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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全文阅读

作者:灰头小宝2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txt下载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 又被请喝茶了

    这次是真的栽了。

    像是关禁闭一样,在太学被捆了四日之久,每日吃羊肉包子。

    鉴于张子文长久不住校不点名,各方面甚至忘记了这么一人,所以宿舍里的床位早就被人占用,临时也腾挪不出来。

    为此校方想了个绝妙的办法,把位于池塘边的风水宝地,原本只用于观赏的小竹楼安排了给张子文住。又临时去酒楼请了两个女子充作丫鬟,贴身伺候张子文,同时肩负看守责任。

    校方放话了,上街行动不结束就不能发张子文放出去。为了减轻看管后遗症就没有设置男仆,从青楼里找了两姑娘来。

    经费从哪来张子文就不知道了……

    早晨起来推开小竹楼的窗户。小宝也醒了,一跳一跳的继续表达“我开始练武了”。

    这猫就这德行,张子文在哪它就在哪。四九进不来看,从被软禁开始,这猫就自己跑来了。

    念书是不可能念书的。

    张子文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学问体系,具有强烈排他性,读不进去他们那些学问,于是每日都这般养猪,吃了睡,睡醒喝茶,到时间去食堂吃羊肉包子。

    还会被学子起哄,因为张子文竟敢带着两女仆和一只猫在一群光棍面前路过,属于太学里面最独特的风景。

    喝着茶,吹着清晨凉风的现在张叔夜来了。

    在小竹楼上坐下来,四处看看,张叔夜道:“这样的处罚我也愿意啊。”

    张子文邀请他坐下,倒茶给他喝个够。

    放下茶碗后,张叔夜才道:“趋于平息了。林知府把未开封的《百官见闻录》,以及那些上街闹事的官僚写的信、投的拜帖,包括他们强行扔进开封府的礼金,全部集中其中,当众一把大火烧了。”

    林摅就这德行,连皇帝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东西,其实这样处理也好。

    历史上正是林摅经办的张怀素案,他也的确以类似的方式处理。这才把京城风雨平息下去。没牵连出更多的人,事件没有后续追查。

    既然张怀素系被定为谋反,这从根子上就不能牵连出更多的人。谁知道和张怀素接触的有多少宗室子弟污糟猫王爷啥的。

    “一但牵连过广,于侦办谋反案中,若不幸牵连上宗室子弟,那根本没有退路。外人或许还能具体分辨是否真实谋反,但宗室成员一但涉及,不会管细节就是死路一条。这不符合皇帝心性,尤其刚刚亲政,就在宗室内造成血案,在预兆上就会否定新朝新气象,给今上之名节添加污点,不利于长治久安以及仁慈基调。更有可能陷入往前那些野蛮愚昧朝代的宗室血腥中,这不符合大宋宗旨。”

    张叔夜漫不经心的又道:“上述就是林知府当众焚毁所有东西后,写给中书门下,枢密院,御史台的总结陈词。哦对了,怕你听不懂,老夫代为翻译成了口语。”

    张子文微微点头,既然这样就已经决定了往后大宋的路线,仍旧以“适度宽松的吏治政策”为基调,以笼络士大夫、话语权人群,维持社稷稳定。

    这是大宋政权的自体免疫力,就像张子学问体系自成就具有了强烈排他性。所以改革是不可能改革的,这很难。革命是拿刀砍别人,改革是拿刀砍自己。当然难了。

    对于这些事多少有些无奈,暂时不想了,张子文又道:“大人呢,何去何从?”

    张叔夜道:“不需要你担心我。此番就算不是功,也不可能有过。何去何从不好说,要等朝廷安排。但哪怕现在无过,我等也和蔡贼对立了起来,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很难说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侦办谋反案过程,我扣下了约五万贯在陈留县。得尽快花出去,以后是否留任陈留县这不重要,但这是上任陈留时我答应过他们的事,想尽快办成事实。”

    张叔夜神色古怪了起来,“待林摅缓过神来,会让你好看的。”

    张叔夜不以为然,“我连蔡京都不怕,他算什么。也正因为怕有变数,这才来找你商量,想个法子尽快把钱花掉。”

    张子文道,“你像是想在离任前,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思,把大片待开发土地审批给我?又把陈留县财政投资给我?”

    “没错就这样,我信任你。”

    张叔夜一点不脸红的拍桌子:“听说你早前想搞饲料和养殖,为此还勒索了杨守威一大笔投资对不对。这不正好,我给你地,给你资金。你用杨守威的钱出资,咱们合办商号,经营陈留县农场?”

    张子文舔舔嘴皮,“合资没问题,谁主导?”

    “陈留县主导。”张叔夜道。

    “不不不。”

    张子文摇手,“如果这样你自己干,聘请我做顾问可以,但我不介入。你不要认为杨守威好说话,没把他的钱坑了的情况下,他当然好说话。如果钱出事他一样跟我急。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捅篓子是家常便饭,指不定什么时候离任陈留县,换个蔡京的人来就会很麻烦。”

    张叔夜倒也干脆,又道:“行,你占据大头也行。汴京之战后总觉得欠了你什么。这事就当做我在陈留任上回馈你一次,从此不欠你了。”

    “这个倒是可以。”张子文点头。

    老张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便宜拿地建立在一个基础上:聘用一定数量的小迷糊那种类型,签署长工合约。”

    “这是自然的,调教她不是利润,却是社稷的责任。”

    张子文答应了……

    既然上街行动结束了,禁足令就自动解除了。

    “小宝咱们走,憋了许多天,可以去溜达了。”

    “喵~”

    猫像是没搞清楚状况,一跳一跳的表示“我在练武”。

    “快走,你烦不烦。”

    张子文用吃剩下的太学馒头引导着走,那知才出学校门就被开封府的推官逮着了。

    “知府相公有请,跟咱们走一趟。”

    ……

    林摅怀着悲壮的心情看了张子文许久:“你老实交代,侦破张怀素案期间到底撸走了多少钱?”

    张子文脸有点黑,“天地良心,我是一文钱没见到就被鸟尽弓藏了。相反屡建奇功的我,事后被太学请喝茶关了起来,都没人问。开封府连个奖状都没有?”

    “奖状?”

    林摅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所以那是什么?本府也想要。本府一步一步被你们这些姓张的逼到性命攸关地步,以开封府名誉提请平乱。却是冒了风险后又被人忽悠了,我这边四处救火,你们四处乱跑,背着本府分赃。就是那张叔夜也借着你的名誉,扣了几万贯在陈留县不拿出来。”

    “借我的名誉?”张子文有些懵逼。

    林摅道:“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他们是帮你做事。这么重要的案子,张叔夜是第一经办人。朝廷方面一直在等候我开封府结案卷宗,但本府仅仅问了两句他陈留县查封的赃款。那二流子就阳奉阴违,迟迟不把案件相关细节呈交。这明显是有你撑腰,顶风作案,冥顽不灵,对主管机构之调查。”

    张子文也预感到被坑了的节奏。感情他跑进太学去“探监”不是因感情,是要先捆绑起来?

    推官埋伏在太学门口应该是盯梢张叔夜的,结果是张子文被请来喝茶。

    “怎么,你想说这不关你事?”林摅捻着胡须问。

    “这倒是……真和学生有些相关了。”

    张子文只得暂时顶下了黑锅,若老张被他们整扑街农场就办不起来。

    林摅道:“本府不想逼你,但这些不对规矩的事总得有个说法?”

    张子文迟疑少顷道,“知府相公明见。叔夜大人既然以陈留县名誉扣押,那不叫犯法,只是财务流程违规。”

    林摅道:“废话这要你说,否则本府能捉了宋,他张叔夜就捉不得?”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所以现在宋在哪呢?”

    林摅顿时有些尴尬,“他……放出去了,但已经离任开封县。”

    又反过来让张子文尴尬了,言下之意张叔夜也可能因此“离任”,那土地审批手续找谁去?

    “哦对了。”

    张子文道:“请教明府。我朝非官员举报脏黑案件,是否有三成涉案金额奖励?也不知道,我办案过程中举报了宋,他私吞了多少黑钱?”

第122章 一地鸡毛

    林摅有些脸黑,迟疑少顷摆手道:“你们不要一有事就会找本府。的确,当时约莫十几万票据被宋放在怀中,被本府当场查获……计算案值又依据三成法则,倒是可以抵消被张叔夜扣下之部分。”

    “然鹅,必须破案后才有相应的奖励。”

    到此林摅摊手道,“宋罪责并未落实,蔡相公交代时说了,宋只是急于破案,违反了收缴赃物流程,所以他的案子不了了之,你的奖励么……要不本府把你介绍给蔡相公,你去和他聊聊?”

    张子文道,“案子办不成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作为负责任的线人,我尽责爆料让你去红叶观捉了宋,你自己没能力办他而已。”

    林摅眯起眼睛道,“反正现在方方面面都在推锅,拗不过蔡相公的现在,会有人说是你张子文提供假线报,误导官府破案,诬陷官员宋?”

    张子文道:“发生这事我毫不奇怪。问题在于我爹也不好欺负,知府相公这属于把你和蔡相公的矛盾转移到我爹身上。万一他来找你说‘我治不了蔡京还治不你么’,那可就很复杂了。蔡相公也会认为你不会做事,想再次挑拨府院之争?”

    林摅惨笑道:“所以你这纨绔子弟,就是要逼本府于今生最重要的案子上厚此薄彼?”

    张子文低声道:“相公,从宋堂而皇之出去开始,已经等于您厚此薄彼了,这的确不全怪您,但开封府知府不好当谁都知道,你没拒绝这个职位,那么遇到了就是遇到了,您责无旁贷推卸不了。”

    林摅倒是楞了楞。

    张子文又道:“您对宋偏颇了,也必须在这事上放张叔夜一马,这当然不算公平,却是对称。蔡相公已经要求你在宋问题上走偏,这个动作表明:接下来不会受谋反案影响,我朝将依旧维持适度宽松的吏治政策。所以你在张叔夜问题上放手,蔡相公也不会吹毛求疵的。”

    最后总结道:“您没有包拯的能力和头铁,就别想交出包拯似的卷宗,这定理不容颠覆。想撸张叔夜的机会错过了,如果把宋那龟儿子一虎头铡干了,这就叫威望,我和张叔夜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耍花枪。问题既然您不敢,张叔夜必然抱有‘他宋摸得,我老张也摸得’心思。我以为知府相公知道这事的。”

    林摅没耐心了,摆手道:“快滚。你和陈留县的事到此为止,不在追究。但本府有小道消息:刘光世部吃的太肥。道理不说了,见者有份,让那群混蛋再吐出两万贯来上交开封府,让本府对此役中受到影响的百姓和小商贩交代,我压力过去了,这事也就算了。三日内若看不到钱,刘光世就别想离京了,到时候全体被抓捕不糊稀奇,罪名轻重看涉案金额和认罪表现。”

    张子文愕然道:“他们是勤王的功臣啊?”

    林摅喝了一口茶,“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这些污糟猫鸟人是你弄进来的,他们只认你。本府治不了你们还治不了刘光世?或者你心疼的话,只有你自己少吃些,你自己掏钱填补这两万缺口?”

    张子文直接懵逼,“可我是穷人,根本没这么多。办案时连一文钱都没见到就鸟尽弓藏了。”

    林摅道:“你就继续用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忽悠人好了,你是穷人?你麾下的流氓去文峰楼勒索了一次,就是六千贯。这仅仅是一个案子,谁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猫腻?”

    “这叫勒索?”张子文道。

    林摅道:“这至少叫嫌疑。但你想让本府细查吗?”

    好吧这有点敏感,兴许有可能被这些讼棍提出疑问:张小国和宋子铭是怎么死的。

    张子文倒也不是个玻璃心,迟疑顷刻道,“行,开封府的两万贯我扛不起,但我会把这事协调解决了。”

    林摅容色稍缓,“张公子唯其这个优点,明事理那便好。真不是本府故意为难你,而是有些问题真要解决。这事的确是你挑起来的,办案过程中有不少小商贩和百姓有巨大损失。若官僚上街才结束又有百姓上街,本府岂不是废了?”

    “叫府尊为难了。”

    张子文拱手后离开了开封府,火急火燎的奔赴陈留县刘光世营区。

    这次麻烦不小,张子文自身只有六千多贯,哪怕愿意吐出来填补,也仅仅只是林摅索要的三分之一……

    陈留县许多乡民在欢呼,处于巨大的喜悦中。

    这是因为震动朝野的张怀素案和她们息息相关!

    泥腿子们其实不知道张怀素是谁,但持续了近九日的扫黑除恶狂风中,那些和张怀素有关的人乡民眼睛里的恶棍村霸走狗什么的基本抓光,有一个算一个,新任陈留县班头富安判断谁是黑恶几乎不走眼。

    没抓到的都跑路了,但凡抓到的,知县张叔夜亲自放话让大家安心:他们死刑跑不掉!就算刑部真把他们放了,本官也找其他理由把他们玩死!

    这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

    气候成熟后举报风潮正式启动,但凡以往有冤屈受害的,又不敢开口的,都挤进县衙陈述。

    小迷糊是三更天就在县衙刑房外排队,等着报案。

    好不容易到中午轮到她,但张叔夜以及相关押司又被气得想哭,她说话颠三倒四的,连他哥哥怎么被人打成残废也说不清楚。无奈他哥哥自身不想报案了。

    结果就是酷吏张叔夜又把小迷糊的脑壳拍的啪啪响。

    好在除了扫黑除恶外,还有另外和大家息息相关的消息,张叔夜宣布:陈留县要建大型农场,规模化搞农牧事业。

    爆出的初步方案中,工钱对于没田没牛的普通人家有吸引力,还是长工。

    于是,因说不清楚案情细节被老张撵走的小迷糊,又跑回去咬着指头道:“我会养猪割草的,算半个工,拿一办工钱老爷觉得成不?”

    这问题上老张等同昏官,直接把小迷糊和她那残废的哥哥招了,一个残废一个小姑娘,合起来算一个工……

    乡民们傻傻的在穷高兴。

    还有群发了大财的西北丘八刘光世们在简陋的临时军营里数钱。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很多玉器珠宝连价值都无法判断,暂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变现。

    刘光世这两日犹如盯贼一样盯死了属下们盘点财物,下达了命令:封闭营房,清理财物的军士必须光1腚。

    这个命令要维持到风头过去,内部分配方案出炉。

    也不能狂笑着二一添作五的一股脑分了,那当然爽快,但回去就是死路一套,铁定被陶节夫干掉。

    有消息说细线进展虽慢,但是步步为营,陶节夫一但认为西线不会输的情况下,有可能会提前启动东线战役。

    表面上没命令,但早在唐恪上任河东转运使,西线大将高永年退居二线后,陶节夫已经下达了永兴军路一切钱粮进行管制的指令,同时对唐恪有求必应。

    毫无疑问,这意味着老陶已经开始为银州战役做准备,并需要大量的钱粮。

    也不是说陶节夫是把刘光世部派出来搞外块捞绩效的。但老陶不是傻子,办了这么大的案子,回去如果一点绩效都不上缴是真会出事的。

    于是设想中,至少缴一万贯给陶节夫,才能保证不会药丸。也仅仅是不会药丸,若想老陶高兴些就要翻倍。

    这种到处等着用钱的情况下,当时在街市被张叔夜猛抢一票,刘光世正在为这事心情不好。

    结果现在煞星又来了。张子文也是一副抢劫的样子栽入了军营,让刘光世们有些懵逼……

第123章 绝地武士的原力:艰苦朴素

    张子文戴着很土的斗笠遮阳,站在山坡高地上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少许牛羊。

    刘光世站在身边,裹着纱布,身上七道伤口是清缴张怀素系时候留下的。

    小刘的心情郁闷,这个大衙内是来过河拆桥的,刚刚亲口问刘光世索要两万贯!

    但也不敢说他是个骗子,因为他似乎在之前没答应过什么。

    迟疑少顷,刘光世变得多愁善感的看着远方道:“京兆府在备战,照形势看有可能在十月间就会朝银州挺进,于最冷的时候展开银州战役。”

    张子文想想点头道,“有这可能。这方面陶节夫自有判断,连我爹的话他都未必听。”

    刘光世开始给张子文讲故事,“小二狗在京兆府赊了不少账。当时陶节夫相公已经在为银州战役做准备,扩大募兵范围。来报名的第一次我问他:当兵为了什么?小二狗说:为了吃饭。”

    “我发给他边军军牌时,他并不知道兴许冬季就会跟随队伍挺进银州。他只是欢天喜地,还带着婆娘娃娃去了布庄,打算做身新衣留着过年穿。不比东京,这些物资在西北非常贵,但二狗连文书上的价格都看不懂就按了手印赊了账。掌柜来找我时,我说他会还钱的。”

    听到这里张子文有些头疼,“然后呢?”

    刘光世道,“就在前个月,为修建防御攻势,搬运石材时二狗意外受伤,没有好的医疗条件,死了。”

    张子文迟疑了好一阵子才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而不是讲心理鸡汤给我听。”

    刘光世道:“卑职不敢说故事,这是真实发生的。他就在我麾下,依照咱们西北的政策和条件,支移都经常发生。所以抚恤军士是我负责。时值我部驻扎龙安以北修攻势,我不可能把抚恤送去他们家。二狗的婆娘带着娃,只有正常人食量七日的干粮,无法搭乘别人的牛车,一路风餐露宿每日只吃半顿干粮,从京兆府走到我营区用了二十多天,为了拿到那笔抚恤她们是吃草到达的。因为:若要正常吃饭,又花钱搭乘别人牛人,会白跑一趟,所领到的抚恤只够她们的路途花费!”

    张子文的心口堵了起来。

    刘光世再道:“他们母子拿了钱后,我刻意赠送了他们十五日口粮,就看着她们走了。在当时我甚至不确定她们母子能否安全走回京兆府,还是会被人劫财杀死在荒郊野外。战区就这样,许多人消失官府甚至都不知道。”

    “但是随着西宁州决战在即。一但青塘告急最坐不住的人是西夏,西夏人出兵支援青塘、再起宋夏争端几乎可以预见。于是导致了我直面西夏祥军司的东线地区陷入紧张,随时有开战可能。甚至在西夏反应之前,陶节夫相公就有可能率先发起银州战役,以减轻西线高永年部的压力。处于战争前夜,我不可能派军士护送二狗的婆娘回京兆府。”

    “二狗还有一兄长也在我麾下。原本他会负担起二狗在布庄的白条,但临时命令下,他随我进京,决战张怀素据点的时候死了。”

    到这里故事讲完了,刘光世抱拳道:“不是末将卖乖,这情况很普遍。战士可以生于无名死于无名。但公子啊……若没点钱在手里,许多地方是抓打不开的,这个兵实在没有法带。”

    到这里张子文的心情也提高不起来,迟疑少顷道:“这我却不同意,我不信古往今来的贤德将才都是靠这带兵的。我相信同苦容易,共富贵难。财富在很多时候会让人变质,离心。无数历史证明,向钱看的队伍一定没有战斗力。反之,你们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就来自艰苦朴素的作风和环境。”

    “光世啊,你现在是第一流的指挥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初心一但变了,迟早有天你会脱离现在的状态,变成一个心思多胆子小,大腹便便的官僚。那时你兴许会很有钱,不会上战场了,但也就背弃了为你死于无名的二狗们。”

    “你们现在的凝聚力来自于战士身份,战力来自于使命感,而不是这笔钱扣在手里的钱。你们能漂亮的打赢这场汴京之战,是因为你现在还在乎二狗的婆娘和娃娃们。进京清缴比党项人更坏的张怀素们,实际就是保护更多的孤儿寡母。这就是绝地武士的原力,而金钱一定不是。”

    听到这里刘光世有些懵逼。

    虽然是失言了,但想了想也不算说错话,张子文便又接着道:“英雄者未必以悲歌落幕,但一定有责任和使命感,大狗二狗都是英雄。目前为止,你仍旧还是英雄团队的一流指挥官。但你需要注意到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人生会有许多让你选择的十字路口,现在是其中之一。选择了就有相应的路线和代价,命运会随之转折。”

    刘光世有些尴尬。

    张子文也不提及林摅拿不到钱就要办他们,因为会冷他们的心,又道:“光世啊,我不会逼你要走什么路。你不吐出这笔钱我不怪你,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追缴你们这笔不光彩的所得,且会帮你们顶住这事的后遗症,算是报答你们为我冲锋陷阵。但就此你我缘分已尽,两清了。”

    刘光世楞楞的,原想忽悠张子文的,却反被忽悠瘸了,联想到大衙内之前说“你前途无量”,现在又是拿了钱就各不相欠?

    最终,刘光世急忙跪地:“公子醍醐灌顶,卑职惭愧。卑职会尽量缓冲军中,安抚他们情绪,两万贯这便让公子带去交差。”

    却是火急火燎来抢劫的张子文也迟疑了起来,又想了想,最终跺脚道:“算了你就拿一万给我,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刘光世相反很不好意思,唯唯诺诺的道,“这如何行。若不是真有等着的开支,还需要上缴陶节夫大人一些钱,理应全部交给公子,如何能让公子自己出钱扛?”

    “别逼逼,让你拿一万就一万。”

    张子文头也不回的走了。

    现场只留着一只肥猫,打了个哈欠。

    刘光世把猫抱起来摸了摸道,“公子是个好人啊。”

    “喵~”

    小宝的意思是你被虎头忽悠瘸了,被拿走一万还觉得是恩赐。

    但刘光世如何能听懂,继续哈哈笑道:“你也同意公子是个英雄?”

    ……

    走向陈留县衙时在心理盘算着,刘光世的一万拿来,自己掏五千补进去(近乎全部自有财产),又找老张要个五千,总是要把老林的两万送去。

    老林有自己的压力和理由,不能硬顶。

    为了装逼,林摅开封府层面缴获的东西上了卷宗,就要交户部。否则新仇旧恨一起算,户部郎中叶梦得不会放过林摅。蔡京都未必协调得了,何况蔡京就不会协调,只会看戏。

    没及时抚恤交代,开封府百姓一上街老林就废了,解释是不可能解释清楚的。户部当然最终会拿钱出来,但要等时间走程序,兴许叶梦得会都故意等着林摅扑街后才签字放款。

    官僚就这德行,从未改变过。

    于是逼急了林摅真有可能拿刘光世们开刀。

    这不叫穷鬼抓着恶鬼扯,事实上等着赔偿那些人才是穷苦。于是,林摅,张叔夜,张子文,刘光世等人相互进行勒索时没有压力,都尼玛理所当然。就看谁最怂。

    临末张子文最先怂了,主动自掏五千贯填进去。

    “我不是装逼,只求个心之所安。”

    小张把上述所有思路讲出来后。张叔夜倒也没把他看做是来勒索的,问道:“你保证你这番话不是匡我?”

    张子文点头道,“我保证,这次真正倒贴黄瓜二两办案的人只有我一个,末了还被太学请去喝茶。你们倒是谁都赚了,多少而已。”

    张叔夜道:“行,你说了我就信。当下也只有我这里拿点出来了,毕竟没被正式计入卷宗的钱只有我这一笔,有刘光世那一笔。小刘又吐了一万出来,也算难得,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我很会说服人的,这是自带的天赋。”张子文道。

    张叔夜一副啥也别说了的样子道,“就给你五千一百贯吧,五千贯你拿去开封府交差。一百贯算是陈留县感谢你为父老乡亲做的。最后你也别装可怜,你被捉去禁足不是因为你办案,是因为你去开封府添乱,你这种行为么,在当时来说被关根本就不冤。”

    喔,想想老张也算是仗义了,林摅那边是连奖状都不给的……

第124章 坏的死,闹的走

    诸事搞定已是下午。

    离开县衙没走多远,见上次见过的那小迷糊拿着一把小锄头,靠在墙边上打瞌睡。

    张子文过去给她后脑勺一掌,“丫头你又偷懒了啊?”

    小迷糊醒过来擦擦口水,然后捂着后脑勺,很不服气的样子。

    张子文又指着她的鼻子道:“拿着锄头分明是有人安排你除草,你靠在墙上除啊?”

    小迷糊道:“我除过了,除了双倍的草。”

    不等张子文问他双倍是多少,只见一个头大脖子粗的凶悍婆娘从远处飞跑过来,导致张子文有点紧张,开始逐步后退。

    随即傻眼,只见婆娘过来揪着小迷糊的耳朵一顿锤,一边骂:“死丫头你怕是吃多撑的,让你除草,你把老娘的稻子都挖出来不少!”

    小迷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被她娘追着捶。

    张子文险些被雷倒。

    这就是张叔夜的教育水平,谁让他教小迷糊双倍是多少的。这次不就栽在双倍上了……

    一会儿,张子文来到山坡上找猫。

    正扑着晒太阳的小宝又起来一跳一跳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在练武了。”

    转眼,又见小迷糊没心没肺的背着个箩,出现在了这边山坡上割草。还一边吆吆几句山歌,也听不懂她唱什么。

    她是否会割双倍张子文不关心。

    幸福永远是个相对概念,幸福感和钱有关但不是绝对关系。对小迷糊而言,能无忧无虑的割草,不被庄主们放狗咬就是幸福。

    对张叔夜而言,让小迷糊不被恶狗咬就是满足。

    很快就下起雨来。

    都已经立秋,但也无法判断这是否今年的最后一场雨。

    很多人都奔跑回家了,身边的徐宁也道:“公子,咱们回吧?”

    “再走走,总感觉看不够。兴许我就快离京了……去张叔夜批给的地里看看。”

    张子文带着斗笠继续前行,小宝和徐宁只得跟着。

    一大片荒着的地上,有个瘸子摆弄着各种工具,试图用散碎的木材把这片地用围栏圈起来。

    走过去和他有句没句的聊了一下。

    他是小迷糊的兄长,腿被人打瘸了。他和小迷糊加起来算一个工。

    关于场子怎么建暂时还没规划,但他已经提前上岗,鉴于会做木活,张叔夜吩咐他先找碎料把场子围起来。

    仔细看了一下他做木活手艺不错,主要是腿不方便看起来磨磨蹭蹭,但实际上有技术就是有技术,效率并不低。

    “下雨了还做?张大人应该也不至于强迫你吧?”张子文道。

    他嘿嘿笑道,“我家小妹迷糊,爱偷懒,我多做点算是弥补她的,小官人有所不知,我和她一起算一个工。”

    张子文点了点头。

    少顷他又道:“小官人听说最近发生的大事了吧,这么多年了,官府也算硬气了一回,办了件大事。否则从来就没消停过,没门路的人就没法正常做事,被勒索是常有。有地的人,地被拿走了,有牛的人,牛被牵走了。做小生意的人,本钱被拿走。我认识的好几个没牵挂的都离开了,也不知道在他乡怎么过活,不知道是生是死。”

    人离乡贱,这哪怕在后世发展初期也是非常显著的问题,在古代会更显著。所以除非是八面玲珑又有钱的商人,或者是能倒拔垂杨柳的过江龙鲁智深,否则依照常理只会越过越糟,或客死他乡,或因没路走而放弃户籍,上山做草寇们的炮灰。

    “抓的彻底吗?”张子文又问。

    “彻底倒是彻底。”

    瘸子说道,“听说只要敢实名举报,新上任的富班头一定会查,查实的,都借着这次风头重办。隔壁村那个小六子,以往好吃懒**勒索人,我小妹好几次捡了柴火,割来的猪草,就被小六子拿走了。有时他还会打小妹,初期小妹都不敢说,也有不少其他孩子被这样对待,当时县衙没人管,都不立案。但这次小六子进去了,听说已经判了,刺配陕西戎边五年。”

    这是真的。

    小迷糊三更天排队去举报,关于她哥哥被人打残废的事颠三倒四说不清楚,但东拉西扯下,关于她被抢走柴火和猪草又被打的事说清楚了,于是新队长上任三把火,基于张叔夜戾气重的精神,小六子就被富安抓了。

    大家起初都不在意了,区区一点猪草而已,但小六子却真实被判戎边五年。这是因为富安判断:他不是偷盗,是抢劫。

    既然抢劫那和金额无关,一但坐实就是重判。好在小六子只欺负娃娃,实施犯罪时不需带刀。

    急于立功表现的富安查了许久,最终无法确认小六子抢东西时带着刀或亮过刀。这才从轻发落。就是这个原因,往前富安做流氓时不带刀,只带着一条短棍。

    否则以现在的气候,张叔夜画出的底线是:坐实抢劫罪,又亮过刀的,不论是否伤人,一定死刑!

    不过这个节骨眼去了陕西,已经接近死刑。

    陕西是边境还是军事特区,特区嘛,当然要特殊一些。它容许出现一些建制派口头上不许的东西,容易在政治上开绿灯。

    于是陕西没那么多资源设牢城营养猪。但凡罪犯都是层层转拨,监狱局领导是摆设。

    罪犯实际都转拨到刘光世一级(指挥使单位)直接使用,修攻势最危险的地方他们上,或者一但开战也是他们先上,属于炮灰阶层。

    如果家业厚,有钱送给小军头那当然另当别论。不过反过来说,一般有点门路家底的也不容易进去,就算进去也不会去陕西。类似张叔夜这么碉堡的官毕竟少。

    “小官人,你说现在这好年景能维持多久,那些人会不会卷土重来?”小迷糊的哥又喃喃自语。

    雨已经停了。

    张子文取下斗笠甩甩,离开时道:“会卷土重来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像清扫屋子,需要随时进行。如果保持思想上的警戒,养成爱干净的习惯后,可以隔久些再清扫。总之要有批评,以及自我批评。”

    ……

    回城后,没进府就遇到李邦彦急急忙忙来找。

    小彦彦爆料说,从几个权贵子弟的口中获知,有几个分量不轻的老夫子正在秘密要把张子文撵出京去。

    因为,他们发现张子文不是败家子,是个范仲淹似的洗脑狂魔,要把魔头扼杀在摇篮中,就像当年他们赶走范仲淹一样的,把小魔头赶走。

    “我虎头文是那么容易撵走的?他们以为是我猫?”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其实说这么说,已经预感到他们会这么操作了。

    正因为不是猫而是虎,他们才害怕,才想撵走张子文。否则他们那么忙,谁有空和个宰相家的败家子计较?

    “因为公子真相了,才容易被撵走。你懂的,他们撵走贪官不给力,但撵走有能力又不安分的不遗余力。张叔夜大人估计也药丸。”李邦彦又解释了一下。

    “吃相岂能这么难看,真不想让张康国的儿子毕业啊?”

    张子文故意吐槽,“这些龟儿子……当时真应该多个心眼,看看《百官见闻录》中,关于他们的猫腻。”

    李邦彦猛擦汗:“额,如果您真看了,肯定就不是赶走你这么简单。应该就是在你府门前游行,不出意外,现在你已经被他们拖走打死了。公子,或许你出京避避风头也未尝不可?”

    “赵明诚这小子在不在这些人行列中?”张子文道。

    “在的。”

    李邦彦尴尬的道,“清照吐露过,小赵公子始终疑神疑鬼,不敢放任你和清照在同一个城市,便也加入了想把你撵走的行列。主要是公子也太那啥了,九成时间都不在太学。这是他们手里的小辫子。平日里当然没事,但如果私下于这事上结党成风,不给老张相爷面子,和你认真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了。”

    “这些家伙为何头忽然变铁了?”张子文道。

    李邦彦道,“目测是你在办案时候险些把荣升银号和谐。银号中的那些账本,就算没有《百官见闻录》那么严重,也算弱化版了。他们原话是:容那不良少年在京城,迟早还会出事。”

    张子文脸有些黑了。

    李邦彦又道:“英雄者能屈能伸,可进可退。要卑职看,他们这才是放虎归山。在这京城里随便点事容易放大,但以公子的才华和手段,若在地方就是笑傲山野的存在。一个任期十万雪花银不难。”

    “你误会了。我自来是个亏本办案的人,京城里钱多,还有机会拆东墙补西墙。若去了贫瘠地区,上哪找那么多小贷撸,一个任期下来岂不是废了,怕是倒欠十万雪花银吧?”张子文道。

    李邦彦有些懵逼,也不知此君说的是真是假?他不会真这么怂这么蠢吧?难道没在此案中捞个盆满钵满?

    不过既然大衙内不承认,李邦彦也就不敢问,又道:“我李家颇有些家财,若公子用得上,可以贴补公子一些?”

    张子文道:“这事等我想想,我不是谁的钱都借。”

    “卑职不要利息。”李邦彦道。

    “仍旧要等我想想,随便拿钱会显得我气势不足。”张子文开始装逼了。

    “好吧,晚课时间要到了,卑职得赶紧回去。被人看到和你一起,我邦彦哥就完了。”

    李邦彦趁黑溜走了……

第125章 虎文的去留问题

    关于李邦彦来爆料的事,谈不上担心,张子文提前早就有点感觉了,但也真的让人高兴不起来。

    风头太强劲、太异类的时候,总是大概率遇到这类事的。

    两条路,要不就斗个头破血流。或者就是妥协赢一半。

    是的赢一半不是输一半。

    托体制的福,一但进入了太学其实想不念都难。也和官员队伍一个道理,想开除太学生是比较难的一件事。

    他们只是害怕虎文而已,但毕竟属于同一体制内,拥有同一套体制观。如果张子文认怂妥协的话,多半可以保留太学学籍,所办的案子也会默认为功劳,进行强化版荫补,停学,提前外放做官。

    在地方上做个几年土皇帝,等张子文自己也染成了和老夫子们差不多的颜色,成为了差不多的性格,做着差不多的官僚糊涂事,那就在回来把书念完、带薪深造。

    这不是概率,只要张子文妥协,他们绝对这么操作。

    如果和他们干起来,又有蔡京叶梦得赵挺之一系人伸黑手,张子文此番办案的功劳会被抹杀,甚至毕业问题上都要面临诸多波折。

    落罪不至于,对于体制内的人他们胆子没那么大。张康国是宠臣是宰相,若儿子真能因诬陷落罪,张康国也就能让一大群官员莫须有落罪。这就是投鼠忌器。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思考间,四九来报“高俅将军回京了,求见少爷。”

    这老奸巨猾的王八蛋真的是……张子文吐槽不能,这家伙像是拿准了时机,直至京师风雨过去后才宣布“到京”,成功避开了龙争虎斗。

    联想当时巧妇面临无米之炊,不得已让杨守威抓壮丁,拉着一群只会装逼的仪仗队去捕杀毒蜘蛛,现在想想都后怕。

    “卑职高俅,参见公子。”

    现在正值中壮年的高俅身穿禁军制式铠甲,一脸风尘的样子进来军礼跪地。

    这家伙情商就是这么高。

    哪怕延误了军机也不会躲避,直接风尘仆仆的先来张子文处顶雷。一定程度上他和张子文的属性一样,喜欢有事就解决。他知道直面问题代价不大,尤其在张子文已经打赢了的时候问题更小。

    如果小张输了汴京之战,必然上耻辱柱被反攻倒算,那高俅延误了就延误了,自也不需要再和张子文交代,用高情商去和对面那系人解释就可以。

    这些就是高俅敢公然延误的理由:他把局面看的太透。

    张子文看破了但不等于想说破,不论何如,和他儿子高衙内那个活宝也算是朋友了。

    “高将军辛苦了,四九,给老高将军上好茶。”张子文吩咐道。

    “公子太客气了,其实卑职惭愧。”

    高俅受宠若惊的样子,还主动从怀中掏出地图进行解释,“公子看,接到调令要回京时,正追随刘仲武大帅驻扎于安陇一线。帅部骑兵不足,无法拨付军马于我部,又时值天气反常,一路泥泞暴雨,卑职未能如期回京于公子麾下效率,惭愧!”

    张子文有些眼晕,这样一来老高说的滴水不漏。不经意点明了出发点“安陇一线”,相比刘光世从京兆府以北起兵远了不少,今年大雨连绵也是事实。

    加上他人数比刘光世多的多,更巧妙的以刘仲武大将军部骑兵不足无法拨付军马为由。于是,比刘光世部晚进京十日完全正常,甚至已经算他很快。

    当然不可能在这四面树敌的时候扬言封杀老高的,于是张子文点头道:“老高将军不用这样,汴京之战我们赢了,其他的也就不重要。我只是个白身闲人,将军与我平常心相处就好。”

    “可这就是卑职的平常心。”

    老高这回答无比肉麻。好吧,其实被人拍马屁虽然肉麻,但也不能说感觉坏。

    高俅又道:“卑职那不成器的儿子惹了不少麻烦,给公子添乱了吧,回去必定锤死那小子,他总是不让人省心。”

    “好,有劳将军。”

    这事倒是没毛病,张子文比较支持。

    汗,这是客气话而已,到此高俅也有些尴尬了。

    张子文又道:“将军回京就来了吗?”

    高俅急忙道:“还没回家,先来见公子才对。若公子不原谅延迟之罪,这心理始终不安稳。”

    张子文迟疑顷刻道:“也罢。我和你儿子是朋友,我一向很照顾自己人。此番你没赶上,还因此延误了西宁州立功的机会,说起来就因我一个念头,我也感觉挺不好意思。这样吧,作为弥补我会想办法安排一场球赛,让官家注意到。看似你也不爱打仗,以后就打球吧。”

    高俅猛舔嘴皮,若不是儿子稀里糊涂的抱上了这条大腿,还真是想见皇帝都没有机会。

    大宋有一亿人,至少有七千万想见皇帝,为啥能见呢?谁来安排是问题的关键。

    潜邸时,今上也就是京城中的二流纨绔子弟,这类人身边需要帮闲,当然容易接近。但这是城年旧事,今上身边又不缺贴心人,又已经以国君身份移居皇城,换高俅,高俅也想不起旧人来了,就算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老感情不如新欢,才是人间常态。

    譬如皇后娘娘,在潜邸时候高俅记得是很贤惠的女人,如今却早就冷落了,乃是郑居中的妹子郑贵妃得宠。

    高俅心思又快又周全,想到这些时,急忙又离开座位军礼跪地:“此番全靠公子成全了。”

    老高还拿出一张票子主动递上,“闻说公子喜欢钱,小小敬意切莫推脱。”

    张子文一脸黑线,“这都能闻说?”

    高俅难免就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此番是不是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活宝儿子不是说他喜欢钱,连美女王思怡都要勒索?

    不过张子文还是把这张票子接过去了,乃是一万。

    首先收在了怀里,然后打开小本本记录了下来,把票根私下里递给高俅道,“不领情也不好,难说你相反不放心。就当做是你存给小张银号了,想用随时来支取,不用的话,今年利息暂定四个点。”

    “使得使得。”

    高俅不在意的摇着手,起身道:“离京多时,说不想家是假话,现在不打扰公子了,先回去审查逆子。”

    ……

    康国老爹回来了。

    张子文被吊在了那颗老树上,上次是小宝被吊在这位置,这次小宝在下面仰头看着。

    张康国有点想把这败家子一脚踹死,理由太多了,多到甚至无法组织出重点来,因为全是重点。

    从他手一滑杀张小国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大新闻,让老张相爷焦头烂额,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吃住都在皇城宿舍里,就是擦屁股。结果没完没了,最终汴京城出现了谋反事件。

    “有那么一个瞬间,老夫真想斩了你,绝后,不要儿子了。”

    张康国猛一脚踹儿子。

    张子文晃荡来晃荡去的,嘴巴却也不怂,“您就尽管吹吧,反正这事还没开始收税呢。”

    老张头指着他鼻子道:“你这龟儿子不要嘴硬,不要有恃无恐,还以为你娘会来干涉?她去相国寺了。等这机会老夫是等了好久。上次等到时,你被关在太学,这次不就落老夫手里了?”

    张子文歪着脑壳想想道:“爹,我有恃无恐不是以为娘在。”

    “那是因为什么?”张康国愕然。

    “因为你是我爹啊,娘虽好但也不比你好啊。”张子文道。

    #?

    张康国想了想又舍不得继续踢了他,不过仍旧不放他下来。

    张康国心中感慨,这货是个天杀的根本不用理论,但现在开窍了,从诸多事上看,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又比谁都有主见,更不可能说服了。

    最终张康国叹息了一声,早前组织了许多用于教育的话也说不出来。实在是说了也没用了,时至今日张康国不得不承认,能教这妖孽的人像是不存在了。

    张子文也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又道:“对了老爹,他们在下面串联,像是要合谋想把我整走?”

    张康国平静的想了想道:“兴许他们是对的呢?现在就连为父都怕你,你太能闯祸,而这京城里一点点事都容易放大。儿啊,爹保护不了你一辈子,爹迟早都会退下来,或黄土埋身,到了那时你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爹不想你出息,不想你飞黄腾达,哪怕傻一点,安安稳稳走完人生就行?”

    “依我朝惯例爹位列三台极限,哪怕爹就是将来犯了错倒台,只要你愿意低调,也会有人默认保护你的,你不能富贵但能有座宅子,有你爹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俸禄,你能平稳的把香火传承下去。”

    “儿啊,爹这内心里早就不在乎你这学籍和前途,爹其实也想你离京,别在回来了。所以这事爹不会再管。”

    言罢,张康国有些落寞的样子,离开了别院。

    张子文看着他的背影迟疑。老张有他的道理,不能说他错。看起来何去何从需要认真考虑了。

    回过神来,张子文道:“四九,放我下来吧。”

    四九挠头道:“可老爷没说让少爷下来。”

    张子文很无语,“他还没交代让我吃晚饭呢,想把我饿死啊?”

    “有道理。”

    四九挺能举一反三的,就放下来了……

第126章 不用纠结于公平

    带着猫重游故地是种奇怪的心态。

    两日后的现在阳光明媚,张子文换上了一袭青色素衣,带着斗笠遮阳,再游成天观。

    道观被封了,什么时候重启谁也不知道。总之这片风水宝地算无主了,也不属于开封府,管辖权在礼部。不容外人染指,最不至也要搞成礼部的小金库什么的。

    物是人非,张子文站在外部高处的平台上,只有这时候,才有真正的心情观赏金丝雀。

    “你也在这里?”

    传来一女声,回身看,竟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李清照。

    李清照徐徐走过来后,仔细打量张子文:“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是感觉你长大了些,气质样貌也有了改变?”

    张子文道:“不是错觉。相由心生,我气质正在靠近我本质。另外处于长身体年纪,还真长大了些,以前衣服稍微有点紧了。我穷,于是新做了几身便宜的素衣。”

    李清照抬手捂着嘴巴,险些笑喷的样子,“传言说你脑子有坑,是此番唯一亏本办案的人,看来是真的。很难想象你穿着这身素衣,带着农人斗笠,却越发的清新脱俗,吴清璇若看到你这造型会喜欢死的。”

    顿了顿,李清照眼里闪过一抹亮色,“那次喝茶论道时你说你有一身的歪理,留着以后慢慢说。今次难说你被赶出京城,要不,在走之前挤点歪理出来我鉴赏鉴赏?譬如你说服刘光世吐钱出来的歪理。”

    这女人真的很八卦,竟是专门为这些去结识了刘光世。

    张子文道:“暂时没有更多歪理了,我的歪理主要是用来执行的,不是说的。不过说给刘光世的,我是认真的。”

    李清照道:“麻烦展开讲讲。”

    张子文道:“展不太开了。我这人就喜欢对称,二狗一家的可贵处就是死于无名,就是需要婆娘和孩子吃着草根去拿抚恤。这才震撼人心,才是当下的对称朴素之美。反过来想,如果二狗的婆娘过着富太生活,都看不上去拿抚恤。我没有冒犯烈士的意思,但如果是我,我会认为二狗的死无意义。只能让其他人分了二狗的抚恤。但若把这笔战友的抚恤分了,这只队伍是国朝卫士还是土匪军阀?”

    李清照半张着嘴巴少顷道:“还是歪理……因为你选择性忽略了京城的现象?”

    张子文道:“固然京城权贵慵懒奢华,对比二狗事件显得很讽刺。但从这里会出现文青和实干家的区别。讽刺就讽刺了,放下这些我无法解决的,去专注于那些我能做好的。那种抱着只要有一个权贵奢华,就绝不认同二狗的人我不敢讲他错,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不是我的朋友我就不会花精力说服。物以类聚,我会带着信我的一群人,做我们能做的事。”

    李清照有点被忽悠瘸了的样子,鼓掌喝彩,“所以你抱有这心思,故意亏本办案,强制性把你至于朴素甚至凄惨的境地?”

    张子文道:“那当然。否则若我想吃下那些钱财,我敢讲他们绝对没机会染指,会被我吃个干净。”

    李清照随即幽幽的叹息,“若你真被撵出了京城,请别责怪赵明诚,他有他的想法和难处。”

    言罢,她又出神的从高处看着远方的秋景:“你自己说过的,你不是个计较公平与否的人。”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什么也不说,拱手离开了。

    “不许走。”

    李清照跺脚发嗔道,“总感觉你在刻意躲着我?”

    但张子文还是走了。

    李清照有些不甘心又无奈,作为一个比较感性的年轻女人,她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聪明,譬如现在就处于一团浆糊,有些凌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

    看着张子文的背影远去后,想到了吴清璇。

    还是吴清璇看的透彻又洒脱。现在的虎文属于英雄尚幼,花匠都很有耐心,所以吴姑娘离开了……

    “爹,你都答应把虎头文招入集贤苑,为啥还不发文确认?”

    蔡文姬在书房纠缠着蔡攸。

    “你不都说他是虎了,我知道他有前途能做事,但我没意料到他手段这么狠,在京城掀起了这样的惊涛骇浪。”蔡攸喃喃自语,“为父是真被他吓到了。”

    蔡文姬想了想道,“所以才需要把他弄到身边管住啊?”

    蔡攸无奈的看着她笑笑,女儿都是赔钱货,这个一转眼她长大了,性子越来越赔钱了。

    “爹,他年纪还小,可以调教过来的。”蔡文姬道。

    蔡攸微微摇头,“本性难移,你这丫头什么也不懂。他是否留京这事不由为父做主。”

    蔡文姬道:“那由谁做主?爷爷吗?”

    蔡攸叹息道:“一定程度是的,你爷爷是主因。但最大变数在于张康国,张康国如果出来硬顶,谋求儿子留京,那我介入才有用。但关于那纨绔子弟的事议论很久了,你见张康国出来说一句话了吗?没有,老张头避嫌了。这样一来张子文的命运就被注定了。这表明,一定程度上张康国和他们的想法一样,不想虎头留京了。”

    蔡文姬道:“老爹你干脆直接说结论,怎么样他才能留京?”

    蔡攸想了想道:“除非他去找你爷爷负荆请罪,并提亲要娶你,还需要保证以后不闹事。”

    “那他还等什么?”蔡文姬道。

    蔡攸一脸黑线的看着这赔钱货,“关于他等什么,这事问你老子有个啥用?”

    ……

    汴京郊外,张子文看着鲁达一行人逐渐远行。

    老鲁该去坐牢了。

    出来混是要还的,毕竟是命案,大宋律没有故意伤害致死概念。开封府检察官说了“鲁达两米身高,军中学了一身杀人本领,他自身一定清楚自身的伤害能力,主观故意出手,若只一次出手可以用下意识解释,但三次出手即为杀心”。就此被判定为故意杀人。

    经过自首情节的确认和荒唐俊周旋,他被判河东边境戎边十年。

    这个判罚在大宋基本算“无期”了。毕竟平均寿命短无期也就短。

    当然也可以减刑,表现好,或者有人脉有钱送就可以减刑。但理论上最大减刑期不得超过一半,也就是说除非赵佶下旨赦免,否则鲁达要在河东边境服役至少五年。

    鲁大师于汴京之战的功劳张子文帮他申报了,刑期减半基本无悬念。只是文件还没有确认,不会太快。因为负责签字的刑部侍郎在开封府带头绝食,被蔡京撤职踢飞去成都了。

    本身就是一群官僚,又没有主管领导,现在谁都是有锅就推,绝对不会出来担当。

    谋反案过后一般会有政治清算。张子文的问题没定性之前,谁敢在张子文马仔的减刑文件上签字?一个弄不好就打入“虎头党党籍”捶倒,这才是政治常态。

    说起来寒碜,来送行时张子文送了鲁达十贯钱,是能力极限了。但以鲁达一顿能吃两斤肉,又好爽又爱买单的性格,估计不够他花到河东。然而没办法,他需要逐步端正态度,过些苦日子。

    张子文自身也不好过,一到本月结算日就接近负资产了。因为杨守威的资金要付利息。

    但实体产业哪怕在谋划了,距离盈利还早。

    对商人而言,这时候不紧急缩表就是脑抽。

    鲁达的几个弟子,原来跟着富安的几个弟子,共十一人,理论上是该“裁员”了,叫过河拆桥也可以。

    这个世界没谁是不可替代的,不过小张把他们默认为参与汴京之战的退役战士,会尽量观察每个人特点,有适合的岗位就安置,没有就养着。

    “脑抽就脑抽了吧。”

    张子文戴着土冒的斗笠,指着郊外远方那蓝天下的老牛:“所以那头牛只是吃了点草而已,在这样的烈日下持续干活,它算不算脑抽呢?”

    一群泼皮流氓并不知道他们险些变无业混混了,也不知道少爷这是说的什么,看来是脑抽了,只得赔笑。

    张子文又自说自话:“不是所有事都能计算利益的,时代大潮中总会不可避免的牺牲掉一群人的利益,这叫奉献也好傻逼也好,是心证的范畴。你们这些失足青年只说,打算离开景秀的京城,跟少爷我去穷山恶水干一番事业吗?”

    有些许无奈,既然康国老爹都有意让张子文出京,就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了,张子文不会进行跳反了。

    否则顶到最后把所有人都得罪,还没有改变事实,就是真的脑抽了。干脆在他们出招前去“妥协赢一半”,给那些混蛋留下个识大体的印象,应该能获得好一些的条件。

    这是潜规则。

    和刑案也差不多。如果抗拒调查,各种跳反,各种诱导。除非真能翻盘,否则会把法官检察官干警一起惹毛,一但落罪肯定顶格量刑。

    但如果选择“自首”,张康国仍旧是宰相的情况下,基本上能给的条件蔡京都会给。

    “虽然跟着公子钱少。但蒙公子不弃,我等愿意跟随公子前往龙潭虎穴。”

    张子文现在真有些领袖威望了,他们纷纷喊口号。

    这群流氓中肯定有不愿意离京的,这也不是很重要,到时候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反正队友不是越多越好。

    赶走不愿意的,忽悠走模棱两可的加以调教洗脑,又抓紧核心班底,这些乃是政治家必然携带的猥琐技能,暂不细表。

    徐宁忽然道:“卑职想辞去殿前班值差遣,以家臣身份跟着公子?”

    张子文摇头,“不用那么极端,有份公职不容易。这是可以挪动的,禁军职务也可以在远方当差。假设这次我和他们硬来,别说你,刘光世也会被坑。但如果我选择缴枪投降,他们为了能尽量把我这瘟神送走,甚至会在你和刘光世的职务挪动上一路放行。就这个道理。”

    ……

第127章 心里的三年计划

    进家时候小宝一跳一跳的表示“少爷你瞧,我又在练武了”。

    “这猫是个骗子。”

    富安小妹当即揭发道,“公子不在的时候它懒得动,公子一回来它就跳啊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张子文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擦脸,寻思她真相了,如果把小宝变成人又送到皇帝身边,绝对是个弄臣。

    但是这尿性在动物身上相反很可爱。

    “公子你莫要不以为然,它真的是个骗子。我常听人说兼听则明,否则会被蒙蔽。”富安小妹仍旧这么说。

    “喔,有道理,我知道这事了。”

    等富宁离开后,小宝打个哈欠,又去喝了几口水,便开始扑着了。

    考虑到感情需要,哪怕富宁说的是事实,也不代表废猫会被处罚。兴许这就是再贤明的皇帝身边也有一两个奇葩的原因……

    承载着陈留县许多乡民希望的农场正式起步了。

    作为ceo兼战略发展委员会主任,张子文一声令下后,已经开始收猪收鸡,暂时数量不多,但是比较杂。

    小铃铛出任饲料部门主管,小迷糊乃是小铃铛跟班。她们一起正在加紧培训抓鱼小队。

    走这步是因为工价低,且东京暂时还没有相适配的稳定捕鱼产业。

    复合饲料中鱼粉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它能提供几种不容易获取的氨基酸进行神秘加成,加速生长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营养全面后能大幅强化抵抗力,不容易病才是规模化养殖最需要的。

    但是要想标本兼治,还是要“经历风雨才会成熟”的定理。

    要经过这时代高发的畜牧病后,把完全依靠抵抗力存活下来的猪和鸡留作种群,然后让它们在内部相互进行“近亲结婚”,提纯这个天赋血统,就会是抗拒“东京病”最强的。

    再去距离东京比较远的地方,捉一个猪来,和东京提纯猪头结婚,那么这个新的种群大概率就能在东京和“远方”养了,携带的天赋技能就是加强两地的生存能力,相当于从基因中兼容了这个协议。

    在基础科学攀升到一定程度前,这就是物竞天择。别说畜生,其实人类都是这样生存。

    关于鬼佬的“下水道传说以及艺术科技”后世科普的实在太多。真要论述,于公元一千一百年的现在汉人的成就是奇迹,能出现大面积聚集,出现东京这么秘籍的人口规模,这不是一种技术,而是一整个没有明显短板的技术体系。

    这背后折射出来的防病检疫,治病控制功底,惊人的规划能力。

    人和畜生也差不多,聚集之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病,统称城市病。

    功底不够的话城市想大也大不了,强行一直政令移民当然简单,但是没有“天赋协议”的情况下,如同鬼佬一样通常一场病就基数腰斩,剩下的人仓惶逃离,城市当然就毁了。

    就是这些个原因,他们这个时代没有规模很大的城市。

    而要控制疫病,除了有足够基数的高智商从医人员外,最重要的是卫生系统,简单说就是下水道。

    诸如东京这种规模的人口基数,若没有合理成熟的下水道处理系统,最多三日就变超级大粪坑,疫病说来就来。

    但没有足够的规划和基建能力,以及强干弱枝的统战能力,生产力低下的时代里,下水道不可能修出来。

    谁去修?

    封建领主制,自由散漫的天赋技能加持下,让子爵们全部移居到伯爵大人的领地帮别人建设并提供gdp?这基本不可能。

    最后一点,进行大规模的城市化,天南地北的人聚集到城市里,实际上也属于自然而然的“血统优化”。张子文没有证据,但从血统进化逻辑讲,大宋爱出神童且各种科技发明爆发,这是因素之一。

    综合来讲,这不是一项技术而是一个体系,自始皇帝书同文车同归后,汉人逐步形成且自带的天赋技能。

    对于畜牧方面张子文不是专家,但不需要张子文会。

    现在各山区里的猪和鸡,一定程度都是“封闭圈子内近亲结合后的提纯的产物”,弱点和特点都非常明显。

    辣么,把这些家伙从分别从山区撵出来,集中在陈留饲养,其实就是畜牧的“大规模化城市化”,既然它们没有人权,就可以更快的强制进行血统优化。这就叫最优化的杂交。

    然后在直接套用大宋户部的“民政协议”进行适配,把农场当做一个城市,鸡和猪既然无人权,又要控制成本,那么把东京城的卫生和管网标准降低一个档次,进行复制粘贴。

    这样一来细节上瑕疵会很多,但是大方向战略上,就能拿到主要得分。

    这就是张子文哪怕不懂细节,也能快速高效制定农场规划1.0版《条例》的原因。

    问题一定会有的,在摸索过程中小修小补就行。后续根据实际中的反馈,会不断的有1.3版直至9.0版。

    只要张康国不凉,张子文就有把握持续融资来支持研发。

    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一但出成果,当然就会提升食物链等级。于是关于研发的投入一定不能省,就算资金效率再低,总要产出些积累的。

    鉴于自有的钱少,杨守威他们不是傻子,所以不能一味的不产出只研发,那就只能拉扯着同步进行。

    好在张子文毕竟是穿越者,依托优越于宋人的营养学,不说盆满钵满,一定时间后,赚取到比屠夫帮和鸡蛋帮大的农产品附加值是确定的。

    这样一来两条腿走路,营业部反哺下,适当控制研发部投入,哪怕在管理和用工成本高于屠夫帮的情况下,做到两年后盈利张子文是有把握的。

    当然了,上述这些是内部保密资料,不会全盘告知投资人。

    关于如何说服他们,虎文已经闭关几日,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华丽的ppt,并即将发起《第一届东京畜牧科技大会》。高俅老儿是托,他将会以军方大佬身份率先表示支持“张大嘴”的展望,率先出资买入张子文。

    老高这算不算悲催张子文不管,反正这是政治动作,张康国不凉,张子文又答应他安排球赛让在他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前提下,他必须做这个托,必须进行这笔政治风投。

    杨守威不是棒槌,但也会基于张相爷的政治因素,再次硬着头皮买入一笔农场股权,且这份股权只能分红和继承,不能参与决策。因为张虎头这么规定,对于他们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买入逻辑决定卖出时机,所以只要张康国不凉,老高老杨这两大金主不会撤资。

    剩下的不说撸大钱,散兵游勇的忽悠一些闲散投资,维持个两年左右的现金流不断,经过嚣张保守评估,可以做到!

    那么只要最终盈利了,将来那么不论谁主政陈留县也不会太难说话。

    总之最终命运如何,天下事都是打麻将,最高效廉洁的政权也会面临无法控制的天灾**,张子文又如何能把这个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农场预测清楚呢?

    即将在冬季前展开西宁州会战的童贯和刘仲武部一样在赌,面临许多人的生死抉择。力挺童贯后,康国老爹一样坐于庙堂如履薄冰。

    假设青塘战败,哪怕张康国足够猥琐,可以推锅甩责任让将军们背锅,但毫无疑问政治身望讲一落千丈。皇帝也会觉得他言过其实是个忽悠了。哪怕还留任在相位上,说话再也没人听了。

    所以不论任何人,做事真要那么一些运气,总结就是打麻将。

    张怀素案中,张康国初露锋芒和蔡京钢了个旗鼓相当,如果今年西宁州大捷,就相当于康国老爸带着高杠杆、来了把自摸大满贯,正式成为旗帜。

    这必然会导致蔡京的手段加速,做事过急都没好事,于是老蔡和赵挺之之间的摩擦也会加速。又因康国老爹意外崛起成为蔡京的大阻力,所以如果依照能量法则,老蔡应该会比历史上更快罢相!

    一朝一个政策。

    张子文此番因政治原因即将离京冷藏,又不是刑事责任。那么蔡京滚蛋,赵挺之拜相之际,就是解冻回京的时候。

    历史上赵挺之还真这尿性,但凡蔡京的“遗产”都一刀切,但凡被老蔡冷藏的人就启用,但凡老蔡重用的人、只要咬得动就捶倒在地。

    于是蔡京的长子蔡攸升职,就发生在蔡家仇人赵挺之值相期间。讽刺不?

    这尼玛叫报复性反弹。

    弹起来的时候,必然出现“溢价”。

    大抵表现为:被蔡京收拾过的、原本只该做知县的人,通判起步。记住,这是在表现平平的时候。

    如果抓住溢价起跳的政治契机,还携带着“百折不挠的漂亮报表”,那当然更高溢价,意味着张子文很可能就此捞取到重要地区的知州。

    这事不会因“赵挺之不喜欢小张”而转移,赵挺之不是傻子,他真正要干的人是蔡京,于是,把蔡京的敌人全部竖起来就是无法避开的操作。

    太阳底下何曾有过新鲜事。乾隆老仙想获得万世威望,当然要把他老爹派血滴子捉走的人放出来。

    否则全是铁腕老资格,加实干派酷吏,人家会服那提着一手臭字在大明湖畔骗炮的啃老子弟?

    走励精图治路线的话,老仙们只有活在父辈的阴影下,于是要另辟蹊径,扬长避短。补短是不可能补短的,只能自宫练就“辟邪”剑法,这叫避短避的彻底。

    当然客观的说辟邪剑法也很厉害就是了,和独孤九剑在一个级数,除了有些蛋疼和娘炮外,没什么不好。

    就是基于上述这些想法,张子文响应了老爹的精神,决定了暂时出京避风头,等待着那个政治溢价的机会。

    这些就是张子文在这个即将“投降离京”之际,针对自己所作出的第一个三年计划:要实干,要有业绩,否则不论怎么猥琐,都是镜花水月。

    哪怕就是现在的蔡京张康国,也是通过实干起家的。只是说思想让出毛病后,他们变了,变成了他们年轻热血时候所讨厌的那些油腻大叔……

第128章 热血小白言论

    带队抓够了鱼后,到底是小孩子,小铃铛和小迷糊围在现在还寒碜的鸡圈边上,咬着指头,好奇的看着这些小鸡。

    被富安的妹子富宁过来一人后脑勺一巴掌,“走开,饲料部的不许在养殖部逗留。实在因工作要进来也必须换鞋,换上养殖部褂子,生产质量流程表示:不明情况的外部元素过多,会带来抗病能力不足的小鸡生病。尤其研发部标准更严,那些是厂里的种鸡,不能出问题。”

    建制很寒碜,一切都很草根,于是大妞暂时成为了质量检察组长。根据她整天查小宝水表,甚至用扫把捅张子文的脚的劣迹,她非常适合这职位。

    会不会矫枉过正谁知道,只有将来在实际操作中慢慢调整。

    小铃铛道:“公子很信任我的,富宁姐,铃铛最喜欢学技能了,放我进去学习一下吧。”

    汗,富宁要是好说话废猫还那么怕她啊?最终,两小姑娘被赶走了。

    一群泥腿子整天不停的在场内穿梭,近乎露天作业。雨季刚过,西面的工建已经展开,依照计划,冬季前就会搬过去,工人也会首次拥有宿舍。

    至于现在,就像在成熟时节农家守护庄家一样,需要轮流夜间值守。

    大多数人信了“劳动才有尊严”的企业文化,把这份高薪工作机会看的比金子还珍贵。

    小迷糊是唯一的一个异类,她是站着都能睡着的人,还会流口水,

    每次被富琳捉到的时候揪着耳朵咆哮说:“梦见吃鸡了啊,高兴个什么!”

    这种时候,小迷糊又会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说“我做双倍弥补”。

    鉴于被处罚过好几次双倍产量,现在小迷糊终于知道双倍是多少了。

    有只混混似的霸道小公鸡谁也不敢惹,因为是种鸡。前日路过时,小铃铛被它咬的眼泪汪汪,却敢怒不敢言。

    今日小公鸡又跑出来了,咯咯咯,一边叫一边撵得母**飞狗跳,便被路过的小迷糊一脚踹的飞老高,还掉下了两条羽毛来。

    作为战利品,小迷糊把两只羽毛插脏兮兮的头发上算是发簪,却是,转眼又被她娘用扁担追着捶:“把羽毛交出来……被富宁捉到有你好看的。”

    关于这些就是离京前的最后宁静时光,张子文每日都来看。不过只观察记录,很少发表意见。

    有太多各部门泥腿子来问计:“公子这xx给咋办”?

    张子文回答:“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大方向就依照我制定的协议,细节上相互商量着,集思广益,我只是路过而已。原则上我负责砍死牛鬼蛇神,让你们有生产环境,最多在用ppt套些融资进来。生产上的事别问我了,我怕我说错了,砸了你们的饭碗,砸了投资人的钱,拉起手袖就是干,干的多了,你们就会知道怎么干。”

    小铃铛很懂事,听说张子文没把这个希望农场拉扯大便可能离京。

    她跑来揪着张子文的裤腿,鼻子酸酸的道:“公子走了大家可怎么办。没有公子保护,农场以及农场的人经营都没有方向。”

    “铃铛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

    张子文道:“包括我和我那宰相爹都有风险的。今年能卖多少猪肉,能卖多少鸡蛋,是否盈利我不关心。你们有个工作,能积累点微薄的物资,抗拒来年风险,官府能多收点税,有钱应对将来的军事摩擦,这就行,每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告诉大家时刻保持警惕,依照我制定的大方向多做事,错了也错不到哪,其他的商量着办。”

    “有些人担心天灾,我的回答天要下雨由他去,不要去想不能解决的问题。有些人担心**,那就告诉他们,他们卷土重来之际虎文也会带着绝地武士回京的。斗争永远不会结束,只存在输赢,会生生世世的相互猎杀。只要黑幕还存在,我就会骑着白虎在暗夜中巡游。”

    对着小孩子么,可以很肉麻的说点热血小白言论,且效果会更好。

    小铃铛真的热血沸腾,眼泪汪汪的看着大少爷走远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就是几年内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回来时候捉到一只小妞,蔡文姬鬼鬼祟祟的在府前徘徊,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被张子文捉到后她也不尴尬,说道,“清照没说错,你穿素衣带着斗笠的模样竟是一点也不土,还很是清新?”

    张子文道:“你有没有听过:土鳖不土,就是战五?”

    “没听过。”蔡文姬摇头。

    玩笑过后。

    蔡文姬迟疑着又道:“你是不是在怪我爹滑头,说好的请你进集贤苑,却没了后文对吧?”

    她果然是为这事来的。

    张子文想了想道:“根据他的为人性格,在这个我犯了众怒的时期,装作不认识我是正常的。他没有落井下石,没和那些家伙联合,已经不错了。”

    蔡文姬不禁多看他两眼,觉得这人非常通情达理。

    张子文又指指大门:“进去喝茶吗?”

    蔡文姬倒是想进去,却道:“爹爹说你狡猾……让我这时期不要单独进你家。尤其我娘恨死你,让我别和你说话。”

    好吧这也行。

    张子文从怀里掏出一本花经递给她,又吩咐四九道:“去把刚发芽的千叶牡丹拿来给蔡小姐。”

    蔡文姬愣了,他会不会太好了些?

    张子文道:“你爹不就记挂着这事吗?我就快离京,最终无法完成吴清璇托付。她离京时候送给了我,而我离京时候,送给了你家。”

    “姓张的你说清楚,是送给我,还是送给我爹,这区别可大了。”蔡文姬提高声音呵斥道。

    “当然送给你爹。这么重要的东西,岂能无聊到送给妹子?”张子文道。

    都不知道这算不算骂人,蔡文姬的脸有点黑了。

    但这东西爹爹真想要,虎头文这也的确是对蔡家示好,总不能责备他“重友轻色”吧。

    张子文也不管她怎么想,“千叶牡丹我代表吴清璇转送了。而这本花经,是我抽空编写的框架,是我对花卉见解的全部累积,以你父亲的文笔和思路,加以扩充美化后,就可以作为皇帝喜欢的典籍收录于龙图阁传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父亲能在一串编辑名单的末尾处,手一滑留下张子文三字,我便感激不尽。没有也不怪他,反正本来就是答应送给他的。”

    “再告诉他,依照我的经书,就能养出类似瘦金体感觉的千叶牡丹。你父亲听了这番话若高兴,身为皇帝的贴身大秘,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能安排一场观赏球赛,让高俅作为军方代表球员出场,那就算还愿了。”

    蔡文姬想了想,不可思议的道:“你就这点要求?”

    “是的就这要求。”张子文点头。

    蔡文姬却恨死这棒槌了,这么贵重的礼物都可以作为聘礼提亲了,他竟是只提些污糟猫要求?

    但是作为一个千金,也不能出现倒贴跪舔行为,蔡文姬只得稳住,离开时一脚踢在张子文小腿上,“你个白痴!”

    张子文平静的看着她的车架离开后,这才抱着小腿跳来跳去。

    张母鬼鬼祟祟的在门口伸长脖子看远去的蔡家小姐,对于儿子被踢这事她不怎么关心,兴许她年轻时候就是这尿性,张康国应该吃了不少亏。

    少顷张母过来摸摸儿子的头道:“同是大家千金,吴清璇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感觉还是蔡家这小妞接地气,幺儿怎么看?”

    “娘,我年纪还小,暂不想这些事。”张子文道。

    张母道:“幺儿就是胆子小,老头子在你这年纪都学会逛窑子了。也好,难以决定的话也不是说养不起,做人要胆子大些,不选择,全要。将来娘进宫找皇后说说,给你要个三妻封告,你就可以不厚此薄彼,找三个你最喜欢的并娶。”

    这个亲妈就有这么牛逼,总归来自大族,在上层弯弯绕绕关系,她比张康国强三倍。她还真是皇后和太后的好友。并且物以类聚,这些“黄脸婆”自来是郑贵妃那种小甜甜的天敌,其实女人的江湖一点也不温柔……

第129章 宋史

    这临近中秋的阳光已经不毒辣,使人慵懒。

    张子文手里没有扇子,好扇子很贵,买不起。

    穿着青布素衣,带着徐宁缓步走在一片青楼瓦舍群中。

    路过文峰楼时候停下脚步仰头,这个往日人流络绎,读书人和大牌美女云集的人气之地被查封了,贴着封条。等待案子办完,有户部指导后,开封府会依照户部提供的协议把这里拍卖重组,于是会有新的东家和资本入住。

    为了去除晦气,他们会把这里改名,请大牛人题字,那就会成为大名鼎鼎的历史文化建筑状元楼!

    每栋辉煌的建筑,每一片宝贵的土地上都充满了血泪和冤魂。

    张子文现在站的地方很干净,四大才子的脑浆和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也不知道一千年后的导游会不会知道他们的传奇。

    正是居于他们的血,张子文变身白虎掀开了汴京之战。

    历史似乎没有真相。汴京之战中张子文又像一个旁观者,功绩和过失都被隐藏起来了,朝廷故意淡化了张子文,只确认了林摅主办“张怀素谋反案”,其余敏感的都聊聊几笔带过。

    就像将来的《宋史》那样。

    当然想通后这也就不重要,黑暗骑士不需要被历史记载,不需要被世人所知,游走于黑暗中猎杀恶灵就行。

    甩甩头继续前行,过桥之前全是青楼瓦舍娱乐区,各楼各坊的姑娘们仍旧兴致勃勃的在揽客。

    反正汴京就这德行,这里是风月聚居地,产生了大宋一半的娱乐gdp。

    这是因为在往前一些便是太学所在。才子必定风流,书韵必定有流香附庸。

    国子监有近三千个纨绔子弟,出身寒门的有但是不多,他们都来自全国各地的大族或官宦子弟,便会带着全国各地的大量财富汇集东京。他们有需求,就会有人提供他们的需求。

    几千个王思葱聚集在一个城市里,养狗都用“爱马仕”,东京gdp能少吗。为了分食这块蛋糕,捕鸟蜘蛛也不知道有多少,张小国兴许只是冰山一角?

    过了桥,时值放学,三三两两的纨绔子弟们相互讨论着风月,那个谁家新来了个川中才女,那个谁家又新来了个苏州才女。

    物是人非,他们已经遗忘了曾经红极一时的王思怡,流水就是这般无情。

    “去怡红楼吧,新来的那妞很像李清照啊,唱李清照的词时好有感觉。”

    “琉璃坊才是王道,新来的花魁那叫一个惊艳,看她的模仿秀,真的恰如当年吴清璇现身相国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感觉。”

    是的,大宋已经有了类似模仿秀的项目,火的一塌糊涂。吸引这些子弟打赏比后世的主播们凶的多,毕竟后世是群吊丝对着主播凑热闹,而在大宋,是几千个王思葱们在相互抬杠!

    “哎,可惜,吴清璇那样的女人对谁都不理不睬,竟是会对败家子另眼相看。”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不止吴清璇,李清照也不知道怎么失足的,赵明诚何德何能拱了她。”

    路过时候,这些多愁善感的才子纷纷吐露着自己的失落情怀。

    恰好遇到啃着包子路过的赵明诚恼火了,一包子就朝他们仍过去,然后,小赵又如同拳击手似的,一跳一跳的过去。

    那些学生们纷纷情绪激动,一边后退一边指责:“赵明诚,你你……你要干什么,不要仗势欺人,现在乃是特殊时期,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

    “我就是王法!”

    小赵继续一跳一跳的接近他们。

    就此太学生们惹不起,全部鸟兽散了。

    “咦,你在这里干嘛?”

    赵明诚又发现张子文在这里,以为张子文是来找茬的。毕竟最近赵明诚在下面串联,散步张子文不少黑料。

    张子文不说话,好奇的看着他。

    赵明诚仍旧紧张,握着拳头,继续在太阳下一跳一跳的。

    对持了许久,赵明诚撑不住了,蹲在地上伸着舌头喘息道,“累,累死我了,你等小爷休息下。”

    张子文想了想道:“我原谅你了。”

    “?”

    赵明诚便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起身道:“张公子留步……”

    张子文转身看着他,神色古怪了起来。

    赵明诚迟疑了一下,“我,我做了些事,像是对你不公平……”

    张子文微微摇头,“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反正我就是留下,念书也念不出来。”

    赵明诚越发有点愧疚,但不知道怎么说。

    张子文暗暗好笑,等将来他爹把蔡京整倒,还要利用他那宰相老爹进行政治溢价呢。

    又不动声色的拱手道:“当时我选择了做事,现在也会承担代价。倒是曾经在一些事上算计过赵公子,就算是你我两清就行。明诚兄,祝学业顺利,后会有期。”

    赵明诚看着张子文远去了,越发感觉像是对他有些对不起他……

    精力已经不太好的蔡京午休完后,思考着一些事,譬如现在的局势,张子文不能留京,必须把他整走。

    但是以张子文的头铁程度,他爹又是张康国,必须考虑为此而来的很多后手,包括但不限于应对张子文的抵抗和反扑。

    经历了张怀素案后,虽然减除了蔡京的一个麻烦事,但是张子文的能力和胆识,真的惊到蔡京了。

    收拾这种人又总不能把他整死,所以是难度很高的事。

    除此外张子文有个铁杆张叔夜,也不是省心的人。

    牵一发动全身,尽管张叔夜家族的影响力日趋弱化,但毕竟不好惹,张克公是个容易被人利用的暴走喷子,张克公又违背御史台意志跳出来弹劾,会让各方面子非常难看。

    于是要整张子文,必须整走铁杆张叔夜。但是又不能贬职,一是理由不足,二是必须稳住张克公那喷子。

    否则蔡京担心会控制不住局势。因为当时蔡京怂了,对张子文让步,导致《百官见闻录》被送去了开封府,吓到一大群官僚。

    其中有很多蔡京的门生,现在他们对蔡京有些离心是肯定的。

    离心不怕,如果蔡京能继续红火他们就会低头做人,慢慢忘记那件事。但如果出现控制不住的局面,譬如张克公再次跳出来报黑料的话,许多人就会不安分。

    这不叫反攻倒算,只算这些人良禽择木,于是出现跳反和跟随不奇怪。事实上军事上的兵败如山倒就是这样形成的。

    “州一级职位哪有空缺?”蔡京忽然问。

    叶梦得道:“安肃军。”

    蔡京又迟疑少顷,“让张叔夜离京,知安肃军。”

    “这……”

    叶梦得眉头大皱,“那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让他去宋辽边境掌兵权恐出更大乱子?”

    蔡京叹息一声:“又能咋整?他毕竟是‘立功’的人,总不能把他贬海南岛去做野人吧?”

    叶梦得感觉心口疼,看着那个二流子闯了祸还升职,有些难受。

    蔡京知道他想什么,但身为领袖不能对自己人太软弱,在一些事务上,的确宁给外人不给家奴。又或者说“孩子只能打自家的”。

    内残外忍的法则是很多政治家都会选择的套路。这最容易解决当下危机,至于将来,谁管他洪水滔天,头疼的时候谁能想到去预防脚疼?

    “去吧,立即给赵挺之下文,警告他,若这事上他在和老夫耍花枪,让他小心些。”蔡京决定了的样子。

    叶梦得寻思,这样的话,赵挺之跳起来咬的时局真不远了。

    叶梦得离开后,管家来报:“老爷,张子文求见?”

    蔡京不禁神色古怪了起来……

第130章 提举皇家海事局

    随着来引路的下人,缓慢踏上台阶。

    蔡府的下人神色很古怪,这人居然什么礼物也不带就来拜见相爷?

    张子文知道他们意思,也不是想标新立异,而是真的没钱了,总不能拜见蔡京的时候提两斤鸡蛋三斤凤梨吧?那尼玛还不如空着手。

    转过池塘,遇到个和张子文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乃是蔡京的孙子蔡绛,在太学真传院念书,和张子文是同学。

    “好啊你小子来这里干嘛!”

    这货也是个很少去太学念书的废材,导致现在张子文懵逼,都不知道这具身体和他有什么过节?

    “不服气是吧,来战啊。”

    蔡绛果断走过来打开手里罐子,指着里面的一只红头大蟋蟀道,“小爷这只红将军,赢了你八场,现在一样可以让你输光。还有,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你以为不去念书就躲得了?”

    “我欠你钱?”

    张子文有些懵逼。

    “输了不认账是吧,我蔡绛的钱你也敢欠?”

    蔡绛当即伸手抓着张子文的衣领口。

    孙少爷这般作为让下人都很尴尬。

    好在,遇到蔡文姬走了过来,一巴掌抽蔡绛后脑勺上,“文哥何等人物,肯定是有正事才来的。”

    “这小子欠了我三百多贯,是赌蟋蟀赌输的,难得被我逮到一次……哎吆我去!文姬姐姐怎的不讲理,胳膊往外……放开,疼……不敢了!”

    被蔡文姬揪着耳朵一边拖走一边捶。

    张子文瀑布汗……

    书房外是一簇花草,见面时蔡京漫不经心的浇花。

    “学生张子文,拜见相公。”张子文见礼。

    蔡京看他一眼,“不必多礼,可直接说明来意。”

    张子文道:“学生想自请离京,特来相公处求一份前程,能保证不饿死就行。”

    蔡京楞了楞,险些把浇花壶都拿掉了,好在经历过太多事,稳住了,不显于表面。

    迟疑了少顷蔡京微微一笑:“贤侄这出有什么典故?”

    “没什么典故,又或许有,但小子不学无术引用不出来。”

    张子文道:“总之年少轻狂做了糊涂事,后悔或许谈不上,但总要有些代价。考虑到家父心性一般,但家母尤其不讲理,经常能让家父跳脚。所以为了避免激化矛盾,为息事宁人,小子想主动出京去历练一下。”

    “令堂的确是有些……”

    蔡京神色古怪的不说完,想了想又哈哈大笑,“好你个虎文,你果然事事反之动。既让老夫不敢小觑,又心中憋了一口气。明知道你不会安分,却让老夫没法拒绝你的认错。”

    考虑到张子文如果留京,赵挺之若真的跳反,虎头文和张叔夜张克公绝对会卷入进去,三人成虎,张康国虽然不爱惹事也会被动卷入,那又将变成龙争虎斗,疲于应付。

    所以不论这小子有什么猫腻,蔡京真的很高兴他能识大体。

    这虽然意味着张子文更聪明更难对付,但也意味着不用和张康国夫妇破脸,还意味着张子文是理性的人,万事都可以谈。

    于是蔡京开怀笑道,“有此想法很好,那便问问你有什么要求。若能满足,本相是愿意提携后生的?”

    张子文道:“需要保留小子的太学学籍,将来适合了再补完学业。”

    “这是自然的,你不说,本相也是这意思。”

    蔡京道,“还有呢?”

    张子文躬身道:“学生的最后一个要求是职位。我年纪小,太学没毕业,贸然出任流内实缺必然带来流言蜚语。”

    蔡京容色稍缓,捻着花白的胡须道:“你果然明事理,年纪太小又没有出生,职级是其次,但不能主政是要点,否则哪怕是老夫有心照顾于你,也会出现方方面面的问题。于是可以让你选好县份,县尉主簿可以,唯知县不行。”

    张子文道:“事实上我还小,无心于政务,不可能不贪玩,于是想去如诗如画的苏州。”

    “好地方。”总归是个风雅文人,蔡京捻着胡须赞叹了一番,又道:“你打算怎么贪玩?”

    张子文道:“既然贪玩就不该沾染政务。学生想去冒险,想亲手组建海事局,管辖海事,相公以为可否?”

    “海事局?”蔡京有些懵逼。

    大宋没有海军,只有水军,辖区是内河,编制很小。

    那么海事局也会显得不受人重视。现在这些老夫子对海有个毛的概念,会认为是纨绔。

    “是的海事局,可挂于皇家名下,不算流内。”张子文道,“既然是为了安排学生而设立,建制就给个副县级吧?”

    蔡京哈哈大笑,“小气!既然挂于皇家名下,加之你一门几代人对国朝有贡献,建制怎的也要上县。只是你这海事局打算干什么?”

    张子文道:“代替大宋以及皇帝管辖海事,绘制海图,发展航海科技,研究海洋病学,确保海事安全,探索航路。顺便把外域风情,人文,花石,农种收集回到大宋。这些虽是奇技淫巧,却可经相公的手贡献给皇帝,让皇帝开心。”

    蔡京再次懵逼!

    隐约间感觉,这是专门搜括奇珍异宝的部门,那些所谓的科技探索鬼才信他呢。

    不过也好,蔡京就怕他太圣人不爱搜括。这样一来,他不会真有地方治权。对内就不难交代了。

    张子文评估中,老蔡必须同意。因为明年他也会成立苏州应俸局,大抵上就是为了收集各种奇珍异宝,来满足皇帝好奇心。

    既然明年会成立,这样的思路应该在蔡京心里酝酿很久了。张子文在这节骨眼移花接木,既能避免那将来祸国殃民的应俸局,也能顺着老蔡的思路接管这类事务。

    张子文提及的框架不全是蔡京所想。但是,为了立即把瘟神送出京,以便滕出手处理内部问题,蔡京必然会答应,也会把原本他打算给应俸局的资源,部分交给张子文。

    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这就会是大宋海军的前身。当然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将来肯定还有无数的麻烦要处理。

    就这样各有心思,沉默了很久。

    蔡京又道:“其实贤侄的想法比较合乎老夫心意。这样吧,既然你提及海事安全,那就在苏州额外成立行政区‘海军’,同上县。但不具对内管辖权,就管辖……海事吧。”

    蔡京也暗暗好笑,大海是无主的,那么大那么危险,你想要,老夫就把治权交给你,嘿嘿,你去管啊。

    张子文也暗暗好笑,还真尼玛叫海军了啊?虽说现在建制寒碜,但也好,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大宋在边地,需要突出安全的地方行政区多数都叫“军”,其实性质和州差不多。苏州临海,也算边境,老蔡临时安插了一个县的编制,反正给钱就行,不需要治权。于是为了让虎文高兴些,所幸发明了个海军作为行政区,让他去管辖那些大水去,水个够。

    到此等于框架敲定,事后,第一任海军知军张子文自己拟定个《海军条例》,蔡京找群学士委员审核一下,只要定死了级别,不和苏州现有的官僚利益冲突,不违背皇家利益和大宋宗旨,就肯定会通过。

    蔡京也就成功的把这些瘟神送出京城了。张叔夜知安肃军(州级),张子文知海军(县级),妈的这些姓张的极端份子总算整走了,京城又能安静一些年。

    但正如水面有风浪起伏,蔡京知道,将来他们这些牛鬼蛇神还会回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需要随时清扫,必须不断的把这些坏份子扫出京城去。

    不能打死是关键,这是体制需要。

    否则蔡京比谁都清楚,站在顶峰的自己不会四平八稳,越巅峰越得罪人。如果守不住这体制和规矩,自己一但下台,整个家族就要被人反攻倒算。

    这就是蔡京让张叔夜安生的原因,是大宋前三排的交战规则。

    离开前,张子文躬身道:“学生最后请求,刘光世和其边军部,从永兴军路转海军服役。徐宁转掉海事局。”

    “准了。只要你爹不反对就行。”

    蔡京显得有些疲惫,一副送客的姿态。

    反正核心框架就是皇家海事局,既然名誉设军撤县,当然要有军力部署,刘光世现在乃是指挥使级(营级),升到统制级纳入(团级),刚好可以匹配上县级的海事局。张子文愿意自称海军知军也好,提举皇家海事局也罢了,年轻人么爱怎么装逼都行,反正新单位治权模糊,两块牌子一套班子,许多事也都没有对应协议,不会有人认真。

    文武搭配是自来的规矩,一把手是太学出生的文官张子文,刘光世是副将。

    到此蔡京懒懒的摆手:“去吧,现在就是本相给出的最好条件。一个军的建制和经费,但苏州没有战事则减半,你愿意维持刘光世现在的百人队吃空饷也好,愿意扩招,大家一起吃粗粮也好,张子文,你是掌柜,海军是你的了,对你所管辖的大海负责,对朝廷和皇帝负责就行。”

    “学生告退!”

    张子文恭恭敬敬的行礼,离开了蔡府……

第131章 官家圣明

    颇有些历史巨轮滚滚向前的史诗感,仅仅次日,喜好八卦的东京人士到处在传言蔡京和张子文的这次会面。

    “张蔡二贼此番照面意义深远,像是朋比为奸的节奏,自此朝纲颠倒不远了。”

    时也年轻的张克公在茶楼中对此摇头晃脑的评论。

    正巧也坐在一边喝茶的张子文不禁一口水喷出来,竟是被人用“此二贼”和蔡京一起并论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这时期事关蔡京的事理论上没有实锤也没几人敢散步。

    就此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蔡京自己散步的谣言,有点卖了张家一个人情,暂时在舆论上和张康国捆绑,以便老蔡可以腾出手收拾赵挺之。

    或者就是叶梦得私下摆了老蔡一道,像是叶梦得几次恼火于蔡京缩头,有点不看好老蔡了,有临时帮赵挺之咬老蔡的节奏。

    思考间,张克公和周围几个太学生,有对此深入议论并且诽谤的节奏。

    徐宁不禁皱眉,靠近低声道:“公子,需要去找叔夜大人来解围吗?”

    张子文微微摇头,起身道:“不用,此老张是个大喷子,只堵他的口也没用。由他去吧。”

    ……

    闲逛到了晚间回家,去书房道,“爹,我听你的,决定出京了”。

    张康国颇为惊喜又意外,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老爹,明日大朝若出现和儿子有关的议题不必惊讶,只管附议,只注意观察叶梦得说辞便可。”

    于东窗怂恿康国老爹定下奸计后溜走。

    张康国哭笑不得,不过关于这类幺蛾子,这小子周旋起来自来神奇,便也不多想,料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有人帮儿子要荫补名额,估计也是个闲职,纨绔而已……

    大朝前,年轻英俊的赵佶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时而还比划两个踢腿动作。

    这是因为昨晚大秘蔡攸进贡千叶牡丹,赵佶最是偏爱这些儒雅玩物,非常高兴。

    这时期已经有人开始收集东西来送宫里尽孝心,赵佶除了高兴身边参与收集的人外,也会感谢送出的人,便问曰:“关于那千叶牡丹,小蔡卿家从何处而得来?”

    蔡攸恭敬的回答:“乃是老张相公家的公子,小张所养。臣知官家喜爱,便从小张处要来尽孝。”

    “人家心爱之物要之,可会不妥?”皇帝又这么问。

    “官家仁厚,但大可不必为此忧愁,他愿意的。若不愿意,就不会同时附赠养花的花经,须知这千叶牡丹非同一般,以常规方法养不好。听说,依照花经能养出官家书法字体的韵味来。”

    蔡秘书除了报出这让皇帝大为高兴的事外,还自吹自擂的说策划了一场皇家联赛,需要皇帝去亲自指教他们。

    赵佶尤其在他所擅长的问题上喜欢有人虚心求教,所以今个心情大好,前阵子听人说有人谋反所带来的恶劣心情一扫而空。

    还有就是,以往每到大朝时候皇帝便有些不高兴,觉得那些老夫子比较烦人,要耽搁许多时间,今日却觉得还可以,熬过大朝后可以去瞧瞧联赛的流程,估计比较有趣……

    大朝开始之际,时任门下侍郎的蔡京出列凑道:“陛下,臣今闻海外世界之大,虽不足我天朝盛态,却有诸多新奇文化事务,又因蛮夷难以教化,多违法起奸,游手好闲,愚昧而不通风雅,理应被我天朝加以管束。臣请,设立皇家海事局于苏州,可为陛下教民,可管辖海事安全,亦可收集奇物进贡。”

    除了许多人被老蔡弄了个措手不及外,连张康国都有些懵逼。果然,蔡京的黑手伸出来了,前阵子传言策划中的东南应俸局,最终以这样的形势提出来了?

    好在有转圜的地方是指的是海外。

    赵挺之出列道:“大海不可知亦不可管,此法……空耗费过度财务而不会有成果。”

    生性小气的赵佶一听存在亏本的可能,便有些迟疑了。

    蔡京暗恨赵挺之,便又果断道:“张枢密之独子子文,乃是陛下贡生,就于太学,正巧于这方面有心得,也差不多到了该荫补之年纪。臣请张子文提举皇家海事局,为陛下管束海事。也不必忧心于耗费,除固有缉捕盗贼的海军外,并无额外开支。”

    张康国不禁被吓一跳,这才叫猝不及防,儿子竟是被蔡京笼络了去搜括民脂民膏?难怪今早在候班房等的时候,已经隐约听人八卦说什么“张蔡二贼的会面”。

    说什么管海事你们就尽管扯吧,扬言要收集奇物,费用又只有固有的海军经费,这尼玛摆明了就是让他去大宋行政区之外抢劫。为此,张康国心口薄凉薄凉的,却又想到昨晚儿子说的话,哎,败家子啊,他就是滚蛋了都不让人省心。但是到了这一步也只有强撑着。

    赵挺之不是张克公,听蔡京竟是保举小流氓张子文,而张康国这老滑头不出列撇清,就证明真出幺蛾子了,东西两府宰相像是在这问题上捆绑在了一起?

    又仔细想了想,军伍是已经存在的,没有更多的费用支出,不具备大宋行政区内治权,那就不至于乱套。

    便只得沉默,总之对赵挺之而言,在这个即将收拾老蔡的节骨眼上,绝对不敢再惹张康国。妈的蔡卞都被这两老贼联手赶走了。就此沉默不语。

    赵佶已经对张子文有了绝好印象。

    并且在赵佶眼里张康国是非常忠勇的存在,平复谋反案的第一大主力。于是喜欢以家族定论忠勇的赵佶便尤其高兴,又听说不额外花钱,更是喜欢。便笑道:“既是相公保举,又是老张卿家儿子小张出任此职,朕就放心啦。”

    张克公憋红了脸道,“陛下切莫被蒙蔽视听,张蔡二贼……”

    说不完就被御史台的老大吴执中一脚踩了跳起来,吴执中脸都气绿了,平时放黄腔便也算了,官家正高兴的时候,他一口气就对两位宰臣说三道四,又尼玛不是什么谋反案,他敢在大朝用词“张蔡二贼”,再这样下去御史台岂不是废了,真想说话的时候也没人听了?

    “踩我干嘛?”张克公还很不服气的看着吴执中。

    被吴执中指着鼻子道:“此人昨日审阅卷宗太晚,现在脑子不清醒,未免失言,请下去强制休息吧。”

    赵佶自来不喜欢听张克公这家伙,便也不在意。又想了想,那张子文乃是朕的“真传弟子”,于花卉有如此心得,正好是个儒雅有眼光的年轻奇才,交给他管海事局,去收集花石最是适合,眼光一定比其他人特别。

    这心里一高兴,连张子文是否已从太学毕业都没弄清楚,赵佶便又笑道:“小张卿家乃张康国嫡子,朕的学生,于花石奇物见解独到,耳目一新,足见儒雅忠勇,那就……着小张卿家带龙图阁制侍、为朕提举海事局。”

    咦?

    张康国又惊又喜。

    相反蔡京有些觉得被阴了。那纨绔子弟毕业都没毕业,竟是被奖励过头,加出身“龙图阁制侍”?

    君无戏言!

    蔡京起的头抬举的张子文,又是完全顺着皇帝的奸臣心态,导致现在蔡京都尴尬,无法反驳,只铁青着脸看着长子蔡攸。

    蔡攸也懵逼的看着蔡京,但无奈赵佶就这德行,蔡攸自身的同进士出身不是考来的,也是这样混来的。

    蔡攸很无语,虽然和张子文没心病,想给他点人情,但也有限,谁知道这老头子要抬举张子文的?如果知道老头子会出手,大少爷我就不汇报花和花经的事了。怎能这么多好处相互一起加成?

    但事已至此,作为弄臣,蔡攸没蠢到打自己嘴巴,又加之自来看不惯老头子,便白了蔡京一眼,立即高唱:“官家圣明!”

    “官家圣明!”

    蔡京和张康国也只得跟着一喊。

    既然如此,御史台和赵挺之不说话,其他大员哪怕在脸黑,真觉得“二贼的会面是朋比为奸”,张克公都“被闭嘴”了。就此再也没人愿做大脑壳,跟着一起大喊圣明。

    看他们声音如此整齐,赵佶心里高兴,这非常明显,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几乎没有异议。

    “文成武德,一群混蛋!”

    这是上殿述职的新任安肃军知军张叔夜的心思,有点苦笑,不过这变种应俸局的事务,被张子文接了过去,想必也能把劳民伤财控制到最小限度……

第132章 丧心病狂

    此番张子文起的较晚,日头都升了,这才推开窗户。

    和废猫聊了没两句,圣旨便来了:带龙图阁制侍知海军(县级)。

    这相当于整个深蓝大海被昏君赵佶列为了大宋的一个县,军事化管理,小张是知县。

    不过地盘是封了,更多的经费没有,行政区由小张自己去抢,这在意料之中那就不说。

    让张子文自身都想昏倒的是有了出身,龙图阁制侍也可以说是龙图阁的常驻秘书或干事,一般情况下在里面处理杂物,学士们开会时候给他们端茶倒水,平时做一下文字编辑,维护图书之类的工作。当然,现在皇帝另有任用就例外。

    不过这也算是后补梯队,相当于张子文有了出身,是龙图阁“后补委员”。

    怀着喜悦的心情,张子文摆手道:“四九,立即召见刘光世。”

    ……

    刘光世来的时候有些窝火,原因是他正在街市上装逼,英雄救美教训了两个泼皮,却都没和妹子眉来眼去几下,就被叫走了。

    不过进入别院,听闻张子文说要把他从西北转掉江南,升统制军衔后,小刘便整个脑袋晕乎乎的,高兴的有些说不上话来。

    兴奋了很久,刘光世道:“公子,额不是,知军大人,可这海军局感觉不靠谱,也不知道具体能做什么?”

    张子文微微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

    这是真的。

    因为可以做的事太多,但也就像是什么也做不了。没钱做不了大事,只有到时候看了,实在不行暂时不扩编部队,就像是工农兵一样省吃俭用,把省下来的经费,承包个海军自有的农场或工厂慢慢种田。

    如果是正归的县爷,手里怎么的也会有土地可利用。

    还依托治权,可以笼络部分地方的商贾,利用他们的资源资金。但这样的坏处是裙带太多,关系太复杂,仅仅和当地豪商的冲突,和知州衙门的周璇,和各种提刑司、转运司、帅司、常平司的太极拳,就能耗费太多的功力。

    反过来,现在没有治权也就没上司。常态下中书门下代管,军事上枢密院代管,不纳入地方体系。

    不过这也仅仅是个理论,这是皇家部门,建制虽低,但实际上张子文也可以不鸟中书,不鸟枢密院。

    既然是行政区,关系在中书。但行政区只是个概念,宰相就没什么好管的,只管核定经费就行。但因刘光世部是边军范畴,行动审批权理又在枢密院。

    但枢密院仍旧没什么可管,只管拨付海军的装备和钱粮。至于调军审批权,在海军所驻防的行政区内不需要,考虑到海军县的辖区是四大洋,于是有朝一日把舰队开至地中海装逼也不需要枢密院授权,那只算正常巡逻。

    当然了,关键是要有船,没船么说个蛋。和朝廷要船的话肯定不行,俗话说谈钱伤感情。

    刘光世又道:“相公,需要末将去西北把咱们海军编制招满吗?放心,肯定是能用的人。”

    张子文微微摇头,“不需要,暂时咱们养不起。把你们营现有的人调至苏州就行,转移过程不能惊扰地方,不能落人话柄,所以需要你去京兆府一趟亲自办理。枢密院的文书我会帮你去拿。”

    “末将遵命。”

    刘光世有些失落,作为将军老粗他又不爱考虑财政问题,只觉得带的人越多越威武。大宋一个军的编制是两千五,十个营。而现在竟是编制被知军老爷压缩到了十分之一。

    “西北你认识的有技能的人多吗,铁活木活农活,郎中,厨子都要,战士有一个营,暂时就够应付苏州形势了,但我要有技能的人。”张子文又道。

    刘光世神色古怪了起来,“这可就多了。西北自力更生习惯了,全是父子兵兄弟兵,其中匠人很多,极端情况都当做攻坚兵用。”

    “行,类似这样的人你看着办,不算军籍,但咱们海军承给事业编,只要愿意,有特长的,就招进来。”张子文道。

    刘光世也不知道事业编是什么鬼,继续尴尬中,“相公若不核定数量就难办了,恐怕第一期随便就有几千人,从西北去苏州他们当然愿意。这类人主要就聚集于种师道军中,但若真带走这么多,老种帅会砍人的。”

    张子文只得改口,“好吧,不能太挖老种墙角,先招一百五十人吧,捡着好的,年轻有干劲。让他们别猴急,将来,我给他们在苏州娶媳妇。”

    刘光世道:“好是好,但目测这么干的话,咱们海军迟早上军中黑名单,以后谁都不鸟咱们了。京城有能用的匠人,何不从京城下手?”

    张子文果断摇头:“没钱。所谓人往高处走,苏州对京城的人来说毫无吸引力,又,京城工价天然高,还让他们背井离乡去落后地方扎根,不抓壮丁的话咱们养不起。但是抓了,口碑等就差。且容易被民政官员找麻烦。种师道找麻烦我能摆平,但林摅跳起来撸我一下,就麻烦不小。”

    ……

    拖延到中秋前一天,节前水门码头上最是繁忙。

    徐宁和四九挑着简单的行礼,未至弱冠的张子文身穿素衣,在一团乱麻的码头上,排队等着登船。

    乃是托富安的关系,弄到了三张达乘某商号船运的“站票”。

    这是为了省钱。

    事实上从枢密院领出来的转移“海军”的船运指标,被张子文四百贯溢价卖了。

    这时段的船运非常抢手。也就像后世特殊时期的火车皮指标可以卖钱那样,反正刘光世等人用不上,仅仅张子文三人座“专列”虽然也可以,但那属于脑子有坑,不卖了换钱还等几何?

    为此,徐宁觉得老爷简直……以至丧心病狂境界。

    四九则很高兴,觉着有钱就要存起来省着花。

    刘光世部全员已经返回西北,毕竟他进京的名誉是带军资,虽然可以让别人负责,但他反正也要回去带人,于是干脆有始有终给老陶个交代,顺便,把京城弄到的钱上缴老陶一笔。

    既然转海军服役,不交钱也可以,但张子文还是让他上缴。

    因为不宜得罪陶节夫,从现在青塘的形势看,西夏介入的概率越来越高,只要确认了最后一次宋夏之战不可避免,陶节夫肯定会提前进兵银州,也就是说他真等着钱粮统筹。

    刘光世从西北带了人后,让他们步行去苏州。有枢密院文书,那么远途就食是县衙们负责,但知县们只负责军伍编制,至于那些张子文召集的匠人民夫,就需要自谋出路,自己想办法。

    想想也寒碜,西北形势越来越紧张,钱粮方面漏洞不小。作为肩负创业重任的第一任帝国海军大臣,张子文要托流氓的关系、蹭商号的站票南下。

    但那些毒虫却可以在京城吸食着民众血泪,伤害着国家,作威作福。所以不砍了他们还能去砍谁?哪怕砍了只捞取到了九牛一毛的好处,置办了个农场,但至少念头是通达了。

第133章 寂寞高手

    小铃铛带着小迷糊来送行。张叔夜也来送行了。

    除此外没有了,为避免麻烦以及倒卖船运的事泄漏,张子文只留了封信,老爹老妈都不知道张子文要赶在中秋前离京。

    张叔夜看看无比混乱的漕运集散地,神色古怪的道:“这么说来船运真被你卖了?”

    张子文点点头,抱拳道:“预祝大人在宋辽边境别惹事,低调种田。眼下这形势,我朝实在经不住和辽人摩擦。”

    张叔夜表示我懂,又道:“但我仍旧没弄懂你那海事局是怎么回事?”

    张子文笑了笑,“将来你就懂了,现在不用你操心。我关心的是你这么快离任,陈留农场怎么办?”

    张叔夜道:“眼下牛鬼蛇神们都会低调,我和张克公说过这事,他会在心的。另外当时你没赖开封府的账,林摅也承诺会护着这个实验农场,这毕竟也是开封府的民生政绩。你的管家老杨又是代理掌柜,总体问题不大的。我就关心农场什么时候出成果,然后把农牧技术输送安肃军试试看效果。”

    张子文道:“不会太快,急也没用,其实我也在等着农场的技术成果嫁接苏州。所以现金流不能断,大人在边境要想办法多弄点钱,投进汴京农场,若能这样就更快。”

    “你不是有几个大金主了吗?”张叔夜道。

    张子文摇头道,“已经是极限了,杨守威和高俅总体上老奸巨猾,分别在银号和农场都投入过钱,但其实他们不信我能盈利。完全是政治因素不得已买入,我都不好意思再找他们开口了。”

    张叔夜道,“所以你就出了出海抢劫的馊主意?”

    张子文有些尴尬,“哪有这么好的事。想出海抢劫,先得有船,总不能发起众筹项目,让各山寨的强盗来投资造船抢劫吧……”

    说着张子文自己也楞了楞,张叔夜也神色比较诡异的样子,像是有些心照不宣。

    徐宁知道这两人的心思,他们像是打算复制汴京模式,杀贼剿匪抢钱。

    但这对老张可行,他本身有兵又有治权,又在相对混乱的边境。至于张子文,对内是没有治权的,不能乱惹事。

    除非苏州境内出现悍匪,把周边官军打的满头大包,知州大人像玉帝老儿似的躲在桌子下惊慌的喊:“快去找海军求救!”

    那时在法理上,海军陆战队才能进场支援陆地建设。

    张叔夜想到绝妙的捞钱方式就不鸟他了,离开时摆手道:“你拉倒吧,麾下就那么两百人也不嫌寒碜,还心思多,吃空饷吃到如此程度不说你,船运你都给卖了。”

    “你们三还愣着干嘛,登船是不登船!”

    船老大一个劲的催促,真的该走了。

    小铃铛眼泪汪汪的递给几个饼。

    小迷糊没心没肺的样子,递给几个白水鸡蛋,还凑近四九低声道:“沾点盐,超好吃的。”

    这话从小迷糊口里说出来不奇怪,她是个会偷吃盐巴的人,为此四九见过被她娘追着用扁担打,就有这么寒碜。

    起锚升帆,满载着货物的船只离岸了。

    兴致勃勃的旁观了一下,水手们手脚麻利,动作纯熟,这方面的人大宋并不缺少。可惜关于航海的经验积累实在太少了,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考虑到哪怕后来航海经验丰富的日不落帝国,他们海军探索航道等等也是前赴后继,基本是用钱和人命填出来的路,为此张子文也轻松不起来。

    吏治上病入膏肓,社稷矛盾严重非常,国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留给宋人的时间已实在不多。

    积弊是否能反,创业之路上会有哪些磨难?

    这些问题,是帝国第一任海军大臣现在就需要列为战略去思考的东西。

    甩甩头,又回看京城方向时,已是万重山,河风比往常更冷……

    船舱里主要是贵重货物,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张子文几人只能跟随在外面,其实也好,秋季有点冷却能让人清醒。

    小宝武功算是炼成了。

    现在已经取下了负重,它觉得身轻如燕,像是有病,在甲板上一跳一跳的。

    但也没人讨嫌它,这个时代走船都要带猫,老鼠会少些,船上的病也就少的多。

    某个时候,船夫们对小宝惊为天人,看着虽然还是有点肥头大耳,却真有点虎态,仅仅上船不长的时间像是练手一样,抓了二十几只老鼠,简直是排队枪毙的场面,小宝把老鼠的尸体一排的放在甲板上,看得大家暗暗称奇。

    从始至终像个扛把子气质的船老大不太喜欢说话,却注意到了神奇的肥猫。

    考虑到走船的需要,以及非常喜欢猫,他便过来道:“这猫要多少钱,开个价?”

    张子文哭笑不得,“这猫不卖。”

    船老大看看猫,又斜眼看看张子文,似笑非笑的道:“你胆子还蛮大,蛮硬气的?”

    张子文迟疑着道:“你这是要抢劫的节奏吗?”

    船老大也不在意,哈哈一笑:“不愧是小富安的熟人,你放心,他打过招呼了,不会动你。不过你有钱都不赚,这是蠢,那就留着你的猫下蛋好了。”

    “喵~”

    小宝继续一跳一跳的,只有张子文知道它的意思是“我会下蛋的”。

    船老大离开前又道:“在船上不要惹事,不要偷东西,否则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船老大走过一边后,想了想又凑近一个属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入内休息了。

    那个属下走了过来吩咐:“蒋爷说了,让别为难你们,毕竟是熟人。不过到应天府时要低调,如果有人查问收钱,就说是东船帮的人,好言解释。切莫书生意气,也不要给东船帮惹事。”

    “尽量吧。”张子文看着河面道。

    “你。”

    这回答让这个船夫为之气急,也露出了些担心的神色……

    “你是谁!”

    更晚一些的时候,吹着河面的凉风,身后传来冰冷的女声。

    在远处值守的水手吓一跳,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是这时候上来,急忙跑过来躬身道:“见过李小娘子。”又急忙向张子文使眼色。

    张子文却不明觉厉,愕然道:“你又是谁?”

    漂亮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东船帮越来越不行了,这样的木头脑壳也招收进来?”

    那水手急忙告罪,“大小姐听咱们解释,他不是船帮的人。”

    漂亮女子更不高兴,“既然不是,为何在这船上?既然要带他,为何承运我家药材?如此贵重的船运,你们横生枝节添加变数,就是不该。”

    这水手继续赔罪,又对张子文道,“此乃李家大小姐,东京城最大的药商,生意遍及东南,瞎了你的眼,还不快给李小娘子赔礼道歉,否则蒋爷怪罪下来,有你好果子吃?”

    高声说完,又凑近低声恐吓,“小子你不要头铁,他们李家不但是巨富,还和京城官员熟悉,甚至可以和大员讲条件,在东南地区更是处处熟人,到处有人给面子。她若不高兴,被收拾了你可没地方讲道理。”

    张子文迟疑少顷,对她拱手道:“为省钱,蹭了小娘子的船运,抱歉了。”

    美貌小娘子倒也算是容色稍缓,迟疑许久后颇不耐烦的一摆手:“算了算了,便让你在这船上吧。但不许入舱,如果让本娘子知道你碰我的药材,便打断狗腿扔河里。”

    张子文不禁有些不来气,又似有点无言以对?

    此后她不理人了,走过一边远处,静静的看着黑暗中不知道想什么?

    少顷她打算进去休息,却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堆老鼠尸体,没被吓到,却惊奇的低头看着。

    这不,废猫像个叛徒一样的跑过去她面前一跳一跳的,表示是我小宝捉来排队枪毙的,我武功高着呢。

    李小娘子想了想,路过张子文身边的时候斜眼看着,“你的猫?”

    张子文微微点头。

    “开个价,这猫卖给我?”她像是有点说一不二的态势。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知道她开价会很高,等着钱用的现在真有一丝卖猫的打算。

    不过又马上打消了念头,因为这太猥琐了。如果仅仅是猫当然可以卖,但张子文和废猫已经像是朋友,当然不能卖。

    “五百贯!一次考虑机会?”李大小姐摆出了些女枭雄态度。

第134章 成长的烦恼

    正拿水袋喝水的张子文一口水喷了出来,这女版王思葱的意思是,要在后世花近五十万买个宠物。但无奈东京人就这德行,好的马匹可以上万,好的蟋蟀都可以到百贯一只。

    要说没有吸引力是假的,张子文明知道自己不会卖,却还是点被唬住了。

    “不卖就算。”

    她转身入内时不屑的道:“本娘子又不是白痴,岂会花五百贯买猫?是到是逗你玩,但你个土包子若能抓住机会马上答应,我李晓兰金子招牌,又怎会为区区五百贯失言?简单讲你错过了好机会。”

    张子文难免有点忍不住了:“你脑子……有些问题吧?”

    这句出口后,把赶来查看的船老大也吓得跳起来,瞪了张子文几眼,低骂道:“臭小子你吃饱撑了,要不是看小富安面子就把你扔河里。”

    又急忙对李晓兰躬身赔罪:“请李小娘子大度,这乃是我东船帮的新人,读书人有点酸的,当他不存在吧。”

    这么说,是蒋老大基于船运上捞外块带人不好,有点影响信誉。并且希望大小姐给个面子,不把这小子扔河里。

    那知李晓兰听后一脸黑线,都不追究张子文了,冷冷看着船老大:“到了现在还想忽悠我?所以你表现出来的尊敬是假的?你属下说他不是船帮的,你现在说他又是船帮的?接着忽悠,赶紧的,再说点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出来,过后,娘子我才好找你们大当家聊聊?”

    蒋老大不但懵逼还头皮发麻,这次总算被富安这龟儿子害死了,急忙跪下赔礼:“请小娘子息怒。”

    考虑到老蒋也还勉强够意思,不想把他给坑了,张子文便把仇恨拉回来,说道:“李家小姐,这事不怪蒋老大,若你有意见就冲我来,若你不高兴,下次靠岸我就走。现在货物又没有损失,不必过度纠结。”

    李晓兰走过来,盯着张子文少顷道:“倒是有点意外,你还算有点担当和骨气?”

    顿了顿她又道:“你这家伙倒也不够资格让我生气。既是答应过让你坐船,我不会反悔,但你别在船上惹事,到苏州你就赶紧离开。”

    “晦气!”

    她反身进去了,他那明显是个高手的护卫不经意看了徐宁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如此剩下船老大和张子文面面相视。

    蒋老大愕然道:“她竟是……没把你扔河里?”

    张子文寻思,兴许是少爷长的帅吧,这不可能没有加成。怎么想就怎么说,哈哈笑道:“因为我长的帅。”

    “你说什么!”

    哪想到李晓兰说要走却没有真的走,而是躲在里面偷听。

    这下,见她大步走出来注视着张子文。

    张子文尴尬是有些尴尬的,却也强撑着道,“我又怎么了嘛。我说我长的帅是事实,就算有点尬,也没到犯罪的地步吧?”

    “你……”

    李晓兰皱着眉头,有些语塞,“但你在玩文字游戏,导致本娘子都有些尬。那你说说,现在是半夜,这荒郊野外的如果我把你请下船,算不算犯罪?”

    张子文想了想道:“若我是法官,我就算你有罪。”

    李晓兰脸色一沉,“本娘子听听你的理由,说不好就把你赶走。”

    张子文道:“因我说话尬不会发生真的伤害,但若半夜把我等放这荒郊野外,你自身清楚其中风险。主观上你真有伤害我等的意图。所以如果我等真扑街了,你真有连带责任。”

    李小娘子不禁楞了楞,中秋的月光又亮又明,借着光又仔细打量他,好吧,其实这小子思路清奇又比较机灵,还真算个能用的秘书型人物。

    可惜就是年纪有点小,有点让人无法信任的黄口小儿感觉。另外就是有点土冒,京腔也不够圆润。他要是再成熟些,手持一把名扇,套上一身靓衣,那在感光上就会好的多。

    身边的高手等候着小姐的最终命令,打算一言不合就把这群人请走。

    哪知李晓兰迟疑了少顷却道:“算是……说出了些道理吧。”

    她维持着清冷的表情转身入舱时再道,“这家伙不像读死书的人,有点小才华。可惜就是有点桀骜不驯,不够成熟,否则调教一下是能用的。”

    她的护卫没有明说,不过入内前又看徐宁一眼,寻思能有这样的护院,或许他没李家有钱,但似乎也不需要找工作……

    总算是没被赶走,徐宁也松了一口气,否则危险谈不上,荒郊野外的去做野人总不是好事啊。

    蒋老大也松了一口气,指着张子文的鼻子想呵斥两句。不过张口后又说不出来。

    因为这货是富安的朋友。若是以前的富安,哪怕他是富安的兄弟,惹了这些事也揍一顿再说。问题现在那龟儿子鸟枪换炮是富都头了,哪怕上面当家的,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富爷。

    所以还是算了,老蒋决定不惹这小子。

    “你这猫……”

    蒋老大入内时又被吓一跳,眼见又被小宝排队枪毙了一批老鼠,又是三十几十?

    另外让蒋老大脸黑的在于:像是杀光了老鼠后,这肥猫仍旧闲不住,所以就连蒋老大的猫的尸体也和老鼠躺在一起?

    看清楚有猫的尸体后,张子文也是有些尴尬的,最终憋出了一句:“我会陪你猫的钱。”

    “这就好。三百文吧。”

    老蒋也不是那么太在意了,入内去休息了。

    接下来,小宝一跳一跳的,像是邀功。

    “吊起来。”

    结果废猫就栽了,被随身携带网兜的四九匡了进去吊在了高处吹风。

    张子文把它同类的尸体拿过来放下,指着道:“这是谋杀!”

    四九最护小宝了,为其辩护道:“公子,猫的世界咱们不懂。小宝只是顽皮了些,兴许就像公子杀张小国他们,也像老爷指挥的宋军在青塘开战呢?那也是人杀人。”

    张子文惊悚的看着四九,这家伙大智若愚啊,难道跟着公子我,他的脑力真的在快速开发?

    “喵~”

    小宝叫了一声。

    张子文愕然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杀了船上的一批老鼠后,它们狗急跳墙反攻倒算,拖走这只黑猫并杀死,然后你攻打进去,只救出了黑猫的尸体?”

    “喵!”小宝表示是这样的。

    它有个特点,不论说再多的内容都是一声“喵”,只有张子文的脑回路听得懂。和《银河护卫队》上的树人一样,说什么都是“我是格鲁”,只有火箭浣熊哪类脑子有坑的生物能脑补出意思来。

    考虑到这胖子以往有点良心,而对待有良心的自己人就需要疑罪从无,便只得把它平反放了出来。

    此后废猫仍旧闲不住,一跳一跳的表示“我武功太高啦,就快控制不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

    张子文开始有点头疼它了,这叫成长的烦恼……

第135章 认识西门庆很了不起啊

    进去是不能进去的。

    好在中秋也冷不到哪,就在甲板上打地铺,四九和徐宁守着,让张子文休息一下。

    其实也睡不着,甲板上并不安静,始终有人在工作。这个时代晚间河道行船比较危险,也只有这个季节,经验最丰富的水手能借助比较明的月光行船。

    但风险也比较大,由此可见李晓兰这批货很急。

    深夜的时候风大了起来,到处是吆喝声,取消了水手轮休,忙着落帆。隐约听他们说因为能见度不够要控制船速。

    蒋老大也亲自出来指挥了。

    又过了一阵子,休息过一下的李晓兰也出来,路过时候皱着眉头看看打地铺的张子文,虽然有些不高兴却没说。

    她走过去和蒋老大嘀咕了一下,像是有不少心事,仰头看着月光轻叹一声。

    张子文早被吵醒了,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转身时候又赶紧闭着。

    李晓兰又走来走去的在甲板上徘徊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又看到了更多的老鼠尸体,被惊了一跳,便看着那只扑在张子文身边的肥猫,又看看张子文。

    下意识想找点什么和张子文说说,她便走过来踢张子文的脚一下,“别睡了,一千贯,你这猫到底卖不卖?”

    张子文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你不是说我错过了机会?这么快就价格翻倍了?”

    李晓兰道:“我只是找个借口和你说话,逗你的,你真以为我会花一千贯买猫?但你又错过了机会。虽然是逗你,但若你不扯犊子立即答应,我仍旧会花一千贯买。”

    “小心下次你开两千贯时,我就把这货让你带回去养。”张子文指着废猫。

    “不会了,事不过三。以后我都不会再开价了。”

    李晓兰说完又猛皱眉,“和我对话你躺着干嘛,站起来看着我。”

    不过迟疑少顷她又改口道:“不想威胁你,起来吧,就快到应天府了。”

    “我是去苏州。”张子文便坐了起来。

    李晓兰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去苏州,书呆子……快些起来,和我一起吃早饭,喝点茶醒醒。到应天府你跟我上岸。”

    又道:“皱什么眉头?又不是赶你下船,我花钱雇你,跟我一起进应天府。”

    “多少?”张子文真的站了起来。

    她伸出五个指头。

    “五贯?成交。”张子文点头。

    李晓兰却摇头:“在商言商,你不值这么多,五百文吧。这已经是公道价。反正我要压货进应天府,船走不了,你留在船上也没用。”

    张子文迟疑了顷刻,只得微微点头。

    “进来吃早饭。”

    她转身入内……

    还道是可以清晨于河道泛舟,男女二人对坐小饮、时而眼神交汇呢。

    其实虽然进了主仓,却不能和她同桌吃饭,乃是临时在角落里摆了个小桌子。

    饭菜趋于简单却也不错,有热汤热茶。总比自己携带的干粮好。四九等人便吃的高兴,期间还相互交流了一下苏州的事。

    “你们声音小点。”

    主桌上的李晓兰皱着眉头吩咐,又想着什么。

    李晓兰的食量约莫是小宝的四分之一,只随便动了两下筷子,便让人撤下了一桌菜,全部倾倒在了泔水中。看得四九眼馋。

    她起身出去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想想道:“土包子,苏州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没哪么好?”

    张子文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吃饭。

    “两百贯,你的猫卖不卖?”李晓兰忽然问。

    张子文有些脸黑。就算是张子文都险些中她的计?下意识惯性认为她第三次会开两千贯,结果她相反减了五倍?

    见张子文没上当,她又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值五百五十文,有点小聪明的。”

    她又退后两步,整体打量了一下张子文,扭头吩咐:“把我的男装给他一套,配把扇子给他。此行就装作我的贴身文士好了。”

    “小姐那可是靓衣坊的定制款?他穿过就用不了了。”

    言下之意太贵了。

    李晓兰也不在意,出去的时候道:“没事,工钱不加,但衣服过后送他了。另外把他洗一下。”

    大抵意思应该要会见一些人,作为礼貌需要沐浴更衣……

    穿着新衣,手拿一把折扇,张子文站在船头看着在望的码头。展开手里的扇子看看,是把奢侈品。

    “看什么看,难道本娘子借给你的东西还有假货?这真是易安居士的手迹,她乃相公儿媳,不太看重钱,一般人花金银也买不到。”

    身后响起李晓兰的声音。

    张子文便回身看着她,有冲动想问“我弄一堆她的手迹来你出多少”。不过迟疑了下,还是算了。

    她又道:“这趟过后衣服送你,但扇子你要还我。”

    张子文点点头,展开扇子扇了几下,算是实习。

    李晓兰皱眉,接过扇子手把手的教,“你那也叫才子范?要这样……这样……”

    哗啦

    她一边示范,很潇洒的造型甩开了折扇摆弄几下。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你确定这是才子,不是西门庆?”

    李晓兰不禁楞了楞,“你认识西门庆……难怪你有点嚣张,好吧他也算个人物,但见到我的时候,让他坐着他就不敢站着。你不要以为但凡药商就能我和平起平坐。”

    张子文有些懵逼,看着她走开了。

    “可谁是西门庆?”

    徐宁和四九面面相视中……

    靠岸的时候有点混乱。

    河道方面的公人远远站在外围没过来。而是一群泼皮形态的七八人登船四处看,蒋老大的副手急忙过去和对方的领头人嘀咕着。

    少顷,一个刺青肌肉男这才勉为其难的道:“算了,是东船帮蒋小二的船,让他们靠进去。”

    这其实就叫车匪路霸地头蛇。

    别说古代,哪怕后世的九十年代初,除非坐飞机,否则不论以任何方式远行,几乎必然遇到。

    盘查完,那个肌肉男又扭头看着张子文,感觉完全不是江湖人士,便好奇的道:“你也是船帮的,切口呢?”

    张子文微微摇头,“我不是。”

    他便走了过来伸手:“那便打赏五十个钱,哥几个去喝点茶。”

    就此有点剑拔弩张,徐宁不禁握紧了拳头。

    “什么事?怎么还不靠岸?”

    清冷的声音中,换了男装的李晓兰出来了。

    蒋老大跟在她的身边皱着眉头。

    那泼皮也瞪着蒋老大责问,“蒋小二你坏了规矩?这小子不是东船帮的人就必须给钱,我南帮进京时候也是这样的待遇。你的人却匡我说全部是船帮的,江湖规矩是不是自你蒋小二后就不存在了?”

    蒋老大瞪了张子文一眼,走前想要转圜一下。

    却是李晓兰脾气更大,走过去冷冷看着他,“他的我的人,我也不是船帮的,怎么你要问我要钱?”

    这个头领没放狠话,却是狠人惯有的威胁眼神盯着她。

    李晓兰没耐心了,指着码头上巡检司那班头道:“你过来说话。”

    陈班头原不想管,看清楚是李家的人后面色大变,急忙带人跑上船来,当着面给那些泼皮几巴掌怒斥:“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李家的货,你们也敢来抽水,还尼玛有没有王法?李小娘子是刘县尉的朋友,怎么你们想进号子去过节吗?”

    “不敢……得罪了。”

    几个泼皮赶紧低着头下船。

    这下才开始正式靠港,张子文远远的看着,那群泼皮也没有离开,站在远处携带着尴尬的神色交头接耳。

    李晓兰仍旧怀有心事的样子看着远方,少顷回神,看张子文一眼道:“笨书生,你真不知天高地厚,第一天出门啊。你以为世界会围着你转?”

    “将来有一天真会的。”张子文道。

    李晓兰皱了下眉头,“好吧你高兴就好,真睡了能喊醒,装睡的却不行。”

    言罢她走下船去。

    不久后,李晓兰又和码头上的马帮吵了起来,显然走陆路的价格谈不拢。

    她会和人吵架不意外,张子文带着徐宁赶去看。

    至此会暂时分道扬镳,四九留下看着行礼。蒋老大留在码头看着货物。

    而这批小规模的货物则要用马车运入应天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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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介绍:
重生到大宋宰臣家里,原想过点向往的生活,直至有天出门被人欺负开始,越来越多的麻烦开始出现。怂是不可能怂的……
(三百万字精品完本无敌文《大宋最强纨绔子弟》可宰)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