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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全文阅读

作者:灰头小宝2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txt下载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妈的反水了

    “回老爷话,张子文大人并未让人通报刘光世将军任何信息,当时那个夜间,他只让渔民出海侦查水情,以便制定捕鱼计划。”

    老酒鬼把堂里的每个人看了一圈后,如此说道。

    何执中念着胡须点头道,“嗯,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书记官记录下来。”

    全部人神色古怪了起来。

    咦等等……不对!

    何执中总归有点老了,这才反应过来这该死的酒鬼像是翻供了,说的证言并不是约定好的?

    乃是何执中惯性思维觉得张子文对他不好,虐待他,然后胡志军会说实话!

    刘逵和刘光世难免有些懵逼,神色古怪的看着何执中寻思,难道老何这次升帐是为了砸自己的脚?

    不等何执中改口,大堂中又交头接耳起来,何执中的证人这样说了,至于其他是有争议的事件,那就真的有些好笑了。

    朱和马继则怒火中烧的看着老酒鬼,恨不得把这吃人又羞人的家伙一刀两断,钱都收了,这该死的酒鬼竟在最关键的时候翻供掉链子?

    老酒鬼白他们一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平时他是一言不合就敢和虎文顶嘴的人,哪怕经常被骂,经常被刘光世威胁要打死,照样消极怠工。所以他也真不怕谁,一副你们要送羊毛来给我老胡撸,凭啥不撸的样子。

    到此成为了闹剧,何执中的脸算是丢光了,铁青着脸看着老酒鬼许久,“你这刁民是不是活腻了,敢当堂翻供?日前你签署的的供词,可不是这说辞?”

    老酒鬼躬身道:“回老爷话,我人老了,又比较蠢。自己不会写字,那些是你们写了让我画押的,我喜欢喝酒,当时你们让我画押的时候喝高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

    何执中不禁起身怒视着。

    刘逵趁机冷笑,“何相公好大的官威,这不但是违规诱供,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证人。我觉得他现在是清醒的状态,也清晰表达了他所听到看到的,这事就是个闹剧,该收场了。本州把话放这里,现在不收场,这场闹剧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丢面子?”

    “来啊,把这酒鬼无赖撵出去!”最终没办法的何执中摆手。

    “来啊,把这酒鬼护送回到海事局,别让他不小心摔了。”刘逵似有所指的也喊了一嗓子。

    其后,由刘逵的心腹护卫护送老酒鬼离开。

    大堂里人很多,静的落针可闻,都不确定这场闹剧要怎么收场。

    刘逵不怀好意的看何执中,寻思都到了这地步,没了证人,全是捕风捉影,已趋于栽赃陷害。如果是对一般的泥腿子那也罢了,好歹维稳维得住。但是对皇帝钦点的龙图出身,张康国嫡子,真过度到这步,他何执中回京不被张康国迫害致死、顺便连苏州都要被牵连那算老子输!

    想定,不论出于任何方面考虑,刘逵都不能接受这场闹剧持续激化,起身喝道:“就这样,没了证人就不叫公堂,散了。诸位哪来的回哪去。我苏州不再容忍你们借用公堂胡闹。”

    像是没有退路、又不想认输的何执中铁青着脸看着刘逵。

    却没有转圜,现在没人听何执中的了。

    现场大多数是老奸巨猾的苏州系官僚,以及一些没发言权的将军。他们大多数不知道内幕事不关己,却知道这种神仙打架参与进去会很麻烦。

    对象是一般人那也算了,既然是大宋枢密使嫡子,人家刘逵老大都害怕事大、当堂跳反驱散公堂。于是这里真没有谁是傻子,既然有刘逵的“命令”说是散了,那就散了。

    他们纷纷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等何执中的意见,起身就离开了。

    “张子文你也回去做事去,不是有许多生产上的事吗?”

    刘逵素知张子文脾气大又头铁,不想他留在这激化矛盾。总归来说这里毕竟是苏州,若发生了大事不论是谁的责任,刘逵都跑不掉,所以维稳张子文也在刘逵的工作范畴。

    张子文真不想走,想留着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要上天。

    可惜现在刘逵也是至关重要的人,不能不给面子。而且现在留下来也不会出现实质性的结果。

    就此张子文起身,分别对刘逵和何执中拱手,最后又深深看了江**军主将马继一眼。

    马继比较慌张的挪开了目光,开始和朱交头接耳。

    “我们走吧。”

    张子文带着刘光世离开……

    包括马继和朱也离开后,大堂里只剩下刘逵何执中了。

    何执中还挺不高兴的样子道:“什么事嘛,把你吓成这样。他海军是真的无法无天,存在诸多问题。就因他们乱来,不安分,江**军不得已出征调查,五百多人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不该查?”

    刘逵拍桌子怒道:“到了现在还敢拿本州当枪使?我知道海军存在问题,但你这也叫调查?难道不是更像栽赃陷害?这的确是官场规矩但你得看他爹是谁。你愿意作死我不管,但我还在任上,就不会允许你搞乱苏州。我话放这里,我也不喜欢张子文,但他真是个做事的人。并且都是财狼的情况下,没了他我认为苏州会更危险。仅仅这个理由,我就不许你乱来。”

    何执中失笑的样子,“你真以为张康国会不顾及蔡京的态度,拿这事和我开战?那么你错了,他不会,我也不是要逼死张子文。”

    “但我何执中自己也要下台阶,于是我希望逼迫一下,让他张子文放明白些,承认海军的错误并放弃刘光世。有刘光世承担江**军五百多人死去的罪责,那就大家都活过来了不是吗?蔡京不需要和朱家系破脸,张康国也不需要为个武将刘光世、从而承认‘枢密院大员失误’?”

    到此何执中神色古怪的看着刘逵。

    刘逵不禁楞了楞。总体上这时期的政治就这德行,或者说大宋对待武将自来就这德行。

    深入想下去,倒也难免觉得这不失为一种解决方式。否则,要定论何执中这样的人的大问题,会引起很大的动静,不是轻易能做到。

    他毕竟是蔡京和张康国一起默认下派来维稳的特使。如果整了半天,最坏事的人是他何执中,至少蔡京和张康国的面子是真不好看。

    张康国会更尴尬些,因为何执中是张康国下属,明面上是张康国发文让何执中进东南的。

    所以在老奸巨猾的刘逵看来,如果何执中的目标仅仅只是刘光世,而不是追着张子文咬,那么理论上,蔡京和张康国的确更愿意接受“这是武将的锅”,而不是何执中的工作没做好。

    考虑到此刘逵也只得点头,“的确,你这思路真是解决这场闹剧的最佳方式。”

    “你理解老夫就好。”何执中捻着胡须容色稍缓。

    然而刘逵又一副你少来的模样,冷笑道:“但我是你的话,最好去翻翻虎文在京侦办张怀素案的表现,在做决定,否则我保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怎讲?”何执中楞了。

    刘逵道:“听说,我仅仅只是听说。灭张怀素后,老林放话让刘光世吐出两万贯来维稳。刘光世都勉强同意了,但张子文只接了刘光世一万,另外的一万他自己掏腰包填补进去了五千,找张叔夜筹措了五千。”

    最后刘逵道:“这就是他张子文的做事方式。所以如果用你的尿性去衡量他,以为只咬刘光世就能解决问题,那你肯定打在钢板上,最终把事闹大。这其实就是虎文让人信任的地方,是他的核心竞争力,是你收买不了胡志军的原因。”

    “那以你之见?”

    何执中很无奈,觉得刘逵这杂种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第197章 你这条老落水狗

    刘逵冷冷道:“你都这么老了,根据你的能力和性格不会再升,到头了。理论上你的死活我一点不关心,你就是今天心脏病发作,明日变成一架棺材抬回京城我也丝毫不奇怪。”

    “你!”何执中险些肺都气炸了。

    刘逵一副将来的大佬样子抬手打住,淡淡的道:“别忙发飙,事实上在这之前你的确有些面子和气场的。但经此苏州一役,让我看清楚了你的尿性、能力、性格,又基于你的岁数,基于刚刚你的公堂丢失了最后的公信力和威望。所以你别指望我刘逵还会听你的、还会给你面子。简单点说,你特么都这德行了,一条老落水狗,还指望别人把你当做领袖?这符合常理吗?你不红火时,你倒是给我一个帮你抬轿的理由啊?”

    何执中心脏病快发作了。真的想不到刘逵这杂种如此市侩,简直就是个斯文流氓。一点脸都不要,难怪之前有好处这狗日的果断就把张子文卖了,形式不对他又果断开始反舔张子文。

    最后刘逵起身道:“不过一定程度上我不想你搞乱苏州和朝廷,就给你最后的建议:用武将背锅没毛病,乃我朝传统,但不能是刘光世,只应该是马继。我不都给你过提示了?以谎报军情恶意中伤海军、忽悠东南房的理由把他给砍了,脑壳交给张子文,就是你最后缓和的机会,其实也是朝中蔡相爷和张相爷最容易接受的结果,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何执中道:“他是我的人帮我做事啊。而我很确定张子文当时的行为,的确对抗了东南房的兵马戒严令,他违规了!”

    刘逵道:“别在这里装纯洁,你和马继不违规的话水军怎么去到大海全军覆没的?规矩和公平就不扯了,事实上马继能力不足战败了,成王败寇,他原本应该死在海上的,那他还活着回来就是扭曲,除了落下罪名、让大家都掉面子不会有其他意义。”

    就此何执中的心往下沉。其实说穿了,没拿马继背锅的真正原因是:马继握有当时何执中写的“调军手谕”。

    何执中一定不能调军做事。真的只能是“马继巡查河道发现异动。然后请求何执中的授权,而后出击”。

    但无奈何执中水当时又怕出大事,因担心水军和稀泥出工不出力,这才让人带着手谕去,那一定程度就叫投名状。

    但那封手谕的内容和军政规则存在严重冲突,一但真出事,它也就成为了马继的保命稻草,进入了投鼠忌器的形势。

    可惜,这些不敢说出来让刘逵知道……

    出了州衙,张子文并没有离开苏州城,找了个酒家做了下来,又吩咐徐宁:“去州衙门口等着,若马继出来带他来见我。”

    徐宁去了没多少时候,真把马继带来了酒家,不过朱和他同行。

    这也无所谓,张子文省去开场白直接道:“马继,别说我不给你路走,现在你有唯一的一次机会纠错,承认水军的失误,承认当时海军在不利条件下咬紧牙关救了你们一百多人。”

    马继侧头看了沉着脸的朱一眼,有恃无恐的寻思,承认了还有活路?只要捏着何执中相公的手谕,他必然是要保我马继的。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张子文道。

    马继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在下……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张子文漠然的表情道:“你确定了?”

    朱也好整以暇的看着,马继将军点头道:“在下不确定大人当时是不是真的对抗东南房军政,但很确定刘光世部抗拒水军的调查,致使了五百多人死亡,这是事实,将来说到朝廷也只能是这个结果。”

    张子文想了想道,“你真以为你有资格去朝廷陈诉?要我看,只能是你的命运被人决定后砍了脑壳,然后有人交一份没头没尾的报告给朝廷,依照惯例朝廷也没时间把知道你是谁,就此一来历史就把这事遗忘了。”

    朱断然介入道:“大人这是在威胁水军将领,并恶意中伤朝廷吗?”

    关于朱这人怎么说呢,他存在挟铜自重、垄断东南地区钱政、尾大不掉的事实。就算是个好人,不论哪朝哪代都不会有好结果,于是懒得说他了。

    但马继还有救!

    事实上张子文相信马继就是养猪的将军,这种人若没有何执中的手谕,哪怕给他钱他也会出工不出力,不会真的紧追海军从而出事。

    张子文判断:只要有手谕,他马继就只是被人当枪使。如果主动交出手谕反咬何执中,张子文又保他,他至少能有条活路。

    张子文淡淡的道:“马继,更重的话我不公开讲了。一定程度上你罪不至死,从感情上我真认为你不该为那五百多人的死亡负责。根据《大宋皇家海事局》条例,在海上出事海军就有管辖权。现在,我打算把这事在皇家海事局立案,如果你愿意对海军检举揭发出幕后使因。我不能保证你无罪,但会网开一面,确认你自首和帮助破案的情节,免去死罪。并把你发配往好地方,帮你和那地方的官僚打招呼,让你能有酒有肉监外执行。熬过了年限后,你哪里好滚哪里滚,从此各不相欠?”

    马继寻思你当老子是猪啊,真要如此恐怕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而且我堂堂一个将军,在河上作威作福收过河费,锦衣玉食,你想整倒何执中这样的大员,却只给这种条件,不是升职、而是让老子去坐牢?

    “我信你个鬼啊。”

    马继这么想着,软对抗,不言不语。

    求是不会求他的,事实上张子文就是在至暗时刻那阵子也不想去求谁,现在更不会了。

    就此张子文起身,分别看了马继和朱一眼道,“行吧就这样,两位好自为之。”

    剩下马继和朱面面相视,又看看这一桌子酒菜。妈的他张子文点的菜请人,却是连钱都不付,还满口大话的走了?

    当然这也不是主要问题,他张子文穷,马继朱可不穷。

    “老朱你怎么看,这纨绔子弟是吓人吗?”马继问道。

    朱现在自己问题一大堆,如何能让他们这个节骨眼上和解。

    只得摆手道,“这小子自来雷声大雨点小,都是唬人为主。当时你出去抢矿石收了我朱家钱的。多的不讲,你拿钱后就出动水军,仅仅此点,不论张子文还是张康国,又或者何执中,都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朱家家大业大且有蔡相公保底,你呢?所以看起来,其实你没有更多选择。”

    马继一想有道理,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要是忽然天降流星把这小子砸死就好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

第198章 家书进京

    “稳了,形式逆转,现在可以围观局座瑟了。”

    “未必就稳了。虽说局座出了铜矿,且以他丧心病狂的生产能力正在放量,但政治局势不好说。老何像是铁了心要收拾局座,也不能说老何没有战力。”

    “反正虎文很厉害的,不论干什么都很厉害,有神通虎豹雷音加持他不会倒下。”

    “但愿吧。不过最终要看朝廷动向,虽说局座出了铜矿,但毕竟现在是蔡相公说了算。两条腿走路才稳,蔡相爷不会因为他出了铜矿就动朱家。最多只会减少对朱家的扶持,不代表会抬举张子文。”

    这些日子热闹了,到处针对这些事件议论。

    力挺虎文的人都充满了担心。

    因为现在苏州的形式真的开始有点改善。大的经济面先不说,最直观的感受是自皇家海军开进苏州以来,朱家收敛多了,街面上强取豪夺的黑打事件是减少了很多。

    另外就是虎文踏踏实实的搞生产,到现在为止众望所归纷纷来投,已经承担了约七千人的吃饭问题。

    哪怕是小商人阶级、不关心那些草根的死活,但实事求是的说,现在来自海军那七千多人的需求就是营业增长点,他们的购买力提升比较快,已经开始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听说曾经一度买空了昆山县的官市。

    于是喜欢虎文的人很害怕出现政治变故导致被调离。在大家印象中,把能做事又得罪人的好官调离就是常态,随处可见。

    至于被影响了利益,不喜欢虎文的一群人则幸灾乐祸的围观。

    尽管说局座有了铜矿,但短期看,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利益不够大。殊不知,朱虽然是走私佬,但他银矿量也不小,一定程度上的确也算在缓解通货紧缩危机。

    现在却被海事局咬着持续打击。

    于是地摊文学中的反对派认为:局座玩的太大,影响了稳定。也很可能被上面一通政治黑捶,以开采铜矿立功的理由,把局座升职调离……

    京城迎来阳春三月,同时一时间张子文的家书到了。

    张母心花怒放的看了家书,去纠缠着张康国:“老头子,幺儿来信了。说他年纪不小该考虑谈婚论嫁,让我去蔡家提亲,说是看中了蔡文姬。”

    好不容易回来喘口气的张康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节骨眼上,和蔡家关系如此尴尬,若还被他把那蔡家反骨女取进门来,张家岂不是废了?”

    “她怎么就废了嘛,人家蔡文姬人漂亮,又系出名门,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旺夫相。最重要的是幺儿喜欢,这可是好事。”张母道。

    张康国斥道:“你拉倒吧,你年轻时候难道不漂亮?老夫也觉得是好事呢,结果不就掉进大坑了?”

    张母怒道:“老娘又怎么了嘛,这不都把你旺成宰相了,还有啥不好的!”

    张康国迟疑着:“这个么……有个卵用。我张康国做宰相是必然的,有你在最多快三年,然而不仅仅是你败家,还生了个大败家子,为此老夫至少折寿十五年,怎么算都亏本。那蔡文姬就是你的翻版,都是出身宰相家放养的坏丫头。怎么,你想你儿子晚年像老夫一样?”

    是倒是有点担心幺儿晚年被欺负,不过反正到时候张母也看不见了,哪管他洪水滔天,于是道:“你不去我去。”

    “你,你就是不听劝是吧?”张康国道。

    “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什么时候听过你劝?”

    看着她离开后,老张头也不太有什么好办法,心口疼,这就是手一滑娶宰相家闺女的害处,谁还敢说这不是个坑的……

    一步两步三步。

    年轻儒雅的蔡攸步履轻快的走在皇城中,寻思着不久前张家国夫人来提亲的骚操作。

    不论如何蔡文姬早就毫无节操了,猪也能看出来她打算把她自己给卖了。扭转不了她思路的前提下,蔡攸总体还是看好小张的。

    事实上蔡攸也只有选择看好小张,现在和老爷子关系越来越恶化,如果没有新的合纵连横,让老爷子继续风头强劲,不用多久,那些原本蔡攸所看不起的蔡家纨绔子弟就会骑到头上来。

    能和张家结下善缘,同时也是宝贝女儿的心愿,蔡攸总体上是支持大于迟疑。

    更骚的操作是,张母转达了张子文的原话“先订婚但不公布,迟上一两年等事业有成,或是事业无成但完成太学学业后完婚”。

    对此蔡攸虽然不知道虎头文搞什么鬼,但心里舒坦,不但能让老奸巨猾的蔡攸继续观察张子文的发展持续性,也为往后的选择留有一定余地。

    如果蔡家继续红火,而老爷子也改变了对长子的态度,蔡文姬又“移情别恋”的话,那当然是可以松动的。

    “臣见过官家……”

    进入后苑给皇帝见礼时蔡攸有些迟疑,把想说的话暂时收了起来。

    因为张商英正好在场,这儒雅型的老帅哥其实是个人精,现正在和当世大家之一的皇帝谈论书画,话里话外的表达着一些隐性理念。

    “见过左丞相公。”

    蔡攸又对老张见礼。

    张商英正处于和蔡京的蜜月期,也正和右丞吴居厚于张康国等人较劲,于是对蔡攸这个反骨仔很不给脸,瞪了一眼,哼了一声。

    蔡攸仍旧脸带微笑,却在心里把张商英大骂一番。

    赵佶道:“小蔡卿家来的正好,朕记得你当时给张子文请功,并看好小张。刚刚却听张商英说他把朕的皇家海事局搞砸了,亏了不少钱,欠下不少债务。还说他坏了规矩,威逼我大宋举足轻重的良心药商李家,滥用职权扣了李家船只?关于这些事你听说了吗?”

    蔡攸有些尴尬。

    理论上这不是蔡攸的业务和责任。不过在这里是直接对接大老板,也没这么多规矩。身为皇帝的大秘,皇帝又总体没心没肺的不大讲规矩,但凡有事就喜欢随口问,这已经是常例。

    迟疑少倾,蔡攸不禁在心中冷笑。

    他们之所以拖到今日才发难,那是因为张康国的存在,老张头也不是好惹的。但现在他们掌握在手里的消息显示张子文玩脱是“实锤”,于是开始打落水狗。

    世事就这样,要不是蔡文姬有张子文的私信,有第一手消息,恐怕现在蔡攸也会因形势需要,就着皇帝的话说张子文的坏话。

    但蔡攸知道虎头文的绝地反击已经实锤,并主动提亲,这意味着暂时来说,小张和小蔡成为了同盟。

第199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哪怕有些话不该当着张商英的面说,现在蔡攸也忍不住了,处变不惊的道:“官家勿忧,那张子文虽然年轻经验不足,但干劲不错,他乃是官家的真传学生。年轻人么毛病必然会有些,但就臣所知,整体上针对他的言论都是谣言,不足信。”

    赵佶是个和气的人,以他的尿性不怎么喜欢听人告状。因为他就认识这么些人,一但有人告状,听了就代表要拉仇恨得罪人,若不听,属于薄了告状人的面子。

    所以赵佶更喜欢蔡攸这样的言论性格些,便笑道:“果真如此,那小张卿家只因人年轻有点小错误,没把朕的海军给搞砸?”

    张商英在旁边携带着轻蔑的笑容,素知蔡攸这贼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他怎么来圆。

    蔡攸不慌不忙的道:“臣说的乃是真的,他海事局于这崇宁四年开年,阳春刚来之际有两艘大船抵京。乃是送给官家的礼物,预示着这崇宁四年我朝风调雨顺,钱政足用。”

    赵佶最喜欢被人孝敬,喜欢收礼物,且在赵佶概念中,皇家海军的设立主要就是给朕从海外收集新奇玩物。

    这一高兴,就把张商英说的坏话抛在脑后,微笑道:“小张卿家有心了,哪怕年轻经验不足,但总归是忠勇的,记挂着朕,开年阳春给朕带来了礼物,甚是要得。”

    赶在黑着脸要说话的张商英前,也作为近臣跟在身边的高俅大声道:“官家圣明!小张公子不愧是官家的真传,就老仆所了解,他的确年轻热血会犯错,但忠勇方面绝对无问题,老张相公生儿子生的好啊。”

    高俅倒不是非要挺张子文,而是素知皇帝性格,又素知蔡攸的老奸巨猾,如果没有大的利好和实锤,小蔡这奸贼不可能放这种话。于是高俅当然要抓住机会随大流,也算是对顶头上司张康国示好。

    张商英脸如锅底,可惜看皇帝在兴头上,当面骂人失礼,只得忍住了没喷高俅这家伙。

    就此一来,只爱听好话的赵佶放心了,眼见两个好朋友都说小张忠勇,仅仅只有一个普通朋友说了些“传言”,加上小张派两艘大船送来了礼物。赵佶便心情尤其好的笑道:“小张卿家给朕带来了什么,根据他的品味以及往前的千叶牡丹,想必是儒雅新奇之物,朕这便去瞧瞧。”

    “额,官家容禀。”

    蔡攸急忙道:“这次张子文所带来的礼物不好看,还脏兮兮的。”

    赵佶便更加好奇了,“小张卿家乃是有孝心之人,总不会送平凡之物给朕吧?”

    蔡攸笑道,“回禀官家,那张子文此番代表皇家海军,送了整整两船银矿石、总计一千二百石!”

    张商英不禁色变,心念电转,有些惊悚。因为关于银矿的事他两眼一抹黑真不知道,也不知道朱家在干什么,更不知道他海军在那苏州和禁军闹个什么。

    咦?

    这相当可以啊!

    赵佶虽然喜欢儒雅的花石玩物,但更是贪财。且最近总听一些老夫子提及大宋缺铜缺银,赵佶不懂这些,烦都烦死了,大抵理解为大宋钱不够了。

    “这下好了,朕可真没看错,那小张卿家果真有几把刷子!”

    赵佶这么想着,又笑道:“小张卿家是个福官啊,难道他挖到了银矿?”

    蔡攸急忙摇头,“他没挖到银矿,乃是带领着官家的海军,根据章程出海打击海贼,缴获的银矿石。”

    张商英乃是著名的瞎眼相公,关于这些真不知道内幕细节。而这消息太重大,一千二百石银矿,只要品味还算过得去那至少价值四十万贯!

    既然被他们成功送到了大宋皇帝手里,那么这笔矿石就是合法的,就不存在什么损耗和折价了,该值多少就值多少。

    这个重磅消息利好到了哪怕以头铁敢说话著称的张商英,现在也不方便再说张子文的坏话。

    这是因为除了京畿外,大宋一个普通县,一年上交朝廷的财政平均也就五六万贯的样子。

    海军仅仅是个县级机构,连地盘都没有。但他张子文仅仅半年多就放大料,以县级机构建制上缴了一个大州的财政,所谓伸手不打送礼人,现在脑子没坏的人暂时来肯定不敢在皇帝面前非议张子文了。

    “额……”

    对于赵佶而言在海外打击海贼缴来的银矿,和自己挖到的也没啥太多区别,便笑道:“小张卿家果然忠勇,朕听说大海神秘莫测,但小张卿家不偷懒,冒风险在海上为朕执法,管辖海事,还收获这么大,真是辛苦他了。”

    在旁边听着的高俅险些就喷,啥?那批他们在海上抢的银矿,竟是没被他们给黑吃?而是送到了京城让皇帝高兴?

    考虑到他自己不吃钱,反之动的把这么大一笔利益上缴,就代表了他张子文有周密的钻营心思。以他虎文的手段,他决定了不贪钱走钻营政治路线,于是高俅真的很庆幸没和他站在对立面,结下了善缘。

    想定,高俅脸皮超厚的样子道,“官家圣明,慧眼识人,小张公子未及弱冠之年被钦点执掌县级部门,却上交了超越上州之钱,意义重大,果真不愧是官家的真传学生。”

    张商英的脸却越来越黑,官家可怜啊……全尼玛被奸邪包围着,一点也不知天下事。

    赵佶起初还有点将信将疑,但现在听他们越这么说,便觉得越真实,越想越觉得小张有本领,乃是大宋好苗子,不但不亏本还不偷懒,有超强的挣钱本领。

    就此皇帝笑道:“是啊高卿不提及,朕还没发现呢,他们只是县级机构,连地盘也没有,却初出茅庐就为大宋立下了大功,上缴了超过大州的钱费,朕要嘉奖鼓励他,把海军升同上州,加龙图阁直学士,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张商英是胡子都气歪了!

    哪怕是蔡攸也险些昏倒,这太儿戏了,就算只是个级别不是真的行政区。但谁听过未及弱冠就加龙图阁直学士“知州”的,真是任由这样的话,蔡攸当心会被那些老夫子以“清君侧”名誉给戳脊梁骨戳死。

    于是蔡攸开始猛擦汗,又实事求是的建言:“还请官家慎言,小张忠勇是忠勇的,但因诸多原因太学还未毕业,且实在太年轻,未及弱冠便加如此重的职权对朝纲不利。”

    这样一来张商英又容色稍缓,急忙附议。

    赵佶一听,这些家伙竟是反对能挣钱的人,便有些不高兴了,很想高俅出来说话。可惜武臣不能干政,设州这的确属于国朝大政,不提前和蔡相公商量也有些不妥,不符合体制。

    思考许久,赵佶这才勉强退一步,“那便此事等在想想。但小张卿家如此孝心,不鼓励的话不公平,不儒雅。”

    “这个么……”

    蔡攸急中生智的道:“官家干脆认定小张的功劳后,把此事交由中枢审议,相信他们会有个圆满说法。”

    既然为难的事么当然是交给他们,赵佶觉得也好,便点头同意。

    这样一来直至离开时,张商英还是没搞懂张子文这是什么骚操作,理论上不该这样,不都说他吃相难看胆子大吗?都揭不开锅了,难道不该是他私吞银矿……

第200章 名声鹊起

    “哈哈,东京之虎果然不是盖的,这操作就有得看。”

    接下来,吃饱了没事只八卦的东京进入了议论,关于押送两大船银矿石进京的消息成为了第一头条。

    “现在他新的外号是苏州之虎,铁了心做南方佬,这么刚蔡京,这辈子别想回京了。”

    “他在什么地方就叫什么虎?我看干脆叫大宋之虎算了。”

    “有句说句,局座这么年轻,又是个忽悠,地位低,现在叫大宋之虎不对味。”

    “局座这操作实在看不懂了,甚至是有点猥琐。我朝居然有不贪钱的官,也是奇怪。”

    “然而并不是局座不贪,而是这笔钱真不能动。如果要贪钱,息事宁人把矿石还给朱家,坐享保护费才是王道。但以局座那铁头娃性格,他不随波逐流,那当然就只能是公开。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带海军正式和地方黑恶势力决裂,在无转圜余地。”

    “是的局座就这德行,他典型的自己不吃,但基于羡慕嫉妒恨原则也不许别人吃进去。损人不利己。”

    “若大宋官员都这样‘损人不利己和羡慕嫉妒恨’,我朝就是真正的天国了。我打心眼里希望普天之下的官僚都变成这种不嫌事大,有理想,敢顶风上的执念者。”

    “实在太精彩,局座自身就是一本读不完的书,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风雨和彩虹,也会有传奇和故事。”

    “有个蛋的传奇,我话放这里,他只是昙花一现。人家走私犯又不是白痴,天天等着他稽查?后续作战难度会持续加大,而他若没有源源不断的好运,朝廷和皇帝就会慢慢的把他遗忘,这就是事物的真相。”

    越是这种朝廷诸公脸挂不住的尴尬时候,这个事件越在民间持续发酵。

    甚至曾经一度处于失控状态。

    有些吃饱撑了的愤青组织起来上街游行,说局座的大航海时代即将开启,正在游说大家南下创业,追随皇家海军一起纠正世界错误什么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

    且这群极端份子讨嫌的在于听不得有人说张子文一句坏话,为此经常发生打架事件。

    林知府怒了,下令把闹事的全部抓起来,如此导致号子里人满为患。

    林知府也知道,这真不是他们认识张子文喜欢张子文,而是他们对这个世界失望太久,又鬼使神差的等到了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精神甘露,于是他们就自己忽悠自己,把张子文过度渲染了。

    实事求是的说,林知府当然知道,不是张子文太优秀,而是全靠队友衬托,在全尼玛是屎的情况下,不用你是鲜花也必然会受到追捧……

    越是现在这样的风头,越让朝廷相公们尴尬。

    李晓兰事件后,最想收拾张子文的张商英,现在偏偏最不敢说话。

    至于蔡京这时期很少表态,而根据张怀素案,大家也都知道蔡京的尿性,反正左右都是他蔡京有理,越是这种时候这老狐狸越不会表态。

    最和张子文苦大仇深的叶梦得时已升为户部侍郎,也觉得很为难,不知道如何对应这个局面?

    在这之前,叶梦得在持续怂恿蔡京保朱打压海军。理由是朱家一定程度已经绑架了东南钱政。

    而东南钱政,自然也是这时期的户部第一攻坚战,容不得闪失。这在以前不是叶梦得的锅,但现在是了,作为蔡京系的中流砥柱,年轻有为的叶梦得基本架空了老尚书,算是在蔡京支持下全面主持户部工作、关于东南钱政事宜单独对蔡京汇报。

    也就意味着稳住东南钱政,成为了叶梦得最迫切的责任。

    但是没有银铜就等于零。那地方已经尾大不掉,不论从别处调集多少铜钱进去损耗都很大。不知道他们那群坏人想干什么,会把大部分钱收在手里融掉,听说是等着奇货可居。

    为此,叶梦得开出了传说中的叶氏良方上报蔡京,“东南钱用不足则通货紧,需以大水漫灌,稀释土豪手里的财富,还钱于民则为良政”。

    就此,大十钱议题提上日常,一片歌功颂德,都觉得叶梦得聪明,有道理啊:既然钱不够用,在东南地区进行封闭,直接把币值翻三倍不就够用了?反正东南的人没少,田还是那些田,物资还是那些物资,只是钱够用了而已。

    哪怕连赵挺之这个专门找蔡京大政方针毛病的人,也暂时没看出毛病来,理所当然的觉得币值乘三,钱够用了铜价就跌,自然就破了那些土豪挟铜自重的伎俩。

    在蔡京私下看来这的确是个办法,没毛病。

    别说乘以三,若能币值乘千,直接以一张纸代替那最好,大宋的最大经济病也就解除了,不用满世界找铜,动用了这无数人力物力只为了作个货币符号,实际也等于浪费生产力。

    但唯一让蔡京迟疑的是,数十年的沉浮和执政经验累加,老蔡比谁度知道政策无分好坏,主要是看团队执行力。

    哪怕是明显瞎操作,譬如皇家海军那伙暴徒,就因为张子文那不可思议的执行和凝聚力,就能撑住死不掉,并慢慢好转。

    “叶氏良方”让蔡京担忧的就是:朝廷、或者说我老蔡对东南的有效控制力是多少?

    如果真是做到虎文对海军的控制,别说当十钱,当一百钱也只会更好。

    总之后遗症就是,政策越激进时,如果没有相对应的控制和凝聚力,一但出事就越严重。

    否则大十钱提议早就有了,之所以拖延到今日迟迟没执行,就因蔡京内心里不信任东南那群所谓的门生。除非是真的危机到走投无路时,否则没把握时候蔡京只想拖。

    朱家系的吃相是肯定难看,一定程度上他们和张怀素没什么不同。居于一些私心做两手准备,于是蔡京当时明知道张子文爱闯祸,还是卖了人情批准他去苏州了。

    蔡京岂能不知虎文的头铁。让他去苏州就是为了取得一些平衡,为了让朱家适当收敛。这乃是当权者常见的控制手段。

    始料未及的是,张子文的闯祸能力大幅超越估计,竟是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依靠借来的船在外海部署,稽查朱等人的黑银矿,加剧了户部硬通货缺口!

    这事当时弄的叶梦得上蹿下跳。但又不能真的查张子文水表,朱毕竟是在谋私利,而张子文这个宰相儿子则在职权下黑吃黑。

    有些事能做但真不能捅在明面上说。

    被叶梦得一群户部系的人逼的没办法后,只有约谈何执中表达了一些大方向的指示,希望能继续维持平衡,而不捅爆问题。

    但是现在忽然反转了,东南问题看似又有得喘息。

    张子文不但出了大群铜矿,还把那笔大家以为被他黑吃了的银矿上缴了?

    唯一没看懂的是:小张也不知道是什么骚操作,把事实上属于海军挖到的铜矿、明面上算是苏州的,放弃了这个头筹功劳。

    这些东西么蔡京信他个鬼啊。苏州的资产负债表看看就算了,真要认真,一查肯定千疮百孔。

    所以名誉是苏州的,但实际产权一定在张子文手里,这个不要太简单,他们商号套商号,壳子套壳子,看着倒是在苏州表单上,但叶梦得座在朝廷是审计不出来的,实际有很多方法可以变通,最终又变成些合法股权契约捏在海军的手里。

    张子文不要铜矿功劳,实际他是暗渡陈仓,把大家都认为被他私吞了的银矿石用大船抵京,第一道手就委托蔡攸那反骨仔,把喜事先报皇帝。

    末了君无戏言,皇帝亲口确认了张子文“忠勇”,又把皮球踢给中书说酌情封赏。

    为此蔡京处于哭笑不得境地,想哭是因为,张子文这行为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朱家谋逆,也意味着东南矛盾调和不了,将来有很大隐患。

    但让人高兴的在于张子文有运数。这次是实实在在缓解了东南钱政危机,至少又可以喘息两年,如果他的铜矿储量和产量大,缓解五至八年也有可能。

第201章 又闹事了

    更骚的操作是那小子唆使张家国夫人去找蔡攸提亲。这会带来什么,因可能性太多了,暂时说不清楚,蔡京总体上是喜忧参半,相信,他张康国也同样心态吧。

    另外就是,既然现在他能上交银矿,又出了铜矿,那就真不能为了维稳把张子文调离了。

    蔡京比谁都知道,虎文虽然讨嫌但一定程度上有原则,这类人甚至能让敌人信任。但朱家则不然,一但皇家海军撤离苏州,那些用于缓解户部危机的银铜,不出一年也会姓朱,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就像小溪要汇入大河那么自然而然。

    这个意志甚至不由朱本人控制,跟着他吃饭的一群鲨鱼会倒逼这事发生,就像朱他会倒逼蔡京一些难题那么理所当然。

    发酵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眼见民意都险些一度失控,舆论上海军已经成为了当下最热门的“创业特区”,是个非常流行的新概念。

    是的哪怕亲笔批准建立海军的蔡京,事实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质的东东,但人云亦云,现在有群吃饱撑了的愤青就说局座的大航海时代要开启,召集有志人士参与进去。

    权衡至此,既然皇帝承认了小张功劳,现在做于中堂的蔡京神色南明、又像是落寞的样子,叹息一声道,“拟定文告,升皇家海事局为‘望县’,加张子文工部员外郎衔(河务局),继续提举皇家海事局。另,海军事实上存在苦干实干功劳,考虑到日趋复杂的海事概念,现在他们还肩负寻找海外银矿、为大宋户部镇守苏州铜矿命脉之需求,即以中枢门下名誉建议枢密院将其扩军,为两个军五千人编制,并享受一线战区经费待遇。”

    “这……”

    周围随员彻底懵了,想不到持续打压张子文的蔡相公会忽然大转变,给了这么好待遇。依照大宋流行的做法,难道不是带着党群头铁进行抗旨,拒绝封赏小张吗?

    倒是没有明着升职,但加工部职衔,又把海军建制升望县,已经是为以后升迁做足铺垫。

    望县就是县级中的最高级。至于四个京城地区,譬如开封县祥符县大名县什么的,这些是特殊地区实际等于州了。

    这样操作看得出来,实在是因张子文太年轻,升无可升,只是等资历而已,于是只能在“县级”上尽量作文章,不过在这框架内但凡能给的,这次老蔡还真是一点不小气的全给了。

    至于扩军和经费标准提高相反是蝇头小利。谁都知道张子文现在不需要这笔资源了,世事就这样,只有锦上添花,难有雪中送炭。

    座在旁边的叶梦得憋了一口老气,但只铁青着脸没说话,心中越发对蔡京不满。他知道蔡京轻易不会在重大问题上做决定,不过一但做出了,短期内就很难改变方向。

    私下听赵挺之几次提及说:将来乱天下者,非他蔡相公莫属。

    在当时叶梦得不以为然,说的他老赵是个好东西似的。老赵的确会比蔡京廉政些,但整个盘子趋势动能已经形成,而他赵挺之又不具备力挽狂澜的手腕和志向,于是叶梦得觉得若是老赵执政,伤害会比蔡京还严重。

    但现在,叶梦得有点理解赵挺之、并觉得老赵说的有道理了。蔡京这次虽然没放弃朱家,但是抬举张子则是今生最大的政绩污点。

    宰相不要扯太多,管好人事就行。但仅仅这么一件事,他老蔡也没能做好……

    太学同样成为了热点讨论的风口浪尖,甚至出现了许多高水平论述。

    这太学生的结构所决定的。

    太学中的人不论成分如何,是真真实实这个时代的精英,见识和智商最广最高的一个群体。又因为年轻,大多数暂时没划入官僚系统中熏陶,加之年轻狂放,对他们的言论管制最是轻松。于是就行成了现在的奇景!

    一定程度上这就是大宋的传统,太学最容易出现骂宰相,对抗朝纲的游行什么的。往前时候,欧阳修王安石这类泰斗也被太学生们弄的焦头烂额,包括历史上的蔡京也被太学生弹劾过。

    今日学生云集,这是因为户部来人公讲。是大宋式的《政治经济学》,非常有必要,毕竟这些学子很快就要上岗执政了。

    主讲人:户部侍郎(主持工作)叶梦得。

    叶梦得到场之际迎来了还算可以的掌声。这乃是蒋校长摊派的任务:只需姓叶的一路面每人必须鼓掌五个呼吸、或直至叶梦得抬手叫停。这是任务,计算学分。

    叶梦得分别讲了《铜为国之用》,顺便还展开讲了一下《为何不停挖掘铜矿发行钱币》。

    虽然是太学生,但在叶梦得看来蠢货也是很多,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真不知道为啥不停的开矿以铸造铜钱。

    把大抵原理讲了一下,又亲切回答了几个学子含量不足的提问后。叶梦得就没了性质,岔开道:“大抵经济原理就是这样,其实很容易就理解,虽说真实执政过程中会面临更加复杂的环境和变量,不过本部堂所讲的这些基本原理就是锚。譬如船一下锚,大位置就不会变,可以让诸位慢慢找到自己的位置。切莫像那学生中异类张子文,整个一赌徒,别说执政,基本的生意原理都不懂,瞎搞胡搞。”

    “他短暂的成功是建立在运气基础上。但诸位需要知道,运气不会永远好,基本原理却能让你等用一辈子,让你等不放大错。”

    到此叶梦得总结完了。

    李邦彦自己不敢说话,却唆使了一个平时头比较铁的愣头青发言。

    那个叫周诚的学生起身,在叶梦得离开前道:“叶大人讲的总体上云里雾里,基本论据都不充分,咋就得出小张公子瞎搞的结论?要是没这最后一句,总体上虽然干货不足但大方向也算没毛病,只为了走过程的讲坛么,也算能听。但添加了这最后一句,整个就变味了不是吗?”

    正巧心情不好,都已经准备离开的叶梦得再次站上讲台,指着周诚道:“你哪个学部的,再给本部堂说一次?”

    蒋校长急忙维稳,也从客座起身指着道:“不许你周诚再发言,叶大人乃当朝账房,他之才华和心中学识岂是你等所能衡量?”

    鉴于叶梦得他们没搞清楚状况,忽略了现在是风口浪尖。

    就此一来学子纷纷炸锅,哪怕平时和张子文有仇的群体也加入了反叶阵营。

    纨绔子弟蔡绛被姐姐蔡文姬调教了些时候,虽恼火于被张子文那龟孙赖账三百多贯,却是更听不惯叶梦得的言论,脑袋一热,就一个太学馒头朝叶梦得砸了过去。

    小蔡绛这棒槌倒是臭手没砸中,却等于掀开了趋势,就此学生们纷纷起身砸东西。

    哎呀我去~

    包括老蒋和叶梦得在内的随员,被各种地瓜馒头什么的砸的人仰马翻灰头土脸。

    叶梦得最惨,被一地瓜打的头晕脑胀,官威大发,一边躲闪一边怒斥:“反了天!上课带着馒头倒也罢了,带着地瓜杀伤力这么重大的事物,分明是别有用心的一小撮,查,通知开封府抓人,给本部堂一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都抓了。”

    “什么玩意!”

    “捶死这些官僚!”

    非但没唬住人,相反犹如当时的街面上一样,场面一度失控。

    赵明诚比较蠢,对许多事不明觉厉。只知道老爹现在要反蔡京,那么但凡是蔡京的走狗都在反攻倒算行列。

    至于蔡绛这个蔡京的嫡孙,则属于脑壳有包又不嫌事大、觉得比较好玩的范畴。

    李邦彦是个真正的坏蛋,早就宣布站张子文阵营的他是有心算无心,对形式利用非常精准。赵明诚和蔡绛的行为,就是经过李邦彦传销后形成的。

    于是叶梦得口里所指的那一小撮,实际是谁也抓不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还不论是谁一查到底呢,你来查啊!”

    场面越来越壮烈,叶梦得和老蒋越威胁要请喝茶,越被地瓜扔的狼狈……

第202章 未来的展望

    远在苏州做丘八的张子文并不知道自己在京城惹了轩然大波的。

    出铜矿,现在有了新的资金,张子文果断就把海军名下的全部矿井都重启了,干的轰轰烈烈,还有点意犹未尽收不住的感觉。

    得益于有大龙在手奇货可居,根据协议价,现在仅仅铁矿石的生意都算比较好做。

    当时寒碜啊,海军每日四十吨产量,也就有不到四十贯利润,仅够吃饭,让军部够勒紧裤腰带才能在海上部署。

    现在海军手里八个铁矿井,一个铜矿。只算铁矿石,日产量稳定在约一百五十吨,且因价格比当时高很多,每日利润在三百贯左右。

    一个铜矿的利润就超越了全部铁矿,根据给苏州给的协议价格,铜矿每日有四百贯利润。并且这只是现在,产量远没到峰值,另外处于边缘部位,挖进大群的核心后品位提高,开矿难度会下降。

    那么根据小张独门的模型推算,将来的峰值利润会提升三倍还多。

    这意味着,海军作为一个县级机构,今年可期的利润闭着眼也能到五十万贯以上。

    上缴多少是可以挪动的,可以有很多的理由和手段操作。哪怕上缴的再少,在这个年景普通县平均上交六万财政的行情来说,也就意味着,今年的政绩已经提前锁定。

    哪怕张子文玩财务手段截留利润,手一滑只缴纳两成,也会成为今年的政务明星。

    现在,手边就放着前不久刚从京城送来的委任,不好也不差,在张子文的预料中。多了个工部职衔,多批了一个军的编制。

    名誉是让海军更好的在海上执法。实际么,张子文若不扩军,继续手持一个营,从而享受两个军的费用,也没谁愿意来管。

    张子文现在只有十七岁,太学也没有毕业,所以这是正常操作,不论怎么立功暂时都没法再升了。就是基于这原因,张子文放弃了“挖到铜矿”的噱头,把这个名誉让给刘逵,以便捞取些经济上的实惠。

    扩军是不可能扩军的,暂时没必要。

    对海军而言,扩出来在陆地装逼,没有船出海就没意思。

    现在是搞产业的时候,等船在多一些的时候,把两个预备役营转正式军伍编制,暂时来说就是今明两年的全部军事计划。

    至于其他,有太多的项目等着上。

    不可能永远挖矿,这还真的是低附加值的概念,并且矿会挖完。

    运气不会永远好,这次大难不死,若不借助这次没用完的运气积累自己的干货,那迟早有一天会死。换算后世的话约莫等于:哪怕声势再大,也就是个二流组装厂。

    换刘逵是不会研发的,他会像个老赖一样黑了当时承诺给工人的股权,然后提走大量利润进行营销,造势,对朝廷装逼。

    但张子文不会,当时承诺给工人的股权一直都作数。所以现在他们是真有了点钱在手里,传说中他们一群的涌入昆山县买空了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事件。

    导致老许嘴巴都笑歪了,还真如刘逵所说,一夜之间昆山连青楼都新开了两家。

    说起那苏州城里,一些原本不景气的小商号开始逐步恢复生产,这是因为昆山县有了需求,他们的东西真能多卖一些。

    人说读书百变奇异自现。挖矿也一样,干的多了,产量大了,聚集的人多,就能冒出很多的经验以及奇思妙想。

    加上模式的不同导致了工人有股权,借助不藏私的大环境,现在有很多技术和心得已经被总结出来。

    远的不说,近的有大量工具的改良建议,真不是张子文提出的,而是他们提出了以后张子文一看,真有点意思,乃是朝半自动进化的趋势。

    没办法,宋人打仗头不够铁,但这方面就这么牛逼。

    这些想法方向绝对没问题,但需要验证,需要不停的尝试、修改,积累工艺底子。当时是没钱搞,但现在张子文已经批准正式立项,把每月五成的利润计提出来做“研发公积金”。

    并画出底线:这笔钱只用于研发,计提公积金的比例至少坚持三年不动摇。

    在这笔研发基金中,开矿设备的改良,也占了不算小的比列。

    张子文的基础想法是:不能指望海军的矿井挖很久。但只要压得住朱,两浙路的需求大回升指日可待。

    这个时代的需求回升,煤和铁一定是第一指标,于是可展望的将来,会现在峰值的开矿需求。张子文开大会时说了,到了那时兴许海军没矿挖了,但一定要有先进于别人一代的采矿设备和技术,供应给其他开矿的人用。

    那样一来,仍旧处于食物链的上层而不至于落伍。

    只因现在虎文威望太高,说一不二,实际上当时宣布研发公积金比列这么大时,许多人很失落。

    这是因为提走五成后,还要对少年军学堂加大倾斜力度,又加上毕竟是官府机构,总归要上缴利润,大家一算,用于建宿舍的资金在看得见的两年内仍旧是有限的。

    的确会有点改善,比现在二三十人的大通铺好些,但也真的不能指望短期内大改善。

    这些就是当下的矛盾所在。

    好在张子文管得住自己屁股。既然张子文自己都不是住单间,那么一定程度上就算抠门些,维持个两年的相对艰苦创业日子,是肯定没问题的……

    四月天了,一切蒸蒸日上。

    海军东南战役的第一阶段正式收关。

    之前接到关于加工部头衔和扩军的文件,却没有蔡京和张康国对何执中的只言片语。

    这并不耐人寻味,是必然的。并属于战役第二阶段的内容。

    就和当世的宋桥年事件一样,何执中现在仍旧没被召回,他试图诬陷海军的幺蛾子和责任没得到追究。

    这意味着蔡京哪怕放松了对张子文的捆绑,一定程度示好了。但他仍旧要两条腿走路,暂时想保下朱系。

    留下何执中在苏州维稳就等于不放弃朱。仍旧存在的兵马戒严令下,现在海军再也出不去打击朱的银矿石走私船队了。

    蔡京的意图很明显,不希望东南乱起来,所以把皇家海军扩充至两个军的编制,又通过何执中的兵马戒严令把朱系禁军困死在营区,哪怕苏州辖区内都不能走动。

    这样一来,把相互开片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政客都会用的平衡手段,蔡京这一手很成熟,有让海军和禁军相互制衡的意思,谁都投鼠忌器。

    解读下来亲儿子还是朱,但就像老蔡对反骨仔蔡攸的心病一样,蔡京逐步发现朱超出控制范畴尾大不掉后,干脆一改常态的认了海军这个用战力证明了自己的私生子,给资源给编制,让私生子给亲儿子压力。

    何执中未必是朱的人,但基于他屁股有屎,私自调军的投名状捏在了马继手里,进行了捆绑。

    马继也未必是朱的人,但基于他前后左右都是死路,好不容易捏住了何执中的小辫子却也害怕被何执中反手迫害,于是没路走的他最容易被朱家利用、且抱团。

    就此进入了张子文、何执中、朱、马继的四方纠缠中。

    海军要打击朱家的财力、长期稽查银矿,就必须打倒何执中。

    但要想绕开蔡京,通过康国老爹的手干翻老何,就要拿到马继手里的“投名状”。这像是很难,那是马继唯一的保命稻草,不会随便交出来。而张子文也不想和他妥协谈判的。

    从马继在公开场合亲口说救了他们的恩人“见死不救”时,已经决定了他的属性,张子文再也不会给这样的人条件。

    当下的主要难题不是经济了,变为了这些更复杂的东西。暂时来说,张子文只能眼睁睁看着姑苏银号的银矿石走私……

第203章 有图有真相

    崇宁四年的第一场春雨正在不停的下,让人有点冷。

    坐在漏风的官署内,张子文考虑着一些东西,同时摆弄手边的一些小事物,以便为等下的讲课做准备。

    平时来说没有太多的时间精力讲课,主要是投入到编修教材的工作中。

    不过涉及到某些节点又比较重要的启蒙课程,张子文通常都会亲自去少年军讲两个课时。

    “少爷,该去讲课了。”

    差不多时间到了,四九来把张子文叫走。

    进入少年军学堂后,小屁孩们掌声如雷,此外与往常不同的是还有些匠人中的骨干,包括焦炭研究所的人员参与听课。

    “今天我会给大家讲讲关于空气的应用形态之一,蒸汽。”

    张子文抛出了这句开场白后,不论小孩还是匠人们都眼睛发亮的期待着。

    因为别看知军老爷年轻,别看老爷的之乎者也不怎么地道,但关于工科以及其他多方面的脑洞,自来是相当奇妙的。

    等了一下仍旧没见张子文说话。

    乃是因为张子文最近考虑的事比较多,哪怕智力清奇也有凌乱时,卧槽竟是把昨晚的备课内容层次乱了,暂时想不起来该怎么切入?

    不过张子文也不纠结,随机应变的岔开:“所谓无图无真相,考虑到讲的再多也不如实际看一遍,所以我省点口水,直接上图。”

    言罢,把提前准备的用于做实验的许多用具拿出来,逐一摆开。

    有个类似于曾经陈留县小迷糊的小姑娘发言了,“所以图呢?没图说个啥?”

    “哈哈……”

    导致课堂发生了哄笑。

    其实相对熟悉后,许多人哪怕不知道所谓的“无图无真相”是什么,不过根据老爷自来奇怪的语言和逻辑,看到张子文拿出那些用具来也就知道了,这场景就是“图和真相”。

    准备好后,张子文又给与那个小姑娘一些鼓励,“罗娜表现还算不错,知道追问‘图去哪里了’,这说明了个问题,她的求知欲比较强,事实上这也是工科所需要的精神。值得加以鼓励。”

    小姑娘很高兴,自此开始很认真的理解着张子文的话,观看张子文在做什么,看不懂,但她很努力的试图看懂,以便再获得老爷的一次表扬。

    接下来很简单,张子文用之前找匠人定做的那些小东西,做了一个蒸汽实验。

    大抵是把水烧开,把大量会烫手的水蒸气导入一个以薄铁皮制作的杯体,又迅速把杯子按在木材定制的底座上加以密封,不让大量冷空气进入。

    “大家注意看。”

    接下来,张子文把提前准备好的冷水,浇在了存放热蒸汽的杯体上。

    “咦……”

    大家发出了一些惊呼声。

    很明显,那个比较软的铁皮杯体发生了萎缩变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到此实验结束了。

    张子文连东西都懒得收,那是班主任四九的工作,张子文又问大家,“根据我前面强制灌输过的知识点,这一幕你们想到了什么?”

    许多人开始思考,有点感觉,但还不那么清晰。

    刚刚有点迷糊,却最专心的罗娜起身道:“回老爷话,这应该是您说的热胀冷缩原理?”

    卧槽小张都被惊到了,这小姑娘竟是大智若愚啊!

    “嗯,大方向正确,还有呢,再说说还想到了什么?”张子文又问。

    这当然为难她了,她再也想不出什么。

    “很好,坐下注意听。”

    张子文接着道:“的确是热胀冷缩,但记得我之前讲过什么?空气的热胀冷缩远比实物大的多是不是?别问为什么,反正我是官,两张口,我规定是这样,这就是公理。”

    “所以有图有真相。刚刚你们亲眼看到了,质地比较软的铁皮杯子变型,不是因为它自身的热胀冷缩,而是因为里面的热空气被‘冷凝’了。”

    “那么鉴于出口被密封,空气冷凝时就形成了一个局部真空,失去了对抗大气压的能力后,杯子必然扑街,被压变形了,变形程度的大小,取决于真空部的大小。也就是说,咱们注入热蒸汽的过程,冷凝的过程,密封的过程,工艺越强就损耗越小,那么这股来自洪荒的真空之力就越强!”

    张子文简单粗暴的得出了这结论,又开始故意观察。

    汗,宋人真的很聪明。

    只见现场已经有不少人在用自己的嘴巴做实验,他们把嘴密封后进行反向抽气,然后,他们的脸颊就犹如刚刚变形的铁皮杯子一样缩了下去。

    抽气比较狠的那几个最终因嘴皮密封不住,发生了比较大的对外吸力,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一但吸入空气,根据老爷往前讲的知识点,嘴巴里有了空气,就能对抗外部气压,就没了压力。

    前后交代清楚,张子文环视一圈道:“告诉我,就此有人想到什么吗?”

    大家开始思考。

    有一个比较年轻、骨骼清奇的匠人忽然起身发言:“如果把老爷刚刚这些过程加以完善,加以放大。那么它进行‘冷凝时’,经过特殊管道,就能产生比较可观的‘吸力’,就如同咱们用于矿井排水的水泵一样?”

    张子文心里微惊,注视着他许久后道:“你那个单位的?顺便报上姓名?”

    他急忙受宠若惊的道:“回老爷话,小的沈任飞,最早以前在惠山的矿区工作,后因没饭吃来投奔海军,海军招工时,初试小的还行,就被101所雇为了长工了。”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这难道是沈家的血统天赋吗?

    虽说原理逻辑不难理解,但在这时代,在他们没有更多经验见识时,通过张子文的一个“冷凝空气实验”,他就想到了“真空压力泵”雏形,厉害了!

    “我记住你了,好个沈任飞!”

    张子文微笑道,“我决定成立201所,即皇家海军蒸汽机研究所,暂时来说你挂副所长职务,挑选十六个你认为得力的助手,立即展开你所说的水泵研发工作,再不危险的情况下,你还可以分批从少年军请孩子们参与助理和实习。”

    沈任飞险些高兴的昏了过去,持续了很久,仍旧比较懵逼的样子。

    是的讲这次启蒙课程的原因,张子文要对蒸汽机项目正式立项了。

    而这所谓的真空泵,实际上就是第一代蒸汽机原型。它距离高压蒸汽机很差劲,热效率低了不止三倍那么少。

    但正因如此,限于现在的条件以及工艺,冷凝蒸汽机也比其他方案安全得多,不会发生很大事故。因为它利用的不是高压膨胀动能,而是利用“缩”,也就是形成局部真空后来自大气压的动能。

    过“吸”的东西,在精度不需要很高的情况下,哪怕因工艺问题出事它也不会爆,只能像刚刚张子文做的实验“压缩变形扑街”。

    关于这些,张子文决定不搞跳跃,踏踏实实的走稳每一步,积累更多经验,重点中的重点是:工艺。

    而暂时不需要太新的概念。

    譬如后世英特尔虽然被困在了14纳米工艺节点达五代产品之久,号称最尼玛不思进取的牙膏厂,但是你敢信啊,台积电那群勇猛精进的巴子拿出来的所谓7纳米,也只能勉强和牙膏这奸贼的14纳米打平手,特殊环境下(譬如高频阶段)甚至还打不过。

    这真有点重剑无锋,凭借功底就破尽天下的意味。三星棒子那华丽的5纳米ppt有个卵用,招式之华丽精妙,并不能弥补功力之不足。

    所以关于蒸汽机研发上,害怕步子大了扯到蛋,张子文决定放弃华丽概念,老老实实积累工艺,苦练内功。

    别到时候弄的皇家海军研究院里先进图纸一大堆,却没有相匹配的工艺,连个螺丝都尼玛造不利落,沦落到印度阿三的境界时,就不太好看了。

第204章 又一个里程碑

    之所以这个节点仓促要上蒸汽机,是因为劳动力增长已经逐步放缓。

    来投奔海军吃饭的工人缓慢了下来,而又因为全部九个矿井的开启,逐渐有点抓打不开了。

    众所周知,矿井必须随时排除地下水,矿井越深排水压力越大。若排水工作不给力,它就逐步变成水井了,那些矿石会长时间埋在水下,哪怕就是有潜水员,总不能用潜水员挖矿吧?

    哪怕宋代这方面的技术已经很牛,能把矿井开到当今世界第一深度。但其实也和风阻的线性差不多,越往下,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难度越大,到了现在,主要借助手动设备、以人力硬抗,已经差不多是极限。

    动用了非常多的人力,譬如仅仅排水工作组的总数就有七百多青壮年,而海军现在连同全训单位战斗部在内,只有八千人,这是包括了老弱病残以及妇孺。

    哪怕如此,也只能在相当低效的范围内工作。

    如此倒逼张子文做出了必须借助热能和机械力的决策,才能保证有更多的矿石进入大宋血液中。

    说地球资源不够,人太多,人类是地球癌细胞的那群人肯定是脑子有缺陷的。反正这些环保动保或者女拳之类的人大抵一个类型,反智的。

    地球资源从来不缺。等先有能力往地心方向开一千公里深度的矿井,在来说资源不够,像是还有那么点说服力。

    以这年景为列,大宋不是真的缺铜,只是缺少“更深度开发铜矿”的技术。

    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只要有这个技术工艺,再挖深一百米,大宋矿石量立即乘以三不要太容易。

    基于这些种种思考,张子文提前启动了第一代“冷凝真空”原理的蒸汽机项目。并为此做出了一整套的规划,包括了所排出的地下水的储备再利用。包括但不限于通过管道、引导进入炼焦厂冷却系统。

    同时因为有水储备,海军领地中会凭空出现耕地。

    另外就是现在炼焦厂的大量热能处于浪费中,只需以现在第一代冷凝真空泵思路,对炼焦厂冷却系统进行一定的科技升级,打上许多跨时代补丁,仅仅这些往前散发在空气中的热能,就能把炼焦厂附近两个矿井的地下水抽干,与此同时,多了许多原本耗费无数多人力才得到的冷却水。

    厉害了。

    仅仅是顺着想,张子文自己都很鸡血。先不说这过程所积累下来的技术工艺价值,仅仅这个内部循环再利用过程,立即就能让总体利润提高不少,还能让现有焦炭从“平衡过度到盈利”。

    这就是技术的魅力,赚钱的魅力。

    考虑到张子文是官而不是商的属性,其中来自技术功底积累的吸引力,还比盈利大的多。

    额,现在全部听课的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知军老爷在眉飞色舞的思索,有点不明觉厉……

    连日以来,沈任飞大多数时候一副痴呆相,要不就是思考,要不就但凡见到烧水的地方就过去观察或折腾。。

    食堂那群妇女恨死这家伙了,感觉沈任飞在搞破坏,譬如食堂大壶中的水烧开了后,就会看到他们201所的土帽一群的围过来,用专门定制的木塞塞住壶口,不停的往上面淋冷水。

    真的神奇,就此壶盖很难揭开,密封的越严越难开。

    最后食堂贴出了文告:小宝和201所之人不得入内!

    沈任飞等人无所谓,反正这是海军第一大项目,处于攻坚阶段,时间紧,201的人不去食堂也会有人把饭送来的,菜还有倾斜。

    至于小宝就属于躺枪的范畴,导致它只能整天在食堂门口一跳一跳的喵喵叫,却是没人搭理,张子文真的没时间来帮它翻译……

    四月中旬进一步的转热。

    整个领地干的热火朝天,矿井工人三班倒常驻工作。

    另外到处是背着箩筐背送矿石的工人,做杂务的,排水的,搞焦炭的。

    除了这些还有昼夜持续的铁器敲击声。这是因为海军下重注开了锻造作坊。依托海军自有的焦炭,正在打造高质量特种工具。

    说起焦炭项目,若依照供应李晓兰的价格为锚,不考虑固定资产持续投资的因素,现在收支基本平衡。

    不过因第一代炼焦炉的持续改进(投资),以及产业人员的经验和熟练度积累,产量正在扩大。而当时李晓兰购买焦炭是为了“援助”海军,冬季过去后需求不足,她的购买量是越来越少。

    就此张子文调整计划,焦炭转入“内循环”,自产自用,自谋出路。倒逼海军展开锻造作坊、进行工具研发。

    瓶颈仍旧是工艺。

    现在的焦炭工艺不算合格,距离张子文所要求的理想状态差距不小,暂时没有太多的化学基础和检测手段,但不用去测张子文也知道,作坊打造的特种工具中的硫含量仍旧不少。这就是质量上的瓶颈。

    但是尽管如此,海事局依托焦炭自己锻造的特种工具成本虽高,质量真的大幅高于市场上的工具。

    若是普通工具,海军自己锻造的作用不明显,价格还太高不划算。

    不过譬如用于硬吭矿壁的一些工具,以及船上关键部位专用的一些拉力构件,自出海军作坊的耐疲劳寿命高达三倍。

    至于价格……也是三倍。

    这让锻造项目的总管老罗脸有些挂不住,毕竟老罗觉得开作坊是为了挣钱,仅仅平衡的话像是有些对不起海军。

    但是对于张子文,这却已是又一个里程碑!

    效果已经大幅超出张子文估计,三倍价格三倍质量的话看似一样,实际却等于提高了管理效率,降低了管理成本。此点的体现上,规模越大越明显。

    并且这仅仅是现在,往后随着锻造技术提高,焦炭质量朝完全体接近,岂止是盈利,而是前途相当远大。

    也正是因为海军自己有了能用的锻造作坊,且有了焦炭,能大幅提高冶炼的质量,这才能够支持冷凝真空项目的提前启动。

第205章 有没搞错

    现在,小张就待在热火朝天的锻造作坊里。

    基于沈任飞思路的第一代冷凝蒸汽机系统的首期设计工作已经完成,现正交付锻造作坊打造直径约一尺五的气缸。

    第一版设计方案根本不是这样,张子文一起参与其中进行了传说中的“瞎指挥”,并全程见证了三次推翻原有设计方案,朝小马力的方向一退再退。

    这是因为张子文的想法一定程度算是实验室ppt,而限于现在的条件和工艺,锻造口老罗表示很多地方都不可能完成,如果不妥协,恐怕项目进度会无限延期,甚至太监都是正常的。

    那当然就不能瞎指挥了,只能根据实际情况,让老罗参与到项目组,一起商量着修改。

    这么一来二去,当初张子文设想中有房间那么大的机组,压缩到了寒碜的一尺五的气缸直径。

    老罗说了,“请大人给锻造口的娃一些成长的时间”。

    最终张子文实事求是的妥协了,哪怕这鬼东西设计出来只有十马力也必须上。

    十马力就意味着可以释放几十人,而现在,海军的劳动力真不够了。

    当初的承诺也基本兑现了,现在不存在没有岗位,而是长期加班,却仍旧处于有岗无人的局面。这还是造船厂没有立项的情况下。

    昆山已经不能指望!

    当初是老许想把低端人群当做负担仍给海军,而现在昆山各方面情况好转,老百姓找事做相对容易,又因朝廷设立的第一红线:粮食产量。

    于是许志先卡死了传统地主佃户转工人的手续。

    另外就是,他们昆山自己也有几个项目启动,最大的就是睦州神权监进驻昆山就地炼铜,开设造钱局。

    仅上个月而言,皇家海军运入昆山造钱局的铜矿石达九百多吨,这还不是峰值。

    这尼玛几乎让所有人都眼睛泛蓝!

    上年大宋户部的数据:整个去年炼铜仅七千吨,那么反推一下,大约的出土铜矿石也就是二十万吨出头。

    这是全国总量!

    这就是意味着,皇家海军一个县级机构的仅仅一个矿井,现在就能提供全国百分之五的铜产量。

    这不算巨无霸,但已经实实在在不能让人小看,否则央行分行那帮孙子会直接来昆山开分号?他老许怕是在做梦吧!龟儿子他还整天说海军撸昆山县的羊毛。

    那个……撸是撸了些,但这不是吐出羊毛衫来反哺温暖他们了吗。

    说起来,大宋经济以及财政在徽宗时候走到了巅峰。

    上年一亿一千万贯的财政看着多,但实际是扭曲最严重的时候,货币供给的缺口到了最大级别,如果继续扩大,那就真是环保圣斗士灭霸级的灾难了。

    这些东西从简单的历史数据就能看出端倪:

    治平年时候(韩琦张方平等人时期),大宋全国铜产量也是约七千吨。对应当时较小的经济总量,仍旧处于货币供应不足,否则张子文的外老祖张方平相爷不会怒斥铜比钱贵的幺蛾子。另外当时也有许多地方以物换物,或是用铁钱(实在是没铜)。

    真正的转变出现在熙宁中后期(王安石时期),那时期大宋全国铜产量是:两万二千多吨。

    这才是大数据下无所遁形的“王安石变法”形态。

    因老王这铁头的存在,相信生产力会有些进步,但肯定不是质变。所以简单说:自熙宁变法而多出来的一万多吨铜,实际上是老王冒着被人抛祖坟的风险,从贪官污吏以及乡绅豪强私吞的总量中,截留出来救国的。

    那么过度到这年景,在经济总量大了无数倍、生产力进步了许多的情况下,却从熙宁时期的二万多吨铜,“减产”到了七千吨左右,仅只三分之一。

    这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

    矿的确会挖完,但大数据下张子文只相信:老的挖光了会有新的。就像老人去世的同时孩子也在长大。

    于是只有一种解释:**!

    极度的**导致王安石他老人家“人亡政息”,其后所有的捕鸟蜘蛛倾巢而出,吸附在大宋的身上吞噬血液,顺便注入毒液。

    额扯太远了。

    考虑到这个时期大宋的缺铜程度,以及海军的生产效率,往后憧憬是美好的。

    现在只是边缘部位,往后品味会越来越好。

    开矿的工具会越来越强,下一步还有机械力辅助。

    另外就是海军有焦炭,这个时代开矿是以热胀冷缩原理的“烧”为主,爆破为辅。所以有焦炭投入后,生产力提升尽管没质变,也有不少加成。

    当然用焦炭的缺点还是成本较高,铁矿井不能这么折腾,但正在赶产量的铜矿可以。

    这同时也是反哺焦炭项目,会咬牙直至把这个嗷嗷待哺奶娃喂养成人,提供能源以支持大宋海军的舰队航行至世界的尽头……

    四月下旬持续有雨。

    这样的雨对今年农业形式是大利好,不过对海军开矿则是利空。

    为暂时减轻九个满负荷运行的矿井排水压力,在人力本就不够的形式下,张子文在四月天就下达了全年“防洪”指示,动员深挖水库和排水沟渠。

    这类工程看着简单,但在没有强大机械力借助的古代压力很大。

    连妇女都没得用了,因张子文超强的控制力和超前的思维观念,事实上从“用工荒”开始出现起,虎头文又多了一项黑料是:解放妇女。让其作为全劳动力投入大海航海运动中。

    京城怎么看待这些事不晓得,谁尼玛管他们怎么想啊。

    但是苏州城的一群腐儒早炸锅了,声讨局座胡搞瞎搞他们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好在刘逵是个奸贼敢下烂,现在他的政绩和海军息息相关,所以那些老夫子被刘逵挨个请喝茶,被黑打的都有。

    惹君子不惹小人,遇到王安石范仲淹们,他们真敢顶着骂上一辈子,又继续让他们的子孙接着怼!

    但是遇到了刘逵这斯文流氓的黑打重拳后,哗啦一下世界清静了。这些家伙他们机智着呢,不敢惹刘逵,并天天警告子孙“不许乱说话,祸从口出”什么的。

    张子文也是觉得怕是日了狗了,弹簧一压紧,到时候他刘逵一走,恐怕会有洪水滔天的反弹等着海军。除非张子文和刘逵一样烂,否则会很头大的。

    小张身为一只报喜鸟,和捕鸟蜘蛛打仗是从来不会怂的。但真的怼不过这些个老夫子。因为有所为有所不为……

    今日的雨仍旧下个不停。

    苏州方面来人送了一份帖子:刘逵幼子满月,摆满月酒让工部员外郎张子文赴宴。

    张子文现在过的有些糊涂了,对自己的状况也没怎么搞清楚,便问四九:“话说我现在是负资产吗?”

    “不是了,海军盈利之后,就把小张银号的低息贷款置换成了一成的利息,咱们的银号已经开始盈利了。另外就是,少爷有约莫两百多贯的俸禄一直没去拿呢,可不能搞忘记了,他们又不给利息。”

    四九一边说一边很高兴,只要小张银号不破产,存在少爷处的钱就比较稳,利息也还可以。

    张子文这才点头:“好吧,包个五十两的红包,咱们去苏州参加刘逵的宴请。现在不方便得罪这家伙。”

    戴着很土帽的斗笠走向苏州的时候,心里难免又有些奇怪,户部这些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弄错了,为啥少爷我的工资被他们核的这么低?这都快一年了,才攒了两百多贯,有没搞错……

第206章 嘴炮的后遗症

    州衙后园,但凡苏州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官、商、军等等一大群在聚众闲聊。

    难怪老刘喜欢生儿子,仅仅摆满月酒都能发财的样子。

    看到朱和慕容萧华在和一群官员聊天,张子文想刻意避开,哪知朱和慕容先生主动离开了那群人,横着拦在路中看着张子文。

    好吧这有点没面子,但也不是主要问题,既然他们在笑,张子文也笑眯眯的道:“两位有什么事?”

    朱没说话,却一副“现在你海军出不去,我的船运又开始运了”的瑟感。

    慕容萧华笑道:“有事谈不上,就是见面了,作为同行业的人,自是要和小张大人聊几句。小张大人让人佩服、又极其勇敢。唯其生意思路有点惹人笑话。你像是不知道矿井会挖空?敢在这年景这样放大量挖矿,市场受到冲击后,矿石价格必然下跌。”

    “喔,然后呢?”张子文注视着他。

    慕容萧华喝了一口美酒,“当然就没有然后了,量越大价格越低,海军利润就越少,恶性循环下等矿挖完,在下很奇怪,那时你去干什么呢?不会是抢有矿的人,吃着人家的尸体过日子吧?”

    张子文道:“你这老头对力量一无所知,这些东西天然存在,乃是自然之赐予,原本就大家都有份,原本就该便宜。要不是某些丧心病狂的人唯利是图进行操纵扭曲……”

    朱冷漠的神态打断,“请教小张大人,慕容先生是商人,他不图利的话图什么,你打算让他图什么?”

    “额,这让我都有点险些答不上来。”

    张子文笑着道,“说的像是有些道理,但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任何事前,想想那些扎挣在温饱线下的人再去决策,想必会好很多。你们狭隘的在于,以为图利只有一条路。”

    慕容萧华笑着道:“也许小张公子自己过晕了导致要求太高呢?为啥不能是在下请你离那些草根远些,你就不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会那么感同身受了。不论哪个圈子里,叛徒都很讨厌。忘记自己身份、叛离阶级的人又不是你一个,范仲淹如何,下场呢?”

    “借过。”

    张子文干脆省点口水,轻轻拨开了他们,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他们一眼。

    正巧朱和慕容萧华也正以冷漠的眼神看着。

    直至张子文走不见,朱冷冷道:“虽说三艘船和一千多石银矿损失是小事。但这杂种最可气的是把这事捅到京城,慷他人之慨,送给了皇帝。他要是为了钱自己留着用,我都能想通。”

    慕容萧华点头道:“是的,他真把咱们黑吃黑了我相反放心他,因为一但开始图利,那就意味着所有事都能谈。但他被那些暴民草根忽悠太久,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并且他封死了我们解决问题的路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等着打仗。”

    朱道:“哪怕银矿航线又恢复了,却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另外咱们关闭其他矿井涨价,却是他来放量出货,为他抬轿,越想越不对。真的想打经济战,全开生产让价格下跌,玩死他们。”

    慕容萧华微微摇头,“太晚了。现在两浙路开矿设备大部分在他手里,能用的熟练低价矿工也几乎在他手里,并对咱们怀有天然仇恨。跨行业请人除了价格高要培训,还非常难用,不是底层的人很少愿意进矿井。另外,要重新制造设备代价太大,时间周期太长。总体上这样的经济战现在没法打了,只有打不对称的战斗。”

    朱当然知道所谓的不对称就是黑恶手段。但这对其他人好用,对于张子文这样的恶棍则要很谨慎。第一次带兵去提场子有唬人意味,有试探意味,同时还有横惯了比较冲动的原因。

    不过那次换来的结果是被一箭险些射成残废,还导致东南房大佬何执中进驻苏州维稳,现在就连苏州驻泊司都处于军事戒严令管制下,不能离营。

    狠人的气质朱是知道的,因为朱本身就是。同时张子文也是。

    朱有预感,当时第一次军事对持的时候,如果他有机会提前布局,或者说打得过,当时的禁军就真被他给一锅端了。

    所谓成王败寇,他是张康国的儿子,有太学和龙图出生,死无对证的情况下,被定为叛乱的一方一定是禁军而不是海军。

    这就是所谓的阴影面积。

    那次事件至今都让朱心有余悸,不敢在轻易出招,只能在规则下博弈。

    所以现在面对慕容先生似有所指的诱导,朱也只能装作没听到,迟迟不说话。

    “或者只有等他矿井挖光,运气用光。”慕容又笑笑道。

    朱也不想等那么久,便想起一事道:“今晚我去见见水军的马继,看他那边怎么说?”

    ……

    另一边,张子文和何执中正面遇到,老何气的一甩手袖,哼了一声打算离开。

    张子文故意不会害羞的样子叫住他,“东南无大事,而兵马戒严令有违朝廷常制,无理由情况下不可能永远持续,否则最终会引起皇帝和枢密院高度重视,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何执中冷冷注视他顷刻,“不用你提醒。但只要老夫身在这苏州一日就不会解除戒严令,不会支持你们去海上激化矛盾。”

    张子文道:“皇帝让我小张主政海军,执法海事,且亲自定论了功劳,出海怎么就成了激化矛盾呢?”

    “此乃小儿之见。”

    何执中没有更多的说辞,很不高兴的一摆手袖,“既是皇帝这么说,不服气你就去找皇帝。”

    “何老好大的官威,真是下官去找皇帝,你觉得你还能干得下去?”张子文道。

    何执中冷笑,“承让承认。老夫执中了一辈子,但现在就想压住你。知道你以蛊惑圣心见长,反正就是皇帝来责问老夫也这说辞,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指望活太久,自然也不指望继续身居高位。你们只手遮天左右圣意那也好,有种就把老夫弄去山明水秀的地方养老,眼不见心不烦。”

    张子文试探性的道:“说的跟真的似的。我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你那吃相难看的儿子?你倒是可以去养老,他呢?”

    如此一说相当于捅了马蜂窝,老何脸色红润的样子指着张子文手抖了少倾,气得晕倒了下去。

    “不好何老病了!”

    周围的人纷纷炸锅,涌上前来表示忠勇,就连张子文和刘逵都被挤到后面去了。

    跟着就是套路,作为一个著名败家子,张子文在这园里被群体性讨伐,哪怕一片指甲也像是属于原罪!

    不可能有道理讲的,反正见这小子犯了众怒刘逵也很头疼,特么的这家伙怎么如此容易拉仇恨。

    刘逵真害怕张子文在这里把何执中气了翘辫子,就难看了,于是维稳,以主人的身份把张子文驱逐了。

    包括张子文送的红包也还回来了,被人像是瘟神一样的驱赶出来。

    “少爷你不要这么皮,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大多数时候是支持你的,但今日像是你有些不妥。”

    灰溜溜回昆山的路上,四九发着小牢骚。

    “这我知道。”

    张子文很平静。当时这么说只属于试探,又带有些吓唬意味,主要看看何执中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又看看他何家含金量。

    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何执中的最核心底线,为这事他会不顾一切犯浑,与此同时张子文也基本确认,他那儿子也大问题,否则他老何不会这么激动。

    徐宁也介入道:“公子这么作为,迟早真要彻底激化的。”

    “激化就激化。”

    张子文淡淡的道:“事实上我从一开始的全部作为就是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长痛不如短痛,晚打不如早打。你们所有人从跟着我那天起,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战败进而迂回可以接受,但海军不接受随波逐流。这未必对我有好处,未必划算,但这就是血统和旗帜。换旗是不可能换旗的,大宋皇帝指定的皇家海军扛旗人是我张子文,所以只能你们来适应我。”

    “好吧。”

    四九和徐宁省点口水……

第208章 牛牛惨了

    深夜,从江阴的方向来了两条小船。

    快接近昆山段河道时,远远的水面上有航灯,那表示正式进入海军的管辖范围。

    “不能再航行,海军不养猪,几乎十二时辰有人巡查值守。咱们从福山市登陆。”

    头领下令后两艘小船开始靠岸,跟着,从船上搬运许多草料下来,每人一大捆,然后鬼鬼祟祟的借助黑暗向昆山海军领地进发。

    至下半夜总算到达目标位置。

    几人轻车熟路,经过多次“反侦察”,避开两波戴着袖套巡逻的泥腿子后。

    “根据他们的巡逻规律和频次,现在起我们有一刻钟时间,快,把东西扔进去完成任务。”

    头领指着远一些的地方围栏里面的牛群道。

    紧跟着,四人团伙赶在下一波巡逻到达前,快速朝牛群方位奔跑,并越过了那破旧的木围栏,纷纷把背着的草料放在了牛的附近。

    有个小牛犊鼻子灵敏,发现多了些肥美的草料,便从半醒状态醒来用鼻子拱了一下,吃了两口,又去把成年牛们弄醒。

    就此这些牛群一边嗯嗯叫,一边享受美食……

    十二岁的王小娅是少年军养殖系学员,除此外她还兼任了海军牛场饲料填补员。

    每日清早她都信心满满的把少年军平时义务劳动收集的草料,用新研发的小推车推到牛场喂牛。

    今日过来时围了一群人。

    拨开人群进去一看,王小娅眼泪一下落下来,三头小牛以及七头大牛全都变成了大肚子,像是中毒还是什么。奄奄一息的趟在地上!

    “造孽啊!”

    “都是小娅这死丫头没照顾好,应该把她抓起来审查。”

    “这是咱们海军的命根子,现在人都不够用,处于生产旺季昆山也没牛借出来了。这是老爷抠了又抠,把原本用于建宿舍的钱省下来,从常州买来的牛。”

    “是啊海军还指望着牛把矿石运进昆山,这下可怎么办。”

    就此议论纷纷,长吁短叹。

    王小娅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不确定是不是没照顾好把牛毒死了。

    她毕竟年纪还小,没见过世面,牛在她的心中是极其重大的资产,一次死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此一个劲的哭泣……

    日头升起来时,张子文吃过早饭开始文书工作。

    四九进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迟疑着,“少爷,少年军的王小娅被护场队抓起来了。那丫头是个孤儿,很乖的……甚至和我一样乖,学习很积极,还兼职了很繁重的工作。”

    四九就这德行,他很多时候会一点不吝啬的夸奖自己。

    张子文放下笔道:“所以呢?如果护场队真有理由,哪怕我偏于照顾小姑娘,也不会去拉偏架。你得知道咱们这地方困难,全靠规矩和意识形态支撑着运转。”

    四九挠头道:“少爷自来聪明,主要是想少爷去调查一下牛场。昨晚出事了,咱们的牛像是中毒,奄奄一息。关于牛饲料事宜平时是王小娅负责,所以她就被抓了。”

    牛死了对他们是大事,不过对于现在海军的规模而言,养牛只是顺便走个过程,倒也不算性命攸关。

    所以张子文不那么激动,迟疑少倾问道:“几头牛出事?”

    “全部。”四九有些尴尬。

    张子文不禁皱眉起身,“带我去看。”

    ……

    “老爷来了……快让开。”

    张子文到的时候,人群急忙散开把张子文迎进去。

    在围着拦的牛场里四处走走看看,张子文的脸色难看。仅仅看牛的趟位,以及现场形式,这不是病,而是投毒。

    现在为止一头大牛和两头小牛已经死了。剩下的还没死,奄奄一息。

    “拿管子来。”

    张子文吩咐后迅速有人送来了竹制管子。

    只有死牛当做活牛医,现在是明显的胀气,原因未知。张子文试着现场先给这些牛做“穿刺手术”进行胃部放气。

    接下来,张子文又讲了一下方法,让牛场的人尝试进行人工灌水洗胃。

    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但凡小牛都无力回天,七头大牛最终也只救活了三头。也就是说七头牛死了。

    把死牛肚子破开,但已经一团胡,这年景检测手段有限,无法辨认出它们到底吃了什么。

    差不多这个时候昆山县差人也来了,还是那个混蛋赵班头带队。

    牛死了是不小的案子,治权是昆山的,所以这次死了七头牛算特大案件,除赵班头外,就连许志先也被惊动赶来了。

    “丧心病狂!”

    许志先来到后背着手开始骂人,“在这人力都不够用,赶生产的时节,投毒致七头牛死亡,这是大要案,别让本官知道是谁干的。”

    张子文不耐烦的道:“哎呀我说你别走来走去的,头都让你给晃晕了。”

    于是连张子文也被骂,老许指着小张道:“你也不知是好东西,我早说了你那些所谓的饲料技术是不成熟的,忽悠人。现在知道厉害了不是,本官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折腾把牛养死的,你们从常州进口牛,本县打心眼里高兴,但我也一再警告过你,想法思路不要一味求新奇,有些东西能吃而有些东西不能吃,是老祖宗用命探索出来的,你就是不听我的。”

    “你懂个锤子,少来添乱。”张子文更不耐烦的摆手。

    这些昆山棒槌么,张子文不指望他们破案,喊他们来是走个程序,让他们当做重特大案件把这投毒杀牛事件立案,让他们知道坏人针对海军干了这么一件事。

    至于其他的,张子文打算自己来。

    于是把大抵想法和许志先说了一下。许志先却脸如锅底,不大乐意。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海军自己破案,导致时候通知你们,算你们的政绩还想咋整呢?”张子文道。

    许志先迟疑着:“你们提供线索进行帮助,破案了算昆山的政绩当然没问题。但这些事你们介入不好,容易被人挑毛病,这是我昆山的治权。你不要把一个案件复杂化。还有,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贼喊捉贼呢?”

    张子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所以说我有病咯,条件困难时自己买些牛来杀死,然后报案……”

    说到这里张子文也说不下去了,有些尴尬。

    因为这事在大宋还真的很常见,天价的牛肉要想上市,最常规的手段大抵就是这样的。另外大户人家的老爷想吃牛肉了,也会故意制造意外把牛整死,找县衙走个程序后,就能堂而皇之的吃牛肉。

    “忽悠,接着忽悠啊?”许志先神色古怪的看着张子文。

    张子文也不想多解释,“啥也别说了,你们勘察了现场立案后就离开吧,这案子我们自己查,但我承诺不会自己执法,到时候会通知昆山介入?”

    对于虎头文这已经算是很乖了,老许只得点点头,又凑近低声道:“所以真不是你这纨绔子弟想吃牛肉搞出来的?”

    张子文更懒得解释,“你滚一边凉快去,你觉得我是这种人的话由得你。”

    许志先一想,他倒真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是,也不会一次性弄死这么多,更不会把小牛犊子也弄死。

    “行,有消息通知我,切记不要私自执法,这么多人盯着你,真会出事的。你有个宰相爹,却弄的全世界都是敌人,都不给你面子,也是奇了怪。”

    许志先最后的警告后带人离开了。

    关于老许的吐槽往前没怎么想过,但现在想了想,张子文觉得也正常。

    王安石如何?他不论权利和威望都比张康国大不止一个档次,他自身就是宰相了,还不是以千万为单位的人和他对着干,追着他怼。

    简单说就是不拿他们的钱,不同流合污就是天然的敌人,这种矛盾自古以来都没有调和过……

第209章 工业革命的火星

    雨还在下。

    进入简陋的所谓拘留室,张子文浑身湿透了,取下斗笠甩甩递给四九拿着。

    养牛的小姑娘一直在哭泣,整个身子在颤抖,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别哭了,再哭那些牛也活不过来。”张子文笑笑,“和我讲讲,你平时是怎么养牛的?”

    她哭的那么严重主要是因为胆子小被吓到,所以小张表现出了足够亲和力后,她也就慢慢消停了下来。

    整理了一下思路,小姑娘说道:“回老爷话,养牛的草料是依照您的吩咐,由少年军养殖班收集来的三叶草,进行脱水晒干。您说的知识点我们每日都复习,认真记住了‘新鲜三叶草不能喂牛,否则会有胀气导致死亡’。”

    三叶草就是苜蓿,乃传说中的牧草之王,多年生,长的很快,野生的就很多。

    基本是这年景条件下,最廉价、却能获得最全面的氨基酸配比的养殖方案。这暂时来说就是张子文改革农牧技术的武器,加入少量的鱼粉会更好,氨基酸配比会优化到近乎完美。

    不过关于这些有个效果和成本的平衡节点,关键要看捕鱼产业的成本。没有鱼粉也是可以。

    不过这种东西因其中的皂素诸如牛羊这些不能吃新鲜草,需要多一道处理工艺。要细分的话,具体还要看牛的种类,苜蓿的种类,以及食用多少。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刀切,处理了再喂。

    又前后询问了小姑娘几个问题后,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新鲜苜蓿不能喂牛,这个知识真是张子文传授她们的,但张子文一开始竟是没往这方面去想?

    现在听她一说,想了想,现场仔细勘察过,的确没有其他投毒痕迹。

    “会不会是有人知道苜蓿用法,故意这么干的呢?”

    前后想了一下,张子文是这么认为的。

    小姑娘总归胆子小,又哭泣了起来:“请老爷相信,我真的没有偷懒,关于收集三叶草以及处理,都依照老爷吩咐的流程做的。我真的不想把牛牛们害死!”

    张子文看着棚子外面喃喃道:“这我知道,小孩子有时开小差偷懒,或者做事不完美、留下些尾巴这我信,但基于总量因素,不太可能造成整个牛群中毒这我也很肯定。这明显有人看不惯海军日子好过,对我们下黑手。”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道:“谁这么狠心,要害死人畜无害的牛牛们……”

    “这我会调查,海军的牛不会白死。若顶不住这股风气不加以回应,下一步可能就不是牛死了。”

    张子文起身离开,去外面对管事的人道,“把她放回去吧,这事不怪她。”

    ……

    回到官署,张子文又开始思考:

    关于苜蓿的应用被一些人发现、并留作自家秘方,这对于宋人来说真的不奇怪,这是个智力开启秘方盛行的大时代。

    于是这个案子的突破点,基于资源有限的前提下,只能局限于“会养牛的人”身上。

    常州的牛养的很好,尤其江阴。海军的牛就是从江阴“进口”的。

    否则现在耕牛稀奇的情况下,还因地方保护主义,导致一般的县衙审批绝就过不了。要走非法渠道花天价才能买到。

    又考虑到相互有仇的水军驻地就在江阴,至少从理论上,会把一些问题变得暧昧了起来。

    “立即召见刘光世!”

    刘光世进来后,张子文吩咐:“你立即带几个助手简装出行,去江阴收集消息,要低调,别被人识破。”

    “方向在哪呢?”刘光世为难的问。

    张子文摇头,“我也不知道,重点关注江阴官办牛场,另外就是,那些但凡你觉得比较奇怪的事都听听看看。不需要你做决定,把看到听到的带回来,让我知道就行。”

    “末将遵命。”

    刘光世急忙带着人去了……

    “他们牛死光了,哈哈……现在如此巨量的铜矿石完全靠人力运进昆山。虽然难不死他,但就要让他知道,不合群就会寸步难行。”

    厅堂中,许多人聚在一起哄堂大笑。有朱马继慕容萧华等人。

    “张子文不自量力,始终咬着何执中调军的事不放,导致我马继也如履薄冰处于危险中,仅仅把他的牛弄死太便宜他。若再不识趣,后面就不是死牛那么简单了。”马继阴沉着脸道。

    慕容萧华道:“将军不用着急,要循序渐进。这次牛案,能让官方稀里糊涂找不到毛病,而只是干着急,也是对张子文的警告,让他知道做人留一线。或者……他因牛死了,没证据时要动军伍乱来,这不正有人等着他作为吗!”

    言罢看向朱。

    朱冷冷道:“是的这样最好,想必何执中就等着他作死了。到时候只要有授权,老子一锅端了他。”

    “不管怎么说都没必要太激化。”石榴姐忽然发言,“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大孩子,身为宰相儿子以为人人都会让着他。但就事论事,根据人性,大多数人遇到这样的事后,都会多个心眼学乖的。”

    说这么说,人性的确是这样的。事实上朱家也用类似的手段,把这地区的许多书生官僚给唬住了,最终结果大多数随波逐流,到任期就走人,少部分同流合污,一起开这艘贼船。

    “这个有时候啊,我也希望用你的心思去衡量他。”

    朱意味深长的看着石榴姐,“但我总有种预感,事件走向不会是你所想的那种,他真是个见了棺材、都未必掉泪的人。”

    ……

    张子文进入锻造车间时,老罗沈任飞等无数技术大能,以及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在等着气缸的最后焊接拼装。

    最终成功了。

    走近看看,那比较粗糙的焊接工艺,以及并不算完美的几何形态,作为一个穿越者当然看不上眼。

    好在,张子文没有完美强迫症,现在是起步阶段,基本上能用就行,冷凝蒸汽机也不需要太大的强度和精度。

    见张子文神色比较古怪,以为是权贵家的人喜欢完美,于是老罗也比较尴尬,“请老爷赎罪,我等真尽力了,限于这个东东的大小、形态以及规则,锻焊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采用钎焊。”

    张子文点了点头,这是没有办法下的折中。

    这时代的钎焊肯定用不太久,但基于并不是高压蒸汽机,而是相对低压的冷凝真空机,那么钎焊也能凑合用。

    何况随着经验累积,工艺会逐步加强。

    其实设计个沙模,能浇铸出一体成型的气缸来,可惜暂时限于冶炼技术瓶颈,浇铸的质量不行。

    上一个实验品就是浇的,但进行冷凝真空的局部压缩实验后,就会像张子文做实验时候的那铁皮杯子一样,逐步变形。

    于是只能再次修改方案采用锻造,然后打磨,并放弃了圆形,采用了方形气缸方案(方便锻造),又以钎焊工艺进行连接。

    大抵上的原理很简单,设计逻辑对于宋人也真没什么难点,甚至张子文只是讲了个理论开头,其他的,全是老罗沈任飞他们制定的方案并加以实践。

    但虽然简单,重点在于工艺!

    工艺成熟度直接决定了材料强度,以及整个机组的精度密封性能。

    现在这东西么用是肯定能用的,无非就是用马力下降、热效率低下,来缓冲工艺上的不足。

    譬如后世amd依托gf或台积电工艺制造的cpu,用当然能用。但平均下来只能跑4000出头的频率,一但过了4000拐点后功耗爆炸,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出现了。但是英特尔的自有工艺上5000就跟喝水似的。

    所以客观的说,没有什么是降频运行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再降。

    就是基于这样草根又寒碜的思路下,大宋皇家海军第一台冷凝蒸汽机下线诞生了。

第210章 哐啷一下

    运行的那刻全体懵逼,噪音巨大,还到处响,附近地面震动,小怪物似的机组把所有人给震慑得傻傻的。

    谁也没想到,老爷的脑洞最终成为了现实,这个力大无穷的东西真的运行起来了。

    经过特殊的管道设计,把海军自产的焦炭不停的加入其中,噗嗤,噗嗤,噗嗤

    这小怪物看似暴躁,狠狠喷发着蒸汽,如同人的胸口呼吸一起一伏的,就把一号矿井里的水源源不断的抽出来。

    现在,冷凝蒸汽机已经运行了约莫半时辰,也没见这家伙“喊累”,如此导致各种人云集的现场,一点说话声都没有,全部半张着嘴巴看着这个小怪物喷气。

    我也!

    炼焦厂那边传来无数工人的欢呼声。

    虽说因工艺寒碜经验不足,是试运行,多处管道连接回路中有泄漏,但是最终,依托湿炼法的焦炭冷却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设计好的管道中出来了。带起了大量的水蒸气升上天空。

    可惜局限于技术工艺,海军暂时没有能力把炼焦厂上空那些蒸汽转化为动能。但仅仅现在这样,也是里程碑,已经足够镇住全员了。

    在这之前,仅仅为一号矿井排水就显得有些不堪重负,一个井的排水组员就是八十人,只负责一号铜矿的排水工作,十二时辰轮班还有些吃不消。

    而现在,最兴奋的是排水组的人,他们总管亲自观察计算,这小怪物的排水能力和之前差不多,所谓的强弱应该算作误差。但这机器最多只需要三至五人轮班操作和维护,就做到之前八十人的排水量。

    差不多的排水量只是现在,乃是试运行阶段,管道接口和排布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不算太难,相信有个七日的优化,效率又能提升一截。那么测算下来,哪怕短期内机器能力不再提升,九个机组就能释放出大约七百多个全动力。

    “洪荒之力啊,果然是老爷说的洪荒之力。”

    沈任飞哪怕是搞技术的,却也比较痴呆状的模样说了这么一句。

    至于张子文处于捂脸。

    兴许是往前期望值过高,导致了现在有些失望。

    张子文有自己的一套计算方式,那么第一代冷凝蒸汽机的设计功率大约在25马力左右,毕竟那么大的气缸,排量摆这呢,若是后世工艺来造这台蒸汽机,这么大的排量,闭着眼也能接近两百马力。

    所以当时张子文当时所期望25马力其实已经很客观了。

    然而现在运转起来,重新以自己的方式进行计算后得出结果:只有约莫13马力。

    果然没有什么是降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再降。

    “不好,启禀老爷,机器过热了。”

    紧跟着他们纷纷惊叫了起来。

    “慌什么,这东西不会爆,最多就是变形。”

    张子文观察了一下,的确是不必要的摩擦过多,工艺方面太差劲,导致各部件厚薄不依,带来了热胀冷缩程度的不同。

    就此有的间隙过小甚至是挤压,而有的间隙过大,热效率大量损失。实际上小怪物的“全响牌”特性,就是因为这些带来的。

    所以继续观察下去。

    排水量有所下降,功率下降到了约莫十一马力左右。

    然而,不愧是群策群力的攻坚产品,但凡能锻造的地方就锻造,虽然马力下降了,不过随着磨合,各种棱角摩擦面进一步圆润,声音越来越小,运行逐步趋于稳定。

    “这个期间项目组的人要常驻这里,收集数据,进行观测。”

    “然后拆开维护,再运行。如此反复进行。注意收集磨损严重部位的形态和数据。这些就是改良工艺的重要依据。现在因材质不同,各部件厚薄不同,于是热胀冷缩的程度是有差别的。”

    “测试后,但凡磨损严重的地方,相同工艺和材料下,你们就要尝试着收一丝,若还不行,就再收一丝。没有明显摩擦的地方就放一丝。这样一边观测一边调整,实际上就是经验和累积。”

    “最终,我相信你们能在材料以及工艺暂时不变的前提下,调校出这台机器的最佳工况,加以定型。”

    “加以定型有什么用?答案是:定型后的数据,就是海军第一代冷凝蒸汽机的标准,那时候就有了比较固定的规则,可以进行量产。哪怕没有你们这些专业级技师专门调教,只让用心又负责的学徒背诵着口诀重复作业,也能出现及格的产品,也能以良好的工况跑出比现在强劲的功率。”

    “这些就叫革新,是时代的进步!也是海军纠正世界跨出的重要一步!”

    张子文不放弃现场誓师的机会,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全体鼓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哐啷一下,蒸汽验证一号机扑街了停机了。

    “呜……”

    全体围观众发出了惋惜又尴尬的声音。

    导致老罗和沈任飞的脸最挂不住,急忙道,“额,缸体没变形,锅炉仍旧完好,听声音,看情况,应该是连杆衔接部分故障,钎焊总归不怎么靠谱。大人别担心,明日我们就能修复故障,在特殊部位尝试上锻焊工艺,最快使之继续运行。”

    张子文道:“早一日晚一日我倒不是很在乎,不要贪功冒进。现在出问题我相反认为是好事,有问题就去解决,确认这工艺没法用,就想办法、换一种工艺,这实际上就叫探索。我真的希望现在每日都有故障,这样才能快速的排除问题进入定型量产。并不需要很先进思路,但排除了所有大问题后,就叫稳定成熟的工艺。”

    “所以都别心疼机器,现在不是爱护机器时候,是大负荷蹂躏它的时候,这小怪物一喊疼、一撂挑子,你们就能发现问题,从而进步,简不简单。”

    这是张子文此番的全部总结……

    “大人,刘光世回来了。”

    一个深夜,徐宁来叫醒了张子文,张子文急忙起身接见。

    此行刘光世去江阴七日,还用小本子记录了不少见闻。

    “诚如相公所料,江**军在当地介入的各方面程度不浅。”

    刘光世抱拳道,“末将留心观察了多日,太过特别的事没有。唯独两件事比较突出。”

    张子文来了些兴趣,表示我听着。

    刘光世道:“第一是,江阴大多数战马都交给了江阴牧场。那里是官办牧场,理论上直属于枢密院群牧司,末将为了低调,不方便直接查问,通过观察发现,具体的管理人不是官员,而是当地口碑较坏的豪强。另外就是,不确定江**军的战马是委托他们饲养,还是出租甚至卖给他们。”

    张子文道:“这很正常,这年景就这样,看着是官办牌子,实际上已经承包出去。关于江**军的战马我不关心,不论是出租还是委托饲养都不是重点。还有呢?”

    刘光世道,“还有就是……末将到江阴的时候,江阴牧场的人自己放了一把大火烧草场,从外部偷偷观察,他们还源源不断调集了水军的猛火油进去,整整烧了两日。”

    张子文猛的起身道:“烧了多大面积?”

    刘光世道:“非常大,约莫是他们自有草场的一半左右。现在正是积累草料的时候,这属于反操作,所以末将觉得奇怪。私下问了一些当地人,却都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他们在烧苜蓿……”张子文喃喃自语。

    这么做的意义也只有张子文知道,苜蓿比较顽强,一但过手一但有,就很难根除。

    假设,仅仅是假设:

    用苜蓿毒杀海军耕牛的手笔真出自他们的话,换做张子文是他们,经手了大量的苜蓿后,等于污染了自己的草场,这东西不能依靠人力根除,只有大面积放火烧光,然后翻土整理。

    否则苜蓿一但生根更难根除,来年,那块草场到处是三叶草的话,他们的牛就不能在放牧。这就等于他们损失了一大片土地而没法使用。

    “我没有证据,但我现在敢肯定这事就是他们干的。”

    张子文在官署内踱步。

    刘光世观察到的大火烧草场证明了两个逻辑:一,作为业内秘方,他们知道苜蓿的部分应用形态。二,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大量经手过苜蓿,才会有放火烧草场的反操作。

    刘光世暂时不太明白其中的逻辑,只能肯定江阴牧场这么干是“必有蹊跷”。

    于是担心的道:“虽然相公一向聪明,不会判断失误。但他们挂着枢密院群牧司牌子,又和水军的人串通一气,咱们一没有管辖权,二没有证据,这恐怕很难扯。”

    张子文一脚踢翻了桌子,“你之警告和建议我已收到。但这是重大原则性问题,一但在这种事上缩头,海军的纵深就没有了。所谓胆子都是逐步放大的,我怎么知道下次他们不是对人投毒,甚至是在海军的海船上动手脚?”

    “这种事坚决反击!哪怕引发热战也要做出回应。真是为此打仗了,好歹我知道敌人是谁,把他们放在了明处,砸烂一切污糟猫潜规则未必是坏事!”

    这是张子文的结论。

    虎头文平时好说话,一但变身刘光世也是很怕的,于是不敢再说什么的溜走。

    老规矩,睡梦中的李惠子听到老爷砸东西就急忙起来收拾。

    弄好了后,李惠子又弱弱的道:“收好了,老爷可以接着砸,砸了我又收。”

    如此又导致张子文有些尴尬,一想也是,别人惹少爷我生气,我砸自己的东西是几个意思?哪怕是用的二手货也不得花钱买啊……

第211章 会一直走下去

    次日仍旧下雨。

    张子文踩着泥泞去了昆山县衙见许志先。

    虽然是急于回应,但尽量不直接乱来,还是要讲一些策略的,最好是通过昆山来解决。

    在古代,投毒和纵火都是极度重罪,加之这么多耕牛被谋杀,只要罪名坐实,不论是谁判都是死刑。所以没必要有张子文自己走极端……

    县衙后堂。

    老许还专门招待了张子文一碗好茶,耐心听取着陈述。

    “什么!你让我跟你去跨区拘人?”

    老许很好的心情一大早就被破坏,没你这朋友的样子猛摇手,“拘人是不可能拘人的,原则上你的逻辑我听懂了,但就算你有证据昆山也不能这样,这牵连太大,涉及管辖权之争,也要通过刘逵老大,慢慢和常州进行沟通。何况你这只是个逻辑,一般人还不懂的逻辑。不是证据!”

    张子文道:“证据不可能有了。这个年景断案最大的凭借是动机、逻辑,然后再有人证就够了。”

    许志先皱着眉头道:“不需要你教我做法官,是倒是的,通常来讲有动机,有逻辑,只要有三个以上可信证人依大宋律就可以落实死罪,非死罪一个证人就够。但你得看实际情况,你的逻辑不是常理,这样的卷宗送给刑部,我许志先不得被他们骂成孙子?落下个瞎搞胡搞不懂业务的口碑,我这辈子就待在这里算了。”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许志先再道:“还有,你得看他们是谁,那是枢密院群牧司的下属牧场。就连何执中都没有管辖权,直属于枢密院户房,乃是你爹的备用钱袋子。动人钱袋子等于杀人父母,我以为这事你知道的?”

    “再有,那是江**军防区,他们和你苦大仇深。连何执中现在也在专门打压你。你我私自跨区去牧场生事。一但他们狗急跳墙走极端,以枢密院直属单位受到迫害为由直接找水军求救。要我看,你我不被人包饺子那才是奇了怪。”

    这就是许志先的全部总结,很坚定的样子。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这是发生在昆山的大案,你真不管?”

    许志先苦口婆心的道:“大爷,我的张大爷,我也想管的,但你让我怎么管?能管吗?”

    张子文道:“我懂人的心理,现在强势做出回应他们不会跳反。因为马继不是他们爹,也不是他们儿子,他们会看我们的坚决程度而衡量。条件适合,他们反手把马继卖了也很正常。所以你相信我,在他们胆子放大前,现在行动是安全的。并且这么大的事件,必然多人经手,火速出击镇住他们后,三个以上证人我用脑壳担保会出现的。”

    “但拖延下去,他们看清楚了你我的软弱,又有了更宽裕的缓冲期,那么当初经手苜蓿的人也就不在是证人了。”

    “证人敢作证的逻辑,一定建立在执法者敢作为敢出手上,若等这些中性人物看清楚了我们的迟疑和软弱,你相信我,不用马继他们威胁,他们也永远不会成为证人了,因为没有谁是傻子。这东南地区的环境不就这样形成的?你作为皇帝的特派员,手持暴力权限,你都怕的话,换我是证人,我吃饱撑了拿全家的命出来拉仇恨?”

    “许大人,为官一任使命感我就不讲了,但这些基本原理你必须知道。”

    张子文最后总结道。

    讲的这些道理许志先当然懂。话说老许曾经也是热血过那么一阵子的,但什么事也做不了,被同僚看做愣头青,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到处走,主政昆山是依靠资历蒙混上来的。

    并且上任后被现实教做人,终于知道了执政的难处,哪怕成为了一把手也不会说了算,相反随着经验增加,因年轻而获得的热血值加成不停减弱,敢想的事相反比以往少了。

    这就是现实……

    不过客观的说,自从认识了这魔王后,虽然老被他坑,但曾经愣头青时的一些心思,还是有些要被唤醒的节奏。

    这是因为虎文现在哪怕还英雄年少,但天生就具有一些领袖气质,很能同化别人。

    “这乃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你说的……感觉不做点什么就心里难受。”许志先最终头脑一热答应了,起身道:“行行行,我跟你去江阴走走。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认识你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到时候别说谁连累谁,这是命。是你我自己选的。”

    张子文道:“不要这么悲观嘛,凡事往好处想。我把海军做大做强了你必然政绩沾光的,将来我入堂宰执时,你怎么知道那时你没资格做参政之一?咋就没点志气呢。”

    额好吧,这样想的话老许倒也觉得能提振一下士气。作为一个寒碜的县长,没谁不想入阁做长老。

    yy完毕,老许又比较泄气的样子:“你真的确定去了不会被人包成饺子在江阴市场上卖?”

    张子文道:“我不确定,但我义气文会陪着你。我虽然撸过你羊毛,但你不能说我不讲义气。”

    许志先继续死了爹的表情,“你这么说,并没有产生提振信心的作用。相反有被忽悠的感觉。”

    “信心不会凭空而来,只能自己给自己。跟着我打仗赢个三五次,你就有信心了。”

    这么忽悠后仍旧没卵用,老许还是觉得会被人埋在江阴。若是案子小就没问题,但这案子一但落实是死罪,那很有可能发生不可控的狗急跳墙。

    不过想这么想,所谓赶鸭子上架,老许还是去县衙县衙刑警队挑人了。

    其实不是挑,张子文要求下,赵都头麾下五十三个队员倾巢而出。另外,派书吏前往苏州找刘逵报备,不需要刘老大介入,但是要让他知道昆山倾巢去了江阴,这样会稳妥些。

    另外就是,张子文惊悚的看着昆山县开库上装备。

    感情他们平时一直都不是“实弹”,除刘班头的刀外,其他是装逼,都是木刀在刀鞘中做个样子。想想也是,以老许的尿性不这样才是奇怪。

    “你这也叫兵器?”

    进入昆山武器库张子文闻到了霉味,那些粗制滥造的短刀以及弓箭看着都弱不禁风。

    既然躲不掉要去江阴拉仇恨,赵班头当然还是觉得安全第一,便借机道:“要不……小张大人处借点装备?”

    “可以的,看在你们帮我办事的份上我就不收租金了,跟我来。”

    就此带着昆山的一群差人回到领地,刘光世开库后昆山差人险些昏倒。

    全是优良军备,整整两个军五千人的装备,但是基于小张老爷那清奇的脑回路,现在海军的全训单位仅仅一个营,二百五十人。

    神臂弩和盔甲不能出借,否则一定会被何执中查水表,但是长枪以及腰刀都可以腾挪。

    现在的军政法规是:超过十人含十人在内算军队调动(张子文不算在内)。所以海军突击队只能有刘光世徐宁在内的九人参与行动。

    又从预备役挑选了一些驾船技术过硬的人,带着海军以及昆山的队伍,一行九十多人组成联合抓捕行动组,从昆山段河岸登船。

    临行前,百忙中来送行的四九担忧的说道:“少爷要小心。这次四九不能跟着少爷了,我是少年军政治部主任,还有许多课时,孩子们离不开我。”

    其实他谦虚了,他算是校长。只不过他们硬要张子文名誉上兼任校长而已。

    女仆李惠子执意要跟随在船上,作为非战斗成员,她像个随军学者那样的翻开日记本写道:可怜的牛牛们死了,为此老爷执意要掀开一场战争,没人知道是否值得为此而战,更没人知道是对是错。但这就是海军的日常,大宋海军就是这样跌跌撞撞走到今日的,老爷说会一直走下去,直至远征到世界的尽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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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介绍:
重生到大宋宰臣家里,原想过点向往的生活,直至有天出门被人欺负开始,越来越多的麻烦开始出现。怂是不可能怂的……
(三百万字精品完本无敌文《大宋最强纨绔子弟》可宰)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