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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全文阅读

作者:灰头小宝2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txt下载     我真的是宰相儿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被一锅端了

    今个理慧子孤身离开了领地,走在雪中。

    一双猥琐的眼睛盯着她的背影,乃是老酒鬼悄悄跟着。

    又有双凶恶的眼睛盯住了老酒鬼的背影,乃是发现他鬼鬼祟祟后,婆娘悄悄跟着老酒鬼。

    理慧子拘谨的走在雪地中,时而回头,差不多时候走入了岔路,去向是她以前居住的山洞。

    埋伏了一下,老酒鬼想跟进洞的时候,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捏住了脖子,被按倒在雪地里捶。

    战败之后,鼻青脸肿的老酒鬼“嘘”的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指头,低声对婆娘道:“别出声,我始终觉得这小妞有鬼,乃是叛徒卧底。”

    婆娘楞了楞,便也开始藏着身形,却又有点怀疑:“但老娘也始终怀疑是你包藏祸心,你才是叛徒。”

    老酒鬼怒道:“你以为我脑子坏了啊,我比谁都知道谁个老爷好,把海军整崩了咱们只会过的更糟。”

    少顷,理慧子出来了,怀里抱着东西,急忙走向海军领地。

    等她过去后,老酒鬼低声道:“上,咱们上去把她按倒搜身。”

    “放你娘的屁,她是女的,不能让你搜身。男的还差不多。”

    “放你娘的屁,若是男的,岂容你这婆娘去搜身?”

    就此两人吵了起来,最后又打起来了。

    男人战败后,找了一下,已经找不到理慧子身影了,不禁相互都有些泄气……

    等酒**妇返回官署里,打算汇报捉到间谍的消息,却见理慧子此时就站在张子文的身边。

    不禁有些尴尬,也不好判断当面指控是否能行?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还不去盯着矿里,整天乱跑成何体统,找都找不到人?”张子文摆手道。

    “这不公平。”

    “不儒雅。”

    两个一人一句后,一起指着理慧子道:“这小妞也是下人,也半日跑不见,为何只说咱们?”

    张子文眯起眼睛道:“怎么我已经镇不住你们了吗,要不让刘光世和你们聊聊什么叫公平?”

    两人便又怀着死了爹的表情,下矿井去进行检查质量了。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张子文这才看着理慧子。

    理慧子又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张子文,“这是我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相公看看是否用得上。”

    拿过来翻开,是日文写的一整本厚厚的航海日志,记录了很多东西。

    大略看了一下,张子文也不禁动容,这本日记甚至记录了他父亲曾经在胡人船上,最远到过南非海岸。

    张子文不懂日文,不过毕竟有不少汉字,大略是什么还是能看出来。

    “这东西我买下了,你开个价?”张子文道。

    理慧子摇头,“这是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不卖,如果相公喜欢,自己抄录一份留着就可以。”

    “额……这当然更好,不过你确定不问我要点什么?”张子文道。

    理慧子道:“现在老爷像是很困难,只要老爷给我工作,不解雇我就可以,观察下来,我很喜欢这地方。”

    “这当然,还有其他条件吗?”张子文道。

    她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要是能帮我入宋籍就好了,否则到处都不被当人看待。我父亲有很多的技能和心得,但就因为是日本人,没钱送给工头,就被人排挤,最终被从朱家船队中赶走了,不得已才在胡人船上工作,远航的时候得病死了,尸体被扔在大海里,我只拿到了他的遗物。”

    此点她倒也说的符合逻辑,这个时代日本人在大宋,地位还低于那些棕色人种。

    “行,你的条件我接受了,我会去昆山找老许谈谈户籍的事,现在是冬季,人们容易上街散步,他会比较好说话。”

    张子文点头了。

    另外就是张子文决定逃税,会把一部分矿石从黑市走。怎么的也要做到盈利平衡才行。

    不能把海军的整体命运吊死在老酒鬼对矿脉的判断上,若全部希望寄托于那迟迟不见的锡矿,到时真挖不出来,仅仅信心和士气的打击,都是不可弥补的阴影面积。

    当然了,每条路都很难。一但决定走黑市,兴许很快会面临他们的人从司法层面定向打击,这战怎么打,经过这些日子的深思熟虑,多少有了些眉目,但还是需要谨慎策划……

    李晓兰慵懒的样子裹在貂皮中,面前放着温暖的火盆。

    很舒适,但她在生闷气,这是因为她的渠道消息:张子文的矿石进了黑市,财务状况开始好转。

    一群丘八挣点钱么,她是怎么也不会嫉妒的。问题上次说是说不给海军捐赠了,但那只是女人发飙时候说的气话。实际上居于年轻人的心态,为了表示这批捐赠是雪中送炭,李晓兰打算等到三九天,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送去给个惊喜。

    然而那小子竟然剑走偏锋,正在改善财务状况。对于李晓兰,这像是损失了一个装逼的机会。

    “他的锡矿呢?有消息吗?”李晓兰低声问道。

    心腹摇头,“还是没影,否则他不至于会走黑市的。”

    李晓兰叹息了一声,又想了想才道:“其实这样也好,总归某些人吃相太难看。导致虎文实在坐不住了,这已经代表他要下场博弈,兴许又是一场龙争虎斗要来。”

    “要我看,难,以虎文在京城收拾张怀素的手段看,朱家应该没嚣张到要打这种硬仗的程度。”属下们纷纷摇头。

    李晓兰抬起精美的银杯,里面装的是胡商贩来的葡萄美酒,潜喝了一口淡淡的道:“那你们就错了。你们低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定理性。朱冲或许会缩,但年前气盛的朱必然不会缩。”

    她这话声才落,一个属下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惊失色,“小姐,终于如您所料,出大事了。海军的二十七车矿石,在城外交易的时被查扣了。据说是钓鱼执法,税司干吏伪装成黑市贩子接头,第一二批矿石交易是诱饵,从第三批放量,海军借走了昆山县全部牛车,现在牛车都被扣下了。”

    李晓兰也不禁色变,尽管在意料之中,但想不到张子文栽的这么惨。现在恐怕昆山县老许都不会放过他了。

    “也怪我……要是早点把援助送去,或许他不会这么急。”

    李晓兰下意识有些过意不去,起身走来走去。

    “其实这也好。”

    心腹建言,“现在就看虎文如何回应,干起来对我们有好处。毕竟大小姐既然不放弃矿业,总要有个铁头出面干朱家,才有我们的三尺之地。”

    李晓兰紧缩着眉头,“这是后话了。现在他需要帮助,你采办些援助物资,我亲自送去。”

    “小姐糊涂了,援助海军的物资早就采办好了?”心腹道。

    “不,再采购一次,这次要加倍援助他们。”

    ……

    酒鬼婆娘哭的死去活来。

    这是因为老酒鬼作为工头,主持交易矿石时也被扣下了。

    平时在身边,每次见他那酒糟鼻都想把他打死,但这大冷天的,被抓进去也不知道要遭遇什么虐待,哪怕知军老爷一直说会想办法捞人,但以这年景形势看,人家有意为之,兴许出来就是残废。

    “不好了,昆山县许老爷亲自来了,昆山差人倾巢而去,来势汹汹。”

    屋漏偏遇连夜雨,徐宁也这个时候进来汇报。

    张子文犹如躲高利贷一样,迅速找来纯钢安全帽戴上后就往外跑,“就说我不在。我先去矿井里避一下风头。”

    进矿井前,又凑着刘光世交代了几句耳语,然后闪不见了……

    “张子文你躲哪去了,快些出来!”

    不久后许志先带着赵班头以及三十弓手来势汹汹,到处找人却找不到,“躲了初一你十五怎么办?当初借牛车时,谁说‘小马拴在大树上稳稳的’,本县上了你的当,车就算了,但现在我昆山牛都被套牢了,到生产时节完不成任务,州衙和户部怪罪下来我怎么办?”

    很不幸,当时为了一口吃成胖子,想撸一票就收手,张子文便亲自去昆山找父母官老许,说以人格担保,和昆山县联席走私,昆山以牛车和护航干警入股,张子文以矿石入股,一起分享溢价的部分。

    “不但牛出了事,我昆山差人都被抓进去了,他们的家人现在聚集在县衙找本官问说法。”

    许志先老也找不到张子文,脸就有些黑了,大喊大叫,“你若在不露面我就要抓人了。”言罢,不怀好意的看着刘光世等人。

    刘光世赶紧端茶倒水,并以张子文的吩咐,凑近低声道:“许老爷息怒……虽说出事了,但我海事局一定能把这事摆平,给我家大人一些时间吧。末将倒真不怕吃牢饭,问题如果我不在这里,这整个领地的人没人管理,一起进苏州散步,可就大家都不好了。”

    心口疼。

    许志先已经不止一次被他们这样要挟了,便说不出话来。

    相比起来这是政治事件,真会出事的。而官府财务违规弄小金库,损失耕牛啥的仅仅是失误而已。

    最终许志先道:“躲是不可能躲得掉的,你告诉张子文,这事他必须出来扛。牛的问题可以缓,但我昆山差人,绝不能被他们以走私名誉给办了,给你们七日期限解决。否则你们不给我活路,我也不给你们,我会对朝廷上书请求驱逐海军,理由是海军破坏了我县民生大政。”

    “没那么严重的吧?”刘光世也吓一跳。

    许志先道:“本官有路走的时候当然没那么严重,但如果我没路走,就这么严重。人都是逼出来的,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言罢带着差人甩袖而去……

第152章 风满楼

    避开了风头,张子文从矿井上来正巧遇到李晓兰来访。

    她带来了一个车队,有煤,有几大坛子猪油,还有些帐篷手套等御寒物资,另外还有常用的一些工具。

    “不是说不援助了吗?”张子文看着她。

    李晓兰道:“你脸这么黑,是对我生气呢,还是刚从矿井上来?”

    “脸黑是因为矿井。你又不欠我,我能生什么气。”张子文道。

    戴着袖套的小姑娘过来猛吹哨子,然后各处涌来许多人,很快把物资搬空了。

    然后李晓兰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很柔的样子看着张子文,“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现在不嫌弃脏乱差,另外如果现在你有要求对我提,我兴许会答应?”

    这便进去坐下来,张子文刚要开口,李晓兰又打断道:“借钱免谈。如果你破产了被人追债,我帮你还,我养你。但在商言商,身为李家东南分号掌柜,我现在不会借钱给即将破产的你。”

    “这不公平,不讲究!”

    酒鬼婆娘同仇敌忾的站在张子文身边怒视着李晓兰。

    李晓兰摆手道:“啊来,把这婆娘抽一顿。”

    “你……”

    张子文一口茶喷了出来。但是说晚了,酒鬼婆娘已经被她的人抽了两下,安份了些。

    李晓兰又一副趁火打劫的样子看着张子文,“海军没治权,你打算去昆山县控诉我李晓兰打了一个失礼下人吗?”

    酒鬼婆娘要说什么的时候,张子文很烦的打断道:“行行行少说两句。出来混谁没挨过几下,不要一惊一乍的。老爷我现在没空在小问题上计较。”

    婆娘只得闭嘴。

    李晓兰这才又道:“提你要求吧,这时候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船,我要借船。”张子文道。

    “借来何用?”李晓兰楞了楞。

    “打仗!”

    这结论一出,但凡办公室里的人除李晓兰外,全都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要打谁。

    张子文又道:“海军没船就打不了战。你不投资来钱慢的铁矿没问题,但刘逵和朱家这次的行为,已经等于是对皇家海军宣战,我没理由不迎战,投资战争不是你们最爱干的事吗?”

    李晓兰不禁舔舔嘴皮,又稳住阵脚道:“方案呢?为什么而战虽然不重要,但你要我投资战争,至少让我知道是否打得赢,再让我知道打赢了我有什么好处?”

    张子文道:“打赢了,朱家会收敛了,你生意会更好做。当时你要我承诺保护你,这次就是,海军打赢了,更有噱头和能力保护你。至于战术不会透露,信我就投资,不信我重新想办法。”

    李晓兰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张子文打断道:“闭嘴,你殴打我下人,看在这批雪中送炭的援助面子上我可以不在意。但战争迫在眉睫,借不借船就一句话可决?”

    “我……”

    李晓兰迟疑了,这点信息量根本不足以决策这么重大的事件。

    但下意识里,又总觉得这个形态的虎文尤其能让人信任,最终问道:“你要几艘船?”

    “三艘快船足矣!”张子文道。

    李晓兰出门的时候又回身看着他:“给我三至五日。”

    ……

    矿井生产照旧,但接下来整个基地进入了紧急状态,刘光世的人在推演海战将会遇到的问题。

    而张子文紧急召集海事局佃户中有海事经验的人。

    当初那批出海捕鱼的那些男人,以及但凡对近海事务有经验的人,全部作为海军预备役在征召范围。

    理慧子在翻译他父亲的航海日志,期望尽快总结出朱家走私的航线。

    是的这些奸贼一定在走私,这根本不用理论。

    算好当初张子文多了个心眼,没直接让刘光世的人去交易,而是让昆山县干警护航。否则就真出问题了,牵连到兵事都没有简单的,真是刘光世的人被端进去了,现在恐怕昆山县以及海事局领地,都已经被朱的禁军戒严了。

    然而,海事局在陆地没有治权,不过有制海权。

    所以只要李晓兰确定投资,海军有船就可以执法。

    那么现在就是部署和调线阶段,只要被张子文拿实在,捕捉到他们紧货船队的航线,倒是要看看谁脸黑!

    树想静但风不停。

    也许将后来的人们会在茶余饭后说“张子文就在那如诗如画的苏州扑街”。

    又兴许历史会记录:初出茅庐的第一任海军大臣,创业之路上的第一次战争就在苏州展开。

    地摊文学兴许会说:自李张二贼具有历史意义的昆山会谈后,政客奸商朋比为奸,自此历史巨轮滚滚而起……

    天气越来越冷。

    冬日里在河道泛舟也是一种情怀,穿着貂皮的朱站在船头轻声问,“那批矿石被查后,海军有什么动作?”

    一个家族方面负责矿产的年轻子弟笑道,“他们能有什么动作,想在江南做事还不看我朱家脸色可能吗。现在他连牛车都没了,昆山许知县都在捉他,听说他整天躲着不露面。就等他支撑不下去,公子可去做和事佬,花费一定价格买下海军的矿井,然后关闭,遣散那些暴走矿工。”

    套路上的确是这么操作的,但那是对待一般人。

    虽然人们都希望自己顺利,但朱总觉得对象是张子文的时候,不会太容易。

    “我们的船队回来了吗?”朱又担心的问。

    那年轻人道:“堂兄宽心,没那么快。依照规律,他们会可以避开这个季节的洋流影响,还有差不多一月才会靠港口。”

    “希望不出事……”朱轻声道。

    年轻人朱思道:“公子过度担忧了,不可能会出事的。”

    以前的朱家到处面临复杂的官僚环境,算好朱大少爷是个狠人,把朱家积攒下来的财富都投入到了水运事业上,并以凶狠的手段杀出了个黎明。

    朱冲老爷子还攀附上了蔡京,随着蔡京掌权,老爷子和少爷都有了军职,不长的时间事业蒸蒸日上。

    但即便如此,仍旧面临利润不够大的瓶颈。海贸的集散地这一年景集中在南方泉州,以及北方海州。均设有市泊司(海关),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人离乡贱。哪怕朱家也面临层层关系的疏通,损耗很大。

    如果有皇家应俸局牌子,和他们沟通就会简单许多。但这个好事却被张子文移花接木了。

    好在蔡相爷反水的同时,也顺手给了朱家另外利益:设立了苏杭驻泊司,分别让持有军功在手的朱冲和朱执掌。

    这样一来,朱家船队可以从市泊司形同虚设的苏州靠港。

    “实在也不知道海事局到底有什么鬼把戏?”

    思考了许久后,朱仍旧有些懵逼,“难道他张子文来这苏州,就是为了得罪一群人,然后艰难的守着铁矿等待破产?”

    “他毕竟是犯了错误而受罚,这对于他算坐牢了,还能有什么好待遇呢?”朱思也想不通,只有这个解释。

    朱喃喃道:“京师张怀素案玄乎处太多,外面的消息太少。你立即进京,找人想办法尽量弄清楚内幕?”

    朱思道:“有这必要吗?没钱就只能看人脸色寄人篱下,海军距离破产已经不远,这又将是他政绩中的污点,咱们等着他完蛋,然后接手海事局不就好?了解了张怀素案,咱们也不可能翻案,那是谋反,不可能翻案了。”

    “不!”

    朱淡淡的道:“张怀素算什么东西,我不是要翻案,而是要了解张子文,要了解一个人,你必须知道他的行为模式。我有些不好的预感,兴许苏州会打仗。”

    “好吧,我就这去安排。”朱思只有点头道。

    最后朱再道:“以姑苏银号的名誉,去和张子文谈:高价收购他的矿井。”

    朱思不服气:“他何德何能?那矿井原本是昆山老许麾下的废物,他免费拿到的,为何给他高价?”

    朱冷冷道:“这就是决策失败的代价。都以为老许是废物,想着矿井废弃在他手里等于给咱们留着,想要随时能拿。我和我爹在西北打仗顾不上这些,你们就因不敢处理那几千暴民的问题,而暂时不接手矿井,想等着州衙县衙处理了那几千人的问题后再去拿?”

    “想法是好的,可惜你们没考虑到老许真的是猪,而张子文是贪吃的野猪,一口就吃下了那些矿井。最后,那些官府眼里的废弃矿井,竟是被他短时间内出现了那么大的产量?”

    “我话放在这里,持续下去他们不破产,被海军把所有矿井重启,那就真能威胁到我家的矿业利益,我们这边源源不断吃下并关闭矿井,涨价去库存,抬高黑市价格。就等于为他做嫁衣。他丧心病狂忽悠暴民生产,高位价格上放量冲击市场,坐着我们抬起来的轿子,那么这场博弈中到底谁是猪?”

    “所以能不刺刀见红吗!老爷子还敢责怪我不冷静的端了他的车队?妈的若是退让,我朱家吃什么!这个有些人啊,就是不能给脸色,你一退让,他就以为你怕他,他以为他是宰相儿子,天下都该让着他。他觉得他是世界中心,都该围着他转!”

    “他张子文是京城好日子过多了,只会嘴炮的读书人接触多了。所以他忘记了外面世界的凶险,忘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定律!他不懂得江湖上的黎明是用刀子杀出来的,而根本不是读书人的嘴炮。”

    最后这句时朱脸如寒冰,朱思急忙低着头……

第153章 心口疼

    “这是海军最危险的时刻,难得决定走私一次却被人一锅端了,你们工头都被抓进号子里去,也不知道过年出不出得来?咱们手伸出去被人打肿了,暂时就不敢再伸。于是只有老老实实接受低价走官市,但现在矿石都运不出去。苏州的官僚说了,下雪天路不好走,拒绝来这全是暴民的地方收矿石。”

    张子文拿着土制扩音器站在高处誓师,“联系了苏州马帮,给高价人家都不愿意接生意,显然是有人打过招呼。这背后的黑幕我是考虑的问题,但现在首要问题,我们要吃饭,矿石不能压在手里,矿井也坚决不关闭,亏本我也会运营下去。现在起我们蚂蚁搬山,以人力,用所能动用的一切容器,把矿石背到苏州去!”

    就此一来,八岁的小姑娘都上阵了,像长征一样,没容器就用破衣服用破铺盖包裹起来,扛着矿石,漫山遍野几千人形成长龙,去苏州交矿石。

    以刘光世为首的西北来的边军懵逼了。

    西北也有类似这样的形势,譬如种师道麾下经常见到。不过那是以军士在后方用鞭子压阵做到的。谁尼玛能想到,仅仅现在的张子文,就有这么大的洗脑和号召能力?

    海军给的那点口粮,其实比老种帅给边境民兵的还少,但人家就是信虎文,听说这个没有秘诀,叫精神文明建设而不叫经济文明建设……

    “他们真的散步了啊!”

    昆山县衙、许志先听到海军方面出现长龙似的队伍出了领地,不禁吓得跳了起来。

    “赶紧的跟我走,迟了要出事。”

    许志先顾不上冷,带着赵班头就往外跑。

    骑着快马好在赶上了,在长征队伍即将跨入长洲县时候拦了下来。

    然后,老许比较紧张的骑在马上看看,果然发现了张子文低调的隐藏在队伍中,便指着道:“好啊,果然是你组织的?”

    张子文迟疑着,却没决定要说什么。

    老许翻身下马,又赶紧拱着手走来,“张公子,张大爷,张大人,本县求你大局为重,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去散步,有什么要求不是可以商量的吗?本县承认,关于牛和捞人的问题上逼你逼的太紧。但这些都是可以谈的,你千万不要头脑一热就闹出政治事件来。”

    “?”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许志先又逮住了张子文拉着,“啥也别说了,知道你们有困难,牛车不急,等你们宽松时还一半就行。劳人也不急,可以等年过了,安抚他们的家人不要你操心,我昆山县会给那些被抓了的差人补偿。唯其一点,你并不是没粮食,既然还有饭吃,就坚决不许去散步?”

    “成交。”张子文反手抓着他,“但需要立下字据。”

    “这有何难,不上街什么都好说。”

    老许招来文房四宝,现场立下了字据,然后黑着脸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你这些佃户撵回去?再不识趣,整个昆山都会被你坑了,会被苏州驻泊司戒严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咱们是去贩货而已,支援朝廷的冶炼事业。若这都要戒严,应该把朱列为叛军,只要你敢以昆山执政官的名誉发出求助信,海军陆战队分分钟登陆勤王!怕个啥,你我是一体的难兄难弟,我绝对挺你的。”张子文道。

    心口疼!

    许志先险些气晕,把这纨绔子弟的胡话忽略掉,他们竟是贩货而不是散步的?

    没收了一个小姑娘身上的迷你型包裹打开看,全部是铁矿石。

    就此老许心口越来越疼,被他套路了,他是宰相儿子,他比谁都知道上街的严重性。所以这真是他没牛车的情况下去卖矿石。

    “还来,这是咱们的矿石。”老许拿着包裹发呆的当口,被小姑娘呵斥了一番。

    许志先便黑着脸给丫头后脑勺一掌,“你还神气了,在我昆山县地界,老爷我检查一下你的包裹难道不可以?”

    唬住了小姑娘后,许志先又看着张子文,“你真是去贩货?”

    张子文点点头。

    许志先道:“所以……你为此又要挟我昆山签了不平等条约?”

    张子文道,“感谢许知县体谅,我真不是欺善怕恶之辈,也不是趁火打劫。而是我海军现在真有难处,并且你是主动要签的合约。给我一些时间吧,现在的问题到了将来都不是问题。说良心话呢,这些子民是你的,不是我的。将来海军发展起来难道不是你的政绩,难道不是你税收?他们每个人有收入时,难道不是你县的良心?”

    “是倒是的。”许志先说道,“但情况都这么恶劣了,你还能起得来吗?”

    张子文指指长龙一样的人群,“你只要看他们的干劲,有这样的人为啥起不来?”

    许志先要是懂这些昆山也就不是这样了。但仔细看呢,内心里许志先也很震撼,他们不乱,不计较得失了,就是想做些事,想把矿石卖出去。

    哪怕仍旧看不懂张子文说的卖点是什么,但许志先也很同情,又心口疼了,这群人不容易,原本是维稳对象,担心他们成为散步的暴民,但现在看他们很有序,也仅仅只是想用越来越不值钱的矿石,去换些冬季需要的物资。

    最终许志先只得道:“总之你的鬼话本县是再也不信了。但真不能拒绝你们这最基本的需求,行,贩货就贩货,别进苏州城。本县亲自跟你们走一趟,由我去找盐铁司的人说,让他们出城交接。否则他们可没我好说话,哪怕你真的贩货也会起误会的。”

    张子文暗暗好笑,这当然更好。否则张子文真拉不下脸来去和那些官僚扯犊子。

    “那就劳烦大人护航了。”

    ……

    有许志先接头,许多事就变得简单起来。这批矿石算是交了。

    关于“皇家海军走私案”,这不关盐铁司什么事,只要有货,这么低的价格他们抢着收还来不及呢。

    交易的时候,民政方面的人倒是则如临大敌,全程死死盯着,害怕出现一点点不对苗头。但又找不到反对理由,海事局的确没牛车,要吃饭要交易,就只有用人力了。并且是昆山许志先担保。

    至于为什么没有牛车呢?许志先和民政口沟通的时候说了,“牛车被刑事口的人扣了。”

    刑事口又不关民政的事,并没有明确是否立案是否处理。

    如果刑事口确认这群人有罪,民政口当然可以用不稳定“黑名单群体”理由,距离他们进入长洲县。问题现在谁都在推锅,人家又不是商号百姓,而是官府机构皇家海事局,不可能很快定论这些事。

    皇家海事局是蔡京设立的新机构,主官是张康国的儿子。刘知州不发话时,刑事口的官僚吃饱撑了来定论。

    谁都知道定论是不可能定论的,依照规则,最多默认不还牛车和矿石,最终会不了了之。

    就此决定了往后一段时间内,海事局的矿石会是人力送来,哪怕民政口怀疑他们随时可以把一场交易变为散步,也没办法……

    州衙。

    刘逵锁着眉头,拿着关于长龙队伍来苏州卖矿石的文报迟疑不决。

    心腹幕僚抱拳道:“老爷,这样这下快了,他们撑不住多久。需要让盐铁司继续压低官价吗?”

    刘逵微微摇头道:“不能了。压的过紧必然要崩断。你真以为张子文弄不到运输工具?错了,他是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是在威慑咱们。且不管他到底什么用意,但本州看来他就这意思,若继续压迫他,那些来贩货的人就一个呼吸就会变散步。事实已经证明他有这能力和号召力,不得不防。”

    “朱方面……”心腹故意没说完。

    刘逵冷冷道,“苏州我说了算而不是他。出问题是我承担也不是他,帮他要有个限度。岂能事事由他性子?在老子升职进京前,让他放低调。”

    心腹尴尬的道:“张子文还当街抽过衙内?”

    刘逵脸颊微微抽搐,“若他是个小乖乖、好学生,那么这事就真是打击他张家的黑料。问题你得看他是什么东西,在那京城里,这类事他早就做成了家常便饭,相公们都习惯了。他就是闯了祸贬来苏州面壁的,还指望他怎样?你猜相公们对他的期望是什么?所以只要他不散步,就是来这州衙抽了本州,也没人愿意管他你信不信?”

    谋士迟疑着道:“关于走私案,真的就这样了吗?”

    刘逵叹息一声,“那你还想怎样?难不成把整个海军和昆山县都抓了?老夫只是和朱家存在一些共同利益,却不是他们的走狗!若要抓人,先不说怎么对刑部交代的问题,仅仅只说若抓了海事局,那时只有朱家在笑观虎斗,还有,你信不信会有一万暴民聚集在苏州,你猜哭的是谁?”

    “你真以为张子文和许志先对苏州没用处?那昆山有什么?有个蛋!有群饿肚子的暴民,若没这两个官场二流子顶在昆山第一线,你以为苏州能太平,你以为他朱家能赚大钱?”

    刘逵是这么总结的。

    谋士道,“哎,总觉得许多关键契机都被张子文掐中了,海军不是省油的灯,迟早会尾大不掉的。”

    刘逵淡淡的道:“这是朝廷的问题不是我的。在我看来,朱家是狼群,但狼群环绕时有头虎在旁边,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相信本官,如果你真知道朱家怎么起家的,知道他们的黑料,又在他朱带兵进苏州的现在,你会比任何人都希望有一只不同系的铁军在旁边。”

    ……

第154章 船来了

    困难是困难了些。但是有军粮时还能挺住。

    有过刘光世卖战马指标的一万,又有点冗余资金了,且有李晓兰的一批援助,再加工钱的一半则算股权后,总体上海军的开支下滑不少。

    退路是不可能有退路的。

    于是少量有点钱后,张子文没停止前进脚步。现在,属于海军的第一座烧窑已经建好,这是在雪上加霜的时候做出的固定资产投资决策。用来炼化焦炭。

    炉子的规模很小,主要是用于实验。后面还有很大的改进和扩建空间。

    炼焦说难也不太难,关键就是隔离以及温度达到。

    西北总体上是个封闭状态的自力更生特区,什么人才都有。刘光世从西北挖来的团队中也什么人都有,涉足冶炼炭火类的人至少占据了两成比重。

    于是他们对于炼焦很陌生,但对于类似这套工艺并不陌生。

    这结构复杂,用于实验的炉子就是在超强的干劲分为下,集大家智慧而设计的。

    雪天站在这附近一点都不冷,现在,张子文带着人站在外围,等着第一炉设想中的焦炭出炉。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第一炉半成品冷却了。

    出炉的时候由张子文亲自查看,随后宣布:成功了!

    现场比较振奋,群体欢呼了起来。

    然而,张子文又宣布: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简单些理解,综合了许多有实际经验的匠人智慧,穿着者张子文自带一些后世知识,且这只是最初级的工业底子,如此众志成城的情况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针对性设计,成功是一定的,毫无悬念。

    但说白了这是实验室ppt,成本如果降不下来就是然并卵,只有土豪用得起。

    入场逻辑决定发展方向!

    张子文目的是烧着足够便宜的焦炭,把皇家海军的舰队开近大西洋,而不是自持秘方打造收藏级的宝刀盔甲卖给东京王思葱们。

    那么从这意义上说,现在这个设计,工艺,效费比是不合格的。

    在有限的条件下,为了能够达到炼焦所需要的隔绝和温度环境,这座实验炉是不计成本堆出来的,效率也实在太低。

    “出炉是出炉了。”

    张子文指着这些半成品道,“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我要什么,这炉子的建造是为了让海军从无到有。但现在起归零,往后任重道远。这个依靠堆料的东西谁也用不起,往后的改进空间很大。”

    “怎么用更便宜的材料,更简单的结构,做到更高热效率,扩大空间,增加产量,这需要诸位努力,慢慢研发改进。往后我的任务是想办法筹集资金,让你们研发。海军勒紧裤腰带把身家交给你们,我希望会有最终成果。”

    难度是很大的,任务目标也足够猥琐,但这可就难住了老师傅们。

    众所周知的是现在这东西修的四不像,高炉要达到温度的指标不难,但做不到知军老爷要求的量大便宜,练钢铁可以但炼焦这么干,就变成贵族用的奇技淫巧了。

    反过来说,一但攻克解决了这些技术难关,就走在了高速公路上,能降低成本出焦炭,以差不多的小该工艺,依托相对便宜的焦炭,就能出水泥、耐火砖等等更猥琐的东西。

    又依托这些东西的廉价,更大规模以及更便宜的高质量钢材也会源源不断出来。

    设想中的整个创业之梦,几乎全部建立在优质量大又便宜的钢材上,这就是来自钢铁与火焰的纯粹之美。

    至于说,有天如诗如画的苏州被雾霾笼罩,秀才们连白衣服都不敢穿,那个又在说了。那是五十年后的大宋环保局的问题,不是皇家海军的。

    焦炭的事业,正在集中了全部资源攻坚。

    善于文书工作的张子文建立了严格的保密制度,刘光世部兼任了安全职责,化身保护帝国起步火种的骑士,为隶属于皇家海军的101所保驾护航。

    101是内部事业代号,实际就是焦炭研究院。张子文研发了个事业编安置这些家,有朝一日择机会为他们正名,但现在绝对不是讲条件的时候……

    “船来了!”

    一个带袖套的小姑娘在水边观察,看到三艘三桅杆快船出现的时候非常激动的吹着哨子,跑进了衙门。

    所谓的衙门现在就是个工棚,最早以前里面有三个内勤助理行走,分别是酒**妇以及日本人理慧子,但老酒鬼被捉进号子里去了,并没有消息什么时候会放出来。

    仅仅只是托昆山县许大人的关系,以年货形势给牢头送了些鸡蛋,要求人不被虐待,至少不能残废。

    小姑娘喝了一口水后道:“启禀老爷,支援海军的船来了,好厉害的,我看到有三桅杆,许多许多的帆。”

    这就好。

    张子文的心落了下来,这样一来会开始部署海上缉私事宜。

    这战可以不打,妥协就行了。

    但张子文经过了多日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打。理由只要一条就够了:和朱家迟早是要冲突,晚打不如早打。

    他朱也是唬人战术,想先声夺人。怂了的一方会自此落下阴影面积,士气不利。

    创业逻辑决定行走路线!

    海事局的梦想是为帝国崛起护航,而不是来苏州捞钱装逼。于是注定了这事不会怂……

    一起来到岸边,迎着呼啸的冷风。

    只见三艘快船越来越近,船也不算太小,目测大约两百多吨排水量,现在连像样的靠港码头也没有。于是他们不能进入浅水地带,挺在了长江出海口宽阔些的中央地带。

    李晓兰和她的卫队做了小船,缓慢的朝岸边驶来。

    当初那些渔民现在是海军的佃户,看着那三船两眼冒光,险些流口水。

    有不少人都喃喃自语,“多好的船啊……有朝一日咱们也要有这样的船,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捕鱼。”

    “给我两至三年,船会有的,但说起来捕鱼弱爆了,哪有抢劫快?”

    反正现在长时间面临恶劣条件,张子文像是脾气越来越坏了,经常口不择言爆出一些脑洞,真真实实没有才来的时候那么宁静了。

    “兄弟们,上!”

    刘光世的人犹如一群土匪,把当初渔民用的那些小破船纷纷下水,就此七八条小船犹如赛龙舟,朝着大船猛划。

    既然知军老爷决定要打这一战,战术不能出问题,适应的磨合期很短,所以刘光世要带突击队上船熟悉各方面,顺便操练一下海上作战的方案。

第155章 作战参谋部的日常

    李晓兰靠岸的时候冷的瑟瑟发抖,为了操办这事她要亲力亲为。

    走过来张子文身边时她的牙齿还在发抖,脸被风吹的红红的。

    这时废猫咬着一块焦炭过来,在李晓兰面前放下,还用爪子拨了一下李晓兰的脚。

    这让李晓兰有些懵逼?

    张子文只得代为翻译:“它认为这东西会发热,看你冷,就拿来给你。”

    反正这猫就这德行。

    李晓兰迟疑了一下道:“这猫你真的不卖吗……现在我开价三千贯?”

    这价格张子文真打算卖了,反正跟着李晓兰也是享福,算是“嫁”了个好人家。

    哪知李晓兰只是说说,又不关心猫了,弯腰捡起了焦炭观察许久道,“这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焦炭。那些传言中神乎其神的神兵利器,譬如张步帅持着传入白虎堂的那刀,以及徐宁那价值不菲的家传保甲,其实就是靠这东西打造的。不过现在工艺缺陷很大,焦炭的性能还不行。还等待改进。”张子文道。

    “还真被你搞出来了?”李晓兰的表情有些震惊又有些尴尬。

    众所周知,宋代人口规模以及发展高度,加上很大比例的城市化,大抵上就是第一个出现能源危机的封建王朝,也是能源危机最严重的封建王朝。

    木材是不能再砍了,城市附近乎全是秃山坚壁清野了。木材价格已经很高,并已开始引发了社会和环境问题,真到了需要保护的程度。

    柴米油盐的俗语中,柴在第一位,也就是说能源需求仍旧是第一命脉。

    不过大宋牛逼的在于工程技术成就,是真正最早启动了能源革命的封建王朝。

    诚然煤的运用要更早,但就和张子文的焦炭一样,早不等于革命。那只是实验室ppt,距离真正的替代能源还早,商业化讲的是开采技术和开采成本。

    那么这方面宋朝到了什么程度?考古的结果是,宋代煤矿深度五十米,矿井下有完整巷道和排水系统等等等。这也和汴京的地下管网一样,折射出了汉人丧心病狂的基建和技术能力。

    由此就真的发生了能源革命,也反向支撑了冶炼行业的翻身。做到了十一世纪时候的北宋冶炼产量,大约是十七世纪英国佬的四倍左右。这还是建立在没有燕云这个最大的煤铁基地的情况下。

    所以张子文判断北宋为日不落盘子其实也不算夸张。

    扯远了。

    就李晓兰掌握的行情,木材价格高昂的现在,高端锻造几乎全部依靠木炭。不但价格太高,且火力是其缺点,总归不完美。

    固然早就有了焦炭的传言,但是太少,就算有也是少数人的秘方。要敢杀人才能拿到,所以李晓兰自问弄不到,在这江南地区只有朱家能弄到。

    所以焦炭真的存在,朱家就有。

    “这东西你现在有多少?”李晓兰舔舔嘴皮。

    张子文想了想道:“不多不少的,要赶产量的话,每天两百斤能有。”

    “那你打算卖还是自用?”李晓兰道。

    张子文实话实说:“两难。想留着自用,但是缺乏资金,负债比较严重了,现在无法铺开锻造作坊。卖的话有点舍不得,毕竟限于工艺问题缺点还很多,价值不能高于木炭,若以木炭价格为锚,上下腾挪出合理价格来,那么我运营就是亏本的,产量越大就越亏。”

    李晓兰有些为他难过,叹息一声道,“世事就这样,明知是好东西,却往往因为种种条件不配合成了鸡肋。你若要上市形成产业,就真不能比木炭贵,否则再好也没用。说是说神兵利器靠这打造,但不代表有这东西就能打造神兵利器。这些东西朱家总是控制的很好,都是限制数量提高价格。”

    顿了顿,她总结道:“你的路线与我的生意经不对口。若你要杀灭其他焦炭技术,做到奇货可居,走奢侈品路线,鉴于你有海事局的牌子,我就会投资。但你的思路明显想走量上市,做的好也就等于挖矿,总体还是辛苦钱。且你成本降不降得下来不确定,技术研发风险不确定,我哪怕想帮你,但现在家族对我不满的时候,不能铺这个摊子。”

    这结果张子文不意外,退一步道:“不让你担风险,做我的焦炭代理商,帮我卖掉,让我回收一些资金总行吧?”

    李晓兰道:“思路没问题,但你量这么小,还让我出面帮你卖,会不会太儿戏?”

    张子文就此不说话了。

    李晓兰又道,“这样吧,木炭的价格,我个人买了用吧。”

    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害怕她不买,张子文果断让把不多的焦炭打包,贴上了“已出售”标签。

    李晓兰哈哈一笑,觉得碍于面子买了些没用处的东西,但内心里看他这么好玩又积极,也觉得蛮有意思。仅仅为了他这个人,也愿意花费一些毫无意义的钱。

    “海边太冷,我该走了。”

    李晓兰走出两步又回身,看着张子文,“现在不是瞎折腾的时候,该缩表了,否则很容易完蛋。你应该知道这事的吧?”

    张子文摇头,表示你不懂。

    这让李晓兰很无奈,你好歹见到锡矿,拿到资金后再加码,但这其实也是张子文与众不同的地方,又深深的看他一眼,离开的时候道:“你小张银号的金主简直倒了大霉,本姑娘话放在这里,两月内你不把朱打怂或者出锡矿,小张银号会和海事局一起关门。”

    说完走远了。

    她没有危言耸听,张子文誓师时候说“海军到了生死存亡时候”也是真的,打不怂朱家,享受不到铁矿石的黑市溢价,又上了比较烧钱的焦炭研发项目,连带小张银号的冗余资金也快枯竭了。

    别说挤兑,海军如果无法扭转亏损,还不出款来,两个月后小张银号将被迫宣布:暂停利息支付。

    大家都不是白痴,这就意味着小张银号玩脱了。有没有人挤兑进而追债先不说,反正玩脱了以后就不可能再能融资了。

    战争包治百病,转移内部矛盾不是说说,当然要打赢了才行,输了么就说不成了。

    那么战船已经到达,现在代号为“拯救”的海军缉私执法行动进入了部署环节,干了朱的走私船队就等于渡劫……

    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在正轨上。

    承担着亏损价格,组织了五百多人力源源不断依靠在雪中步行,把矿石送入苏州。

    炼化出焦炭自己舍不得用,也承担则亏损价格,送铁矿石时顺带供应给李晓兰去使用。

    刚起步规划的宿舍也停工了,连阑尾楼都不算。

    海军唯一不缺的是军粮和军盐。另外,有几百斤当初出海渔民们“上缴”的鱼干储备着舍不得用。

    储备鱼干的仓库里老鼠多到丧心病狂,小宝作为驻防在仓库的陆战队成员,每天都排队枪毙上百只老鼠,但它们仍旧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刘光世的突击队已经临阵磨枪,开着船在附近水岸做战术演练。

    听人说他们闹了无数笑话,其中之一是,善于在陆地打骑兵突击战术的刘光世,需要速度加力的时候他竟是在甲板上跺脚,用鞭子猛抽桅杆。

    然后整个甲板一地鸡毛,军士们对平衡舵,操帆,甲板疏通等等事宜毫无经验。

    这是因为战船到达后,李晓兰的人全面撤离了,他们不方便和即将发生的这场战争牵连上关系。因为他们知道,有可能会死全家。

    凡此种种,全都有问题,全尼玛不在正轨上。

    张子文善于文书工作,于是是张子文亲自出任策划和统筹工作,汇集了当地比较有经验的渔民,参考理慧子翻译的航海日志。

    连海图都没有,乃是张子文凭借超强的记忆,把后世见过的、有关这个地区的海岸棱角以及海图,模拟两可的绘制了出来。

    然后再参考那些经验丰富的渔民提供的经验和细节,又逐步修正海图误差。

    此外,刘光世三艘突击船推演战术的同时,也携带着验证张子文海图的重要工作。管他们是老粗还是书生,全部强行一边学习相关知识一边验证,临阵磨枪。

    持续了十日后,时间,大抵能用的近海海图也就有了。

    大家处于什么位置,来自东瀛的船队会以走什么航线等等,不说绝对精确,却已经在初出茅庐的海军大臣张子文心里,有了大抵棱角。

    又根据理慧子的回忆,根据刘光世的所见所闻,根据领地渔民多年的见闻和实践心得,张子文也临阵磨枪,从繁复的文书工作中,逐步反向推理出了这个年景,这个地区,这个时节的洋流特征。

    “时间轴出现了!”

    清早来临的时候,工作了一整夜的张子文放下笔,于海军作战部起身道:“根据多日来整合的所有信息,汇集咱们的人在苏州城林林总总收集到的情报,又根据我对时节洋流的判断,如果说朱家走私船队必须于冬季有一次返程的话,那么从今日起往后推至十五日,这段时间,均有可能在我划定的海图区域,出现走私船队。”

    全部老粗都在抓瞎,真不知道为何知军老爷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只是通报而已,与此同时,张子文正式下达了皇家海军进入作战状态指令,刘光世将于明日开赴指定海域,采用张子文独创的定位法,三艘战船以三角形方位联动方式,在指定海域进行长达十五日的部署。

    “风险很大,不可等闲视之。海军部署之后,陆地防卫力量空虚,不能长时间形成空门。”

    张子文下达了补充命令:“为安全计,为避免和地区其他军伍、譬如内河水军、譬如海关发生摩擦,我们只有远离长江出海口,承担着‘大海捞针’的风险。我命令:海军作战部队最长部署十五日,若无法捕捉到朱家船队踪迹,则说明我们从出发点上、用于决策的知识和数据存在瑕疵,那便不能耽搁,要立即返航纠错,重新纠正数据后,从新寻找作战机会。”

    全体起立……

第156章 寒风凛冽

    解散后,刘光世单独留了下来,忧心忡忡的道:“连日来的航海训练,有不少军士生病了,像是比较严重。发热,神志恍惚,有些直接昏倒。为避免打击士气都在强撑着,一些军官建议我不上报。但是刚刚听相公的作战决定,要部署十五日,我担心出事?”

    张子文赶紧起身道:“带我去看。”

    就此分别走访了简陋的军营宿舍,情况真的不乐观,患病比例不小。

    好在张子文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败血症。

    关于这类航海病怎么说呢,像是从基因血统上决定了汉人的抵抗力比较弱。就像鬼佬对陆地瘟疫类病症抵抗比较弱一样。

    又加之刘光世等北方军士转海军,不适应症的确严重。

    好在这病也不算难治,患病比例那么多,除了北方军士水土不服外,还因为暂时来说海军条件太差,最大的根由在营养。

    “继续依照计划出海部署,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会给你们准备‘药’。”

    张子文维持了作战命令不更改。

    并下令开库,把大约三分之二储量的鱼干,当做作战部署的药品发放给海军。先定出一个常规用量,乃是正常军士部署期间的必须食物,至于带兵士兵翻倍服用。

    另外就是需要果蔬。现在已经来不及制作“脱水青饲料”,也不可能提供水果沙拉什么的,于是紧急安排了些经费,让人进城采购一批冬季相当稀少的果蔬。

    实在因为没钱凑不够的话,张子文下令了:农家储备的养牛养马草料顶上也行,有了真比没有好。

    仅仅这么一个小起步,就暴露出了这么多问题。

    近乎全部的资源、但凡拿得出手的家底都投入到了这次部署当中。

    次日,海军出征时候寒风凛冽,张子文去水岸送行的时候只有一句话“拜托诸位”。

    因张子文亲自抓的政治建设,军部和地方佃户关系非常好,不仅仅是鱼水情,近乎于爹。这里全部都是吃海军军粮的人。

    佃户们也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他们只是隐约听说,海事局的军队要在近海打一场战争,如果打赢,矿井可能就不会关闭。于是纷纷都集中来海岸给刘光世等人挥手送行,捐钱是不可能捐钱的,但他们力所能及的捐了仅有的御寒毛皮。

    对这些现象,哪怕没心没肺的刘光世也有些懵逼,觉得张子文是个奇人,这也是刘光世第一次弄清楚了打仗的意义,为什么而战是重点……

    下午时候,昆山方面的差人送来了许志先的帖子,请过去做客。

    “难道是年关前兄弟单位请聚餐?”

    张子文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酒鬼婆娘一听有得吃就自告奋勇要跟着去。

    还有一带着木刀的小姑娘也要跟着去。问她“为什么”。她说生怕他们于酒宴埋伏刀斧手把老爷坑了。

    “你是不是评书听多了,哪来这么多的刀斧手,你以为刀斧手不花钱养啊。”

    把小姑娘赶走了。不过说起来,领地中的确有几个人会说评书,专门讲三国故事,会让所有人听的入迷。张子文讲的肯定比他们好,只是没有时间……

    酒鬼婆娘被赶进矿井监工,四九留下处理常规事务,徐宁护送着张子文进了昆山最大的一间酒楼包间后,菜已经备好,还有点小酒。

    除了许志先外,还坐着一个儒雅中年文士,他起身道:“姑苏慕容氏拜见大人。”

    “咦,你们就是号称南慕容的姑苏银号?”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许大人和慕容先生面面相视了一番,然后慕容先生有些懵逼的道:“没听过南慕容名号。”

    许志先倒是补充:“他们的确是南方最大的信誉商号,主要只做没本的银钱买卖。”

    这是当然的,这个年景在交子名声比较烂的时候,还能维持信誉商号,拥有户部核发的交子经营权的商号,都接近于巨无霸。

    简单说他们的性质就是投行。

    投行大抵就是美帝黑暗时期,带着联邦骑兵旅干掉那些农场主,把红脖子们的土地变成油井矿井和度假村的二道人血贩子。

    最早决定南下创业时,张子文在京城就打听过他们的事,他们和朱家关系千丝万缕。为此张子文专门花费两个点的手续费,把手里持有的交子全部兑换成了在江南通用的姑苏交子。

    毕竟,现在来说他们是航空母舰的话,小张银号连渔船都不算。

    我说许志先这龟儿子居然良心发现,舍得宴请我。

    张子文在心里暗暗想着。

    酒宴开始后他们频频敬酒,张子文是小喝了三口,切入正题:“本官事务繁多,慕容先生直接说吧?”

    慕容先生微笑着放下筷子:“果然传闻不如见面,小张公子真是……”

    “说重点。”张子文打断。

    慕容先生有些不高兴的看了许志先一眼,只得道:“听许大人提及,海事局现在困难,就快无法开锅了?”

    “有这事,然后呢?”张子文眨了眨眼睛。

    慕容先生捻着短胡须微笑,“许大人当心你们的困难,于是专程来找我。面子不能不给,我银号也有意接济海事局。这样吧,那些矿井在大人手里形同鸡肋,不如卖给我银号,开个价就行?”

    顿了顿又道:“和官府做生意主要是想结下善缘,于是只要大人的价格不离谱到天价,我们是能接受的。”

    张子文迟疑少顷道:“慕容先生所指的天价怎么量化?”

    “譬如……总不能高出投资的三倍。”慕容先生道。

    言下之意,前前后后的投资额度乘以2,这笔经办费用他们银号愿意承担。

    许志先很激动的样子看着张子文,以眼神示意:这个价格你还不卖,简直空手套白狼天降财富了,为啥我昆山自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考虑到此番海军出征存在空手而回的风险,一但捕捉不到,小张银号和海事局还真玩脱了,面临关门破产和政绩污点。

    不想接受也没办法,这是实际存在的困难。

    所以哪怕这要求显得很无礼,趁火打劫,张子文也没立即跳反。

    没人想真的玩脱,实际的风险也必须在考虑范围内。

    这里就又面临赌石,投降赢一半。

    之所以不是输一半而是赢一半,张子文毕竟是宰相儿子,海事局毕竟是官府。估摸着刘逵这厮有自己心思,不想困死在江南,不完全和朱家一条心。

    所以这次昆山会谈,也可以理解为朱家的人想缓和一下,打一棒算是警告,末了让手套出来给个糖果缓和一下。

第157章 都是腹黑

    “这的确有诱惑力,但这事对海事局比较重大,容我考虑几日可否?”

    张子文多了个心眼没说死,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

    说是说几日,但是这类事务,以大宋的纠结尿性,一谈谈个两月也正常。

    如果海军作战任务成功,或者真出锡矿,那当然就不用卖。

    但是若真的是什么天降大任前苦其心志,那也真的不能头铁,还是要保证不破产为原则,再谋求其他生存之道。

    实在不行,真能赚一大笔也不全算坏事,那就意味着又有资金,可以集中投入焦炭、农牧等研发。

    慕容先生神色古怪的注视着张子文,原本想说“这种条件还要考虑”,但考虑到这小王八蛋是官员,于是只得缓和道:“这类事务考虑一下也是正常的。不过大人只需要核算成本,您那么聪明,想来有三日应该差不多了吧?”

    张子文道,“那有如此快的说法。这只是海事局诸多事务的一环,其他事务也有很多,我至少需要九日。”

    慕容先生做出为难的样子,“不能这么久,我银号利益者众多,他们没这么多耐心。”

    张子文漫不经心的抬起茶杯喝了一口,“南慕容还真名不虚传,你们决策这种级别的事务总是这么高效?还是说你们只是传话筒,这事早就被别人决策好了?”

    慕容先生脸颊微微抽搐。

    也的确,越大的商号,又涉及低效的官僚系统,这样一笔生意常规来说两月有结果都是快了。

    并且这只是朱的想法,慕容先生本身持有和李晓兰类似的想法,这些矿井虽然有点意义,但不值得如此高的溢价。

    最终慕容掌柜点头道:“那好,就以九日为限。咱们不妨进行时间对赌。以九日为期,两倍成本价格为锚,提前一日,收购总价提升三个点。推后一日,则降低三个点?”

    “这是玩文字游戏。”张子文道,“退后一日只能降低两个点。”

    慕容先生当即显得很不高兴,“难道大人的意思就是想拖延?”

    张子文道,“本官先不说你就是想提前。仅说一点,若减少的点数一样则不叫对赌,叫非对称赌。因为减少了百分五十后,需要涨百分之百才能还原,慕容掌柜会算这账吗?”

    老许和慕容面面相视。

    慕容掌柜不禁苦笑,“总归是经营银号的,小张公子明白人啊。”

    就此结束了这个会面,张子文和许志先一起离开了。都是喜欢占便宜的人,走的时候,许志先和张子文竟是都打包了一些带走。

    人消失后不久。

    朱进入了包间,其实他就在隔壁,听了谈判过程。

    慕容先生比较疑惑的看着朱道,“将军怎么看,这笔交易最终能成吗?”

    朱皱着眉头思考许久道,“原则上,这是我朱家最后一次缓和,最后一次示好,他应该知道。另外从商业规则上讲,这等于雪中送钱给他了,完完全全是一笔好买卖。没有不成的道理。”

    慕容捻着胡须道:“那将军为何愁眉不展?”

    朱坐下来道,“之前我派人进京了解张子文,有快马送消息来。他这人是很奇怪,手段非常阴毒的人。从不可一世红极一时的张怀素事件看,张子文这条毒蛇,往往都在你以为能谈的情况下出手。于是因他这人,此番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地方要出问题。”

    “如果他今日强势抽你一耳光,强逼你以三倍溢价买他矿井,那就说明他认栽了。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杂种在有意拖时间,恐有后手。”

    朱总结道,“怎么应对等我想想,总之三日后你要再次催促他,推翻这次谈判共识,逼他当场决策,否则你就取消交易,然后再看他的反应。”

    “公子英明。”

    ……

    走在路上,徐宁担心的道:“大人真要把咱们的心血卖了?”

    张子文看着远方微微摇头,“不一定,两手准备而已。其实如果真有选择,咱们没站稳脚跟,我也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仗。这样的开局并不好,预示往后是一条血腥之路,其实遇事时候忍一忍是可以的。只是考虑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可选择的也就少了。”

    “大人老提及时间不多了,指的是什么?”徐宁比较疑惑。

    “北方不到二十年肯定要出大问题,但这其实也都不算重点!”

    张子道:“而江南不出五年,因钱政和缺铜问题引发的总总不利因素,累积下来的种种矛盾,爆发起来会更快。”

    “可是这关咱们海军什么事?”徐宁道。

    张子文嘿嘿笑道,“建军逻辑决定使命和责任范围,有天你会懂的,和星辰大海有关的事都和咱们有关。”

    徐宁不明觉厉……

    清早时候还是很冷。

    理慧子穿着单衣走在风中,她有许多野外生存技能,能找到一些冬眠小动物,给张子文开小灶提供一些肉食。

    一双比较凶恶的眼睛盯住了理慧子,仍旧是酒鬼婆娘偷偷跟着,她老对这个日本人不放心。

    证据就是:理慧子每次都能拍马屁,找到一些肉食提供给老爷,正在无限降低自己这个工头的重要性。

    跟了一会儿,接近领地边缘时,忽然见一伙陌生面孔的大汉走来。奇怪的是,昆山县赵班头也和他们在一起。

    “小妞,跟咱们走一趟!”

    哪怕理慧子很拘谨,一见到陌生人就想跑,却还是跑不过他们,当即被追上并按倒在了雪地中。

    理慧子猛烈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有人权了,我是宋人!”

    “闭嘴!你这日本女子其心可诛!涉嫌非法移民,非法潜伏陈员外领地,非法盗猎等多项罪名!”

    那几个大汉为避免引发问题,抽短棍在理慧子腰部捅了两下,理慧子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此,躲在近处观看的酒鬼婆娘吓得心几乎跳出来,猛的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但鉴于她自来管不住嘴巴又嗓门大,还是发出了些声响暴露了。

    那几个大汉当即跑过来雪包后面,不怀好意的看着婆娘。

    “这不公平,放开那个小妞,她是咱们海军的人!”

    既然躲不了,酒鬼婆娘泼妇的造型叉腰大叫。

    其中一个大汉反手一耳光,把婆娘打闭嘴了。

    带头的那个迟疑了顷刻,这婆娘毕竟是海军的佃户,大宋子民,又有赵班头在场,看似也不能过激。

    于是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过去。

    起码价值三贯,这么大一笔钱简直让婆娘眼睛泛蓝,险些流口水。

    “你没见过我们,当做我们没来过,这钱就是你的了。拿了钱不闭嘴,你知道后果的?”

    不由分说,那头领把钱塞在酒鬼婆娘手里,绑着理慧子快速走了……

第158章 狗过踢一脚

    “老爷快起来,出大事了。”

    张子文处于睡眠中,被肥头大耳的婆娘吵醒。

    “又怎么了嘛,为啥我一来就有这么多大事?”

    张子文一边吐槽,一边起身穿衣。

    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后,见酒鬼婆娘放了一块银子在桌子上,然后一副被吓坏的样子道:“有群凶人,进咱们领地把那个坏人理慧子捉走了。”

    “噢……”

    张子文像是瞌睡还没醒,“所以你给我一块银子是在庆祝这事吗?”

    “理慧子的存在,对我们夫妇的地位不公平。但我被吓到了,老爷必须知道这事,咱们海军处于危险中。”婆娘说道。

    张子文算是清醒了些,问道:“所以你给我一块银子是几个意思?你怎么颠三倒四的话都不会说?”

    “银子是他们给我的……让我闭口别说这事。还威胁我。”此番婆娘表现出了良好的品质。

    张子文大皱眉头,拿起银块来看看,对于她而言价值真的很高了,便喃喃道:“他们竟是给你这么一块银子,让你闭口这事?”

    酒鬼婆娘一阵尴尬,理解错了,只得又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好吧……被您看出来了。”

    张子文拿起两块银子,结合在一起观察,本该是一块,不过根据上面的牙印,她是铁齿铜牙,被她咬断,私藏了一块想截留下来,又因智商太低,理解错了张子文的意思,就此地无银三百交出来了。

    见张子文在迟疑,酒鬼婆娘道:“老爷,这该怎么办,他们吓到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在想法子解决了吗。”张子文道。

    “这不儒雅,他们这样真的吓到我了。”婆娘继续道。

    “你你……”

    张子文想了想,只得把其中一块银子收入怀中,另外一块就当做奖励给她了。

    就此她不在烦人,像是捡了金矿似的。一个劲的说老爷英明……

    暂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大概率是朱方面在收集消息,婆娘确认了“抓捕”时候赵班头在场。

    于是张子文只有先带着徐宁,去了昆山县衙,却没找到赵班头,说有事外出公干未归。

    又去后堂见了许志先。

    许志先一头雾水:“本县并不知道这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张子文沉思了少顷道:“那理慧子现在是宋人,是海事局雇员,这事大人知道的吧?”

    许志先道:“本县不喜欢你这态度和语气,总觉得像是有点威胁人。这事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托我办的吗,入了昆山县籍。但你说的这事本县真不知道。”

    张子文微微点头,“最近烦恼比较多,戾气重,语言冒犯处请大人见谅。不过现在像是牵连了些敏感问题,有人私自执法,非法扣押宋籍海军雇员不是吗?”

    毕竟赵班头是昆山县的人,许志先有些尴尬,“非法么也说不上吧,这是赵班头的业务,治安问题是他处置,不大的事不会报我这里。你不要天一句地一句的,什么问题都往我许志先不作为上面扯?”

    “好吧,如果大人作为,那就带人跟我去陈家庄找人?”

    张子文道,“这是因为酒鬼婆娘举报的时候提及:罪名是非法在陈家庄盗猎和潜伏。”

    许志先猛摇手,“你不要这么激动,陈员外财熊势大岂是好惹的。至少先等赵班头露面,又我问清楚了,在做定夺?”

    “等不了!理慧子掌握了不少海事局内幕消息。现在我有理由相信,皇家海军作战机密存在泄漏可能!”

    张子文拍案起身后把老许吓一跳。

    张子文接着道:“许大人,我绝对没在开玩笑,这事涉及许多人的生死存亡。你不敢惹陈家庄我不怪你,那就出委任书,海军自己去调查?”

    “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许志先如何敢授权这群土匪登陆查水表,那一不小心就要捅成朝廷震惊的大案典型。

    就此,许志先只得死了爹的表情起身,“罢了罢了,你就知道逼人,就知道欺负我,这便跟你去陈家庄问问。但你记住,原则上除非他们敢对抗本官,否则海军严禁介入地方事务,这是昆山县的治权?”

    他能答应就不错了,张子文赶紧拱手,“劳烦大人,自是以昆山县马首是瞻,咱们是一体的,我绝对挺昆山县,咱们是亲兄弟单位。”

    “你拉倒吧!”

    许志先继续死了爹的表情,总之从这些二流子驻防昆山开始起就尼玛事多。当然了,海军这帮孙子也的确解决了昆山大问题,唇齿相依真不是说说的。

    所以没办法,关键时候还是得帮他们出面的……

    许志先,张子文,徐宁,四个昆山县差人,四个“海军陆战队员”,一起顶着雪去了陈家庄。

    在外围忽然听闻许多狗叫声。

    少顷见到凶恶的三条大黑狗,以非常快的速度扑了过来。

    许志先相当机灵的转身就跑。

    “卧槽老爷小心。”

    昆山的差人其实也怕这些黑狗,便借故保护许志先,跟着跑了。

    见张子文挥手后,海军士兵手里的神臂弓齐射,于是三条狗在大约二十步的距离,全部躺在了血泊之中。

    “先藏起来,查完水表后带回去冲做军资。”

    下令后,几个陆战队士兵快速毁尸灭迹,挖了个雪坑把狗藏了起来。

    许志先又不跑了,却是看得眼冒金星,感觉迟早会被这些孙子害死的,这不止是狗过踢一脚了……

    陈家大宅的大门处。

    穿着貂皮的陈家老太爷拱手微笑道:“县爷过来有何公干?”

    经常都是两面难做人,这次老许也犯浑了,不耐烦的直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陈员外你直接说,有没有扣押海军的人?”

    陈老太爷略一迟疑,微微摇头:“老夫并未了解到这些事,等我查问一下,明日给大人消息可好?”

    张子文凑近许志先道:“就是他们了。如果不是他扣的,他只会直接说没有。”

    许志先瞪了张子文一眼,又对陈老太爷道:“失踪的人是宋人,是海军雇工,是昆山子民。兹事体大,要不大官人,就现在去问问,这事真的拖不得?”

    陈老太爷大皱了一下眉头道:“许大人这是不信任陈家?也不知道你听了谁的消息,办案这么急?现在为止,根本不到失踪时间认定,没理由让官府过问的。”

    言罢,他看着张子文,话却是继续对老许说,“我陈家在这里可是要脸面的人,我二儿子是大人同僚,县主簿。大人这行为像是有些故意针对陈家了,说不得,咱们也要去苏州衙门问问公道?”

    许志先一脸黑线,又是威胁要去上访,这昆山难管啊,要不就是完全没用也没人权的一群穷光蛋,要不就是些家大业大的坐塘鱼,人人都是手眼通天之辈,碰都碰不得,说也不能说。

    张子文漠然和陈老太爷对视着:“许大人尚未提及失踪时间,陈老太爷,你是如何知道不到失踪认定条件的?”

    这也算是提醒了许志先漏洞,就此,老许又疑惑的看着陈老太爷。

    老陈有些尴尬的避开了张子文的目光,岔开道:“还没请教,这位小先生是哪位?”

    许志先害怕张子文被惹毛了炸锅,于是跺脚道:“老陈,人到底在不在你手里,现在没多大事,若在,交给本官带走就行?”

    陈老太爷想了想道:“这像是来势汹汹,欲加之罪?”

第159章 接着忽悠

    正在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小子闯入了人群中,犹如无人之境,一个劲的问:“我的狗呢,你们有没谁见到我的狗了?”

    张子文快刀斩乱麻,凑近许志先耳语道:“立即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名誉抓捕这小子!不能拖,许大人你真的真的信我这次。绝非危言耸听,皇家海军的作战机密真实存在泄漏的可能,很可能会衍生出震动朝廷的大特案件来。到时候我拍屁股走人有去处,你呢?烂摊子谁给你处理?”

    张子文说的真的很严重,许志先也真不知道他们这些神仙在谋划什么大事。

    但是能量法则决定了,如果现在必须选择得罪一人,哪怕陈家再不好惹,也只能是他们,而不能是张子文。

    于是老许难得强硬一次,警告的语气看着陈老太爷道,“你真不愿意配合?”

    “我人老了,耳朵不好,没听到大人说什么?”陈老太爷摇头。

    许志先不再废话,指着那个找狗的小子道:“拿下!此子放养恶狗,造成了公共安全隐患,影响尤其恶劣,带走至县衙调查!”

    “你……你敢!”

    陈老太爷一下就跳了起来,“这是诬陷,欲加之罪迫害我孙儿!”

    张子文道:“没谁有工夫诬陷你孙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嫌疑,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得等许大人宣判吗?到时若你不服气判罚结果,又没人拦着你去州衙申诉,是不是这个理?”

    陈老太爷气得抖了起来,怒斥道:“无法无天,我陈家不是好欺负的。哪来的程序,哪来的证人,有何凭据?”

    言罢一挥手,十几个持有兵器的护院家丁走上前来。

    如此导致许志先和县衙的差人纷纷后退。

    “上箭!”

    张子文命令下达后,四个军士的神臂弓就拉开上箭了。

    张子文又看着陈老太爷道:“我张子文,张康国的儿子,带龙图阁制侍提举皇家海事局,我亲眼所见你孙儿放养恶狗危害公众安全,实名对昆山县举报并督促公诉。鉴于吓到我了,所以还会附加我个人的民事诉讼。然而,暂时没证据表明你孙子会输官司,所以老太爷不要激动,更不要行为过激。如果确系冤枉,当然会还你孙子清白。”

    道理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不过考虑到四台神臂弓威慑不小,哪怕再无理,既然在射程之内就算有理了,于是那些家丁纷纷认怂的模样后退,“老太爷,不宜过激,他们说的不无道理啊,官府的程序的确是这样的?”

    陈老太爷铁青着脸,思考了少顷之后只得妥协,凑近管家低声道:“去吧那日本人带来。”

    甚至来不及化妆和美颜了,明知道要闯祸也带了出来。

    许志先背过身子有些不忍心看,理慧子被虐待的实在凄惨,已经处于奄奄一息,不知道会不会死?

    理慧子和张子文一样年纪,对女人而言算是成年了。不过身体相对较小又比弱,现在有点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

    人接过来后,张子文发现体温比较低,翻开眼睛看看,又看看鼻孔深处,除了外伤还有内出血,看似问题不小。

    陈老太爷知道这事,但具体没有见过理慧子,现在见到的时候也吓一跳,有些尴尬的道:“这……大人明见,吓人做事粗脚粗手不知轻重,像是交流时候有些误会,我陈家会陪医药费的。”

    “医药费的问题再商量,你最好祈祷她死不了。”

    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张子文连场面话也懒得多交代。

    并且因害怕闹出大事来,许志先方面也一个劲在督促海军离开陈家范围。

    就这样走出很远后,张子文回头看着陈家庄,驻足了少顷……

    “听说了吗,现在海军条件好,正在广纳人才,来者不拒。”

    “我听说的却是条件不好,但形势好,有发展前途。那边的老爷有实干精神。”

    “局座么,总体就是个忽悠,他的话听听就算了。海军现在连薪水都发不出来,但凡去的人都被忽悠了签卖身契,还不能走,否则有昆山许志先和他朋比为奸,随时随地跨区请你喝茶,你怕不怕?”

    “你这就是为了黑而黑,局座只是现在有困难,但看得出来的他是想做事、有良心的人。”

    “忽悠,接着忽悠。局座就这尿性,听说他没钱发工人薪水,却请了一群你这样的家伙,五文钱宣传一次对吧?”

    现在,苏州城的茶舍里正在对张子文、以及新物种海军热议着。

    议论内容有正面也有道听途说,抹黑反对的也像是不少。

    但正因为如此显得越来越热闹,各大茶楼,街头巷尾,几乎但凡是话题的就和海军有关。身为皇家海事局第一任局长,爱八卦的宋人也给小张取了个外号“局座”。

    这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苏州需要张子文这样的人,说海军条件好的的确是忽悠,是自我麻痹。但也折射出了现在失业的人群非常多,还物价高起。

    要是有详细的统计的话,有心人就会发现,从蔡京掌权开始起,相比以前,这地区的矿井一律是“涨价控制产能”,关闭了约莫一半,就此造成了大量人群失业,雪上加霜的是物价高起,大头百姓更加买不起东西。

    铜价到了尾大不掉绑架户部先不说。大宋体系中的命脉,煤和铁产量大幅下滑,却大幅涨价。这带动了整个经济链涨价。

    绝大多数宋人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而极少数知道的却不想管,想管的也管不了。

    刘逵当然知道结症所在,但他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吃饱撑了做铁头主持这场价格闯关?这场政务病的后遗症恐怕需要几年以后才会发作,现在却是政绩,物价大幅攀升会是短期的政绩,税收会比往年更漂亮。

    不出意外的话这届任期一满,就会因支持蔡京的政策,并携带漂亮的报表进中书。至于下几任苏州掌柜怎么解决问题,哪管他洪水滔天。他们大概率只能在原有病症上被绑架,喝盐水直至暴雷。

    宋人真的很聪明也很阿q,上述这些东西,是张子文进城送理慧子看病、等候期间在茶楼听他们议论的,颇有些键盘局节奏,但偶尔也有说中的言论。

    “小哥,你说局座能支撑下去吗?其余苦人去投奔他有没有出路?”

    同桌的一个家伙适时的和张子文说话。

    “这个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从感情上讲,我是不希望他扑街的。”这位秀才叹息道,“哎,有消息说他恐怕只能支撑一个月了。姑苏银号已经去洽谈,给了好条件,目测局座会把矿卖了。至此那群苦人又会回到重前。这都是套路了。”

    “啊,什么,卖矿。局座这家伙真是……瞎操作。”

    周围的人就此凑了过来议论。

    张子文想说句豪言壮语“不会卖矿”,却有苦自己知。

    下意识张子文真是两手准备,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极端时刻卖矿,回笼资金过冬。

    “局座没这么怂的吧,他另外一个绰号‘东京之虎’,办起案子来凶猛得狠,听说张怀素谋反案中,他亲自提着神臂弓顶在第一线的。缘何到了这苏州,就感觉不对味了呢?”

    “人都是会更具形势改变的,东京之虎办了案子,博得名声也闯了大祸。棱角磨平了,学乖了,又面对强权时,也得妥协的。”

    “你们这些家伙就会瞎逼逼,讲武侠小说呢?什么东京之虎什么局座,你们就尽管黑他好了,苏州水平不过如此。”

    张子文起身甩袖离开,不鸟他们了。

    “哈哈。”

    同桌的那秀才一副笑喷的样子,“这货表面是京腔,实际却是个扬州蛮子,土包子玻璃心。”

    “但他长的还可以。”

    一位姑娘表示支持张子文……

第160章 盛气凌人

    时间倒是差不多了,天色将暗的时候去医馆看看,理慧子没死。

    郎中说现在不死就不会死了,下面主要依靠修养。

    付过了昂贵的诊疗费,拿了一周的药,徐宁又去雇了一台牛车,就此一行人开始返程。

    躺在车上回去的路上,理慧子醒来了,但她自来不大爱说话,只是时而偷看步行的张子文一眼。

    回去后,把老酒鬼闲置的铺盖加在理慧子身上。

    遣散了其他人,张子文在床边坐了下来道:“我只问一点,他们捉你一定有原因,用刑目的是拷问,他们问了你什么?不要隐瞒?”

    理慧子道:“他们主要是问海军有什么动作步骤?”

    张子文迟疑少顷,倒也和所料的差不多。又道,“你怎么回答?”

    理慧子摇头,“我什么也没说,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卷缩着身子抱着头,什么也没说过,连求饶也没有。”

    就此张子文起身离开:“好,你安心休息吧。”

    张子文总体信她的,如果她真的扛不住爆料了,那其实她也就没命了。伤到这个程度还活着,多半是对方没有拿到消息,而张子文去的及时。

    否则她虽不知道海军部署的具体核心,但泄露了大方向也难保不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

    陈家显然就是朱家的人。

    看陈家在这事件中的作为,折射出了朱家的胆大包天。这是因为主将的气质风格,真能决定下属的底气和手段。

    这个事件也让张子文惊醒过来:早前下意识有点骄兵心态,对朱存在低估。

    想想也是,这家伙在历史上能绑架了蔡京,把应俸局发展成为东南小朝廷,主要的手段就是威胁勒索强取豪夺,最终带来了东南的大乱。

    这些事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从能量定律来说,仅仅是官僚,不论智商如何高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想做到这地步,必须是狠人枭雄姿态。

    简单点说,每一个教父的脚下都是累累白骨,如果不是就坐不稳。很快就会被智商超高的官僚坑了。

    这个事件要认真的话,陈家涉嫌叛国罪!

    但麻烦的在于海军不在苏州体系内,没有治权。陈家除了有朱家撑腰,还是根深蒂固的坐塘鱼,在许志先是个和稀泥的怂蛋条件下,他们真能给海事局造成极大麻烦。

    简单说,现在胆子小的许知县,以及坐岸观火的刘知州,相反成为了他们陈家的司法护甲。

    送理慧子进苏州治疗的时候,张子文考虑过派突击队定点清的极端手段!

    但考虑到实际意义不大,相反激化了矛盾,造成血案后,在没有政治和司法先手时,一但许志先扛不住,被他们以“乡贤受到血腥迫害”为由,朱系军队开进昆山戒严维稳,那海军的纵深就没有了,几乎什么事都暴露在他们的“雷达”下。

    综合权衡后,张子文不是个只会对朝廷满地打滚哭的官僚。猪都知道,有蔡京扛着的现在不会有什么结果,蔡京最多发个私信给朱说“收敛一下吃相,小心点”。

    于是现在当务之急,仍旧要着眼于苦练内功并渡过难关。

    逐步把全盘形势弄清楚,又有足够的实力后,什么时候传出蔡京罢相,赵挺之上台的消息,那就是政治气候的改变,也算是东风起了,当然也就是反攻倒算的时局。

    现在开始,就需要为将来的东南之战做思考了……

    轰隆

    伴随着矿井冒起浓烟和沙石,海军用光了今年的全部炸药。

    而自己改进火药工艺的项目却阑尾了,因为没钱。

    刘光世的副官拿着微薄的出差费用去西北了,打算私下走边军的关系,弄一批炸药进苏州来轰轰轰。

    一切都在赶时间。

    如果在刘光世端了朱家走私船队前,西北炸药没到,那基本就运不进来了。会像那批矿石一样被查扣。

    他们咬不动张子文,就像张子文也咬不动他们那样的投鼠忌器。但是查扣、并把涉事人员捉了关起来等着扯皮,他们真敢。

    到现在老酒鬼都没有捞出来,导致挖矿都没有具体方向。

    这最后的一次爆破,张子文也都很紧张的等在外面。

    直至很久后,工头带着失望的表情出来,摇头道:“老爷,矿石和之前差不多,还是铁矿,没见到锡矿踪迹。”

    这意味着海军就快撑不住了,矿工们自身还好,但是周围的矿工家属们、那些婆娘以及比较懵懂的小孩子却眼泪汪汪的样子。

    张子文也没有叹息,环视了一圈后微笑道,“没有就算,你们还愣着干嘛,挖矿的挖矿,送矿石的送矿石。”

    行动起来……

    “少爷,慕容先生求见。”

    四九进来汇报时,张子文大皱眉头,这家伙现在过来应该是出幺蛾子了,这不才三天时间?

    雍容华贵的慕容先生进来后四处看看,和嫌贫爱富的李晓兰不同,他毫不介意的坐在了张子文对面,笑眯眯的。扯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于是相比之下,张子文难免开始怀念李晓兰了,那货不但漂亮也直接。

    “要不慕容先生说重点吧?”张子文心情正在不好,显得有些不礼貌。

    慕容先生继续笑眯眯的道:“也是,在下废话过多了。今日过来是有不好的消息给大人,之前咱们虽然谈好了条件。但现在情况有变,一群利益者给我这边压力,他们不想等了,需要今日就成交,且买矿价格要降一成?”

    “这么说来,昆山会谈的共识推翻了?”张子文看着他。

    慕容先生笑道:“毕竟没合约,在商场上形势多变,计划没有变化快,还请大人理解。”

    张子文道:“没有挪动余地吗?”

    慕容掌柜摇头,“大人见谅,没有挪动余地,时间就是今日,价格降一成。成交就成交,若错过,我银号往后不会再有购买打算。”

    张子文不得已情况下都已经有了卖矿的打算,却想不到……

    于是张子文道,“那当然就谈不拢了,这是海军的重要资产,我不可能急着决策。且价格也太白菜了。”

    “没事,生意谈不拢,人情不还在?”

    慕容先生仍旧笑眯眯的,却在心里想,好在你不识抬举,否则要不是朱将军有其他考虑,我能看上你这破矿?

    作为全国举足轻重、为数不多信誉尚存的大银号,慕容先生底气颇足,认为海事局已经病入膏肓,给了他上岸的机会他不要,那就抱着废矿去做春秋大梦好了。

    不信,两月之后再来看看是什么形势?

    想定,慕容先生似笑非笑的样子道:“大人还年轻,许多事太想当然。真的不想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

第161章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张子文道:“若真有机会我会抓的,但你们给的这条件不叫机会。”

    慕容心里很不高兴,寻思就你那几个破矿,又穷的叮当响,我姑苏银号给了条件让你自救,还不领情?

    想这么想,慕容先生哪怕该走了,却继续维持着微笑,围观的意味道,“大人真不再考虑考虑?您在京里好日子过惯了,像是不知道怎么做生意?工人的工价你定这么高,是迫害行规。木材价格这么贵,大人耗费许多不必要的木材用于加固矿井,难道不知那比死人后的抚恤还贵?说到矿石质量,品位实在一般,你们又被人盯上,只能走官市。在下无意冒犯,但实在也想不通,若不卖海军靠什么支撑,不会是……真指望着挖出金矿吧?”

    张子文道:“表面上你是很聪明的人,以为知道我在做什么,其实你不知道。”

    慕容先生在心中冷笑:故弄玄虚,也不知道这嘴上无毛的小屁孩是怎么办的张怀素案,想来幕后黑手应该是张康国和林摅,他只是挂个名声而已。

    张子文静静的看着他,“慕容先生这表情,你在心中嘲笑我吗?”

    “没有的事。”

    慕容先生继续笑眯眯的。说是说要试试会不会被他抽一耳光,但这只是朱的想法。

    慕容先生是要面子的人,也知道这种没轻没重的纨绔子弟会乱来,真是吃了亏又没办法讲理,所以没兴趣明面上激化矛盾。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既然谈不成,怎么你喜欢这地方吗?老留在这里?”

    慕容掌柜险些笑出声来,好在忍住了,起身道:“大人是个有理想的人,其实这也好。海事局就继续守着这些矿,以及这些老爷工人,相信两个月后,大人就会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了。”

    “谢谢提醒。”张子文点头。

    都临出门了,慕容先生又停下脚步笑道,“最最最后一次机会,但价格要再降一成,大人还有机会保本离场?”

    张子文硬着头皮强撑着,“皇家海事局也最后一次给姑苏银号机会,现在是你们唯一的一个结下善缘时机。不要随便推翻昆山共识,维持你我两方之前的对赌协议,如此哪怕最终有可能买卖做不成,但海事局就认可你们是独立的信誉商家,相互前景是美好的,赚钱并不仅仅兼并矿井一条路?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慕容先生脸色也有点沉了下来,“大人这是威胁银号吗?”

    张子文微微摇头,“不含威胁成分,我只是提醒你,银号可以做很多其他生意,未必要以牺牲民生为代价。”

    “大人年纪还小,你的生意经么……算了,为避免冒犯在下不评价了。就这样吧,海事局看起来好吓人,现在就算你答应,我银号也不敢和你们做生意了。”

    慕容先生笑眯眯的离开了。

    之后,张子文一脚踢翻了办公室,稀里哗啦的一片。

    理慧子带伤状态起来收拾的时候,张子文也没喊她去休息,只看着那豪商离开的方向道:“记住今天!”

    理慧子唯唯诺诺的点头,还真的找了个小本子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其实习以为常了,这就是初出茅庐的第一任海军大臣的日常……

    苏州明楼中。

    朱站在窗口看着街市上的贩夫走卒,并听着慕容先生汇报。

    “果然如此,他铁了心要在这地区捣乱?”

    许久后朱喃喃道。

    “说捣乱像是有点抬举他。”

    慕容掌柜当即把张子文骂了个狗血淋头,“将军是不知道他那德行,什么毛也不懂就会胡说八道,那几个废矿他喜欢就让抱着好了。走着瞧,看他的结局是什么。把海事局搞砸了,胡乱破坏东南规矩,到时候灰溜溜的回京看他怎么对皇帝,对朝廷交代。”

    朱大皱眉头,有些警惕的看了慕容一眼。

    慕容又赶紧低着头。

    朱这才道:“说是这么说。但他毕竟是张康国的儿子,如果有选择,其实我不想和这样的人破脸。可惜这小杂种的确瑟的有点找不到北。”

    慕容先生道:“观这小屁孩德行,是不能给脸的,否则张怀素下场就是榜样。将军不必担心他,刘逵是不会挺他的,你家又有蔡相公支持,不用给他脸,不用示好,就看着他那离经叛道、自以为是的生意经把他自己玩死就行。”

    所谓善者不来。

    这纨绔子弟自请来苏州,又涉足矿业,肯定有些想法。

    但朱自身也是来者不善,同一时间蔡京安排朱家父子带兵进苏州,肯定也是大方向支持朱家现有事业。

    所以理论上,朱真不怕张子文。

    考虑了顷刻,又沉着脸看向陈家庄的老二,“陈主簿,你们有消息吗?他们海事局到底有什么部署?”

    陈主簿摇头,“没任何消息,那日本贱人打死不会说话,就像个人球一样缩着。为此还险些惹来一身骚,谁都没想到他敢带海军士兵介入地方事务,在我陈家祖宗宅处用神臂弓威胁人,还险些绑走了我儿子进行诬陷。我父亲被气的今日都在咳嗽。”

    “这么不小心?”

    现在才听闻这消息的朱也吓一跳,理论上这事一但捅开,陈家就涉嫌窃取皇家海军的机密。

    “后续呢,你陈家庄可发生了什么?”朱追问。

    “倒是没有。”

    陈主簿露出阴狠的神色,“事后,我从别处紧急纠集了一百人进行武装,原想着如果海军那帮杂种敢闹事,就把他们干了,然后提请州衙派禁军对昆山宵禁,再慢慢收拾他们。可惜他们什么动静也没有,兴许他不是一味头铁,犯不上为个日本贱人惹大事吧。总体上,许志先不敢和我们对立的,而没有许志先配合,他们敢做任何不恰当的事都是谋反。有朱将军坐镇这苏州,就不怕他张子文翻天。”

    “倒是少见他这么安分的,难道真的转性了?”

    朱也难免有些疑惑,却还是想不出他能做什么。

    慕容先生适时的建言:“将军,要我看张子文不足为虑,其实这东南地区最不稳定的乃是李晓兰。她天生丽质是个美人胚子,将军既然中意她,不如想个法子收了吧。”

    “那个婊1子的确看得人心痒痒。”

    朱道:“但其实她能耐没多大,她手里那些矿井数量不够,翻不起大浪来。麻烦的在于她李家财力极其雄厚,又有张商英撑腰,暂时没必要惹她。”

    ……

    清早来临,张子文出门伸展个懒腰,正打算做一套体操拉伸,却见远远的地方有马车驶来,看华丽程度就知道是李晓兰来了。

    “就说我不在。”

    张子文果断找来头盔戴着,下矿井避风头去了。

    理慧子被弄的莫名其妙,四九憨憨的样子对理慧子解释,“少爷基本就是这样躲债的,以前那阵子,以及现在这阵子,找他的人多数是要债的。”

    徐宁不知道以前的张子文什么样,反正以现在的状态,李晓兰也接近来讨债了。她借了三艘快船给海军,过去了这许多日,估计是来问结果的。

    李晓兰从堪比劳斯莱斯的马车里出来后,披着貂皮四处看看,最后看向四九:“目测你家少爷不在对吧?”

    “少爷说他不在。”四九总归在一些时候还是比较木讷。

    李晓兰险些被逗笑,看着四九点头:“我喜欢你这家伙。”

    却又白了徐宁一眼,言下之意你个姓徐的老油条就没什么特点了。

    “走吧四九,跟去我矿井找你家少爷。”李晓兰道。

    四九猛摇头,“他说他不在。”

    “快走,若出事他被埋了,谁给你开薪水?还不赶紧的跟我去把他找出来。”李晓兰先进去了。

    四九一想有道理,害怕这小妞遇险,赶紧跟在身边护着……

第162章 警戒级别提升

    找到张子文的时候,小张正在凑着矿工观察。叮叮当当,到处是工作带来的敲击声。

    这样硬干的方式对工具损耗不小,张子文正拿着一把他们用废了的铁器观察。

    “你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李晓兰的声音。

    张子文看她一眼,皱眉道:“你怎么又下来了,危险你不知道吗?我不可能每次都救你。”

    李晓兰也不揭穿被他躲的形势,用屁股猛撞击他一下笑道,“吹牛。我觉得你每次都会救我的。我听到说你带人去陈家庄闹事,就为了救一个日本人,她没有我重要也没我漂亮,家里的矿也没我多,你当然更会救我才符合逻辑?”

    “你说的有点道理。”

    张子文继续拿着废工具:“我没躲你,乃是在实地考察,打算尝试打造一批精钢工具,所以接下来焦炭会有些紧张,不能供应你这么多了。”

    李晓兰注视他少顷道:“任你怎么说,想把卖我的焦炭涨价是不可能的,你不卖我就烧木炭,你涨价一文就算不尊重我,我就再也不买了。”

    张子文不禁老脸微红。

    铁匠有,矿石有,焦炭有,但是没钱。要不是她在购买那些并不算成熟的焦炭,价格给的也不低,恐怕已经关门了。

    张子文岔开道:“你来是为了船的事吧?”

    李晓兰摇头,四周看看道:“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又脏又黑又吵,空气又差?”

    就此离开矿井,回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谈。

    李晓兰真不是为船来的,用她的话说,她不在乎那几条船,是怕张子文撑不下去输了,还怕牵连到李家。

    李晓兰又道:“我听到消息,说是姑苏银号有意出好价格收你的矿,既然难以维持,其实你应该卖的。”

    张子文道:“起初真出现过卖矿念头,但谈到后面就不重要了。有些事不能全算经济账,譬如你的矿井不也在亏本?”

    李晓兰有点心疼的样子柔声道:“我亏得起但你呢?我真有点同情你,不想你毁了前途,不想第一次做官就搞砸了政绩,一定程度上我不是帮慕容说话,但他给的条件的确不低,换我,我是肯定给不出来的。留的青山在迟早有柴的。”

    张子文盯着她,“所以你除了觉得我长的有点帅外,就这样了?就是不给点钱救济一下?”

    李晓兰白他一眼,“你不要东拉西扯,这是两码事。你做事的方式和生意经我不苟同,不是说真舍不得给你钱,而是你这德行不纠正,再多的钱交给你也是无底洞。你玩脱了我会帮你还债,真会养你,因为这只是一笔钱,是可控的。但就是无法投钱给你,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要三万,明日又说有好项目,又来个八万,后日三十万,明年一百万,再大的家底也受不住你这样折腾的。京城权贵叫你败家子不是误读,我认为是有原因的。”

    “你不懂。”张子文摆手。

    李晓兰一副笑尿的样子,“好好好,就你懂。我从五岁开始起,每四个时辰学习文,每四个时辰跟着父亲看账学经商。李家业务蒸蒸日上,大宋第一药商,关系网衍生到辽国,财力比之姑苏银号也不差。所以还真是我学艺不精,不如你会做生意对吧?”

    张子文一阵头疼,“我在执政,你不要张口闭口就知道生意。”

    李晓兰道:“吆,都不是流内官,连个行政区也没有,你这也叫执政?执好了是昆山的,是许志先的政绩,你麾下的人是许志先的子民,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张子文道:“你就直接说嘛,是来冷嘲热讽还是来找我聊天的?”

    被提醒后李晓兰也发现自己过于奔放,不好意思再说了,干脆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他一下,“这次你会打输吗?”

    “不会,最多打不赢。”张子文摇头。

    反正他也不听人劝,差不多李晓兰起身要走了。

    送她出来的时候,小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又放了一块焦炭在李晓兰脚边。

    “这猫真是太好玩了。”

    李晓兰有些想摸摸它,但最近它比野猫还脏,只得放弃了,“真是的,也没人伺候它给它洗洗?”

    “把猫租给你,一贯钱一天。这符合你的生意了吧?”张子文适时的道。

    “我看你把租给我算了。”

    李晓兰一副不上当的样子白他一眼,上马车远去了。

    转眼,一个戴着袖套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说说看,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对此张子文实在习以为常了,也正因为此,把很多东西置之度外了。

    “启,启禀……”小姑娘很激动。

    “怎么了嘛,你省掉启禀两字不行啊,老爷我又不是特别爱听这两字?”张子文道。

    “水面上有船出现,很多艘船?会不会是有坏人来攻打?”小姑娘比较惊慌的样子。

    “坏人只会从陆地攻打,是军部的人回来了。”

    张子文也很激动,立即吹哨子,就此一大群人涌向水边。

    到的时候看,五艘船已经在差不多快靠岸了,其中两艘吃水很深的样子。刘光世部的三艘战船就在其中。

    待刘光世首先下船后,张子文带着人涌上去道:“怎么样了?”

    刘光世难掩兴奋的心情道:“依照相公的策略部署,幸不辱命,捉到了狗日的朱家走私船队。”

    左右看看,刘光世凑近些低声道:“他们船速很慢,最终被我们在靠近内河出海口范围前拦截了下来。但他们拒绝海军的登船检查要求,还自报门第说‘朱家船你们也敢动’。警告无效后末将没办法,强行登船。为此发生了摩擦,商号的人死了两个后,其余的才胆寒投降。经过后续仔细查验,末将发现他们的身份文书是姑苏银号。”

    “银号的?”张子文皱起了眉头。

    刘光世有些担心的低声道:“会不会出误会抓错人了?”

    张子文仔细想了想,“这倒也不是很重要……他们也算一体的。最关键的是什么货物?”

    “白银!整整两船高品位银矿石!”

    刘光世接着道:“另外就是,末将扣押了银号船只返航之际注意到,上海务的人也像是在执行公务、等着海外船运的样子,他们有一艘小船就在河口,还查问咱们是干什么的。让停船检查,结果……”

    “结果怎么了?”

    张子文不禁吓得跳了起来,上海务的位置就是后世的上海,这机构辖区现在是个很小的地方,但却是有河道事务执法权的海关性质。

    “额大人莫要惊慌,末将当时只是手一滑,往他们的船板上射了一发,放话说这是皇家海军的船队,要检查是可以的,让他们去枢密院申请牌票后再和苏州沟通。其后也不知道虎住他们了没有,反正他们持续跟随到了宝山不到位置,快进入苏州辖区后他们才回去的。”刘光世道。

    张子文又容色稍缓,这行为虽然有点不好,得罪隔壁州海关那帮孙子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也算是表现的强硬的同时又没闯祸。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对应眼下形势。

    张子文不迟疑,连续下令,“水岸安排一个都兵力驻扎,看住这些船。二,两艘姑苏银号的船舱立即贴上皇家海事局封条,包括海军自身也不能进入。三,皇家海事局领地警戒级别提升到顶级,正式进入战时状态,严禁一切陌生人进出,每时每刻每个地区,十二时辰要有人巡逻值守。四,之前被点为海军预备役之青壮年立即脱产,开库发放兵器盔甲,以战斗部姿态待命!”

    就此许许多多的人懵逼。

    刘光世道:“大人是不是有点过度紧张?”

    张子文微微摇头:“事件级别通常看涉及利益大小,希望是我想多了。原本我以为是一般的货物,但如果是银矿,很多事情就不再简单,他们会怎么干我不知道,但如果换我是他,我会立即跳反杀出个黎明来!”

    “末将立即去办。”

    就此刘光世急急忙忙的着手安排……

第163章 应急机制

    坐在办公室里,紧张是有些紧张的。

    原本不指望钓到大鱼,也就是做个回应。扣下他们的船队货物。

    也不求挣钱,只求有个生存空间,让他们投鼠忌器。把被他们扣了的人,牛车,矿石放出来。然后以后可以顺利的把矿石走黑市渡过困难期,扭正官市和黑市的价格扭曲。

    但现在一不小心却搞了个大新闻,胡乱一拳,竟是打中了他们死穴?

    基于对朱这人的心性没有足够了解,暂时来说,张子文无法判断会出现什么级别的反弹。

    考虑顷刻,张子文不慌不忙的写了一封信,封好之后递给四九,“你别留这里了,带我的信即刻进京见老爷,沿途不能休息,昼夜兼程。”

    四九摇头道:“不要了,我跟着少爷。从小就是我保护你的,现在我不想离开。”

    “关键是,留在这你能干什么?”张子文又说教了一番,四九这才答应。

    张子文最后交代:“别走陆路,挑选两个技术好的渔民划小船走水路,只能从扬州登陆,一定一定避开苏州区域,因为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四九这家伙只要答应,就绝对不会更改张子文的吩咐。

    远水无法解渴,其实这个节骨上康国老爹并不能做什么,关键是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大抵知道东南地区现在处于什么问题。然后从他的层面,试探一下关于东南问题,蔡京的底线是什么。

    但如果真有挪动余地,康国老爹找到和蔡京交换利益的筹码,什么时候真出现两浙路帅司换帅、枢密院东南局发文加强海军装备,那个时候就可以磨刀备战。因为那一定是要动朱家系的意思。

    简单点说就是,没有蔡京点头哪怕张康国也动不了朱家。

    这是因为当年厢军归属中书门下系列后,理论上两浙路帅司就对门下侍郎负责,而不对枢密院负责。

    这时期帅司是政府的派出机构,除非另有圣旨说明(需要门下侍郎参与签字才叫圣旨),或两浙路正式进入战争状态,否则他们原则上管不到海军和禁军。只握有一些审批权。譬如海军如果要从陆路出昆山,要进政府地盘,就需要找两浙经略使签字。

    朱部队番号是“禁军苏州驻泊司”,禁军的意思就是皇家。那么朱部是禁军的派出机构,这时期不归两浙路帅司管,归属枢密院东南局管辖。不对等的在于朱无需审批就能进昆山。而张子文需要蔡京的人签字后才能出昆山。

    所以什么时候帅司换掌柜,东南局批准海军扩军的时候,才是动朱的信号。

    从另一个方面说,现在就是刘逵脑抽,宣布朱叛乱并以紧急原则批准海军登陆勤王,张子文也打不过他们。朱是个狠人,而他的五千军队是从战区调遣下来的,算不算精锐不好说,至少能战。

    总之要动蔡京的人就需要蔡京默许,那就需要有利益交换。若张康国强上,动当然能动,说拍死真能拍死,但康国老爹也会有一群马仔扑街,真那样当然就全部乱套了。

    想定,张子文看向身边的酒鬼婆娘道:“你带我的信,立即从不起眼的小路进苏州见刘知州。”

    这次她没说不公平,而是迟疑着:“我长相这么吓人,会不会被知州老爷捉了关起来?”

    “这些我不知道,总之你自己小心,闯也要闯到州衙去见刘逵。”

    张子文把文件交给她,她慌里慌张的跑着去了……

    “将军,不好了!”

    姑苏银号的人带着慕容先生的信件进入苏州禁军军营,“咱们从东瀛弄到的那批紧货出事了……”

    朱色变,这个事件太大了。

    银号有朱家很大的利益在其中,且白银不是一般事务,自来户部专营。尤其在这个硬通货稀缺的时期非常敏感,乃蔡相公下令进行管制的,所有白银一律只能从海州市泊司进关,其余任何港口不能染指。

    但其实就和禁酒令差不多性质,管制什么东西就代表什么东西紧俏,管的越严走私利益越大,这类政策一向是让有办法的狠人发大财的。

    银号的人又道:“将军必须作为,铜价起的时候银价更起,且比铜的营运保管成本更低。只要有足够的银背书,下一步银号的底气更足,钱政危机下会有越来越多的银号不被信任,那时咱们一家独大是可能的。”

    “这要你说!”朱铁青着脸道,“东瀛来的船怎么出事的?”

    银号的人道:“上海务的人说被海军抢了。当时上海务的人试图往回,却被海军武力攻击,没办法之下撤退了。”

    “好你个张子文……你真以为可以在老子的地盘乱来!”

    朱猛的握紧了手,迟疑少顷又松开了,多问了句:“上海务方面死人了吗?”

    银号的人摇头道:“这个他们没说,应该是没死。”

    “查扣地点在内河还是外海?”朱又冷冷问道。

    银号的人道:“上海务的人说在内河,但这有得扯。连接外海的内河段全是昆山辖区,皇家海军驻地在昆山,有天然管辖权。”

    “他们有个几把!”

    朱眼里闪过一丝阴晦,“反正现在所有的事都说不清楚,拳头大就行。传令,点起军马去海事局把货抢回来。”

    ……

    天色暗下时,一个小姑娘慌里慌张的跑入办公室道:“老爷不好了,有人过来了,骑着大马拿着兵器,黑压压一片,无法判断有多少,但应该不会少于千人。”

    “我知道了,你去宣传,让所有妇女老人孩子撤往水边登船准备,让有操船经验的渔民出生的人也做好准备。一但前方情况极端则不可迟疑,立即逃走。”

    张子文温声道。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咱们家园都没有了,又能去哪里?”

    张子文交给她一封信道:“总之要听话,若前方真发生交战,就证明狗急跳墙失控了,他们不可能会留活口。若真到了这一步,你们必须到海州港才能登陆,便以受迫害的皇帝子民身份,带我的信全体去南京见我舅,让他根据紧急原则以南京留守司名誉升帐,帅南京两万禁军进两浙路平乱。”

    小姑娘脸色惨白,是真被吓坏了。

    “去吧。”

    张子文摸摸她的小脑壳后,带着徐宁出门了。

    未必有这么极端,但必须保有应急机制……

第164章 剑拔弩张

    领地边缘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

    面对来势汹汹的禁军,海军已经压上了这个时期的全部家底。

    当时佃户中看得下去的青壮年组成了预备役,有两个营。因海军编制是十个营,所以装备有,但是缺乏训练。现在他们分散在两侧翼,如履薄冰的拿着兵器,大多数身形发抖。

    刘光世部一个步兵营在中间对持。

    形势最为紧张的时候张子文来到了现场,站在最前面,漠然看着朱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朱已经气急败坏,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骑在马上冷冷道:“见过……”

    不等他说完,张子文挥手冷冷道:“射马!”

    刘光世手一滑就扣动神臂弓,近距离一箭就射翻了朱的战马,战马锤死挣扎的动静导致朱落马跌落,颇为狼狈。

    紧跟着朱怒不可泄的样子起身,猛的把手放在腰刀上道:“你竟敢引战!”

    张子文道:“然而我觉得你在一派胡言,引战的是你不是我。”

    就此形势更加紧张!

    朱把军刀出鞘两寸,又走近一步道,“你公然破坏规矩,动我重大利益,你以为我朱真的怕你!你以为我不敢战?”

    张子文道:“我没说你不敢战,但你敢战我更敢战,来人,从朱现在的位置划线,越线一步者立即纳入交战对象,我现场授权海军无需请示,处决一切交战对象!”

    这是军令也不容质疑,徐宁立即上前,硬着头皮用长枪顺着朱的脚画了一条线延伸出去。

    朱铁青着脸,一动不动。但他身后的禁军却有一半左右,下意识微微后挪了半步。

    看到这形势后张子文略松了一口气,没唬住朱,但这下意识动作代表唬住了不少禁军。

    朱脸颊微微抽搐,恶向胆边生,真有打算趁机干了他们。

    关注到朱细微的肢体语言后,张子文也感觉有些药丸,这又是一头捕鸟蜘蛛,不怕事的那种。

    到了这步怂是不可能怂的,张子文又硬着头皮道,“一但发生交战,皇家海军不接受任何投鼠忌器原则,也就是说本官授权你们无需顾忌我死活,依据擒贼先王法则,第一时间射杀叛将朱,第二目的,尽力歼灭海军的全部敌人,保护隶属于海军的佃户撤退。”

    这命令一下达后双方都感觉有些药丸,不得已下,海军唯一的一个弩箭都,五十口神臂弓一起锁定了站在前面的朱!

    契机开始扭转。

    之前在颤抖的预备役部队也怀着悲壮的心情,进入了保卫家园情绪中,因为张子文的命令是不能退,这其实就是在保护这些预备役的家小。

    众所周知,这种近乎于王道的指令效率一向很高。

    与之对应的,朱进入了两难境地。

    看起来张子文是个疯子,但朱怕死啊。

    哪怕就是真想顺手干了他们,当也得先保证自身安全,才能引发擦枪走火。等消耗了海军的一波神臂弓后,有了足够的仇恨值和契机,才能“身先士卒”冲锋干仗。

    问题现在处于心理对持阶段。刚刚警戒线一画,交战规则设立后,禁军下意识退了半步,对于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朱而言,这感觉很不好。

    而现在的对持形势和站位,朱不可能后退到安全位置才引发交战。

    一退,必然影响到麾下士气。

    想来想去朱也汗湿了背脊,非常紧张,不想认输但隐约间知道,这战就算打得赢,然而自己会先死。

    最终朱不敢赌,但走到了这一步已经相互锁定,动也无法动。朱更知道也不能怂,一但这次怂了,整系人都会落下阴影,会影响到往后全盘利益。

    就此现场越来越静,风越来越冷……

    天黑时不许进城了。

    “这不公平,不儒雅!还不果断放老娘进去,老娘乃是第一任海军大臣的内务副总管!”

    酒鬼婆娘站在城下对军士叫骂。

    “快滚!你个傻逼!”

    考虑到天气冷,上面的士兵实在没兴趣下来揍他。

    一计不成婆娘又生一计,开始谈钱。

    这就比较有效了,墨迹了许久那小军头同意了,开门放酒鬼婆娘进城……

    来到知州衙门外面,见有两个带刀差人在值守,这下酒鬼婆娘有些懵逼了,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鉴于脸皮后,她就低着头往里闯。

    “怎么着,你以为你是谁,卧槽闷头就往里闯?”

    结果就被两个差人拖了回来。

    “我有急事求见老爷。”婆娘道。

    “我特么也有急事还想求见皇帝呢!走走走,哪来的滚哪去。”

    “出征”时候张子文是给过婆娘一笔钱的,就为了对应类似这样的相关情况,用于贿赂。但无奈婆娘谈判技巧太差,把城门的人惹毛,贿赂城门口的时候就花光了全部钱。

    “这不公平,不儒雅,我真的有事要禀报老爷!”酒鬼婆娘道。

    “滚犊子!”

    两个差人不耐烦的摆手。

    婆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盯着摆放在州衙外的大鼓以及上面的锤子,正在思考。

    两差人发现她神态后心里叫声“乖乖”,指着她鼻子道:“你你……老子们警告你,你要是敢去拿那把锤子,定叫你好看。进入冬季后老爷有过严令,但凡昆山的人不能敲鼓。现在时间已晚,老爷若是被惊扰,连老子们也没好果子吃!”

    大道理婆娘也不怎么懂,甚至有点蠢。不过看他们如此担心觉得怕是稳了,记得老爷常说做事反着来,他们不想你做的越做。

    “你敢!”

    婆娘开始冲锋的时候,两差人吓得跳了起来,急忙拦截。却因这婆娘量级大,哎吆我去,竟是两男人被撞倒在地。

    两个差人也相对机灵的猛一伸手,从后面抓住了婆娘的脚。

    婆娘便犹如一头大笨熊的倒下了。

    摔的不轻,不过介于她力气大,继续匍匐前行,拖着两差人一起前行。

    “不能!你想死啊!”

    两个差人迅速起身,一个死命的拖着脚。一个过去不停的用脚猛踩婆娘腰部。

    婆娘继续爬行!

    越打越重,某个时候婆娘开始口鼻出血,爬的很慢。

    两差人也手握着刀柄,刀出鞘了一寸。

    却是最终他们也迟疑了,不论如何,面对头铁到这一步的人他们已经怕了,也有点不忍心。

    从大宋律来说,抽刀拦截来击鼓的人是大罪,若由此死了人那明显有一群人要掉脑袋。相比来说,没执行好刘知州的维稳命令,惊扰到他休息,也最多丢了饭碗而已。

    考虑到这些,两个差人叹息一声,没再拦截了。

    甚至看她有些困难后,两个差人还把她搀扶了起来,又把锤子拿给她握着。

    鼓终于响了起来……

第165章 老奸巨猾的刘逵

    刘逵怀着极端不耐烦的心情,出来接见了酒鬼婆娘。

    见面后也不禁吓一跳,见她面部有血迹像是伤的不轻,不禁瞪了两个差人一眼。

    但也不提及,抬起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你为何如此慌张,面见本官要称述什么事?”

    “大人,我乃是海军的佃户,带来了我家老爷的求助信。”一边说,婆娘把张子文的亲笔信掏了出来。

    陈上去后,刘逵迟疑了少顷也不急于看,随手放在了旁边开始责问:“果然是刁民,这根本不是冤屈刑案,你何故敢敲响我苏州法鼓?”

    “这……”

    婆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老,请老爷救救海军,有一千多禁军去水边了,想把咱们全部杀死!”

    刘逵吓得险些跳了起来!

    但又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注视着婆娘道:“你分明在危言耸听,夸大其词,苏州不存在如此严重的事件……”

    婆娘急叫道:“这不公平,不儒雅,这是真的,若是晚了,恐怕会发生大事!”

    刘逵一拍惊堂木喝道:“刁民,诋毁苏州,造谣生事,于公堂打断老爷说话。违规击鼓,来啊,给本官掌嘴!”

    好在是那两个有些愧疚感的差人来执行,打的不算重,一边打一边使眼色让婆娘不要再说。

    又迟疑了一下,刘逵摆手道:“不存在,苏州不存在你这说的这事,念在你是草民不会说话,又穷苦,本官从轻发落,拖去关起来。”

    就此没办法,婆娘被拖走关号子里了。

    静下来后,心腹谋士道:“怕是……真的出事了。”

    “我知道。”

    刘逵说着拿起张子文的信打开观看。其后铁青着脸不言不语,把文书凑在烛火上烧了。

    过了少顷,才紧缩着眉头道:“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张子文也不知道哪来消息,把姑苏银号的两船银矿扣下了!”

    谋士一听猛的起身:“这还真是雷霆事件!以朱家的性格和手段真可能要出大事。”

    刘逵无比为难的叹息:“我懂,朱是财狼,他张子文是虎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被人安排了一起凑在我苏州,注定了这任期无比艰难。但正因为如此,现在如何能去?”

    谋士知道老爷的意思了,不敢去!

    基于两个都是火爆的铁头娃,又涉及到如此重大的利益,那是随时随地进入人为财死模式、真可能发生兵变性质的重特大事件。

    问题不大的时候是可以去调解的,但面临这种随时可能开战的形势,刘逵觉得书生去了也白搭,一但乱起来就会死在水边。

    “要去只能明早,如果到明早他们没打起来,应该就是相互有顾忌,冷静下来了。”

    刘逵淡淡的道,“传令戒严城门,这个期间没有本州批准,不论任何机构任何人都不准开启城门!”

    ……

    “张子文,动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真不知道这事吗!”

    即将入夜的现在对持仍旧在持续。

    张子文自古以来都知道这事的。刘逵因何而没来张子文也不知道,但到了现在没出事,也就不太重要了。

    最危险的时候算过去了,且形势正在朝对海军有利的方面倾斜。

    实力大幅占优的时候朱因被唬住长时间不敢动手,天气又冷,肚子又饿,所以每过一个呼吸禁军士气都在下降。仅仅看他们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与之对应的,处于背水一战不利境地的海军,眼见张子文没怂,士气则越来越高。

    不少禁军已经开始后悔跟来,后悔跟着朱这么一个人。这场对持导致了朱在军士心中的形象大跌。

    朱对军士的情绪也真有感应,不禁心里越来越急。但现在受到契机牵引,相互都在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动手谁也不敢退。

    夜间的天气又越来越冷,都在强撑着,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

    讲到士气耐受力,海军包括预备役在内比苏州禁军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但不利的在于张子文身体弱,而朱狼性重。两个主将的对持中,张子文越来越受不住寒冷,越来越感觉撑不住。

    说是说要早晨才来,其实刘逵也已经到了附近,只是不敢露面而已,很猥琐的躲在暗中观察着这场财狼和虎豹间的耐受力比拼。

    这些个跳梁小丑全尼玛是吃相难看又极端不安分的存在。他们相互的底线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于是不知道会以什么结局谢幕,刘逵就暂时不敢露面。

    要说急,其实刘逵比谁都急。

    纯粹从奸商心态考虑的话,倒是希望他们两方火拼起来,最终两方一起死光了最干脆。

    但刘逵毕竟是苏州首席行政长官,任期下若真在苏州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基本上进京就别想了,唯一的结局恐怕只有降级前往永兴军路的前线去执政。一但和西夏真的开战,就等于一生完蛋了。九死一生并不是说说而已。

    又躲着观察了一阵子,距离天亮还早,心腹谋士凑近刘逵耳语道:“老爷容禀,若要劝架现在差不多了,看形势应该战不起来了。”

    然而刘逵胆子小,猛摇头,“再等等,必须等他们双方进一步冷静,士气体力进一步消磨,才够安全,否则乱了起来你去平乱啊?”

    好吧在等等。

    随时间推移,张子文预感越来越不支。

    考虑到自己晕倒后会有很不确定的风险,陷入群虎无首境地,许多事不可控。

    于是张子文豁出去了,下达了补充命令,“一但本官不支倒地,那多半生死难料。那时不用救我不用管我,那意味着大宋枢密使的儿子、皇家海军知军已被黑恶势力迫害而死,不用试图挽回。我授权海军在我倒地第一时间,不再守交战规则,立即射杀贼首朱,其后以歼灭苏州驻泊司为作战目的。”

    也冷的够呛的朱险些吓的跳起来,表面却强撑着冷静,傲然冷笑,“你以为本将是吓大的,就海军这点实力?”

    但气势是有的,哪怕朱一动不动,本就支撑不住又士气低落的禁军、下意识又退了半步。

    “射朱脚!”

    守候了半夜的张子文在即将冻僵之际又等到了这契机,果断下令后,刘光世精准的射出了神臂弓,一箭飙血,直接把朱的腿射对穿了。

    朱一个站立不稳倒在雪地上,腿上全是血,好在因为冻僵了流速不大。

    因士气低落,并没就此引发擦枪走火,而是只有朱在前面倒地惨叫着,禁军们则肝胆欲裂,拖着僵硬的步伐连续退后了两步!

    张子文松了一口气,到此一来这战赢了。长远看他们会留下阴影面积,不再敢轻易来招惹。

    于是张子文乘胜追击下达命令,“进入开战倒计时,十息时间,但凡没有撤离动作的禁军部队视为无视王法,纳入交战对象!”

    另一边,刘逵这也才从震惊中勉强冷静了下来,实在吓的够呛,想不到张子文这贼子真敢干,不嫌事大,冷不丁就把朱给伤了?

    但眼见禁军的确怂了,没有第一时间冲突,相反出现了撤退意图,又加之张子文下达了十息开战的指令,就此真有可能引发更大的流血事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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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宰相儿子介绍:
重生到大宋宰臣家里,原想过点向往的生活,直至有天出门被人欺负开始,越来越多的麻烦开始出现。怂是不可能怂的……
(三百万字精品完本无敌文《大宋最强纨绔子弟》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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