我?”

    “我问过信实兄弟了,”前田庆次不满地嚷嚷道,“是你给了他500文作为嫖资,他才敢在鲸屋里那么猖狂地豪掷500文!我当时怕落了面子,可是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给扔了出去才勉强抵平!现在这几天,要不是跟着你们混饭吃,我已经要流落街头了!”

    “嘿,这能怪我吗?”雨秋平哈哈大笑道,“自己没钱还非要出去嫖!”

    “什么呀,这又不是什么大鲸屋,平时谁会花这么多钱啊?还不时您乱给您的部下钱!而且,我本来可以把那些钱拿走的!都是为了赶过去救您,我才急匆匆地跑过去了!”前田庆次不满地大声嚷嚷道,“说起来!当时还是我首先察觉到,当地的那个忍者头目可能要对您图谋不轨!您还欠我一个救命的人情呢!”

    “嘘!”雨秋平匆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夫人还在睡呢,小点声。”

    “嘛,”前田庆次见状也匆忙收声,“看不出来,您还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啊。”

    “那是,”雨秋平哈哈笑道,“我们夫妻感情很好的。”

    “真是个怪人呐,”前田庆次挠着头,叼着嘴里的烟枪,歪着脑袋看着雨秋平,“对妻子好,对百姓好,对部下好,善良和守信的名声更是传遍这一带…”

    “怎么了吗?哪里奇怪了?”雨秋平疑惑地问道。

    “奇怪的地方是…”前田庆次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像您这样的好人,应该老早就在这乱世混不下去了啊,您是怎么越混越好的呢?”

    这个问题倒是让雨秋平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嘛,这些先不谈,”前田庆次吸了口烟枪,吐出了一团团烟雾,“好歹说,我也是您的救命恩人,您看看是不是该帮我解决一下经济难题?”

    “好说,这是自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雨秋平点头道,“庆次需要多少钱,算我补贴你的损失好了。”

    “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前田庆次笑道,“您给我一笔钱,我还是会挥霍掉的,您还不如给我找个差事!”

    “差事?”雨秋平愣道,“您不是前田家家督的养子吗,前田家在荒子城的领地之后就是你的呀,哪里需要差事啊?”

    “待在领地当个小领主多无聊啊,再说老爹他也不待见我,嫌我太闹,不让我待在他边上惹他心烦。”前田庆次哈哈笑道,“要不您先雇用我当个家臣,去尾张西北的边境打打仗。等到啥时候我老爹退下去了,我再回去继承领地。”

    “也不是不行,可以给你个足轻头的身份。”雨秋平斟酌了一下答应道,“只是庆次你为什么突然想给我当家臣呢?”

    “嘛,您姑且可以认为,”前田庆次笑了一声,“我想弄明白,您为何没有混不下去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立信

    雨秋平赶回领地后,真田昌幸立刻着手开始布置。他趁着新年将至,人口流动较为密集的时候,安排宇智波青冈率领他的忍者跟着濑名氏义,和前去贸易的三菱商队一起,混入了美浓地界。

    而直江忠平负责的银行知识面试,也如期展开。常磐备新编制完的400战兵,第一次以集体行动的方式来执行去各个村子担任考官的命令,也算是磨合整只部队的一次练兵。

    黑田城西南的一个村子的考场内。

    “老人家您好。”作为面试官一员的水原子经恭敬地向老人问好,那个老人连声谦让说“不敢”,还试图给水原子经下跪。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水原子经匆忙扶起老人,“我家殿下说过,人人生而平等。别的人他管不着,如果他看到他的部下行跪拜礼或者被别人行跪拜礼,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话也不多说了,”水原子经看着有些发蒙的老人,笑着拿出了手上的问题纸:“请听题,下面是第一题,是一道是非判断题。”

    “雨秋殿下的人民银行是否会向存款的客户所要保管费?”

    “不不不,当然不会要!”老人匆忙摆手道,“雨秋殿下还会倒贴给利息呢!”

    “恭喜你,第一题答案正确。”水原子经边说边在旁边的一张纸上画着“正”字。

    “第二题,雨秋殿下的人民银行中,是三年期定期存款的利息比较多,还是一年期定期存款的利息比较多?”

    “当然是三年!”老人忙不迭地答道,“这个俺背熟了!如果是存一贯钱算利息的话,活期是每年五文,一年定期是每年十文,二年定期似乎每年十五文,然后越来越多。最高的是六年定期!每年三十文!”

    “恭喜你,第二题也答对了,”水原子经继续画着正字。等到老人在十题全对后,立刻把作为奖金的500文钱递到了老人手上,看着老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下一个。”水原子经高声道。

    就这样,考试时间持续了三天,全领地内的考试都顺利召开了,基本上没有不通过的人。雨秋平看到自己的银行规则基本上已经被百姓们谙熟于心,就下令筹备已久的“人民银行”正式开张!

    然而,满怀雄心壮志的他,却不得不无奈地接受银行生意不是那么好的现实。

    百姓们有不少来存钱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存个几十文、几百文这可不是雨秋平想要的数量。可以看出来,这些百姓似乎也并没有指望从银行里拿到多少利息,过来存钱,似乎更多意义上是想向雨秋家表明自己老实本分的态度顺带把银行当做土仓来使用。

    雨秋平甚至听到了底层的传言,说什么雨秋平这一招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白赚大家的钱,然后等到几年后转封到了其他地方,就可以赖账了。虽然雨秋平有着守信的名声,但是这些抠门一辈子的百姓,哪里敢把自己的积蓄存到雨秋平的银行里。还有人指出,雨秋平的这个银行,看起来像是土仓,其实是一个借贷子的大型机构!如果他真的有信心还钱的话,又怎么会许诺付出那么多的利息明显就是想骗大家给他钱!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一贯钱存在银行那里六年,就可以白赚180文,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俗话说,事不近常理者,当慎之!这些老百姓因此怀疑雨秋平这么优惠的政策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因而不相信雨秋平的信用。

    “红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从美浓回来的濑名氏义看到银行的事情似乎遇到了麻烦,也是一筹莫展。

    “吉兵卫啊,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可能要破费了。”雨秋平苦笑了一声。

    “什么!”濑名氏义果然如雨秋平所料跳了起来,“红叶!你再说一遍!之前你为了推广银行规则,就已经撒出去快500贯了!”

    “上次不是还顺带收买了民心嘛!”雨秋平忙不迭地解释道。

    “那你这次呢!用什么借口!”濑名氏义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你这个败家子!”

    “吉兵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雨秋平反唇相讥道:“你这个铁公鸡!”

    12月27日,过年前的几天。雨秋家派到各个村子的代官忽然开始卖力地向百姓们宣传,说是12月29日那天,在黑田城西边城下町,会有好戏上演,还会派送金钱。本来也闲着没什么事情干的百姓,听说还有钱拿,纷纷于29日早上就赶到了城西的城下町。

    黑田城的西边城下町的入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了一个戏台。戏台的旁边,立着一个大约一米高的圆木,而戏台上,则有一个说书人打扮的雨秋家武士在拿着铁皮喇叭,卖力地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那个武士高声喊道:“送钱啦!送钱啦!但凡有力气有胆子的人,最先赶到的,就能有钱啦!”

    “你这个下属,不错啊,”躲在一旁屋子里的雨秋平看着台上武士卖力的表演,对着一旁的濑名氏义笑道,“很有口才啊!”

    “他叫做富田信广,”濑名氏义答道,“是我在尾张新招募的,和我一起处理商队和银行的示意。小伙子脑子很灵,非常不错,就给了他个足轻头的身份。”

    而此时,富田信广满意地看着台下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人开始起哄,问题到底怎么样才会送钱时,卖足了关子的富田信广于是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红叶殿下下令啦!要招募有力气有胆量的人啊!”

    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指向戏台旁边立着的圆木,高声道:“那里有一个圆木!就放在那里!那个三尺高的圆木!”

    “乡亲们听好啦!”富田信广再次高声喊道:“我家殿下说了,有谁能够把这个圆木,第一个搬运到黑田城里的银行大厅中去,就赏他十贯钱!”

    话音刚落,周围围过来的几百个百姓就一下子炸锅了。十贯钱,那可是十贯钱呐!十贯钱已经可以说是破落户和小富农的差别了!如果真的能拿到十贯钱,好几年就可以丰衣足食了啊!连500文对于普通百姓都是巨大的吸引,更别提十贯钱这样的巨款了!

    “十贯钱!十贯钱!没有说错哦!”富田信广一遍一遍地重复道,“只要有人能够把这圆木搬到银行去!就可以啦!”

    然而,任凭富田信广喊破喉咙,底下的几百百姓就是没有一个上前的。虽然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对这十贯钱眼馋得很,激动地身体都在发抖。喧哗声,吵闹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人群甚至在不断拥挤。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三尺高的圆木看这可是金灿灿的十贯钱啊!这细细的圆木看起来并不重,随便一个人只要不是娃娃,都可以扛得动。

    但是,即使大家看着圆木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去搬。道理很简单,和他们不敢往银行存钱一样他们不相信天上居然会掉馅饼!不相信雨秋家的银行会给他们送钱,也不相信搬个圆木就可以拿这么多钱!这么大的便宜,这些老实本分的百姓们根本不敢去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敢去。他们都怀疑雨秋平是不是在耍诈,想要用奇怪的方法骗他们。

    “我们家红叶殿下,一向说到做到啊!”富田信广着急地喊道:“殿下说会给钱,一定就会给钱!大家不要怀疑!”

    然而,任凭富田信广如何吆

    喝,底下跃跃欲试的百姓仍然没有人敢于上前。

    “这个,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雨秋平在周围一群围观的部下中稍微有些尴尬,“不过不要紧!商鞅当时徙木立信不是也失败了一次么!”

    “那商鞅是怎么解决的呢?”濑名氏义问道。

    雨秋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濑名氏义,笑道:“我,商鞅,打钱!”

    “什么意思?”濑名氏义好奇地问道。

    雨秋平没有回答濑名氏义,而是走出房子,对着戏台上的富田信广高喊道:“富田信广!”雨秋平挥着手高声道:“加钱!五十贯!”

    “红叶!你敢!”幡然醒悟的濑名氏义一下子窜出了屋子,不管不顾地捂住雨秋平的嘴巴,就要把雨秋平往房子里拉,“你这个败家子!”濑名氏义厉声骂道:“真当钱不是钱吗!”

    然而,事情已经迟了,富田信广已经听到了雨秋平的喊声。他顿了顿,再次向着周围围观的几百百姓喊道:“我家红叶殿下说了!加价!能把圆木搬到银行的,赏钱武士贯!”

    “哇!”整个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大家兴奋地高声尖叫道五十贯!这可是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而,勇夫却不是雨秋平领地内的百姓,而是一个碰巧路过的青年。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冲上前去,扛起圆木就往城里跑,仿佛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圆木一样。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上,跟着那个青年走入了黑田城内,看到他把圆木放在了银行的大厅内又看到了他们那位穿着红叶披肩的领主,亲手把装着五十两银子的托盘,放到了他的手上!

    “我雨秋红叶,一向说到做到,”雨秋平大步走到银行的门口,一手指着青年托盘里的50贯,一手指着银行的牌匾说道:“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哀怨不已,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白赚50贯钱的机会!不过,靠着这一招徙木立信,雨秋平立刻让众人信服了自己的信用这个领主为了自己的承诺都可以随手给出50贯,何况是自己一点利息呢!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啊!

    当天,前来存款的人立刻挤满了整个银行。人民银行一天接受存款的数量就超过了之前的总和。当然,雨秋平知道大概也不可能收到更多的存款了。毕竟百姓手中的资源有限,即使全部存给雨秋平,也不会有太多。不过,比起这个,雨秋平倒有了更兴奋的收获。

    “为什么别的人都不敢搬,就你一个路过的敢来搬圆木呢?”事后,雨秋平好奇地询问那个青年。

    “因为小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殿下之前开办了一个想向大家借钱的银行,结果却不大顺利,”青年老实地答道:“我就猜红叶殿下是担心大家信不过自己的信用,因此故意要借此立信。不管承诺多少钱,殿下都会为了博得百姓的信任,原价付给那个搬圆木的人的。”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信用啊,”雨秋平哈哈笑道,“你倒是一针见血!”

    “殿下谬赞了!”青年也笑了,“在下不通武艺,也就生意上面还有点见地了。”

    “你很有见地,来我这里工作吧,”雨秋平向他发出了邀请,“给你一个足轻头的武士身份,就去管生意,意下如何?”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青年一下子被这胡萝卜给砸懵了,居然白拿了50贯不说,还成为了足轻头!这可真是天大的恩赐啊!他连忙磕头道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哦不,在下增田长盛,见过雨秋殿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整顿

    时间进入永禄五年(1562)。

    捡到了前世历史上,丰臣政权五奉行之一的增田长盛,可是令雨秋平欣喜不已。他在历史上,就以精通内政为名,能力毋庸置疑。而他最后也在大阪夏之阵中为丰臣家殉死,大节无亏。雨秋平依稀还记得,历代《信长之野望》、《太阁立志传》等游戏里,增田长盛的政治(内政)这项属性,一直保持在90左右,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

    因此,雨秋平就把今年刚满18岁的他,派给了濑名氏义作副手,希望他能够好好地历练一番,顺便减轻濑名氏义的压力。他现在既要管银行,又要管三菱商队,还要管理雨秋家内部的财政支出和收入,甚至税收上直江忠平也需要他的帮助,实在是分身乏术了。直江忠平已经在逐渐帮忙管理财政支出和收入的账务,而雨秋平则打算让增田长盛帮助濑名氏义处理银行事物,而由富田信广来负责商队的运营细节不然雨秋平真的觉得,濑名氏义那个像极了他父亲濑名氏俊的工作狂,肯定会把自己累死。

    雨秋平还抽空找了天野景德和直江忠平密谈了几次。自从上次在长良川畔,向两位部下透露了自己的反心后,他还一直没有与他们进一步沟通。天野景德一向沉默寡言,直江忠平也不愿意给雨秋平添麻烦,因此他们才这么长时间没有多问。若是换做了御前崎仲秀,想必早就急得每天冲上门来催促了吧。

    直江忠平依旧对雨秋平的想法持有异常担忧的态度,他担心雨秋平处理不好这一切,给他带来祸患。不过,在雨秋平再次坚定地表示自己绝不会甘愿于做织田家的重臣,而是立志于为今川义元报仇后,直江忠平一如既往地表示了对雨秋平的支持。

    天野景德则向雨秋平提出了多个有可能谋反成功的方案,看来在过去的半年里,他没少考虑谋反的问题。不过由于雨秋平不想冒着太大的风险,更青睐于在自己熟知的历史事件中害死织田信长,因此并没有采纳天野景德的建议。

    看到雨秋平似乎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后,两位忠心耿耿的部下也放下心来,安心致力于雨秋家的繁荣。不过,明白了他们殿下的心意后,他们想必也可以更好的权衡雨秋家利益和织田家利益之间的关系了。

    而常磐备的每日训练,也在春节之后继续进行。完成了领地内法规修订的天野景德再次恢复了“乌鸦判官”的身份,开始监督足轻们训练。在他的魔鬼调教下,新兵的技术动作水平快速地向着老兵靠近。

    400战兵被分为了8个排,6个步兵排和2个弓兵排。步兵排的排长分别由福岛安成、御前崎仲秀、吉岗胜政、小川佑东、水原子经和另外一位名叫青木一矩的人担任。青木一矩今年22,出身美浓,因为在斋藤道三和斋藤义龙父子火并时,站在了失败的斋藤道三一方,而被迫背井离乡逃到尾张。之前雨秋平募兵时,他靠着一股蛮力通过了审核。本来按照他的资历,是比不过雨秋平那些从知立城追随而来的老部下的。但是直江忠平建议雨秋平多将一些尾张美浓地区的本地人吸纳进入部队高层,以加强部队和本地民众之间的联系雨秋平想想也是。如果他的部下中的中高层全部都是今川家那边跟来的人,就算先不考虑织田信长他们会不会有意见,他领地内的领民可能也会对他多有看法吧。

    然而,令雨秋平有些担忧的,是这些从尾张招募的新兵的忠诚和斗志。以前从今川家带来

    的精锐,绝大多数都是和雨秋平在知立城一起出生入死的,雨秋平本身也对他们也再造之恩,因此才维持着高昂的斗志。那些后来招募的新兵,本来斗志就没有老兵强了,在引马城下就发生过大崩溃的事情。而这些尾张招募来的足轻,可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已经有人对高强度的训练叫苦连天,全靠着雨秋家伙食很好才勉强保证部队不会哗变。为了平息尾张新兵的矛盾,雨秋平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于是,这位新入伍的青木一矩,就搭乘着顺风车,一路坐到了排长,倒是颇让雨秋平的一些老部下感到不满。不过雨秋平向他们讲明了用意后,大家也都表示了谅解。

    而两个弓箭排的排长,依旧由查理兼任。雨秋平之所以对弓箭的编制不是那么上心,一方面是因为弓箭手不需要向步兵那样要求极为严格的纪律来保证枪阵的威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深信弓箭将在不远的将来彻底被火铳淘汰虽然他现在还没能拥有一支火铳日本称为铁炮。

    骑兵部队,则是有两个骑兵班的编制。穴山信实担任骑兵的总统帅,而小幡杰盛和前田庆次各自率领一个骑兵班。前田庆次绝对就是一个刺头,不仅吊儿郎当经常迟到早退,违反军纪军规,而且还质疑雨秋平训练骑兵的方法那就是骑兵每天必须联系一个时辰的方阵行军。骑手们骑马排成方阵,两两之间用大腿夹着一块木头,整齐地向前行进。如果木头掉了就说明骑手间的间距过大,不够整齐,骑手就要被罚做俯卧撑。

    前田庆次这个倾奇者,哪里受得了军纪和这些奇怪规矩的约束。第一天就因为各种违纪欠下了700个俯卧撑要做!不过无论是福岛安成、直江忠平还是穴山信实都管不住他,他就是一门心思要抗议了。他非但不做俯卧撑,还指责雨秋平的这一系列训练规则有问题索性雨秋平当时人在清州,并没有被怒气冲冲的前田庆次给直接找到。

    除此之外,蓝翔花掘的铁匠铺也异常忙碌。扩军需要的大量武器装备,都需要他们生产出来。索性雨秋平有着充足的资金可以购买原材料,他们也手艺娴熟,奋战了几个月,总算快补上了差额。本来濑名氏义也提出过去找其他地方采购具足,但是雨秋平觉得这种重要的装备,还是自己生产的更让人放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需要雨秋平上心那就是接收木曾川以北租借给雨秋家领地的事情。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大家还没有头绪,也就暂时搁置了。

    永禄五年(1562)3月11日,清州城内。

    领内的春耕基本已经告一段落,雨秋平也来到清州城内,和几个好友一起聚了聚。森可成,丹羽长秀,前田利家,池田恒兴还有雨秋平,五个人聚在一起喝酒依旧是老地方,樱花阁。几杯酒下肚,池田恒兴就有些上头了。

    “去年出征美浓啊,还不都是全靠我力挽狂澜!”池田恒兴兴奋地嚷嚷道,“要不是我奇袭了斋藤家的营寨啊,咱们全军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这家伙,少吹牛了!”前田利家依旧不屑地哼道:“尾张逼王!”

    “什么尾张逼王!你这个萝莉控!”池田恒兴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自从雨秋平给他们两个起了这两个脍炙人口的外号后,不少相熟的武士都会如此称呼他们。甚至低等级的足轻和百姓们,在背后讨论两人时,也会用上尾张逼王和萝莉控的称呼,甚至引申出了“

    做人不要太恒兴(别吹牛)”和“你瞅我女儿干嘛,你是利家啊”之类的说法,让池田恒兴和前田利家气得不行。

    “阿犬,别这么说,”森可成放下酒杯,开口道:“恒兴这一次的表现,的确当得上一番功的荣誉啊。”

    连从来不说客套话,从不轻易夸人的森可成都开口了,前田利家也不好再嘲讽,捏着鼻子敬了池田恒兴一杯酒。

    “说起来,红叶,”森可成看向雨秋平,“现在西美浓前线那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森前辈不必担心,”雨秋平抿了口茶后答道:“对岸的那四家小豪族,已经都被我给打怕了,根本不敢来进攻我。我现在也招募了400战兵,到时候领地时还可以再动员三四百辅兵,就算斋藤家大军前来,我也能挡上十天半个月。”

    “这么多人?”丹羽长秀皱了皱眉头,“红叶只有10000石的领地,为了边境防务,养那么多人是不是有些勉强啊,领地上凑得出这么多男丁么?”

    “开销是稍微有点大,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啊。”雨秋平叹了口气,“但是索性我有从骏河跟来的老部下,人不是很缺。而之前击败那四家小豪族时,也从他们家榨取了不少钱,还能维持开支。”

    “我听说你,似乎都弄了个叫什么‘银行’的东西,来向老百姓借钱啦?”前田利家笑道,“这么窘迫的么?”

    雨秋平当然不会告诉前田利家,他开银行借钱是为了让濑名氏义有更多的钱,能够去美浓做生意。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啊,”雨秋平摊开手笑道,“你们要是心疼我,就在打仗时努力点,早点把美浓给打下来,我就不用花这么多钱了啊!”

    “是啊,我也盼着早日打下美浓啊。”森可成摇头道,“离家这么多年了,多么希望能早点回家看看啊。回到那片祖上代代耕作的土地上。”

    “嘿嘿,”池田恒兴哈哈笑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诚恳地求我打下美浓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们吧!”

    池田恒兴的话引起几人的一片哄笑,推杯换盏间,气氛好不热闹。

    “对了,小子,”前田利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雨秋平说道:“听说你收了我那个小侄子当家臣?”

    “别一口一个小侄子了,”雨秋平笑道,“庆次他比你年纪都大了不少啊!”

    “就是泷川殿下的那个侄子,过继给前田大人了么?”丹羽长秀忽然想起来了,“我之前也听泷川殿下说过,他的那个侄子去红叶那里任职了。”

    “对的,就是他。”雨秋平点头道。

    “你们不提起我都差点忘啦,”丹羽长秀笑着对雨秋平说道:“泷川殿下前几天遇到我时,还让我给红叶带一句谢谢。他说他那个侄子从小乖张不羁,没个正事儿,红叶愿意登用他,也算是能帮他改改坏毛病啊。”

    “哈哈,庆次他可是救了我一命啊,是个很靠谱的男子汉,”雨秋平连忙摆手道,“泷川殿下太客气了,哪次有空,我还要亲自上门向他夸夸庆次呢。”

    “夸?”前田利家夸张地张大了嘴,“就他那脾性,能在你那纪律森严的常磐备里混下去?”

    “这的确是个问题,”雨秋平想到这个也有些头疼,“他已经违反了几十次军纪了,我手下几个人都压不住他。每次要罚他,他就各种耍赖,那几个人也懒得管他了。这次回去,看我亲自治治他。”

第二百七十四章 教训

    永禄五年(1562)3月14日,雨秋平回到了领地内。龙子告诉雨秋平,有两封寄给雨秋平的信在他去清州的这段时间寄来了。

    “估计是半兵卫和长政的吧,”雨秋平笑道。这两年里,他和松下轻乱和浅井长政一直没有断了联系,有频繁的信件来往。雨秋平在告知了松下轻乱和浅井长政自己已经加入了织田家后,两者都不由得有些唏嘘。不过,他们还是都在勉励雨秋平,坚持自己的理想,继续向前看。

    而两人的信中,也透露了他们的一些烦恼。松下轻乱似乎是西美浓一家豪族的亲族,因为美浓地方豪族和中枢斋藤家根深蒂固的矛盾而感到为难。精通计谋的他,似乎对如何改善外交关系没有太多办法。由于斋藤龙兴的任性使气、不听人言和荒淫无度让他十分不满,他在思考地方豪族和中枢斋藤家的关系时,也多半是从如何与之对抗的角度出发。他认为斋藤龙兴不应该如此剥削豪族的权益,豪族们反而应该想办法限制这个任性妄为的主君,以保美浓平安。雨秋平虽然在回信中劝过他,不过这些观念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斋藤家和地方豪族的矛盾,的确很难化解。因为从血统上来讲,斋藤家并不是根正苗红的美浓守护。美浓守护的职务,本来由室町幕府的名门土岐家担任。可是作为土岐家家臣的家臣的斋藤道三,却靠着他蝮蛇般的阴险毒辣,通过一系列谋杀和运作,篡夺了美浓守护的职务。而这些美浓的地方豪族,早在土岐家统治的时代,就已经是地方的地头蛇,自然不会有多认同这个新篡位夺权的斋藤道三。

    而随着斋藤道三和斋藤义龙父子矛盾激化,局势也发生了改变。斋藤义龙为了击败他父亲,允诺美浓地方豪族:如果他当上了家族,就采用重臣合议制,予以地方豪族大量的权力,以此获得了美浓地方豪族的支持,顺利地在长良川之战击杀了他的父亲斋藤道三。靠着“下克上”取得权柄的蝮蛇斋藤道三,最后却死在了儿子“下克上”的谋反上,不得不说是一种命运的轮回。

    由于斋藤义龙对豪族的妥协,以西美浓三人众为首的美浓地方豪族日渐做大了自己的势力。西美浓豪族本来由日比野清实、安藤守就、氏家直全三人作为领袖,在日比野清实死后,由稻叶一铁补上他的位置。他们在斋藤义龙统治时期,就呈现出了尾大不掉的趋势。

    而随着英明能干的斋藤义龙病逝,这些豪族明显瞧不起还是个娃娃的斋藤龙兴。为了能够扩张势力,豪族们联合在一起向中枢斋藤家逼宫,谋求获得更多的权力。

    这数代绵延而来的复杂关系,正是美浓中央与地方矛盾的根源,绝不是能够轻易化解的。雨秋平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宽慰松下轻乱。

    而浅井长政的矛盾,则同样有关于美浓的局势。斋藤龙兴的母亲,本来出自北近江浅井氏,而斋藤家也因而与浅井家有同盟关系。然而,在上次森部十四条合战之后,由于斋藤家中枢战败,实力受损;以西美浓豪族为首的地方势力趁机发难,大举削弱了直臣派和斋藤家中枢的权力,大有将斋藤龙兴架空的趋势这令浅井家十分不爽,他们不希望有着浅井氏血缘的斋藤龙兴失去权柄。位于美浓西部的北近江,因而也与西美浓豪族摩擦不断。

    而西美浓的豪族们也不甘示弱,他们联合在一起干预主家的外交政策。他们通过重臣

    合议制的形式,改变外交方针,推动着斋藤家和六角家越走越近,大有结成同盟的势头。浅井家和六角家是仇深似海的仇敌,自然难以忍受作为自己同盟的斋藤家去和六角家结交。两家间的同盟,也因此变得濒临解体。

    雨秋平正捉摸着该如何给两位好友回信时,本多忠胜进来提醒雨秋平,是召开家内评定会议的时候了。雨秋平于是放下手中的信纸,急匆匆地赶向天守阁二楼他可不想迟到,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好习惯。在雨秋平以身作则的影响下,雨秋家的武士们也都很有契约精神和守信意识,迟到违约这样的事情鲜有发生。

    前田庆次除外。

    果然,本来约定在午时七刻召开的会议,一直推迟到未时二刻才得以召开,就是为了等迟到的前田庆次。

    “庆次,能不能收点规矩啊?”还没等雨秋平开口,吉岗胜政这个暴脾气就不满地嚷嚷道:“天天迟到早退,有没有点武士的样子!”

    “嘛,”前田庆次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吊着烟枪用慵懒的口吻说道:“刚才出去晒太阳了,春天的太阳是真的舒服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忘了时间,大家勿怪!”

    “天野大人,”御前崎仲秀望向主管法律军规的天野景德,没好气地接茬道,“按照军规,会议迟到的惩罚是什么?”

    “俯卧撑三十个。”天野景德冷声道。

    “那你还不快去做!”吉岗胜政十分默契地配合了御前崎仲秀这对冤家居然也有合作的时候!“我没记错的话,你都欠了760个了吧!”

    “哎呀,大家同僚一场,何苦逼得这么凶嘛,”前田庆次十分油滑地摆了摆手,吐出了一团烟雾,“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何苦逼我去做那个奇怪的俯卧撑。”

    “那你倒是做几个啊!”穴山信实也看不下去了,加入了战团,“你到现在几个月了,一次惩罚都没有执行过!这可不是我们常磐备的作风!你部下的不少骑兵,又不少都受你影响,变得自由散漫起来了!”

    “再说,又不是打仗,大家也别绷得那么紧啊,”前田庆次摊了摊手,“老是那样绷着脸,多累啊,你们说是不是?轻松点就轻松点,唱唱歌哼哼小曲,迟到一点就迟到一点咯!”

    然而,听到他的话后,本来没打算说话的天野景德居然也冷冷地开腔道:“军规就是军规,定了就是要来执行的。”

    “嘛,760个真的太多了呀,”前田庆次依旧在犟嘴,“根本不可能做完啊!我哪里有动力会去做?要是次数少一点,我肯定就去做了!”

    雨秋平听到现在,已经微微有些火气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遵守规则,说话不算话的人。要不是前田庆次之前仗义出手,救了他一次,他早就要发飙了。于是,他打断了手下的争吵,冷冷地开口问道:“庆次,之前权兵卫有给你看过军规的吧。”

    “殿下,嘛…看过是看过,”前田庆次看出来雨秋平似乎不是很高兴,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当时没仔细看。”

    “那你答应遵守军规,服从处罚了么?”雨秋平没有理会前田庆次的解释,冷声追问道。

    “额…”前田庆次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答应是答应了。只是这760个俯卧撑,实在是太多了吧!我真的做不完啊!”

    “你做不做得完不是你不做的借口,”雨秋平沉声道:“每一个人都必须遵守规则,为自己做出的承诺负责。既然你已经答应过遵守军规,接受惩罚,那么不管俯卧撑有多少个,你就必须去做!”

    “好了好了,殿下,我知道啦,”前田庆次挠着头笑道:“回家了就补上!就补上啊!您消消气!”

    “庆次,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雨秋平摇头道,“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一直是我最看重的一点。你吊儿郎当我不管,你喜欢唱歌跳舞我不管。但是,如果你是个男子汉的话,就说到做到,把惩罚做完。”

    “这样吧,散会后,我陪你做,”雨秋平冷笑了一声,“不就760个么,我做一个,你做一个。你做到我做不动为止,奉陪到底!”

    会议结束后,雨秋平拉着前田庆次,不依不饶地走到了黑田城外的兵营里,当着所有正在训练的常磐备足轻的面,脱掉了红叶披肩和外套,就要开始做俯卧撑。

    “殿下!您还来真的啊!我还以为您说说气话,开完会就消气了呢。”前田庆次哭笑不得,“就您那身体,吃得消吗?”

    “吃不吃得消是一会儿事,”雨秋平俯下身去,做好了俯卧撑的预备势,“答应过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我说过陪你做俯卧撑做到做不动为止,那我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对于我来说,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是承诺,”雨秋平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向下做起俯卧撑,“从来没有气话!”

    前田庆次愣了一下,微微有些动容。犹豫了片刻后,也扔下了身上的外套,趴在地上开始做起了那760个俯卧撑。

    雨秋平做一个,前田庆次就做一个;雨秋平做一个,前田庆次就再做一个…两个人就当着常磐备足轻的面,一个一个不断地做下去。一直做到大汗淋漓,汗水都流到了眼睛里,手臂也酸得直不起来了,雨秋平仍然在勉力坚持。前田庆次倒是十分轻松,还能分神去看雨秋平。前田庆次可以看得出来,雨秋平真的是在拼命去坚持。明明已经累得直喘,仍然不肯轻易放弃。就那么一下一下做着,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实在做不动了,就撑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大口大口喘着气。等到缓过劲来后,就再次大吼一声,开始奋力地做俯卧撑。

    前田庆次默默无言地看着雨秋平。

    不得不说,雨秋平的身体真的比穿越前好太多了。那个时候,四五十个俯卧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是现在,经历了快四年的军旅生活,他居然能够勉强撑到两百出头了。不过,他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手臂已经酸麻到不足以撑起他的身体。无论他怎么吸气用力,都无能为力。

    “便宜你了!”雨秋平手一松,身体“砰”地一声趴在地上,边喘气边对一旁的前田庆次说道:“就让你做了两百多个。”

    然而,前田庆次却没有理会雨秋平的话,依旧绷着脸,一个接一个不断地做着俯卧撑。

    “嘿,庆次,可以停了,”雨秋平喘着气招收道,“我已经做不动了,你不用做了。”

    “不用了,殿下,”前田庆次摇了摇头,继续快速地做着俯卧撑,“在下明白了。”

    当天,前田庆次一口气做完了拖欠数月的760个俯卧撑。

    是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情报

    3月20日,雨秋平开始处理从木曾川北岸租借来的土地的接收问题。根据之前的条约,雨秋家将获得木曾川北岸三十丈以内的土地7年的使用权。从去年开始算,已经过去了一年,雨秋平却还没有很好地落实这项规定不过四家豪族的人倒是很守信地撤出了河边,生怕被雨秋平找茬有关他们安危性命的不战契约可是还在雨秋平手上呢。

    雨秋平一直在考虑到底该如何有效地占领这些领地。虽然三十丈的土地的纵深不是很多,但是它却将近有20里的长度。雨秋平的兵力虽然可以勉强尝试防守全境,但是那也就意味着雨秋平要把所有的部队平摊在木曾川北岸一字排开,还是背水列阵。无论是指挥还是行军,都会遭到很大的麻烦。

    因此,雨秋平采取了另一种策略。他在木曾川北岸自己租借来的领土上,每隔5里地修筑了一座岩砦,一共三座。而岩砦周围,则修建了配套的防御工事以及驿站、兵营。在岩砦的南方,也都会修建一个渡口和几座浮桥,配备几艘船只。

    这三个岩砦,每天都会由三个步兵排和一个弓箭排驻守,每两天换班一次。这样的兵力,可以保证即使北岸的斋藤军前来进攻,滩头的常磐备仍能抵抗一段时间,即使抵挡不住也可以轻松撤退,并拆毁浮桥开走渡船,阻止敌人过河;若是雨秋平想率军进军北岸,也可以有安全的渡河路线和稳固的滩头阵地作为依托。而浮桥和渡船,则是为了让两岸的部队可以快速撤退或者支援。雨秋平的战略布局,就像一只张开的手。北岸的三个岩砦就好像三个手指尖,而集结在南岸黑田城里的主力则类似于宽大的手掌,他们之间通过浮桥和渡船构成的手指彼此联系。

    4月18日,雨秋平的工程总算完工了。

    “亲兵卫,你看如何?”雨秋平屹立在黑田城头,看着河对岸远处的三座岩砦。

    “非常不错的防御体系。”直江忠平由衷地赞叹道,“非但没有被木曾川所拘束,反而利用水运作为了我们的一道屏障。”

    “这样以后商队也可以方便一点,到了木曾川北岸也有落脚点了,”雨秋平低头望向城下整装待发的三菱商队,这也是富田信广第一次代替濑名氏义去美浓进行贸易。有了银行的融资,商队的本钱又富裕了不少。因此,濑名氏义不满足于简单的跨境贸易,甚至打算利用这批资金在尾张和美浓开设不少店铺。他也正是因为忙着策划这个,而没有亲自去主导商队贸易。

    “而且真田大人的情报工作想必也更好开展了吧,”直江忠平补充道:“河对岸四家和我们有着不战契约的豪族,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下了。本来我们的马匹来回渡河不已,在河对岸的侦查范围很小。可是现在能够在河北岸的据点里设置存放马匹的驿站,侦查半径一下子就扩大不少。”

    “也是,”雨秋平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宇智波青冈干得相当不错,美浓各地的

    物价都摸得清清楚楚。不过,军事上的情报似乎少了一点。”

    “也可能是因为斋藤家本来就没有异动吧,”直江忠平笑着解释道。

    “对了,殿下,”直江忠平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织田家那里的关卡,需不需要打个招呼?”

    雨秋平愣了一下,才明白直江忠平想说的是什么,“你是说织田家设在我们领地东边那个收税的关卡么?”

    “对,”直江忠平点头道,“平时过往的商船都是在那里渡河,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关税呢。我们三菱商队这样不停地偷渡,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嗯…”雨秋平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却没能想出太好的办法,于是他自我安慰道:“得过且过吧,到时候再说。”

    就在两人站在城头闲谈之时,真田昌幸却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喜兵卫?”雨秋平看到真田昌幸似乎有急事,“可是美浓有什么异动么?需不需要叫商队不要出发?”

    “是西美浓的情报不错,”真田昌幸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密信,“但是似乎与我们无关。”

    “哦?什么意思?”雨秋平眼前一亮,好奇地问道。

    真田昌幸一边把密信递给了雨秋平,一边开口道:“宇智波大人和他手下的忍者最近发现,西美浓的各家豪族似乎都在向美浓西部集结部队。”

    “西部?北近江?”雨秋平诧异地拆开了信封,里面写着的正是开始从领内集结部队的豪族的名字,“他们要和浅井家动手了么?为什么?有多少人?”

    “请殿下赎罪,”真田昌幸遗憾地摇头道:“由于我们的情报系统还十分薄弱,具体的动向都难以了解到。”

    “唉,这也是个问题啊。现在咱们的情报基本就是靠那十几个忍者碰巧发现的消息,然后再传递给宇智波青冈,再汇报给你。或者就是骑兵队的人骑马侦查回来的结果,把他们汇报给穴山信实然后再回报给你。这样效率的确不高。”雨秋平叹了口气道,“我对这方面也不是那么在行。”

    “要不这样吧,喜兵卫,”雨秋平拍了拍真田昌幸的肩膀,“我们雨秋家就成立一个军情司,由你来领导。”

    看到真田昌幸似乎有一些疑惑,雨秋平于是开口解释道:“既然是一个固定的部门了,就不能再向现在这样散乱。喜兵卫可以效仿咱们常磐备的足轻建制那样,制定一系列运用在军情司里的编制系统。然后各项编制啊,指挥系统啊,负责范围啊,人员职务啊,俸禄考核晋升啊,日常训练和选拔新人啊,都要写成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的条例。以后日常的管理,就按照以你写的条例为根据,有板有眼地进行。”

    “殿下的意思,就是让我来整合一下整个情报系统?”真田昌幸问道:“把这些人从原来的组织里拆散,然后都吸纳到一个建制分明的整体里来,每个人都授予一

    定的职务,然后像按照军法条例管理常磐备的足轻们那样管理情报系统?”

    “对,”雨秋平点了点头道,“那些忍者你就全盘吸收吧。如果你还需要骑马队的情报,我可以帮你任命一个专门向你汇报军情的骑手。那些潜伏在斋藤家境内的细作,也都交给你来管理。如果你想再招募忍者或者其他人员,尽管来找我报备。”

    “是。”虽然任务量艰巨,几乎是要从无到有地建立一套情报系统的运行机制,但真田昌幸还是自信地点了点头。雨秋平都能够空手拉起常磐备的班子,他有一个可以仿效的对象,再去整合情报机构,想必也不是办不到。

    “这几天先不用着急,”雨秋平摆了摆手,“先让大家全力留意浅井家和西美浓斋藤家豪族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浅井家和西美浓豪族异动的原因也逐渐浮出水面。原来,在四月初的时候,浅井家矶野原昌手下的忍者,在佐和山城发现了一个六角家派往西美浓的忍者。他身上携带者六角义贤写给西美浓三人众的一封信。信中有提到这是给三人众送来信件的回复,并表示答应了三人众与六角家一同夹攻浅井家的请求,约定在秋收结束后出兵。浅井家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立刻派人质问作为盟友的斋藤家是何居心。

    然而,斋藤龙兴和中枢直臣们却矢口否认此事,认为是西美浓三人众的故做主张。西美浓三人众等西美浓豪族则表示这是浅井家在血口喷人,拒不承认此事。早就因为西美浓豪族试图架空斋藤龙兴一事闹得很不愉快的浅井家和西美浓豪族,关系日趋紧张。而为了防备浅井家,西美浓的氏家直全甚至偷偷在美浓和近江之间的要地关原设立岩砦,并扣押了浅井家前来侦查的忍者这彻底激怒了浅井长政。

    愤怒的浅井家为了避免遭遇夹攻的窘境,趁着六角义贤提兵杀入京都与三好家对峙的机会,发兵攻击西美浓的豪族。西美浓以美浓三人众为首聚集起来准备抵御浅井家的进攻,并向稻叶山城的斋藤家请求支援。然而,本来就对西美浓豪族背着自己和六角家不断搞小动作而十分不满的斋藤家中枢,自然不愿意去为了他们而和浅井家撕破脸,因此拒绝出兵。

    没了斋藤家本家的支援,西美浓豪族们自然无力抵抗浅井长政。双方在美影寺川附近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战役,浅井长政的雄鹰备再次大发神威,连破西美浓三家小豪族的阵地。西美浓豪族联军面对士气正盛,人数占优的浅井军,被迫撤退,而将战略要地关原拱手让给了浅井家,美浓不破郡的部分领地也被浅井家占领。

    经过此事后,西美浓豪族和斋藤家中枢算是彻底闹翻了。斋藤家的拒绝出兵害得西美浓损失不小,而斋藤家也对西美浓豪族的善做主张十分恼火。两派争夺权力的斗争愈演愈烈,甚至有西美浓豪族开始驱逐斋藤家在西美浓领地里的代官。

第二百七十六章 犬山

    不过,以雨秋平这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次西美浓和近江之间的冲突,很有可能是六角义贤施展的离间计。西美浓豪族的确跟六角家走得很近不假,但是应该还不至于不经过主家就和六角家约定出兵。那封回信,很有可能是六角义贤故意伪造,然后牺牲一个忍者送到了浅井家的手上之前在野良田之战时,六角家就曾经干过牺牲忍者的事情。

    而浅井家,很有可能也是故做文章。他们明知是离间计,却以截获的信件为名义来入侵西美浓肥沃的土地。不过,雨秋平认为,这可能是浅井家那些家臣心里的算盘。而他那个满脑子都是义理的义弟长政,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惩罚背信弃义的西美浓豪族罢了,根本没有看出这是反间计。

    接着,近畿地区的后续进展也颇让雨秋平诧异不已。

    六角义贤联络了伊势的北具教和先前被三好家击败的山高政,一同向三好家发起进攻,将军足利义辉也举旗响应。三好长庆、三好义贤和安宅冬康率军从四国渡海来援,原本驻军在摄津的十河一存也停止了对反对者的压制,转而驰援和泉。

    然而,与历史不同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应该在久米田之战中被山高政手下的根来众讨死的三好义贤虽然依旧战败,但是却在原本历史上早该在一年前死去的十河一存的救援下成功退入了岸和田城坚守。之后,汇合了主力的三好家在大和的松永久秀的帮助下,于教兴寺之战中大破六角和山联军。不过,三好家似乎突然对近畿失去了兴趣一般,再次将主力撤出了近畿。他们不仅放过了作对的足利义辉,甚至放松了对京都的警备,仿佛打了败仗仓皇撤离一般。

    “我当时跟那个赌鬼所说的预言不会都被传达给三好家的高层了吧!”雨秋平深深地扶额,“三好家看来一心稳固根基,不想再陷入近畿的泥潭里了啊!”

    不过,雨秋平很快就没时间关注西美浓这些事不关己的情报了。

    永禄五年(1562)5月23日凌晨,清州城传来急报犬山城的织田信清于昨日晚上宣布谋反,已经倒向斋藤家。而犬山城附近的中岛丰后守的小口城,以及和田新助的大草城,也跟随犬山城一起叛变。随着这三座主要城池的倒戈,丹羽郡内不少追随犬山织田家的小豪族也追随织田信清一起打上了斋藤家浪涛纹的旗帜。

    雨秋平在大半夜的就被前来报信的生驹亲正吵醒,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一听到这消息立刻就惊出了一声冷汗,睡意全无。他匆忙换上衣服,跑到天守阁三楼的评定室内,临时召集直江忠平、天野景德、真田昌幸、穴山信实以及没有被派到北岸去执勤的御前崎仲秀、吉岗胜政和青木一矩等人。

    对于织田信清的谋反,织田信长并不是没有预感。去年由于织田信清弟弟的死,织田信清已经对织田信长怨气颇深。之

    后双方小摩擦不断,织田信清也频频地与斋藤家接触。

    然而,织田家的众人还是没有想到织田信清居然会如此干脆地离反,还带着丹羽郡内诸多小豪族和小口城、大草城等重要支城一起。谋反的织田信清手下所控制的领土,可能已经接近70000石。如果给他时间来消化领地,清除掉那些仍然支持织田信长的豪族的话,他的领地甚至可以进一步扩大。

    众人赶到时,雨秋平已经凝视着摆在桌上的模拟沙盘地图很久了,脸色也是十分凝重。雨秋平封地所在的叶栗郡,位于尾张的西北。而谋反的织田信清所在的丹羽郡,则在尾张的东北,两郡有大片地区接壤。而随着织田信清的谋反,织田信长的居城清州城也暴露在了织田信清的兵锋之下,自顾不暇。

    也就是说,雨秋平领内的防御,短时间内要靠他自己了。众人听完情报后,也立刻明白了形式的严峻,开始着急地讨论起来。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清州又派来了另外一个传令的母衣众看来清州那边此刻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来的使者是前田利家,他向雨秋平传递了织田信长给他的最新任命叶栗郡郡代。除了他自己的10000石领地外,叶栗郡内剩下的4000石领地上的领主也全部服从他的统一调度,以提防织田信清可能的攻击。

    “殿下,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防备犬山方向,”真田昌幸指着地图上犬山城的位置说道,“犬山方向本来一共可以动员将近2000人,可是在之前的十九条砦中损失惨重,现在估计只能动员1500多人,其中500多战兵。”

    “那我们慌啥?”御前崎仲秀笑道:“咱们手上也有400战兵和20骑,只不过辅兵少了点,可能就400人。可是咱们常磐备有着两百多精锐老兵,足以以一敌十。都不用等他们打过来,我们不如直接打过去,抢下这大功!”

    “仲秀,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雨秋平摇了摇头道,“不仅仅是犬山织田家的问题,我们这个位置,还必须考虑斋藤家的威胁!”

    的确,原来织田家面对美浓斋藤家时,大概由雨秋平和织田信清一人分但一半的防守压力。可是随着织田信清的倒戈,斋藤家的部队不仅可以把原本用来防备织田信清的兵力调来进攻雨秋平,甚至可以通过织田信清的领地从容渡过木曾川,从东边迂回进攻雨秋平领地的侧后而雨秋平在木曾川北岸的防线,也就会成为被绕过的“马奇诺防线”。而如果想要守住北岸的防线,就不得不投入大量的兵力,这会导致雨秋平本领的空虚雨秋平可是没有在领地内修筑什么防御工事。如果织田信清要来进攻的话,很快就可以一马平川地打到黑田城下。

    “立刻撤回我们在北岸的部队吧,放弃那三个岩砦。”思索片刻后,雨秋平果断地下令道,“把所有的渡船全部收

    到南岸来。如果斋藤家要进攻的话,就把岩砦和浮桥烧了,不让他们轻易渡过木曾川!”

    “殿下!”吉岗胜政听到雨秋平这么说时,一下子就急了:“那些岩砦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刚修的啊!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啊!”

    “修岩砦的目的是为了防御,如果他们不能对我们的防御产生帮助,就要舍弃他们。我们现在兵力不足,难以守住北岸了。只有退回南岸,依托木曾川防守才有胜利的希望。我们本来人就少,还分兵两处,这不是自寻死路被各个击破么?”雨秋平决绝地说道:“什么都舍弃不了的人,什么都拯救不了。这个选择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岩砦是死的,大不了再修。兄弟们的命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明白。”众人都理解了雨秋平的防御理念,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不舍得。如果斋藤家趁势进攻的话,那些岩砦可就要被烧掉了。

    5月23日中午之前,雨秋家在木曾川北岸的部队就全部撤回。四家和他有着不战契约的豪族十分不解,纷纷派出使者询问雨秋平是否发生了什么,雨秋平也爽快地直言相告反正他们很快也会从斋藤家那里知道的。雨秋平还要挟这四家豪族,万一斋藤家有进攻雨秋平领地的举动,要立刻告知雨秋平。

    5月23日下午,雨秋平就让直江忠平开始在领内紧急召集辅兵。而雨秋平本人,则率领着吉岗胜政和青木一矩的两个步兵排和骑兵先行一步,当晚就挺进到了叶栗郡和丹羽郡的边界处,并在官道上开始警戒。其他的部队,则留在黑田城内作为预备队。

    第二天清晨,探马就发现了犬山织田家的旗号,正向着西边开来。

    犬山城城主织田信清,此刻正率领着部下一路向西挺近,打算在织田信长反应之前,迅速干掉雨秋平,折断尾张的一条臂膀。斋藤家中枢在之前就已经约好了,要在这天一同出击,夹击雨秋平所在的叶栗郡。

    织田信清之前听说,雨秋平似乎挺进到了木曾川北岸,在木曾川的北岸留下了近半的兵力这让他暗喜不已。他早就听说常磐备能占善战,本来对击败他们还没有多少信心。可是自然雨秋平在木曾川南岸只剩下一半的兵力了,那么他还是自认为可以打赢雨秋平的。就算打不赢,他只要拖住雨秋平,在他的领地里大掠一通,也可以让他元气大伤了。而从北边杀来的斋藤家部队也必定可以以多击少,击败雨秋平在木曾川北岸的部队,与织田信清一同夹击。

    再怎么说,他还是有着奇袭的优势,雨秋平一定来不及做准备的。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他赶到丹羽郡和叶栗郡的边境线时,居然看到了将近100人的常磐备战兵,还有十几个骑兵。

    “来的这么快么?”织田信清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反制

    “殿下,怎么办?对面人很多啊!”初来乍到的青木一矩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第一次就遇到以寡敌众的大场面,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切,”吉岗胜政看到青木一矩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他素来就不喜欢这个青木一矩,认为他抢了那些知立城跟来的老兄弟的位置。居然让这样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毛头小子当排长?想想都气!

    “新来的,就多学多看,”吉岗胜政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常磐备从来都不怕别人人多。平时训练场上大呼小叫,看起来一身蛮力,现在怎么怂了?”

    “吉岗胜政,你什么意思!”青木一矩不满道,“不就是多跟着殿下几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摆着一副臭脸!”

    “好了好了,你俩别斗嘴了,”雨秋平骑马停在道路旁的一个丘陵,望着敌方的阵势,估算着对方的人数。大概有将近400战兵,总人数超过1000。

    “先后撤,”雨秋平思量了片刻后下令道,“咱们尽量把战场引向叶栗郡深处,这样有利于咱们集结部队。杰盛,去向黑田城传令,让水原子经和小川佑东的排也过来支援。木曾川防线由直江忠平负责,带着查理的两个弓箭排还有福岛安成、御前崎仲秀的排阻止斋藤军可能的渡河行动。”

    “遵命。”小幡杰盛听到信息后,就立刻策马离开了。

    看到雨秋平的部队后撤后,织田信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跟了上去。因为雨秋平的部队显然不多,要是就这样撤离实在是太亏了。只不过,还没等他深入腹地多久大概只进入了叶栗郡七八里左右,离黑田城还有十几里地的路程,雨秋平就又赶来了100战兵援军和200辅兵。这下子织田信清有些难办了,他也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纵兵大掠的打算。如果他分散兵力去劫掠乡里,可能就会遭到雨秋平的迎头痛击。

    而此时,雨秋平这一边,则是更为矛盾。原来,跟着水原子经和小川佑东一起到来的,还有天野景德。

    “殿下,斋藤家根本没有派人来进攻。”天野景德低声道,“宇智波大人传来的情报说,直到今天早上辰时四刻为止,都没有斋藤家的部队从稻叶山城南下。”

    “嗯?”雨秋平愣了一下,“织田信清谋反这么重要的事情,斋藤家居然不予以配合么?”

    雨秋平当然不知道,斋藤家其实是很愿意南下配合的。然而,在斋藤家中枢下令西美浓豪族一同出阵时,却遭到了西美浓豪族的拒绝他们肯定对斋藤家上次不肯出兵支援他们与浅井家的战斗而耿耿于怀。西美浓三人众甚至联合在一起,在重臣会议上抵制斋藤家南下增援织田信清,而是要求斋藤家将第一要务放在收回西美浓的失地上。直臣派和豪族派反反复复的扯皮耽误了不少时间,斋藤龙兴深深地担忧自己的权力不保,也不敢离开稻叶山城南下,这就导致了他们不得不对织田信清爽约了。

    “不管斋藤家时怎么想的,反正就是没有部队南下,”天野景德斩钉截铁地冷声道:“如果他们辰时四刻仍然没有出兵,那么今天是绝无可能渡过木曾川了。”

    “在下建议,殿下立刻将木曾川防线上的所有部队抽调来到这里

    ,”天野景德指了指脚下,肩膀上的乌鸦也低鸣了两声,“集中兵力,直接击溃织田信清的部队。”

    “这…太过冒险了吧,”雨秋平犹豫地摇了摇头,“这样黑田城就是空城一座了,万一斋藤家入侵,我们就失去了根本。太冒险了。”

    “斋藤家今天晚上过不了河的。”天野景德摇了摇头。

    “那万一明天来了呢,”雨秋平拒绝道,“万一明天一早斋藤家到了,但是我们的人还没有解决织田信清。那再把部队调回去就来不及了。”

    “现在把部队调过来,下午就能开战,”天野景德看了眼织田信清的部队,“以殿下精锐的常磐备去进攻犬山织田家的部队,傍晚之前一定能够胜利了。”

    “不行,”雨秋平还是摇头道,“太过冒险,我拒绝。我们还是保险一点。”

    眼看雨秋平态度坚定,天野景德也无法再劝。吉岗胜政和小川佑东倒是都赞成天野景德集中兵力的想法,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雨秋家犹豫不决的这段时间里,织田信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误以为雨秋家常磐备的停顿,是想和自己在这里决战。因此,他已经开始摆开阵势,靠着人数优势,在官道上列出了一个鹤翼阵。阵型的两翼离开了官道,走在了两旁的野地上和农田里,向着雨秋平的方向伸展开来,试图半包围雨秋平的部队。

    虽然织田信清已经列阵,雨秋平却无意与他战斗,而是继续收拢部队后退。织田信清不愿意让雨秋平就这样轻易地撤走,立刻派出麾下的三十个骑手策马而出,去干扰雨秋家的部队。雨秋平针锋相对,让常磐备的骑兵前去迎击。

    这还是常磐备的骑兵队第一次遭遇实战,以前他们仅仅是参与侦查和掩护工作,因此不免有些笨拙。除了骁勇的前田庆次斩落一人外,其他人毫无收获,还有三个人被打落下马这可不是很好的交换比。

    犬山织田家的骑兵得势不饶人,继续向着常磐备这边进逼而来,开始试图攻击步兵阵线。雨秋平为了防止部下被骑兵冲散,不得不同样在官道上列阵,将四个排的部队呈一个菱形展开,而把辅兵掩护在菱形的后面。

    列阵完毕的雨秋家部队,给予了骑兵一定的掩护。织田信清的骑兵队不敢再贸然接近,而是远远地在阵型四处骚扰。而由于缺乏弓箭手,雨秋平的部队毫无远程火力,在意识到织田信清正在尝试调出弓箭手射击本军时,雨秋平只好下令撤退。

    列阵之后,雨秋家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织田信清骑兵队也在一刻不停地骚扰。然而,出乎织田信清意料的,是常磐备的行军速度。即使已经不再保持着行军队形,列阵披甲完毕,还有敌人干扰,常磐备的足轻们仍然走得飞快,渐渐地拉开了与织田信清所部的距离。走在官道两旁野地和农田里的犬山织田家部队苦不堪言。农田和野地道路泥泞崎岖,非常难行,比不上平整的官道,鹤翼阵的两个翅膀越走越慢,竟然已经渐渐地要和鹤头平行了。织田信清心里着急,想要追上雨秋平的部队,就不得不重新收拢队伍,恢复成一长条的行军队形,全部在官道上进军,才有机会提速这显然会消耗大量时间和体力。

    “这雨秋红叶,跑得到还真快!”织田信清暗暗骂道。他是不知道,常磐备在今川家内战时,曾经三天翻越了两百多里山路的神行奇迹。

    时间逐渐推移,已经来到了未时七刻。中饭两军都是边走边用随身携带的饭团凑合了。而织田信清的部队明显跟不上常磐备的速度,鹤翼阵也大量消耗了两翼部队的体力,速度也越来越慢。眼看织田信清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天野景德和吉岗胜政几人再次劝说雨秋平把防线上的人调过来,一起进攻织田信清的部队却依旧遭到了保守的雨秋平的拒绝。

    当晚,两军在黑田城十里外的官道边上安营扎寨。而直到晚上,依然没有斋藤家的部队前来进犯。而子时初刻,真田昌幸又传来了最新的情报斋藤家依旧没有出兵。这一次,连雨秋平都有些心动了。就算明天一早斋藤家从稻叶山城出兵,也要过了中午才能赶到木曾川河畔了。他可以让常磐备打着火把趁着夜色赶路而来,明天一早和织田信清来一场合战,打完再撤回去似乎来得及。

    然而,犹豫了大半晚后,他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织田信清的部队看起来不是鱼腩,估计还略微胜过日比野清实的部队。将近有一半没上过战场的新兵的常磐备未必能取得太大的优势。万一被织田信清拖在了这里,斋藤家大军又赶到了,就真的麻烦了。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趁夜调度的机会也流逝了,雨秋平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等到了5月25日的清晨,两军以及继续对峙着。织田信清估计也察觉到了孤悬雨秋平境内的危险,没有再次尝试列阵进攻,而是稳守营盘。而吉岗胜政和小川佑东两个人,在雨秋平耳畔不停地催促雨秋平快些集结部队决一死战,几乎都快要把雨秋平的耳朵磨起茧了。到了中午,两军营帐内的辅兵都开始生火做饭,炊烟袅袅。雨秋平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如果过了中午,稻叶山城的斋藤军都没有出动的话他们今晚就没有机会渡过木曾川了,雨秋平就有了一个完整的下午可以和织田信清一战。

    终于,等到日头逐渐西斜,真田昌幸再次传来情报斋藤家依旧没有行动。已经殆误战机整整一天多的雨秋平终于幡然醒悟,决定将木曾川防线上的部队悉数调来。然而,似乎斋藤家没有出兵的消息也被织田信清获悉,他几乎在雨秋平派出传令兵的同时,下令部队开始撤退了!

    从两军对峙的地方到达叶栗郡和丹羽郡的边境线只有10里地,很快就能走完。再加上把常磐备的部队从防线上扯下来,再调回东侧又需要时间,雨秋平估计是追不上了。方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用手头的两百多人冲上去拖住织田信清,等到主力来援后再战。但是这样又要冒着不少风险,雨秋平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事后,对自己先前殆误战机懊悔不已的雨秋平连连向天野景德和几个手下道歉。不过,幸运的是,木曾川北岸修筑好的营地算是保住了。雨秋平重新派遣部队回到北岸,接管了这些先前被放弃的营地。而他又派遣直江忠平率领着部分徭役民夫,到领地东边和丹羽郡交界的位置,修筑了两个小岩砦交给领内的小豪族们防守,用来抵御犬山方面可能的攻击。

第二百七十八章 巡回

    这次雨秋平将织田信清礼送出境后,清州织田家与犬山织田家的较劲,就没有雨秋平什么事情了。因为雨秋平位于边境的西北,当织田信清叛变后,他的防守压力也就更重了,织田信长并没有打算让他参与对犬山织田家的攻势。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织田信长也觉得根本用不上雨秋平就能讨平叛逆织田信长之前十几年,在尾张境内和诸位姓“织田”的人对战时,就从无败绩。

    不过,这个光荣的战绩马上就要作古了。

    6月10日,完成领内集结的织田信长,就趁着秋收还没开始前,率领6000大军猛攻小口城。小口城位于犬山城西南十里左右,是犬山织田家边防线上最重要的城池。然而小口城城坚池深,守将中岛丰后守又储藏了大量的檑木弓箭,给攻城的织田信长带来了极大麻烦。织田信长猛攻五日,仍然没能打下小口城,被迫转入围困。然而小口城内储存的粮食似乎也不少,一点都没有动摇的迹象。

    6月16日,织田信清亲率主力来援。一同前来的,还有斋藤家扯皮了快一个月后,终于派出的4000援军,由斋藤家直属部队和北美浓、东美浓的豪族组成。斋藤家的长井道利他正是北美浓有力豪族远藤庆隆的后见人(辅佐者),作为总大将率领远藤家、远山家等豪族支援织田信清。

    人困马乏的织田信长不是大军的对手,被迫从小口城下狼狈撤退。而织田信清则趁着胜利的势头,开始扫荡领地内仍然忠于织田信长的小豪族,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实力。

    不过,由于远藤家内部矛盾重重,远山家的家主远山景任和织田信长又有姻亲关系,不愿意在尾张久留,斋藤家的大军也徐徐退去,尾张再次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平静。

    而在这难得的平静时刻,雨秋平却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首先就是银行的问题。虽然靠着雨秋平的徙木立信,获得了百姓的信任,吸纳了一大笔存款。但是雨秋平领地有限,百姓也不是特别富裕,很快资金就达到了瓶颈,如果想要按照原计划在美浓尾张开设多家商铺的话,资金有些捉襟见肘。但是有关这个问题,雨秋平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交给濑名氏义和他管理的三菱商队自行解决。

    另一个问题呢,就比较要紧了是领地内法官的问题。

    雨秋平之前曾经在今川家的领地上推行过他的法官制度,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效。由于法官都是受伤退伍的军人,是为了今川家英勇奋战而受伤的,因此某种程度上也得到了领民的尊敬,可以很好地开展工作,百姓们也都信服他们的判罚。

    可是到了尾张,情况就大有不同。雨秋平之前和织田家打了三年,这些法官多半都是在和织田家作战时负伤的,尾张人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几户的百姓家里就有人死在常磐备的手上。因此,这些初来乍到的外来户,并没有得到百姓们的爱戴和支持。

    在这个年代,村里面有什么争端或者不满,基本上都是交给村长或者宗族的首领来处理的,他们掌控着各个村庄的司法权。这些人世世代代居住在尾张,深得百姓的信任,也和百姓十分熟悉。百姓们自然愿意相信他们,而不是信任那些

    外来的残疾法官。

    即使天野景德之前花了大量的时间,和诸位村长和宗族领袖商议制定了细致的成文领地法律,但是实践效果却十分堪忧。虽然每个村庄的街道上,都有张贴着法律的内容,但是不识字的百姓基本不会多看一眼。一旦有了需要人仲裁的事情,他们要么就是大家商量商量算了,要么就是去找村长或者宗族里的长老用村庄里代代相传的不成文、粗陋的土方法评理,鲜有用到新的领地法,雨秋平下派的法官却几乎无人问津。

    天野景德在向雨秋平反应了这个事情后,立刻引起了他的重视。因为在日本,大领主和小领主的矛盾一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无论是大的织田家和小的雨秋家,还是大的雨秋家和地方上这些小村落,都在进行争夺权力的拔河。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司法权力全部落在村庄的地方势力手里,未来就很有可能带来麻烦。这些有权有势的村长经常会一起抵制领主的方针政策、阻碍征兵收税、甚至掀起一揆来反抗领主。

    于是雨秋平仔细思索了许久,想要找到一个收回领地司法权力,打击地方分裂势力的办法。可是,来到这个时代越久,他把之前上个时代的东西就忘得越干净。幸好他在之前有空的时候,已经把历史、物理、化学等等这些有用学科他记得的东西全部记在了几本书上,现在就由今川枫保管着。

    雨秋平翻找着他简要写着的中国历史,希望能找到能有效收回地方司法权的案例,却收效甚微。后来,他在急病乱投医地翻看着自己写的外国历史时,却突然发现他在写到英国历史时,曾经提到过“国王巡回法庭”这六个字。

    思绪一下子涌来!

    “权兵卫,我打算让你组建一个领主巡回法庭,”雨秋平找到了天野景德,向他阐述自己的新想法:“你每个月从管军纪的时间里抽出一半,带着一个排去我的领地上巡查。每次要巡查哪里,就把哪里的几个法官都召集起来,组成临时领主巡回法庭,由你来担任**官。这个法庭也象征着我的权威,你可以替我做出任何判决。”

    雨秋平接着说道:“这个法庭和普通的法庭不同,它只接受部分再次上诉的案子。”

    天野景德皱了皱眉头,问道:“请殿下明示。”

    “就是这个样子,”雨秋平摊开手解释道:“领民们凡是对当地村长和宗族长老的判罚不满意的,就可以找到这个巡回法庭上诉额…就是要求再次审判的意思。如果审判结果和第一次判罚不同,就以象征着我的权威的巡回法庭的判罚为准!你除了断案外,还需要保证判罚的结果成功落实,以防止那些村长和长老暗自阻碍判罚实施。”

    “嗯?”天野景德愣了一下,“可是殿下之前不是有说过,一案不二审。只要断案过后,就不可以再次审判。即使要修改法律,也只对之后的案件构成影响么?”

    “这是针对我们司法系统内的现象才是这样的,”雨秋平微笑道:“领民们凡是来找我们下派的法官断案,依照我们制定的领地法律公正裁决的案子,不可以再次申诉。只有村长和长老做出的判罚,才有可能被上诉推翻。”

    “殿下的意思是…”天野景德面色凝重地开口道:“这个巡回

    法庭一出,村长和长老的判罚就被剥夺了有效性。反正他们判了之后,还能被再改一次。只有经过我们派遣的法官的审理,结果才受到领主的保证。村长和长老的审判结果,是可以被再次上诉到巡回法庭推翻的。”

    “没错。”雨秋平点头道,“所以我要你亲自去!那些地方法官可能镇不住场子。但是由你带着几个法官,顺便再带着一个排的兵力,就可以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威,压服所有不服从的人。”

    “会有人来巡回法庭么?那些百姓,都不信这些的啊。”天野景德怀疑道。

    “不管村长和长老断案如何公正,总归会有吃亏的一方啊,”雨秋平笑道,“吃亏的一方肯定不服,不服肯定就想改变审判的结果而我们,就给他们提供了这个方式。某种意义上来说,除非是毫无悬念的案件,每个案件的人都会想再次上诉的吧!巡回法庭自然就有了市场!”

    “久而久之,百姓们就会明白,村长和长老的法律权利是无效的,只有我们的法官的判决才有效。”天野景德明白了雨秋平的意思,“殿下大才,在下远远不及。”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天野景德开口问道:“殿下此计的核心,就是让在下的巡回法庭去和地方村长和长老争夺司法的权力。而因为巡回法庭有殿下做依托,还有50足轻的威慑,因此可以压倒村长和长老。”

    “说的不错。”雨秋平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为何殿下不直接下令所有人必须到我们的法官那里去断案,以武力为后盾,强制要求村长和长老交出司法权,”天野景德沉声道:“若有不从,杀鸡儆猴。”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雨秋平苦笑了一声,“权兵卫啊权兵卫!那样太过激进了!我们初来乍到,本来就不是很得人心。你那样就相当于是直接和所有地方势力为敌,他们就很有可能同仇敌忾地团结在一起和我们作对。”

    “但是我的巡回法庭,实则是把他们分离开来。我集中全力,一次只收回一个地方的司法主权,十拿九稳。虽然在巡回法庭离开后,地方势力可能会有所反弹,但是巡回法庭却有巨大的威慑力量和宣传意义。”雨秋平解释道,“百姓们再选择找谁断案时,就会想到,就算现在找领主断案判我赢了,到时候对方还是能去找巡回法庭再上诉一次,还不如直接去找按照领地成文法断案的雨秋家法官。”

    “那殿下,”天野景德面色阴沉地开口道:“在下的巡回法庭,是否要有偏向性?是否应该倾向于先前败诉的一方,来扩大巡回法庭的影响力。”

    雨秋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天野景德。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拯救不了。

    司法的公正和雨秋家的利益,必须要做出选择。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善良傻瓜了。

    “你权衡吧,注意不要过度。”雨秋平低声道。

    “明白了,”天野景德点头道,“只不过,殿下还是要当心。即使殿下采用这样的方法,地方势力肯定还是会反抗的。”

    “没关系,”雨秋平摇头道,“理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肯定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民意

    隆丸是黑田城东南一处小村子的一个普通的农户,一家五口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里,有着那么一亩三分地,虽然谈不上富裕,但是生活还是能过得下去。逢年过节,也能让家里人吃上一顿大米饭和肉。隆丸一直很感谢村里的村长和族里的长老,他一直认为是村长维持了村里的安定,而长老每月的祈祷为田地保佑来了好收成。正是他们两位功德无量的老人,才能让隆丸过上现在的日子。

    然而,这几天来,隆丸却对这两位老人有些意见。

    原因很简单,就是隆丸对他们二老的判决很不满。而判决所涉及的事情,就是每个农民都视之若生命的土地。隆丸家里耕种他们现在的土地已经有三代了,对田埂间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隆丸小时候听他爷爷说,这些地是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开垦的荒地,老了就传给了隆丸的父亲。现在隆丸的父亲老了,自然也就是由隆丸来耕作。

    可是就在十几天前,美浓那边忽然来了一户人,他们似乎是村长那一支的族人。他们说,现在隆丸耕种的地里,有将近一亩地以前是他们家的土地。而周围的几户人家的老人家,也都表示记得这家人几十年前曾经逃荒逃走。于是,这户人家就把事情告到了村长那里,希望村长决定这一亩地该归谁。

    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案件里,村长难免地偏向了自己的同族,将田地判给了那户人家。虽然隆丸很不满,但是村长却宽慰他说,他没有这一亩地,日子还勉强能过。但是那户人家现在没有土地,就要活不下去了。

    纵使隆丸心里一百个不服气,此时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听村长的话村里很少有人敢不听村长的话,村长的判决,就是道理。

    然而,事情却在这几天迎来了转机!

    他们叶栗郡的大领主雨秋平,就是那个传说中有着送粮资敌佳话的大善人,以“为领民主持公道”为由,派下了一个叫做“巡回法庭”的东西。村里的代官和那个独臂的法官反复强调过,任何对一年内的判罚有所不满的领民,都可以去找巡回法庭上诉。**官天野景德会帮大家主持公道的。

    老实说,即使有这样一个机构存在,隆丸还是不是很敢去上诉因为这仿佛是不信任村长一样。但是那一亩地真的对他家很重要,家里的人也都很想要回土地,于是他就鼓足了勇气,亲自跑到了巡回法庭的临时营地。

    接待他的法官就是他们村上的那个法官,虽然隆丸一次都没有去找过这个他信不过的外乡人,但是他却对隆丸十分热情。隆丸的案件被定在一天后审理,那一户和他抢田的人家也被叫了过去。不过,巡回法庭却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安排,他们让一个法官跟着隆丸一起回家,隆丸还有些不理解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

    村长在听说隆丸去上诉后,后脚就找上门来,劝说隆丸不要再闹下去,要相信村长的判断,还愿意还给隆丸一半的土地。不过那个法官见状后,立刻表明隆丸已经是受到领地法保护的人了,村长如果执意让他撤诉,就是和雨秋家过不去。无奈的村长只得悻悻而退,隆丸却忽然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他不再是任人欺负的老百姓了,雨秋家会保护每一个领民的利益!

    巡回法庭的派头是村长家里比都不能比的

    !被告、原告、法官还有陪审人,这些隆丸听都没听说过的称呼全部出现在了法庭里。他们被要求坐在不同的位置,而天野景德则坐在正中的桌子后面。听罢双方的陈述和陪审团的建议后,天野景德做出了判决。

    那一亩地全部还给了隆丸!

    理由很简单,根据天野景德之前就和各个村长拟定好的成文法,无主无地契的土地,归耕种十年以上的人所有!那户人虽然可以证明他们以前曾经拥有那土地,但是却拿不出早就遗失了的地契,土地自然被判给了隆丸!虽然隆丸之前听说过有个什么成文法,但是他根本没有关心,官司什么的还是都听村长的。在得知这个成文法居然可以帮助自己拿回领地后,立刻发誓回去好好钻研!

    那户人家见状后纷纷喊冤,拒绝让出占有的土地。法官天野景德也不含糊,立刻请出御前崎仲秀的那个步兵排,浩浩荡荡地开到了田地旁边那家人只好乖乖交出了土地。天野景德还威胁道,如果有人敢于违法收回隆丸的土地,常磐备就会捍卫法律的判决!

    这一闹,直接把整个事件闹得人尽皆知。村里的人纷纷询问庭审的经过,隆丸和法官、代官以及极富表现欲的御前崎仲秀立刻把事情盘托而出,这劲爆的消息立刻引爆了村庄!居然真的有法庭可以更改村长的判决!

    一时间,整个村庄有着不服气案件的百姓纷纷涌向巡回法庭,天野景德也来者不拒,前前后后审理了十七起案件,推翻重来了其中的十二起。巡回法庭一经出现,就立刻在领地内造成巨大影响。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叶栗郡。不少刚好遇到案件和争端的百姓,一看村长说的已经不算数了,纷纷到之前一直无人问津的法官那里请求裁决。而原本无人理会的领地成文法,也立刻成了村民们的香饽饽。大家纷纷要求识字的代官和法官为他们逐条讲解那神奇的成文法。

    就在天野景德的巡回法庭继续出行时,愤怒的五个村长也找上雨秋平的门来。他们指着和尚骂秃驴,在雨秋平面前控诉天野景德的飞扬跋扈。并且一口咬定天野景德这样剥夺村长司法权,宣布村长的判决不合法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会导致民风败坏。

    然而,雨秋平却轻飘飘地跟他们打起了太极。他先是指出,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帮村长们减轻压力,还百姓一个太平。紧接着他又提醒说,天野景德审判时所用的法律,是之前所有村长都已经同意了的领地法。村长们当时都已经保证过,领地内一切事项都按照成文法来,因此出现这么多判决结果与成文法不符,村长们应该检讨自身。

    村长们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要求雨秋平继续撤销巡回法庭了。但是他们仍然觉得,雨秋平的法官实在剥夺了他们太多的权力了,让他们的判决几乎失效没有得到法官的判决,在巡回法庭面前就有可能被推翻。

    于是,雨秋平还是让了一步。他承诺,村长做出判决后,可以把案件交给法官过目。如果法官批准的话,案件即告生效。

    永禄五年(1562)的下半年,对于织田家可以算得上是倒霉的一段日子了。织田信长为了剿灭犬山的织田信清,在秋收后连续出兵两次,攻打织田信清一方的小口城,却都没能攻下。原因很

    简单,织田信清在清州城集结部队,再开向小口城,需要大量的时间。得到预警的织田信清可以从容地部署防御,还可以向斋藤家申请支援,让织田信长无功而返。气恼不已的织田信长据说正在酝酿一个筑城计划他想在距离小口城七里外的小牧山上筑城,把大军移驻在小牧山上,从而不给织田信清准备的时间就可以发起进攻。

    但是永禄五年(1562)的下半年,对雨秋平,却是比较轻松的一年。斋藤家由于权力争斗而变得愈发混乱,中枢和地方豪族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无法共存的地步了,没有精力再向雨秋平的领地发动进攻。而和雨秋平接壤的那四家小豪族,都有把柄在雨秋平的手上,自问也不是雨秋平的对手,安分得很更何况他们忙着数钱还来不及呢。

    拥有雄厚本钱的濑名氏义的商队每个月都会往返于美浓和尾张一次,每次都能带来上千贯的盈利,分给四个小豪族的就有400贯之多。他们已经渐渐地快要还清雨秋平的债务,即将扭亏为盈。兴奋不已的他们不仅给雨秋平的商队提供各种方便,还努力地打点斋藤家的收税关卡,让他们不要为难三菱商队。

    而濑名氏义也在9月份的时候,在美浓和尾张各自开设了一家商铺用来囤积货物和面向市场长期销售,让商队的生意进一步的做大。濑名氏义甚至打算进军近江,雨秋平也写信给了浅井长政,希望他能够为商队提供一些方便。如果浅井长政首肯的话,濑名氏义的三菱商队就会成为拥有近200万领土市场的超级商队了。商队的额外收入,也让雨秋平有了资本每年花巨款去供养的他的常磐备。常磐备的足轻都是脱产士兵,加上频繁的操练,每天都要消耗大量食物,400人一年就要花掉4000贯。

    在日本战国,军队的构成可以粗略地分为领民兵和常备兵两种。领民兵就是那些服兵役的农民,他们农忙时耕作,农闲时响应领主的征召参与训练或者随同出征,经常要自己置办武器盔甲。一般大名部队里的辅兵和部分战兵都是由这些领民兵构成,较为穷困的大名甚至战兵也基本上都是领民兵。

    而常备兵,顾名思义就是随时都可以出征的足轻。他们不需要从事生产,每天只需要训练或者打仗,战斗力较高。比方说各级武士,就都是常备兵。但是供养常备兵需要高昂的费用,要提供每日的伙食费(领民兵只有出征时需要领主提供伙食)和发放俸禄。

    即使是最为倡导兵农分离的织田信长,他所拥有的脱产士兵,也就是常备兵,也不过就600人左右。而这600人的单人花销,也远远低于常磐备的平均水平毕竟他们不需要每日训练。

    由于濑名氏义彻底抽不开身了,今年的秋收也就全部由直江忠平负责。一贯踏实负责的他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还完成了对于歉收地区的赈济工作。而真田昌幸建设的军情司,也在慢慢走上正轨。他又雇佣了两个小型忍者里,培养了不少军情人员,完善了他的军情司班子。

    而最令雨秋平惊喜的是,今川枫似乎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意识到雨秋家又会多一个小生命的雨秋平兴奋不已。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滚滚地开向永禄六年(1563)年,也给舒心了半年的雨秋平带来了几件烦心事。

第二百八十章 烦心

    永禄六年(1563)2月4日,黑田城天守阁内。雨秋平今天去给直江忠平亲自主持了婚宴,天黑了才回来。之前由于自己的原因,直江忠平为了追随雨秋平被流放,与自己的心上人分离。所以雨秋平这几年来一直在帮直江忠平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希望能够弥补一下直江忠平。不过看到直江忠平一直随身携带着他从前未婚妻给他绣的那个香囊后,雨秋平也就明白,心理上的创伤可能毕生都无法弥补了。

    入夜后,雨秋平就回到了自己在天守阁顶楼的卧室。然而,还在二楼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三楼里低声的抽泣声那是雨秋殇的声音。

    雨秋平拉开门,才发现今川枫正抱着雨秋殇,轻轻地和他说着什么,雨秋殇则用那仅存的左手不停地擦拭着眼泪,低声啜泣着。

    “爸爸,爸爸!”看到雨秋平回来后,雨秋殇一下子挣扎地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

    雨秋平清楚地记得,雨秋殇第一次叫他爸爸时的样子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也是刚刚发现今川枫怀孕的时候的事情。

    长得很快,一看就会很聪明的雨秋佑,早就能够喊雨秋平和今川枫爸爸妈妈了,甚至还可以说出一些简单的汉语和日语词句。雨秋平在家里经常和今川枫讲汉语,精通汉文的今川枫也会十分自然地应答这样让雨秋平不禁有种回家了的感觉,今川枫在家中也会尽量多讲汉语,让雨秋平开心一点。因此,雨秋佑有时候会因为分不清日语和汉语而十分苦恼。

    那一天傍晚,雨秋殇和雨秋佑正在榻榻米上玩耍,雨秋平和今川枫慈祥地坐在他俩身边。忽然,雨秋殇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扭过头来,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爸爸!”

    雨秋平和今川枫,当时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半晌后,才意识到这是雨秋殇第一次叫了爸爸!

    雨秋平直接扔下了手里的拨浪鼓,用膝盖三步两步蹭到了雨秋殇的旁边,一把抱住了幼小的儿子,狠狠地亲了他几口,不停地蹭着他光华的小脸蛋。

    “小心你的胡子!”今川枫不满地拍了雨秋平一下,“昨天又没有剃胡子,小心扎到孩子!”

    “我不管!”雨秋平搂着怀里的雨秋殇,兴奋地在他的额头上又亲了一下:“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雨秋平怀里的雨秋殇,似乎还不是很明白爸爸为何如此激动,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望着雨秋平。兄弟两人的长相继承了雨秋平和今川枫的优点,看上去可以说是十分俊俏了。

    就在雨秋平抱着雨秋殇开心地小的时候,一旁的雨秋佑嘟着小嘴站了起来,朝着雨秋平的方向张开了双臂,脆生生地喊道:“爸爸!”

    “佑儿,怎么了吗?”雨秋平的视线依旧凝视着雨秋殇刚刚发出“爸爸”两个音节的小嘴,随口问道。

    “我也要抱抱!为什么不抱我!”雨秋佑噘着嘴低声道。

    “佑儿乖,佑儿不是早就叫过爸爸了吗,这是哥哥第一次叫爸爸呀。”今川枫笑着摸了摸雨秋佑的头,然后一把把他抱到怀里,“来,妈妈抱啊。”

    思绪逐渐拉回,雨秋平疑惑地看着低声抽泣的雨秋殇。

    “殇儿,怎么了?”雨秋平边问边将目

    光投向今川枫。后者的眼神中写满了心酸和落寞,微微地摇了摇头。

    “爸爸!爸爸!”雨秋殇从今川枫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雨秋平的身边,用左手攥住了自己右臂空荡荡的袖子,茫然地问道:

    “为什么我这只袖子里没有手?”

    雨秋平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他早就知道,他不得不面临这一天。他早就知道,暂时快乐天真的雨秋殇,也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的残缺,会意识到自己没有右手。

    “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不一样的哦,”雨秋平努力找出一个借口安慰道:“所以殇儿也和大家不一样哦!”

    “可是,可是!”雨秋殇咬着嘴唇,抬着头看着雨秋平。“弟弟他右边的袖子里有胳膊,爸爸妈妈右边的袖子里也有胳膊,龙子姐姐右边的袖子里有胳膊,阿铃姐姐右边的袖子里有胳膊,大家右边的袖子里都有胳膊,为什么就只有殇儿右边的袖子里没有胳膊啊?”

    雨秋平心一沉,嘴上却仍然努力挂着笑意。他蹲下身,宠溺地摸了摸雨秋殇的头,低声道:“殇儿乖,别多想。你看呀,世界上有那么多女孩子,但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其中像你妈妈那样漂亮的,全天下也不找出几个啊!妈妈也没有一直担心为什么只有自己长得漂亮啊!”

    虽然这个理由十分牵强,但是雨秋殇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不过,雨秋平可以从他那单纯的眸子中看出,他内心深深的忧虑和困扰。

    这件事情后,第二件令雨秋平烦心的事情也接踵而至。春耕刚刚结束,织田信长就下令,向全领召集徭役和普请所用的资金,要在小牧山上筑城!虽然家中有着不少反对声音,但是织田信长似乎心意已决,还扬言谁敢再质疑小牧山筑城计划就是内通织田信清。这下,连丹羽长秀等人也不知该如何劝谏了。

    不过小牧山城的确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按照理论计算,站在十米高的城上,人的视野就会有将近10里地那么远。如果真的能够在小牧山城修建一座城池,那么几乎整个丹羽郡郡内的动向,就都在织田信长的眼底了。

    3月14日,织田信长就下令各个领主派出徭役和资金前往小牧山。雨秋平作为一个一万石的领主,需要派出150人的徭役和资金500贯。对于普通领主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雨秋平来说却还好。雨秋平让直江忠平作为自己的代官,带领着领地上征集来的150领民,前去小牧山服徭役。

    真正麻烦的事情,是第三件。

    今年正月月末,三河爆发了由一向宗信徒组成的一向一揆起义。一向宗,也就是净土真宗,是日本的一个佛教宗派,却与中国的佛教有着巨大的差异。在一向宗里,和尚不再是一心念佛、吃斋独身的修行者。他们不仅可以畅快地喝酒吃肉,还可以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而一向宗的教义也十分简单,信仰一向宗的人,不需要经过什么辛苦的修行,只需要心中怀有诚意,就可以升上天堂。靠着这简单大众化的教义,一向宗在日本俘获了大批百姓的心,拥有数以十万计的信徒,成为了最具影响力的宗教。

    在日本,一直有着尊重寺庙的传统。江户幕府的三奉行中

    ,就有一个专门管理寺庙事物的寺社奉行。大多数寺庙,都有着守护使不入的权力,俨然一副独立于武家政权的地上王国。寺庙不但拥有附属于它的大量土地可以收税,还自行招募僧兵,与大名控制的武家政权无异。无论是在石山本愿寺(今大阪),尾张西南的长岛城,还是在北陆的加贺地区等等许多地方,政权都由一向宗掌控。

    更为可怕的是,一向宗的实力远远超过他账面的石高和军队数量。在这个十分封建迷信的时代,信徒对于宗教领袖的法主的信赖超乎常人想象。只要一向宗的法主振臂一呼,就会有无数农民信徒揭竿而起,在武家的领地内大肆破坏。

    而松平家康,就遭遇了这样的麻烦。

    今年正月,松平家的家臣为了追捕盗贼,冲入了一向宗本愿寺搜控制的寺庙里,这侵犯了寺庙“守护使不入”的权力,激怒了当地的一向宗领袖。然而,正致力于统一三河的松平家康并不愿意向着这些占据大量土地的寺庙让步,这进一步激化了两家的矛盾。终于,在二月初,三河境内的三座本愿寺寺庙本证寺、上宫寺和胜寺宣布发动一向一揆,掀起了对松平家的叛旗。三河境内的本愿寺信徒听闻消息也纷纷揭竿而起,数目之多远超松平家康的想象。

    这些农民破坏交通线路,杀死赶走松平家派驻在乡间的代官。他们举着锄头和镰刀,从三河的各个区域涌向三座寺庙加入反叛军,一起讨伐佛祖的敌人松平家康。

    松平家康明显低估了宗教的影响力,对突然爆发的起义猝不及防。他匆忙派出酒井忠次率领的小股部队前去进攻本愿寺势力的大本营本证寺,却被数目接近他十倍的敌人一向宗信徒打败,狼狈地逃回了冈崎城。而松平家的不少家臣也都是一向宗的信徒,在听闻坊主的号召后,居然也纷纷反叛,其中就包括了日后在三方原为松平家康殿后至死的忠臣夏目吉信等人可见一向宗对人的思想荼毒之深。

    现在,信徒密布的西南三河几乎已经全部沦陷,松平家康集结了全部军队在冈崎城,才勉强将叛军挡在了矢作川和乙川的西南。然而,位于三河和尾张边境处,十分关键的三座城池:刈谷城、安祥城和知立城却几乎成了空城。松平家康极为担心一向一揆的大军打下了这三座重要城池,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因此向同盟织田家请求援军。

    而这个差事,就被丢给了雨秋平。

    “殿下,在下的部队不敢离开前线啊,”雨秋平向织田信长推辞道,“在下还要防备美浓方向呢!”

    “美浓内斗成这个样子,不会打过来了,”织田信长满不在乎地摆手道,“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余让三左卫门带兵到黑田城去,帮你承担一部分的压力吧。”

    虽然得知会有森可成前来接替防区,让雨秋平安心不少可是这就意味着商队的走私必须停下来几天了,不能让森可成发现啊。

    “你和松平家有旧,封地也曾经在三河,这次你去最合适了,”织田信长用折扇在雨秋平的头上敲了敲,把他赶了出去:“别推脱了,明天就出发吧!”

    看到雨秋平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织田信长又好气又好笑地低声骂道:“余会再借给你800辅兵的!怎么样,满意了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速

    雨秋平在4月10日那天,率领着常磐备400战兵和20骑兵离开了黑田城,开始南下三河,随行的还有作为护卫的本多忠胜和龙子。后者虽然是刚刚13岁的小姑娘,却不知道为何对军旅之事特别感兴趣,一定要担任雨秋平的护卫。雨秋平拗不过她,就答应她作本多忠胜的副手。

    这一次,雨秋平常磐备惊人的行军速度就再次震惊了整个尾张。雨秋平没有要求织田信长给他准备的辅兵在清州城等他,而是让辅兵直接前去那古野城城等他,还说今天就到!这一个要求,可是让当时小牧山下的军营内一片哗然。柴田胜家等人对雨秋平的傲慢气愤不已,织田信长也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把辅兵从清州城直接派往了那古野城。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4月10日一天,雨秋平在日落前半个时辰就率领着常磐备一天行军80里地,赶到了那古野城甚至比从清州城出发的辅兵队还要早些入城。次日之后,神行常磐的名字立刻就响彻整个尾张。

    4月11日清晨,雨秋平从睡梦中醒来。常磐备此刻临时驻扎在那古野城城外的兵营里。雨秋平觉得有些口渴,虽然还没到起床的时间,也挣扎地从舒适的床铺上爬了起来,去找点水喝。

    他刚走出自己的卧房,就看到兵营中央的空地里,有两个小身影正在一板一眼地练着刀法。雨秋平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本多忠胜和龙子。本多忠胜每做一个动作,龙子就立刻有样学样地认真模仿。虽然力道和速度还远远不及本多忠胜,但却也有些意思了。

    “这么早就起来练啊,”雨秋平向他们招了招手,走了过去,“不再多休息一会儿么?”

    “今天一天都要赶路,”本多忠胜嘴上回答着雨秋平,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早上不练,就没时间了。”

    “一天不练也不要紧,今天赶路会很累的,”雨秋平笑道。

    “一天不练也不行。”本多忠胜坚定地摇头道,“这些起手式,一天不练就会手生。”

    雨秋平看着本多忠胜刻苦的样子,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是啊,他一直都是这样刻苦,因此才会如此强大。他又把目光投向龙子,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龙子,你干嘛也这么拼命啊!你以前不是和夫人一起睡懒觉的嘛!”

    今川枫真的是非常爱睡懒觉,每每睡到日上三竿都不醒,害得雨秋平起床的时候都必须轻手轻脚的,以免吵醒她。雨秋平出征在外的时候,龙子很快染上了这个恶习,经常和今川枫一起睡过吃早饭的时间。

    “锅之助哥哥还有几天就要回三河了!”龙子有些不舍得地低声道,“我想再好好学点本事,以后就是龙子来保护殿下了。”

    龙子一开口,雨秋平也才反应过来。之前本多忠胜就说过,会在后年也就是永禄六年返回松平家。这一趟雨秋平刚好前来三河,估计本多忠胜也会就此别过吧。

    “到时候给你办场宴席,刚好兄弟们都在,”雨秋平朝着本多忠胜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感谢你这几年来在雨秋家的贡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一片纸红叶做留

    念。”

    常磐备扩招时,雨秋平依旧保留着以前的传统,亲自折了两百个纸红叶发给新的部下。而老的部下里面,有不少的纸红叶都已经破损,也都找雨秋平兑换了新的。

    “不必了,殿下,”本多忠胜摇了摇头,“在下是松平家的家臣,不会佩戴常磐备的红叶。”

    “那可真是遗憾啊,”雨秋平有些尴尬地轻声道。

    “而且,在下这次估计也不会回去了。”本多忠胜一边一丝不苟地练着起手式,一边回应道。

    “啊?”雨秋平愣了一下,心中居然闪过一丝窃喜,“为什么不走了?”

    “在下的族人,有不少都参与了一向一揆的反叛,”本多忠胜面色不虞地低声道:“家里的族人写信来说,松平殿下现在十分怀疑本多家,在下现在回去不是时候。”

    雨秋平这才恍然大悟!历史上后来德川家康有名的军师本多正信,因为是虔诚的一向宗信徒,似乎就在这场一向一揆里加入了本愿寺的一方,与松平家作对。本多家的不少族人也纷纷响应,从松平家离反。这让本多家的立场非常尴尬,受到了主家的怀疑,

    “那就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再说吧,”雨秋平宽慰道:“等到松平殿下原谅了那几位反叛的族人,锅之助再回去好了。”

    4月11日,大军继续启程。不过,有了搬运粮草和盔甲辎重的辅兵,队伍的速度难免慢了下来。雨秋平骑在浅井长政赠送的白马琵琶上,用食指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武士刀千鸟的剑鞘,听着那悦耳的声音,思绪却飘得很远。

    常磐备虽然有神行之名,但是真的到来战场上,不可能抛开辅兵单独行动。总不见得什么做饭砍柴、安营扎寨、运送辎重什么的都让战兵自己来吧?那不等别人来打,自己就要累垮了。

    可是如果带上了辅兵,常磐备的行军速度也就被拖了下来。仅仅能在战场上实行高速的战术机动,战略层面的快速行军就无法实现了。

    除非我连辅兵也都供养成脱产足轻?让他们一起接受严格的训练,打造严明的纪律,从而让他们能够跟上战兵的速度?

    不过这很明显需要很多钱啊!大家会同意我专门供养辅兵么?

    雨秋平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大军已经开到了逢妻川边。日头偏西,辅兵也都怨声载道。雨秋平看了看天色,就决定就地扎营。

    雨秋平本打算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进入三河境内。却未曾想,当晚营地内,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殿下,有细作!”穴山信实经过通报后,就大踏步地走入雨秋平的帐篷内。

    “细作?这么快?”雨秋平眉头一皱,“这不是还在尾张境内么!一向宗的细作至于这么嚣张么?”

    “对的,已经被我们围在营寨外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穴山信实边说边坏笑着请示道。雨秋平虽然察觉出穴山信实的笑容似乎有些诡异,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营帐外面。

    只见十几个骑马队的队员,在小幡杰盛的带领下,下马围成了一个圆圈,似乎把几个人围在了当中。看到雨秋

    平来了后,大家自觉地让开了一条缝,让雨秋平得以看到圈内的情况。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一手倒持着长枪,一手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正在高声啼哭。而他身旁,跪着一个浑身上下插了十几支羽箭的男子,身上也有几道深刻见底的伤口正涓涓地流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不是一家三口嘛!”雨秋平一下子暴跳如雷,“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对人家一家三口下手!”

    “殿下息怒!”小幡杰盛忙不迭地解释道:“殿下!那位男子不是我们打伤的,他冲到我们营寨边的时候就已经伤痕累累了!我们见他们来着不明,才把他们围起来的!”

    “还有那女的,身手好生了得!”穴山信实啧啧赞叹道,“刚才看着他们持枪骑马冲向我们营寨,我们就放箭把他们三个人的马射死了!结果那个女的居然一个空翻跳了下来,不仅抱住了婴儿,还接住了他丈夫!”

    然而,穴山信实话音未落,那个持枪的女子就沉声打断道:“他不是我丈夫!”

    “那他是谁?”前田庆次叼着烟枪盘问道,“你又是谁?”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女子提着枪,微微一个侧身把襁褓护在身后。

    “现在这里接近交战区,任何陌生人我们都需要警惕,”雨秋平尽量温和地解释道:“更何况你持枪策马冲向我们的营寨,威胁到了我军的安全,所以必须了解清楚你的身份。”

    “我要是不说呢?”女子剑眉一皱,把目光投向了雨秋平。

    “不说就只能把你拿下了。”雨秋平不满地低声道,“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戏剧里的桥段。全军的安危第一!”

    “拿下!好好审问!”雨秋平一招手,穴山信实就带着几个人冲了上去。雨秋平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看到女子被生擒在地上,却不想这女子好生威武。一手护着婴儿,另一手把长枪舞得虎虎生威,穴山信实等人竟然半天都没能近身。

    “庆次,你能拿下他吗?”雨秋平倒也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好笑,穴山信实他们几个大男人居然抓不住一个女的。

    “可以,”前田庆次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殿下是想要死的,还是想要活的?”

    “自然是要活的,好好盘问一下。”雨秋平嗔怪地瞪了前田庆次一眼,“如果想要死的的话,我直接叫查理过来,哪里有这么多事?”

    “啊~~”前田庆次听罢后,先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子,又用一种色眯眯的会意的眼神看着雨秋平,“殿下是不是不禁想要活的,还想要一个软弱无力的女的,然后一个人在晚上好好盘问一下?”

    前田庆次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些骑兵队的骑手们都是忍俊不禁。穴山信实更是有些着急地嚷嚷道:“庆次!你什么意思!这女人可是我先看到的啊!”

    “闭嘴!”雨秋平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我岂是那种好色之人?就算是,我夫人也比她好看百倍。”

    看到周围的几个男人居然拿自己的贞洁开起了玩笑,女子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盯着雨秋平。

第二百八十二章 身份

    “别这样看着我,开你玩笑的又不是我。”雨秋平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女子手中的襁褓,开口问道:“方便把你怀里的孩子先放到我这里来吗?”

    “你休想!”女子坚决地低声道。

    “你别误会,”雨秋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和你池田恒兴哦不,我也不是和你吹牛,”雨秋平边说边拍了拍前田庆次的肩膀,“我这个下属一出手,你绝对不是对手。到时候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孩子该如何是好?要打的话,先把孩子放在我这里吧。”

    “还有那边那位先生,”雨秋平指了指跪在一旁草地上,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男子,“虽然看起来已经撑不住了,但你不想抢救一下他吗?”

    雨秋平语气中透露出的强大自信,一下子压垮了面前的女人。雨秋平希望女人先把孩子放在他手上再打,仿佛女人的抵抗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结局早已注定雨秋平一定会赢。女子也不是傻瓜,她看了眼周围的局势和前田庆次的神采,又看了眼襁褓中哭泣的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不是细作,和一向宗毫无关系,”女子低声道:“还望殿下不要为难这孩子。”

    “是不是细作,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啊,”前田庆次冷哼了一声,“进账审问一下吧!”

    前田庆次等人收缴了女子的武器,把他们押送进入营帐。那个男人明显已经受伤过重,刚才就已经昏厥过去,此刻已经死了。前田庆次本想单独审问女子,但是无奈那个女子死死地抱着怀里的襁褓不放,只好把他们一起带入雨秋平的帐篷内。

    然而,女子一进到灯火通明之处,看到了雨秋平肩上的红叶披肩和背后的红叶家纹后,明显吃了一惊。她环视一周,发现每一个足轻武士的头盔上都插着一枚红叶。刚才天太黑,她都没有注意。

    “雨秋红叶殿下?”女子试探性地开口道。

    “正是,”雨秋平点了点头,“听口音,莫非是远江故人?”

    女子愣了一下,微微颔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放心,只要你不是一向宗的细作,我们便不会为难你,”雨秋平温柔地笑道,“直说便是。你们三位的身份是…”

    “在下井伊直虎,”女子犹豫了片刻后,低声道:“怀中的婴儿是井伊家仅存的男儿虎松,方才战死的是虎松的养父新野亲矩。”

    井伊虎松?那不是就日后威名赫赫的井伊直政嘛!德川四天王之一,收编武田赤备残部组建了井伊赤备,为德川家康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的后起之秀。日后井伊家也是德川幕府大名役中拥有“大老格”的四家之一。

    雨秋平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想起了井伊直虎的身份!那个战国有名的奇女子。他似乎原本是井伊直政父亲的婚约对象,叫什么名字雨秋平已经不记得了。后来还没等结婚婚约对象就死了?然后她就作为井伊直政的养母在照顾她?

    雨秋平愣了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井伊直虎似乎说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等等!”雨秋平猛地抬起手指向了井伊直虎,“你说这孩子是井伊家仅存的男儿?这是怎么回事!”

    井伊直虎听到雨秋平一问,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悲哀,将井伊家的惨剧缓缓道来。

    井伊家作为当年抵抗今川家进攻远江最激烈的几家豪族之一,一直受到今川家的怀疑和敌视这点雨秋平也知道。即使井伊家老当主井伊直平的大儿子为今川家战死,二儿子和三儿子仍然被今川家怀疑谋反而处死。而井伊直平的嫡孙,就是雨秋平认识的井伊直盛,他本来该在历史上的桶狭间战死,却因为雨秋平改变历史而侥幸活了下来。

    然而好运气没有持续太久。

    三河的松平家一直想要尝试调略远江的豪族,劝说他们叛离今川家。而井伊直盛的弟弟,井伊直亲(也就是虎松的生父)就有些心动,在家里劝说他的兄长和他的祖父井伊直平倒向松平家一边。然而,井伊直平和井伊直盛都觉得不妥,事情也就这样僵持下来。

    可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被今川家的目付组打听到了,寿桂尼下令位于远江挂川城的朝比奈泰朝立刻召井伊直盛、井伊直亲兄弟俩来到挂川城,然后处死井伊直亲,扣押井伊直盛。然而,事情却没能按照原计划那样发展。

    井伊直盛和井伊直亲为了表明清白,的确老老实实来到了挂川城,朝比奈泰朝也客气地请两人赴宴。愿以为误会已经消除了的井伊直盛放心饮酒,不知不觉竟有些醉意。他为了表明对今川家的忠心,借着酒意回忆起了今川义元的死,并为之痛哭流涕。他本以为这番“酒后吐真言”可以赢得朝比奈家的信任,却不幸弄巧成拙。他在回忆过去今川家的内战时,将雨秋平蔑称为叛逆,而说朝比奈家只是被雨秋平这贼子迷惑了心神,最后还是深明大义,改邪归正这可是直接揭开了朝比奈泰朝和朝比奈泰亨两人的伤疤。

    他们本就对寿桂尼和今川家高层对雨秋平的处理愤恨不已,认为寿桂尼放过内奸冈部元信真的是大错特错,更因为自己对雨秋平的背叛导致雨秋平被追放而心怀愧疚。前几年,在听说雨秋平因为被迫攻击今川家的大高城而昏厥过去这件事后,朝比奈泰亨愧疚悲愤地绝食了两天两夜,最后昏死过去,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

    此刻,听到有人这样辱骂自己的小弟,又给冈部家歌功颂德,同样喝高了的朝比奈泰亨怒发冲冠,居然当庭拔刀斩杀了井伊直盛。井伊直盛到死都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做了倒下冤魂。本来就预定被处死的井伊直亲当然也没有好下场,同样被拉出斩首。

    听闻两个爱孙也在挂川城毙命,老爷爷井伊直平悲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更糟糕的是,今川家高层下令捉拿企图谋反的井伊直亲的儿子虎松。井伊直平匆忙让亲信新野亲矩担任虎松的养父,带着虎松离开井伊谷城避难。而原本和井伊直亲有婚约未履行的井伊直虎,也帮忙藏匿虎松。

    永禄六年(1563),也就是今年年初时,饭尾连龙因为和井伊直平的

    矛盾而派人毒杀了老爷爷井伊直平。而本就对井伊家十分怀疑的今川家非但没有追究饭尾连龙的过失,反而授意远江豪族们以“代为管理”的名义吞并井伊家的领地。而井伊家此时此刻,除了逃亡在外的幼子虎松,所有男丁全部死去,几近灭族。

    新野亲矩和井伊直虎眼看远江已经待不下去了,只好带着几个亲信,护着虎松逃亡三河,在西南三河栖身。不幸的是,正巧遭遇了一向一揆的大起义。答应收留他们的那个领主是松平家的忠臣,自然不会加入本愿寺,他的城砦也很快被攻陷。混乱中,井伊直虎等人仓皇逃走,身边的亲信全部被一向宗杀死,新野亲矩为了保护虎松也是身负重伤。三个人骑在一匹马上狼狈乱窜,不知不觉冲到了逢妻川边。

    天色昏暗,视线不清,井伊直虎看到一大片军营时,还以为是松平家的军营,就匆忙赶去投奔,却不想戒备森严的常磐备有着军规:但凡携带武器骑马靠近营地十丈以内的敌人,一律放箭击倒。井伊直虎坐下马就这样被射死,接下来的事情,雨秋平就全都知道了。

    “很抱歉听到这些,”雨秋平有些伤感地低声道。虽然井伊家之前是敌人,但是看到一个家族衰落至此,还是难免让人唏嘘。

    “我那大哥啊…”雨秋平脑中不仅浮现起了那个没大没小的大哥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朝比奈泰亨因为雨秋平的原因,居然如此失态,想必心中还是牢牢地记着两人的那份兄弟情义吧。“还是一样的暴脾气,害得令尊不幸,我在这里向小姐陪个不是了。”

    “在下已经有婚约了,不是小姐。”井伊直虎低声道。

    “那井伊夫人,”雨秋平换了个称呼,“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您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倒是愿意收留你们母子二人。”

    “殿下,”井伊直虎警惕地看了眼雨秋平,“在下已经有婚约了,殿下还请不要多想。”

    “多想的是你啊,井伊夫人,”雨秋平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中或许有着歧义,哈哈大笑道:“我对井伊夫人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井伊夫人也曾经是今川家的人,想必不会不清楚,我的妻子可是枫公主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殿下为何要帮助我们?”井伊直虎松了口气,低声问道。

    “令尊死于在下兄长之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雨秋平叹了口气,“大家同为今川旧臣,也一样被迫流亡异乡,我帮您一个忙,也算是略尽人事,聊表寸心吧。”

    “那么夫人,意下如何?”雨秋平开口问道。

    “若是如此,直虎先谢过殿下了。”井伊直虎感激地俯身道。在这乱世,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婴儿东奔西走,总是不便。万一有个闪失,井伊家可就要灭族绝后了,她可担不起这罪过!既然雨秋平愿意伸出援手,为了虎松的安全,她也只有答应。

    “在下虽然武艺不精,却也粗通一二,”井伊直虎转而行了一个男儿的礼节,“在下不会白受殿下恩惠,自当出仕雨秋家,回报殿下。”

第二百八十三章 算盘

    4月12日,雨秋平将井伊直虎母子俩安排人后送后,就率军进入三河了。

    当常磐备的红叶旗和雨秋平的枫鸟马印再次飘扬在知立城外时,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然而,这一次竖立在枫鸟马印旁的,却不再是二引两的旗帜,而是一面织田木瓜。这样的转变,当真让这些百姓唏嘘不已。

    知立城位于安全的后方,雨秋平留下了小川佑东率领一个排的战兵和100辅兵,一共150人留守。之后雨秋平兵分两路,一路以福岛安成为总大将,查理为副将,率领两个足轻排和一个弓箭排,加上辅兵一共450人进驻西南的刈谷城。而雨秋平则率领着剩下的600人,进入了东南的安祥城。安祥城和刈谷城的少量松平家守军看到雨秋平率军前来后,都想见到了救星一样,匆忙将二人迎进城内。

    原来,本愿寺一向宗的人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在刈谷城和安祥城南边晃悠,几乎是空城一座的刈谷城和安祥城担忧不已,只好唱着空城计来迷惑一向宗的人。

    雨秋平在安顿下来之后,立刻带着本多忠胜、刚刚学会骑马的龙子等护卫,策马前去冈崎城拜访松平家康。不过,让雨秋平有些意外的是,除了矢作川和乙川防线上的松平家部队,冈崎城内居然还留有数量可观的预备队既然有这么多预备队,为什么不派去西边的三座城池协助防守呢?

    松平家康亲自在天守阁三楼会见了雨秋平,还特意嘱咐厨师做了雨秋平和松平家康都十分喜爱的菜肴油炸天妇罗。

    “多谢款待了啊!”雨秋平美滋滋地吃着酥脆的油炸天妇罗,“你的厨子做这道菜手艺可真不错!真的是百吃不厌啊,难怪竹千代如此喜欢这道菜。”

    “哈哈,红叶喜欢的话,还请放心尽管吃,”松平家康憨厚地笑道。

    “哦?”雨秋平愣了片刻后,也是哑然失笑,“竹千代还真的是有大将风度啊,一向一揆都已经快要打到咱们门口了,我也是担心三河的局势才急行军赶来。咱们加起来能不能打得过他们还不好说,竹千代还能让我放心吃饭?”

    “嗯…”松平家康沉吟了一下,再次开口道:“红叶尽管放心吃,那些逆贼咱们不必放在眼里!之所以这么急得请求援军,是我担心下半年就吃不上这天妇罗了啊!”

    “怎么了吗?”雨秋平听出松平家康话里有话。一别三年,这个当年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居然已经颇有些城府。

    “实不相瞒,红叶,”松平家康一边咀嚼着天妇罗一边说道,“单凭松平家的实力,想要剿灭三河的那些逆贼还是办得到的,只是可能要拖延太久,今年的秋收怕是就要耽搁了。要是秋收收不好,那还有闲钱去吃油炸天妇罗啊?”

    雨秋平愣了一下,脑筋也飞快地转了起来。他思虑了许久,才终于明白了松平家康话中的意思。

    历史上,三河的一向一揆就是被松平家独立给镇压下去,不过由于两者实力相差不大,松平家耗时大半年才打赢了战斗。这严重影响了松平家的秋收,使得松平家元气大伤。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单凭松平家一家的能力,西边的刈谷城、安祥城、知立城三城也绝对不会失守。

    换而言之,松平家康是有办法守住那三座城的。松平家绝不

    像求援信中所说的那样,已经抽不出任何兵力,三座城池已经是空城一座,必须等待织田家的援军才能守住。

    想到这里,雨秋平恍然大悟。松平家康估计是故意抽空三做城的兵力,作出一副已经支撑不住的样子,来向织田信长请求援军目的就是快速平定叛乱,减小松平家的损失。如果织田信长没有答应派出援军,松平家康估计就会快速地把冈崎城内的预备队派向三座城池来守卫它们了吧。

    “好你个竹千代啊,”雨秋平一下子笑了出来。没想到松平家康居然用这样的方法从织田信长那里“诈”来了援军。“放心吧,我才不会告诉外人你这里的天妇罗这么好吃呢!”

    得到雨秋平的保证后,松平家康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在城里,他就注意到雨秋平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松平家留有那么多的预备队。纠结在三,他还是决定告诉雨秋平实情,也相信着好朋友不会出卖自己。

    “如此,便多谢红叶了。”松平家康拱手道谢。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啊!”雨秋平哈哈笑道,“朋友的小秘密,又怎么能够说出去呢?”

    看着雨秋平再次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天妇罗,松平家康却是微微有些动容。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红叶,你不知道吗?成了武士,成了一家之主后,为人处世,就不该在考虑身为普通人的情感了啊。

    在得知松平家本身的实力就已经超过了叛军后,雨秋平顿感信心倍增。松平家现在能够动员1500战兵用于进攻,雨秋平手上也有400战兵,加在一起就是近2000战兵,总兵力超过6000。而一向一揆的总人数虽然接近10000人,但是其中却有大量的老弱妇孺充数,真正的壮年男子不过5000。而这些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里,可能只有那500僧兵和从松平家反叛过去的正规军拥有战兵的战力。其他的人可能只能跟风打打顺风仗比如击败酒井忠次的那一次。一旦陷入逆风,很有可能一哄而散。

    在原本的历史上,松平家康在初期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一揆众杀到冈崎城边。而之后,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收缩兵力防守,消耗一向一揆的士气。不过,由于雨秋平率领的生力军的加入,松平家的反攻比历史上来得早了数月。

    4月15日,雨秋平和松平家康各自率部南进。雨秋平所部进攻位于矢作川西岸下游的本证寺,也是这一次三河一向一揆本愿寺方面的大本营。而松平家康则越过冈崎城以南的乙川,去进攻上宫寺和胜寺。根据松平家康的意思,人少的雨秋平只需要拖住一向宗主力便可,等待松平家康击败剩下的两座寺庙后,就会渡河夹击。

    雨秋平汇合福岛安成和小川佑东所部后,就率领全军从安祥城出发,很快就和闻讯赶来的本证寺一向一揆众遭遇。一向一揆众的声势浩大令雨秋平都叹为观止这里有将近5000人那么多。但是,等到雨秋平骑马来到一个小丘陵上开始望时,才意识到一揆众比当年西美浓的豪族联军更像是乌合之众。他们毫无阵法阵型可言,所有人乱哄哄地站在官道上。大多数的人都只穿着破旧不堪的布衣草鞋,手里举着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镰刀、锄头、铡刀、柴刀甚至还有木棍和扫把。一看就

    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百姓。

    他们接到了他们视若神明的本愿寺的号召后,就不顾一切地聚集在了一起,靠着人多壮胆。那些百姓们相信本愿寺的僧侣所说的,就是神佛的旨意。只要平日里老老实实地缴纳给佛祖的献金,在危急时刻站出来捍卫佛门的安全,就可以永生永世轮回在天堂,享受现世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

    唉…都是无辜的可怜人啊。我真的要和他们动手吗?

    一揆众们三五成群,又一群一群形成更大的群落,最终组合成了整个大军。大家彼此喧哗吵闹,挥舞着兵器,将污言秽语向雨秋平这边洒来。

    在这群乌合之众的中前方,雨秋平看到了两只成建制的部队。一群全部都是光头,估计就是本证寺的僧兵了,人数有将近300人左右。还有一小撮打着五花八门旗号的部队,可能就是松平家的叛军,人数只有不到100。

    “只要把那两支部队干掉了,他们就会散去了吧?”雨秋平向一旁的前田庆次问道。

    “殿下怕是小看了那些农民的斗志啊。”前田庆次摇了摇头,“这些老百姓平时老实巴交,可是一旦为了他们所谓的佛祖起义啊,各个都像不要命了一样。我奉劝殿下一句,还是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殿下的常磐备虽然精锐,但在这几千人面前还是势单力薄。”

    “这样吗?”雨秋平叹了口气。也难怪,历史上的织田信长就和一向宗展开了长达十年的鏖战。无论是让织田信长焦头烂额的长岛一向一揆,还是久攻不下的石山本愿寺,都必定不是浪得虚名。如果真的只要干掉了这两支部队就能获胜,历史上的松平家康也不至于花了半年才把他们弹压下去。

    雨秋平不想进攻,不代表一揆众就不进攻了。一阵锣鼓声后,庞大的队伍立刻喧哗起来。整个阵型像是一个巨大的毛毛虫一样蠕动了几下,就向雨秋平这边冲来。

    雨秋平看到对面人多势众,阵型拉开的距离足足有雨秋平战线的五倍有余,足轻们列出的单薄阵线肯定会被从侧面迂回。

    在古代战阵里,一支部队的侧后是他最为脆弱的地方。因为士兵们总是面向正前方的敌人,侧后方暴露地都是空档。如果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士兵们就会双拳难敌四手,被乱刀砍倒。想要掩护侧翼,要么就是把战线拉长到和对面一样的宽度,要么就是活用地形,或者则是利用队形变换。比如可以尝试结成圆阵来掩护侧翼不过结成圆阵也就意味着,部队已经基本放弃了任何战场机动能力。或者就是像雨秋平那样利用熟练的三面转法,让本来面向正面的足轻能够快速调整到面向侧面。但是,如果对方人数实在过多,这种微观层面上的三面转法也就不够用了。

    “真是棘手,”雨秋平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要是部队的侧翼乃至后方被这些人渗透过去,麻烦就大了。常磐备再厉害,也没有办法用屁股和后脑勺攻击敌人啊。而且,对面如果迂回到侧后,我那些手无寸铁的辅兵也无人保护啊。”

    难怪后世历史上,织田信长的精锐兵团却屡屡在一向宗大军的进攻下吃瘪,还经常有高级将领阵亡。估计就是被数目庞大的敌军从侧后方迂回到了本阵,席卷了整个战线造成的雪崩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揆

    “要找一个地形狭窄一点的地方,”雨秋平自然不可能坐视部队被从两翼包抄。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状况,就是是纪律严明的常磐备,也难免会像引马城下那样土崩瓦解。

    正当他准备下令部下保持行军阵型撤退时,却忽然发现情况与以往的战场不大类似。

    因为一向宗部队的移动速度太快了!

    雨秋平看着一个个朝着自己冲来的农民,恍然大悟!一向宗部队和传统的武家部队不一样,他们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阵型,所以移动速度也没有行军阵型和列阵后的区别。官道上的一向宗部队跑得最快,两旁田地里的就慢一点,根本无人协调指挥。

    雨秋平眉头紧皱,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撤不走了。常磐备的足轻们掉头就走,的确没有问题。可是这么多的辅兵堵在后面,他们的速度可是甩不开一向宗的人的啊!可是这些辅兵都是从织田信长那里借来的壮丁,如果自己丢下他们逃跑,到了织田信长那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麻烦大了,”雨秋平回头看了一眼安祥城,距离自己大概只有10里左右。

    “大意了,根本不该这么深入的,”雨秋平叹了口气,真不该小瞧这些乌合之众。

    “传令,让辅兵立刻撤进安祥城!”雨秋平下令道,“常磐备留下,就地防御!”

    “安成,仲秀,你们两个的排在官道上列阵,给我守住官道,”雨秋平策马来到福岛安成和御前崎仲秀面前下令。“汤普森!”雨秋平又一挥手,指向福岛安成和御前崎仲秀的左侧身后,“你带着你的两个弓箭排,在他们两个排的左侧后列阵。不需要射击官道上冲来的敌人,而是去射击官道左边田地里迂回过来的敌人,减缓他们的行军速度!”

    “胜政,佑东,子平还有一矩,”雨秋平接着喊道,“带着你们的排,跟着我来官道右边!”

    “信实!”雨秋平最后嘱咐道,“带着你的骑兵,作为预备队留守!”

    中央官道上的一揆众们飞快地冲到了常磐备的阵前,但是站定了的常磐备们靠着长枪齐刺,一下子遏制住了他们冲锋的势头。一般来说,不会有一支军队给手下足轻全部配备长枪,因为配合不整齐的长枪阵很容易被敌人近身而导致被动。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常磐备绝不会有这种问题。虽然福岛安成和御前崎仲秀的两个排里也补入了三分之一的新兵,但是他们基本都站在后排,没有影响到队伍的战力。

    这些一揆众的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损失了数十人后也有些诧异,不免愣在原地,不敢立刻向前。不过因为宗教狂热而鼓舞起的士气的确让人咂舌,美浓的杂鱼豪族遭遇一次齐刺就土崩瓦解,而这些一揆众的老百姓们却仅仅是发生了动摇。

    不过他们这一耽搁,却把中央的部队全部给堵在了官道上,彼此之间互相拥挤,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那几个本证寺的坊官也根本无力调度乌合之众的部队,只能指

    望大家自行调整了。

    官道西侧,雨秋家的弓箭手一刻不停地攻击着前进的一揆众。锋利的羽箭对这些大多数穿着胴丸或者布衣的百姓构成了巨大的杀伤,妇女儿童嚎叫着躲避着羽箭,队伍因为混乱而逐渐降速,在田地沼泽里一脚深一脚浅地挣扎前行。

    而官道东侧的野地,明显要比官道西侧的田地和沼泽好走不少。再加上没有弓箭的干扰,这些一揆众飞快地前进,很快追上了他们官道上的中央战线,就试图从右侧包抄过去。然而,早就列阵等待多时的雨秋平立刻下令四个排的足轻发起反击。旗手奋力地前后摆动了枫鸟马印三次,示意四个排立刻前进进攻。

    一揆众的右翼人数众多,绵延的战线是雨秋平那四个排的几倍有余。雨秋平并没有尝试全部摊开阵线去应付,而是集中兵力直直地冲向了右翼的根部。一揆众的乌合之众哪里拦得住常磐备的猛攻,草草招架了几下,战线就被常磐备打穿。一揆众的右翼仿佛被切断了一半,飘在了官道的右侧。

    这些一揆众足轻们见状,纷纷向着常磐备围攻而来。几个骑兵更是趁着常磐备暴露侧翼的时候,骑马向着雨秋平冲来。关键时刻,本多忠胜挺身而出。他横刀立马,接连将三个人斩于马下,护住了雨秋平的马印。而第一次上战场的龙子居然也一点都不怯场,还帮助本多忠胜一起击杀了最后一个袭击者。

    切断了右翼和本阵的联系后,雨秋平立刻趁着本阵方面的混乱,猛地集体向东边转向,面向包抄而来的一揆众右翼,把后背暴露给了没能反应过来的一揆众本阵。他亲率四个排的部下再次向着一揆众的右翼扑去,将阵型混乱的一揆众右翼打得节节败退,离本阵越来越远。

    但是雨秋平并没有尝试穷追猛打,而是立刻全体转向,退回了御前崎仲秀和福岛安成部下的后面。此时,一揆众的左翼已经顶着箭雨,冲到了距离查理弓箭队只有一百多米的位置了。雨秋平让查理的部队平射一次后,就立刻向着斜后方撤去,将位置让开雨秋平率领的四个排的主力。

    而此时,本证寺的坊官们派出了自己最为精锐的300僧兵,引领者一揆众顺着官道冲向御前崎仲秀和福岛安成的部队,让他们两个排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雨秋平没有多犹豫,立刻率领着四个排的主力扑向好不容易赶了过来的一揆众左翼。早就被箭雨和农田折腾地筋疲力尽的他们不是200常磐备足轻的对手,再次被打得沿着原路败退。

    雨秋平微微追了一阵后,就再次下令部下全体向左转,面向了官道的方向。队形变换完成后,200常磐备的战兵就向着官道上正在进攻的僧兵主力发起侧击。措手不及的本证寺的坊官们匆忙率领部队向着东南方向退去,大量一揆众在中央战线上因为遭遇两面夹击而溃散,向着南边逃去。雨秋平让穴山信实率领的骑兵队稍稍将官道上的一揆众主力驱逐地更远一些,以防止他们收拢部队。

    雨秋平根本没有乘胜追击的打

    算,因为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那些狂热的信徒们斗志昂扬。左翼和右翼刚刚被雨秋平击败,现在就已经再次向着雨秋平所在杀来。刚才如果不是雨秋平集中四个排兵力分别进攻左右两翼,单凭两个排100战兵是根本打不赢的,只有靠着时间差才勉强博来一场胜利。

    索性辅兵已经趁着这段时间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争取到了时间的雨秋平立刻下令常磐备转换为行军队形,沿着官道向北跑步前进,一溜烟就快速地撤离了。

    “那雨秋红叶,防守当真厉害!”本证寺的坊官和当年担任三河国碧海郡郡代的雨秋平有过一面之缘,看到雨秋平完美的一次防御撤离后,不得不咂舌赞叹。他们追着雨秋平的部队一路向北,被依托两个丘陵这一狭窄地形防守的雨秋平给挡住了。一揆众空有数目庞大的军队,面临狭窄的地形也无处下手。

    不过,就在坊官思索着如何迂回到雨秋平所部的侧后时,自己的侧后方却燃起了浓烟那是上宫寺和胜寺的方向。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主力被雨秋平拖住的本证寺,无力救援作为盟友的上宫寺和胜寺他们可是要面临松平家2000战兵的进攻,很快就纷纷陷落了。本证寺的一揆众被迫撤退,却在常磐备的追击下损失惨重,不少部下都因为指挥不畅而失散了。最后被雨秋平和松平家康合围在本证寺里,只剩下3000多人。

    围攻持续了多日,本证寺丝毫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无奈之下,本证寺只得屈辱讲和,处死了几个坊官作为此次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向松平家康请降。三家寺庙守护使不入的特权被没收,也损失了不少寺庙的庄园,部分庄园和寺庙被松平家康焚烧。而此次被迫松平家参与一向一揆的家臣们,有部分回归了松平家,而以本多正信为首的部分家臣则选择流亡异乡。

    问题解决后,雨秋平就要返回尾张了,松平家康亲自到知立城帮雨秋平践行。而为了感谢织田信长这次的无私帮助,松平家康特意为自己的嫡长子向织田信长的公主求亲,让雨秋平帮忙将这个消息带给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得知松平家康的请求后,欣然允诺了松平家康的请求,并表示等到女儿长大后,就会把她送到三河去。雨秋平此次凯旋归来,也让织田信长非常满意,叶栗郡剩下的4000石领地也被封给了雨秋平。

    雨秋平在回到领地之前,就派出使者回到领地。让留守的众人开始着手训练一批新兵,用来补上这次战斗的损失。而织田信长的筑城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织田信清虽然尝试骚扰,却被柴田胜家大败而还。

    5月12日,小牧山城正式竣工。织田信长向尾张全领地发布了召集令,大小家臣们纷纷率领着自己的部下赶向集结地。织田家在雨秋平的居城黑田城以及小牧山城集结了总人数接近10000人的部队,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两面夹击犬山织田家。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奇袭

    5月12日这一天晚上,雨秋平家里又多了一口人!

    今川枫帮雨秋平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公主,生产过程非常顺利,让提心吊胆的雨秋平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今川枫在怀孕期间,经常梦到骏府城北边那座长满枫叶的小山,因而雨秋平给女儿起名字叫做“岑”。

    得知雨秋平喜得一女后,同样驻扎在黑田城的森可成、池田恒兴都派人送来祝福,池田恒兴更是拉着雨秋平要一起好好喝一顿,却被雨秋平以“大战在即”为由拒绝了。但是柴田胜家似乎对此事非常不感冒他甚至从来没有进过黑田城的天守阁。雨秋平出征的这段时间里,附近的防务都是由森可成负责。据留守的濑名氏义说,森可成的部下秋毫无犯,森可成本人更是对雨秋家的部下很是和善,让雨秋平感激不已。

    而远在清州的织田家众人,也有不少送来了祝福。丹羽长秀、前田利家、佐胁良之这些关系好的自不必说,泷川一益也托前田庆次带来了贺礼。织田信长本人则有些败兴,他居然特意派使者来敲打雨秋平,让他专心备战,不准整天陪老婆孩子雨秋平上次在清州城内超长时间的消极怠工让他印象深刻。

    也就在这几天,直江忠平的妻子也为他诞下了一位嫡长子。雨秋平深感亏欠直江忠平许多,破例答应以后让直江忠平将他的赐字“平”作为通字传下去,给他起了一个叫做“成元丸”的幼名,还许诺会在他儿子元服时为他起名。

    不过,雨秋平并没能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里享受多久因为美浓和尾张之间的局势,已经越来越恶化了。

    5月13日,西美浓本巢郡北方城天守阁内。

    “半兵卫,这么急着赶来有什么事情啊?”安藤守就此刻正在集结领内的军队,忙里偷闲抽出时间接见了匆匆从稻叶山城赶来的女婿竹中重治。

    “岳父殿下,”竹中重治恭敬地行礼后,稍加寒暄后,就低声问道:“对目前的局势可有什么看法?”

    “织田信长即将发动对犬山殿下的猛攻了,不知道犬山殿下能不能挡得住。”安藤守就叹了口气道,“主家肯定又要召集全领豪族前去支援。可是我们一离开领地,万一浅井家又打了过来,领地可能就要遭殃了。”

    竹中重治淡然地听完了安藤守就的抱怨后,再次开口问道:“所以岳父的意思是?”

    安藤守就看了眼自己的女婿,摇着头笑道:“也不怕你笑话,我肯定就随便派几个人去应付一下,主力还是要留在领地的。主家如此蛮不讲理,上次浅井家入侵,居然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派来,坐观我们战败。他死死地抓着手上的权力不放,任性妄为,我才不会给那个毛头小子卖命呢。”

    “怎么了?半兵卫?”安藤守就看着自己女婿一言不发,笑着问道:“你这个大忠臣啊,是不是要劝劝你岳父识大体一点,要响应斋藤家的号召,前去增援犬山城?”

    竹中重治沉默了片刻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请岳父殿下万万不要出兵,”竹中重治沉声

    道:“还请岳父殿下联络西美浓的各家豪族,也请全部按兵不动,不要响应斋藤家的命令。”

    “啊?”安藤守就吃了一惊,手中的茶杯也落在了桌面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半兵卫,你这又是为何?”

    “织田集结重兵,不过虚图犬山,实则意在美浓。”竹中重治胸有成竹地判断道,“因此想请西美浓诸位殿下做出与斋藤家不合之样,以便麻痹织田信长,诱敌深入。施展兵法的真正奥义轻敌。”

    “这…”安藤守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弄得有点懵,“可是整个西美浓同时拒绝主家命令,不仅家督必定威严扫地,举国动荡;万一织田家没有进攻美浓,而是去打了犬山,我们拒绝出兵也是殆误战机!此事绝无善了,实在太过冒险,万万不可!”

    “在下可以保证织田家必定会进攻美浓,”竹中重治斩钉截铁地沉声道:“岳父殿下请务必信我,在下将原委给您慢慢道来。”

    看到安藤守就还是有些犹豫,竹中重治微微一扬眉毛,缓缓地起身,自信地将手指指向了挂在墙壁的地图上美浓加纳的位置。

    “在下愿意立下军令状。”他边说,边骄傲地回头,望着安藤守就。

    “十天之内,不破织田,不留人头。”

    5月15日,织田信长下令全国戒严。各个路口、关卡、城门开始禁止行人通行,以防止军情泄露,同时开始大规模排查斋藤家的细作。

    织田信清预感织田信长的总攻即将到来,派出使者向斋藤龙兴求援。斋藤龙兴虽然两年来因为大权逐渐丧失而沉溺酒色,但是也不是糊涂之人。他明白不能抛弃这来之不易的盟友,下令全美浓豪族动员,前去支援织田信清。东美浓和北美浓的豪族虽然也对斋藤家不是很感冒,但是实力不强的他们还是服从了命令。和上一次出征如出一辙,家老长井道利率领远藤家、远山家等豪族一共3000多人在犬山城以北的鹈沼城集结。斋藤龙兴也派出了日根野弘就率领3000直辖,前去鹈沼城与长井道利会和,然后再进入尾张境内。

    然而,西美浓的豪族这次连听调不听宣都做不到了,直接联合起来拒绝了斋藤龙兴的命令,宣布不再参与斋藤家的攻略,让斋藤龙兴颜面大失。

    大发雷霆的斋藤龙兴据说当场砸碎了十几个酒缸,还扬言要亲手杀了西美浓三人众下酒吃。但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斋藤家暂时拿实力雄厚的西美浓豪族没什么办法,由于西美浓豪族拒绝出兵,斋藤家的兵力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长井道利所部也不敢贸然进入小口城等前线地带。

    与此同时,织田家的战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织田信长在黑田城集结了3000人,在小牧山城和清州城集结了将近7000人,显然是要从两面夹击犬山方向。小口城的中岛丰后守严阵以待,织田信清也随时准备驰援小口城。

    然而,就在5月16日清晨,黑田城却迎来了不速之客那就是织田信长本人。

    位于叶栗郡内的部将以上的家臣被全数叫到黑田城

    天守阁内,织田信长已经在此处久候多时了。

    “主公为何突然来此?”资历最老的柴田胜家第一个开口问道,“可是进攻犬山的计划有变?”

    “没错。”织田信长冷笑着点了点头,“稍微有一些改动。”

    “织田家此次进攻的目标需要做出调整,不再是犬山城,”织田信长猛地抬臂指向了北方,“而是稻叶山城!”

    织田信长话已出口,在场的众人一下子如遭雷劈一般怔在原地这哪里是修改计划啊,这是织田信长直接突发奇想地要玩命啊!稻叶山城可是美浓的核心所在,也是斋藤家的居城!岂是说打就打的!

    “余之所以在黑田城留下这么多的部队,之所以迟迟不肯进攻,就是为了在等待这个机会,”织田信长自信地笑道:“等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犬山城的时候!等待斋藤家大军已经调到犬山城的时候!”

    “斋藤家直辖部队和东北美浓的军队已经大部到了犬山那边,西美浓的豪族也基本上不管斋藤家的死活了,那么此刻”织田信长指向了北边稻叶山城的方向,“稻叶山城就已经是空城一座!”

    “余已经下令,除了留下米五郎留守外,尾张境内所有此次集结的部队,全部赶向黑田城!”织田信长环视着在场众人:“而你们作为先锋,立刻渡过木曾川入侵美浓,直趋稻叶山城!”

    “殿下,这会不会太轻敌了!”一向保守的雨秋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行百里而趋利者,必蹶上将军!我们怎可这样冒失地杀向稻叶山城!”

    “红叶,整日畏手畏脚成不了大事,我没有时间和斋藤龙兴那娃娃一城一城地磨下去!”织田信长厉声打断道:“没有人想得到我们此刻会突然改变目标!稻叶山城已经是空城一座!只要我们这次冲入美浓,打下稻叶山城,本来就已经和斋藤家貌合神离的西美浓豪族就会望风归顺。斋藤家也会元气大伤,丧尽威望,整个美浓也将无力与我们抵抗,可以传檄而定!”

    “织田家的霸业,在此一举!”织田信长高举双手,面向着忠心耿耿的家臣们,高声喊道:“这会是像鸣海城那样名动天下的奇袭战!”

    织田信长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原来那些还举棋不定的家臣们,在听完织田信长雄心万丈的豪言后,一个一个都变得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地等待着打下稻叶山城的那一刻。尾张和美浓拉锯数十年的战斗,说不定真的可以靠着一场奇袭而画上句点啊!

    只要他们能打下那几乎是空城的稻叶山城!

    5月16日,卯时四刻,作为先锋的柴田胜家所部的十几个侦查骑兵,踏上了木曾川上雨秋平所修建的浮桥。

    把视角拉大,可以看到黑田城内外大量的织田军开始向着木曾川边集结。

    再将视角放得更大,可以看到整个尾张境内,无数大军正从小牧山城的方向离开,向着黑田城那里靠拢。足轻们健步如飞,辅兵们大车小包地搬运着辎重和粮食,在清晨的阳光里,向着美浓进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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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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