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战(2)
每一个豪族面前都摆着两份条约,一份是很简单的,雨秋平到时候给织田信长过目的。另一份则较为复杂,林林总总包括了许多东西。
给织田信长的那一份,写得十分简单。大致意思就是,这四家豪族联名担保,绝对不擅自向织田家的部队发动进攻。如果需要集结兵力或者调动部队,必须事先向织田家请示才可。此次织田家出征期间,各家必须派出指定的人质送到织田家中。
“诸位请现在这份条约上签字画押吧。”雨秋平说道。
四人凝视着面前的白纸黑字,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怔在原地。
这不战契约签下去,就等于和织田家私通款曲了。保证不向织田家发动进攻,连调动集结兵力都要请示的话,就已经和臣服于织田家差不多了。如果这条约被斋藤家发觉了,他们四家豪族就是死路一条。
“殿下…这实在是…”原赖房有些难以解释地开口道,“殿下能否宽限一些。我们愿意保证不去进攻织田家,但是这条约还是不签了吧…若是被发现了,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啊。”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事啊,还需要我家主公的同意。”雨秋平摇头道,“织田家要去进攻美浓,必须要跨过你们的领地。按照惯常的套路,肯定是要想办法扫平你们来保证后方的安全。”
“可是咱们朋友一场,我也不忍心看到你们被大军扫平,”雨秋平摊开手道:“所以我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你们签订不战契约,来保障我们进军道路的安全。以此说服主公不要进攻你们的领地。”
“可是如果你们不能给我家主公足够的保证,也就是不签条约的话,就算我想放你们一马,我家主公为了部队的安全,也决不会饶过你们。”雨秋平的目光从四个人的脸上扫过:“你们不明白吗?现在是考虑以后被发现了该怎么办的时候吗?先渡过眼下的难关吧。”
蜂须贺小六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眼其他三人,都是沉默不语。在这里,他是最没有压力的一个了。因为他和斋藤家本来也没有明确的主从关系,和斋藤家的关系也比较疏离。为了保证自己那来之不易的领地的安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后,就在条约上完成了签字画押。
看到蜂须贺小六已经签了条约后,另外三人也只好咬了咬牙,签字画押。雨秋平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人完成了签字画押后,就把四份条约收好,交给了一旁的本多忠胜。
四人看到此举,心里都是一颤他们领地的安危已经完全交在雨秋平手上了。如果雨秋平想要整他们,只需要把他们签订的这份契约给斋藤家一看,就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斋藤家立刻就会有了出兵讨伐他们,剥夺他们领地的口实。
其实讲道理,如果单看实力的话,像斋藤家本家和西美浓三人众这样实力强大的家族,想要吞并像原家、加藤家这样弱小的豪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然而,斋藤家本家却并不会这样做,在日本也不会有什么家族敢这么做。如果斋藤家本家倒行逆施,肆意运用武力,去吞并那些有着所领安堵的承诺却并
没有犯错的小豪族的话,就会惹得天怒人怨。
这不仅仅背叛了日本武家几百年来形成的土地契约意识。而且豪族们也会兔死狐悲,人心惶惶,怀疑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没收领地的倒霉鬼,担心自己的领地得不到保障;家臣们不再信任领主,甚至开始阳奉阴违来维护自己的利益,造成领主权威极大受损;甚至更严重的,会导致家臣豪族们之间彼此不信任而爆发内战,也会有唯恐自己领地遭到剥削的豪族愤怒地揭竿而起,掀起对领主的叛旗。
因此,如果原家他们安分守己,不作出违背法度的事情的话,像斋藤本家和日比野家这样的大家族,虽然对他们的领地十分眼馋,却也不敢肆意枉为。以帮助防守和管理治安为由侵占1000石领地差不多就到头了。
然而,随着原赖房他们几个签订了那份契约他们领地的安全就已经被掌控在了雨秋平手上,不得不听他吩咐了。雨秋平如果把那不战契约给了斋藤家,斋藤家就有了名正言顺讨伐他们的口实。他们之所以愿意签字画押,也是因为织田家即将大兵压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么好,我们来看第二份条约。”雨秋平笑道,“这份条约,不是你们和织田殿下签署的,而是和我雨秋平本人签订的。”
加藤光朝拿起身前的这份条约,看了眼最上方的四个汉字,轻声念了出来:
“南京条约?”他有些不确定地左右扫视了一眼,发现身旁三个家主的条约上也都写着这个字,“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啊,殿下?”
“这个不重要,”雨秋平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条约之的主要内容分为三个。”雨秋平边说边伸出了左手的三个指头,一个一个掰下来:“分别是割地、赔款和通商。”
“纳尼?”野野村幸成吃了一惊,“为什么还要签订这额外的条约!我们不是已经签订了第一份不战契约了么!”
“我不是说了吗,那个是和作为织田家代表的我签订的,这个是和雨秋家签的,用来补偿雨秋家的损失。”雨秋平面不改色地重复道。
“我们为什么要赔偿雨秋家?”蜂须贺小六皱着眉头道。
“因为你们欠我钱啊!”雨秋平怀笑了一声,理所当然道:“上一次你们还欠我7天一共是2800贯的赎金没给。按照当时的约定,过去没给的赎金要翻十倍!现在是28000贯了!拿钱来!”
在场四人再次如遭雷劈,一下子怔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他们打死都没有想到,他们当时觉得再也不会与其谈判的雨秋平,此刻却又坐在他们的对面并且来索要赎金了。
野野村幸成刚想开口狡辩,雨秋平就毫不客气地指了指本多忠胜手上拿着的契约。潜台词的意思就是,你们要是敢赖账,我就把这个公布给你们的主家斋藤家,让他没收了你们的领地。野野村幸成一下子面如死灰,连连摆手表明自己没有别的想法。
“可是殿下…”原赖房的脸已经有些泛白,“这7000贯…在下家里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来啊,即使掏
空家底,好几年不吃不喝,也还不上这巨款啊。”
“没事,没让你们一下子还,可以慢慢来。”雨秋平善解人意地笑道。
他们四个现在追悔莫及!当时居然一时大意,着了雨秋平的道,答应了这丧心病狂的事情现在雨秋平可以以此为借口,不断地朝他们要钱了。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雨秋平指了指他们手上的南京条约,“这不?就再想办法帮你们还钱啊。”
看到他们都把视线移到那份条约上去了后,雨秋平开始为他们逐条解释道:“第一项条约,割地!”
“殿下,这割地是万万使不得啊!”野野村幸成抬起头低声哀求道:“这都是祖祖辈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土地啊…”
“哎呀,又不是把你们的土地没收了交给我,只是租借!”雨秋平笑道,“你自己仔细看看!条约上写着清清楚楚!”
“租借…”野野村幸成再次低下头去,“本家领地内,但凡在木曾川以北三十丈的河畔土地,租借给雨秋家使用7年,领土的管理权和使用权交给雨秋家。此项条约,抵免1000贯的债务。”之所雨秋平选择了7年这个数字,是因为在前世的历史上,织田信长只用了7年,就平定了美浓那么这些土地自然也就没用了。
不过,这对于豪族们倒是一个不小的利好消息。他们的观念里,两国之间的战斗可能要持续几十年也不会有大的突破。这7年看起来,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额度。而且,木曾川畔三十丈内,也没有多少民居和农田。
然而,蜂须贺小六却第一个发现了不对。他定了定神,出言问道:“那殿下!我们修筑在木曾川畔的那些码头、岩砦和防御设施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其他三人也立刻发现了不对。他们在木曾川畔修建了不少防备尾张军队渡河的岩砦和箭塔,还有几个由川并众控制的渡口码头。如果木曾川以北三十丈内的领地全部租借给雨秋平的话,这些防御设施和码头自然也都给了雨秋平。日后雨秋平如果想要率军渡河,他们四家也失去了利用木曾川半渡而击的机会,而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雨秋平在北岸有了立足点。
“不然呢?还能留给你们不成?”雨秋平轻笑了一声,“我要向你们收钱的好不好!万一你们有了制止我登岸的能力,那我还怎么要账!”
“可是…”野野村幸成还想再争执,雨秋平却摆了摆手道:“别说了,这点不容质疑,没有给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下一条吧。”
众人互相忘了几眼,都是非常憋屈。但是又看了一眼本多忠胜手上的契约,也只好默默接受。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也只有签订了,日后再想办法了。
“第二条,赔款,这条很简单。”雨秋平笑道,“就是落实一下剩下的债务,每家6000贯,一贯都不能少。”
“第三条,通商。”讲到这里,雨秋平不禁笑了出来这才是他最看重的那个条约啊!也是真正能给雨秋家带来巨大利益的条约。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战(3)
在战国时代,关税的收入,是日本大名经济来源的一个重要部分。在各令制国之间的官道上或者渡口处,都设置有收税的关卡。无论是商人还是商队,从这个大名的领地进入到另一个大名的领地时,都不得不缴纳一笔不菲的税金。比方说,在美浓国和尾张国之间,就有大大小小七个收税的关卡设在渡口和官道处。雨秋平领地的东边和西南,就各有一个织田家的关卡和它相望不远处就是斋藤家的关卡。
当然,商人和商队也可以选择绕过关卡来逃税,只不过会十分麻烦。首先,只有在关卡才会发放准许在境内通行的路引,不去关卡交税的话之后的行程就会受到不小的阻碍。而如果逃税的行为被大名及其手下发现了的话,还要缴纳高额的罚金。
不仅如此,逃税也会带来安全隐患。一般来说,受到大名的军队保护的安全官道上都会设有关卡。如果不走官道,那就必须要走荒山小路,也就意味着要面临盗贼的袭击。而如果你想通过其他小豪族的领地越境,同样也要支付给小豪族们一笔不小的税金。蜂须贺小六的川并众,就干着在木曾川上通过非法水运来牟利的勾当。
因此,困扰战国时期商人的一个重要难题,就是这个关税问题。也正是由于关税的存在,限制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使得各国之间物价有着不小的差异。历史上,织田信长就在后来一定程度上减免了关税,为织田家带来了商业上的大繁荣。由此可见,关税本身存在重大问题。
而雨秋平,正是瞄准了这个一个漏洞。
“通商,简而言之呢,就是免关税。”雨秋平望着对面坐着的四个人,“我自己打算暗地里筹措一个商队,他们大概会做一些跨境贸易。”雨秋平娓娓道来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可不想缴纳关税啊。所以我不打算让他们走织田家和斋藤家的关卡,而是打算从我的领地直接让他们偷渡到你们的领地,然后再从你们的领地进入美浓的其他地方进行贸易。”
“这个好说。”原赖房直接答应道。反正大多数商人还是会走正经的官道,他们这些小豪族也没从关税里收到什么好处。蜂须贺小六虽然有些肉疼,但毕竟也就只有雨秋家一家的商队可以免交运费,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不就是给商队行些方便,不缴纳关税么,包在我们身上。”
雨秋平假装咳嗽了一声,用手掩住嘴巴,来遮挡嘴角的微笑。看起来这些只知道种田打仗的小豪族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商业的重要性。这个通商和跨境贸易,会给雨秋家带来巨额的财富。而在未来,雨秋平也可以借此机会对他们的领地进行资本输出和商品输出,控制他们领地的经济。
不过,雨秋平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留点甜头,以免他们后来恼羞成怒而撂挑子不干了。
“跨境贸易的钱,我们四六分成,”雨秋平说道:“我拿大头。至于剩下的四成,你们怎么分,就由你怎么自己说了算的。”雨秋平这里还留了个心眼,就是抛出一块蛋糕,让他们自行划
分,从而在这些豪族中间制造矛盾。
“唉?还有我们的份额?”加藤光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雨秋平。
“是啊,”雨秋平善意地笑道:“打仗是一码事,做生意就是另一码事了。既然是我们两家一起做生意,自然是要分成的啊。”
“而且这些钱,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偿还欠我的钱啊。”
雨秋平的这一番表态倒是真的让四个家主有些动容,占尽优势的一方居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留了一口汤给他们喝。
“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讲道理的好人啊。”原赖房心中感慨道,
“如此,就多谢红叶殿下了!”四人答谢过后,就在南京条约上签字画押。雨秋平收好协议后,就示意本多忠胜可以拿着这8份协议离开了。
“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让你们向斋藤家那边交差的事情。”雨秋平早就准备好了腹案,“你们如果丝毫不做抵抗,就放任织田家越过你们的领地向北进攻,斋藤家肯定不会饶了你们。”雨秋平阐述着自己的计划,“因此,我打算和你们一起演一出戏。”
“演戏?”加藤光朝愣道。
“对的,就今天下午,”雨秋平指了指自己,“我会带着常磐备渡河作为先锋。然后你们四家集结在一起,装模作样地和我打一仗,然后大败溃逃,只能逃回个自己的领地内固守。这个时候,你们再向稻叶山城发出警报。斋藤家的人看到你们寡不敌众,英勇抵抗后才不支败退,也不好说你们什么了。”
“嘿嘿,”蜂须贺小六一下子乐了出来,“红叶殿下还真的是诡计百出啊,这方法我可真的是闻所未闻。”
“哈哈,没事没事,”雨秋平摆手道,“之后呢,就说成是织田家急着北上稻叶山城,没有时间围攻你们的岩砦,因此领地得以保障。”
“你们觉得这个方案如何?”雨秋平望向在场众人,却发现他们眉目间有些忧色。
“殿下,方法好是好…”原赖房开口道,“但是若是织田家不幸遭遇败绩,斋藤家的部队追击进入了我们的领地…”
“那不是正好吗?”雨秋平愣了一下,“你们的领地不是光复了么?”
“殿下,我们也有苦衷啊。”加藤光朝叹了口气道,“不瞒殿下,在我们北边的日比野家,就已经趁着我们上次战败抢占了我们三家3000石的土地里。如果日比野清实这次追击贵军进入了我们的领地,肯定又要赖着不走。别说上次的领地里,这次又要损失啊。”
“是啊,这个日比野清实当真霸道,蛮不讲理,”野野村幸成跟着抱怨道,“占着我们的领地不还。他这次要是有机会,肯定又想霸占我们的领地!”
眼前的四人除了事不关己的蜂须贺小六之外,似乎都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着日比野家和日比野清实。雨秋平听他们说了大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似乎明白了这三个人想要表达什么。
“不得不说,日比
野家似乎刚好在我们进军的路上。”雨秋平试探性地问道:“诸位的意思,是希望织田军能够重创日比野家,让他们无力侵占你们的领地,也给你们收复失地提供机会么?”
“没错!殿下大恩大德!在下等没齿难忘!”原赖房、野野村幸成和加藤光朝立刻借坡下驴,齐声感谢道看来是被雨秋平说中了。
“也行吧,反正不耽误事。”雨秋平哈哈笑道,“那诸位也请回去准备吧,我要准备渡河了。”
“预祝下午的演出取得圆满成功。”
永禄四年(1561)5月12日,斋藤家上任家督斋藤义龙刚刚病死一日,织田家就发动了对美浓的进攻。雨秋平率600余人(其中200余战兵)越过木曾川进攻羽栗郡,大破前来应战的川并众,野野村家,原家和加藤家,具体伤亡数字不详。四家无力抵抗败退逃回各自领地。
12日傍晚,织田家入侵的消息也由这四家的使者传回了稻叶山城,一并带来的还有雨秋平大破联军的消息。原本正在为了权利归属而斗得不可开交的两派也不得不暂时握手言和。由于自家领地已经暴露在织田家兵锋之下,豪族派领袖之一的日比野清实连夜赶回领地集结部队,稻叶山城的斋藤家也决定派出长井卫安率领的3000直辖部队作为援军。
5月13日,织田家的柴田胜家和森可成率军1500人赶到木曾川畔,并在下午完成渡河和雨秋平所部会和。而犬山城的织田信清也派出弟弟织田信益率领的500人作为援军,与雨秋平会和。织田信益渡过木曾川后,开始在木曾川北岸修筑十九条砦作为立足点。
5月14日,织田信长亲率仓促集结的3000直辖部下抵达木曾川畔,并与上午完成渡河。织田信长认可了四家豪族的不战契约,没有越过四家豪族的领地北上,而是沿着木曾川西进到了美浓国安八郡,向墨俣方向进发。而织田信益则留守十九条砦。与此同时,日比野清实和附近的诸多美浓豪族们也完了紧急动员,率领3000人和长井卫安的3000援军汇合。随后他们和织田家平行运动,西进到墨俣。随后又南下渡过长良川,驻扎在长良川和木曾川之间的森部,与织田军对峙。
与此同时,西美浓各大豪族也都已经返回了各自领地,开始集结兵力防御织田家的进攻,留给织田军的时间不多了。
5月14日午时八刻,突然天降暴雨。昏暗的天色和大雨让能见度急剧下降。这情形。像极了桶狭间合战前的暴风雨。
“雨秋殿下,主公下令各部立刻离开营寨。留下辅兵,所有战兵向森部方面出击!”前来传递命令的生驹亲正对着雨秋平说道。
雨秋平望着这天色,自己也不禁感慨不已。
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织田信长总能遇到难以想象的好运气。
难道他真的是上天眷顾的战国风云儿?
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好运,我又真的有机会刺杀他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森部
“好大的雨啊,这鬼天气。”九卫门唉声叹气地抱怨道。他是日比野家的一个足轻头,此役跟随着家主一同出征,担任前线的望工作。此刻,他正徒劳地调整着斗笠的位置,希望能够不要淋湿衣服。
“九卫门,别抱怨了,”另外一个一起前来侦查的足轻头大郎太安慰道,“五月的美浓,哪一次不是会下大雨啊?”
“这么大的雨,他们都躲在帐篷里休息,就俺们要出来侦查,”九卫门啐了一口,“侦查什么侦查啊!殿下是真的事多啊!这么大的雨,眼睛都睁不开,裤子和鞋子湿得像灌铅一样,谁会来进攻啊!那些尾张佬又不是大傻瓜!”
“那可不一定啊,”大郎太哈哈笑道,“那个织田信长,不就是出了名的大傻瓜吗?也不知道咱们道三老殿下为何要把美浓当做嫁妆送给他啊!你…”
忽然,大郎太眉头一皱,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只剩下大雨倾盆而落的嘈杂声。
“咋了?大郎太?”九卫门有些意外地问道,“呛到了?”
然而,大郎太却没有回复他的话,而是有些难以置信地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在了地面上。一见到这个架势,九卫门也明白大郎太想干什么了。他匆忙趴到地上,将耳朵贴近地面。
这震动,这响声…即使在暴风雨里,仍然清晰可辨。
“敌袭!”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森可成和柴田胜家一左一右,率领着部下冒着大雨,直扑森部的斋藤军营寨。
“娘的!这么大的雨,这帮尾张佬脑子没毛病吧!”接到侦察兵回报的日比野清实意识到大事不妙,匆忙下令部下开始集结。只是风大雨急,在营寨中集合部队并不容易。足轻们都没想到在这种暴雨天居然还会打仗,匆忙冒着大雨列阵。嘈杂的雨声、细密的雨雾和混乱的人群导致斋藤家的联络系统出现了巨大混乱。能见度低下的暴雨天里,传令兵连找到他们需要负责通知的对象都十分困难。东南边最靠近前线的600日比野家的战兵已经完成列阵,而西北侧的足轻们还没有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森可成的200战兵和柴田胜家的400战兵也已经抵达了斋藤家的营寨外围,向着出寨列阵完毕的斋藤军发动攻击。森可成和柴田胜家一南一北,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一样扑向日比野家的阵线。日比野清实为了应付两人,也把列阵完毕的600战兵对半分开,分别抵挡森可成和柴田胜家的攻击。
靠着兵力上的优势,防御森可成一边的日比野家部队勉强从两侧完成了对森家部队的迂回,逼迫森可成不得不后退重整。然而,另外一边的战况却不容乐观。柴田家家臣山路正幽依靠自身的武勇,率领部下杀入了日比野家的阵中。柴田胜家发现部下取得的进展后,立刻亲率大量部队投入缺口附近,不断扩大着突破的范围。日比野清实害怕战线断裂,只得不断后撤,同时把刚刚集结好的100战兵也补入了他的左翼,依旧难以改变节节败退的局面。索性大雨倾盆,两军的动作都变得相对迟缓。
就在局面僵持的时候,日比野家剩下的300战兵完成了集结。日比野清实下令家中猛将足立六兵卫亲自带队,从己方的两翼正中的空档穿过去,割裂柴田胜家和森可成的联系,然后从侧后方包抄着两支部队。
与此同时,作为织田家第二阵的雨秋平率领的两百多常磐备战兵也赶到了战场。察觉到日比野清实的意图后,雨秋平立刻下令常磐备跑步前进,补上战线,掩护森可成和柴田胜家的侧翼。
“全军立定!”抢在日比野家的部队之前赶到既定位置后,雨秋平立刻让部下就地列阵,本想冲上来打雨秋平一个措手不
及的足立六兵卫吃惊地看着常磐备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队形变换,立刻完成了列阵。
“在大雨中,居然能如此快的列阵…”足立六兵卫凝视着常磐备头上在雨里飘摇的纸红叶,难掩惊讶之情。
“那也只有上啊!”足立六兵卫冷哼了一声,他抽出腰间的长太刀,大踏步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弟兄们!跟我上!”
站在常磐备队伍最前方的,是查理率领的弓箭排。在大雨天里,弓箭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了。他们连续两次平射,却没能给敌人带来多少伤亡,匆忙退到阵后。
日比野军吼叫着迎着大雨冲向了常磐备的长枪林,随着两军距离的不断接近,常磐备的长枪也齐刷刷地放平。第一排蹲下,第二排探出长枪。随着一声“突刺”的口令,两排银蛇猛地一齐吐信,瞬间就带走了几十条人命。但是这一支日比野家的部队可不是像豪族联军那样的鱼腩部队,而是日比野清实赖以成为西美浓一霸的亲卫队,他们也在同时刺中了十几个常磐备的足轻,还有不少人靠着灵活的闪躲和格挡躲开了致命的突刺。
第一轮突刺过后,第一排的常磐备足轻迅速起身,开始和冲来的日比野军搏斗。不少已经近身的日比野军足轻们正在为自己进入了长枪无法灵活使用的范围而窃喜时,第二排足轻索命般的长枪就不断从第一排的人缝里刺出,给这些还没来得及施展近身格斗术的足轻们致命一击。
两军足轻缠斗在一起,互相刺杀、砍杀、格挡、闪避,刀枪剑戟不断碰撞。但是很明显常磐备的足轻占据了优势。他们不仅甲坚兵利,彼此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还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反观日比野家这边,虽然也能征惯战,却在气势上被常磐备压制住了,难以打破常磐备的枪阵。
眼看战局不利,足立六兵卫也有些发急。他亲自提刀上阵,侧身避开迎面刺来的两杆长枪后,反手一刀砍断了这两根枪杆。他紧接着一个箭步跃上前去,正要挥刀砍杀着两个足轻,第二排的足轻们就乱枪刺出,把他逼退了好几步。而第一排那两个失去武器的足轻,也立刻和后排的人交换了位置,整个阵型依旧毫无松动。
“娘的!”足立六兵卫额角青筋暴起,低吼了一声后猛地向前冲去,在第一排盯防他的三个足轻再次刺出手中的长枪。足立六兵卫看准时机,猛地向前一个鱼跃,就地一个前滚翻就从笔直伸出的长枪下方滚到了三个足轻脚边。他借着势头反手一刀,直接砍倒了正中央的那个足轻,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入长枪阵中。第二排的足轻匆忙向他刺出长枪,却被他用太刀格挡开来。足立六兵卫趁势一个大回环,直接把长枪高高挑飞,然后一脚踹倒了面前的那个足轻。就在周围的足轻赶来围剿他之前,他先是干脆利落地两刀砍倒了周围的足轻,引领者身后的部下攻入长枪阵中,随后再次前冲,杀向第三排的足轻。
“好强啊!”雨秋平在大雨中眯着眼看着足立六兵卫在自己阵中肆虐。如果放在平时,他完全可以等待足轻头们自行反应过来,打退攻入阵势的敌军。不过这次的敌人似乎非同小可,“锅之助!你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雨秋平点到了本多忠胜的名字后,早就跃跃欲试的本多忠胜立刻抽刀在手,向着足立六兵卫冲去。足立六兵卫本来正在和三个长枪足轻搏斗,一看到本多忠胜来势汹汹,匆忙向后一跃,跳到了安全的区域内。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本多忠胜,明显只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杀气!而且与其他常磐备足轻不同的是,本多忠胜是这几百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在头盔上插着红叶的人。足立六兵卫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本多忠胜一
眼。本多忠胜也没有二话,引领着周围的常磐备足轻开始向着豁口进行反击。
足立六兵卫喘了几口气后立刻大吼着迎了上来,向着本多忠胜一刀砍了下去。本多忠胜明白自己的力道可能占不到太大优势,双手横向持刀抗住了这一击。随后他一皱眉头,猛地发力,巨大的力道涌入刀中,将足立六兵卫的太刀给挡了回去。
“好小子!”足立六兵卫竟然有了些讶异。在美浓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力士的他,比力气居然只能和这个毛头小子五五开。
也就在这时,常磐备足轻们接连刺中了两个足立六兵卫身边的足轻,他们的倒下直接将足立六兵卫暴露在了常磐备的包围中。一个常磐备足轻猛地挺枪突刺足立六兵卫的肋骨,被本多忠胜缠住的足立六兵卫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捅中。
“停手!”
本多忠胜忽然爆发了一声低吼,吓得那个常磐备足轻匆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救了足立六兵卫一条命。
“这是武士间的决斗,”本多忠胜冷声道,“你们只管进攻,这里不要插手!”
看着周围包围自己的常磐备足轻转而攻向日比野家的大军,足立六兵卫颇有些佩服地看了眼眼前的这个少年。
“小子!有种!”足立六兵卫称赞了一声,“来!”
本多忠胜没有多话,右手持刀猛地一个侧劈,足立六兵卫双手持刀格挡,吃下这一击后,正准备用力把本多忠胜的刀给挡出去。却不想本多忠胜猛地撤力,足立六兵卫扑了个空,身体一个踉跄出现了破绽,本多忠胜立刻一刀照着面门刺来。足立六兵卫连连后退格挡,哪曾想本多忠胜再次变刺为砍,猛地一个下劈。刀刃磕碰着足立六兵卫的刀刃一路向下,重重地砍在了足立六兵卫握刀的左手手腕上,一下子就将手腕切得血肉模糊。足立六兵卫因为疼痛而短暂的分神,立刻被本多忠胜抓住机会,一刀砍中了脖颈,一命呜呼。
“足立六兵卫已经被我军讨取了!”不远处的御前崎仲秀早就酝酿好了这句话,兴奋地大喊出来。常磐备足轻们气势如虹,而日比野军刚才好不容易打开的突破口也被重新封上。失去了足立六兵卫的他们士气低落,群龙无首,在常磐备的枪阵攻击下节节败退。
看着中央战线不断垮塌,爱将足立六兵卫被讨死,日比野清实再也坐不住了。他亲自打着马印冲上前线的一个小山丘上督阵,距离两军交战的阵线还不到二十米。然而,还没等他发出第一条命令,一支羽箭就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胸部。他口吐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二十米外,还站在高处如此醒目的目标,对于查理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主将中箭,第一猛将被阵战,日比野军士气全无。他们草草地抵抗了几下后,就被柴田胜家突破了侧翼,受伤的日比野清实也被柴田胜家讨取。眼看毫无胜算的日比野军如潮水一般溃退而去,一大部分人倒卷入营寨之中,前方三寨立刻失守。正在整顿部队、准备支援的长井卫安措手不及,只好退入主寨进行防守。然而风雨之中,营寨一片混乱,难以进行整顿。不少人一看日比野家的败兵四散而逃,都以为败局已定,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斋藤家直属部队因为无法联络到统帅长井卫安,而自行向稻叶山城撤退了。
当织田信长的主队抵达战场后,柴田家和森家的部队立刻做出了包围主寨的态势。长井卫安唯恐被包围,匆忙从主寨中撤退。不幸的是,在撤退途中,他本人不幸马失前蹄,被策马追来的佐协良之讨取。残余的斋藤家部队如鸟兽散,落荒而逃。由于大雨倾盆阻断了视线,又不熟悉地形,织田家放弃了追击,让大多数斋藤家溃兵得以逃出生天。
第二百五十九章 龙兴
5月14日的森部大战在傍晚前结束,织田家阵战斋藤家两位高级统帅长井卫安和日比野清实,他们都是位列斋藤六宿老的名臣。而斋藤家也在此战中阵亡了270余人,被俘了500余人,绝大多数都是日比野家的部下。经此一战,日比野家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不仅家主战死,领内部队也损失了两成以上,其余的也溃散得不成样子。和雨秋平签订不战契约的三家豪族也趁机夺回了自己的领地。
斋藤家的直辖部队却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其中大半部分早就在长井卫安阵亡前自行成建制地撤退了,而即使是长井卫安身边的部队,也因为织田家放弃了追击而没有受到太大伤亡。
不过即使如此,经此一战,也足以让美浓斋藤家胆寒不已。织田信长休整一晚后,就下令部队于5月15日清晨搭建浮桥,向西渡过了长良川,进军墨俣。而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的后备部队,也终于在5月15日从清州城出发,开始着手粮道和补给线的建设。
而与此同时,情报也源源不断地传来。
西美浓大大小小的豪族都已经集结部队完毕,严阵以待地防备着织田家的进犯,总兵力可能接近7000这不是织田信长手边的4000多人能够抗衡的。
相反,稻叶山城传来的情报却是一片向好。
稻叶山城城内。
“少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在喝酒吗!”身为斋藤龙兴的老师,日根野弘就已经是第四次气势汹汹地找到了天守阁的侍卫,“织田家都已经大兵压境了!他为何三天都不肯会见家臣!我要进去面见殿下!”
“回禀日根野殿下,”侍卫漫不经心地答道:“殿下说了,但凡是家内重臣,一律不见!”
“少主!”日根野弘就满面怒容,“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了啊!前线惨败,墨俣已经丢了!怎可还在这里花天酒地!”
“弘就,你少说几句,”一同前来的竹腰直光开口道:“还有,别直呼主公为少主,昨天因为称呼错了,都有个侍从被斩首了,您忘了么?”
“他敢杀他老师?”日根野弘就愤怒地嚷嚷道:“再这样下去,斋藤家就要完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一继承家督立刻就堕落成这个样子!”
就在日根野弘就愤怒地咆哮的时候,天守阁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处,突然传来一声不满的抱怨。
“老师,您太吵了吧。”
日根野弘就和竹腰直光望向楼梯处,只见一个少年胡乱地扎着一个武士髻,一身青衣。面色平淡而又沉稳,哪里有半分花天酒地的样子。
“少主?”日根野弘就愣了一下,“您没喝酒?”
“喝了,当然喝酒了。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斋藤龙兴轻蔑地一笑,“您在外面那么吵,也打扰我琢磨战局了啊。”
“少主?原来您在里面都是在干正事啊!”竹腰直光也吃了一惊,“那为何要叫那么多歌女舞女进去,还要了那么多美酒啊?”
“哼,”斋藤龙兴一抖袖子,冷笑了一声,“因为这样全
城人,不就都知道我斋藤龙兴正在醉生梦死,夜夜笙歌了么?”
看着日根野弘就和竹腰直光疑惑的目光,斋藤龙兴没有多做解释,径直从他们中间走过。
“跟上来吧,召集部队,整顿溃军,我们出兵。”斋藤龙兴回头轻笑道:“斋藤家新败,新家主又是一个荒淫无度的货色。”
“织田信长肯定已经等不及率军北上,直驱稻叶山城了吧。”
“嘿嘿,这斋藤龙兴啊,余这侄儿啊,当真是荒淫无度!”织田信长听闻稻叶山城内忍者传回的情报后哈哈大笑,“自以为稻叶山城坚不可破,他父亲尸骨未寒,余大兵压境,居然还敢夜夜笙歌了。”
“不见家臣,不理政事,稻叶山城已经乱成一团了。”织田信长大笑着起身,对着稻叶山城的方向抬起右臂,右手缓缓地握成拳头。
“稻叶山城,已经在余手里了。”
5月15日,织田军留下雨秋平留守墨俣,大部队开始冒雨沿着长良川的西岸北上,避开了西美浓各大豪族的领地,直驱稻叶山城。或许是形式实在紧迫,5月16日,斋藤龙兴在收拢了败军后,从稻叶山城出兵4000。他们和织田家相反,大军冒雨顺着长良川东岸南下,和织田军在十四条地区隔着长良川对峙。
据稻叶山城的忍者汇报,斋藤龙兴出兵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是日根野弘就和竹腰直光两个家老为了稳定军心,才强行把他从天守阁里抬了出来,安置在轿子里一路随军。酒醒之后,斋藤龙兴还沿途大肆炫耀自己是4000大军的统帅,扬言要到十四条和织田信长的主力决一死战。
但是不久后,他又喝醉了过去。也正因为家主至今不省人事,无法做出任何决定,因此斋藤家的部队自从到达十四条之后,就没有进行任何调动了。听闻此言,织田家的大帐内欢声一片,都对即将爆发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把部队交在这样的人手上,简直就是自杀!”前田利家当时不屑地嘲讽道。“想在十四条和我们主力决一死战?那就来啊!”
“道三老大人曾说,他的儿子只配给余牵马,”织田信长哈哈大笑道:“依余看啊,斋藤义龙倒是能给余当个侍大将。这斋藤龙兴,就真的只能给余牵马了啊!”
“今夜养足精神,明天一早,随余过河大破斋藤家!”
5月17日清晨,织田信长被生驹亲正叫醒。
“殿下,斋藤家有异动,似乎是要行军了。”生驹亲正汇报道。
“异动,什么异动?能由什么异动?”织田信长不屑地笑了一声,“斋藤龙兴要逃回稻叶山城了吗?”
“这…在下不清楚。”生驹亲正老实地说道。
“雨停了吗?”织田信长话刚问出口,帐篷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回答了他。“雨还没停啊,真的是晦气。”
“这雨都下了三天了,长良川涨水涨了不少啊,想要过河是难上加难了。”织田信长又抱怨了一声,“吩咐岗哨注意一下就行了,让前卫的三左卫门加强戒备。”
“不需要全军动员么,殿
下?”生驹亲正确认道。
“不用了,”织田信长打着哈欠躺回了新军床上,“涨水之后,十四条地区没有合适的渡口,想要渡过长良川谈何容易?”
“再说对面是斋藤龙兴,”织田信长冷笑了一声,“他能有什么本事,没什么花招的。”
然而,织田信长还没睡多久,生驹亲正就再次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担任前卫的森可成。
“三左卫门,什么事吗?斋藤军北上回稻叶山城了?”看到森可成都亲自前来了,织田信长也打起了精神。
“殿下,”森可成沉声道:“斋藤军南下了。在下怀疑他们的目标就是十九条砦。”
织田信长愣了一下,立刻从床上跳起身子,光着脚跑到了放有地图的桌子旁。
长良川在西、木曾川在东,两者在美浓境内交汇后合流南下,将整块地区切割成三个部分。木曾川东南的尾张,长良川和木曾川中间的部分,以及长良川西边的部分。
织田军本来进军的路线,是从叶栗郡渡过木曾川,进入到了中间区域,织田信益也就是在那里修筑了十九条砦,作为织田家的退路和立足点,而之后,织田信长为了攻略墨俣,向西越过了长良川,就相当于来到了三个区域中最西边的部分。
而稻叶山城位于两条河流的中间部分,沿着长良川东岸南下的斋藤军,也处于中间区域织田家退路所在的区域。
此刻,斋藤家将直接越过一马平川的平原,向着织田家的退路十九条砦扑去。而织田家大军想要增援,却不得不先渡过长良川。
因为一路凯歌,也因为过于轻视年方15岁的斋藤龙兴,织田家众人根本没有考虑过:斋藤家大军前来与织田家主力对峙,斋藤龙兴宣称要和织田信长在十四条一绝死战,居然是障眼法。其真正目标,是南边的十九条砦。又有谁能想到,荒淫无度的斋藤龙兴,居然会突然下达如此果敢的命令!后路若是被切断,织田家全军就会全部被困在美浓!而守卫后路的织田信益,只有区区500人。
“大意了!”织田信长猛地一拍脑袋,立刻高喊道:“立刻召集全军!马上渡河!”
然而,想渡河,也没有那么容易。由于连续多天的大雨,长良川严重涨水,十四条地区的几座桥梁已经被淹没,又没有合适的渡口,织田家根本无法渡河。织田信长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全军立刻沿着长良川南下,原路返回,从过来时的浮桥在渡河回去。
“传令!让离得最近的雨秋红叶立刻从墨俣出发,通过浮桥渡河!”织田信长高喊道,“支援十九条砦!”
然而,当雨秋平接到命令时,却并没有按照织田信长的命令,立刻行动。
“红叶殿下!您愣着干嘛呢!十万火急啊!”前来传令的蜂屋赖隆焦急地催促道。
“蜂屋大人…”雨秋平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跌坐在了地上,“今天早上我刚刚发现。浮桥…昨天夜里,就因为水流过大被冲毁了。我正准备派人通报主公,同时派人修补…怎么就会遇到这种事情。”
第二百六十章 浮桥
一天前,5月16日的傍晚,织田家位于墨俣的营地内。
雨秋平和一众高级军官,正围在主帐内的桌子旁,桌子上摊开着西美浓的地图。
“根据最新的情报,”雨秋平听完传令兵的汇报后,低声道:“斋藤龙兴亲自率领4000斋藤家直辖部队出阵了,沿着长良川东岸一路南下,和主公的部队在十四条地区对峙。”
一旁的小幡杰盛按照雨秋平的要求,把放置在地图上的几个棋子,从稻叶山城处南移到了十四条地区。雨秋平一直想复制前世战争中的沙盘,可是由于地图不够精确,连有些河流和丘陵、森林都没有标注出来;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侦查骑兵去绘制有等高线的地图,因此只好用平面地图草草了事。
“为何会有如此精准的兵力数字?”福岛安成不解地问道。
“因为斋藤龙兴…”雨秋平不屑地笑了一声,这个历史上有名的“阿斗”式的人物他可是记忆犹新。在历代《信长之野望》游戏里,他的四维总合都没能超过150。(四维综合最高值为400)不过,为什么这样的昏庸国主居然能够挡住织田信长整整7年呢?“他每日花天酒地,根本不管织田家的入侵。被家老强行抬着出征后,还大肆炫耀,将本军的情报当做自己吹嘘的资本,逢人就说自己是4000大军的统帅,要去十四条和织田信长的大军决一死战。”
“嘿,”御前崎仲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这大傻帽在,织田大殿肯定是赢定了。那个大傻帽估计连行军打仗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指挥4000大军?”
就在众人因为斋藤龙兴的愚蠢而哈哈大笑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的真田昌幸却忽然开口道:“殿下,我军的布阵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吗?”雨秋平被真田昌幸浇了一盆冷水后,微微摆正了心态。
“殿下当心,后路不保。”真田昌幸指向地图上十九条砦的位置。
雨秋平定睛一看,立刻反应过来。织田信长之前为了攻略墨俣,离开十九条砦渡过了长良川。而之后就直接沿着西岸北上了,并没有再回到长良川的东岸。而从稻叶山城出发的斋藤家,却沿着长良川东岸南下到了十四条地区,和十九条砦的直线距离不过15里。两者之间一马平川,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罢了。
而织田信长如果想要支援,就必须要先渡过长良川。
“这几天雨下个不停,长良川恐怕要涨水了吧,”雨秋平心中暗叫不好,“万一渡桥被冲毁了该怎么办。”
“你们继续留在帐篷里,等待进一步的情报,”雨秋平边说边披上斗笠蓑衣,准备离开帐篷,“亲兵卫、权兵卫,跟我来一趟。”
雨秋平和直江忠平、天野景德,借着落日的余晖,策马来到了营地东边四里外的长良川河畔,上面有着织田家过河时的浮桥。然而,雨还在不断地下,长良川汹涌的河水正不断呼啸而来,冲击着浮桥已经有3个浮桥被冲坏了,剩下的可能也挺不过今晚了。
“殿下,请立刻派人加固浮桥吧。”直江忠平开口道,“不然浮桥若是损毁,当斋藤家真的进攻十九条砦时,我家大军就难以渡河返回了。如果延误了战机,很可能导致十九条砦失守,后路被断,咱们的大军也将陷入绝境。”
“你说的没错,”雨秋平刚想下令紧急动员,让大家都来修浮桥,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绝境…织田信长,陷入绝境。
他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精光。
我真是傻啊,当织田家家臣这几个月,差点角色扮演地太投入了,真
的变成了织田家忠心耿耿的家臣了。
我是复仇者啊!
织田信长陷入绝境,不是正合我意?织田家实力大损,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雨秋平冷笑了一声,决绝地摇了摇头,“不,不要修补浮桥。回去后,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发现了浮桥的异常。就说我们是去南边侦查另外几家美浓豪族的动向了。”
“还有,”雨秋平立刻补充道:“不准向主公那里汇报后路有可能有失的情报,封锁消息。”
雨秋平回过头去,只看到直江忠平满脸惊愕,而天野景德则是面色阴沉。
“或许不该瞒着你们的,”雨秋平带了把马缰,让自己的马在原地转了个圈,直视着两位下属。“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之所加入织田家,不是为了什么飞黄腾达,”雨秋平有些感伤地说道:“已故家督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濑名殿下待我也如慈父一般。”
“家督殿下的血海深仇,我绝不会忘记。无论是织田信长还是那个今川家内部的叛逆,我都不会饶了他们。”雨秋平说着说着,已经因为仇恨而眼眶微红,“濑名殿下切腹自尽换回我一条命来,留给我了一把肋差,”雨秋平边说边把濑名氏俊用来切腹的雪白的肋差从怀里掏出,“他和我说,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要去做。”
“我明白濑名殿下的意思,”雨秋平沉声道:“他希望我能够去为家督殿下报仇!弥补我毕生的遗憾。”
雨秋平忽然透露的反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两个下属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殿下!这实在是太过凶险!还请您改变主意啊!想想清楚!”直江忠平高声劝谏道。
“亲兵卫,你不用劝了,”雨秋平微笑着摇头,“这已经是我活下去,继续努力地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如果忘记了报仇,我就会失去活下去的目标啊。”
直江忠平和天野景德愣了一下,雨秋平的决心让他们二人都有些惊讶。巨大的信息量需要他们消化一段时间,雨秋平也耐心地等待着两个人转变他们的观念。
“殿下,是打算现在就要拟定计划,刺杀织田信长么?”天野景德想了片刻后,随手抹去脸色的雨水,谨慎地问道。
“不是,”雨秋平摇了摇头道,“我不打算自己主动制定计划去刺杀织田信长。而是想办法利用如同现在这样的兵凶战危的情况,杀死织田信长。”
“这样么,”天野景德长出了一口气。如果雨秋平真的打算自己仓促制定计划刺杀主君,希望实在是太过渺小,他也一定会拼死劝谏雨秋平打消念头。但是如果他仅仅是想利用混乱见机行事,那么到也未尝不可。
半晌后,雨秋平看到两人的面色归于平静后,开口道:
“所以我加入织田家,从第一天开始,就只有一个目的。”
雨秋平一字一字地坚决地说道。
“变强,变强,变得越来越强。强到我可以在乱局中,借机干掉织田信长,然后再去今川家诛杀那个叛逆!”
“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只要浮桥被冲断,如果斋藤家真的进攻十九条砦,织田家就无法及时赶回增援十九条砦。后路被切断后,织田信长也将陷入绝境。”雨秋平望向两个下属,“你们二人,愿意追随我吗?”
其实,不用问出这个问题,雨秋平也明白两个下属的答复。
“只要殿下有意,在下便誓死相随。”天野景德沉声道。
“在下早就发誓要用毕生去追随殿下,就从殿下给我新生的那一天起。”直江忠平深深俯首:“
此生今世,我亲兵卫定不相负。”
“好,”雨秋平点头道,“之后的日子里,除非我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你们二人不要试图私自谋划商议,以免被他人察觉!”
雨秋平带着天野景德回到了营地,直江忠平则被雨秋平要求立刻返回雨秋家的领地,做好接应的工作。雨秋平打算万一形势危急,就让直江忠平用之前缴获来的十几艘船,把常磐备的战兵们从木曾川上载回来。
“殿下,您去哪里了?”看到雨秋平回来后,真田昌幸就开口问道。
“去了趟南边,看看那几家豪族有没有异动,”雨秋平故作淡定地说道,“亲兵卫也被我派回领地了,那几家豪族不可不防啊。”
话音刚落,雨秋平没给大家继续讨论的时间,里拍了拍手道:“好了,不早了,大家休息一下就去睡吧。”
“好嘞!咱们回去好好斗一斗!”御前崎仲秀听到解散的消息,就如同听到放学的孩子一样,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兴奋地一挥拳。
“你个戏子!还没输过瘾吗?”吉岗胜政豪迈地大笑道,“整个雨秋家,除了锅之助那小子,没人扳手腕扳得过我啊!”
这两个活宝一开口,营寨内立刻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大家纷纷告别后,就离开主帐,前往了各自的营帐。
雨秋平长出了一口气,索性众人没有起疑心。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非常紧张。
他随意地摇了摇头,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却偶然发现,正走出帐门的真田昌幸,恰好回过头来,用有些复杂的眼光望着雨秋平。
5月17日,卯时六刻,墨俣营地内。
“什么!”蜂屋赖隆听说浮桥已经垮塌后,立刻呆立在了原地。
“我已经在派人去修理了,”雨秋平指了指营寨东边,400个拿着工具和木材向着长良川走去的辅兵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真的是晦气啊!”蜂屋赖隆气得直跺脚,“斋藤家今天早上南下去进攻十九条砦了!那可是我们的后路还有粮草所在啊!”
“纳尼!”雨秋平故作惊讶地大声道:“昨天传来的情报不是还说,我们要在十四条地区和斋藤家决一死战么!怎么斋藤家就南下了!”
“你不早说啊!”雨秋平悔恨不已地连连摇头,“早说后路有危险,我早就派人去加固浮桥了啊!也没人和我说浮桥归我管啊!”
“这当然怨不得雨秋殿下!”蜂屋赖隆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次是织田信长彻底失策了,“雨秋殿下只是被要求防守墨俣而已,没人看管浮桥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这就去回报主公!”蜂屋赖隆匆忙上马道,“也请雨秋殿下快些修理!”
巳时三刻,织田家大军终于抵达了墨俣然而浮桥却还没有修筑完毕。织田信长迫不得已,开始在长良川两岸搜集平时客运用的渡船,却也没找到多少。那些船夫都说,斋藤家昨天派了好多人过来,把渡船全部搜集到长良川东岸控制起来,看来早有预谋。
巳时四刻,十九条砦的织田信益派来的求援使者抵达了长良川东岸。虽然隔得太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织田信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斋藤家已经开始攻击只有500人守卫的十九条砦了!十九条砦若是沦陷,织田家的粮草储备就全完了,而织田家搭建在木曾川上的浮桥和那些渡船也会被全部缴获,退路就将被截断。
织田信长无奈之下,下令全军齐上阵,一起开始搭建浮桥,只希望能够快些回去救援。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迟到
5月17日,未时三刻,十九条砦。
“还没有援军吗…”织田信益靠着岩砦的内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斋藤军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抵达了十九条砦的外围,让织田信益措手不及。而沿途的三家豪族以及周围的川并众,也按照事先说好的,立刻响应了斋藤家,夺回了自己的失地。织田信益一下子就面临了孤家寡人的局面,斋藤家的4000大军把他的500人团团围困在了十九条砦内。
织田信益是犬山城城主织田信清的弟弟。织田信清既是织田信长的堂兄,又娶了织田信秀的女儿,因此在之前尾张的一系列动乱中站在了织田信长的这一边。不过,两家的关系却并没有多密切,甚至因为瓜分战利品而产生过隔阂。因此,织田信长这次请求援军时,织田信清也只派出了弟弟率领的150战兵和350辅兵,前来帮助织田信长修筑岩砦。而织田信长也没有带着这个很有可能听调不听宣的织田信益一同西征,而是让他留守后路谁曾想居然遇到这样的情况。
织田信益本来没有想为织田信长拼命,看到斋藤家军势后,就有了逃跑的打算。不幸的是,日根野弘就察觉到织田信益的意图后,立刻就命令斋藤龙兴的马众绕到十九条砦的侧后待命。看到这么多的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又看了眼十九条砦距离木曾川浮桥和渡口处将近两百丈的距离,织田信益只好放弃了逃命的打算,紧守四门。
斋藤军1300多战兵也没有多耽搁,稍加整顿后就向十九条砦杀来。由于仓促来袭,斋藤军没能准备足够的攻城器械,仅仅只有三个冲城锤。斋藤家的弓箭手没有望台作为依托,站在平地上向着城头仰射,很难造成太大的伤亡。而斋藤家的战兵们则举着藤牌,掩护着辅兵扛着攻城锤向砦门撞去。
织田信益面临三面围攻,不得不把所有的足轻都扔到了三个砦门附近。弓箭手负责攻击冲城锤,战兵们在砦门门口和砦墙上严阵以待,辅兵则把乱石和檑木向着城下砸去。由于十九条砦时临时修筑的,砦墙不是很高。不少斋藤家战兵甚至通过叠罗汉的方式爬上城墙,这让织田信益措手不及。于是,他匆忙把本来站在门口的兵力调上砦墙阻止织田家的渗透,他本人甚至也两次带着侍从亲自上阵,肩膀上还中了一箭。
现在,他刚刚从前线退了下来,正在让一个侍从帮自己包扎肩膀上伤口。估计是牵扯到了痛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又骂道:
“娘的,援军呢…”织田信益练练快速吸气来强忍疼痛,“都打了一个时辰了!怎么一个援军都没有!织田信长是瞎子吗?”
忽然间,北门突然传来了连续多声的木料碎裂的巨响声。紧接着,喊杀声、欢呼声、尖叫声一同响起。
“什么情况!”织田信益匆忙起身,爬上内墙的墙头,向着北门望去只见原本的北门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大量身背浪涛纹靠旗的足轻正在从北门涌入岩砦内,而北门门内少量的织田家
战兵根本难以抵挡汹涌而来的斋藤家足轻,正在节节败退。
“快!跟我上!”还没休息多久的织田信益再次带着自己的侍卫迎了上去,同时招呼北门砦墙上的部队立刻放弃砦墙的守卫,下来抵抗。在这样的合力夹击下,勉强将斋藤家足轻堵在了门口。可是这样的命令引起了一系列的混乱,不少斋藤家足轻趁机登上北门砦墙,并沿着北门砦墙攻击东门和西门,造成了连锁反应东门和西门也在不久后沦陷。从侧后席卷而来的斋藤家足轻直接攻向正在北门门口抵抗的织田信益,织田信益被斋藤家的一个旗本武士当场讨死。剩下的织田军如鸟兽散,仓皇从被放空的南门逃出,却被等待已久的斋藤家骑马队大肆砍杀,没有一个人活着跑到木曾川畔。绝望的残余部队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地乞降,十九条砦就此沦陷。
申时六刻,大雨停了。修好浮桥后渡河赶来的织田军发现为时已晚,十九条砦上已经飘扬着斋藤家浪涛纹的旗帜。织田家带过河来的粮草也大半落在斋藤家手里,只剩下粮道上昨天和前天就已经运往前线的粮食,估计只能够大军三天所需。斋藤龙兴还派人送来了织田信益的首级,向织田信长挑衅。
织田信长恼羞成怒,命令还留在墨俣的雨秋平烧毁营寨和长良川上的渡桥,全军在十九条砦决一死战。然而,由于天色已晚,织田家尝试夺回十九条砦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因为太阳落山而不得不停止了。
经此一站,日根野弘就和竹腰直光算是对他们新的主公心悦诚服了。虽然只有15岁,但是那般果敢和计谋,已经颇有他父亲和祖父当年的风范。
“少主,是否要拆除十九条砦以南,木曾川上的浮桥?”入夜后,日根野弘就询问道,“如此,就可以保证织田家没有一个人能偷跑回去!”
“没有必要,”斋藤龙兴摇了摇头,“兵法有云,围师必阙。如果堵死了织田家逃生的路,反而可能激起他们死战到底的决心。就在这里留一个缺口,决战爆发时,不少织田家足轻可能就会心智动摇而逃跑吧!”
“是!”日根野弘就望着有板有眼的斋藤龙兴,微微有一些动容,不知不觉间,换上了他对斋藤义龙的称呼,“遵命,主公!”
5月18日清晨,织田家的营地内。斋藤龙兴的预言提早到来,一个晚上,竟然就有十几个织田家足轻悄悄地当了逃兵,不知道从哪里溜走了。织田信长愤怒不已,当即要求立刻列阵,攻击斋藤家的阵地。
“俗话说怒不兴兵,”雨秋平在评定会议上看着大发雷霆的织田信长,心中却是一阵窃喜,“这仗八成是赢不了了。”他在心里默默盘算道:“不知道亲兵卫那里准备得如何了。”
卯时六刻,织田家用完早饭后,就把辅兵留在营地里,近1700名战兵开始在平原上列阵。其中还有织田信长的100马众骑兵,雨秋平的20骑,柴田胜家的30骑和森可成的20
骑。而斋藤家,同样也围绕十九条砦布下了阵势。斋藤龙兴亲自率领400战兵坐镇十九条砦,斋藤家的两千多辅兵也全部留在岩砦内。在岩砦南侧,也就是斋藤家的左翼,同时也是木曾川浮桥的方向,由日根野弘就率领600斋藤家战兵严防死守。而岩砦北侧,也就是斋藤家的右翼,则是竹腰直光的300战兵。
织田信长对此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无关紧要的北面战场,也就是织田家的左翼,交由雨秋平的200多战兵去牵制敌人看来织田信长还是不放心将重要任务交给雨秋平这个新归降而来的今川旧臣。而中央战线,则交给柴田胜家和森可成的500战兵。织田信长亲率800人作为南侧的右翼,这也是织田家的主攻方向。而留下了前田利家等几个母衣众率领剩下的200战兵,作为预备队。
战场上,织田家的1700战兵对着斋藤家的1300战兵有着兵力上的优势。但是织田家的辅兵已经全部留在了营寨内,而斋藤家的2700辅兵却还在十九条砦内,说不定在防守时可以派上用场。
辰时四刻,战斗开始。织田信长亲率800战兵以鱼鳞阵为阵势,向着日根野弘就的防线猛攻。顶在鱼鳞阵最前面的那个200人的备队,正是织田信长亲自率领的旗本队。而之后的三个备队,则跟在这支备队的侧后和后方。日根野弘就依托修筑的壕沟和栅栏,抵御着织田信长的攻击。由于旗本队里没有配备弓箭手,他们在面临斋藤家弓箭手的袭扰时无法还手,只好闷声向前冲去。这虽然导致身后的三个备队和他们有些脱节,但是却同样让日根野弘就有些措手不及。弓箭手匆忙撤下去的时候打乱了身后备队的阵型,让织田信长找到了机会,狠狠地冲入阵中,将日根野弘就的阵型打得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的北方战线,则是风平浪静。竹腰直光明白自己只是起到牵制作用,没有下令让部下奋力死战。竹腰直光在初次试探后,就意识到了常磐备长枪兵超强的战斗力,不再勉强部下进攻。而心怀鬼胎的雨秋平还指望着织田家落败,自己趁乱逃走,自然也不会拼上全力。两军的足轻,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互相用长枪拍打着对方的枪杆。弓箭手们有气无力地抛射着,难以对盔甲精良的部队造成杀伤。
中央战线上,柴田胜家和森可成面对十九条砦,一筹莫展。他们这500人只携带了攻城锤作为装备。但是由于十九条砦的两侧都有稍微位于其侧后的友军掩护,导致柴田胜家和森可成只能攻击西门,无法施展开兵力。斋藤家的弓箭手一刻不停地对试图攻门的织田家部队射击着,给森可成和柴田胜家带来了很大麻烦。
战斗持续到了巳时二刻,位于南侧的织田信长终于取得了突破。他终于攻破了日根野弘就的壕沟和栅栏阵地,将日根野弘就的部队逼得节节败退,已经将十九条砦的南门暴露在了织田家的兵锋下。而只要再往前进攻三十丈,就可以摸到木曾川上的浮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奇袭
然而,战场局势的转变总是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就在织田信长乘胜追击的时候,十九条砦的砦门突然打开了!将近400手持武器,身披胴丸的足轻冲了出来,笔直地攻向织田信长的侧翼。处于侧翼靠左的那个备队匆忙试图转向,来抵挡敌人的进攻。然而,由于距离实在太近了,留给他们调整的时间少之又少,而敌人的数量又是他们的两倍。备队的阵型因而被打乱得一塌糊涂,只能草草迎战。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织田信长回头发现斋藤军的数目超过300后,大吃一惊。之后,更令他惊愕不已的事情发生了。从十九条砦的南门里,走出了一队簇拥着一面马印的骑马武士那面马印,正是斋藤家家督的马印!
斋藤龙兴亲自压阵,让手下足轻们士气大振。相反,遭到侧翼袭击的织田家备队却狼狈不堪地连连后退,最终因为阵型散乱而溃散。溃兵四散逃亡,直接反卷到了位于中央的那个备队。织田信长眼见不好,匆忙放弃了攻势,指挥部队向着侧后方退去。然而,日根野弘就也立刻发动了反击,遭遇两面夹击,织田信长的处境已经濒临崩溃。
“斋藤军总共1300战兵左右。红叶那里说有300人,余这里也有600人,岩砦里最多400人啊!”织田信长怒骂道,“这怎么就冲出来400人?守砦的人全部出来了?三左卫门和权六是在和稻草人打仗吗?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是因为斋藤龙兴这次率领的辅兵中,有不少都是上过战场的足轻,这次轮到担任辅兵的工作。斋藤龙兴临时发给了他们从织田信益那里缴获来的武器和胴丸,让他们随着自己一同出砦进攻这就凭空多出了将近一百多战兵。
位于本阵的前田利家眼看不好,立刻率领着预备队前去接应织田信长。森可成和柴田胜家也试图前去增援,却因为战场空间狭小,城头时刻不停的箭雨阻碍了他们的阵型变换,而没能抽调大部队前去右翼。
察觉到右翼和中央出现混乱后,位于左翼的雨秋平立刻有了与斋藤家脱离接触的借口。他向本阵方面请求调自己回援,焦头烂额的本阵方面立刻答应了雨秋平的请求。于是雨秋平立刻率领着常磐备退到了安全的本阵,避免了被卷入战火。
与此同时,织田信长的处境越发不容乐观。他被从北面和东面夹击的织田家驱赶向了南边的木曾川。还保持着建制的三个备队彼此掩护,且战且退。而那个崩溃的备队中,竟然有十几个足轻直接不管不顾地冲向木曾川岸边,沿着河岸向着东边的浮桥跑去。
“蠢材!快回来!”蜂屋赖隆愤怒地骂道:“斋藤家不会放你们过去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斋藤家的人居然对从自己身边跑过的织田家足轻熟视无睹,任由他们逃向浮桥的方向,过桥跑回尾张这其实是斋藤龙兴提前下达的围师必阙的指令。
这样的情况,立刻严重动摇了织田家部队的士气,又有不少织田家足轻试探着跑向木曾川边,发现斋藤军没有对他们进行攻击后,立刻一溜烟地逃向浮桥。
织田信长察觉出士气的危机,立刻下令旗本武士作为督战队,对临阵脱逃的足轻当场斩杀,不必留情。这在一定程度制止了足轻
们的逃跑**,但是织田信长的部队也彻底难掩颓势,向着西南方不断败退,被斋藤军追得止不住脚。
及时赶到的前田利家试图扭转右翼的颓势,率领200人的备队对斋藤龙兴展开进攻,斋藤龙兴本队被迫进行防御,延缓了对织田信长本队的攻击。而柴田胜家和森可成,也放弃了对十九条砦的进攻,撤退回到本阵。并在之后继续向南移动,挡住了日根野弘就的追兵,救下了织田信长。而斋藤龙兴眼看攻势被挡住了,也就见好就收,撤退回到了十九条砦附近的营地中。
然而,织田信长的那800直辖部队战兵,已经在溃败中失去了大半建制,不少足轻都已经逃散。织田信长收拢部队后,只剩下了500人左右。在战场上被杀死砍伤的大约只有不到100人,剩下的200人,要么就是逃回了尾张,要么就是在溃退途中跑散在荒郊野外了。短时间内,损失超过三成的这500人可能再也无法恢复战斗力了。
收兵回营的织田信长难掩心中的气愤他居然被无能的斋藤龙兴狠狠地给摆了一道。他在主帐内大发雷霆,摔碎了两个行军马扎,还劈头盖脸地把森可成和柴田胜家骂了一顿。雨秋平在兔死狐悲之余,却微微有些庆幸。森可成和柴田胜家面对十九条砦的束手无策掩盖了他消极避战的事实。
虽然很遗憾,织田信长再一次在战斗中逃出生天。但是雨秋平知道,织田家大军此刻已经是凶多吉少。不仅失去了退路,粮草告急,又遭遇了一场惨败,全军上下士气低迷。
暴怒的织田信长不听众人的劝阻,战败之后非但不向后撤退,反而让辅兵与主军会和。向东又前进了五里,就在十九条砦的眼皮子底下扎下了大营,并开始收拢散兵。斋藤家的足轻估计是因为一天遭遇了两次战斗,有些疲惫,并没有借此机会攻击织田军。
然而,战场局势的转变总是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傍晚时分,两家的阵地都是炊烟袅袅,奋战了一天的足轻们准备享用简易的晚餐。然而,出乎双方所有人意料的是,木曾川南岸突然有人影晃动!
织田信长匆忙亲自上马,来到木曾川北岸岸边眺望。那是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的旗号!作为大军后备部队的他们,终于在今天赶到了!他们本来押送着粮草和运输工具正在路上缓慢地前行,却突然收到织田信益的报急使者。两人眼看织田信长后路不保,虽然平时一直不对付,此刻却只得团结起来。他们在沿途抛下了所有粮草和运输设备,开始急行军。等到他们的先锋骑马队赶到黑田城时,正巧看到了织田家大军的败退。
于是,两人立刻在黑田城内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终于,在酉时初刻,池田家和佐佐家的一共300战兵赶到现场。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二话不说,就率领战兵向浮桥上冲去!
斋藤家的部队本来都正在用餐,根本没有集结起来因为对面的织田家也在用餐,他们因此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有料到侧面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斋藤家的部队仓皇中想要进行集结列阵,却因为足轻们已经过于疲惫而进展缓慢,一刻钟也根本不足够他们完成列阵。还没等斋藤军集结完毕,佐佐
成政和池田恒兴就已经杀过河来。由于先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营寨南面,面对木曾川的方向也会有敌人赶来,因此营寨的南门防守十分薄弱,织田军三下五除二就冲入了他们的大营,对着正在集结的斋藤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导致斋藤家的大营内一片混乱。
“是恒兴和内藏助!”织田信长兴奋地高喊道:“两个小子!好样的!”
“殿下,请立刻集结部队!”跟随在织田信长身旁的直政说道,“列阵之后,向着混乱的敌人进攻!”
“不用!来不及了!结阵太消耗时间了!反正对面也没有结阵!”织田信长再次高高地将手中的折扇向着斋藤家的方向扔去,随后一夹马腹,用马鞭大力抽打着坐下马,丝毫不等周围的部队,一马当先冲出了营盘。
“这一战!只需要勇气!”织田信长高呼道,“兵贵神速,随余来!”
“我去!”周围的高级将领们和足轻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家之主就这样直直地冲了出去,单骑闯向地方的数千大军。片刻后,母衣众和马众立刻反应过来,策马跟随织田信长冲去。柴田胜家、森可成等人也高呼着引领着一头雾水的部下,成一盘散沙状的跟着织田信长向着斋藤家阵营冲去。足轻和家老并肩冲锋,素不相识的人们夹杂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雨秋平看着织田信长的样子,哭笑不得。不过,他可不会傻乎乎地直接冲出去。因为他的常磐备集结列阵,只需要花费几分钟罢了。当常磐备集结完毕时,整个大营的织田军都乱作一团,有的四处打转,有的惊慌失措,当然大部分人,还是跟着织田信长冲向了斋藤家的营地。看起来,想在这一仗坑死织田信长,怕是不可能的了。
斋藤龙兴哪里见过这种野武士的撒泼般的打法?虽然他自由聪明绝顶,也颇有几分悟性,但是毕竟还只是15岁的孩子,没见过大场面,经验不足,欠缺应变能力。一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慌了神。自己位于南边营寨的近1000主力战兵由于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的奇袭而陷入混乱,另外一边的织田信长已经率领大军直扑南边营寨而来。慌张不已的他一下子失去了整顿部队的信心,匆忙带着侍卫逃进了十九条砦内。南边营寨里的日根野弘独木难支,由于无法结成阵型,织田信长带领的主力轻而易举地冲入营寨,和斋藤军形成混战。在这种局面下,织田家的人数优势立刻显露出来,斋藤军被打地节节败退。而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率领着乱军中唯一两支成建制的部队,在营盘里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最终,斋藤军无力抵抗,从南方营盘中溃败而逃。位于北方营盘的竹腰直光匆忙率军进入十九条砦,阻止了织田信长扩大战果的追击。掩护败军得以安全地逃离战场后,竹腰直光就烧毁了十九条砦和砦内的粮草,立刻护着斋藤龙兴撤退。
由于织田军没有列阵,没有集结,没有旗帜,丝毫没有建制可言。织田信长找不到手下的家老部将,家老部将也找不到手下的侍大将,足轻大将,足轻头,根本无法指挥整只部队。织田信长指挥的有效范围,仅仅是他周围听到的他喊声的几十个人罢了。因此,在占领南边营寨后,织田家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追击,只好就此作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商队
这一次织田家对美浓的入侵,着实可以称得上是一波三折了。织田家先胜后败,一度被斋藤军逼入绝境,全靠着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的奋战才扳回一城。
战后,织田军因为部队受损不小,再加上粮草被烧毁,也不得不撤回尾张。雨秋平在领地里解散了辅兵后,也跟随着织田信长一同回到清州,召开战后的评定会议。
织田信长对立下大功的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大肆褒奖,两人被各自加封了2000石的土地,佐佐成政也以母衣众的身份晋升成为了家中的部将。而雨秋平、森可成和柴田胜家,虽然在十九条砦外的攻防上没有出彩的表现,却也因为在森部的奋战而收到了织田信长的感状作为褒奖。
不过,令雨秋平最为在意的,则是斋藤龙兴这个人。雨秋平清楚地记得,在日后的各个史料、评书、游戏里,斋藤龙兴都是出了名的“阿斗”式人物,除了花天酒地、荒淫无度之外没有别的才能。然而,此战中斋藤军的表现却颇有可圈可点之处。然而,织田家的家臣包括织田信长在内,却依旧都没有把斋藤龙兴放在心上。
或许是因为一度被斋藤军逼入绝境而感到十分丢脸,织田信长对斋藤家大肆贬低。他认为这一战却都是织田家自己一方太大意,而且运气实在不好。要不是天降大雨冲毁了浮桥,织田家主力也不会来不及救援十九条砦。对于斋藤军虚晃一招的表现,织田信长则认为这肯定是竹腰直光和日根野弘就两位经验丰富的宿老想出来的,跟斋藤龙兴这个花架子没关系。
既然织田信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都顺着他的心意,跟着嘲讽了斋藤龙兴几句。毕竟说到底,这一仗还是织田家赢了。
而此战带来的影响,则远远超过了战役本身的战略意义。
首先,令织田家众人开心不已的,是美浓再次陷入了权力争夺的内斗。织田家的入侵一定程度上缓和转移了美浓豪族和斋藤家的矛盾,等到织田信长一退兵,冲突再次浮于水面。西美浓三人众谴责竹腰直光和日根野弘就没能好好辅导斋藤龙兴,导致了十九条砦的战败,要求两人立刻退出中枢,让出辅政的位置给豪族领袖。如果无法限制斋藤龙兴手上的权力,他们认为任性使气的斋藤龙兴迟早会把美浓带向毁灭。直臣派则谴责西美浓诸多豪族坐视主家和织田家苦战良久,却不肯派出援军,有着不忠的嫌疑,扬言要没收他们的领地,两者之间明争暗斗不断,弄得不可开交。
而家内的烂摊子和刚刚遭遇的大败,也让斋藤龙兴气恼不已。他本想用雷霆手段集权来稳固局势,却发现他正在逐渐地大权旁落,什么都做不了。巨大的落差让这个还不够成熟的少年心灰意冷,居然真的开始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这也让西美浓豪族更加不满。
而令织田信长赶到担忧的,则是犬山城城主织田信清的愤怒。
在此战中,由于织田信长中了斋藤家的计谋,没能及时救援十九条砦,导致了犬山城方面派出的500援军全军覆没,织田信益更是殁于阵中。犬山城的织田家总共也就能动员2000人左右的兵力,一下子就赔掉了四分之一,可谓是损失惨重。而织田信益也是织田信清最为疼爱的弟弟,从小看着这个温顺的弟弟长大,兄弟间的感情异常深厚。他的死,令织田信清愤恨不已。他怀疑织田信长就是故意不去增援自己的弟弟,想用借刀杀人之计削弱犬山织田家的实力。
为了平息织田信清的怒火,织田信长
还特意送去了不少黄金作为补偿,反倒火上浇油。织田信清当场怒斥使者说:“我弟弟的命是金子能买的回来的吗?”随后,就把使者暴打一顿,赶出城外。得知消息的织田信长也是怒发冲冠,立刻扣发了本来要给犬山织田家阵亡足轻的补偿抚恤,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后,雨秋平陪妻子孩子的时光也到头了。织田信长自然不会允许雨秋平赖在清州城里消极怠工,就把他赶回了领地。
8月5日,雨秋平赶回领地时,领内的秋收已经在直江忠平的组织下与火如荼地展开了。本来一直负责秋收的濑名氏义这次却不在。之前花丸他们已经把铁匠铺从清州城迁移到了黑田城城下町,开始对缴获来的盔甲军械修修补补。濑名氏义这一次,就是亲自带着小川佑东的那个排,押送着盔甲军械去伊势交易。
这一次秋收,也是雨秋平的个人所得税制度第一次在新的领地内实行,因此雨秋平也比较重视。索性濑名氏义从今川家带来的代官们,都是精通税收的能手。在他们的组织下,个人所得税制度得到了较好的落实。9月3日,秋收告一段落。不过,今年浓尾地区的收成不是特别好,因而个人所得税制度收上来的税也比往日少了一些,只有3700石粮食。
就在雨秋平为此感到遗憾时,刚刚从伊势赶回的濑名氏义却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红叶!今年整个浓尾地区都收成不好。”濑名氏义兴奋地说道,“而西美浓!则几乎遭遇了大歉收啊!”
今年的西美浓,粮食的产量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左右。既因为今年天气不好,又因为遭遇了两场蝗灾。同时,织田家在夏天对西美浓的那次入侵,同样破坏了不少田地。而长良川、揖斐川因为暴雨而引发的洪水,也冲毁了附近不少农田。天灾**和种种不利因素一起爆发,大歉收使得西美浓濒临饥荒。领主手上虽然还有余粮,但是百姓们手上却已经没有过冬的粮食了。
然而,斋藤龙兴据说是因为自己练剑时砍伤了手指,因而情绪非常糟糕。在受到西美浓领主们请求减税和赈济的要求时,又想起了西美浓几家豪族对他的阳奉阴违,更加气恼。于是他固执地拒绝了一切请求,谁的建议都不听这让西美浓豪族彻底对斋藤龙兴失望了。
饥荒于是到来,粮价自然飞涨。也是产量地的近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不少近江的大粮商都已经蠢蠢欲动。然而,同样因为歉收而损失惨重的西美浓豪族们却设置了高昂的关税,打算从粮商身上雁过拔毛,来弥补自己的损失。近江的粮商自然也不是傻子,既然西美浓豪族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也不急着去卖粮食了。耗下去,西美浓总归会因为饥荒的到来而坚持不住,降低关税的。
“这就是我们的好机会了!”濑名氏义兴奋地说道:“咱们手上本来就有之前缴获来的一万石粮食,再加上这次秋收的粮食,我们可以统统拿去西美浓卖!甚至可以把咱们手上的现钱,先去丰收的南尾张买了粮食再运回来!一起去西美浓倒卖!”
“反正咱们不用缴纳关税!根本不担心!”濑名氏义说着说着,已经手舞足蹈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玩这么大的么?”雨秋平感觉这算是大型的投机倒把了,“你真的没问题?”
“放心吧,红叶,”濑名氏义兴奋地笑道,“和钱打交道,我最擅长了!”
即使濑
名氏义软磨硬泡,保守谨慎的雨秋平仍然只同意他拿出三分之二的家产去进行“炒粮”行动。不过,雨秋平很快就后悔自己的胆小了。
濑名氏义先和与雨秋家有契约的四家豪族联络,表明雨秋家的商队即将过境,希望他们予以配合。这四家豪族都有把柄在雨秋平手上,自然不敢收关税。同时,由于雨秋平之前帮他们收拾了日比野家,让他们有机会收复失地,他们心里对雨秋平还有一份感激。再加上雨秋平之前答应过他们,贸易的利润是要给他们分成的。因此,这四家豪族很自觉地当起了西美浓的叛徒,积极配合雨秋家资本主义的粮食冲击西美浓市场。
濑名氏义在川并众和西美浓豪族派出的民夫的帮助下,很顺利地把一万石粮食运送到了西美浓境内,开始投放市场。很有经济头脑的濑名氏义并没有一下子售卖所有粮食,而是每天只出售一小部分,用来吊着市场的胃口,以防止供给过多带来的粮价回落。平时一石米在美浓这样的粮产地只能卖到四百五十文左右,此刻却能足足卖到九百多文,将近一贯。濑名氏义连续售卖十天后,已经把资产将近翻了一番。
他本来想进行他计划中的第二步操作把这些现金运回尾张,换成粮食再卖回美浓。可是斋藤家以及西美浓三人众等各家豪族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濑名氏义的这个商队在贩卖粮食,而且似乎没有通过斋藤家和豪族们的关卡缴纳关税。濑名氏义虽然打着的是一个“三菱”商队和其他小商队的旗号(雨秋平赐名),但是心里还是担心自己的雨秋家背景被查出来,而导致资产被没收,只好结束了这次倒卖行动。
不过,临走前,濑名氏义还大量收购了市面上较为廉价的石灰、硫磺、水晶、美浓纸等美浓特产,这些带回尾张又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仅仅这一趟,濑名氏义就给雨秋平挣回来了将近5000贯,这还不算美浓特产售卖得来的利益,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家中的众人都对濑名氏义五体投地,想不到这个铁公鸡做生意居然也很有一手!本来要分给美浓四家豪族的好处,也多半被他们用来还债了。不过,仅仅这一笔,就让他们赚了2000贯似乎还清雨秋平的债务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有了如此多充足的资金后,雨秋平信心十足地准备建设他梦寐以求的银行。在黑田城城下町里,就已经有几十个徭役开始修筑作为银行的大型建筑了。
这些事情结束后,雨秋平专门找到了本多忠胜。后者正在教龙子武艺,那个小姑娘一招一式还学得有模有样。
“锅之助啊,”雨秋平看着依旧逐渐长大长高的本多忠胜,心中不禁有些欣慰。“仗也打完了,我也安顿下来了。你这次阵战敌方大将,立下大功,也算是没有辱没你父亲的名声。松平殿下给我来过信了,说是欢迎你回去,你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回松平家啊?”
本多忠胜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雨秋平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正在有板有眼地练着基本功的龙子,犹豫地摇了摇头。
“在下答应过龙子姑娘教她武功,”本多忠胜低声道:“不好意思半途而废。”
“这样啊,”雨秋平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我还要给松平殿下答复呢?”
本多忠胜看了看龙子的架势,思索了一下,低声道:“后年吧,后年年初该教的基本功在下也就都教完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银行
10月14日,尾张已经入冬了,天气也冷了下来。而雨秋平心心念念好久的银行,也终于在这一天竣工了。雨秋平为了凸显银行的与众不同,没有按照传统的日式风格来建造,而是特意选用了西方诸多银行青睐的多利亚式建筑。
雨秋平的银行,酷似一个小型宫殿,大概有两层楼高。在银行的正门前,四个浑圆美观的大立柱撑起了屋顶。屋顶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人民银行”这四个大字。而银行的大门上,则雕刻着两个大大的元宝。整个银行被雨秋平要求刷成了银白色,在一片棕色的城下町居民区里显得格外显眼。
而在银行内部,雨秋平则仿效了过去银行的布局。从正门口一进去,就可以看到一排共有五个的收银柜台。而在柜台的左边,则是设有几个咨询窗口。柜台的右边,则是上楼的楼梯。为了防止失窃,银行内存放的贵重的银两、票据和黄金都放在二楼。而大量廉价的铜钱,则被雨秋平堆在了一楼的柜台后面来显示他仿佛有很多钱,撑撑场面。
濑名氏义本来建议雨秋平就把银行当做守保管费和放小额贷款的土仓来用但是雨秋平却坚定拒绝了。虽然靠着战争利润已经濑名氏义的商队贸易利润,雨秋家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富裕了,但是他绝对不能就此满足,要想办法捞到更多的钱。因此,他坚持要付给存钱的人利息,来吸引更多存款。
因为雨秋平心中有一个雄心勃勃的扩军计划,他想在今年冬天再招募一部分尾张人从军,把战兵的数量扩充到400人这的确需要资金的支持,因为他的战兵一向都是脱产士兵,养一个兵一年就要10贯钱。而且,他10000石的领地内,总共也就1600多人,不可能招募出400战兵的同时,还能维持800的辅兵。因此,他不得不寻求募兵而不是兵役制在全尾张的范围内,招募青壮年成为不从事生产的脱产士兵,吃住都在雨秋平的领地内,以减轻领地人口的压力这无疑需要更多钱。
具体的征兵细则已经交给直江忠平和福岛安成去拟定了,还是按照以前那样,选择忠厚老实,身体强壮的人入伍,给予一定的安家费来吸引百姓参军。为了避免军队在小团体的存在以及不良风气的蔓延,天野景德被雨秋平要求在拟定领地的法律之余,亲自去监督兵源的募集和足轻的训练一如既往的常磐备魔鬼训练。
因此,雨秋平不能满足他的银行只是一个像土仓那样的机构,而是要把它变成大型融资平台,再用融资来的钱去做生意、投资或者放高利贷,从而越滚越多。
不过,银行是建立起来了,如何吸引大家存钱却是一个问题。尾张的商人手里有的是钱,精明的他们也很快理解了雨秋平银行的运作方式。然而,雨秋平愿意倒贴存款用户利息的行为,却让他们心生警惕。所谓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他们当然不相信有这么好心的领主,因而都对雨秋平的银行保持着观望的心态。
至于怎么向百姓介绍这银行的作用,倒是让雨秋平和濑名氏义等人伤脑筋。这些百姓们政治参与率很低,根本不怎么关心新政策,心里惦记的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十分守旧。并且,他们文化程度很低,基本上不识字,理解能力也很差。如何向他们宣传银行,让他们理解银行,着实是个问题。濑名氏义已经要求每个村子的代官都在村里宣讲银行制度,但是来者寥寥,基
本没人在意。
后来,还是穿越者雨秋平一拍脑袋想出了办法考试啊!他宣布会于过年前在领地里举办一场有关银行知识的考试其实是面试,因为绝大多数百姓都不会写字。到时候,他会派出常磐备所有的足轻作为考官,分散到各个村子。然后给他们一百道有关银行的是非判断题和选择题作为题库,让他们在依次面试每一个前来考试的领民时,从中抽取十道题进行面试提问。能答对八道以上的就算做通过考试。考试通过者,可以获得五百文作为奖励。每一家每一户可以派出一人参加考试。
这个政策被雨秋平宣传到各个村落里后,前来聆听代官宣讲银行制度的人数一下子暴增。500文对于这些小农民可是不少的一笔财富,反正也是农闲期,这些小农民当然巴不得赚一笔外快。于是,每个村落里都有不少农民每天赶来听代官一日一次的有关银行基本制度的讲座,有些比较笨的人甚至连续来了四五次都搞不清楚,只得一遍一遍地继续来。什么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的区别,什么是复利,为什么五年定期要比三年定期利息高之类的问题,都是让百姓们困扰不已,
银行运行的规则得到了推广,但是雨秋平却没工夫舒心几天。濑名氏义又把新的问题丢给了他。
“红叶,又有问题了!我所料不差的话,你肯定是想把借来的钱拿去放贷子或者做生意吧。”濑名氏义问道。
“吉兵卫,你怎么什么又来烦我了!”雨秋平正在低头准备银行的考题,一听到濑名氏义那苍蝇的声音响起后,想也不想地下意识开口道。
“嗯?”濑名氏义愣了一下,“红叶你这可是第一次称呼我吉兵卫啊,以前不是一直叫我氏义的么?”
“嘛,刚才走神了,”雨秋平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之前听我泰亨大哥聊小时候的趣事时,叫过你吉兵卫,下意识地就喊出来了。”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叫做铁兵卫比较合适,”雨秋平打趣道,“铁公鸡,一毛不拔。”
“红叶,你对钱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濑名氏义似乎不屑于和雨秋平这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争辩,“你爱叫吉兵卫就叫吉兵卫,但是钱的问题,可不容你马虎!”
“说吧,吉兵卫,有什么问题?”雨秋平故意抬杠着问道。
“殿下,我觉得您那两种利用借来的钱赚钱的方式都不太靠谱。”濑名氏义指出道,“首先这个放贷子吧,就不会有什么大的收益。因为绝大多数农民和商人都不容易借钱,一般沦落到借钱的,都是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人了这种人红叶还指望他们还钱么?”
“啊?”雨秋平愣了一下,“商人难道不都想借钱来扩大生产,赚更多的钱么?”
“明国的商人是这样的么?”濑名氏义愣了一下,“反正日本商人除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去借钱的。”
“这样嘛…”雨秋平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之前他并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有些失算了。万一银行里存的钱没有办法钱生钱,他不就是要白付出利息了么?
“那不是还有商队么!”雨秋平安慰知道,“咱们跨境贸易不用缴纳关税,利用价格差,总归能够赚钱啊!”
“问题是,我们要知道哪些东西有价格差啊!”濑名氏义摊手道:“这一次粮价波动,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才传到我们这里
。不然我们根本无从了解美浓的物价。的确,美浓纸啊这些美浓特产,买回来肯定能赚钱,可是…”
“可是市场会饱和,对吧,”雨秋平接上了濑名氏义的话,“不可能每一次都买美浓纸啊,水晶石灰这些特产,在尾张很快就卖不下去了。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要去做日用品的买卖。”
“对,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知道美浓的物价。”濑名氏义说道,“不能总等着过往客商的消息,他们带消息来时,说不定物价早就变了。”
“嘛,这个还真是难题,”雨秋平挠了挠头。
正当雨秋平和濑名氏俊为之犯愁的时候,真田昌幸也进来了。
“喜兵卫?”雨秋平看向真田昌幸,“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是这样的,”真田昌幸有些为难地说道:“殿下让在下开展的情报渗透工作,实在是非常艰难。因为除了在下之外,我们根本没有有经验的情报工作者。”
“不是让你去招募人员了么?”雨秋平诧异地问道。
“在下是招募了一些可靠的领民,还从老部下里面选了几个机灵的来帮忙,”真田昌幸摇了摇头道,“但是想要渗透到敌人境内,了解敌人的消息是非常困难的。无论是乔装打扮混进去,还是靠着过硬的身法去窃听,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能力。”
“那其他领主是怎么做的?”雨秋平好奇地问道。
“一般是靠忍者和目付组,”真田昌幸答道。
“忍者?”雨秋平一直对日本的忍者十分好奇,他们真的有《火影忍者》里那些忍者那样上天入地的本事么,“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简单来说,就是从事情报、护卫和暗杀工作。”真田昌幸答道,“忍者的职业是代代世袭的,由诸多忍者集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忍者里,居住在偏僻的地方,世世代代传承者他们的手艺。他们有的有着高超的身法,有的则精通暗器,或者就是擅长伪装渗透。”
“那大名是怎么样让忍者为他们办事情的呢?”雨秋平又好奇地问道。
“通过雇佣的方式,”真田昌幸似乎对这些颇为了解,“大名们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就会以任务的形式去雇佣一个忍者里完成。如果忍者里能够成功完成,就可以从大名处获得佣金,来维持生活。而一些势力庞大的大名,都会有世世代代效忠于他们的忍者里。比如北条家的风魔忍者里这样的。他们只接受主家大名的任务,主家大名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而其他绝大多数的弱小大名,无力拥有自己的忍者里,就只能去雇佣中立的忍者。”
“这些忍者可靠吗?”雨秋平有些不解,“任务结束之后,他们和雇佣者不就毫无关系了?又怎么保证他们的忠诚?”
“一般来说,忍者还是靠得住的,”真田昌幸点了点头,“这是干这一行的规矩,不会背叛雇主,也不会泄露前任雇主的消息。忍者们心里清楚,或许违反规则可以获得很多的利益,可是那样也就不再有人敢雇用忍者了,岂不是涸泽而渔。而那些真正涉及到机密的,小大名们也会交给自己的情报人员,也就是目付组来处理,不会委托忍者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雨秋平望向真田昌幸,“让我去雇佣一个忍者里,来为我们进行情报侦察。”雨秋平边说边将目光移向濑名氏义:“顺便监控一下物价?”
第二百六十五章 美人
10月26日,雨秋平特意跑到了清州城,去询问织田信长哪里可以雇佣忍者其实就是想问问织田家有没有可以借给他用的忍者这被织田信长果断地拒绝了。
“自己滚去甲贺或者伊贺雇佣吧,”织田信长如是说道:“那里便宜的忍者很多。”
“可是我以本家部将的身份,进入他国的领地,是不是有些不妥。”雨秋平还想挣扎一下。
“没有不妥,去吧去吧,”织田信长毫不留情地摆手道。
雨秋平这次回领地前,还把今川枫和雨秋殇、雨秋佑都接回了领地。雨秋殇和雨秋佑的身体调养了这么久,总算能让人感到放心了。虽然雨秋殇的身体还是比身边的同龄人虚弱一些,但是已经不再是出生时那个看起来朝不保夕的孱弱的男孩子了。雨秋佑则长得很快,已经可以牵着今川枫的手蹒跚学步了,甚至还能含糊地叫几声“妈妈”,更是让雨秋平惊喜不已。
“这次我要去一趟甲贺伊贺那边,”雨秋平向正在逗雨秋殇和雨秋佑玩的今川枫轻声问道:“枫儿,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
“唉?”今川枫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莞尔一笑道:“也是啊,闷在清州城里快一年多了,人都快要憋坏了。”
“殇儿和佑儿的身体现在反正也没问题了,”雨秋平把屁股往今川枫那边挪了挪,坐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颊,“交给阿铃和乳娘她们带几天,不要紧的。”
“嗯,也是,”今川枫轻笑了一声,却忽然发现雨秋平有些痴痴地盯着自己看。
“看什么呢?坏蛋!”今川枫脸色一红,嗔怪道。
“你比以前漂亮了。”雨秋平的视线并没有从今川枫身上移开,心不在焉地喃喃道。
“你这欺心的骗子,”今川枫别过脸去,却难掩嘴角的笑意,“怎么可能嘛!人家都生过孩子了。”
“哪有?”雨秋平故作生气地提高了声调,“你敢这么说我家枫儿!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他边说,双手边悄悄地游走到了今川枫的腰间,忽然开始挠痒。
“咯咯咯…”今川枫一下子痒得不行,连忙腾挪闪躲,却被雨秋平一下子压在了身下。身旁的雨秋殇和雨秋佑,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你看你的腰呀,”雨秋平边说边用双手握住了今川枫的腰,又把她痒得不行,“嘛,老实说,刚刚生完孩子时,还是比以前胖了一点的。但是现在已经完全瘦成以前的样子了。”
“并且,”雨秋平抬起头,坏笑着望着今川枫羞红的脸颊:“该胖的地方,也胖了不少哦!”生完孩子后,今川枫原本就已经十分曼妙的身材变得更加凹凸有致,即使隔着冬日里的棉服,仍然难以掩盖胸前和臀部的曲线。修长的脖颈作为为数不多的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更是白皙地惹人怜爱。
“你这欺心的骗子,”今川枫努力别过脸去,可是余光中还是能看到雨秋平欣赏着自己身材时那贪婪和爱怜的目光,她白皙的脸颊上那一抹红晕因而有了愈演愈烈之势,“就只知道看身材!”
“不只是身材哦,”雨秋平
直起身子,用食指和中指在今川枫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气质也不一样啦!”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今川枫疑惑地问道。
“以前那个任性刁蛮的公主,已经变成了成熟美艳的少妇了。”雨秋平一字一字坏笑着说道。
“什么少妇啊!”今川枫嗔怪道,“人家还没有20岁呢!”
从雨秋平的领地到甲贺和伊贺,有着将近200里的路。雨秋平自然是不敢经过与他充满敌意的西美浓,而是选择了南下伊势,然而向西翻越铃鹿山地,进入甲贺和伊贺地区雇佣忍者。这么长的路,走路怕是要不短的时间,因此雨秋平索性骑马过去过山地时稍微麻烦点也没有办法。
由于常磐备正在扩编训练,大批常磐备足轻都走不开,本多忠胜也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因此雨秋平的护卫人数也捉襟见肘。此次扩招,雨秋平吸取了过去的教训引马城之战时,五个新兵排由于缺乏经验和历练,在短时间内就快速崩溃了。雨秋平这次扩编时,没有再把所有的新兵独立成排,而是从五个老兵排中一共挑出四分之一的老兵,作为三个新兵排的骨干。再将多余的新兵填充到老兵排里。这样既可以维持老兵排的高战力,也可以使得新兵排有了主心骨,不至于一触即溃。一共8个满编排,400人。而训练时,则让一个老兵负责带一个新兵,传授他们经验和一些诀窍。
由于人手不够,雨秋平和今川枫就只带着作为护卫的穴山信实、小幡杰盛以及跟着一起来考察忍者的真田昌幸三人,于11月1日上路了。反正人少一点,目标也小,反而会更加安全。
一行人骑马快速通过了尾张和伊势的平原地带,从坂下开始翻越铃鹿山地后,于11月4日到达了位于铃鹿山地西侧,伊贺国境内的土山。旅途劳顿的众人,就决定在土山的一个小镇里休息一天。
然而,小镇街上的小巷里,却有一道淫邪的目光。
一个男子穿着一身不伦不类地黑色长袍,却在大冬天敞开着胸膛。头发随意地绑成了一个马尾,油腻得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清洗过。
“那个娘们,真是个绝世美人啊…”男子对着街道上挽着雨秋平的手臂的今川枫流着口水,“那胸,那臀,还有那腰,那腿…”男子喃喃自语道,“玩起来肯定很带劲啊!”
“老大,又有啥目标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弟问道。
“什么呀,你们好好看看!”名叫甚助的男人啐了一口,“那美人儿!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别致的美人啊!”
“老大玩过那么多娘们,还会有没见过的?”一个跟班笑道,“上次那个伊势的舞女不是很带劲吗?”
“跟这个没法比!你们自己看!”甚助恶狠狠地敲了跟班的脑袋一下。几个跟班不明所以地顺着老大的视线看去,去一下子全部愣在了原地。
那个一身蓝衣的曼妙女子,当真美若天仙。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气质。
就在这几个人张大着嘴巴,流着口水望向今川枫时,今川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扭过
头去。她顺手理了理鬓角的长发,美眸和那几个人对视了那么一下。
这倾世的容颜,一下子就让那几个人如遭雷劈,全部怔在了原地,根本挪不开眼睛。
片刻后,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雨秋平和今川枫一行人已经走远。
“老大,怎么下手?”一个跟班也有些忍不住了,急急地问道:“兄弟们直接上去,帮你抢回来!”
“你这猴崽子,这次怎么急!”甚助不满的问道。
“到时候抓到了,让兄弟们一起快活快活啊!”那个跟班急匆匆地补上了一句,“老大您大恩大德啊!”
“去你的,想都别想!”甚助冷哼了一声。“那娘们归我一个人享用。”
“那老大,咱们怎么动手啊?”另一个跟班问道。
“在我们忍者里的地盘上,看他能跑到哪里去,”甚助冷哼了一声,“还是老规矩,在那家唯一的茶馆动手。”
雨秋平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大茶馆坐下这也是镇上唯一的茶馆了。正准备让大家一起围坐在桌边,穴山信实却第一个提出了异议。
“殿下,殿下!那个…”穴山信实不停地搓着手,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雨秋平。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雨秋平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路那边有家鲸屋是吧,你又想去嫖了是吧?”
“殿下明察秋毫啊!”穴山信实激动地一蹦三尺高,“那殿下,可否准了在下一次!”
“那你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雨秋平苦笑着摆了摆手,然而穴山信实却没有挪动位置。
“怎么了,平时你不是早就猴急地冲出去了吗?”雨秋平有些讶异地问道:“莫非是有了点良心,开始担心我的安全了?”
“那个…”穴山信实挠了挠头,“事情是这样的殿下…那个…我最近…”
“最近什么?”雨秋平挑了挑眉毛。
“手头有点紧。”穴山信实快速地吐出了这句话,然后把期盼的目光投向雨秋平。
雨秋平闻言后脸色一沉,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把气吐了出来。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串铜钱,往穴山信实身上一甩,同时佯怒道:“快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嫖资都没有!你到底嫖了多少次了啊?”
看着拿着钱忙不迭跑出去的穴山信实,雨秋平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杰盛,跟着他一起去,给我盯紧了,不要又用完嫖资被人扣下了!”
“喜兵卫,你也四处转转吧,”雨秋平又看向真田昌幸,“四处了解了解,问问人,哪里可以雇佣到忍者。”
“殿下…”真田昌幸似乎有些担忧,“那您的安全…”
“不会有事的,我穿得又不像有钱人,也没穿红叶披肩,”雨秋平摊了摊手,“出去转转吧。”
“是,殿下。”真田昌幸拱手离开后,雨秋平就叫店小二来上茶。
店小二没让他们多等,立刻就十分殷勤地端上了两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雨秋平和今川枫身前。随后,就拿着托盘,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两人身边。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迷药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雨秋平还想和今川枫聊天呢,看到一个店小二站在边上感觉有些不舒服,“待会有事,我们会再叫你的。”
“客官勿怪,”店小二陪着笑脸道,“这是小店这里特产的浓茶,小人想听听两位客官的评价。”
雨秋平笑了一下,原来是为了求评价啊!有点渴了的雨秋平也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十分甘甜可口,温度也正好合适。
“我喝不出来啊,只是觉得好喝,”雨秋平笑着说道,“那行啊,请专业的帮你鉴定一下。”
今川枫会意地一笑,双手捧起茶杯,送到鼻前闻了闻茶水的香气,随后用双手宽大的袖子遮掩住茶杯和小嘴,将茶水送到嘴前,缓缓地仰头。
这种喝茶不露茶杯和手的礼仪,雨秋平一直很想学,却模仿不来。
看到今川枫喝完后,雨秋平开口道:“可能是很好的茶呀!但是我根本感觉不出来啊,这是绿茶么?还是什么其他茶?到底怎么样呀?”雨秋平笑道,“枫儿,你怎么看?”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他就觉得脑袋忽然一沉,眼前的画面模糊了起来,人影也出现了重叠。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睡意了上来,身体也不听话一般地僵住了。他无力地想要直起腰,最终还是趴在了桌子上,下巴重重地磕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这是…迷药?
雨秋平的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徒劳地颤动了几下嘴唇。而就在他的对面,今川枫也无力地趴在了桌上。她似乎受迷药的影响更大,雨秋平好歹还能睁开眼睛,今川枫则似乎已经昏了过去。
还没等雨秋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茶馆内就突然想起了兴奋的淫笑声。雨秋平从余光中可以隐约看到,茶馆内和茶馆的门口,陆陆续续地走进来了二十几个男子。从身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都是练过武艺的好手。紧接着,他忽然赶到头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一阵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小白脸!”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随之传来的还有令人恶心的口臭,“带着这么别致的女人在街上逛,还不知道小心点?你这是把那女人送上门来给我们兄弟消消火的啊!”
雨秋平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肯定是有人窥伺今川枫的美貌,才故意在他们的茶里下了迷药。
也就在这时,周围的脚步声忽然密集起来。雨秋平能感觉到,那二十几个人已经围住了自己的桌子。无关紧要的其他客人看到眼前的场景,纷纷惊慌地逃出门外。紧接着,关门声响起,屋子内一下子昏暗下来。
完蛋了。
雨秋平心中暗叫不好,努力地抬起头,看向今川枫的方向。她昏睡在桌子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
“别动!”雨秋平刚刚稍微动了一下,脖颈上就传来一阵冰凉那是刀刃的感觉!
“不用,小五郎,
”缓缓走来的甚助冷声笑道,“中了那迷药,没有一个时辰动不了的,能睁开眼睛,动动嘴就已经不容易了。”
雨秋平努力地将视线向上看去,试图去寻找声音的主人他立刻看到了他。穿得邋里邋遢,头发也油腻得发亮的一个男子。他此刻,已经走到了桌子旁今川枫的边上。
“不过,能睁开眼倒也刚好,”甚助冷笑了一声,“我也还蛮想看看,我当着你的面凌辱你的女人,你是什么样的表情。”
话音未落,甚助就把那只粗糙的手伸向了今川枫的脸颊。
雨秋平忽然感到浑身上下猛地一阵刺痛,瞳孔也骤然收缩。
甚助用左手食指轻轻地挑逗着今川枫俊俏的下巴,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雨秋平。
甚助淫笑了一声,用左手托起了今川枫的下巴,指尖更是在今川枫的嘴唇上轻轻拨弄了一下,把今川枫的身子微微直起,靠在他的腰间。今川枫那缎子般的长发,无力地垂下,双眼轻轻地闭着,脸色却有一抹绯红。看着别人这样玩弄他的妻子,雨秋平只觉得心中仿佛有柄大锤在狠狠地敲击一般,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整个身体都要炸裂一般。但是,这该死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几乎没有直觉。
“很难受是不是,”甚助嘿嘿地笑出了声,“喝了迷药,能有什么办法?身体动不了了吧。我跟你讲,你也不是第一个了,这土山可是老子忍者里的地盘!这茶馆,就是老子开的!老子我在这里玩过多少女人!嘿嘿…”
“给老子住手!”甚助话音未落,茶房的角落,突然想起一声怒吼。包括雨秋平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愣因为那个声音,雨秋平也从未听过,不是他的部下!居然还有人待在茶房里,没有逃跑吗?
“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甚助眉头一皱,看向角落那边,“不知道这里是我甚助的忍者里的地盘吗?”
“我管这里是谁的地盘?”那个声音再次愤怒地说道,“凌辱他人妻子者,不得好死!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紧接着,雨秋平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他的身法相当了得,快得让雨秋平几乎没办法反应过来。他从茶房的角落中窜出,连续越过两个桌子的同时,甩出了两把铁质苦无!甚助身旁的两个手下匆忙挥刀,挡下了这两把苦无。那个男子眼看一击不成,就向甚助冲去。甚助身边的十个人立刻翻身冲了上去,敌上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这个功夫了得的男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这个甚助明显来头不小,那十个前去敌住这个白衣男子的手下,其中有两个大概有穴山信实、小幡杰盛他们的武艺水平,其他的水平也不赖。而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那个男子居然还能辗转腾挪,靠着手上的两把苦无不断格挡,没有败下阵来,真的可以说是功夫了得了。
不过,眼看救星也被缠
住,难以取得进展,雨秋平顿时觉得心下一沉。
果不其然,眼看白衣男子没能进一步突破,这个甚助就继续了他的动作。
“虽然边上有个臭虫扫兴,但是我可是等不及享用你的妻子了。”甚助一边淫笑着一边说道,右手也轻柔地抚摸上了今川枫修长的脖颈。“你这女人啊,可是我见过最有姿色的女人了。所以啊,我可是给你的女人特别照顾了啊。”
他边说,粗糙的右手边缓缓顺着脖颈向下移动那是衣襟的方向。
“我在她的茶水里,不仅下了迷药,还下了媚药啊…”甚助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了一丝扭曲,而他的手也不断下滑,向着今川枫丰满的胸部划去,半只手已经探入了今川枫的衣襟。雨秋平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疼痛几乎让他难以忍受,已经几乎喘不上起来,心脏随着那只手的不断下滑而跳得越来越快,喉咙里面几乎涌起了血腥的味道,嘴唇的动作也渐渐要恢复。
“我要…杀了你…”雨秋平几乎是咬着自己的后槽牙,费尽全身力气,恶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话。
然而,这改变不了什么,那只手,还是渐渐地不断下滑…粗糙的手,摩擦过今川枫白皙柔嫩的肌肤。
另一边的白衣男子看到甚助即将得逞,不禁恼羞成怒。但是他的动作也因为情绪波动而出现了破绽,更是被那十个手下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
甚助下滑的那只手,突然被狠狠抓住。
甚助和雨秋平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向今川枫。只见她刚才还无力地闭着的双眸,此刻哪还有半分倦意,反而是锋芒毕露。此刻,她右手紧紧地抓着甚助伸入她衣襟的那只手,左手则飞快地握住了甚助的左手手臂,双脚一蹬,猛地发力。
在甚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因为自己的轻薄动作导致的重心不稳,而被今川枫狠狠地一个扭身过肩摔,一个三百六十度被摔翻在了地板上,直接把木制的地板砸出了凹陷。
下一刻,今川枫就反手抽出了甚助腰间的苦无,在他反击之前,顶在了他的脖颈上。
刚才那个无力昏倒的弱女子,转瞬间就成为了英姿飒爽的武士。今川枫没有时间整理散乱的长发,而是一脚踏着甚助的身体,同时抬起头来,凝视着把刀架在雨秋平头上的小五郎。雨秋平这才发现,今川枫身前的衣服和袖子,都已经被茶水淋湿了她根本没喝!而是借着自己遮掩的动作,把茶水都倒在了衣服和袖子上。
“你敢动我夫君一下,”今川枫冷声说道,“你们首领就没命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连那个白衣男子和与他搏斗的十个人都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望着完成反杀的今川枫。小五郎更是面色呆滞,不知所错地避开了今川枫冷酷的眼神。
第二百六十七章 倾奇
与此同时,鲸屋内。
穴山信实兴奋地闯入了鲸屋,毫不客气地要了两个姑娘来陪酒。跟在他身后的小幡杰盛满脸黑线地躲避着女人们献出的殷勤,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自己坐了下来。他本来想按照雨秋平的命令盯着穴山信实,可是一看到穴山信实露骨地撩拨着那些姑娘,小幡杰盛就只得红着脸别过头去。鲸屋一楼和二楼内,有着不少正在**的男女,气氛十分热烈。穴山信实憋了好久,好不容易出来快活一次,自然是和两个姑娘打得火热。本来长得就颇为俊俏的他,配上那花言巧语的嘴巴,还真是很讨女孩子喜欢可是就是找不到老婆。
此时,一曲悠扬清澈的笛声忽然响起,将众人的视线都引向了二楼的一间雅间。只见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穿着华美的衣服,正端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吹着笛子,曲调虽然不繁复,却透露着青春的活力。两边的屏风上刻画着精美的山水画,以及她身前缭绕的焚香,更是为她增色不少。女子演奏之余,美眸流转,一颦一蹙都让在场的男人们春心萌动。
“阿笛姑娘!”不少鲸屋的常客一下子欢呼起来,“阿笛姑娘今天出来啦!”
这个阿笛姑娘一出来,穴山信实眼睛就直了。这姑娘虽然比不上他家殿下娶来的今川公主,却也是颇为别致了。
“兄弟,打听一下,”穴山信实用一种老道的口吻向着身旁另一个左拥右抱的嫖客打探道:“这阿笛姑娘,是谁啊?”
“哦?”那个被问到的嫖客愣了一下,“听口音,你是骏河远江那边的兄弟?”
“是呀是呀,兄弟好见识,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人。”穴山信实立刻奉上一定高帽子这显然让左拥右抱的嫖客很是受用,在几个姑娘面前大大露脸了一发。
“嘛,不是本地人也难怪不知道,”嫖客笑道,“这阿笛姑娘啊!别说在土山,就是在我们伊贺,可都是鼎鼎有名的花魁啊!”
“那为什么来这里呢?”穴山信实笑着问道,“怎么不去伊贺上野城那些更繁华的地方?”
“嘛,这个不好多说,”嫖客咂了咂嘴道,“我就跟你点到为止啊。”
“兄弟请讲。”穴山信实好奇地伸长了耳朵,那个嫖客也把嘴巴凑到了穴山信实身边。
“咱们土山,有一个大的忍者里,”嫖客低声道:“头目啊,是一个叫做甚助的忍者,以前可是咱们伊贺上忍三家之一百地家的精英上忍啊!可是他呀,极其好色,后来因为和百地三太夫的小妾私通,被驱逐出来!他就领着自己二十几个精锐的上忍和中忍,还有一部分愿意追随他的下忍另立门户,跑到这土山来了。”
“但是他呐,真的是太色了啊!一见到漂亮的女的就发疯!不少路过土山的别致女人都被他给…那个了!”嫖客边说边做了一个手势,“特别漂亮的,就会被他绑到这妓院里来,给他赚钱,然后他也会经常过来快活!”
“哇塞,
”穴山信实听得双眼冒光,“这可真是实现了天下无数男人的梦想啊!”
“这阿笛姑娘,据说就是一个被绑来的人啊!”嫖客低声道,“要价可高了,而且一周就接一次客人,平时都是要等待甚助享用的!”
听到这里,穴山信实已经是跃跃欲试!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他又如何不动心?
等到阿笛姑娘三曲奏罢,就站起身来,对着四周的男人们盈盈一礼。穴山信实立刻眼睛都看直了,毫不客气地把雨秋平给他的五百文钱全部掏了出来,豪爽地扔在了桌上!
“阿笛姑娘!”穴山信实笑着问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听阿笛姑娘为我单独演奏一曲~**曲啊!”
伊贺国是忍者之国,来的不少男人并不是武士,而都是忍者。在日本,忍者因为常年出没在黑暗里,利用鬼蜮伎俩窃取情报或者用阴谋手段谋杀,因而一直是十分卑贱的职业,为武士和宫卿所蔑视。他们的社会地位很低,俸禄自然也少得可怜,要靠着那为数不多的俸禄养活忍者里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少忍者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得到赏识后转型成为武士德川家的服部正成就是转型成功的杰出例子。
因此,不少本来蠢蠢欲动的忍者们看到穴山信实拿出500文的巨款后,立刻没了声音,只好满眼羡慕地看着阿笛姑娘缓缓走下楼来,向着穴山信实走去。
“且慢!”就在穴山信实即将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从角落响起!紧接着,又是五百文钱被那个发生的人扔到了桌面上。“阿笛姑娘,那个粗人一看就不懂乐理,不如我们两个一同,琴瑟和弦啊!”那个男人笑道。
“什么人?抢我的姑娘?”穴山信实有些不满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大红袍的男人,十分霸气地靠在屋子角落的柱子上。他没有剃成武士传统的月代头,而是像雨秋平那样在脑后扎了武士髻。而似乎他的头发天然就是爆炸头,武士髻后面的辫子并没有规规矩矩地盘成一团,而是像刺猬一般地炸裂开来。他嘴里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枪,脸上用红色颜料摸着一个倾奇者跳舞时画的简单的妆容。脚踩两个木履,丹凤眼配上两道剑眉,还有那笔挺的鼻子。
这样貌,几乎可以和雨秋殿下五五开啊,甚至还多了份男子特有的英气!除了那红色颜料有些不伦不类。穴山信实暗自感慨道。
那个男子似乎是听到了穴山信实的问话,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只见他潇洒地把烟枪从嘴中抽出,嘴巴里立刻自己哼出了倾奇舞的演员登场时的节拍和曲调,颇有几分后世口技大师的风范。然后,他就猛的一个转身,双脚踏着木履,嘴巴一边维持着节拍和曲调的哼唱,一边高声吟唱道:“尾张最强倾奇舞者单挑从未失败宝枪朱枪宝马松风持有者纵横日本鲸屋的花之庆次前田庆次是也!”他一边嘴上念念有词,一边按照倾奇舞舞者的姿势跳
跃着跃到穴山信实身前,脚下的木履踩踏木板发出了有节奏的撞击声。
“前田庆次?直接报名字不就好了!”穴山信实满脸黑线地笑骂道:“说这么长的台词干什么!”
“所以说!你根本不懂音乐的美!”前田庆次哼了一声,把手中的烟枪对着穴山信实指指点点,“只有我,才能明白阿笛姑娘的低声!”
“你,上一边去吧!”前田庆次边说边一仰头,示意穴山信实快点走。
“凭什么啊你小子!”穴山信实生气道,“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啊!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付的钱又和我一样,闪一边去吧!”
两个大老爷们立刻就在鲸屋里吵了起来,一旁的阿笛姑娘和其他女子男人们都是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你要是不服,要不要比划比划!”前田庆次一挺胸膛,骄傲地挑衅道。
穴山信实也算是比较壮实得了,但是还是比前田庆次矮了将近一个头,身板也单薄不少,眼见怕是打不过他。
不甘心阿笛姑娘就这样被抢走了的他,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咱们这是嫖客相遇在鲸屋,又不是武士相遇在战场!哪里有动刀动枪的道理,而是应该比比…”
穴山信实拉长了音调,凝视着前田庆次的眼睛,前田庆次也用同样色眯眯的眼光回看着穴山信实。
“谁更会讨姑娘欢心!”两个人异口同声,一字一字地说道。两个人说罢,发现彼此说的一模一样,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还兴奋地一击掌!
“小子!有意思!”“你小子,很有料啊!”两个人一同放声大笑道。
“不知兄弟,你如何称呼?”前田庆次把烟枪从新叼回嘴里。
“穴山信实,”穴山信实笑道,“可不要以为你套一句近乎,我就会手下留情啊!来吧,咱们比比谁更会讨阿笛姑娘欢心吧!”
“嘿,班门弄斧啦小子,”前田庆次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问问全尾张哪个鲸屋,不晓得我花之庆次的名声!那些姑娘都巴不得倒贴,才能博我一夜**啊!”
“之所以你能有这样的名声,”穴山信实信心满满地看向前田庆次,“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出手罢了!”
“嘿,还挺会吹牛!虽然很想和你小子一较高低,不过你怕是这次没空了,”前田庆次笑着挠了挠脑袋,“可惜啊!”
“嗯?”穴山信实愣了一下,“你说是你可能没空,还是我可能没空?”
“是你没有空。”前田庆次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吐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烟雾。
“你凭啥说我没空?”穴山信实笑着反问道:“怕不是害怕和我比一比了!”
“你!”前田庆次抽出烟枪,指向穴山信实。随后,他上前一步,在穴山信实耳畔轻声道:“穴山信实,雨秋家骑兵统帅。你们家殿下在茶馆里被人袭击了,还不回去救援?”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决心
不久后,茶馆内。
就在小五郎不知所措之时,茶馆的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了。穴山信实和小幡杰盛两个人看到茶馆内的情形后,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朝着雨秋平这边冲来。
“殿下!”“殿下!”两个人焦急地喊道。
甚助的几个手下猝不及防,分别各自分出三人挡住他们。这两人虽然武艺也是高超,但是一下子面对三个上忍级别的高手围攻,也是险象环生。而甚助这边,又有两个中忍手下从侧边冲出,就要对着小幡杰盛和穴山信实两人的后背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突然想起了倾奇舞的曲调和节拍声!只见一个红衣武士提着一把太刀冲进茶馆,嘴上念念有词道:“尾张最强倾奇舞者单挑从未失败宝枪朱枪宝马松风持有者纵横日本鲸屋的花之庆次前田庆次是也!”
他边唱边踏着木履,一刀砍翻了两个偷袭者中的一个,又是一脚踹飞了另一个偷袭者,帮穴山信实和小幡杰盛稳定了后方。茶馆内除了甚助和小五郎之外的忍者们,不是被那个白衣男子牵制住,就是被前田庆次、小幡杰盛和穴山信实缠住,抽不开身。
“嘿!庆次,你来帮忙啦!”穴山信实感激地笑道。
“还要跟你比比谁更会撩拨姑娘呢,才不能看你去死啊!”前田庆次豪迈地笑道。
看到援军到来,情势逆转后,今川枫更是信心倍增,他用苦无死死地顶着甚助的脖子,沉声道:“快点叫你手下放了我夫君!不然你就没命了!”
然而,甚助却并没有像众人想象中那样惊慌。
“嘿,姑娘,”甚助怀笑了一声,“我就喜欢你这样有性子的女人。”
“登徒浪子,闭上你的嘴!”今川枫厉声呵斥道,同时将担忧的目光投向被压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雨秋平。
那个傻瓜!今川枫心里暗骂道。喝茶前不先想想清楚吗!这么大个茶馆,就几个人,一看就不正常啊!那个店小二如此殷勤,端上来的茶水很可能有问题啊!
“姑娘,你搞搞清楚啊,”甚助虽然被一把苦无顶在脖子上,却依旧不见丝毫的慌乱,“现在,到底是谁局面占优啊?”
今川枫闻言一愣,抬起头望向四周。前田庆次、穴山信实和小幡杰盛三个人抵住了十几个甚助的手下,那边那个白衣男子一个人和十个人形成僵持。小五郎把刀夹在中了迷药的雨秋平的头上,今川枫则用苦无控制住了甚助。
应该是…五五开吧。
然而,就在今川枫盘算局势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道,背上也重了一脚。等她醒悟过来时,她已经被甚助反手甩翻在了地上,苦无也甩飞了出去。还没等她再次挣扎,脖颈出就传来一阵冰凉那是苦无,整个身体被狠狠地压在了地板上。
“你这娘们,”甚助冷哼了一声,“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功夫分心!”
“主母!”小幡杰盛和穴山信实大惊失色,现在今川枫和雨秋平全部都被挟持住了,该如何是好!
完蛋了!雨秋平瞳孔猛地收缩,
枫儿她…
“都把武器放下!”甚助恶狠狠地骂道:“你们再不放下武器,这娘们就死定了!”
“穴山大人,小幡大人,还有两外两位!不要听他的!”今川枫高声道:“他不会杀我的!他想要的是我的身体!你们快去救我夫君!”
“你这娘们!”甚助闻言勃然大怒,用膝盖狠狠地定向今川枫的背部。今川枫感到背部一阵剧烈的痛楚,惨叫了一声。
妈的…雨秋平心中怒火中烧!他恨不得现在就抽死自己!快动起来啊!我这没用的身体!都怪我!都怪我大意中了迷药,枫儿才会遭这么大的罪!
“不怕死是吧,”甚助恶狠狠地冷笑道,“那好!你们都把武器放下!谁不放下,那个男的就死定了!”
话音刚落,小五郎就会意地把夹在雨秋平身上的刀刃向下压了一点,威胁式的看向在场众人。刚才还无所畏惧的今川枫一下子慌了神,泪水竟然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而穴山信实等四人,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有所作为。
“娘们,”察觉到今川枫的身体忽然软下来的甚助怀笑了一声,“是不是很担心你的夫君啊!”
“你闭嘴!”今川枫冷声道。
“嘛,不要这么凶啊,”甚助把脸缓缓地凑到了今川枫的耳畔,“你要是对我温柔一点,我说不定会仁慈地放了你的夫君哦。”
今川枫神色一闪,但还是冷漠地把头别了过去。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甚助却并不死心,继续坏笑着说道:“我想要的就是你的身体,又不是那个男人的命…只要你好好伺候我几天,让我舒服了,我就放了你们。”
“现在这种情况,想救你丈夫,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甚至缓缓地把嘴巴贴在了今川枫的耳朵边上,享受似的闭上了眼睛,“自己的贞洁和丈夫的命,自己做权衡吧,娘们…”
雨秋平此刻已经是双目尽赤,看着双眸含泪的今川枫被另一个男的压在地上,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她不会真的想要为了救我而…
雨秋平望着今川枫双眸里的恐惧和无助,和那缓缓淌下的泪水,心中一阵阵绞痛!那种事情,那么好强自尊的她光是想想就会觉得难受吧!我又怎么可以让她为了我去做那种选择!
今川枫的视线和雨秋平有了片刻的接触,那其中的委屈和绝望,让雨秋平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骤然塌陷下来。片刻后,今川枫的视线再次避开她似乎已经不敢再看雨秋平了…
为什么要避开?为什么不看我?
她真的在考虑要那样救我吗?
我怎么可以让她受这种委屈!
不能这样下去了!动起来啊!我这该死的身体!这被麻痹了的身体,该怎么样才能动起来啊!
然而,雨秋平却忽然发现,身体的知觉,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自从刚才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忍者,用刀划进自己的脖颈一点点之后。
有了。
雨秋平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张开了嘴巴,缓缓地把压在自己脑袋下方的右手大拇
指和手掌连接处的关节,塞入了嘴中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动作了。
紧接着,他狠狠地咬了下去。但是由于使不上力气,牙齿并没能没入手掌多少。可是,随着他不断努力咬合,锋利的牙齿还是渐渐撕裂了肌肤,滚烫的血液涌入嘴中,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已经麻木了的感官。
疼痛的感觉逐渐从手部传遍全身,知觉也在逐渐恢复…
没错,就是这样。
偷偷望着雨秋平的今川枫察觉到了他的打算,泪水骤然涌出眼眶,双手掩住小嘴,来堵住那低声的呜咽。
而在角落里和十个人对峙的白衣男子,以及站在门口神态自在的前田庆次,也都注意到了雨秋平的自残举动。
雨秋平逐渐加力,就像猛兽撕咬猎物那样,撕咬着自己的右手。他能感到牙齿不断撕裂自己的肌肤,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灌满了口腔,开始顺着下巴淌下。痛觉撕心裂肺,但是身体上痛,心里就没有那么痛了枫儿…
知觉也在逐渐恢复,雨秋平已经能悄悄活动自己的左手手指了但是这样还不够。
雨秋平猛地瞪大双眼,用蓄了好久的力气猛地再次撕咬,连喉咙和耳朵都因为这剧烈的咬合动作而感到抽痛。肌肉被撕开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又那么清晰,血管被咬开,溅出了鲜血。之后,牙齿碰到了坚硬的存在那是骨头。
今川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不敢再看下去,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枫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雨秋平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下了莫大决心一般,狠狠地咬了下去。
骨骼碎裂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痛楚。
终于恢复的知觉。
重新回到身体的力气。
雨秋平猛地蹬腿一跃而起,丝毫不顾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正在警戒四周的小五郎根本没有反应,只是看到由于雨秋平的动作,长刀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了深深的口子,鲜血溅射而出。
雨秋平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跃上了桌子,然后猛地一跳,向着桌子对面把今川枫压在地板上的甚助扑去。正闭着眼享受的甚助突然听到前方的巨响,茫然地睁开眼,直起腰,却一下子被不管不顾的雨秋平一个鱼跃冲顶撞飞了出去。两个人在地板上翻滚了多圈,在地上画出了长长的血迹,狠狠地撞向了茶馆的墙壁!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愣着干嘛!动手”前田庆次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呼着抽刀扑了上去。面前的十六个人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对方因为重要人质被挟持而不敢动手,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前田庆次、小幡杰盛和穴山信实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了。
而恍然惊醒的今川枫,嚎哭着捡起手边的苦无,狠狠地刺向了和雨秋平扭打在一起的甚助。这愤怒的一击正中后心,甚助哀嚎了一声,便不再动弹。
眼看首领被刺死,剩下的忍者们愤怒地冲向跪在雨秋平身边的今川枫。却被那个白衣男子和前田庆次三人前后夹击,全数歼灭在了屋子里。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逃忍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雨秋平已经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而软瘫在了墙角。
今川枫惊慌失措地扑到雨秋平身边,看着浑身上下几乎都是血迹的雨秋平,泪水止不住地流。雨秋平的脖子上正涓涓地往下淌着血,今川枫徒劳地用那白皙柔软的小手摁在雨秋平的伤口,试图为他止血,可是血液还是染红了那小手,继续向外涌出。
“快去请郎中!快去请郎中啊!”今川枫哭嚎着大喊道,小幡杰盛和穴山信实二话不说,转身就向着门外跑去。而那个白衣男子和前田庆次,也走到了雨秋平身边,帮他查看身体状态。
雨秋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晕,似乎眼前的画面都有些恍惚了。迷药的后劲和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一齐涌了上来。
今川枫用右手死死地摁住雨秋平脖颈上的伤口,随手用左手和牙齿撕下自己袖子的一截,帮雨秋平简易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但是那袖子顷刻间就被血液染红。
“枫儿,别哭了…”雨秋平努力挤出一句话安慰着今川枫。
今川枫低声呜咽了一声,好不容易止住哭泣,有些颤抖地捧起了雨秋平那不断流血的右手。只见右手大拇指与手掌相连处的地方,已经被雨秋平咬得血肉模糊,一层层肌肉撕裂开来,里面骇人的白骨已经隐约可见。今川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哭腔挣扎了片刻,还是从抿紧的嘴唇里漏了出来,也立刻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平…”今川枫泣不成声道:“你为什么这样折腾自己…为什么这么拼…你怎么把手咬成这样?你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雨秋平愣了一下,望着身前哭成泪人的今川枫,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微笑。
“傻丫头…”雨秋平努力抬起还完好的左手,轻轻地把今川枫拥入怀中,“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哪怕不要命了,也要守护你啊…”
今川枫怔了一下,哭得更凶了。这个一直要强自尊的少女,此刻却埋在雨秋平的怀里放声大哭,丝毫没有顾忌到就站在身边的白衣男子和前田庆次,一口一个“傻瓜”地骂着雨秋平。
索性郎中及时赶来,帮雨秋平用止血的草药和膏药处理了伤口。又把雨秋平那个已经有些骨裂的右手给包扎固定了起来,总算是让他脱离了危险。之后,雨秋平就因为过于劳累,而陷入了恍惚的状态。及时赶回的真田昌幸在确定了现场安全后,就和众人一起把雨秋平送到了土山镇外的一个旅店里。
等雨秋平缓过劲来时,他已经躺在一家旅店的客房里了。今川枫就跪坐在他的边上,一双精致的眼眸已经哭得红肿,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而在屋子里,还站着真田昌幸、小幡杰盛、穴山信实三个部下,泷川一益和那个白衣男子则坐在两旁的椅子上。
“刚才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了,在下织田家部将雨秋红叶,”雨
秋平躺在榻榻米上,向着两个人点头致意,“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不必客气,”前田庆次摆了摆手道,“见义勇为,就是我前田庆次的风格!这次我刚好来伊贺游玩,碰巧就遇上这事儿,能不管吗?”
“前田庆次?”雨秋平愣了一下,这可是日本战国的大名人啊!虽然他在历史上作为武士的功勋不是那么出彩,但是作为一个了不起的特立独行的倾奇者,可真的是闻名后世啊!各款游戏里面,前田庆次总归都是那个引人瞩目的人!但是有关他的具体生平,雨秋平却记得不大清楚了似乎和前田利家有点关系?
雨秋平看了看前田庆次大概30岁左右的样子,开口问道:“之前听你说你是尾张的,那么你是前田利家的叔叔么?”
“啥叔叔啊,”前田庆次笑着挠了挠头,“我是他侄子!”
“啥?”雨秋平吃了一惊,“你看起来年纪可是要比利家大啊!”
“嘛,”前田庆次吸了口烟,“我是泷川一益那家伙哥哥的孩子,被前田利家的大哥收作养子,这不就是他侄子了么?”
“这样的么,”雨秋平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那这位大人,如何称呼?”他边说边看向了那个白衣男子。
他一身白袍,面色冷峻。头发的样式,则看起来是一个忍者。
“名字叫青冈,”男子低声道:“我是逃忍,不会再用以前的姓了,所以没有姓了。”
逃忍?
雨秋平眉头一皱,思索着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
逃忍,顾名思义,就是逃跑的忍者。在日本,特指那些脱离了原来属于的忍者里或者主家的那些忍者们。这些忍者多半是因为犯下了重大罪行,而从主家畏罪潜逃的。逃忍不仅会被原来的忍者里和主家视为重要通缉犯,也会被整个忍者世界所敌视。各个忍者里或者忍者,但凡发现逃忍,通常都会对他们赶尽杀绝这也是忍者世界不成文的规则。只有少数胆大包天的忍者里,才会收留逃忍。
也就是说,雨秋平眼前的青冈,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忍者里的叛逃忍者。
不仅是雨秋平,就连真田昌幸等人也是紧张起来。
“嘛,我说你们几个,”前田庆次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开口笑道:“不用太担心这个青冈啊,人家可对你们没有恶意。他刚才还派了他的十几个手下警戒周围,以防甚助的余部回来找你们报仇呢。”
“这样吗?”雨秋平笑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青冈头领勿怪。”
“无妨,”青冈摇了摇头,“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雨秋平开口问道。
“不知我可否与殿下单独谈谈,”青冈把目光投向雨秋平,“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唉?”雨秋平愣了一下,把征求的目光投向了真田昌幸。后者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雨秋平于是示意众人都退出房
间,今川枫虽然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缓缓地退出了房间,把门拉好。
“不知雨秋殿下,可否是那为曾经用军粮赈济他国百姓的雨秋红叶?”青冈先开口问道。
“正是,当时在下尚在今川家。”雨秋平点头道。
“令正想必就是那位今川家的公主了?”青冈又追问道。
“没错。”雨秋平点了点头,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青冈问这个干嘛。
青冈问完这句话,也突然沉默了下来,屋内的寂静显得有些诡异。良久,青冈才再次用那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殿下想必很爱令正吧?”
“那是自然。”雨秋平虽然没明白为何青冈会这么问,但还是想也不想地答道:“她是我一生的挚爱,能娶她回家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那殿下…”青冈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殿下当时豁出性命去保护令正时,心里难道没有害怕过么?”
“害怕?”雨秋平愣了一下。
青冈的喉结剧烈地蠕动了一下,声音也有些颤抖:“如果殿下没有反抗的话,虽然令正会被凌辱,但是两个人都可能活下来。殿下当时拼命做到那种程度时,就没担心过反抗很有可能会被轻松制服,令正还是会被凌辱,殿下反而白白赔上了自己的命么?”
青冈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下也清楚,殿下其实一点都不强。”青冈低声道:“殿下的武艺,连那几十个忍者里最差的都比不上。殿下又哪里有信心,一定能在武艺上强大到能够击败那个甚助呢?”
雨秋平听完青冈的话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青冈,你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雨秋平话一出口,青冈的身体,就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雨秋平也忽然明白,为何那个沉默寡言的低沉男子,会在刚才突然和自己说这么多话了。
想必也是有自己难以回首的过去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听听阁下的故事,”雨秋平温柔地低声道:“如果能够帮上你什么忙的话,也算是我小小地报答了一下您的救命之恩了。”
青冈闻言后,身体又是一抖。他坐在椅子上,不安地调整了一下身体,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良久,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把团扇。团扇的柄和下部的一个半圆是白色的,上半部分的红色则半包围着下半部分的半圆。这柄团扇,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颜料都有些褪色。可是,整个团扇却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一处破损和污渍想必主人每天都有在仔细地擦拭吧。
青冈缓缓地睁开了眼,凝视着手上的团扇。
“我本姓藤林,是伊贺三上忍之一的藤林家的亲族,也曾是藤林家的精英上忍。”青冈低声道:“而这把团扇,是贱内的遗物。”
第二百七十章 强大
时间回到五年之前,伊贺。
藤林青冈作为家中的精英上忍,不久前被派去到伊势执行一个困难的暗杀任务。不过,从十岁开始当忍者的藤林青冈,已经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了十余年,早就成为了伊贺忍者中的佼佼者,这种对一般忍者难如登天的任务,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除了矫健的身法和精通暗器与隐身术外,藤林青冈还有一个独门绝技喷火。其实并不是神乎其技的魔法,仅仅是活用酒精和火源罢了。不过,这一招却让他屡屡出奇制胜。
也正因为他的优秀和杰出,以及他乐观开朗的性格,他得以迎娶藤林家忍者里有名的美人阿鹤作为自己的妻子。阿鹤十分贤惠懂事,夫妻二人感情十分和睦,藤林青冈也无比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每一次他出外执行任务时,不管是什么难度的任务,阿鹤都会紧张担忧得寝食难安。等到藤林青冈回来时,阿鹤也会开心地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拿着那她最喜爱的红白团扇,为藤林青冈翩翩起舞。
然而,这次藤林青冈回来时,阿鹤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心兴奋。而是默默地迎接藤林青冈回家,端上晚饭后,就安静地退到了一旁,也没有拿出那把团扇。
察觉到不对的藤林青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坐到了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阿鹤的身边,轻声问道:“阿鹤,怎么了吗?”
本来还面色平静的阿鹤,听到这句话后,却突然猛地低下了头,身体也微微地开始颤抖。片刻后,就低声抽泣起来。
“阿鹤,你怎么了!”藤林青冈有些着急了,他一把搂住了阿鹤,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想看清她的脸结果只是让女人哭得更凶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藤林青冈看到阿鹤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无名火起,高声问道。
没想到,这句话却彻底让怀中的女人崩溃了。她一下子扑到了藤林青冈的怀里,嚎啕大哭,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让藤林青冈束手无策。心疼不已的他,只能缓缓地拍着女人的背,静静地陪伴着她。
良久,阿鹤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了。当藤林青冈再次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只见阿鹤的脸色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咬着牙,低声说出了那句藤林青冈永世难忘的话:
“藤林保丰…趁夫君你不在的时候,冲进家里…冲进家里把贱妾给糟蹋了。夫君你可要为贱妾做主啊!”
藤林青冈一下子怔在了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藤林保丰,伊贺藤林家的家主,也是伊贺三上忍之一。他的武艺和手腕,都是整个伊贺所闻名的。之前藤林青冈不是没有听说过“藤林保丰窥伺他妻子”的传言。只不过,他只是付之一笑。因为他觉得一家之主,又怎么会去惦念自己手下的妻子呢?
没想到,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没有注意到他的沉默,阿鹤絮絮叨叨地控诉着三天前发生的那一切。藤林青冈前脚刚离开伊贺不就,藤林保丰后脚就冲进了藤林青冈的家里。阿鹤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藤林保丰的对手,就在他们两人坐在的这间屋子里,被藤林保丰给凌辱了。藤林保丰临走前,还威胁阿鹤说:不准告诉藤林青冈。
搂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妻子,藤林青冈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他心中的愤怒和屈辱,在涌起的片刻后,就被巨大的恐惧所压到了。因为他见识过藤林保丰是如何残忍地折磨处死那些得罪他的人。无论是自家下属,其他忍者里的忍者,亦或是平民百姓,只要惹他不快,睚眦必报的藤林保丰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是不是也成为了他眼中必须要除去的人…藤林青冈内心颤抖着,矛盾着。
然而,不幸的是,怀里的阿鹤似乎已经说完了她的悲剧,而把哀怨和恳求的眼神投向了藤林保丰。藤林青冈明白,阿鹤正期望着一个让她安心的回答。诸如“我这就去找那个老混账算账”、或者“你别怕,我会一辈子守着你”之类的话。
这也是作
为丈夫的他,该对妻子说的话。
可是藤林青冈说不出口。
他害怕,害怕自己成为藤林保丰眼中的绊脚石。害怕自己被他折磨致死。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安逸地位、富裕的生活和响彻伊贺的名声。
即使他很强大,他自问拥有和藤林保丰五五开的实力,可是他却不敢去找他报仇那等于是向整个藤林家高层宣战。赢了还好,万一输了呢?不仅阿鹤保不住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来之不易的生活也都要没有了。他不敢。
于是他只得逃避着阿鹤的目光,默默地一言不发。
“是我不够强大,”藤林青冈为自己找着借口:“如果我的武艺更厉害,如果我的权谋手腕更成熟,我就可以勇敢地去找藤林保丰复仇…可是我太弱了。”
察觉到了藤林青冈的表现,阿鹤还有些难以置信。缩在藤林青冈怀里的她,扬起头,怯生生地开口确认道:“殿下,您会替妾身做主的…对吧?”
藤林青冈的脸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良久无言。
终于,他咬着后槽牙,开口说出了那句令他至今想起,都感觉无比耻辱的话。
“其实…能得到头领的宠幸…也是你的福气啊,还是息事宁人吧。”
他战战兢兢地说完了这句话,匆忙扭头去看阿鹤的表情。阿鹤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忽然止住了哭泣,双眼无神地看了藤林青冈片刻,便缓缓地从藤林青冈怀里挣脱了出来。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望着藤林青冈。
第二天,当藤林青冈醒来时,阿鹤已经在隔壁房间里上吊自杀了。那把她生前最爱的团扇,跌落在了她的脚下。
藤林青冈明白,是他的懦弱和胆小,给了已经受尽屈辱折磨的阿鹤最后一击。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还没等藤林青冈安葬阿鹤,藤林保丰派出的忍者就前来刺杀藤林青冈。他原以为自己的委曲求全能够换来自己的安逸,却只是一厢情愿。藤林青冈靠着自己出色的功夫,带着十几个忠心耿耿的属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忍者里,成为了叛忍。在伊贺和伊势的山区中,过着接一些不入流的小任务谋生的日子。
藤林青冈彻底变了,从前那个乐观开朗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他日复一日地修炼,甚至比以前修炼地更加刻苦他想变强。因为只要能够变强,变成天下最强的忍者,就不会有他所畏惧的人,阿鹤的悲剧也不会重演。
然而,他的这一信念,却在今天动摇了在他看到雨秋平之后。那个在他的界定里,明显是弱得不能再弱的弱者,却可以为了他的妻子,向着强敌拼死一搏。
为什么你会这么强大?强大到可以义无反顾地向强敌挑战?
“为什么你会这么强大?强大到可以义无反顾地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讲完自己的故事后,青冈几乎是不解地喝问道:“你明明那么弱啊!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保护妻子而自残,再去向那么强大的忍者挑战啊!”
雨秋平听完了他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
犹豫了片刻后,他开口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请明言。”青冈皱了皱眉头,催促道。
雨秋平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是强大的人,才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而是一个人,在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时,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青冈的双眼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雨秋平。
“没错,我很弱。我不会什么武艺,也很傻,直接中了敌人的迷药。”雨秋平摊了摊手道:“但是当我看到我的夫人被那样欺负,看到我的夫人那么痛苦,我根本无法忍受。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她是我最爱的人。能娶到她,是我这辈子的幸福。”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哪怕豁出我的性命也要保护她。”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涌出
了一种力量。那种力量不会转化为你的武艺或者权谋,但是他会让你有一种感觉。”雨秋平说到这里,微微笑道。
“只要是为了保护她,我就无所不能。”
“自残,拼命,哪怕是一死,我都无悔。我可以为了守护她,去做任何事情。这就是我当时想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当时可以变得那么强大因为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所以,你也不要再痴迷于力量的追逐了。没用的。”
雨秋平说完这句话后,幡然醒悟的青冈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头部,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执着了五年,愧疚了五年,到头来,还是没有弄清楚强大到底是何物。
“原来是这样!”
他明明见到过的…那是三年前,在一个大山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夫人,为了保护自己襁褓里的孩子,和一头凶猛的老虎搏斗。
她一点都不强大,但是却疯了一样地扑向老虎,最终鲜血淋漓地赶跑了老虎。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因为她有想要守护的人。
就当青冈正要开口回应时,房间的门却被骤然拉开。一个蓝色的身影,猛地扑入了雨秋平怀里。
“枫儿?”雨秋平愣了一下,抱住怀中的人儿,“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我说雨秋殿下啊!”站在门口的前田庆次笑着插嘴道,“这薄薄的一扇纸门,你以为能多隔音啊。你后面那番慷慨陈词,大家都听得见啊!”
“啊?”雨秋平笑着摊了摊手,“那不是很尴尬。”
“哪里尴尬了!”前田庆次一拍胸脯,随手把烟枪抽了出来,指向雨秋平:“你说的那番话!贼带劲儿!我前田庆次,尊的是英雄,敬的是好汉!雨秋红叶,我服你!”
而雨秋平怀里的今川枫,也死死地搂着雨秋平,把那脸颊和秀发在雨秋平的脖颈间摩擦。“平,”她抽泣着轻声道:“能嫁给你,也是我这辈子的幸福啊。”
青冈望着眼前的场景,泪水也开始在这个五年没有哭过的男人的眼眶里打转。他望着眼前这个青年,这个与众不同的青年,那个愿意为了守护挚爱之人,豁出性命的男人。
下定了决心后,他猛地单膝下跪,行了一个下属见过家督的礼。
“殿下,”青冈恭敬地更换了称呼:“刚才从你的手下那里了解到,你此行而来,是为了招募忍者。”
“没错。”雨秋平点了点头。
“那在下愿意毛遂自荐,”青冈拱手道:“在下明白,自己逃忍的身份,可能会给殿下您带来困扰。但是在下自信,在下和在下手下们的能力,足以弥补这些困扰!”
“我相信你,”雨秋平自然不会忘记这个愿意仗义出手,以一敌十的了不起的忍者。或许他的功夫还不是雨秋平最看重的。他能够背负自己的过去,勇敢地从中走出来,仅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敬佩了。“那么藤林青冈,我正式录用你为我雨秋家的忍者!”
然而,藤林青冈却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用那低沉的嗓音低声道:“在下决心和过去的那个懦夫一刀两断,不会再用藤林这个姓,请殿下赐姓。”
雨秋平犹豫着该起什么名字的时候,视线忽然飘向了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团扇。
团扇…雨秋平轻声念叨着团扇的日语发音,勾起了他童年的回忆。
“赐姓宇智波。(和团扇的发音十分接近)”雨秋平沉声道。
“宇智波…是指团扇?”宇智波青冈凝视着手上的团扇,喃喃地问道。
“没错,”雨秋平点了点头道,“以令正的团扇为姓,永远不要忘记令正对你的爱和期望。用你的一生去努力,去改变你的观念,去洗刷你的耻辱,去向令正赎罪。”
“希望,当你们在天国相遇时,”雨秋平温柔地笑道:“令正也可以骄傲地说出那句话。”
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