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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扶摇微影     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txt下载     穿越战国之常磐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双

    卯时三刻,常磐备已经集结完毕,立刻向东进发,跟随朝比奈泰亨的队伍一起向着冈部家的后卫进攻。雨秋平率部近600战兵和骑兵赶到冈部家位于江端的大营时,朝比奈泰亨已经带着400战兵和冈部家留在大营里的的后卫打起来了。冈部家的后卫部队似乎也有着400战兵左右的样子,是冈部家四分之一的实力了。

    而将目光向远处望去,可以看到逢妻川上的几座桥梁,都已经被冈部家渡河的部队挤得水泄不通。似乎已经有大批部队渡过了逢妻川,正在东岸修筑简易的防御工事。而除了桥梁,冈部家昨天似乎还悄悄靠着大营边上的竹林打造了不少竹筏,此刻也被拖到了逢妻川上,来来往往运送着部队。而冈部家的主力队伍,此时正等在大营东边,逢妻川西岸的滩涂地那里,等待着渡河。

    兵法所谓半渡而击,打得就是这些还没能完成渡河的部队。因为渡河时,必定会打乱部队的建制和组织,还没能重新恢复队形和指挥的部队,往往都是脆弱的。再加上背水之阵调动不已,无路可退,半渡而击往往会取得极佳的效果。

    “立刻加入战斗!”雨秋平下令道,“子经,子平,弥七助,带着你们三个的排,立刻补充到朝比奈大人军中,接受他的节制!”雨秋平发现朝比奈泰亨似乎兵力有些不足,立刻把水原子经,水原子平和小早川弥七助的部队派了过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向着朝比奈泰亨的左翼移动,打算从侧面攻击冈部家的后卫部队。

    冈部家察觉到了雨秋平的意图后,立刻加紧了渡河的速度。同时,后卫部队也开始收缩防线,逐渐让出自己的大营,向着河边退去。从而防止被雨秋平从侧面包夹大营。

    然而,正当雨秋平大踏步地前进时,正面战场的朝比奈泰亨却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已经攻入冈部家大营的朝比奈部队飞快地退了出来。还没等雨秋平派人去询问朝比奈泰亨为何突然撤退,大火就在营寨中飞快燃烧起来,浓烟滚滚,一看就是早就布置好的火场。

    如果不是朝比奈泰亨发现得早,估计会有不少朝比奈家的人被困在火场里。

    冈部元信这一手操作倒是让雨秋平刮目相看,显然这些营寨里的易燃物都是昨天就布置好的。他这一烧,朝比奈泰亨好不容易进攻取得的进展就白费了,给冈部家争取了不少时间。而正面进攻冈部家的官道路线也被大火封死,追击的部队不得不绕路而行,更是给进攻方添了不少麻烦。

    朝比奈家暂时后退后,孤军深入的雨秋平也不敢太过冒进,因为河岸边还是有不少冈部家的部队。等到朝比奈泰亨重整队伍,也从右侧开始对冈部家发起进攻后,雨秋平才再次恢复了攻势时间已经到了辰时二刻,过半的冈部家部队已经撤到了东岸。而在东岸的冈部军,也正在尝试重整队形。

    然而,留给雨秋平进攻的空间却并不大。夹在火场和逢妻川的通道异常狭窄,还丘陵密布,冈部家仅仅派出了两百多战兵足轻,就把路堵得死死得。即使雨秋平在战兵的数量上有着一倍的优势,也依然难以展开部队。雨秋平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战斗力,就派出了两个新兵排进行进攻,却收效甚微。

    留下的冈部家后卫明显是冈部家中的精锐,看靠旗似乎就是冈部家本家的直辖部队。他们靠着地形的优势和己方弓箭手的射击,阻挡着常磐备的进攻。在复杂地形和敌人箭雨的影响下,新兵们无法保持完整的阵型,常磐备引以为傲的齐刺无法发挥。而这些缺乏战斗力的新兵,由于训练时着重训练的是纪律,在个人武艺上远远不如这些冈部家的精兵。在乱战中,被冈部家足轻打得寸步不前。要不是靠着平时严格的训练锻炼出来的精气神,怕是根本无法与冈部家的部队抗衡。

    “来不及了,要快一点才行!”雨秋平急道:“安成!胜政!你们去前面换下那两个新兵排!承受伤亡,强行突破!把对方的阵地给我打穿!”

    福岛安成和吉岗胜

    政两个人带着身经百战,从知立城就追随雨秋平的老班底部下上阵后,立刻取得了进展。查理的弓箭队雨秋平调到附近的几个丘陵上,对敌人的阵地进行火力压制。而福岛安成则和吉岗胜政一左一右,带着红叶兵们冲了上去。对方的弓箭手在查理的压力下,不得不尝试和常磐备的弓箭手对射,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

    常磐备忍受着飞来的羽箭,中间的足轻只要没有被射中要害,都是默默地把箭杆撅断,一声不吭地继续跟着队伍行进。即使偶尔又被射中面颊或者大腿被迫倒下的,身后的人也会立刻补位。身穿精良具足的足轻们,踏着整齐的步子,无视眼前的丘陵和低洼,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向着冈部家阵线压去。

    片刻后,常磐备的老兵们已经行进到冈部家阵前,二话不说,就是照面的齐刺!冈部家的武士和勇敢的足轻纷纷上前还击,虽然也杀伤了不少常磐备的足轻,自己却纷纷被刺倒。冈部家的足轻微微有些动摇,但是常磐备却是毫不含糊,乱枪朝着冈部家的阵地捅去。冈部家部队的士气为之一滞,但是迅速恢复过来,结成密集阵型,抵抗常磐备的枪阵的前进。

    常磐备的英勇善战虽然压制住了冈部家的部队,可是冈部家的精兵也非同小可,战线再次陷入僵持。

    “这种局面,或许需要一个强力的突破点来打开局面。”天野景德看到雨秋平面色凝重,就低声建议道。

    “说的是,这样的乱战局面,靠的还是个人武义出众的武士啊。”雨秋平愣了一下,看向身旁早已跃跃欲试的本多忠胜。

    “锅之助,你元服后,还没有动过手呢吧!”雨秋平大声问道。

    “回禀殿下!是的!”本多忠胜猛地一挺腰板,绷出威严的声音,低声喝道。

    “那么,去证明你的武勇吧!”雨秋平抬手指向对面冈部家的阵地,“锅之助,不。本多忠胜!给你一刻钟,去给我把对方的阵地攻破!”

    “是!”本多忠胜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有些兴奋地答道。这可是他元服后,第一次上阵杀敌!也可以称得上是他武将生涯的正式初阵了。

    “大家顶住,为咱家主公争取时间!”负责断后的冈部家侍大将掘尾宿内不断地给部下鼓劲,努力维持着防线。而他知道,另外一侧的同僚也必定在奋力抵抗。现在,冈部家的撤离工作已经完成了**成了,只剩下最后一批辅兵和辎重没有撤走。他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这些红叶兵,真的好强!一头撞了上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掘尾宿内看着常磐备凶猛的攻势,低声骂道,“怪不得有底气背叛家督大殿!”

    刚才常磐备的攻势,给他们制造了极大的麻烦。本来原以为,这样狭窄的地形和复杂的地势,足够他们抵挡很长时间。哪曾想常磐备一下子就全面压制住了自己的部队。索性常磐备无法展开部队,投入更多人加入进攻,他们还可以苟延残喘。

    “不管怎么说,战况还算是稳定。”掘尾宿内思量道,“再守一会儿,就可以开始撤退…纳尼!”

    笑容忽然凝固在他的脸上,双眼猛地瞪大。

    只见一少年单刀匹马,凭借着有些不可思议的马术,在丘陵间腾挪而来。他双腿一夹马腹,马匹高高跃起,他同时向着侧面一带缰绳,马匹就一跃而上,落在一处大军中间的小土丘上。他紧接着再次催动马匹,向着冈部备这边撞来。冈部家前排的几个足轻纷纷将长枪向着战马刺去,试图阻止本多忠胜的突进。谁曾想本多忠胜在马背上猛地一摁,身体随之一腾,双腿顺势收起,稳稳地蹲在马背上。

    再下一刻,长枪刺中战马的那一瞬间,马匹吃痛地长啸了一声,人立而起。眼看要把本多忠胜掀下马时,本多忠胜借着惯性,使劲一跳,整个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出现在众多冈部备足轻们的上方。

    足轻们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只见高高跃起的本多忠胜,短暂遮蔽了太阳的光线。他们徒劳地想

    把刺入战马腹腔的长枪抽出,然而,却根本来不及。

    片刻后,那个黑甲的身体向着他们扑了下来,太阳的光明自上而下再次出现,晃花了他们的眼。隐约间,只能看到这位武将,并没有和常磐备的几百人一样插着红叶。

    本多忠胜接着下坠的惯性,抽刀在手,翻身就是一击旋转着的挥砍,正在他下方的四个人瞬间被砍倒。他就地一个前滚翻卸去下坠的力量,借着惯性连跑了几步,又连着砍杀了三个措手不及的冈部家足轻。

    本多忠胜抬起头轻蔑地扫了一眼,发现了这队冈部家备队的指挥官旗帜所在。他右手握着武士刀,左手随手从一个死去足轻的手里抢来一个长枪,握在手中。他直起身来,径直朝着那面旗帜冲去。

    两旁的冈部家足轻匆忙赶去围攻本多忠胜,却被正面的常磐备足轻借机突破,整个阵势被搅得一团糟。然而,无论是什么足轻前来阻拦,却都不是本多忠胜的一合之敌。明明还只是个少年的他,却神勇犹如天神再临,在万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他的脚步未曾停下,左曲右回间,所有的拦路者都被斩于脚下。

    他一路冲到旗帜面前,近十个武士密不透风地挡在他和掘尾宿内之间。本多忠胜脸上依旧满是不屑,接着势头一路向前冲去,在武士前猛地一个骤停,左手借势将手中的长枪如同标枪一样甩出。长枪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刺出,掘尾宿内只觉得眼前一闪,然后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喉咙里涌出滚烫的液体,一股腥甜的味道直冲鼻腔。还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口吐鲜血,意识模糊地倒下了。

    “你!你!”那近十个武士在片刻的错愕后,疯了一样地攻向本多忠胜。本多忠胜面色依旧沉静如水,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等到周围的冈部家足轻意识到掘尾宿内已经被阵斩时,慌忙地向旗杆那里围去。只见刚才还有十几个人围着的旗帜周围,此刻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少年站立在那里,周围横七八竖地倒着十几具尸体。

    少年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围上来的几十个足轻,默默地把染血的武士刀收入鞘中,丝毫不把几十个足轻放在眼里。他缓缓地走到旗帜下,单手握住旗杆,微微一用劲,就把旗杆一撅两半。

    战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他们这才意识到,那个少年,刚刚势如破竹一般,斩杀了数十个足轻,讨取了他们的大将。以一人之力,横扫全军。他那脚边还淌着血的十几具尸体,不久前,还是他们的大人。仅仅片刻后,就全部倒下了。

    这就是所谓的一骑当千。

    围着本多忠胜的冈部军,没有人敢做出任何行动。

    那是一种天神降临凡间时,天地间凡人的震惊与沉默。

    片刻后,常磐备足轻们的总攻呐喊声响起。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的冈部家足轻们手中的武器,一个接一个,落在了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冷汗直流,看着那浑身是血的黑甲少年。看着那在短短一刻钟内,阵战数十人的武士。

    外围的足轻们仓皇逃窜,而围着本多忠胜的那几十个足轻,却没有一个能够挪动步子,只是呆滞地看着那黑甲少年,被那股冷漠的杀气所震慑。

    周围的常磐备足轻们彻底摧垮了冈部备的防线,喊着号子杀了过来:“跪地请降者不杀!”

    一个足轻,在和本多忠胜对视的那一刹那,双腿突然一软,猛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们难以迈开自己的步子,一步也逃不开。双腿打着哆嗦,止不住地想要跪下求饶。那不是人类对于权威和实力的敬畏,而是人类从手无寸铁的原始人的祖先记忆里遗传下来的,与生俱来的恐惧,对于无法匹敌的猛兽的恐惧。

    那几十个足轻,在本多忠胜环视一圈的时候,就如多诺米骨牌一样,又是一个接着一个,双膝跪地,垂下了头。

    面向着战场中央本多忠胜所在的地方。

    向着天下无双跪拜!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半渡(1)

    冈部家在北边的防线被本多忠胜瞬间击溃后,南方的冈部家部队措手不及,也匆忙后退。还没来得及撤走的部分辅兵,辎重,和败退下来的断后部队拥挤在一起。追击而来的雨秋平和朝比奈泰亨指挥部下立刻上前追杀,冈部家部队狼狈逃窜。400断后的战兵有一小半在逢妻川西岸被朝比奈备和常磐备击杀俘虏。滚滚东逃的冈部家的部队失去了秩序,抢夺着竹排和桥梁的使用权,彼此推搡拥挤,或者努力地淌水过河。

    一片混乱之中,另一个负责指挥的侍大将也在乱军中战死,乱军向着逢妻川东岸逃去,没有人试图破坏桥梁组织朝比奈备和常磐备的追击。而已经在东岸列阵的冈部备,为了防止被乱兵冲散阵型,被敌人借机掩杀,因而不得不放弃重整队伍的打算,全军立刻继续东进。

    察觉到逢妻川东岸的冈部家部队又进一步东移,前去刈谷城方向之后,雨秋平和朝比奈泰亨立刻指挥部队渡河,展开追击,试图阻碍冈部军的移动。而这时,朝比奈泰朝已经率领着朝比奈家的主军700战兵和数千辅兵赶到,开始扑灭冈部家大寨的大火,以便大军通过。

    雨秋平和朝比奈泰亨一北一南,开始对桥梁发起进攻。冈部家的溃军无力阻拦,桥梁的控制权很快就落入了朝比奈一系手中。朝比奈泰亨让雨秋平排在他的备队之后,由他先行过河。

    “大家快点追过去!别让冈部家跑了!”朝比奈泰朝着急地吼道,“骑兵,随我先过河!你们都快点跟上来!”说罢,他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部下们赶紧过河,自己就带着几十个骑兵一马当先,追过河去,后续的朝比奈家部队则有不少挤在桥梁边上,等待着追过桥去。

    桥梁并不是太宽敞,朝比奈家的部队为了追杀逃敌的功勋,都拼了命地往前挤去,还有不少人抢过逢妻川里的竹排,三三两两地跳上竹排,向着对岸划去。更有一些等不及的人,高举着长枪,淌水冲过河去。

    然而,到了逢妻川对岸,这些率先分头过河,建制散乱的朝比奈军足轻,却不得不停顿下来。在滩涂地上打转,足轻找着自己的足轻头,足轻头去寻找自己的足轻大将,不知道该服从谁的命令。战兵们乱糟糟地整顿,试图恢复指挥体系,却难以完成。而他们的停顿,则把还没过河的其他朝比奈家部队堵在了桥上,河里。而部队的指挥官朝比奈泰亨,却已经带着人去追杀溃军了,无人整顿部队。

    兵法所谓半渡而击,打得就是这些还没能完成渡河的部队。因为渡河时,必定会打乱部队的建制和组织,还没能重新恢复队形和指挥的部队,往往都是脆弱的。再加上背水之阵调动不已,无路可退,半渡而击往往会取得极佳的效果。

    雨秋平猛地回忆起不久前,他对冈部家渡河部队的评价。

    而现在,这评价…和朝比奈家的现状…

    万一…我是说…万一。雨秋平望向冈部家不断东撤的部队。万一他们杀了回来,眼下的局势就要不可收拾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不断向着雨秋平

    预想中的那样发展。东边三里外的冈部军似乎察觉到了朝比奈军的混乱,正在尝试缓缓转向反击。偌大的军队,转向并不容易,这给雨秋平调整部署赢得了时间。

    “先派人去通知朝比奈殿下和奥平大人,让他们不要急着赶过来了!这里太乱了!”雨秋平派出传令兵向朝比奈泰朝处赶去。

    “喂!对岸的传令兵!”雨秋平带着几个亲卫大声隔着逢妻川怒吼道,看到几个朝比奈家的传令兵向他看了过来。“快去通知你们的公子,让他立刻回来指挥部队!”

    几个传令兵接到命令后,就向着东边追赶而去。而雨秋平又立刻命令,让刚才划给朝比奈泰亨的水原子经,水原子平和小早川弥七助的这三支站位靠近逢妻川部队,立刻水过河,前去前面构筑防御。而雨秋平还同时命令,拥挤在桥上的朝比奈家部队立刻腾出桥梁,不要在桥梁边上尝试恢复建制了!不过,一片混乱的朝比奈备的动作十分缓慢,还不时有人被挤入水中。雨秋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毫无办法。

    索性,水原子经三人的部队即使淌水过河,靠着严明的纪律,依旧保持着基本完整的队形和建制。三个排渡过逢妻川后,快速进行整队,就整齐地向前挺进,将还有些混乱的朝比奈家的部队护在身后。而另外三个排,也被雨秋平派出继续水过河。直江忠平也被雨秋平派了出去,负责统帅这六个新兵排防守。

    然而,河中心水流湍急,河流宽度也并不短,水过河毕竟消耗了大量时间,冈部家的部队也完成了调整,将近300已经转向完成的战兵向着西方杀来。然而,此时,河岸两边混乱的朝比奈军在雨秋平的催促下反而越来越乱,桥梁倒是空出来了,但是桥梁两边却挤了好多人,根本过不去。估计在河对岸的朝比奈军恢复秩序之前,是不要想排队过河了。

    眼看冈部家人多势众,雨秋平不由得心里为前线的部队捏了一把汗。直江忠平把部队前压,远离河岸,让已经过了河的几百朝比奈家部队有了整顿的空间。朝比奈泰亨本人也带着几十个骑兵,不停地袭扰杀来的冈部家部队,和冈部家派来掩护侧翼的骑兵队周旋。

    接下来,只要能够等到朝比奈家恢复秩序,就可以稳住西岸的防线。在敌前渡河撤退是绝对不要想的了,唯有让他们建立前进的桥头堡。自己就带着其余的常磐备和身后朝比奈泰朝的主军一起过河,稳住阵型。

    “这次的教训太惨痛了。”雨秋平暗自感叹道,“以后过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翼翼,如果像今天这样混乱,就会遭到毁灭性的半渡而击啊。朝比奈泰亨的带的人都是精锐,作战时悍勇无比,可以一旦失去组织和指挥,还是一片散沙。”

    雨秋平回头向着火场看去,朝比奈泰朝和奥平家的部下们正在奋力扑灭大火。然而,由于河流这边异常拥挤,又缺乏取水的工具,朝比奈军扑灭大火的进度异常缓慢。

    正当雨秋平想着要不要组织些人手帮忙取水救火时,河岸对面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大喊声,雨秋平茫然地向着河岸那边看去,只见河岸边本

    来快要被整顿起来的朝比奈家部队,忽然又再次混乱起来。不少人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南边逢妻川的下游东岸,互相大喊着什么。

    “怎么回事!”雨秋平一勒马缰,带着马匹一个转向,顺着逢妻川,朝着南边下游望去。双脚踏在马镫上,直立而起。

    只见烟尘滚滚。

    他也愣在了那里。

    依稀中,他辨认出了几面高高飘扬的旗帜。

    井伊家,三浦家…跟随冈部家的诸多外样豪族…都出现在了这里。他们从南边四里外的几处丘陵后面绕出!一眼看过去,人数就超过了三千。其中战兵数量必定接近一千!这支部队,正顺着逢妻川东岸,一路向北边的渡口杀了上来。

    那些豪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是应该早就撤退了么!怎么会埋伏在这里?冈部家不是应该撤向冈崎城么?为何会在这里伏击我们?

    是我们大意了么?我们满心以为冈部家的目标就是冈崎城,绝不会过多纠缠,而是会一路东撤。以为这些豪族早就撤进刈谷城了,而把所有侦察兵都去侦查冈部家的大营了,没有关注逢妻川的上游和下游!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中闪过,但是雨秋平已经无暇去回答了。

    因为此刻,逢妻川东岸,已经面临灭顶之灾。仅有的成建制的六个排的战兵,都已经前进到离河岸一里开外的地方,和反身杀来的冈部家打起来了。面对人数更多的冈部家和源源不断赶来的后军,他们能坚守就不错了,别提抽身撤退了。而此刻,暴露在那千余豪族战兵面前的,正是处于常磐备先遣队后方,贴着河岸整顿的朝比奈家部队。那失去建制,一片混乱,毫无防备的几百战兵,根本无力抵抗那千余战兵的冲击。

    若是让那千余战兵贴着逢妻川北上杀上来,冲散了朝比奈家的部队。那么已经过河的常磐备的六个排也会被切断退回逢妻川的退路,在冈部家一系的夹击下全军覆灭。

    “正纲,现在你明白了么?”冈部元信看着一切按着计划走上了正轨,满意地笑道,“为何我明知奥平家有离反的可能,仍然要他们参与评定会议。”

    “兄长是让奥平家知晓错误的计划?”冈部正纲佩服地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地说道:“然后让他们把‘冈部家一心想着撤回冈崎城’这一计划告诉朝比奈家。让朝比奈家大意轻敌,只想着一路追击阻碍我们,而忽略了侦查,降低了警惕?从而抓住机会,伏击他们!”

    “正是如此。”冈部元信沉声道,“这就是我为何让你多学,多看。”

    “兄长神机妙算,在下佩服。”冈部正纲赞叹道,“现在朝比奈家和雨秋家算是插翅难飞了!”

    “战争是残酷的,充满了尔虞吾诈。”冈部元信冷笑了一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要用行动向大家证明”冈部元信缓缓地抽刀在手,指向了遥远的对岸,朝比奈泰朝本军所在的位置,“为何今川家第一名将,是我冈部元信,而不是他朝比奈泰朝!”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半渡(2)

    “殿下!这!”雨秋平身边的几个传令兵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该如何是好!”

    片刻的错愕后,雨秋平已经明白:他,除了拼死坚守,以别无选择。

    敌人已经在两里之外,赶到战场只是片刻间的事情,雨秋平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桥梁周围还十分拥挤,想要排队通过桥梁,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如果全军水过河,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所有人从桥上和竹排上过河这也必定会打乱建制,让部队陷入混乱。因为无论是混乱的桥梁还是狭小的竹排,都不足以支持部队列队通过,必定要各自管各自的渡河。

    还有得选么?

    “全军听令!”雨秋平朗声道:“化整为零!”

    “福岛安成,御前崎仲秀,你们二人让部下登上竹排渡河!”

    “吉岗胜政,小川佑冬,查理,带着你们的四个排,全部以个人为单位,挤进朝比奈家的人堆里,从桥上挤过去!”

    “然后你们,再带着人,从对岸的人群里挤出来,挤到南边去列阵!”

    命令一下,一片哗然。

    “殿下,你怕不是疯了啊!”御前崎仲秀大惊失色,“这么部署,大家都一窝蜂地涌过去,不就和朝比奈家一样,会彻底陷入混乱了!从人群里挤过去,队形和建制肯定维持不住了啊!谁都找不到谁了啊!该如何指挥啊!这不是专门跑到河岸对面送死了么!”

    周围几个人虽然出于对雨秋平的尊重,没有多说什么,但也都用沉默表达着抗议。

    “殿下,此时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天野景德厉声说道:“要么就舍弃对岸的兄弟,不要过去送死了!要么就是…”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下令部下无差别攻击,杀散河岸两边的朝比奈军!”

    “不行!”雨秋平沉声道。

    “您这样过去,与送死无异!一盘散沙的部队,如何列阵应敌?”天野景德侧身拦在雨秋平面前,“请殿下冷静一些!”

    “我们和那些军队不一样!”雨秋平对着几个足轻大将们喊道:“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拼命训练,已经两年了!对于我们部下的纪律性,你们难道心里没底么!不就是在混乱中重整部队么!”

    “和大家说,化整为零挤到对岸之后,就当成是平时吃完饭突然集合好了!不都是乱糟糟一团瞬间就整队好了么!”雨秋平边说边翻身下马。

    “殿下!三思!这…”天野景德还想出口相劝。

    “执行我的命令!”雨秋平眼看敌人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了!他二话不说,一把夺过自己的枫鸟旗,当先挤入人群,“相信我的人!和我一起来!”

    天野景德和本多忠胜叹了口气,没有多话,也立刻跟了上去。

    福岛安成几人对视一眼,也立刻跑回各自的队伍,号召着部下们一盘散沙一般地挤入人群,跳入河中的竹排上。连骑兵队的部下们,也都纷纷把马系在树上,一起挤入人群。

    此时,冈部元信站在

    五里外的一处山岗上,眺望着河边的乱象。

    “这是要做什么,雨秋红叶?”冈部元信不屑地哼了一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局面已经无法逆转,居然还想试图过河?”

    “他这样渡河,不就是把人送过来给我们杀么?”冈部正纲放声大笑:“过来了,也是一盘散沙的混乱队伍,如何打仗?不过是多送三百多个人给我们杀罢了!他以为打仗就是把人送过去就可以了么?”

    “红叶常磐备,好大的名头。”冈部元信看着那正在桥梁上挤过来的枫鸟旗,和密密麻麻挤过河来的红叶兵,冷哼了一声,“家督殿下亲赐的赤鸟军旗,我就替你收下了!”

    此时,逢妻川上,众多的足轻正想尽一切办法渡过河流。有在竹排上奋力用竹竿划水前进的,有挤在桥梁上向着对岸冲去的,还有一些把几个竹排用竹竿连在一起,搭建简单的浮桥,磕磕绊绊地冲过河去。

    好不容易从西岸的人群中挤过去,过河后全又不得不再次被和朝比奈家的部队拥挤在一起。常磐备的足轻们努力推开面前的人,从人堆里挤出一条缝,追随着枫鸟旗向着南边跑去。

    而雨秋平此时,已经带着马印和侍卫们当先挤出了人群,来到了乱军南边一箭之地。他在一座小土丘上插下自己的马印,开始集结部队。而此时,南方的豪族联军已经逼近到两里开外,但是赶到雨秋平集合地点附近的足轻却只有寥寥十数人。

    恢复完全的建制已经是肯定不可能了,现在走得慢的人还没能过河。

    雨秋平当机立断,放弃了刚才让部队们完全集结的念头。而是把所有已经到达的部队编组起来,准备建立一个临时排。他站在大旗边,做了一个列队的手势,高喊道:“面向我,成五列横队,每队十人,自动补齐!”

    雨秋平一声令下后,已经到达的十几个人立刻跑到他面前站好了一排半。而后续陆陆续续抵达的足轻们,看到雨秋平的手势后,也立刻赶了过来完成列队。队伍一排一排往后延续,很快最先抵达的五十个人就列队完毕了。这五十个人,都是跟随雨秋平两年的老部下,雨秋平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来自不同的排。

    雨秋平瞄了一眼阵中,看到了跑得最快的福岛安成和御前崎仲秀的身影。他于是高声道:“安成,第一临时排由你来担任排长!仲秀,你先出列,另有任务!”

    “是!”两个人敬礼道。

    “有几个人是弓箭手?”雨秋平再次问道。

    有大概七八个人高高举起了拿着弓箭的手臂。雨秋平让他们立刻出列,又御前崎仲秀暂时负责集结,把后续到来的步兵足轻继续补入队伍。

    “有多少个之前就是足轻头!”雨秋平再次问道。

    五十个人里,一共有七个人举手。

    “甚助,喜八郎,你们两个先出列!再补入两个普通足轻!”雨秋平再次命令道,“你们五个,按照顺序,一人带一个班,自己调整队列站位!”

    在雨秋平一连串的命令下,第一排的五十个人编组完毕。虽然每个足

    轻头带着的都不是自己的部下,但是由于雨秋平部队独特的系统标准化训练方式,各个排的口令,编制都是一模一样的,和那些各自为政的大小豪族有天壤之别。再加上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努力兄弟,彼此间都比较熟悉。因此,足轻头们可以不费太大力气地指挥这些部下。在福岛安成的统一带领下,这第一个临时排立刻南进到南边的丘陵地带,依托冈部家之前留下的部分工事,开始部署防御。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也滚滚挤出人群。查理赶到后,雨秋平立刻让他着手负责弓箭队的集结。而御前崎仲秀则被雨秋平叫来负责第二个临时排的编组。人员和足轻头凑齐后,查理和御前崎仲秀的两个临时排立刻南下支援福岛安成。此时,豪族联军已经逼近到了一里外!

    后续的足轻源源不断地渡河完毕,挤上岸来。来时还是一片混乱,到了雨秋平面前立刻就被编组成排。吉岗胜政和小川佑冬两人随后赶到,两人身上还湿漉漉的。

    “刚才冲得太急,掉河里了,真是晦气!要不是佑冬,怕是要交代在那里了!”吉岗胜政骂骂咧咧地说道。

    “谁想得到你这么大块头,居然不会游泳!”雨秋平笑骂道,“立刻给我去带领集结好的这支部队,赶上前线!”

    吉岗胜政带着又一个临时排南下后,编组重整也进入了最后的尾声。由于常磐备之前在桶狭间就遭遇了一定损失,最后一个排没能满员,只有三十几个人,由小川佑冬率领作为预备队。而之后集结起来的四十几个弓箭手,也立刻派给了查理,让他统一指挥。

    现在,南边的常磐备已经面向南边列阵完毕。从西边河岸到东边依次是御前崎仲秀,福岛安成和吉岗胜政的部队。三个排都个自己在一个小山丘处设立防御,取得居高临下的地利。福岛安成的部队微微后缩,摆出了一个鹤翼阵的架势。而雨秋平把两个弓箭排都安排在了远离河岸的吉岗胜政一侧的山丘后面,也就是鹤的左翼处。他预判这里会成为地方的主要攻击点。

    无论是冈部元信和冈部正纲,还是南边的豪族联军的家主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目睹着常磐备列阵完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本已经开始激烈拼杀的常磐备先遣队和冈部备,也稍微暂缓了战局,都把目光投向了常磐备主军那边。

    “太快了…假的吧…”冈部正纲不可思议地低声道:“两刻钟不到啊…300人一片混乱地强行渡河,再完成重整。”

    “不是的,常磐备没有重整。”冈部元信一眼看出了常磐备的整顿方式,“他们随便凑出五十个人,就编一个队伍上去应敌。”

    “怪不得呢,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冈部正纲长出了一口气,“不管建制和队形,一窝蜂地冲过去,连那些贱民也办得到啊!”他边说还狠狠地一挥拳,“我倒要看看,这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一盘散沙的部队如何应敌?雨秋平,浪得虚名!”

    “不。”冈部元信神色冷峻地低声说道:“这反而更加可怕…”

    “你看看常磐备…像是一盘散沙的样子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半渡(3)

    辰时七刻,逢妻川东岸的战斗一触即发。

    南方豪族联军的部队摆出了一个最为常见的鱼鳞阵,由井伊直盛带领的先锋,直指鹤翼阵的中心。而豪族联军的辅兵们,则留在了本阵之后不远处。

    “弓箭手,出列!”井伊直盛下令队伍中的弓箭手出列射击。今天没有太大的风,弓箭的射击无法借助风势了。箭雨向着福岛安成的排倾泻而去,常磐备的足轻们微微低头,避免被羽箭直中面庞。常磐备的足轻们屹立在箭雨中,纹丝不动,就仿佛沐浴在海风中一样自在。大多数的抛射的羽箭对常磐备的具足构不成什么威胁,少数被射中大小腿的足轻也都是闷声不吭地撅断箭杆,退到阵后去。

    “常磐备,名不虚传。”井伊直盛默默赞叹道。他的弓箭手已经连续射击了十轮,却没能给对面的人造成多少伤亡或者混乱。“对方的弓箭手呢,怎么不敢出来对射?”

    这段时间,井伊直盛右侧的三浦义就和左侧的友军也展开了弓箭射击,两翼的常磐备足轻依旧默默忍受着箭雨,只守不攻。换做是一般军队,如果己方将领拒绝让弓箭手对射,而是默默挨打,部队的士气就会有很大的波动。然而,常磐备的足轻们却始终信任他们的统帅,一言不发,依旧维持着十分饱满的士气。

    “好强的兵啊。”三浦义就感慨了一声。常磐备虽然人数居于劣势,但是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利,利用山丘起伏很好地隐蔽了他们的弓箭手。不知道他们的弓箭手在哪里的三浦义就有些烦躁,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就派出传令兵催促其他豪族的人开始进攻。

    “左翼紧贴河岸,不容易展开部队,就不要大举压上了。对面的弓箭手,多半就是在远离河岸的这一边,让大家多加注意,辅兵带好藤牌和盾牌跟上部队。”三浦义就下令道,“主攻方向是中央和右翼,把八成的战兵都调到这里来,向敌人展开进攻!”

    随着三浦义就大旗的挥舞,豪族联军开始缓缓改变着阵势,左翼交给了几家小豪族拼凑出来的队伍,逼近到山丘下的一处滩涂前,就停了下来,监视御前崎仲秀所部的动向。而中央和右翼,则交给了井伊直盛和三浦义就本人亲自负责,指挥着部下向着防线冲来。

    等到豪族联军接近防线之后,查理的弓箭队立刻登上山丘,对进攻部队展开迅猛的射击。居高临下的射击给进攻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少足轻立刻被射倒在地。然而,三浦义就早就预料到了雨秋平的部署,队伍中的辅兵们立刻全体举盾,护住战兵足轻,继续向前推进。辅兵的掩护护住了大多数的射击角度,豪族联军在辅兵的掩护下快速向着山丘上冲去。

    人数不足的常磐备足轻们,被迫结成半圆阵防御。弓箭手也在足轻的掩护下,分成两队,退到战兵后面。福岛安成和吉岗胜政因为兵力不足,不再试图把战线连在一起,而是各自为战。然而,即便如此,福岛安成和吉岗胜政的两个排,都不得不面临人数是自己三倍的敌人的攻击。为了确保每个排战线的完整

    ,不会被从侧翼迂回,常磐备足轻们被迫把阵型摊得很薄,大多数地方只有两排足轻,侧后方甚至只有一排。这也就意味着,常磐备引以为豪的齐刺可能无法发挥出最大效果。

    “预备突刺!”即便如此,指挥官们仍然顽强地指挥着部下们展开齐刺。两排足轻迅猛的突刺仍然威力巨大,一下子就带走了最前面近十人的性命。

    然而,人数占优的豪族联军在武士们的催动下,继续向着防线冲锋。武士们挥舞着太刀冲上前来,人数不足的常磐备足轻们无法把所有第二轮的突破者全部击杀,被冲到近前,战斗开始向着混战的方向演变,常磐备人数上的劣势也更加明显。

    雨秋平看在眼里,却不敢把手中的预备队派上前去支援。因为福岛安成和吉岗胜政收缩部队后,他的本阵已经不再安全。如果豪族联军愿意的话,可以从两个排之间的丘陵间隙强行渗透冲击他的马印所在。他手上现在是有小川佑冬的三十几人,以及骑兵队二十几个没有携带马匹的足轻。

    他叹了口气,先是看向东北,直江忠平正指挥着常磐备的另一部分抵挡着冈部家的进攻。而朝比奈家在东岸的部队正在努力进行集结重整,西岸的朝比奈泰朝和奥平贞吉也即将扑灭营地里的大火。

    只要坚守到援军抵达时,冈部家的进攻应该就会停止了吧。雨秋平暗自思量道。然而,想坚持到援军抵达,又谈何容易。福岛安成和吉岗胜政都已经毫无余力了,而豪族联军却还有着将近200战兵的预备队没有动用。一旦这些人加入战团,雨秋平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们不觉得很无聊嘛!”御前崎仲秀骂骂咧咧地说道,“安成老大哥和那没脑子的打得如火如荼,咱们就和那200人站在这里干瞪眼,什么也帮不上!”

    “大人,也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啊。”一个足轻头劝道,“咱们这里旁边就是逢妻川,地形狭窄,不容易展开部队。那边的人就堵在滩涂地边上,我们这50人如何也打不过去啊?”

    “诶!真是晦气!”御前崎仲秀啐了一口,向着河对岸看去,碰巧发现,逢妻川上,似乎顺流飘下来了十几只无人控制的竹筏。

    5月21日,巳时三刻,雨秋平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在豪族联军的前线部队压制住了雨秋家之后,作为总指挥的三浦义就就下令留下的预备队也增援前线。压力陡然增大的福岛安成和吉岗胜政几乎难以抵挡,已经有不少豪族联军试图从缺口处渗透到后方包围这两个排了。

    雨秋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全线撤退,放弃了山丘上居高临下的地利。他打算把福岛安成,御前崎仲秀和吉岗胜政的三个排都撤回来,收缩防线,在自己本阵周围结成一个小圆阵,继续抵抗。不过,这也就意味着雨秋平放弃了战场上的机动和调度,只能被动挨打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撤退的命令下达后,雨秋平就派出了小川佑冬的预备队去接应福岛安成和

    吉岗胜政撤退,他本人也亲自来到最前沿,指挥各个部队间的交替掩护。等他好不容易指挥着三个排且战且退地撤回来时,却惊讶地发现。

    御前崎仲秀的排不见了!

    他匆忙向左右询问御前崎仲秀的动向,但是大家刚才都把注意力放在战场东侧,没人去关注可以轻松撤退的御前崎仲秀。刚才御前崎仲秀所在的那个小山丘,现在已经被豪族联军先上来的几十个人占领

    “这家伙,不会自己一个人开溜了吧!”雨秋平气得破口大骂,“好歹也来报个信啊!去干嘛了这是!没有他的排我怎么组织防线啊!”

    雨秋平虽然被气得暴跳如雷,但还是不得不哭丧着指挥着少了50人的部下开始在本阵附近构建防御体系。而此时,正面和东面的两个山丘,也都被井伊家和三浦家的部队占领了。

    然而,还没等豪族联军发动进一步进攻,紧靠逢妻川的那个西边的山丘,却突然传来了骚动。众人都把目光向那边看去,只见御前崎仲秀正带着他的排,从山丘西边的一小片遮蔽视野的树林灌木后面绕出,向山上的豪族联军发起猛攻。刚刚走上山丘的豪族足轻不过四十几个人,人数上不占优势的他们自然不是常磐备精锐的对手。而由于西边靠着逢妻川,都是滩涂地,地形狭窄,后续的豪族部队还没能跟上来。山丘上的部队没能招架几下,就被击杀了十几人。狼狈地逃下山去。后续的豪族部队如临大敌,匆忙撤出滩涂地,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阵地,严阵以待地结阵防御。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御前崎仲秀也不追击,而是再次撤下山丘,把山丘拱手让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豪族联军似乎对他的举动十分意外,一时间竟然停滞了进攻的脚步,几个马印和之间,有着不少传令兵来回穿梭,似乎正在商讨对策。

    “这小子!回马枪还挺脏!”雨秋平笑骂道,“赶紧派人去联系他,让他回到本阵帮忙!”不过,由于雨秋平渡河时没有携带马匹,传令兵只好跑过去通知,估计需要一段时间。“让他见好就收,不然被豪族联军包围了,我们可救不了他。”

    还没等派出去的传令兵返回,豪族联军似乎结束了讨论,山丘上的联军再次开始行动。中央山丘上,分出百余人人去占领西侧山丘。而原本西侧山丘南面的那支刚刚被御前崎仲秀偷袭的队伍,他们动向如何,雨秋平就不是很清楚了。由于面前那三座山丘遮蔽了视野,他也搞不清楚山丘南面敌军的行动状况。但是雨秋平猜测,那只部队很有可能配合这百余战兵一起夹击这个山头,这下子御前崎仲秀肯定没机会再次偷袭了。

    与此同时,豪族联军近700战兵的主力,也浩浩荡荡地开始翻越山丘,向着雨秋平的本阵杀来。雨秋平现在迫切地需要御前崎仲秀立刻归队,这样才能建立完整的防御体系。

    然而,等到那个传令兵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赶在豪族部队杀到本阵前赶回来时,带来的消息却是:他找不到御前崎仲秀的部队!

第一百七十章 蛙跳

    “我真是x了x了!”雨秋平气急败坏之下居然爆出了粗口,“这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人呢!回来防守啊!让他撤退他听不见么!”

    然而,无论雨秋平此刻如何暴跳如雷,御前崎仲秀都是绝对无法立刻回来了。雨秋平被迫含着泪用少了50人的队伍尝试布防,原本规划的防御圈不得不再向内缩了一圈。而此时,豪族联军的足轻们,也杀到阵前。

    人数不到三百人的常磐备中,还有近百名弓箭手,维持战线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雨秋平不得不让骑兵队的部下们也加入到圆阵的外圈,手头真的什么预备队都不剩下了。

    豪族联军毫不客气地利用人数优势,多面围攻常磐备的圆阵。不仅在正面维持着凶猛的攻势,还派出了两只别动队迂回道常磐备的侧后展开进攻。索性随着战线的稳定,以及敌人兵力的分散,常磐备足轻们拥有良好纪律性的枪阵得以一展身手,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豪族联军的攻势。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豪族联军部队开始投入战场,圆阵周围几乎处处开始交战,后路也遭到威胁,常磐备人数上的劣势更加明显,眼看着就陷入了劣势。不少武士凭借个人强大的战力,引领者足轻们向着圆阵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即使查理的弓箭手一刻不停地进行抛射,掩护本方的防守部队,也难掩颓势。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本来顺风顺水的豪族联军,忽然在一片呼喊声中停止了进攻。雨秋平愣了一下,将目光向着刚刚的山丘上望去只见山丘上,几面豪族联军的旗帜,正拼命地挥舞那是撤退的信号。

    “什么情况!打得好好的怎么撤退了?”雨秋平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刻下令部队重新调整阵型,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

    此时,山丘的南侧,三浦义就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部下移动自己的马印,向着东边躲避。刚才他们豪族联军的左翼,重新攻上西边的那个山丘后,就和他汇报说没有看到原来在那里的御前崎仲秀所部的踪迹。

    然而,正当他们左翼的部队离开山丘北上,前去围攻雨秋平的马印时,事情忽然有了变化。左翼部队留在山丘上的后卫忽然疯了一样地朝着三浦义就马印所在的地方拼命挥手呼喊,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还没等三浦义就反应过来,他就看到西侧的逢妻川边,突然从北边上游漂流而下了不少竹筏,每个竹筏上都有几个红叶兵。他们从逢妻川上绕过自己的大军,在离自己本阵不远处的浅谈处停靠,然后就就地结阵,准备向本阵发起冲击。

    这可是令三浦义就吓得不轻,他身边可是只有寥寥十几人的小姓,还只有五个骑兵。面对五十名训练有素的精锐长枪兵,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虽然西边山丘上的豪族联军正在试图回援,但是回来的路是狭窄的滩涂地,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抵达本阵,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为了防止马印被砍倒带来的雪崩式反应,三浦义就被

    迫开始移动本阵。十几个人簇拥着马印,向着北边的山丘跑去。同时,马印也不断挥舞着撤退汇合的信号,通知前线的部队立刻赶回来援救本阵。

    豪族联军手忙脚乱的一番沟通后,才发现前来袭击的常磐备足轻居然只有50人,还是从逢妻川上漂流而来的。气急败坏的井伊直盛留下近五百战兵,继续开展对雨秋平的攻势吼,就亲自带着两百多战兵向着御前崎仲秀杀来。

    御前崎仲秀也不恋战,立刻在离井伊直盛的部队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转身离去,向着岸边跑去,跳上早已准备好的竹筏,向着北边划去。留给井伊直盛的只有他们的背影。

    “把老子当猴子刷么!”井伊直盛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等我追到岸边,你又跑回北边去袭击山丘?”

    “传我军令,全军在这里待命,那些红叶兵敢再登陆,就把他们打回去!”井伊直盛气哼哼地下达命令后,又立刻策马前去北边的主攻阵地,调出了200人前去西边的逢妻川岸边,配合原本就在西边山丘上的部队,围剿御前崎仲秀所部。压力骤然减轻的雨秋平本部成功稳住了阵脚,甚至有了反击的趋势。

    然而,就在井伊直盛正带着部队向着逢妻川东岸的树林和丘陵那里绕去,想要搜捕御前崎仲秀的部队时,西边山丘上的部队再次大喊起来。紧接着,中央山丘处的三浦义就的马印也再次挥舞了起来,都在示意井伊直盛止步。

    “到底是什么情况!”井伊直盛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等传令兵前来回报,就亲自策马冲上了西边的小山丘,从高处望整个战场。然后,他就怔在了原地。

    只见载着红叶兵的竹筏,在逢妻川上去而复返,从树林后面出发,自北向南再次漂流而下。借着水速,飞快地向着南边冲去,把所有前来围追堵截的豪族联军甩在了后面。那队竹筏越过了豪族联军的战线,越过了三浦义就的马印,越过了那几座山丘,依旧笔直地向着南边驶去。

    “这是…去干什么?”井伊直盛愣在了原地,“南边…没有战兵了啊?莫不是弃军逃跑了!红叶兵也会不战而逃么?”

    不仅仅是井伊直盛,豪族联军的部队们也全都一头雾水,不明白御前崎仲秀到底意欲何为。连看得到御前崎仲秀所部的豪族联军都不明就里,更别提远处摸不着头脑的雨秋平了。豪族联军刚才本来正围攻着他的部队,忽然间就撤退了一会儿,卷土重来时就少了不少人。过了一会儿,居然又被调走了不少人。现在,眼前的豪族联军已经无力继续进攻,近半的部队都被派往了西侧的逢妻川岸边,似乎是在围堵御前崎仲秀。

    雨秋平再次将目光投向西北的渡口处,朝比奈泰朝的主军已经开始渡河,而朝比奈泰亨的部队也已经即将完成整顿,留给豪族联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豪族联军不能再次发起总攻,他们的突袭就将面临失败。

    虽然主军已经相对安全,但是雨秋平仍为御前崎仲秀所部捏了一把汗。他现在可能要

    面临几百人的围追堵截啊!

    此时,逢妻川上。

    御前崎仲秀带着他的临时排,顺水一路漂流而下,已经越过了两军的阵线很远。

    “大人,这次又要去干什么啊!”排里的几个足轻头已经被御前崎仲秀一系列花式千变万化的操作给吓得够呛了。先是向着河岸撤退,然后反手还击。然后再次撤退,从逢妻川上绕道地方侧后去袭击对方本阵。然后再次从河上撤退,短暂北返后又再次顺流南下,直奔敌人的大后方而去。

    “我哪儿知道啊?”御前崎仲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地笑道,“对面认为我要撤,我就反击。认为我要逃回本阵,我就袭击他们的本阵。认为我要往北去,我就往南去。反正对面猜我们要干啥,我们就偏不干啥!其他的再说!”

    “可是大人,我们离本军越来越远了啊!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足轻头焦急地问道。

    “看缘分啊!大不了跑到西岸去登陆嘛,不管殿下他们好了。”御前崎仲秀哈哈大笑起来,环顾了一周,突然猛地一击掌!

    “兄弟们,看那里!咱们撞上大运了!”御前崎仲秀兴奋地指向岸边不远处,豪族联军南面一里外,浩浩荡荡的两千多人,“豪族们的辅兵民夫,都在那里任由我们收割啊!”

    “全体登岸!”御前崎仲秀下令道,“列阵,进攻敌人的辅兵!”

    等到三浦义就接到辅兵队的告急时,御前崎仲秀的部下已经杀进了辅兵队伍中。如果说战兵足轻平时好歹还在农闲时训练,辅兵和民夫则完全是在农闲时从领地里拉出来的壮丁罢了。这些士气不高,建制散乱的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不会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的一合之敌。御前崎仲秀的部队还没和他们爆发战斗,就已经有不少人向着四处逃开躲避。

    有的人向着北边跑去,和战兵汇合,还有的人则向着东南四散而逃。辅兵队中少数的十几个武士试图维持秩序,却只是徒劳无功。

    得知辅兵队遭遇袭击的豪族联军人心惶惶,军无战心。本来井伊直盛已经集结了部队,准备向雨秋平所部发动总攻。但是各个小豪族的家督们一听说自家领地来拉出来的农民遭遇袭击,就纷纷要求立刻回援。他们不比三浦家,井伊家这些大豪族外样,家里总共也就近百个男丁,农税收入十分重要,这些拉出来的壮丁平时都是耕种的主力,十分宝贵,哪怕损失十人都是莫大的损失。

    因此,在豪族们一致的抗议下,井伊直盛和三浦义就被迫退兵,向着南边返回。长出了一口气的雨秋平立刻向南逼近,重新占领了那三处山丘,从而获得了望战场的视野,也立刻明白了御前崎仲秀干了什么此刻,后者正匆忙向着河边撤退,打算搭上他的竹筏,再次在敌人赶来前跑路。

    “这小子,这次可立了大功了。”雨秋平又好气又好笑,“像麦克阿瑟一样跳来跳去,可是真有的他的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调虎

    5月21日,午时四刻,御前崎仲秀带着他的排好不容易绕回了雨秋平的本阵归队。雨秋平因为他不服从命令乱来,把他好一顿骂,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表扬了他一下。毕竟这次常磐备能够以劣势兵力坚持下来,全靠御前崎仲秀自作主张神出鬼没的蛙跳袭击。

    豪族联军撤退后,就没有再次卷土重来。因为朝比奈泰亨所部已经完成了整顿,朝比奈泰朝和奥平家的主军也已经渡河,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已经消失殆尽。而正面战场的冈部备,看到豪族联军撤退后,也停止了攻势,脱离和常磐备的接触,和豪族联军一南一东,监视着朝比奈一系的动向。

    见状,朝比奈一系的将领们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轮流整顿部队。雨秋平也匆忙让被打乱建制的常磐备回归原来的建制,方便以后的指挥。朝比奈泰朝还指挥着慢慢渡河的辅兵们,在逢妻川东岸开始修筑一个营寨。

    “当真了不起。”冈部元信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逢妻川东岸边的战场上。当他发现,雨秋平居然真的带着常磐备打乱建制强行渡河,之后临时编组还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他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那面高高飘扬的枫鸟旗,叹了口气。

    “兄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我们精心策划的伏击没能成功啊!”冈部正纲在一旁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就只有走我的副策了。”冈部元信神色凝重起来,“让三浦殿下和井伊殿下率领豪族们和我们汇合,然后我们退入刈谷城,隔断朝比奈家主力和安祥城的联系,长久对峙下去。”

    “不急着赶往冈崎城么?”冈部正纲疑惑道,“虽然那是用来诱敌的诱饵,但是在下觉得那是很有益处的行动啊。”

    “你没有发现么?”冈部元信摇了摇头,“都打成这样了,濑名家的备队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很有可能已经绕路前往了安祥城。我们现在东进,怕是要在安祥城外遭遇不少麻烦,刈谷城也会有危险。”

    “那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冈部正纲不满道。

    “你这么想,对面也这么想。”冈部元信一带马缰,就策马向着阵后离开,“现在双方处于对峙的均势,比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我军隔绝了朝比奈家和濑名家,关口家的联系,我们是处于优势地位的,可以静观其变。”

    “我们的办法,就是耗下去,去抓住他们的破绽。”

    然而,战局的变化出乎了两方的意料。

    午时七刻,濑名氏俊的传令兵忽然赶到了逢妻川东岸的战场。不久后,关口氏广的传令兵也赶到了逢妻川东岸。他们带来的信息几乎一摸一样:听说到今天清晨逢妻川两岸爆发两军的激战,朝比奈一系陷入苦战后,两人都立刻率领所部离开城池,赶来支援。两军现在已经在刈谷城东边汇合,监视刈谷城的动向。

    “两位殿下走了,安祥城和冈崎城谁来管?岂不是拱手让给了冈部家!”朝比奈泰亨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急了。

    “雨秋殿下的信使赶到时,说是十万火急,几位殿下很有可能要全军覆灭啊!”两个传令兵面面相觑,“家主哪敢耽误!只好拼劲全力赶来支援!而且一看我们离开,冈崎城的饭尾连龙也和赶来的葛山氏元合兵一处。他们同样没有试图控制冈崎城,而是绕路赶往西边的逢妻川,我们就更加担心是否已经爆发了

    决战!”

    “你说饭尾殿下和葛山殿下也来了?冈崎城和安祥城两个重镇,都没人管了么?”朝比奈泰朝压抑地问道。

    “是啊!”传令兵答道,“一开始弃城前来支援时,家主还有些犹豫。可是一看饭尾备和葛山备都全力赶路,完全没有试图控制冈崎城和安祥城,也就因此全军而来了。饭尾备和葛山备,都已经绕路进入刈谷城了!”

    “怪了。”奥平贞吉皱紧了眉头,“冈部家占尽优势啊,他们急什么?如果他们留下来控制城池,不是更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时,雨秋平却是已经怔在原地许久了。

    “我的信使?我哪有派信使去通知濑名殿下和关口殿下!两位殿下怎可轻信啊!我们不是刚刚吃过亏么!”雨秋平急急地开口道。不会又是桶狭间那些莫名其妙的信使谎报军情吧!

    “…诶?”两个信使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后,开口道:“来报信的是那位小幡杰盛大人,不是殿下你的亲卫么?”

    与此同时,冈部元信的本阵内。

    “什么意思?饭尾殿下和葛山殿下抛下了唾手可得的冈崎城和安祥城,已经赶到了刈谷城内?”冈部元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濑名家,关口家和朝比奈家在安祥城的留守部队拼命赶来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的部队遭遇了伏击。很有可能是提早派出信使求援了。但你们是怎么回事?”

    “啊?不是殿下您派人说您陷入苦战,即将崩溃,让我们家主立刻赶来支援的么!”两个传令兵诧异道。

    “派人?我什么时候派过人?”冈部元信面色一紧,沉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户松青冈大人啊?那不是殿下您的亲卫么?”两个传令兵不解地答道。

    冈部元信的瞳孔猛地收缩,片刻后,愤愤地使劲锤了一下桌案。

    “青冈和你们都中计了!”冈部元信低声骂道,“青冈是我派去寻求松平家支援的信使啊!”

    5月21日,未时三刻。

    “松平殿下,别来无恙啊。”朝比奈泰朝得知松平元康亲自到访营地时,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和雨秋平等人亲自到账外迎接。但是,刚刚被摆了一道的他,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实在是非常抱歉,朝比奈殿下,雨秋殿下。”松平元康歉意地一鞠躬,向着朝比奈泰朝和雨秋平道歉道:“在下欺骗了殿下的使者,说我的侦察兵看到朝比奈家和雨秋家中伏,已经危在旦夕,骗他立刻去安祥城和冈崎城求援了。”

    “同样的手段,相比也对冈部家的传令兵用了吧。”雨秋平望着眼前那个松平元康,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低声说道。

    “没错。”松平元康轻声说道,“殿下料事如神。”

    “松平家一向立场中立,既作为外样大名和冈部家有着微妙的联系,又作为红叶的好友和朝比奈一系关系不错。”朝比奈泰朝低声道,“内战爆发时,双方都认为您是值得拉拢的潜在盟友。就都派出传令兵向您请求支援。”

    “而殿下则利用传令兵的信任,宣称自己和雨秋家或者冈部家站在一边。然后谎报自己发现两家陷入苦战的军情,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带给驻军,把安祥城和冈崎城的两派守军全部骗出去支援。”朝比奈泰朝面色一沉,“所料不错的

    话,这两座城,应该都已经被这两天行踪诡异,随后从山区里出现的松平备趁机占领了吧。”

    “殿下所料不差。”松平元康低声道。

    “松平家也一定准备召集旧部,摆脱今川家的全面控制,获得更大的独立地位吧。”朝比奈泰朝再次低声道。

    “殿下所料不差。”松平元康依旧唯唯诺诺地低声道。

    “那你这厮怎么还敢来我们军营!”跟在身后的朝比奈泰亨愤怒地吼道:“把我们当猴耍!还敢找上门来!真当我们不敢杀你么!趁着今川家为了揪出内奸内乱时,趁机独立,夺回三河么!你以为我们不想砍了你么!”

    朝比奈泰亨话音刚落,旁边的十几个朝比奈家的武士们就纷纷把刀拔出刀鞘半寸,默默地把松平元康和他的几个护卫围了起来。

    “别这样,大哥。”雨秋平摇头道,“松平殿下既然敢只带这么几个人前来,已经表示了他无意与我们为敌的诚意。还是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多谢雨秋殿下。”松平元康感激地看了雨秋平一眼,身边的十几个朝比奈家武士得到朝比奈泰朝的示意后,也纷纷退了开来。

    “帐里请吧。”朝比奈泰朝叹了口气,把松平元康迎入大帐内,“松平殿下有什么想说的,直说无妨。”

    “多谢朝比奈殿下。”松平元康俯身一礼,示意几个护卫退出帐外,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大帐内。

    “在下最想说的,就是我松平家”松平元康面对着朝比奈泰朝和雨秋平深深拜倒:“对今川家的忠诚,绝对没有改变!”

    “切!”朝比奈泰亨和奥平贞吉不屑地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就被奥平贞胜和朝比奈泰朝喝止了。雨秋平叹了口气,望向松平元康。松平元康看了眼雨秋平失望的眼神,忽然心里很是不舒服,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道。

    “松平家上下都对今川家忠心耿耿,因此在下才会亲自前来,面见几位殿下。”

    “若是忠心耿耿,为何要哄骗守军,夺取安祥城和冈崎城!”朝比奈泰亨到底还是没忍住,厉声喝问道。

    “殿下容秉,”松平元康遭遇无礼的喝问,依旧恭敬地答道:“今川家内乱,我们松平家感到痛心不已。因为担心织田家趁虚而入,迫不得已之下才临时接管了城池。过程中可能出现了一些误会,这又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这鬼话,谁会信啊!”朝比奈泰亨指着松平元康的鼻子骂道,“我看你们这帮三河佬…”话还没说完,就被朝比奈撤退厉声喝止。

    他明白,松平家在三河颇有基础。此时,必定正在不断召集旧部,占据安祥城和冈崎城,已经有了不俗的实力。此时与松平家撕破脸皮,绝非明智。松平元康亲自赶来,显然是在今川家内乱时更倾向于朝比奈一系。如果此时不给松平家一个台阶,极有可能把后者逼到冈部家一系,冈崎城和安祥城也会成为冈部家的据点,朝比奈一系会彻底被隔绝在西边。虽然朝比奈泰朝对于松平元康夺回冈崎城一样非常愤怒,但是此刻也只能强行隐忍下来。

    “松平殿下言之有理,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朝比奈泰朝叹了口气,“松平殿下的一番好意,在下先谢过了。只是现在,导致家督身死,今川家内乱的罪魁祸首冈部家正拥兵作乱,不知松平家可否协助我们平叛?”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朋友

    “愿听朝比奈殿下吩咐!”松平元康立刻借坡下驴,“在下此来,正是为了此事。家督殿下待我松平家上下恩重如山,松平家誓死也要为家督殿下报仇!”

    这番话自然不尽不实。说什么家督殿下带它恩重如山,松平家誓死也要复仇什么的,估计只是托词罢了。雨秋平敢打赌,松平家对于家督殿下之死的痛惜,绝对到不了自己的万分之一,甚至还会有不少忠心耿耿的家臣感到窃喜吧。而松平家此时之所以选择和朝比奈家联合,不过也就是站队投机罢了。毕竟松平家的力量还很弱小,甚至没有能力抵抗朝比奈或是冈部任何一边,更别提有朝一日前来平叛的今川家直辖部队。因此,松平家必须要和其中的一股势力联合来获得豁免权,来对抗另外一方。

    而之所以松平家会选取朝比奈一系这边,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朝比奈一系在初期的争斗中落于下风,想要让自己在联盟里的分量更重一些罢了。

    而松平元康此行前来,朝比奈家确实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因为朝比奈一系真的很迫切的需要松平家的援助。毕竟,朝比奈家现在和濑名家的部队被刈谷城隔绝开来,无论冈部家向哪边发起进攻,另外一边都不能做出有效的援助。若是松平家也倒向冈部家,被夹在中间的濑名家和关口家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想通了这些关节后,雨秋平又看了一眼松平元康。虽然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米,但是雨秋平忽然觉得这个活生生的人突然离自己远了许多。那个委曲求全却有有着自己的坚持的少年,那个跪在冈崎城外的少年,那个即使快要流出泪水仍然强装坚强的少年,忽然间陌生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后世历史上那位老谋深算的德川家康。

    雨秋平神情的转变,让松平元康愣了一下。那种由欣赏到失望的变化,往往比横眉冷对的责骂和批评更加伤人。

    “松平家能有这份心,真的是今川家的幸事。”朝比奈泰朝点头道,“那就拜托松平家了!请为今川家奉献忠诚吧!”这一席话,也算是承认了松平家半独立的位置了。

    “请殿下吩咐。”松平元康躬身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他的这样一份低姿态,也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众人的怒火,让谈判得以进展顺利。

    雨秋平看着眼前这一切,默然无语。朝比奈殿下,你猜得到么,前世的历史上,就是眼前这位现在对你毕恭毕敬的人,包围了你的居城挂川城,最终灭亡了今川家的啊。

    “劳烦松平殿下尽快赶回军中,率军进驻安祥城,接应濑名殿下和关口殿下吧。”朝比奈泰朝说道,“之后的事情,我会再去通知殿下的。”

    “事不宜迟,”朝比奈泰朝知道此时拖延不得,虽然没有办法证明松平家的可靠,但是也只能在简单的交涉后就让他离开,“红叶,劳烦你送松平殿下一程。”

    “松平殿下,请吧。”雨秋平起身,把松平元康送出帐外,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松平元康愣了一下,也只是默默地跟上。雨秋平能明显地感觉到,身后那人脚步声的散乱,似乎有些心事。

    就在雨秋平即将把松平元康送到营寨门口的松平家侍卫旁边时,松平元康忽然轻声道:“雨秋殿下…在下有几句话…”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雨秋平能感受得到,松平元康已经停下了脚步。

    “想和殿下您说。”

    雨秋平叹了口气,缓缓转身。一阵风吹来,肩头的红叶披肩沙沙作响。

    “是松平殿下要和雨秋殿下说几句话,还是竹千代要和红叶说几句话呢?”雨秋平低声问道。

    松平元康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看了眼远处等待着自己的侍卫,微微侧过身去,低声道:“是竹千代要和红叶说。”

    “不知红叶…刚才是不是很为难?”松平元康低声道,那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委曲求全的少年。

    “想听

    实话么?”雨秋平不自觉间说出了今川枫的口头禅,“我真的很失望。”

    “你是我的好友,这也是我为什么相信你,派传令兵去联络你。”雨秋平摇头道,“你却利用这份信任去谋取私利。还是在家督殿下他…”雨秋平哽咽了一下,“殿下他刚刚…的时候。真的让我很失望。”

    “实在是非常抱歉。”松平元康低下头,轻声道。

    “这样的套话,刚刚见面时,就已经说过一遍了吧。”雨秋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松平殿下,请回吧。”说罢,他就转身想要离开。

    松平元康愣了一下,忽然上前一步,扯住了雨秋平的衣袖。雨秋平茫然地回头,看到松平元康已经把脸深深地埋入阴影里。

    “我是…真的…很抱歉。”松平元康有些断断续续地说着,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道。看起来说出这样的话,对他这样一个从小就活在坚强的外表下的人,有多么艰难。“利用了…红叶的信任去做这种事…我是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松平元康叹了口气,话语也稍微连贯了起来:“不仅仅是红叶的朋友,还是松平家的家督。我…我肯定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啊…那么多人,那么多部下都期待着我…父亲和祖父的在天之灵也一定…我不可能不去为了家族拼搏啊!”

    “这样嘛…”雨秋平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叹了口气,“竹千代也有你的苦衷啊。”

    是啊,前世的德川家康,也一直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命运和期待,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从他当上家督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能够保护家族,他只有不断让家族变强。他不得不用尽手段,舍弃私情,被人推搡着不断前行,没有休息的机会直到统一天下。否则,他一旦退缩不前,随便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我明白。”雨秋平忽然想起了他在京都遇到的那个赌棍大叔,似乎也是哪家的家主啊。“身为家督,不能只考虑个人的感情和立场。还要去顾忌整个家族的利益啊。在家督这副面具下,做出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啊。”

    或许,竹千代之所以会成为德川家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他自己或许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可是却不得不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前行啊。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了。德川家的人需要一个“德川家康”,各家臣服德川家的大名需要一个“德川家康”,无数百姓需要一个“德川家康”。因此,竹千代就不得不去变成那个“德川家康”。

    就当雨秋平发愣的时候,松平元康的脸色却忽白忽红。良久,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忽然低声道。

    “红叶…真的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松平元康因为说出这样儿女情长的话,声音因为羞愧而有些颤抖,“虽然…我刚刚做出那样的事…再说这种话,很没有立场。”

    “但是!”松平元康抬起头,注视着雨秋平的双眸,“请红叶一定相信我…之前两年…红叶对我的尊重和关心…我真的很感激。”

    雨秋平望着松平元康,后者已经羞愧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良久,雨秋平释然地笑了。

    “我知道了,”有点不好意思的他别过头去,挥了挥手,“下次再请我吃天妇罗好了。”

    送走松平元康后,雨秋平立刻赶回了大帐。路上,却遇到了站在账外站岗,垂首沉默不语的本多忠胜。看样子,后者显然是听完了刚才幕府大帐内的对话。

    “锅之助…”雨秋平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和本多忠胜解释。他也不知道,本多忠胜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会因为主家夺回了领地而开心么?

    本多忠胜阴沉的面容,显然已经给了雨秋平答案。

    “不劳殿下费心了…”本多忠胜低声拒绝了雨秋平的安慰,“只是主家这样背信弃义的行为…实在让在下很是费解。”

    雨秋平本

    想出言宽慰几句,朝比奈泰亨的大嗓门却从帐内传来,嘟囔着雨秋平怎么还没回来。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本多忠胜的肩膀,就走回了幕府内。

    雨秋平一回来,朝比奈泰朝就继续召开了下一步的行动会议。

    “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对松平家一肚子怨气,但是现在,请先把这些情绪都压下来吧。”朝比奈泰朝一开口,就制止了朝比奈泰亨和奥平贞吉的牢骚。

    “冈崎城和安祥城乃至整个三河的局势,我们不可能不管,也绝不会放任松平家独立。”朝比奈泰朝沉声道,“这可是今川家上上下下几十年奋斗得来的,家父也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绝不会轻易让出。”

    “只是,要管也不是现在管。”朝比奈泰朝环顾了一圈,“我想诸位也都明白,以我们和冈部家水火不容的态势,一旦我们对松平家发难,冈部家就会立刻和松平家联合起来,我们的处境就危在旦夕了。”

    “宁可便宜了那三河佬,也绝不能放过冈部那厮!”朝比奈泰亨骂道,“那厮可是害死了大殿啊!要是留着他,今川家不知道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啊!”

    “话粗理不粗。”奥平贞胜点头道,“攘外必先安内。眼下,也只有先捉住冈部元信那逆贼,再考虑三河尾张的事了。”

    雨秋平微微愣了一下,想要开口,却最终还是忍住了。

    为了揪出内奸,我们已经舍弃了西南尾张和鹈殿殿下,现在连三河也将会舍弃。

    今川家就算平定了内乱,岂不是也要一夜回到几十年前。甚至,比几十年前还要糟糕。因为随着家督殿下的离开,以太原雪斋为首的今川家最强一代就彻底离开了。面对如狼似虎的邻居们,今川家真的能够再次取得从前那样的地位么?

    “可是那些三河佬的话,真的可信么?”奥平贞吉谨慎地问道,“他们之前就骗了我们的传令兵,如果再骗我们一次…在濑名殿下和关口殿下松懈的时候,偷袭他们,借此向冈部家试好…我们该如何?”

    “应该不至于吧。”朝比奈泰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松平家真的愿意和冈部家联手,根本不必冒着这个风险来到我们的营寨里,直接两面夹击便可。濑名殿下和关口殿下也是绝对挡不住的。”

    “他们之所以来找我们,显然是想寻找弱势一方合作,从而谋求更大的好处吧。”朝比奈泰朝分析道,“如果他和冈部家合作,冈部家可能非但不领情,消灭了我们后,就反手把他也控制起来。”

    “有道理,但也不可不防。”奥平贞胜老成地说道,“还是要让濑名殿下和关口殿下小心行事。”

    “红叶,你对此怎么看?你认为该不该相信松平家?”朝比奈泰朝看到雨秋平一直在沉思,没有说话,就开口问道。

    “我…”雨秋平斟酌了一下,“很认同殿下的分析。而且我…”雨秋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虽然刚刚被骗了一次…但是不得不说,当松平家成为盟友时,我还是很愿意信任他们的。”

    因为我知道,在尔虞吾诈的战国历史上,同盟间兵戎相见的事情屡见不鲜。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同盟。从缔结开始,就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其中,就有最为著名的清州同盟。德川家作为织田家忠实的盟友,为织田家守住东边的门户,参加了织田家一系列的征伐,任劳任怨。而即使在织田信长身死之后,羽柴秀吉夺得家中大权。当织田信长的儿子,织田信雄为了对抗羽柴秀吉而向德川家康求援时,德川家康依旧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欣然许诺,成就了最后的织德联军的佳话。

    或许,那就是竹千代他,在保全家族利益的同时,去恪守个人的情感和节操的努力吧。虽然这一切都被他一系列的权谋轨迹掩盖,但是雨秋平明白。

    德川家康的面具下,那个叫做竹千代的少年,其实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噩耗

    在大帐中举行的评定会议持续到了入夜前,众人围绕着地图和手头的情报对之后的行动做出了一些列的安排和预测。

    目前的战场形势比较混乱,双方的部队犬牙交错。朝比奈家,雨秋家,奥平家的部队,住宅在刈谷城西边的逢妻川岸边,总共有不到1800战兵,而数目庞大的辅兵后者还没有完全渡河。而冈部家全军此刻正驻扎在刈谷城内和城下町里,包括了冈部家和一众豪族,拥有超过3000的战兵,总兵力过万。而朝比奈一系的另一支部队,濑名家、关口家以及朝比奈分家的部队,此刻正在刈谷城东边驻扎,战兵有1300人左右。另外,控制安祥城和冈崎城的松平家,手上也有接近500战兵,并且还在不断召集旧部。

    如果从全局的角度来看,就可以发现,冈部家的部队被朝比奈一系的部队夹在了中间,进退两难。但是换个角度来说,朝比奈一系的部队也被冈部家从中间切割开了,相互之间支援联络都不是很容易。被分割开了的两部,谁都无力阻止冈部家的机动。而居心叵测的松平家也无法取得朝比奈泰朝等人的信任。在这样的局面下,朝比奈泰朝决定采取守势,等待冈部家先行动再说。

    然而,让雨秋平赶到非常担忧的,是知立城的防务问题。从冈部元信所在的刈谷城,前去进攻雨秋平的本领知立城,只需要十几里的路程,来不及反应,根本难以做出有效支援。而知立城此时却是空城一座,完全没有任何守军。一旦冈部家进军知立,知立就会立刻沦陷。雨秋平部下的家眷也会面临危险。

    针对这一棘手的危机,雨秋平再次把他最信得过的直江忠平给派了出去。给他的命令也十分宽泛,无论是召集碧海郡的领民兵防守,还是率领家眷撤离,亦或是申请援军,全部由他便宜行事。

    而当晚入夜前,朝比奈泰朝也在此和濑名氏俊取得了联系。松平家遵守承诺,安祥城的驻守部队已经前进到濑名家的备队侧后。而冈崎城的守备部队,则进驻到了安祥城内。

    5月22日上午,骏河国江尻西,雨秋家的领地内。

    今川枫依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望着庭院内繁盛的花草树木这些都是雨秋平亲自找人为自己移植载重的,希望她能在怀孕期间保持好心情。她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沐浴在身上的感觉,柔顺如缎子般的长发在微风中请抚过美妙的弧线。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无比慈爱的神情,脑中满是和少年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孩子也一定会有酒窝的。”今川枫想到这里,忽然甜甜地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最好当然是个男孩子啦…”今川枫用右手的手指,轻轻地在小腹上画着圈,“平他孤零零一个人来到日本,没什么根基。在这个年代,一个武士家族想要繁盛,子嗣和一门众是必不可少的呢。有了子嗣,家臣们就会更加有凝聚力,也可以不用顾虑地继续为雨秋家效力呀。”

    但是平似乎想要个女孩子呢。

    “接下来的半年,枫儿你都要给我乖乖地养着!”雨秋平忽然一把抱住了今川枫,声调一

    转,温柔地低声道:“然后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孩子!最好是长得像你的那种女孩子!”

    “诶?为什么啊?”今川枫诧异道:“一般的武士,不是都喜欢生个男孩子,好继承家督么?”

    “那是一般的武士啊!”雨秋平兴奋地幻想着以后的生活,“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之前的十几年,没能陪在你的身边,不知道枫儿小时候什么样子!如果能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子,我就可以把枫儿从小到大再养一遍了!”

    今川枫愣了半晌,泪水忽然充盈了眼眶。

    “那个欺心的骗子…”今川枫嘟囔了一声,眼前却又腾起一丝薄雾。

    谁说武家的女儿,注定只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收获不到幸福呢?

    还是说,能遇到平这样爱我的人,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今川枫再次陷入幻想之中,轻轻摩挲着胸前的枫叶挂坠,“以后就会被这挂坠传给他,让他再去交给他爱上的女孩子。”

    “以后…也绝对不可以让我们的孩子陷入政治婚姻的苦海里去。”今川枫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这不仅是对他不公平,也对那个女孩子不公平。没能体会到真正的爱,会是一辈子的不幸呀。”

    “如果是女孩子…就更加不能让她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女人也是有着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性格,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呀,才不能默默地为了另一个人变成只会哭,不会笑的红叶。”

    正当今川枫憧憬着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的婚礼时,马蹄声忽然从西方传来,将今川枫拉回现实中来。

    大军出征后,今川枫每天都能接到从前线发回的情报。因为传递军情的信使们被雨秋平嘱咐过,要把消息告诉一声留守在骏府城的今川枫的侍女阿铃,再由侍女带回江尻西来让今川枫安下心来,不要因为担忧挂念惊到腹中的胎儿。

    昨天的来信,说是五月十七日傍晚,今川大军已经做好了战前部署计划。今川枫在油灯下,将布阵图对着雨秋平留下的历史书上两军的动向核对了一遍又一遍,确认着一切是否按照雨秋平的计划进行。终于,在侍女的强力劝说下,勉为其难地回房休息了。

    “来的应该是五月十八日的消息了…”虽然昨天一切如常的情报,让今川枫没有那么紧张。但是一想到雨秋平前世的第二天,就是自己父亲的殒命之日。而这一世的第二天,也注定要展开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战。今川枫仍不免把心提上了嗓子眼,将目光投向西边官道远处腾起的马蹄尘。

    然而,随着尘土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随着那个人影逐渐清晰,今川枫的双眸猛然睁大那不是自己的侍女而是穴山信实雨秋平骑兵队的队长。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来报信!

    今川枫抬起手,掩住了微微张开的小嘴,看着穴山信实不管不顾地朝着居所冲来。周围警戒的几个侍卫和侍女纷纷向前阻止,但是看到是穴山信实,也没有多加盘问,只是要求他下马步行,以免惊扰到了怀孕的夫人。

    穴山信实似乎是听从了这几个人的劝告,一勒马缰

    ,摇摇晃晃地停住了马匹。然而,就在他翻身下马的那一刻,他却一个猛子直接栽倒了地上。周围的几个侍女发出了几声惊呼,几个侍卫匆忙弯下腰来,检查穴山信实的情况。今川枫见状,也匆忙向着他坠马的地方走去。

    等到今川枫抵达时,穴山信实已经被几个侍卫灌了好几口水,一边喘气一边咳嗽。只见他有着重重的黑眼圈,双眼布满血丝,衣甲上散发着汗水的臭气。刚才的坠马,估计就是因为劳累过度所致。

    “怎么会累成这样…这么着急…”今川枫脸色一变,喃喃自语道,“平他的骑兵队长,估计几天几夜没合眼,拼了命赶路回来传递消息…”

    “夫人…夫人…”穴山信实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挣扎着想要开口,却已经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怎么了,穴山大人?”今川枫急急地问道。

    “急报…”穴山信实断断续续地说道,“殿下让我…回来…”

    “是什么急报?”今川枫感觉呼吸有些跟不上来了,声音几乎不受控制地发出。

    “十九日…急报。”

    那几个字吐出的瞬间,今川枫瞬间就愣住了。

    十九日的…急报。可是,十八日的还没到呢。

    十九日的报信使者,冲得比十八日还快。五月十九日的报信使者。

    发生了什么…还用…说么…

    今川枫直觉眼前忽然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周围的几个侍女匆忙迎了上来,扶住了今川枫。

    “我军…”穴山信实喘了几口气后,挣扎着想要开口,却被今川枫突然出言打断:“等一下!拜托…”

    今川枫的脸色天人交战般地变化,美丽的双眸中已经噙满泪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扶我坐下。”今川枫用尽全身力气,低声命令道。周围的几个侍女不明就里,顺从地扶她坐下。

    “摁住我。”今川枫再次低声道,努力止住声音的颤抖,维持音调的稳定,但哭腔还是从嘴里漏了出来。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几双手,搭在了今川枫的肩膀上和手臂上。

    “说吧。”今川枫飞快地向着穴山信实吐出了这两个字,似乎根本不敢多说哪怕一秒,又似乎说的快一点,就能减轻痛苦一样。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泪水已经开始顺着脸颊流下,身体也不断地颤抖着。

    “十九日…我军在桶狭间伏击织田军,织田军大败而逃。”缓了一会儿的穴山信实的语句变得连贯,但是语气却宛若梦呓,似乎直到现在都不能相信一般。

    “然而,殿下突然收到停止进军的指令。被迫撤回知立。”

    “织田家拿着讨取的家督大殿的影武者的首级…进攻鸣海城。城外部队不知家督大殿其实身在鸣海,都以为家督大殿已死…”穴山信实咽了口唾沫,“全军因而溃散,织田家攻入鸣海。”

    “鸣海城守将冈部元信烧毁天守阁不战而逃,家督大殿却不幸困在火场里…”穴山信实的声音颤抖地越发厉害。

    “阵亡。”

    短暂的沉寂后。

    少女凄厉的哭声,骤然响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惊变

    5月22日,前线的使者经过没日没夜的赶路后,把今川义元阵亡的消息带回了骏府。朝比奈一系和冈部一系的使者一先一后带来这个消息的同时,还互相控诉对方是谋害今川义元的内奸,并要求骏府城方面出兵讨逆。冈部家的使者更是送来了今川义元的遗命,指出当时留在鸣海城的正是雨秋平和朝比奈泰朝。

    这一爆炸般的消息瞬间让整个骏府城慌作一团不久前,这一消息还同样让引马城,挂川城惊慌失措。

    出征前声势浩大大军,居然在尾张的土包子面前惨遭败绩。而今川家多年以来极具威望的家督今川义元,也在桶狭间殒命。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前线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两眼一抹黑。朝比奈一系的使者在信中提到,今川家的直辖部队为了避免纷争,已经搭上伊丹家的船队返航,现在还漂泊在海上。而驻扎在前线的两大主力,此刻却严重地对立起来,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大打出手。路上的交通线路,因为今川义元之死带来的冲击,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不少驿站还没收到之后发出的封锁消息的命令,就已经茫然地派出了所有信使,去通知各城这一消息以至于前线的传令兵有时候甚至都找不到可以替换的马匹。

    今川义元出征时,带走了几乎所有的机动部队。现在骏府城能够调动的战兵,不超过1000人。一旦今川义元的死讯传开,领地内毫无疑问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无论是去制止已经对立起来的冈部家还是朝比奈家,亦或是平定可能在今川义元死后掀起叛旗的豪族,甚至是防备居心叵测的同盟,骏府城方面都拿不出一只可靠强大的部队了。

    而这多年以来,今川家上下的繁荣,很大程度上维系在今川义元卓越的才能和超凡的个人魅力上。现在今川义元一死,今川家顿时失去了主心骨,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原本因为敬畏今川义元才干的地方豪族们心思活络起来,今川家忠心耿耿的武士们则悲痛万分,迷茫地不知该如何稳定局势。更为严峻的是,今川家的继承人还没有确定。整个今川家领内,都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已经不问政事许久的女人,站了出来。她便是今川义元的生母,今川氏亲的妻子著名的女宰相寿桂尼。

    仅仅是这个年迈瘦弱的身影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出现在骏府城评定会议的那一刻,就起到了难以置信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本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家老武士们一下子停止了无意义的争吵和哭泣,全部将期待和信任的目光投向了寿桂尼。一瞬间,信心和忠诚全部回到了这些家臣们的体内。他们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等待着命令。

    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女人,已经曾经两次在危急时刻拥立家督,稳定大局。他们也知道,这位女人,在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死后,她的政治手腕在今川家已经无人能出其右。所有人都明白,在那紫色的袈裟下,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决断。

    众人诧异地发现,这位饱经风霜的女人,在得知儿子死后,居然没有露出多么悲伤的表情,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又慈祥。这可是与哭成一个泪人一样的今川氏真截然不同。

    5月22日下午,寿桂尼在骏府城宣布,由今川氏真继任家督之位,骏府城内的诸位今川家家老均表示同意。储君在第一时间的确立也立刻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派们,原本在远江境内流传的什么“第二次花仓之乱即将爆发”、“今川家将为了家督归属争得头破血流”等谣言不攻自破。

    同时,寿桂尼也立刻派出传令兵,带着她本人的亲笔信,下令骏河国境内的今川家部队立刻向骏府城集结,置于她本人统一的控制之下。同时,各地豪族在骏府城的人质也都立刻被她请去了骏府城天守阁。

    下午,寿桂尼就立刻派出使者,向武田家和北条家两家同时报丧反正消息已经不可能隐瞒,并向两家请求了需要用来稳定领内的声明。北条氏康当场表示,将一如既往地支持今川家。武田信玄更殷切地提出,将派出军队帮助今川家稳定局势,却被寿桂尼的使者婉言谢绝。

    一连串稳定人心的操作让领内平静下来,虽然今川义元意外身死带来的冲击仍在,但是众人也都明白,今川家的统治绝不会因此而结束。

    然而,令众人有些不解的是,寿桂尼迟迟没有对前线的事态发展做出任何干预即使后续的情报已经传来,冈部家和朝比奈家已经在三河展开内战。但是寿桂尼却以“主家不该干涉家臣间的争斗”这一牵强的理由搪塞过去,也没有对“谁才是害死今川义元的内奸”这一问题发表任何看法。

    5月24日,江尻西。

    卧榻上的今川枫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见一丝血色。

    “公主,穴山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出发了。”一个一直跟在今川枫身边的侍女回来汇报道,“您也快些吃药吧。”

    前天,被侍女们急急忙忙请来的郎中给哭到几近昏厥的她开了好几味安胎的药,还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太过感伤可这又谈何容易?母亲早已离去,疼爱自己的父亲也抛下了自己离去了。又一次失去了亲人,又一次感受到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

    一想到十几天前还笑着来看“外孙子”的父亲,从此天人永隔,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谁能想到,那竟是父女间的最后一面了。

    一直以为都为了母亲的事,责怪着父亲,在心里怨恨着父亲。直到不久前,才逐渐理解了父亲的苦衷。还没有好好和他说一声“爱他”,还没有像个女儿一样好好伺候过父亲,还没有带着平,一家人一起吃一次饭。爹爹他,就已经不在了。

    而她在时间仅剩的亲人,就是还在三河内战的雨秋平最后一则传来的消息上清楚地写着,是雨秋平和朝比奈泰朝遭遇了冈部家的伏击凶险异常的半渡而击。

    那是她最后的依靠了。如果连他都不在

    了,今川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不是当时答应过我一定和爹爹一起平安归来的么…爹爹他怎么…

    平…你不是从来都说到做到的么?你这欺心的骗子…你居然对我撒谎。

    等你回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你回来…我一定要让你在爹爹的灵前谢罪。

    等你回来…我一定要…

    等你回来。

    5月27日,三河境内。

    两军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双方都没有采取主动的动作。

    两方的粮草都十分充裕,不会存在粮食短缺的问题。知立城在直江忠平抵达后,也稳固了防御。常磐备足轻们的家眷被转移到了安祥城,碧海郡的足轻们也被直江忠平召集到了知立城内防守。现在,朝比奈一系的部队从西边,东北和东边三个方向,围困着冈部家的刈谷城。说是围困,也不尽然因为不管冈部一系打算向着那边突围,朝比奈一系都是绝对挡不住的后者正想着该如何合兵一处呢。

    3天前,传来了寿桂尼拥立今川氏真继位的消息这是众人预料中的事情;寿桂尼也立刻着手稳定领内的人心这也是众人预料中的事情;寿桂尼并没有直接站边哪一方,将另一方指定为叛逆这仍旧是众人预料中的事情。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无论是新任家督今川氏真,还是寿桂尼,居然都没有派出使者前往前线。不管怎么说,本家两大家臣带着家中过半的力量内战时,家督都应该派人来调停劝解的啊!

    其实两军的开战,本来也算是意外事件。朝比奈泰朝本来没打算直接和冈部家开战,只是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才整军备战。谁曾想朝比奈泰亨看到冈部正纲,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打了起来,两家这才发展为武力冲突。

    虽然,朝比奈泰朝觉得,冈部元信既然害死了家督,肯定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利用伏击干掉自己,从而独揽家中大权。可是,在今川家直辖部队仍然有着实力的情况下,对同僚的连续攻击很容易招致怀疑,让今川家觉得冈部家就是那狗急跳墙的内奸,从而下令讨逆。因此,无论是朝比奈家和冈部家,在最初的对决后,都保持了克制,没有继续动武。而是一边不停地派出使者,控诉对方才是内奸,等待骏府城方面裁决;一方面整军备战,继续对峙。

    因此,在今川氏真继位的消息传来后,朝比奈泰朝就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今川家的调停使者马上就会到来,而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朝比奈一系,会坚决拥护主家的一切决定。冈部家若是也服从停战,那么一番调查水落石出后,冈部家的阴谋自然会败露。冈部家若是仍旧以雨秋家才是内奸为由要开战,本身的态度就会引起怀疑。无论如何,朝比奈家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朝比奈泰朝期盼的调停使者却是迟迟不来,这可是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只好继续对峙下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异动

    两军的对峙一直持续到了6月7日,期间双方在对峙区域小摩擦不断,却始终没有爆发大的决战,而朝比奈泰朝苦苦等待的调停命令却迟迟不来。然而,由于朝比奈泰朝一心等待今川本家作出调停,因而他所采取的策略偏于保守。而以为战争马上就会结束的他,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在战场上,而是思考着之后的政治运筹该如何进行。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朝比奈一系在战场上严重被冈部一系压制了。由于朝比奈泰朝率领的主力部队比较保守,没有很好地取得牵制作用,位于知立城的直江忠平和安祥城城西的濑名氏俊,关口氏广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冈部元信在6月1日那天,佯攻知立城,实则伏击了濑名氏俊和关口氏广派去的增援部队。虽然在濑名氏俊的妥善指挥下,没有遭遇多大损失。但是在那之后,朝比奈一系彼此间的呼应明显少了很多,更倾向于固守自己的防线。濑名氏俊,关口氏广也放弃了在刈谷城东边的大营,而是率军和酒井忠次的援军一起退回了松平家的安祥城。

    大敌当前,一贯温和的濑名氏俊没有对松平家作出什么过激举动,主动要求驻留在安祥城城下町,没有要求进城,以免让松平家的人误会濑名氏俊打算趁机夺回安祥城。

    濑名氏俊的举动,赢得了松平家的好感。松平元康主动派出辅兵,帮助濑名家,关口家和朝比奈分家在安祥城城下町修筑临时营寨。

    对峙依旧在继续着,朝比奈一系的部队分散在三处,监视着冈部家的动向。而冈部家稳坐刈谷城,似乎正在寻找着战机雨秋平很怀疑冈部家想要去进攻只有少数领民兵防守的知立城,为此,他在濑名氏俊等人退回安祥城后,特意让已经没有支援的直江忠平开始搬运辎重,随时准备后退。

    而今天,也就是6月7日清晨,骑马亲自到前线侦查的雨秋平却发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这段时间以来,由于朝比奈泰朝的保守,朝比奈家的骑兵队基本上行动半径也不是很大,目的也并不是去侦查刈谷城,而是形成情报屏障,防止刈谷城方面的骑兵侦查到朝比奈一系大营的具体情况。因此,朝比奈家的骑兵一直都处于被冈部家骑兵压制的状态。冈部家的骑兵一般都会更积极主动地侦查朝比奈家的动向,

    然而,抛开别的不谈,朝比奈家骑兵本身的战力,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此时都对冈部家有着微妙的优势。因此,冈部家的骑兵也不敢太过嚣张。不过今天,冈部家的骑兵,似乎有些太过谨慎了,全部远远地缩在几里外,根本没有靠上前来。

    “这是…情报屏障么?”雨秋平双眉紧锁,“为什么冈部家的侦查骑兵,突然对这么保守?”

    就在雨秋平沉思间,又有几家插着不同靠旗的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其中,三浦家,葛山家,井伊家,饭尾家的旗号都被辨认出来了。

    “我了个去…”雨秋平暗自叫苦,之前一段时间的侦查,从来都是只有一家出马。而这一次,冈部家一系所有的

    豪族几乎都派出了探马。“这么大的阵仗么。”

    “难道是想进攻我们么?”雨秋平策马来到高地上,极目远眺,向着刈谷城内看去。虽然看不清切,但是刈谷城的城下町,似乎有着人影晃动。“可是要进攻的话…为何探马反而回收了呢?”

    雨秋平沉思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进攻了,也不需要多做侦查以防打草惊蛇。只需要远远地盯住我军的动向,确保进攻的大致方向对了就行了么?”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高明的计划。经过长时间相安无事的主力对峙后,朝比奈家的部队已经有些懈怠了。一开始的几天,朝比奈泰亨还会每天干劲十足地亲自带着人到前线侦查,可是新鲜劲一过,就开始睡懒觉了。而朝比奈泰朝似乎也大认为冈部一系会朝着自己这边杀过来,因此也疏忽了情报工作。若是冈部家3000多战兵杀过来的话,这不满2000的战兵恐怕会因为准备不足陷入苦战吧。

    幸好一向有着严格时间计划的雨秋平,对着制定好的预案有着近乎执着的守时要求。每天早上吃完早饭,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前线侦察,这才发现了这里面的蹊跷之处。

    “传令,让朝比奈殿下立刻做好防御准备,把这里的情报汇报给他。”雨秋平对前些天赶回的小幡杰盛下令道。后者似乎因为自己被松平家欺骗,而害得友军被调虎离山一事非常自责,这几天始终干劲十足。

    “再通知常磐备,”雨秋平对身后的几个常磐备的军官下令道,“立刻集结部队,开始布防。”

    “殿下,这…”吉岗胜政有些不解地挠了挠脑袋,“冈部家又没有逼上来,只是远远地站着,殿下为什么这么紧张?为什么认为他们要进攻呢?万一猜错了,让大家白折腾一场怎么办?”

    “的确有可能猜错,我也拿不准冈部家到底打算干什么。不过,那大不了就是我被大家埋怨一番。”雨秋平摇头道,“但万一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该如何是好?还是保险起见吧。”

    如果今天雨秋平没有来这里巡查,那么在前线侦查的朝比奈一系的侦查骑兵,可能不会察觉到冈部家的意图,仅仅汇报一个“没有异样”的情报回去。就算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冈部家图谋不轨,那以他一个侦察兵的身份,可能也不敢为此就提议全军固守因为万一猜错了,他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最后,很有可能就在像吉岗胜政这样的同伴劝说下打消了注意。

    这样的后果,也就是只有当冈部家的部队整装待发,从几里外杀来时,朝比奈家才会发现大事不妙。

    雨秋平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刈谷城那边城内外的炊烟袅袅,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6月7日卯时六刻,雨秋家的营寨内外,已经忙碌地如蜂巢一般。战兵们已经全身披挂,分出一半的人在营寨外驻守,另一半的人也在营寨内随时待命。辅兵们一队一队,来来回回地搬运着之前打造的拒马,栅栏等防御措施,安置在营寨

    四周。还围绕着营寨,加固着之前挖掘的壕沟等工事。

    与此同时,接到雨秋平紧急情报的朝比奈泰朝,也让有些自由散漫的朝比奈军立刻集结,同时通知奥平家的备队做好准备。庞大的军营开始缓缓行动起来,足轻头,足轻大将开始尝试集结部队。而原本停留在逢妻川对岸,那五千多今川本家的辅兵,察觉到了逢妻川东岸的异动后,也小心翼翼地警惕起来。

    雨秋平此时,正策马驻留在营寨内最高的小山岗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刈谷城方向的动静。此时,冈部家一系想要有所动作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城下町外,已经有好几家豪族的部队正在列队,城门里似乎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人影。索性,冈部家的动作也没有特别快,这给了朝比奈一系整顿部队的时间。

    辰时二刻,冈部家依旧没有发动进攻。时间每过去一秒,雨秋平就越安心一点。营寨外的防御工事已经逐步完善,他甚至开始指挥辅兵破坏官道,给冈部家的进攻带来麻烦。而朝比奈家的大营,也如火如荼地整备起来。足轻们在武士们的催促下完成了集结,朝比奈泰亨带着一些部队,和奥平备一起来协助雨秋平防守。而朝比奈泰朝本人,则加固着主营的防御,朝比奈备被摊开在营寨内外,列出了防御的阵型。

    辰时六刻,磨磨唧唧的冈部家依旧没有开始进攻。雨秋平的前卫营寨,到达刈谷城,不过短短几里的路程。雨秋平凭借肉眼都可以看见,刈谷城的南边平原,已经聚集了数千大军。然而,这些军队却始终没有做出折而向西,进攻雨秋平所部的姿态。而冈部家的侦查骑兵,依旧远远地避开了朝比奈家的侦查骑兵,

    “真是万幸啊。”雨秋平感叹一声,“本来我们已经被冈部家麻痹了。幸好冈部家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集结部队遭遇了麻烦,才一再耽搁了时间。”

    巳时初刻,冈部家已经没有西进。相反,有两支豪族的部队甚至脱离了主队,向着南边前进。

    “这是什么意思…”雨秋平和朝比奈泰朝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逢妻川上适宜渡河的渡口,都在朝比奈家大营的北边啊。越往南,河流只会越宽。如果想要渡河迂回进攻的话,无论如何都应该往北边去啊。“难道只是想在战场上完成侧击么?”雨秋平喃喃自语道,“可是我们又不是在野战,而是固守营寨,并不存在什么侧翼危险啊。”

    “不管怎么样…”雨秋平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准备完成的大营,欣慰的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冈部家已经失去了突然袭击的优势了。”

    然而,巳时四刻,冈部家非但没有西进。反而,有更多的部队南下了。

    巳时六刻,冈部家近半的部队都离开刈谷城南下了,其中还包括了相当数目的辎重队。

    “侧击…那里用得着这么多的队伍?”雨秋平咽了口唾沫。而且,半个时辰前南下的部队,也根本没有出现在营寨南边。

    似乎事情有一些…不对头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瞒天

    午时初刻,冈部家依旧没有任何进攻的动作。

    而朝比奈泰朝的传令兵之前也都来到前哨这里很多次了,向雨秋平询问敌人的动向。雨秋平也有些非常费解,只好让传令兵自己登上高点眺望,再回去禀告。

    不久后,朝比奈泰朝本人也来到了前哨营寨,看着浩浩荡荡的冈部家大军向着南侧缓缓开去。

    “红叶,你看如何?”朝比奈泰朝眉头紧锁,出言问道。

    “明显是冈部家那些孙子怂了啊!撤了啊!”朝比奈泰亨兴奋地插嘴喊道,“咱们赶紧冲上去,追得他们屁滚尿流吧!”

    “大哥,冷静点。”雨秋平低声道,“你忘了咱们上次渡过逢妻川贸然追击,遭遇伏击的惨状了么?”

    朝比奈泰亨一听这个,寒毛立刻竖了起来。上一次他中了冈部家通过奥平家散布的诱敌之计,引诱他轻率地追过河去,险些被冈部家打了一个半渡而击。想完这些后,他在看向西边几里外正在撤退的冈部一系的部队,满眼里都是阴谋诡计这几个字。

    “那还是别追了!那帮孙子,满肚子坏水。”朝比奈泰朝低声咒骂道。

    “殿下,”雨秋平看向朝比奈泰朝,“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是总归还是小心为妙吧。我建议咱们先派传令兵去告知知立城和安祥城方面,让他们也多加注意。”

    “那…”朝比奈泰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红叶你觉得我们需不需要进攻呢?”

    “这…还是免了吧。我觉得冈部家安静了那么久,突然行动起来,肯定有他们的打算。而他们把各家的探马都派到我们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以我们为目标。有可能南向机动只是为了诱敌。”雨秋平有些后怕地说道,“现在咱们各部各自为战,打起来了不可能立刻赶来支援。我们人数本来就少,要是冈部家打了一个回马枪,逼迫我们在刈谷城外野战,肯定会吃亏的吧。”

    “你是这样的看法么…”朝比奈泰朝似乎被雨秋平说动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让足轻们吃午饭吧。之后的行动,下午再说。”

    午时三刻,袅袅的炊烟在逢妻川东岸的营地里升起。朝比奈家,雨秋家和奥平家的足轻们,分批轮换到后方吃饭,然后抓紧时间再赶回前线去。雨秋平一直十分紧张地注意着前线的进展,生怕冈部家趁着他们吃饭时突然进攻过来。让他安心的是,冈部家的部队持续向南移动这也同时是让他疑惑不解的事。

    然而,就当雨秋平刚想坐下来吃上一口热饭时,小幡杰盛却突然带着一个东边来的信使回来了。

    “东边来的信使?”朝比奈泰亨扔下筷子,“腾”地一下直起身来。

    “没错,他自称是三河水野家的信使。”小幡杰盛回报道。

    “水野家?刈谷城的水野家?”这一下,连朝比奈泰亨身边的雨秋平也坐不住了,“水野家不是之前就倒向冈部家,把居城都让给冈部家的军队进驻了么?”

    “快请他进来啊。”奥平贞吉有些着急地催促道,“管他什么情况,也得先看看才知道啊!”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就被带进了幕府大帐内。他身着一身黑甲,甲下套着黄色的阵羽织。在炎热的夏天,微微有些肥硕的脸颊上满是汗水。

    “在下水野忠重,拜见红叶殿下!”水野忠重干脆利落地拜倒在雨秋平的面前,磕了几个头,“多谢红

    叶殿下接见!”

    “水野家派阁下前来,所谓何事?”雨秋平本就对冈部元信的诡异行动疑惑不已,现在又来了一个使者,更是让他无比警惕。

    “家兄遣我来此,正是为了表明水野家愿意协助红叶殿下和朝比奈殿下,讨伐逆贼冈部元信的!在下家族的刈谷城,也愿意双手奉上给朝比奈家驻扎!”水野忠重掷地有声地说道。

    雨秋平,朝比奈泰亨,奥平贞胜和贞吉,以及周围的几个侍卫,闻言皆是一惊。原本倒向冈部家一边的豪族,怎么突然就向着自己这边投靠了呢!

    “如果我之前所知不差的话…”雨秋平斟酌着措辞,双目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水野忠重的表情,“水野家可是在之前倒向了冈部家啊。为什么此刻突然认定冈部家是叛逆,要来投靠我们呢?”

    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尖锐的,就要看水野忠重如何作答了。雨秋平之所以问出这样咄咄逼人的问题,就是想看水野忠重是否会在重压下露出马脚,给雨秋平揣测他用意的机会。

    “殿下容禀!”水野忠重原本微微抬起的头一下子磕了下去,“之前水野家被迫屈从于冈部家,也是迫不得已啊!水野家一直认为朝比奈家和雨秋家忠心耿耿,绝对是今川家的中流砥柱!一开始接到冈部家使者带来的家督大殿的讨逆诏书时,就对冈部家的使者很是怀疑!但是冈部家使者咄咄逼人,我们水野家力量弱小,也就只好暂时虚与委蛇!”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水野忠重喘了口气,再次说道:“但是我们水野家!一直在寻找等待反正的机会啊!可是冈部家大军先一步来到,我们实在是无力抵抗,只好被迫开城,将城池让给冈部家!但是我们水野家一心想着朝比奈这一边的!所以,我们家从来未曾派出部队和朝比奈家,雨秋家为敌啊!”

    雨秋平有些无奈地看着水野忠重卖力地表演,他明知道后者说的话不尽不实,却也只能用嘉许的口吻勉励了几句。水野家作为外样豪族,一直和冈部家走得很近。冈部家和朝比奈家爆发冲突后,也肯定立刻表态支持冈部家了。不然冈部家也不会以刈谷城为撤退的目标,抛弃大高城从前线离开了。而所谓的什么从未和朝比奈家雨秋家作战,其实也只是因为,这十几天来两派都保持克制罢了,和他水野家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至少水野家表明了渴望投靠自己这一边的态度。那么此时,就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水野家用心良苦,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啊。水野家渴望和我们一起讨伐叛逆的决心,我们也明白了!”雨秋平换了一个更尊重的称呼,“可是水野家现在冒险派大人前来,不怕被冈部家发现么!”

    “这正是在下此行前来特意要禀告的!在下从小路绕出城,避开了冈部家的耳目!就是为了来汇报这个消息!”水野忠重猛地抬起头来,“冈部家在昨晚的会议上宣布,全军都要立刻撤出刈谷城,绕过安祥城和冈崎城,绕路南边,贴着伊势湾,回到远江去!”

    这爆炸性的消息一出,周围十几人都为之一震,以至于水野忠重后面慷慨陈词的那些什么“水野家一看到这个机会”,“就立刻赶来通报”之类的表忠心的话,雨秋平都没有听清楚。

    这是什么情况?冈部家撤退了么?早上的那一番谨慎的布置,其实是为了掩护撤退么?那我们岂不是殆误战机了么?

    懊悔和自责涌上雨秋平的心头,就是他过于

    保守的判断,害的大军错失良机啊!

    “请殿下速速追击啊!水野家愿意立刻开城,迎接红叶殿下和朝比奈殿下入城!”水野忠重看到雨秋平被说动了,立刻趁热打铁地补充道。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奥平贞胜父子俩就猛地打了个寒颤,一下子也将雨秋平惊醒。

    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

    在晚上的评定会议上,透露出自己即将撤退。第二天,就会有豪族立刻赶往敌人那边报信,引诱敌人立刻追击。然后设下埋伏,打一个伏击。

    冈部元信,好套路啊。上一次用奥平家做诱饵,这次换成水野家了么。

    雨秋平的目光骤然变冷,谨慎地打量着水野忠重。后者显然不明白为何雨秋平的态度突然转变,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不管他是看到冈部家撤离后,真心来投降,恰巧被冈部家利用了;还是本来就是冈部家派来的诱饵,冈部家的部队就埋伏在刈谷城内或者刈谷城东水野家暂时都不可信。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雨秋平边说边看向小幡杰盛,“去请朝比奈殿下过来。”同时,雨秋平又看向天野景德和本多忠胜,“景德,忠胜,你先带水野大人下去吃个饭,休息一下。”他准备先拖延一下时间,好好商议一下。

    “可是…在下来之前,已经吃过干粮了。”水野忠重磕磕巴巴地辩解道。

    “那就再吃一顿。”雨秋平冷哼了一声。本多忠胜虽然比水野忠重还小,却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直接把水野忠重给拉了出去。同时,雨秋平还叫来传令兵,让他立刻把这一消息,通报给处于安祥城的濑名氏俊。

    不到片刻,朝比奈泰朝就立刻策马赶来。雨秋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朝比奈泰朝复述了一遍后,后者也立刻陷入了沉思。

    “红叶的意思是…这很有可能是第二个诱饵?”朝比奈泰朝开口道。

    “没错,殿下。”雨秋平肯定地分析道,“不管水野家的立场到底如何,冈部家肯定是没安好心。如果冈部家真的打算撤退,如何会把立场可能发生动摇的水野家单独留在他的居城里?水野家那么点人,肯定不会独自抵抗我们大军,为冈部家殿后,这样他们除了玉石俱焚,半点好处都捞不到。换作我是水野家,也会立刻投向朝比奈家这一边,换取领地和全族的安全。”

    雨秋平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都明白的道理,冈部元信不可能不懂。他要是真想断后,肯定会把水野家的部队裹挟在大军里带走,然后留下亲信指挥断后,自己则向南方撤退。”雨秋平神色复杂地看向刈谷城方向,“他留下水野家在刈谷城,明显别有所图。”

    雨秋平的一番分析让在场众人陷入了沉思,良久后,朝比奈泰朝犹豫地低声道:“红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其实从早上就有些怀疑,冈部家其实真的是要撤军了。”

    “毕竟他在这里对峙一点好处都没有,麾下的豪族又都心系领地,不愿意陪他耗在这里。”朝比奈泰朝补充道,“或许没有伏击?可以试着追击?”

    “那为什么留下水野家断后啊!”朝比奈泰亨和雨秋平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我…也拿不准。的确也有可能是引诱我们追击的诱饵。”朝比奈泰朝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还是听红叶的,按兵不动。等一等濑名殿下那边的消息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过海

    “水野大人,”雨秋平打定主意后,就找到了对着一碗饭愁眉不展的水野忠重,“请回吧,水野家上下的一片忠心,我等深表感激。”

    “那么!殿下现在可是要进兵了?水野家上下恭迎两位殿下!”水野忠重兴奋地磕头道。

    “不,非常抱歉,水野大人。”雨秋平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这是何意?”水野忠重愣了一下,“可还是信不过水野家!”

    “没有没有,那怎么会。”雨秋平笑着摆手道,指了指还在吃饭的大军,“等我军吃完了便当就进军。”

    “这…”水野忠重被这跳脱的借口弄得一时语塞。

    “好了,水野大人请回吧。”雨秋平边说边示意身旁的两个侍卫送客。两个侍卫搀起不知如何回应的水野忠重,就要把他往外面拖去。雨秋平在和朝比奈泰朝商议之后的这一番表态,可是把对水野家的不信任表现地淋漓尽致。这对于一个不过只有一百多足轻的小豪族来说,可是致命的威胁。一旦朝比奈大军进攻刈谷城,水野家就会立刻灰飞烟灭。想到这里,刚才就忐忑不安的水野忠重,此刻更是汗如雨下。

    “殿…殿下!”水野忠重磕磕巴巴地还想再争取一下:“殿下,水野家真的是一心向着朝比奈家啊…水野家可是立刻就把冈部叛逆的动向送上了啊!殿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雨秋平苦笑连连地挥手,“送客。”两个侍卫得到命令后,就拉着面如死灰的水野忠重,向外走去。

    “殿下。”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野景德突然开口了。他上前一步,制止了两个卫兵的行动,同时把目光向雨秋平投来。

    “景德?”雨秋平愣了一下,“有什么事情么?”

    “殿下容禀,”天野景德拱了拱手,低声道:“水野大人的午饭,还没吃完呢。”他看了眼放在一旁没怎么动的那碗饭,又将目光投向水野忠重,“请水野大人用完饭后,再离开吧。”

    雨秋平和天野景德认识了这么久,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天野景德看来是打算把水野家的亲族扣下来当做人质,来在一定程度上制约水野家。

    “这…”雨秋平还犹豫着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却在和天野景德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他明白,天野景德的做法虽然有违道义,但确实真正地在对部队的安危负责。

    “我明白了。”雨秋平叹了口气,“来人,再给水野大人添十碗饭,好好招待。等水野大人吃完了,就送他回去吧。”

    决定好按兵不动后,朝比奈泰朝和雨秋平没有进一步的大规模行动,只是将探马派向刈谷城方面进行侦查。冈部家的部队进一步南移,几乎一万多人的队伍都已经离开刈谷城南下了也就说刈谷城里,可能并没有伏兵?然而,留守在刈谷城边上的冈部一系部队的骑兵,积极地游走,不让朝比奈一系的探马接近。冈部家骑兵这样的举动让

    雨秋平更加疑神疑鬼如果要撤退的话,何必掩护刈谷城?直接掩护自己南撤的队伍不就好了么?

    未时六刻,日头已经偏西,冈部家大队腾起的烟尘已经逐渐远去,快要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然而,冈部家的侦查骑兵依旧活跃在刈谷城周围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雨秋平甚至还盘算过,可不可以派出部队截断这些骑兵的退路,然后派出战兵进攻,一举把这些骑兵围杀。如果能让这一百多骑兵全部交代在这里,冈部家和其他豪族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然而,还没等雨秋平制定出合理的计划,就有传令兵进来通报。

    “什么?濑名殿下亲自过来了?”雨秋平诧异地问道。

    “正是,现在正在营寨外等待。”传令兵回报道。

    “我这就去请殿下进来。”雨秋平匆忙起身,向着营门跑去。常磐备的制度纪律极严,任何非常磐备足轻,未经允许,不得进入营地。别说是濑名氏俊,即使是今川家家督也是一样以前在骏府训练时,还真的把今川义元拦在过外面。当时坚决要求执行纪律的福岛安成和其他几个军官还有些忐忑,不过今川义元却在雨秋平面前大大表扬了这几个恪尽职守的武士。从这以后,常磐备对纪律的要求,也就越来越严格了。

    雨秋平刚跑到营寨门口,连问候的话还没出口,濑名氏俊就着急地低声道:“红叶,你和朝比奈殿下可能判断失误了!”

    “诶?”雨秋平吃了一惊,“为什么殿下你会这么想?”

    “我听了你的使者带来的情报了。”濑名氏俊面色凝重地说道,“你们怀疑水野家突然请降,是冈部家的诱敌之计是么?”

    “没错。”雨秋平开口道,“毕竟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冈部家如果真的想要留人断后,肯定会留下自己的亲信啊!把断后的任务,交给本地就在刈谷城的水野家,它必定会向我们投向来保住领地啊!冈部家真的想断后,肯定是把水野家带走,留下自己的直辖部队掩护大军撤退吧!”

    “红叶,不要只从军事层面看问题。”濑名氏俊低声道,“你和朝比奈殿下都太年轻了,经验不够老道啊。我觉得,冈部家是真的要撤退了。”

    “殿下…”雨秋平疑惑地看向濑名氏俊。

    “我们们要清楚,冈部家和我们朝比奈一系不一样,站在他那一边的人,有很多都是外样豪族,”濑名氏俊凝视着雨秋平的双眼,“他不得不考虑外样豪族的感受和利益!而不是一切为了军事局面考虑。”

    “冈部家如何对待水野家,所有的豪族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呢。毕竟今天是水野家面临着联军被迫撤离自己所在领地的事情,改天说不定就轮到他们了。”濑名氏俊分析道,“的确,从纯军事角度考虑,冈部家在撤退时的确应该带走水野家,留下自己的亲信断后。可是,那样就意味着,水野家将被迫失去自己的领地刈谷城肯定会被朝比奈家攻

    陷掠夺。而如果冈部家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手下的外样豪族们必定一片哗然。他们肯定会担心自己的领地也遭遇联军的抛弃,必定会集体抵制这一决定,甚至倒向我们这一边。”

    “因此,冈部元信顺水推舟,将水野家留在刈谷城断后。没有强求水野家舍弃领地,让其他外样豪族安心。”濑名氏俊解释道,“而同时,他的这一虚虚实实的举动,也会让红叶你和朝比奈殿下疑神疑鬼。因为担心冈部家不会这么轻易让出刈谷城,很有可能打伏击,因而不敢追击,为他争取撤退的时间。”

    雨秋平怔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向冈部家撤离的方向。

    “好一招瞒天过海。”雨秋平的喉结剧烈地蠕动了一下,靠在身边的木桩上坐了下来。他无力地撤下自己的头盔,将手指深深地没入头发中。

    “都怪我…”雨秋平有些茫然地说道,“朝比奈殿下早就觉得应该追击,是我一直太过保守,害怕伏击,要求大家不要追击的。”

    “红叶不必如此自责,小心也是好的。”濑名氏俊宽慰了一句,“无论如何,请立刻整顿部队进驻刈谷城吧。我在出发前,已经和关口殿下说好了,申时二刻就发兵刈谷城。”

    “怕是…不那么容易。”雨秋平悔恨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周围的部署,“为了阻碍冈部家可能的进攻,我不禁破坏了附近的官道,还修筑了严密的防御体系,所有的部队也都全部摊开防守了…”雨秋平狠狠地眨了眨眼,“想要集结起来,向刈谷城方向移动…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果然不出雨秋平所料,他之前那番乌龟壳般的防御工事,严重阻碍了部队的机动和集结。等待朝比奈泰朝和雨秋平好不容易集结了部队,准备向着刈谷城前进时,关口氏广和濑名氏俊的部队早已抵达了刈谷城外。然而,因为担心城内存在埋伏濑名氏俊自己对于自己的判断也不敢说是万全之策。因此,东线的部队一直等待着西线的部队。而冈部一系南撤的消息,也被传递到了冈崎城和安祥城。松平家在朝比奈一系的部队离开后,也开始加固冈崎城和安祥城的防御,以防冈部家从南边迂回而来的进攻。

    终于,在太阳即将没入地平线前,西线和东线的部队在刈谷城下回师,知立城的直江忠平也姗姗来迟。就在两家的部队进攻前,一直活跃在刈谷城下的冈部家骑兵也全部撤退了果真是故布疑阵。雨秋平将被关在营寨里吃了一下午中饭的水野忠重放了回去,让他代为通报朝比奈家宣布对水野家既往不咎的消息。

    得到保证后,刚才因为周围局势骤然紧张而心惊胆战的水野信元立刻打开大门,迎接朝比奈家的部队入城。然而,由于天色已晚,朝比奈泰朝只得指挥部下在刈谷城内外扎营,追击冈部家的事情,只能拖到明天去了。

    此时的冈部家,已经远远地撤退到了朝比奈家视线之外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八章 犹豫

    5月27日入夜,刈谷城天守阁内。

    朝比奈泰朝,濑名氏俊,雨秋平,关口氏广,朝比奈泰亨,奥平贞胜和众人的随从们围坐在一张摊开在榻榻米上的地图边,思索着之后该如何行动。

    部队今天折腾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十分疲惫了,需要好好休息。而由于今天晚上的多云天气,没有月光,让探马在夜晚活动就比较困难了只能让他们打着火把去了。这其实让侦查骑兵的侦查效果大大受到影响。因为在漆黑一片的夜晚里,打着火把的探马,往往会比他们所要侦查的对象更早被发现。

    即使这样,朝比奈一系仍然不得不派出近半的骑兵,打着火把前去侦察因为现在完全不知道冈部家所处的位置,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十几个人一直讨论到子时,依旧没能就冈部家一系现在最有可能到哪里去了达成统一意见。从刈谷城南下的话,南方四十里处,就是西尾。而在西尾和刈谷城安祥城一线之间,则横着三河著名的河流矢作川。矢作川上有着不少桥梁和渡船,还有适于徒步水过河的浅谈,想要渡河对冈部家来说并不是很难。

    然而,即使这样,众人仍然不确定冈部家现在到底有没有渡过矢作川。毕竟他们现在弄不清楚冈部家忽然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撤出固若金汤的刈谷城的目的是什么。

    刈谷城是当年尾张之虎织田信秀也就是织田信长的父亲,赖以压制三河的重要据点。织田信秀正是以刈谷城和安祥城为依托,在三河额田郡地区,和今川家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刈谷城的地理位置可以说是非常重要了。然而,冈部家却忽然撤出了这个城池。他们的目的,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目标会不会是安祥城?”雨秋平思索了良久,整个三河地区的支城里,也就只有安祥城可以和刈谷城相提并论了。如果说冈部家舍弃刈谷城是为了换取什么东西的话,安祥城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现在全军上下都聚拢到刈谷城,安祥城其实已经几乎是空城一座。”雨秋平面色凝重地说道,“如果冈部家其实在今天悄悄移动到了安祥城南部不远处,明天一早就展开进攻,安祥城顶得住么?”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啊!”朝比奈泰亨一拍脑袋,“的确是很有可能!那帮孙子一肚子坏水,搞不好就是想骗我们离开安祥城的!”

    “不管冈部家是不是这么打算的,都不可不防。”雨秋平开口道,“不如我第二天一早,就立刻率领常磐备赶赴安祥城协助防守。冈部家仓促间发起对安祥城的进攻,攻城器械肯定不会很多,有常磐备在,坚守到援军抵达肯定不是问题。”

    “问题是,安祥城的松平家守军愿意让红叶进城么?”朝比奈泰朝开口道,“松平殿下和红叶关系很好没有错,但是松平殿下在今天下午就已经率主力返回了安祥城。守城的酒井忠次,据说可是一个不近人情的武士。”

    “这…”雨秋平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有把握,让

    酒井忠次放自己进城。万一到了城下,松平家不开城门,自己岂不是要面对冈部家大军?

    “要不还是多派点人去吧。”奥平贞吉提议道,“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野景德忽然开口。

    “诸位殿下,在下有个问题。”天野景德的声音依旧冷淡地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权兵卫,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就是了。”濑名氏俊叫了一声天野景德元服前的名字,众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肩膀上停着一只乌鸦的冷漠男子。

    “在下的问题是…”天野景德抬起头,双眸的颜色在跳动的火焰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如果安祥城遭遇攻击,我们是否要帮忙?”

    屋子一下字变得很小了。气氛也尴尬起来。

    雨秋平愣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天野景德的意思。周围的几个人,除了一副痴呆状的朝比奈泰亨,应该也都听懂了天野景德想表达什么。

    “天野…天野景德是吧?”朝比奈泰亨指了指天野景德,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诘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自己的城有可能被人打,还能不去救不成?咱们又不是没兵了!”

    朝比奈泰亨本以为众人会和他一起谴责天野景德的话。出乎他意料的是,周围几个人都用无声和沉默,表达着他们的犹豫不决。

    “什么意思啊?啊?”朝比奈泰亨一时间也懵了,“我可是哪里说错了?”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朝比奈泰朝叹了口气,低声道:“自己的…城?”

    “纳尼?”朝比奈泰亨那个榆木脑袋,似乎还是没有弄清楚眼下的状况。

    “安祥城…是控制在松平家手上的。”朝比奈泰朝为自己的弟弟解释道,“不久前,就是松平家从我们的手上,骗走了安祥城,不是么?”

    朝比奈泰亨的双眼骤然睁大,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野大人的意思就是…如果是冈部家去进攻松平家,我们真的要去援助么…”

    “这…这好像还很真是!”朝比奈泰亨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帮三河佬,满肚子坏水!我们要是过去帮忙,肯定让我们的人顶在前面!去什么去啊,死我们的人,帮他们守城?”

    “也不可如此。”濑名氏俊摇头道,“松平家现在立场超然,虽然之前站队我们这边,但是仍然抱有很大的自主性。如果我们对他们毫无援助的意思,很有可能就会倒向冈部家一边冈部家也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那样就糟糕了。”朝比奈泰朝看了眼地图,“如果冈崎城和安祥城落在冈部家手里,冈部家的主力还移动到冈崎城和安祥城的话…局势就比之前更加险恶了。水野家,也很有可能不稳。”

    “在下的意思是,”天野景德再次开口道,“如果冈部家一系真的进攻了安祥城,我方不如给出一个支援的承诺。”

    “然后却迟迟不发兵?”雨秋平有些不

    满地接茬道,“等到冈部家和松平家拼个两败俱伤,甚至等到安祥城已经沦陷,在坐收渔翁之利么?”

    “冈部家和松平家也不是傻瓜,肯定不会就这样按照我们的剧本行事的啊。”雨秋平摇头道,“最后松平元康很有可能因为我们的背信弃义,而彻底倒向冈部家啊。这样利用盟友,太卑鄙了吧!”

    “卑鄙?”朝比奈泰亨嚷嚷道,“那帮杂碎之前是怎么从我们手上骗走安祥城和冈崎城的?他们还好意思说别人卑鄙?对付卑鄙小人,就要用卑鄙的办法!”

    “不行,太恶劣了。”雨秋平摇头道,“我拒绝这样对待我们的盟友。我们这样一做,肯定还会让所有豪族寒心。以后谁还想和我们联合?”

    “那不然呢?为了松平家火中取栗么?”朝比奈泰亨反驳道,“派兵帮他们去守住刚刚从我们这里夺走的城么?”

    “这是两码事…”雨秋平还要再吵时,濑名氏俊却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一些。雨秋平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点头致歉。朝比奈泰亨倒也是个粗线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你们双方,都走向了一个极端。”濑名氏俊摇头道,“其实没必要做得那么绝。我们自然是支援我们的盟友,但是也绝对不会为他们火中取栗。至少要等松平家把冈崎城自家的援军派来之后,再派兵过去。”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朝比奈泰朝点头认可道,“还有…”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报!殿下!”一个朝比奈家的探马被带了进来,跪下行礼后,沉声道:“我们的探马一直行进到了南方十几里外后,开始遭遇了同样打着火把的冈部家骑兵。他们人数不少,我们不敢再贸然前进,就赶回来回报了。”

    “南方十几里外么?”朝比奈泰亨斟酌道,“有多少人?”

    “大概有近百人了吧。”探马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这么多人?”朝比奈泰朝微微一惊,“这么大规模的情报屏障,是要掩护主力部队所在的位置么?”他边说边看向地图,“南方十几里…还在矢作川的西北。冈部家莫非还没有渡过矢作川么…”

    “目标果然还是矢作川西边的安祥城么。”雨秋平叹了口气。他不清楚,自己之所以那么想要去支援松平家,有没有受到自己个人情绪因素的影响这可着实是兵家大忌。

    “不早了。”朝比奈泰朝看了眼有些疲惫的众人,“各位都请早些去休息吧,明天搞不好有一场硬仗要打。”

    “那我需不需要让部队早些起床,做好去支援的准备?”雨秋平开口问道。

    “有备无患吧。”朝比奈泰朝点头道,“如果真的需要去支援的话,就让濑名殿下和你一起去,由濑名殿下来把握什么时候出兵。”

    “那可真是太好了。”雨秋平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由经验老道的濑名氏俊来掌舵,那可是比他这个愣头青要好多了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追逐

    5月28日清晨,起了个大早的雨秋平,立刻就率领部队向着安祥城赶去。和雨秋平一起起床集合的濑名备的集结速度,却远远不如常磐备。等到雨秋平的部队都已经出发半个时辰了,濑名备才离开了刈谷城外的城下町。

    辰时三刻,安祥城已经在视野内清晰可见了。从刈谷城到安祥城不过短短13里地,按照常磐备的速度,大半个时辰肯定能够赶到。为了节约时间,雨秋平甚至没有带着辅兵一同前往,而是让他们跟着濑名氏俊的队伍出发。常磐备的足轻们自己披挂整齐,此时已经抵达了安祥城城下町外。

    老早之前,雨秋平就派出了大量探马,向着东南方侦查。令他感到些许宽慰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冈部家大举活动的迹象。而这也同样令他担忧因为之前几次的交手里,他每一次都没能摸清楚冈部家的动向,屡屡吃瘪。

    常磐备抵达城下后,城内的酒井忠次立刻派出了使者前来沟通。当雨秋平委婉地表示要进城协防时,立刻被使者拒绝了。雨秋平之后又多次想要提出这个要求,却都被使者用各式各样诸如“城内环境不好,怎敢委屈常磐备”、“松平家防守城池绰绰有余,不牢常磐备费心”之类的理由搪塞回去。雨秋平明白了酒井忠次的态度后,也不再多做试探,老老实实地在城下町西边安营扎寨他自然不会跑到南边去帮松平家当挡箭牌。

    完成这些部署后,雨秋平立刻派传令兵回报刈谷城,说暂时没有发现冈部家的动作,让主力部队不必轻举妄动,以免被冈部元信打了个回马枪。雨秋平现在对冈部元信的军略十分佩服,明明两方势均力敌,可是现在却一直被冈部元信保持着战略攻势,牵着鼻子走。

    “你们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雨秋平不解地向周围几个人问道,“为什么两边势均力敌,却一直是我们这么被动呢?”

    直江忠平,本多忠胜和吉岗胜政他们几个似乎给不出太好的意见,只是默默地听着。真田昌幸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依在下之见,恐怕是情报上的差异所导致的。”

    “哦?”雨秋平看向真田昌幸,“喜兵卫,你说说看?”

    “其实从一开始在鸣海城和大高城之间对峙时,我们就已经注定了要被牵着鼻子走了。”真田昌幸开口道,“由于冈部家比我们更靠近东南,他后退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跟上去,一直是冈部家在选择战场。我们后脚到达的地方,他们前脚都到过,对天时地利知根知底,我们的动向也全在他们眼皮底下。但是他们往哪里动,要去干什么,我们却一无所知。情报上的落后,迫使我们不得不采取守势,比较被动。”

    “说的有道理。”雨秋平豁然开朗,“但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刈谷城和安祥城,现在不都在我方的手上了么?冈部家虽然一直占据主动,但是也没什么优势么。”

    “而且现在,冈部家连情报上的优势也不复存在了。”真田昌幸微

    笑着说道,“我们有了城池做依托后,依靠骑兵上的微妙优势,可以很好隐藏本军的动向。只要撑过今天,我们就可以尝试反过来侦查冈部家的动向。”

    “有道理。”雨秋平和几个人都是笑着点头。

    “什么呀,你们几个在那里神神叨叨的?”御前崎仲秀不满地嘟囔道,“冈部那老贼哪有你们分析的那么神通广大。我看他呀,就是每次都往没人的地方窜,也根本不管我们的情报如何,反正我们猜他往哪里去,他就偏不往哪里去。跟我们躲猫猫呢!要我说啊,他现在就绕路跑回鸣海城去了!”

    “得了吧你。跑回鸣海城,亏你想的出来!”雨秋平哈哈大笑,“你小子,讨论问题的时候能不能正经点!”众人都被御前崎仲秀的话逗得笑了出来,压抑的气氛一时间缓解了不少。

    等到派往刈谷城的探马返回后,朝比奈泰朝的最新命令也和刚刚赶到的濑名备一起到来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冈部家一系部队的动向。朝比奈家和雨秋家,濑名家一起派出大量探马,向着南边搜索。在侦查有所进展之前,都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就像是昨天的剧本再次上演了一样,一批批探马回报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冈部家进攻的迹象。

    有了上一次被坑的经验,雨秋平这次不会再傻站着什么都不干了。他在巳时二刻,亲自带着一队侦查骑兵,前去南边侦查。然而,他们都已经推进到了安祥城南边二十里外的矢作川边,却依然看不到冈部家的影子。

    “不会又被骗了一次吧?”雨秋平低声骂了一句。昨天晚上,他的探马就是在这里遭遇了冈部家的情报屏障然而现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那么冈部家只有可能往南边的西尾去了。索性矢作川上几座桥梁都保持着完好,冈部家似乎没有阻碍追击的意图。

    “殿下,我们继续往南吧!”小幡杰盛跃跃欲试地提议道。

    雨秋平微微在马背上直起身子,看向四周的地形。他们的西南,有一片树林,遮蔽了从刈谷城到西尾的道路。而越过矢作川的东南,同样也有一片不小的树林和丘陵。这是两处可以伏兵的地方。

    一向小心谨慎的雨秋平,还是没有带着骑兵贸然前进。而是让一部分人前去西边的官道,请求从刈谷城出发的朝比奈家的探马予以侧翼的掩护侦查。又派出小幡杰盛带着10骑,从桥上渡过矢作川,向着东南的树林侦查。

    巳时六刻,派去西边和东南的探马都赶回来回报了。无论是西边的树林,还是东南的树林,都没有伏兵甚至连故布疑阵的旗帜都没有。朝比奈家的探马由朝比奈泰亨亲自率领,已经继续向南方逼近了。

    虽然眼下的环境还谈不上绝对安全,但是雨秋平觉得对于自己这几十骑兵来说,脱身还是毫无问题。他于是和朝比奈泰亨一东一西,齐头并进。渡过矢作川,沿着两条官道向着西尾奔去。

    午时初刻,朝比奈泰亨和雨秋平一先一后,在西尾汇合了。

    他们在西尾的一处平原上,发现了大规模扎营和生火做饭留下来的痕迹显然冈部家一系的部队,昨天就是在西尾驻扎的矢作川以北的骑兵不过是故布疑阵。

    如果昨天冈部家就到达了西尾的话…今天…

    雨秋平将目光向着东边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在大热天打了个寒颤。

    果然,侦察兵们在西尾通向东边蒲形的官道上,发现了大量没有消去的脚印和马蹄印。远远向着东边眺望,似乎还能看见大军经过扬起的尘土。

    “舍弃刈谷,绕过安祥和冈崎,弃一切重镇于不顾,”雨秋平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一路贴着南方,强行向着东边推进么。真是好大的魄力。”

    而蒲形再往东边,就是吉田城了。这座东三河最重要的据点,现在隶属于奥平家。也就是说,基本上空城一座的吉田城,马上就会遭到冈部家的攻击。

    “快去通知朝比奈殿下和濑名殿下。”雨秋平沉声道,“冈部家没有试图进攻安祥城,而是全军从南边绕路,目标是三河吉田城。”

    现在,朝比奈一系的主力部队,已经被冈部家甩开了一天半的路程。局面已经非常险恶了。雨秋平这才真正意识到,撤退时走在前面的优势永远都可以牵着后者的鼻子走。随便占领一座坚城,都可以把追击者堵死在后面。

    “都怪一开始没能咬紧冈部家。”雨秋平懊悔地叹了口气,“不然也不至于被他们拉开距离,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今川家第一名将,当真名不虚传。”

    当雨秋平率领着骑兵赶回安祥城时,已经是未时了。他得知朝比奈家已经率领大军前来安祥城汇合,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追着冈部家的屁股后面,从南路追击而去,显然是来不及的了。唯有沿着北线的官道而去,还有可能来得及支援吉田城。因为南方的官道比较偏僻,道路又窄又崎岖不平,不利于大军快速通行。而北边的官道:安祥城冈崎城岩略寺森吉田城一线,却是今川家大军通行的官道,道路通行量几乎是南边官道的两倍。如果走北线,还是有可能追上的。

    然而,摆在众人面前的问题却是如果要走北线,必然要通过松平家的领地。松平家真的愿意让数目如此巨大的朝比奈家通行么?要知道,现在冈部家远在南边,根本无力干预冈崎城周围的局势。如果现在朝比奈家暴起发难,松平家根本来不及倒向冈部家,就会被立刻围困甚至消灭。

    因此,无论是安祥城的酒井忠次,还是冈崎城的松平元康,都拒绝让朝比奈家部队通行,甚至还摆出了戒严的姿态。最终,还是由雨秋平和濑名氏俊出马,亲自赶到冈崎城内和松平元康协商,达成了妥协条款辅兵被允许从安祥城冈崎城一线通过。战兵们则从官道南边的平原草地上行军。这无可避免地会大大减慢行军速度,但是大家已经别无他法。奥平父子俩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

第一百八十章 神行(1)

    5月29日,傍晚。

    朝比奈一系的部队因为和松平家扯皮,耽误了大量时间。一直到了下午,才只有雨秋平的先头部队靠着非比寻常的速度到达了冈崎城城郊。忙活到了晚上,濑名家的部队也将将赶到冈崎城城郊。然而,朝比奈家的主力部队,却才刚刚渡过矢作川。雨秋平估计,在这段时间里,冈部家很有可能已经抵达了蒲形,甚至更东边的地方。

    从冈崎城这里,从北方赶到南边的吉田城,还有将近50里的路程啊,这大概是一天多的行程。而雨秋平估计,从冈部家现在所处的位置,从南方前往吉田城,只剩下小半天的路了。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朝比奈家的部队都来不及赶到吉田城了。

    然而,让已经赶路一天的部队,熬夜再次出发显然不够现实,更何况队伍里还有着数目庞大的辅兵。于是,朝比奈泰亨只得不顾奥平父子俩的苦苦哀求,传来全军在冈崎城东郊扎营过夜。

    5月30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朝比奈泰亨就率领着几家几乎所有的骑兵倾巢而出,向着南方奔去,希望能够在探路的同时,干扰冈部家的行进。而雨秋平也立刻率领着常磐备紧随其后,作为接应。之后,朝比奈泰朝和濑名氏俊则统帅着庞大的军团,缓缓地跟在他们后面。

    然而,不幸的消息很快传来。巳时五刻,南下的朝比奈泰亨的骑兵队刚刚抵达森(地名)的北部,就遭遇了严阵以待的冈部家直辖足轻和骑兵的阻拦。远远地可以看到,冈部家的大军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蒲形到森的官道东进,然后折而向南,渡过丰川,进攻吉田城。先头部队似乎是井伊家的旗号。此刻已经出现在吉田城下、

    朝比奈泰亨寡不敌众,即使是他这样的急性子也不敢直冲冈部家步骑结合的防线,只能在远处不断徘徊。不一会儿,在丰川上游的一处桥梁,冲过来了几个插着奥平家靠旗的传令兵。冈部家的骑兵试图去阻拦,却没能抓住,几个传令兵一口气冲到了朝比奈泰亨这边。朝比奈泰亨接到消息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后送。

    雨秋平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到达了岩略寺。几个奥平家的传令兵说,奥平家的留守部队看到冈部家来势汹汹后,觉得无力抵挡,在今天清晨就已经带着奥平家武士们的家眷撤出吉田城,打算直接跑回朝比奈家的本居城挂川城。而留下来负责守城的,只不过是奥平家的一个部将。

    雨秋平刚让几个传令兵北上去寻找本队报平安时,前方另一个消息也传来了据朝比奈泰亨的侦查,兵微将寡的吉田城没能坚守多久,已经在午时沦陷了。冈部家一系的部队靠着冈部家直辖在森的掩护,正源源不断地从森的西南方渡过丰川,进入吉田城。然而,兵力劣势的雨秋平和朝比奈泰亨依旧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默默地在北边等待着。一旦贸然发起进攻,被敌人黏住,冈部家一系的大军随时可能包抄过来。

    等到了下午的申时初刻,冈部家一

    系的部队已经全部渡过了丰川,在吉田城周围扎下密密麻麻的营盘。冈部家的断后部队也没有多做停留,缓缓让出了森的几个重要地形,渡过丰川撤向了吉田城。雨秋平和朝比奈泰亨随机进驻森,和冈部家的部队隔着丰川相望。

    当晚,朝比奈家的部队还是没能赶到森,而是在岩略寺附近扎营。朝比奈泰朝,濑名氏俊等几人策马赶到森的前哨营地,和雨秋平,朝比奈泰亨一起商量对策。

    现在的局面,比起在刈谷城对峙时还要糟糕。吉田城是东三河最重要的据点,扼住了从三河进入远江的官道。有着丰川作为掩护,更是易守难攻。只要冈部家坚守吉田城,朝比奈一系就将寸步不前。

    一路上,都一直被冈部家牵着鼻子走!真的是让人无比不痛快。会议的气氛也被这种烦躁所笼罩着,大家都一致同意,等到全军会合之后,就要对吉田城展开试探性进攻,好好地打一架如果今川本家的调停使者还不来的话。奥平父子俩表示愿意提供吉田城内外详细的地理信息,来协助大军收复他们的城池。

    然而,第二天清晨,还没等朝比奈泰朝和濑名氏俊等人回到岩略寺整顿部队南下,在河岸望的探马就急匆匆地赶来汇报冈部家的部队又撤离了!

    众人匆忙赶到丰川北岸的一处山岗上望,只见冈部家一系的部队,正分成两路,浩浩荡荡地撤离吉田向远江的方向。一路沿着东边前去三日,另一路沿着南边前去白须贺。冈部家现在手头的总兵力是3000多战兵。似乎有1000战兵和2000多辅兵沿着东线撤退,领军的似乎就是冈部家的旗号,还有不少小豪族的旗帜。而南路那一边,因为吉田城的阻碍看不亲切,但是大概也有3000多人。而留在吉田城内的旗号,则是冈部家的直辖部队的旗号,看来他们并不愿意完全放弃吉田城,而是打算用吉田城来阻止朝比奈一系的追击。

    然而,朝比奈一系却没有多少时间耗费在吉田城下。因为远江一国,正是朝比奈一系的基础所在!濑名家和关口家有一部分的领土就在远江引马城附近,朝比奈家几乎所有的领土都在本居城远江挂川城附近,挂川城还储存着大量粮草和军械物资。而如果濑名家、关口家的留守做出和奥平家留守一样的选择都带着家眷逃向坚城挂川城的话,那么挂川城就是对于朝比奈一系绝对不容有失的存在。

    然而,现在朝比奈一系却被隔绝在三河。要想前去支援挂川城,就要先攻下易守难攻的吉田城这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这时,冈部家可能已经来到了引马城。而等到朝比奈一系追击到引马城的时候,挂川城搞不好就已经失守了。

    “来不及了。”朝比奈泰朝面色铁青地低声说了这句话,就翻身上马,准备立刻集结部队南下会和,“红叶,拜托你了。虽然主力部队没来,但是请你先行渡河进攻!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啊!”挂川城

    失守,对于朝比奈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啊!

    “吉田城里至少还有3000人,1000战兵都是冈部家的精锐。还有丰川作为地利。”濑名氏俊低声道,“红叶贸然进攻,会有危险的。即使我们有兵力优势,对地形了如指掌。这吉田城,没有个一两天,也是绝对打不下来的。”

    “来不及了啊!”一贯冷静平和的朝比奈泰朝少见的失态了,“冈部家明显就是奔着挂川城去的!挂川城丢了,就什么都没了啊!”

    “殿下,息怒。”濑名氏俊低声规劝到,“可是我们眼下除了攻下吉田城后继续追击,别无他法。还是冷静下来比较好。挂川城…很有可能已经保不住了,也请殿下冷静下来,贸然追击只会损失更大。”

    濑名氏俊究竟是长辈,他的劝告还是很有用的。“红叶,刚才是我失言了,不必着急进攻。”朝比奈泰朝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情绪,匆忙向雨秋平和濑名氏俊赔礼道歉后,就准备策马离开了。他心里也清楚,挂川城,很有可能是守不住了,脸上的悲愤和忧色显露无疑。

    雨秋平也深吸了一口气。从刚开始,他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古怪而又大胆的念头挥之不去。他的目光,也一直投向东边连绵不绝的山地伊那山地那是远江和信浓的交界,道路一向以崎岖难行著称,举世闻名的长筱城就坐落其中。

    雨秋平之所以一直向着那里看,就是因为他知道,想要从三河进入远江,不仅仅只有靠着海岸的平原官道这一条路可以走。还有一条,就是从北边翻山越岭进入伊那山地,一路向着东北的山区前进,经过后世闻名的设乐原,长筱城,东荣,佐久间,一直走到信浓南部。然后折而向南,前往犬居城。然后越过天龙穿西进,到达二俣城,之后转而南下离开山地,进入远江东部平原,途径社山,最终抵达挂川。

    只不过,根本不会有人把这条路,当成行军的道路。

    因为这条路线,全长几乎200里地,大多数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狭窄而起伏不定,路上还有大量的植被覆盖。普通军队,别说把这个当成行军路线,走进去能够保持建制完整,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有个十几天,肯定是走不出来了。

    “诸位殿下。”雨秋平忽然开口道,“在下有一个提议。”

    “红叶?”濑名氏俊误以为雨秋平要强行进攻吉田,“时间很紧没有错,但也没有必要如此行险。”

    “濑名殿下说笑了,在下岂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雨秋平自嘲地笑了一声,“想请问朝比奈殿下,挂川城里可有供600人使用的装备?”

    “绰绰有余。”朝比奈泰朝皱着眉头回答道,不明白雨秋平打算干什么。

    “多谢殿下了。”雨秋平神色凛然,沉声道,“我愿意率领常磐备战兵,携带三天口粮,抛弃一切辎重铠甲,强行绕路北方山地,直奔挂川城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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