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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剑仙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茶茶茶菜菜     这个剑仙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剑仙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剑门终究还是那座剑门

    后来,宁十长大了,很多画他自己都忘了,再后来,就连那些画都被自己丢掉了,他以为那些画面也会跟着走丢,可是并非如此。

    自从他开始学剑,那些画,那些涂鸦,那些丢掉的记忆就开始自己跑出来。

    在那些画面中,如果出现了强者,乃至超强者,持剑的孟**常常会用不同的方法应对,很多种方法。

    宁十选择了其中的一种。

    比玩火刺激。

    他的木剑在火星掉落到极致时,突然放弃了那些火,直接刺向几丈外站立不动的申媚儿。

    他的剑不会比火星更快,但他敢打赌,自己能在火星烧死自己之前刺穿一个姑娘。

    宁十嘴角笑的很狂:“来,赌命啊,一起死?”

    云飞鹤最不怕赌命了,他都快要老死了,还怕赌命?

    可这一起死,他却不敢应下来,因为宁十口中的一起死,绝不是跟他一起死,是跟他家大小姐申媚儿一起死,这个事情就超出了云飞鹤可以决断的范畴。

    他来洛阳城,任务便是陪着申媚儿,保护申媚儿,其他的事情放一边不说,首先就要保证申媚儿的生命安全,这是第一位的。

    申家剑炉给他的死命令。

    死都要保护大小姐。

    怎么敢用大小姐的性命去跟一个疯子赌呢!

    不敢,就必须要采取措施,木剑上的火星瞬间变得不稳定起来,云飞鹤拼了老命折转方向,将将挡在了宁十攻击的路线上。

    可就是在这条阻挡的路线上,宁十的木剑却变了方向,云飞鹤留了后手,跟着变,然后宁十再变,云飞鹤继续……

    宁十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只有一个人,爱谁谁:“老子反正是不要命了,你们也没准备让我活命,那我还怕什么,继续变啊,看谁更主动!”

    路线就这么短,能支持变几次?

    七次!

    第七次宁十终于完成了谋划,毕竟是年轻啊,耍心眼儿,呵呵,自己一个人的脑子能抵得上云飞鹤仨:“身子老了不能不服气,应变能力还是差了些啊!”

    火星随风而去。

    宁十笑的极开

    心。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娘的,真特么疼,烫死爷爷了,这是什么鬼火!”

    宁十依旧挺直的站在宴会中央,就站在斐南徽正前方十步远的地方,三次交手,一次败了申媚儿,二次败了江流云,三次败了云飞鹤。

    木剑握在手心里,插在地上,重心稍稍前倾。

    宁十将身子的重心往木剑上移了移,不能不移啊,骨头都开始打颤了,双腿酸麻,麻的牙疼!

    站的挺直,真实情况却是,下一刻便会倒下。

    而且,宁十被云飞鹤的火星烧了许久,整个身子都冒着黑灰色的烟,白色的剑服也被熏成了脏不垃几的黑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粗粗壮壮的烧火棍……

    这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倒下的剑门弟子。

    大好的机会啊。

    “魔头,接我一剑!”

    “吃剑老魔的徒弟,还我宗门翅尖飞宇!”

    “我来自东海无忧城,向剑门弟子讨教一二。”

    “我叫苟十三,我有十三剑,敢问剑门接不接?”

    “去死吧,敢来我洛阳城撒野,让你领教一下洛水剑的汹涌!”

    “……”

    果然,聪明人比笨人还是要多一些,眼看着宁十快要倒下,那些方才不敢出手,或者想观望一下的人,果断都出手了。

    一个比一个积极。

    一个比一个阴狠。

    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

    剑,厉害不厉害,暂且不说,宗门跟名号却喊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里,宁十接连出了三十四剑,每一剑都要应付一个不知名的修行者,修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想击杀他或者击倒他,博一个硕大的名声。

    可终究。

    剑门还是四海神州里的那座剑门。

    宁十终究没有真的倒下,并且依然再笑,虽然那笑看着比哭都难看。

    此时的宁十,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衣服更是快要成了洞洞服,黑色木剑拄在地上,晃晃悠悠,除了眼睛依然清亮之外,所有人都相信,下一刻,他定会倒地。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人又不敢再站出来了。

    方才出手,还能狡辩说不是趁人之危,此时再出手,可就没那个道理了,而且,这时候,将军府可还一直没动静呢。

    果子熟了。

    谁摘?

    斐惊蛰眉头紧锁,拳头攥了又攥,鼓了二百次勇气,终于朝他父亲的方向倾了倾身子。

    可,没等他开口,斐南徽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要亲自动手吗?”

    斐惊蛰求情的话到了嘴边,直接被噎住:“我……”

    斐南徽:“不愿意亲自动手也好,你不适合这时候出手。”

    斐惊蛰:“我……”

    斐南徽:“你代表了将军府,为人处事要思考清楚。”

    斐惊蛰:“父亲……”

    斐南徽:“喊我将军!”

    几乎就在同时。

    斐惊蛰与斐南徽对话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开口跟宁十对话了。

    这人青衫、白发、腰间挎着碎成十三瓣的酒壶,他是今晚第一个开口说可以帮宁十的人:“臭小子,需要帮忙吗?”

    隔着几百步的距离,宁十听到了这话,看了白千帝一眼:“吃你的点心吧,我好着呢,我还能打。”

    白千帝撇撇嘴:“你这脾气可真够犟的,你师父若是知道你这么不惜命,肯定会气死。”

    宁十微微昂头:“我姑姑可不会死,她永远都不会死,只要有我在就不允许她死。”

    白千帝被怼的很尴尬,感觉热脸贴了冷屁股,然后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你不用怕,我很厉害的,如果你求我帮你,今夜没人能再伤你。”

    宁十翻个白眼:“不吹牛能死?”

    白千帝冷哼一声:“谁吹牛谁是王八蛋。”

    宁十面带嘲讽的问:“你很厉害?那你比我姑姑都厉害?”

    致命一击!

    这硕大的四海神州,谁敢说自己能稳胜剑门的九先生?虽然孟**只有三十岁,但境界实力到了一定层面就不是年龄可以作证了。

    关键是,你敢说,谁会信啊,因为根本就没人战胜过孟**!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虎豹破境而来

    白千帝苦恼的回道:“臭小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宁十瞬间怼回去:“你让我求你,本身就很没意思。”

    白千帝也是有脾气的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求不求?说声好听的也行。”

    “送你俩字儿。”宁十伸出中指,比着夜空,“滚蛋!”

    这辈子,宁十还是第一个敢朝白千帝比那个手势的人,绝对是第一个。

    然后白千帝就很愤然,闭眼,心里狂吼:“去死吧,臭小子,死了一了百了。老子这辈子第一次想着做点好事儿,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那狗拿耗子,多特么管闲事儿啊!”

    宁十这时候满身是血,看着很凄惨,可就是这份凄惨却仿佛激发了在场权贵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所有人都看的面色通红,激动万分。

    满是牡丹花香的洛阳城,就是缺少了点血腥气儿,瞧瞧,谁身子骨里面还没点兽性呢!

    宁十说完了他最后的骄傲,换来的是申媚儿的笑魇如花,伸出手弹了弹衣衫肩角处的破洞:“终究是该死的人啊。”

    慢慢走过去几步,手掌,啪地一声扇在宁十的脸颊上,差点将他扇倒:“剑门的弟子啊,好嚣张啊,只是,还不是要死?若在铁甲龙船上乖乖给我倒那杯酒,一切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挥一挥手,又是一巴掌,宁十已经没力气躲闪:“你瞧瞧这硕大的宴会,上千人,怎么就没人出来帮你呢,你那剑门混得可真不怎么样,连个朋友都没有。”

    “呸!”

    宁十费力的吐出一口血水,身子踉踉跄跄的才站稳:“有意思吗?”

    申媚儿这次笑的比花儿都灿烂:“你说呢?”

    宁十:“你就不怕我还能出剑?”

    这次,申媚儿的笑稍稍收敛,然后又绽放:“若是能出剑,为何愿意让我扇耳光?莫非剑门的弟子是贱骨头?”

    宁十面无表情,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已经胜了你,按规矩,我不应该再朝你出剑,可打耳光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愤怒啊。”

    申媚儿笑着说:“我就是要你愤怒,你越愤怒

    ,我就越开心,洛阳城就越开心,四海神州的剑修就越开心,我是替这些人扇你的。”

    这愤怒说完。

    或者说,在说的过程中。

    宁十的木剑稍稍离开了地面一点,一点便是悬空,悬空便有剑气而生。

    飕!

    很轻!很浅!

    申媚儿的脸颊上便多了一道剑痕,长长的剑痕!

    这可是一张女人的脸,精致无比的脸,多了这道剑痕,还如何见人?如何嫁人?

    申媚儿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脸颊,这一剑其实一点都不疼,最多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然后,申媚儿就反应过来,脸色瞬间苍白!紧接着便出离的愤怒!

    宁十看着这愤怒说道:“说好不伤你脸,可你不应该打我的脸,是你不仁在先,要怪就怪你自己喽,好好的一张脸,自己都不要了。”

    “你!”

    “你!”

    “你!”

    “给我!”

    “杀了他!”

    申媚儿你了好多声,声调骤然一紧,大吼一声,对着她们申家剑炉那些弟子……硕大的紫云楼,奏乐声其实一直都未断,乐师们面无表情,仿佛见多了这种怪异的场面,他们见到过,说明在洛阳本身就发生过很多次。

    这是一座牡丹花盛开的城池,看来在这座香飘满城的地下,掩盖了无数恶心肮脏的场面。

    原本以为那些权贵富贾会不适应,可人家却比谁都适应,一看就见过血,见过大场面的,权贵的宴会聚餐上看来节目比普通人想象的要丰富的多,歌舞佳肴只是开胃,能激发情绪的东西才算正餐。

    宁十会不会在出现之前就被当成了猴子。

    他的登台本就是一场猴戏?

    乐声骤变。

    风声骤乱。

    有人破风而来,单单是脚步就变了乐声,乱了风道!

    紫云楼的大门吱钮一声就开了,然后是一个壮硕无比的古铜色身影,亮铜古色的上身,不着衣衫,下身一条黑色长裤,光着脚。

    这人一手提一人

    一步一个脚印,是真的脚印,实实在在落到紫云楼上可以看到的印迹。

    不知为何,所有看向这人的眼睛,看着这人走路,都仿佛看到了虎豹,数丈高的虎豹之气。

    因为,这人本身就叫虎豹,申家剑炉的炉主,申虎豹!

    一个走了巅峰武夫之路的疯子,传说这人三境以下无敌,以三境可斩四境,抗五境,是真真正正的金刚之躯。

    申家剑炉便是在此人手中走上的辉煌,斐南徽能看上申家剑炉,愿意让儿子娶申媚儿也是看的他的面子。

    今夜,赴宴的名单上本来是没有他的,申家剑炉给的答复是炉主正在破镜。

    人,不来,是在破镜。

    人,来了,那便意味着破镜成功。

    一夜不曾起身的大将军斐南徽,慢慢站了起来,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到了。

    申虎豹走到宴会中央,左手轰地一声砸到地上,对着斐南徽道:“此人,卜红笺,鬼谷捕风者,深知北境战事内幕,送大将军。”

    右手轰的一声抛到空中,一道炙热的火焰猛的窜出,直接将空中的影子烧烬,烧成了一团金色的灰。

    申虎豹一攥拳,灰便成了一枚金色的珠子:“此人,怀藏,禅山慈济寺住持,金身可化舍利,辟邪驱魔凝神静心,送皇太后。”

    斐南徽盯着地上,眼眸晶亮,摆了摆手,立即便有人将烂泥般的卜红笺带走:“炉主客气了。”

    斐南衾接住飘荡而来的舍利,爱不释手,大声道:“赐座!”

    从始至终,申虎豹没有关注场间的一切,就比如说宁十,他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一眼。

    申媚儿也没那个待遇,然后她就开始自己去争取:“爹,就是他杀了大师兄卢飞。”

    申虎豹面色不变:“技不如人,死了便是死了。”

    申媚儿:“他还抢了咱家的火鱼。”

    申虎豹:“一条鱼,还需要问我?”

    申媚儿:“他打伤了云长老。”

    申虎豹微微侧了侧脸:“哦,那云飞鹤以后就别做长老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日你八辈儿祖宗

    申媚儿快要哭出来,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他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口子,我还怎么嫁人?”

    申虎豹扭头看斐南徽:“将军,媚儿脸上有伤,惊蛰可会嫌弃?”

    斐南徽面带微笑:“自然不会嫌弃,将门之子,喜伤。”

    申虎豹回头第一次看女儿:“还有问题?”

    申媚儿眼眸含雾,目送申虎豹朝座位上走去,然后猛的大喊一声:“他是孟**的徒弟,剑门的弟子,他要讨教一城,我申家剑炉至今无人胜他,你这个炉主,管是不管?”

    一句话。

    申虎豹脚步忽然一顿。

    很意外的转过身子,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宁十:“你是剑门九先生的弟子?”

    申虎豹没有称呼孟**为女魔头,反而是称呼先生,因为孟**走的也是武夫巅峰之路,并且已经快到走到尽头。

    前行者便是先生,申虎豹一直都很敬重孟**,而且,他是剑炉的炉主,没道理讨厌剑门,当然,这种没道理不足为外人道也。

    宁十站正身子答:“是。”

    申虎豹又看了看宁十的手:“可曾修剑?”

    宁十指尖微动,有剑鸣而出:“自然要修!”

    申虎豹似乎来了兴趣:“还能战?”

    宁十嘴角浅笑:“剑门弟子,说了讨教一城,只要今夜来洛阳,谁都可战。”

    你说战,我便战,我管你是谁,打趴我再说。

    ……

    一拳。

    古铜色的一拳。

    这是申虎豹面对宁十的讨教,给出的回应。

    整个紫云楼的烛火在这一拳挥出的同时,火苗全部朝宁十站立的方向飘荡,空气中仿佛都荡起了一波涟漪。申虎豹的拳头,动作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给人一种极其不在意的感觉。

    拳。

    很慢。

    宁十有的是时间怎样去抬剑格挡。

    然后,轰地一声巨响,木剑与拳头不偏不倚的相遇,黑色木剑弯成了一架弓,紧接着,宁十就如同箭矢一般,嗖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飞的轨迹

    ,笔直。

    一路上。

    撞碎了无数木桌,撞倒了无数看客,直愣愣的砸在距离紫云楼门口十几步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宁十进门的位置。

    黑色木剑插在地板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木屑翻飞,尘土飞杨,剑鸣不止,响彻整座紫云楼。

    宁十靠自己那肯定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他是砸在一张桌子前面,唯一一张没有被撞飞的桌子。单膝跪地,木剑拄身,血咳不止,整个人身上都湿透了,有汗也有血,头发丝粘黏在一起。

    胸口一个拳印。

    前胸跟后背的衣服直接就被这一拳砸碎了。

    血。

    滴滴嗒嗒的落在桌子上,慢悠悠流向桌前吃饭的人。

    申虎豹面色沉稳,漠然道:“这座城,可不是谁想讨教就讨教的,嘴巴厉害,可这剑,哼,一般般。”

    这就结束了吗?

    上千的看客瞧着这宴会中央,其实完完整整的算下来,战斗总共也没持续多久,乐师的曲子都没换几首呢。这可不是普通的江湖莽夫对打,修行者的对决,很多时候,一拳,一剑,一刀,就结束了。

    有些看客已经开始准备鼓掌,权贵再一次获得了胜利,这俗世,还是俗世人说了算的,疯子?毕竟是疯子……猴儿也会疯,戏文里不也逃不出五指山吗。

    楼外响起阵阵雷声。

    洛阳终于要下雪了吗?

    申媚儿已经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脸被划破,自然没脸见人,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可是最大的伤害了。江流云早就退回他家宗门,丢了朝阳,无妨啊,照样是莺莺燕燕,剑被吃了,再请一把,花些银子而已。

    看着再也起不来的宁十,这些人已经没了兴趣,反正自然有人会去收拾垃圾,只是要麻烦那些仆人了。说来也是真的无趣,硕大的剑门,可怎么连个朋友都没呢。

    嗨,忘了,剑门,自古似乎就没啥子朋友。

    宴会的乐师终于又换了一首曲子。

    菜肴也跟着换了一波。

    到是难为了膳房。

    真是冰冷的冰冷……

    琴声渐起。

    和煦。

    “去死!”

    和煦中竟生出一把刀!

    “敢动我弟弟,我日你八辈儿祖宗!”

    伴着这声咒骂,一道白色的气流划破了空气,出现在一排送膳仆人的身后。单听声音便知道,是叶青鸟无疑。

    三年前,在核桃镇,面对寻魔师,就是她将宁十看作了弟弟,挡在前面出了一刀。

    这次也一样,又是她,又是一刀,只是稍稍有些迟。这可真不能怪叶青鸟,从翻墙进了芙蓉园,到这紫云楼,如果没有人带着走,真的会迷路,甚至会被周围的奢华迷了眼。她们又不知道宁十有难,走的就更慢了,半路还偷了些东西吃,兜兜转转,这才将将绕到楼边,刚好绕到宁十被砸飞的斜对面。

    叶青鸟她们偷偷溜进宴厅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申虎豹那一拳,然后就是被砸飞的宁十,还有那满身子骨的血。

    依着叶青鸟的性子,能不日申虎豹八辈儿祖宗?八辈儿都是少的!

    叶青鸟眼中除了愤怒便是愤怒,然后他的刀就是愤怒之刀,一刀斩下,便是第二刀,两刀都带着啸鸣。

    申虎豹眼神依旧漠然,光着脚轻轻一跺地面,震起两块碎木,一块弹飞了第一刀,一块震碎了第二刀,他同时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

    然后,不满意的申虎豹三尺之内就冒出来一把仿佛凭空出现的刀。

    这刀让申虎豹颇感意外:“三把刀?”

    “有点意思的小姑娘!”

    紧接着就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想试一试这刀的力道。

    崩得一声。

    金石之鸣。

    刀身呜咽,似哭似哀,第三把刀碰到了申虎豹,然后仅这碰撞之力就碰飞了叶青鸟。

    三刀。

    齐断。

    刀断之时,有妖鸣,不绝于耳,几乎就是蹭着叶青鸟飞出去的身子冲杀过来的。陈余生使出吃奶的力气吹响了锁妖笛,然后百妖刚刚现形,他的脸上就被落了一大口叶青鸟的鲜血,同时那把飞出去的刀撞飞了一盏茶杯,杯中有水,水与血轨迹相同。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步一境

    陈余生的嘴巴在吹笛,自然没办法学叶青鸟那样咒骂,可他也最倒霉,妖兽都还没靠近申虎豹,他就晕了过去,关键时刻,生鱼片,又晕血了,又他娘犯病了!

    宴会最外边,也起了骚乱。

    “敢打我大哥!”

    “弄死他!”

    “都给我上!”

    “闪开!谁他娘不闪就得死!给我打……”

    那些准备以后跟着宁十混生活的少年,借着酒劲儿嘶喊着就朝申虎豹这边冲,可他们不像叶青鸟是修行者,没那么好的身法,很快就跟看守的侍卫斗在一起。打的是好不热闹,让周围的看客看的是津津有味,这一波三折,真是没白来啊。若不是皇家在此,早就有人喊一声,该赏了!

    鹿严跟林竖横没有出来,还在知足常乐楼里招呼,眨眼的功夫,靠近宴会中央的少年就只剩下春夜跟夏平凡。

    夏平凡自小在禅山长大,真没打过架,所以看着被打飞的叶青鸟跟晕倒的陈余生,还有远处生死不知的宁十,满脸涨得通红,手掌攥紧,浑身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坏人。”

    “坏人。”

    “这人是坏人。”

    “宁哥说了,坏人就是王八蛋,王八蛋就该死。”

    夏平凡的声音很小,可能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然后自己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大了:“你不该打人的,打人不对,谁打人谁就不得好死,我要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必须诅咒,咒死你,咒死你,咒死你……”

    夏平凡的嘴巴跟手指同时在动,并且越动越快,指尖翻飞就是一个一个的道印,道印形成一道一道的神念,无形的神念不要钱一般砸向申虎豹。

    然后,申虎豹就瞪了夏平凡一眼!

    要知道。

    夏平凡的师父都不一定能打的过申虎豹,夏平凡就想咒死人家,果真是傻的可爱,用神念对决,他也就坚持了一眼。

    申虎豹一眼就把夏平凡给看晕了,看的七窍流血,直挺挺的晕倒在地。

    自始至终。

    申虎豹的脚连挪动地方都没动,然后就问了一声:“还有谁?”

    声音席卷宴会

    ,看客毫无感觉,那些跟侍卫对打的混混少年直接就被震飞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划成了一道极高的抛物线,落地就是昏迷。

    场间。

    春夜的身影忽然就显得很是扎眼。

    白白净净,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一看便是跟叶青鸟他们一起进来的,因为很眼生,没人见过。

    申虎豹看着春夜,然后竟然指了指宁十的身子:“你就是留在最后收尸的?那就麻烦你把这些垃圾拖出去吧,别脏了宴会。”

    春夜皱了皱眉,小手攥紧,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宁十的身旁,然后蹲下身子。举起袖子,想给她家宁哥哥擦擦血,可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哪哪儿都是血。

    擦都擦不干净。

    宁十的血依旧嘀嘀嗒嗒的落下来,眼眸却没有闭上,嗓子发不出声音,但嘴巴能张开。

    春夜看着宁十的嘴形,那话很好辨认:“赶紧走,别回头,快走,走,走……”

    然后,然后,便是机械般重复的走。

    宁十被打的发不出声音,但他希望自己的小伙伴都走,走的越远越好。

    春夜眼眸里荡起一层雾:“宁哥哥,可我想打架啊,我想让你看看春夜真正打架的样子。他们欺负你,春夜心里难受,春夜不接受。”

    宁十:“走……”

    春夜:“春夜很厉害的。”

    宁十:“走……”

    春夜:“宁哥哥,你好烦啊,不要老是让春夜走,春夜的命都是你救的。要走也是一起走啊,他们把你打成这样,真的让春夜很生气啊。”

    用力把宁十搀扶起来,春夜说:“我知道宁哥哥爱面子,肯定愿意站着,那你扶好剑,别动,春夜打一架就带你走。”

    不再看宁十后面的嘴形。

    春夜转身就看向申虎豹:“男人,就是你打了我宁哥哥的?”

    春夜不认识申虎豹,所以她喊他男人,在她眼里。人,除了宁十,就是男人、女人、不男不女的人。

    申虎豹摇摇头,已经感到有些无趣,并且烦躁了,苍蝇虫子怎么这么多。

    春夜开始一步一步朝

    申虎豹走:“你打春夜,可以,但你不能打春夜的哥哥。”

    “打我哥,我会很生气。”

    “非常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

    “我宁哥哥这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呢?打坏了,以后谁给春夜讲故事!”春夜懊恼的嘀咕道。

    轻轻一跺脚。

    挥手一攥,地面上沟壑里的木屑便开始飞速在春夜手心里聚集,很快就聚成一根巨长无比的棒。

    “我哥不让我跟你打,他那是怕我受伤,故事里都是这么讲的,春夜不是听不出来。”

    “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就看着我哥被打,你们真是好样儿的。”

    春夜的红色长发每天都是宁十给她梳,遇到宁十之前都是披散着的,自从被宁十梳起来之后,不管好不好看,春夜就没再披散过。

    说实话,宁十不擅长梳辫子,给春夜梳的辫子更是丑的不行,怪异的马尾辫,但春夜不在乎,她觉得好看着呢。

    此时。

    那长长的马尾在半空中轻轻的甩动,甩动着甩动着,她的气势就开始飙升。

    原本看着就是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

    可境界却在下一刻开始飞起来,先是入了‘穿甲’,然后越过‘穿甲’进了‘信剑’,吸一口气,吐一口气,就成了‘悟然’,‘悟然’里待了片刻,直接就立地成‘灵犀’。

    一步一境。

    春夜朝申虎豹走了四步。

    四步就入了四境!

    雷云滚滚,灵犀天成,成的可怕!

    虽说在修行界,境界不是评判实力的硬标准,可也从来没听说哪个‘人’,可以一步一境啊!

    除非不是人!

    沟壑中木屑组成的棒子被春夜握在手心里。

    轰隆。

    雷声阵阵。

    雷声中,一串火红的烈焰环绕起木棒,春夜的脚步也离开了地面,四境便可腾空。

    一股恐怖的元气在春夜身子里炸响,她的背后冒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灵犀图腾’。

    那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龙!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浓于水

    那是真的龙!

    龙首朝着申虎豹,龙尾盘在春夜脚底下。

    春夜双手握紧木棒,一棒砸下,这一棒看似砸在空中,可元气却炸在宴会里,宴会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许多人都开始从座位上起身,慌乱的朝宴会外面逃窜,生怕被棒子砸中,一命呜呼。

    肉眼可见的裂痕,这一棒在地面上砸出一条更大的沟壑,惊雷震响,棒头化为龙吟,呼啸着吞噬了申虎豹。

    场间。

    尘土飞杨。

    斐南徽起身一合,主尊位前就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一切元气的伤害。

    飘在半空中的春夜,眼眸似乎都被火焰吞噬了,嘴巴里不住劲儿的嘟囔:“敢打我宁哥哥,不想活了,把我春夜当空气吗?”

    “有本事跟我打啊!”

    “我砸死你!”

    “砸死你!”

    “去死!”

    “去死!”

    一棒接着一棒,一棒一棒的砸在申虎豹站立的位置,赤龙翻滚,龙吟阵阵……那些看客,这次真的是看傻了,前一眼还是瓷娃娃般的小妮子,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这后一眼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高手中的高手。

    一棒就能隔空裂地啊!

    砸击声、震荡声、龙吟声……阵阵不绝。

    几百棒之后,春夜终于落地,图腾消散。尘土逐渐恢复平静,这种硬碰硬的对决,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就差几个叫好声啊。

    有人想叫,但,真是不敢啊!

    只剩一片死寂。

    看客们看着尘土中的春夜,都想着避开这小妮子的眼神,千万别被记恨上,然后就回想起来方才那幼稚的想法:“不会有人帮宁十?剑门没朋友?”

    确实不会帮。

    不帮是因为没看到。

    看到了,全特么都会拼命啊,而且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一个个跟疯了一样,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属狼的吗?

    尘埃落定。

    一个古铜色的汉子从尘埃中走了出来,光着脚,咧着嘴笑,似乎被打的很

    舒服。

    神经病啊!

    ……

    龙,有长,有幼。

    境界,有实打实的巅峰武夫,有强行提升的海市蜃楼。

    申虎豹破境,破的是三境,入的是四境灵犀。春夜破镜,同样是入的灵犀,可这巅峰武夫的灵犀跟强行海市蜃楼得来的灵犀,差距却着实有些大。

    所以,春夜那一棒接着一棒,看着惊雷震响毁天灭地,可到头来只是在申虎豹身上留下些砸痕,甚至还有几分帮他锤炼筋骨稳固境界的意思,否则申虎豹也不会表现出舒服的神态。

    紫云楼大堂中已不剩多少人,观众都退到了楼外。

    尘土中走出来的申虎豹,很认真的看着春夜说道:“龙族的女娃娃,你的灵犀图腾呢?只够坚持这么一点时间吗?要不,你再歇一歇?歇完了咱们继续打!”

    申虎豹让春夜歇,还真是被打上瘾了。

    春夜低着头暗骂一声:“歇你个大头鬼,去死!”

    龙首再现。

    木棒再砸。

    只是这龙,虚幻了许多,棒子也松散了许多。

    大堂的角落里,宁十被春夜扶起来,木剑拄地,胸前胸后被申虎豹捶出一个清晰的拳印,那块的衣服自然碎裂成了渣渣,后背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皮肤。

    宁十被申虎豹捶飞时,刚好就撞在白千帝的桌子前面,所以才能止住身子,否则估计就要被砸出紫云楼了。

    白千帝一抬头,刚好就能看到宁十的后背,然后不经意间,他就看到了一块紫红色的胎记,犹如一柄小剑模样的胎记。

    这时候,宁十身上流了许多血。

    有血,就滴落在白千帝吃饭的桌子上,然后那血顺着桌子流到他的手掌边。

    血。

    滚烫。

    烫的白千帝心惊肉跳。

    点心扔掉,白千帝小心翼翼的拾起一滴血,血,放在手心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贴身放着的玉瓶,瓶内也有一滴血。

    血与血碰撞到一起……撞得白千帝如遭雷击!

    白千帝缓缓地站起身子,伸出手,想够一够距离自己仅仅三步之遥的少年。可手

    伸出来,脚却不敢动,因为宁十现在已经成了血人儿,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一群人殴打成了血人儿!

    可即便是都被打成了血人,宁十依然犟驴一般不肯倒下,站的晃晃悠悠,站的执拗倔强,真的是傻得可以,傻得真像……像自己那,倔妹妹!

    白千帝很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白千帝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真他娘是个好舅舅啊。”

    “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啊,十六年的迟到,让这孩子吃了十六年的苦头,十三年醉生梦死,神州寻找三年无果。十六年后的今天,又亲眼看着这孩子被殴打,还是被群殴,都快被欧成白痴了,自己还他娘让人家求自己,不求自己就不救!”

    “自己可真是要脸啊,真是棒棒的。”白千帝都想给自己竖个大拇指,赏自己一百耳光。

    自己一辈子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自诩不在俗世间,就是这么逍遥的?

    白千帝啊白千帝,全天下你最逍遥,果真是没人能比得了你啊!

    回想方才。

    为啥这傲骨天成的少年会没来由的坐到自己旁边?

    为啥这少年会跟自己一样爱吃甜食爱吃点心?

    这不就是随了舅舅吗!

    自己什么时候允许旁人靠在自己肩膀上了?谁要是靠了,肯定会被自己打成猪头,可这少年靠了,自己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为啥?

    因为血浓于水啊,虽然不是亲爹,可他白千帝是宁十的亲舅舅啊!

    聪明了一辈子。

    关键时刻,次次傻,傻得无与伦比,傻得天下无敌。

    白千帝这样想着便更是懊恼,懊恼着懊恼着,眼睛里就只剩下宁十一个人,这一刻,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

    修行界稳稳排到前十的酒仙,站在宁十身后,只是朝前面走了三步,都鼓了十几次的勇气。

    不是他真的怂,不敢走出这几步,是没脸走,走过去怎么说啊?

    老脸都没地方搁。

    深呼吸。

    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终于走了三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全都是舅舅的错

    此时此刻此景此地。

    酒仙白千帝,少有地弯下腰,紧张地搓着手,脸上露出一抹他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表情,轻手轻脚的凑近宁十,小心翼翼的问:“那个,那个,臭小子,用不用我,扶你一下?”

    半天,没有任何回复。

    废话!

    宁十能坚持着不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跟春夜都说不出话,会有功夫搭理这位陌生的大叔?

    宁十用眼神剐了白千帝一眼:“扶我一下?神经病啊!”

    白千帝咽一口唾沫,紧张的说:“不扶也行,不扶也行,那,我帮你去出口气?揍他们一顿?”

    宁十撇撇嘴,冷笑,那意思是:“您哪位啊?又想着让我求你?看笑话还没看够吗?您还是省省吧!老子用不起!”

    白千帝不知道说什么好,竟然又问了一句:“你吃点心吗?想吃什么你说,我给你拿,这次肯定不跟你抢。”

    这可真是没话找话说啊。

    吃点心?

    宁十张张嘴,一大口血水就从嘴巴里流了出来:“我这副模样还怎么吃东西?你是想看我笑话吧!居心叵测!滚蛋!”

    这话说的真没水平,说出口,再看看宁十的表情,白千帝就后悔了。

    自己果然没有哄孩子的天赋,连舅舅都不会当,那是真不会,没经验啊。

    这样想着,白千帝就决定还是问一些实在的问题:“方才你说自己没见过爹娘,可你姑姑孟**姓孟,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姓宁了?孟**怎么跟你解释的?她从哪儿捡的你啊?你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可能时间久了些,你再好好想想。”

    宁十懒得搭理白千帝,然后白千帝就挪到了他的面前,弯着腰问他,凑到他眼巴前儿问。

    然后。

    宁十就恶狠狠的瞪着白千帝,张开嘴,用嘴型说道:“大叔,麻烦,闪开点,你很烦哎。”

    远处,申虎豹与春夜的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春夜的灵犀图腾模糊的快要看不到,整个人也被申虎豹压着打,宁十能不急吗?

    可在白千帝的眼里,却只有宁十,而且他整个人

    的脑子几乎不转了,就连给宁十治疗都忘记了,只想着怎样能让宁十先接受自己,接受自己还有个舅舅,亲的,亲舅舅。

    这,听着简单,可白千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妹妹留在自己那里唯一的血已经用了,光靠胎记可说服不了这臭小子。

    要想个办法啊,不能束手无策。

    白千帝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白头发,只觉得脑壳儿疼,这可比修行难多了。

    有时候。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怪,一张嘴,一双眼,也能完成对话。

    白千帝:“你是叫宁十吧?”

    宁十瞪眼:“废话。”

    白千帝:“可我想叫你小宁子,我喜欢这个宁字。”

    宁十:“你是在骂我像太监吗?”

    白千帝:“想知道你娘是谁吗?”

    宁十:“不想。”

    白千帝:“为啥?”

    宁十:“我有姑姑就够了,他们既然把我搞丢了,那我也就不再想了。”

    白千帝:“可那是你娘啊。”

    宁十:“那她为啥不来找我?”

    白千帝:“她要是死了呢?”

    宁十:“都死了,还让我知道,有用吗?”

    白千帝:“你娘没了,这不是还有你舅舅吗!知道娘是谁,不就知道舅舅是谁了吗?多好!”

    宁十:“哼哼,娘都不来找我,舅舅能来?骗鬼呢?当我是小孩子?”

    白千帝:“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

    宁十:“你是我舅舅?”

    白千帝:“哈哈,这个,那个,你这孩子,真聪明。”

    宁十:“你是我舅舅,那我还是你二大爷呢!”

    白千帝:“臭小子,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宁十:“大叔,占小孩子便宜不害臊吗?”

    白千帝:“我没骗你,骗你我是王八蛋。”

    宁十:“那你变个王八蛋我看看来?你要是能变成王八蛋,我就相信你是我舅舅。”

    白千帝:“我知道,这种事情换做谁都不容

    易相信,我有证据。你后背上有个紫红色的胎记,那胎记像一把剑。”

    宁十:“谢谢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谢谢你刚才看到了。”

    白千帝:“你的血跟我妹妹的血能融合在一起,这就足以说明我是你舅舅。”

    宁十:“融一个我看看,我的血你随便取,身上哪儿都是,别客气。”

    白千帝:“你娘的本命血我只有一滴,是用来找你的,刚才用了。”

    宁十:“编,继续编,你不去说书真是遗憾。”

    白千帝:“你娘从来都是待人以诚,你怎么就没遗传这优点呢!”

    宁十:“看,这就说明,我娘不是你妹妹。”

    白千帝:“我是酒仙白千帝,我真的不会骗人。”

    宁十:“我姑姑是孟**。”

    白千帝:“我……”

    宁十:“你是不是他们的帮手?”

    白千帝:“啊?”

    宁十:“你一直在挡着我的剑。”

    白千帝:“你还想打?不要命了?”

    宁十:“我还能出一剑,我可是孟**的……”

    白千帝忽然郑重其事地凑到宁十眼前一尺:“你可是我白千帝的外甥,亲外甥,有你舅舅在,需要你出剑?当我是死人吗?跟我闹难堪是吧!”

    白千帝的声音忽然放大,不再是压低着声音,生怕别人听到:“我承认,就是因为我迟到了,十六年前没去成铸剑草庐,三年前出来又找不到你,所以才害你流落尘世,是舅舅的错。”

    声音继续变大:“我也承认,方才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你,点心都不让你吃,是舅舅的错。”

    “我更要承认,我一直就坐在这宴会中,却亲眼看着你被殴打,打到吐血,打到站不起来,是舅舅的错。”

    “我必须承认,我爱面子,想帮你,还要你求我。我瞎了眼,迷了心,自己家的小子,让别人帮,孤立无援。这成人的世界,成人的恶心,成人的肮脏,却让你们这群孩子去扛,是舅舅的错。”

    “全是舅舅的错。”

    “全都是舅舅的错。”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百万把剑

    白千帝根本不管宁十同不同意,竟然就这么轻轻抱了抱他,一股如春雨般的和煦气流直接就随着这拥抱钻进了宁十的身体里:“不用担心,后面,不用你出剑了,舅舅来。”

    轰!

    白千帝的声音刚说完,春夜就被申虎豹捶飞,砸在了他的脚边。

    白千帝想解释。

    宁十身子被这‘春雨’束缚住,不能动,但幸好,嗓子已经恢复了,眼神更是千刀万剐:“这就是你说的不用担心?王八蛋才会认你当舅舅!骗子!我看着呢,你继续吹牛!你丫继续跟我吹牛!”

    白千帝尴尬的苦笑,轻轻揉了揉宁十的脸蛋,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别说自己是王八蛋,你可是我白千帝的外甥呢!”

    春夜咳出一口血,挣扎着起身,然后同样被一道春雨束缚住:“龙族的女娃娃,别冲动,你到是打爽了,后面,让我来吧。”

    幽静的紫云楼。

    楼外。

    细细嗦嗦开始飘起雪花。

    落雪的声音,无声无息,雪能覆盖肮脏,能覆盖尘土,能让泪水结成冰凌。

    白千帝于落雪中转了转身,咧嘴灿烂一笑:“不好意思,师哥,这些孩子,我要带走。”

    一直静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斐南徽,终于也开口了:“师弟,你来找我肯定有事情,你说,我做。”

    申虎豹古铜色的身影依然锁定着春夜,暴捶一头幼龙,真的很爽,他已经有些上瘾了。

    白千帝缓缓抬手,往下一压,三境以下无敌,破四境入灵犀,生而金刚,走巅峰武夫之路,不可一世的申虎豹,直接就跪倒在地,双膝朝着宁十。

    白千帝眼眸望着斐南徽:“我确实有事情,我想你帮我找回千千的儿子。”

    斐南徽想都没想:“可以,三天。”

    说完这话,斐南徽也抬了抬手,申虎豹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白千帝摇摇头:“对不起,不用了。”

    刚刚站起来的申虎豹轰的一声,又跪道在地。

    斐南徽抬手:“为何?不找了?”

    斐南徽自然不允许申虎豹在这种

    场合跪倒,话终,抬手,申虎豹就得站起来。两个六境的念修巅峰斗法,如同神仙打架,一个四境的金刚,只有被蹂躏的份儿,屁都不敢放。

    白千帝伸手摸了摸碎裂的酒壶,感受了一下手心里宁十方才的温度,整了整身上的青衫,回头看了看站的笔直的血人儿,望了望楼外飞扬的落雪,脸色少有的冰冷:“最后喊你一声师哥,不是不找了,是找到了!”

    “他打伤千千的儿子。”

    “谁都救不了他。”

    “今夜,申虎豹,必须死。”

    “谁来都救不了他,包括你。”

    背对着宁十,白千帝张开手掌,便似乎握住了整座天地,心里的内疚已经比天地都厚重,怎么可能在这时候退让半分。这一刻,别说挡在他面前的是念修斐南徽,就是换成六境巅峰的孟**,都别想挡住白千帝杀了申虎豹。

    因为,在白千帝背后站着一个少年,一个叫宁十的少年,他本该十六年前就找到的少年:“小宁子,舅舅辜负了你娘,又瞎了眼,害你被打,怎么可能不给你出口气呢!”

    “我可是你舅舅啊!”

    “从今往后!”

    “这天地间!”

    “无人能伤你!”

    他站在他的身前。

    抬手。

    整座夜空的雪,就全部静止不动了,雪化为锥,锥化为剑,雪剑与宁十的剑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

    有一百万把宁十的剑。

    剑入楼宇。

    刺虎!

    斩豹!

    ……

    ……

    风雪除夕夜。

    知足常乐楼。

    鹿严跟林竖横,陪着那些少年郎一起守岁,清瘦少年按照习俗在岁末之时放了一株烟花,花火升空,炸出一朵璀璨的光。

    按照这边的惯例,大年初一早晨是要吃上一顿饺子的,楼内大多数人都困的迷迷糊糊,更多的人是醉酒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鹿严有些心事,又没喝酒,所以就开始自己一个人忙活,和面、剁肉、调馅儿……一个饺子

    一个饺子的包,清瘦少年包的很认真,仿佛这饺子是他最后一次包一般。

    出门办事的宁十,还有紧随其后跑走的叶青鸟一行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林竖横给大堂的炉火新添了些木炭,又拿出几根崭新的蜡烛,一一点亮。

    守岁夜。

    家里不能黑着。

    烛火的火芯摇曳晃动。

    林竖横走到楼外,站在台阶上,伸手就够到一捧细密的雪花:“洛阳城,终于也下雪喽,隆冬至。”

    身后传来脚步声,鹿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过来了:“林大哥,刚包好的饺子,你先尝尝味道。”

    林竖横将雪花甩开,咧嘴一笑:“小鹿真勤快啊,这是把大年初一的饺子都给包出来了?”

    端过碗。

    林竖横就准备吃。

    鹿严赶忙说:“刚出锅,小心烫。”

    林竖横呵呵一笑:“没事儿,哥哥的脸皮厚,嘴皮子更厚,烫不坏的。”

    然后,林竖横就真的被这刚出锅的饺子给烫到了嘴皮,可哥哥的尊严不能丢啊,再烫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鹿严看着林竖横,忽然又跑开了:“厨房里有腊八蒜,我给哥哥拿几瓣。”

    鹿严刚走,林竖横就开始吐着舌头哈气,修为再高,也修不到舌头上嘛。

    穿过苍穹落下来的雪花,让整座神都洛阳城都沉寂下来,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两个少年,并肩站在台阶上,身前是雪白,身后是烛火的光,还有一群睡着了的少年郎。

    林竖横吃一口饺子,随口道:“有心事?”

    鹿严一愣:“啊?”

    林竖横咬一口腊八蒜,享受的吐一口气:“我看你心不在焉,想家了?”

    鹿严想了想,然后小声的说:“想妹妹了。”

    叹一口气,鹿严:“本来是答应过年给妹妹包饺子的,全猪肉馅儿的饺子,她最爱吃了,每次一说到吃饺子,她就欢喜的不得了,又蹦又跳,还会给我唱歌,我妹妹唱歌可好听了,绵绵的,柔柔的,清清的,亮亮的,跟只百灵鸟似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林竖横没打断鹿严的话,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整盘的饺子,然后拍了拍身旁比自己矮一些的弟弟:“她在那个地方会过的很好,一定会过的很好,而且她肯定看着你呢。所以,你也要过的很好,否则你妹妹估计会生气,做梦都要训斥你呢。”

    冷不丁。

    鹿严忽然说了一句:“白天时候兵部招募北征士卒了。”

    林竖横没太在意:“普通士卒?”

    鹿严小声回答:“好像,是吧。”

    林竖横一脸的不屑:“我猜是炮灰吧。”

    鹿严:“不清楚啊。”

    林竖横继续吃饺子。

    然后,他就瞧见远处走过来一位姑娘,穿着一整身的白色秀服,手中提着一把细长如秀刀一般的剑,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好似瀑布。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脚上穿的也是白色秀鞋,裸露出一节白嫩的足踝,脸颊冷冽,眼眸明亮。

    风雪吹拂在姑娘的身边,很诡异的就绕开了,仿佛有一把无形的伞给姑娘遮蔽了风雪。

    夜色中。

    长发飞舞,稍稍露出一抹发丝间的容颜,绝美如画。

    这姑娘踏着夜色走到知足常乐楼前,站在林竖横边上,展开一副画:“请问,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画中的女孩和叶青鸟有着七分相似。

    这白衣姑娘其实三年前就出现过,来过洛阳,去过核桃镇,走的路几乎跟宁十他们重合,应该说,她就是来找叶青鸟的。

    林竖横看着眼前的容颜,下意识的点了点。

    如画一般的姑娘,同样点了点头,然后就走进了楼中:“青鸟在哪儿?我是她姐姐叶霓裳。”

    林竖横赶忙回答:“青鸟出门了,一会儿就回来。”

    叶霓裳:“好,那我等着她。”

    林竖横转过身,想了想就说:“喝点什么?大冷的天儿,暖胃的酒?茶水?还是给你做口汤?”

    一边说,林竖横一边跟着走回到楼里,背后的鹿严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报名了,那个招募士卒的通告……”

    差不多就是同一时间。

    楼外又来了一人,只不过,这次来的却是一位铁甲红胄的将士,走进知足常乐楼,直接就喊了一声:“谁认识宁十?”

    林竖横还没来得及给方才那位姑娘倒水,这边就应道:“我认识,怎么了?”

    铁甲红胄的将士冷着脸说:“那你找人去一趟芙蓉园,你们的人都晕倒了,把人扶回来吧。”

    说完,这铁甲红胄的将士就准备离开,然后脚步顿了顿:“多去些人,别扶不回来。”

    晕倒了?

    多去些人?

    那就是说叶青鸟她们后来去找宁十的人,也出事儿了?

    林竖横这下顾不上端茶倒水了,直接大喊一声:“都起来,都他娘起来,出事儿了,别睡了,喝这么多,下次再碰一下酒杯试试。”

    一群醉酒的少年,迷迷糊糊就被林竖横拽起来,丢给鹿严一句:“看好家。”

    然后就浩浩荡荡冲去了芙蓉园。

    林竖横对洛阳城不熟悉,可那些个土生土长的少年郎熟悉啊,看着眼前千疮百孔的紫云楼,他们都惊呆了。

    震惊中就瞧见有一青衫汉子背着宁十走了出来。

    林竖横赶紧冲上去,话还没说,就被青衫汉子一眼瞪在当场:“别废话,去里面把你认识的人都扶起来,扶不动的背,背不动的两个人抬。”

    停顿片刻,青衫汉子,也就是白千帝又补充了一句:“禁言禁语。”

    风雪中。

    一群人,或扶着,或背着,或抬着,另外一群人。

    除了白千帝,其他人的眼里全都是火,心里满是愤怒:“这得需要多大的怨啊,把人打成这样!”

    走着出去。

    躺着回来。

    宁十满身的血,春夜满身的伤,叶青鸟断了三把刀,夏平凡出气多进气少,那些跟着叶青鸟去芙蓉园的少年郎,更是一个个鼻青脸肿,有的更是断了肋骨,折了胳膊,可能唯一算不得伤的人便是陈余生了。

    生鱼片只是被叶青鸟的血泼了一

    脸,然后就犯病了,醒来就是一脸懵,傻乎乎的骚扰那位穿秀服的叶霓裳,还一直问白千帝:“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来做什么?”

    结果,自然是,被打晕了。

    晕过去也好,省的丢人现眼啊。

    那位穿秀服的叶霓裳见到叶青鸟,本来是要直接带走的,若是平时,根本不会与旁人交代,可这知足常乐楼里还坐着白千帝呢,她再厉害,天赋再高,那也不可能高的过酒仙。

    耐下性子等众人安置妥当。

    然后叶霓裳找到白千帝,规规矩矩的弯腰行礼:“晚辈叶霓裳,见过酒仙前辈。”

    白千帝坐在宁十的床头,全部心思都在关注自己外甥的身体状况,随口道:“认识我?”

    叶霓裳:“晚辈师从静斋,自然识得前辈,而且,您在芙蓉园,声音很大,想听不到,很难。”

    白千帝微微转头:“静斋?”

    叶霓裳点点头:“不错。”

    白千帝皱眉:“找我做什么?”

    叶霓裳摇摇头:“晚辈不是来找您的,晚辈来找妹妹青鸟,她今夜为您外甥出了三刀。”

    白千帝全程都坐在除夕宴上,自然看到了叶青鸟的刀。

    叶霓裳:“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我妹妹与您的外甥亲如手足,但我必须要带走妹妹。您在这楼里,所以晚辈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

    白千帝低头看了看宁十:“那就等臭小子醒了,他们自己决定。”

    叶霓裳摇摇头,语气很坚持,但解释的话还是说清楚了:“我觉得,最好不要,我这妹妹来自静斋,您的外甥来自剑门,他姑姑是孟**,而我师父叫千秋岁,您觉得她俩在一起,合适吗?”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无人尽日花飞雪,东窗未白凝残月……”这是上一代修行界中的一段隐秘之事,也是一段人人皆知,又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关于两个修行天才的秘密。

    一个来自剑门。

    一个出自静斋。

    一个叫孟**,一个叫千秋岁。

第一百五十八章 隆冬初雪晨光熹微,守岁

    “那,确实不太合适在一起共处。”白千帝想了想,然后把头扭过来,没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但你后面要做什么,我可没看到,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我外甥。”

    叶霓裳站在白千帝背后行了一礼,然后下楼,找到昏迷的叶青鸟,抱起来便走了。

    林竖横想开口阻拦,叶霓裳只是瞪了他一眼:“我是青鸟的姐姐,她在外面玩够了,总还是要回家的。”

    叶青鸟刚走没多久,陈余生就苏醒过来,总算恢复了正常,紧接着就变得很忧伤。

    忧伤叶青鸟的突然离开,忧伤自己是个病人,忧伤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掉链子,总是掉链子,一滴血就能打败他,他真的觉得:“要自己有何用呢?”

    知足常乐楼的烛火变得越来越昏暗。

    楼外有雪花断断续续的飘落,落在大街上,落在地面上,落在那些脚印上。

    除夕守岁。

    这岁怎么就守成了这副模样?

    隔着几十条街面的芙蓉园,早已没了灯火,皇家的车辇回了皇城,雪继续飘落,把有些破损的芙蓉园覆盖的洁白无瑕。

    有个道士踏着风雪从城外来了洛阳,掐着手指,珠盘推衍,兜兜转转,最后也进了知足常乐楼。这道士是夏平凡的师父,因鹄国入侵而下山的夏山,当他瞧见自己那昏迷不醒的傻徒儿之后,叹息连连。

    道士看着很疲惫,但眉目间更多的是担忧,因为他竟没算出自己徒儿有此劫,难渡的劫。

    极远之外的不周之地。

    那里有一座极大之山,那山,住满了妖,漫山遍野的妖。当申虎豹与春夜对打时,当春夜点亮身体里的灵犀图腾时,当那条赤龙盘旋升空时,那山的最里面,一个老太太睁开了眼。

    一步便出了山,两步便跨过了河,三步便入了唐境。

    这一夜。

    神都洛阳城下了一场雪。

    这是宁十进到十六岁的第一场雪,也是这座城,隆冬时节的初雪,黑夜逐渐消退,晨光熹微渐至。

    整座城池的街道、檐瓦、砖石、树木、门面、招牌、屋顶、脚印、血……一切的一

    切,全部都被这初雪所覆盖,覆盖了厚厚的一整层。

    洁白无瑕。

    这一夜的知足常乐楼,很安静,守岁守的仿佛无人在守,当然,烛火整宿未灭,一直亮到晨光入楼。

    城内校阅广场上走来一队身着雪白甲胄的士卒,人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北境的战事吃紧,唐**部案桌前已经堆满了催促援兵的信函,所以,招募已经等不到春暖花开。

    咯吱。

    咯吱。

    知足常乐楼内跑出来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脚下踩出来一条脚印,他也穿着一件不太和身的雪白甲胄。

    “北境,鹿家寨,鹿严。”少年沉声道。

    “入列,出城。”队伍里传来一个老兵的声音。

    头顶有熬冬的老鹰盘旋着飞过,鹿严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底里默默的说了声:“宁哥,对不起,小鹿要去给妹妹报仇了。”

    宁十直到天亮都没有醒过来。

    白千帝一直坐在床边。

    这期间,陈余生进来了无数次,然后就越发的忧伤,越忧伤就越觉得自己很无能,很不男人,该站出来的时候总是站不出来。

    “自己这病!”

    “得治!”

    靠在门边上,望着楼外的雪,陈余生自言自语的道:“你说我这病能治好吗?”

    刚好林竖横从旁边经过:“能啊,只要你努力,总会好起来的。”

    陈余生一愣:“努力?”

    然后,就更忧伤:“原来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不太努力的形象啊,连青鸟跟春夜这样的女孩子都比不上,我是应该努力的,就这副模样怎么让蜀山瞧得起?”

    有病的人容易冲动。

    借着这股子冲动,陈余生不知怎么就生出了离开的念头,就好像小狮子长大了,总要咬咬牙离开母狮子一般,总要有断奶的一天。

    知足常乐楼前积了许多的雪。

    如同落下的帷幕……刚要开楼,便要关楼吗?

    ……

    修行界的对决,最忌讳神念与神念的死磕,因为,败了就可能会被磕成白痴。

    永远当一个快乐的傻瓜。

    夏平凡不懂剑,也不会用刀,拳头无力,他只懂推衍测算,还有道术,用单纯神念比拼的道术。他师父告诉过他,非万不得已,不要用。芙蓉园,除夕盛宴,夏平凡觉得那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哥哥姐姐们被欺负,他是男子汉,理应出头。

    雪。

    落了一夜。

    中年道士夏山就看了夏平凡一夜,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半宿,等待徒弟的苏醒,等待着,等待着,就等来了一个迷茫的目光,空洞到无神,无神中嘴角还流着口水。

    不用想都知道,夏平凡的神念之地被彻底摧毁了,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傻瓜。

    无论问什么,夏平凡都没有反应,只是脑子一抖一抖,做着机械般的重复动作。

    夏山不怪别人。

    这是他徒儿自己的选择,他选了,就肯定不后悔,而且白千帝已经将申虎豹万剑穿心,死的不能再死。

    这口恶气。

    也算是当场出了。

    其他受伤的少年郎都被送去了医馆,和芙蓉园侍卫斗殴产生的普通外伤,医馆里就能治。

    整座知足常乐楼,只剩下昏迷的宁十,守在床头的白千帝,忙前忙后的林竖横,成了快乐傻瓜的夏平凡,夏平凡的师父夏山,还有睡着的春夜。

    门口守着三五个终于醒酒的少年。

    完全没搞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自己老大勒令,哪儿都不能去,谁都不让进楼,老老实实的守着。

    大年初一的知足常乐楼,没了欢笑,更没什么喜庆气儿,安安静静的走到了初二,然后是初三。

    大年初四的早晨,春夜终于睡醒,宁十也伴着一阵剧烈咳嗽直起了腰,同时,隔壁夏平凡屋里传来一股震撼人心的气息。

    就连白千帝身旁的木桌都跟着飘到了空中。

    宁十吐出一口淤血。

    春夜伸了个懒腰。

    夏平凡的眼眸中忽然就有了光彩。

    光彩渐隐,夏平凡眼眸的焦点聚实,大脑开始转动,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师父夏山,很是开心:“师父,你终于来接小凡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女人改口诀,师父救徒弟

    人间很大。

    洛阳也很大。

    宁十这群少年,一夜惊了神都,很多人唏嘘,很多人羡慕,很多人不屑,也有人不为所动,甚至根本不听。

    不是不想听,是没有时间听。

    因为很忙。

    有人很忙,洛阳城也很忙,宁十这些少年给整座洛阳城展示了一幅画卷,一幅关于修行者的完美画卷。

    同样是少年,同样是十五六岁,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在忙些什么?会有出息?

    什么是光宗耀祖?

    状元郎才能有几个!

    若是成了那修行者,一剑光寒十九州,也算不错。

    别说是那些达官贵人,就是狭窄街道里,肮脏的乱棚子中,那些活都快要活不下去的人,也梦想着能修行。

    几个油腔滑调的小厮,跟另外几个贼眉鼠眼的仆人小声的嘀咕,似乎是在磋商什么大事情。

    不远处的角落里,装满金银珠宝的盒子悄悄传递。

    有看似‘仙风道骨’的男人拿走金银,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龙飞凤舞的纸片,低声交代。

    神都洛阳城暗地里刮起一番古怪的风。

    修行之风。

    借着这阵风,几十上百个从未听过名字的‘宗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甚至还出现了什么第二剑门,天下第一楼,唯我独尊教……等等,一些听名字就不靠谱的组织。

    可,就是有人信。

    更有人坚信,跟着人家学,起码也能抬手百万剑吧,再不济,来个御剑飞行也不错。

    真的是,敢吹牛的人,什么大话都敢吹!

    真的是,脑子进水的人,什么大话都敢信!

    一个梳着羊角辫儿的小丫头,踩着小碎步偷偷从家里拿出来一碗过年才能吃到的炖肉丸子,一路小跑就去了私塾先生的家。

    垫着脚尖,将肉丸子递给一个年轻女子:“先生,您一定还没吃饭吧,这是我家自己烧的菜,可好吃了。”

    年轻女人眉眼青稚如弯月,身材瘦消,穿了一件淡青色的书生长衫,乌黑的头发不算太仔细

    的梳在头上,别着一根白簪,手心儿里握着一支毛笔,UU小说不断的写着字,字字工整,神韵非凡。

    年轻女人身子骨瞧着若不经风,但神采飞扬,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但又有些焦急的模样。

    被称作先生的年轻女人,抬头瞧了瞧梳羊角辫的丫头:“小木,菜很香,你吃吧。”

    梳羊角辫的丫头:“先生都没吃,怎么知道香呢?”

    年轻女人低着头继续写字,然后说:“闻着都香,不用吃的,我不饿,真的不饿。”

    看到梳羊角辫的丫头还有话说,年轻女人直接开口问:“白天教你的口诀背过了吗?”

    梳羊角辫的丫头直接就低下了头。

    年轻女人皱皱眉:“没时间背?你娘又让你干活儿了?”

    梳羊角辫的丫头摇摇头,咬着嘴唇,小声的说:“小木,不太懂……”

    这句话让年轻女人的笔触一顿,然后很认真的抬起头:“哪里不懂?”

    梳羊角辫的小丫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好像,都不太懂。”

    或许是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太好,梳羊角辫的丫头又说道:“不是先生的错,是小木太笨了,肯定是特别简单的意思,但小木就是听不太懂啊。”

    年轻女人思索片刻,然后说:“那我再给你讲一遍,你仔细听着,哪里不懂我就停下来。这段口诀确实有些晦涩,你让我再想一想,我换一种方式说,你听听看还有什么不懂的。”

    年轻女人皱着眉头开始在纸上涂改。

    有些字被圈出来。

    有些字被划掉。

    更多的字被改了模样,那些晦涩的文字全都被改成能让普通人接受的文字。

    如果宁十站在旁边看,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这年轻女人写的口诀可不是什么三字经,那可是一段修行的入门口诀,只是被改的面目全非,但是却很通俗。

    而且那写下来的字也很古怪,明明只是字,但是字与字之间仿佛有着一股子很特别的精气神儿,让人挪不开眼神的精气神儿。

    修改口诀的年轻女人有个

    很好听的名字。

    她叫戎白簪。

    ……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你说都说不清楚的,想都想不明白的,比如,爱?

    不是那种卿卿我我,搔首弄姿的爱,那个用欲来形容可能更贴切,这里说的爱,是类似孟**对宁十的爱,类似,夏山对夏平凡的爱。

    夏平凡成了一个快乐的傻瓜。

    中年道士夏山,想了三天三夜,最后毫不犹豫将自己毕生的修为神念,一股脑的渡到夏平凡灵海中。

    夏平凡眼眸中多了光彩,他的师父却成了快乐的傻瓜。

    分岔路口。

    二者择其一。

    中年道士,选择让自己徒弟再多看看这俗世,自己老了,傻瓜就傻瓜吧,再傻也无妨。

    夏平凡用了整整一天才消化掉这个事实。

    眼里含着泪,死命掐自己的肉,都没从‘噩梦’中‘醒过来’,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梦,这就是事实,夏平凡必须接受的事实。

    夏平凡不能不相信,因为他现在随手一捏就能让满屋子的物体全部离开地面,他一直觉得中年道士就是个算命先生,自己师父就是脑瓜子好使,有时候骗些银子,多少会一些小把戏的普通道士。他师父,比昨夜的白千帝,那是一万个比不上的。

    可直到现在,夏平凡才发现,自己师父其实真的很厉害。

    推着一个轮椅,夏平凡将夏山推到知足常路楼的门口,让师父晒晒太阳:“宁哥,你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拄着一根拐杖的宁十,靠在门梆上,咳嗽着说:“想,特想。”

    夏平凡眼里全是雾:“你那时候哭过没?”

    宁十抬起一个快没了知觉的脚丫子,轻轻撞了撞墙:“差点哭瞎。”

    夏平凡一愣,有些不相信的瞧了瞧宁十。

    然后就发现宁十眼里全是思念:“你比我强,我那时候差点被坏人杀了,手无缚鸡之力,你肯定不相信,我姑姑被封印之前,我连剑都没碰过。”

    叹一口气:“若是姑姑能瞧见我现在的剑,应该,应该会很欣慰吧。”

第一百六十章 别人的路,自己不能死命拦着

    宁十站在知足常乐楼的门口,撅撅嘴,少有的表现出幼稚的表情:“我姑姑做梦都想瞧见我学剑,可当我真的学了,她却只能在梦里瞧了。”

    听完这话,夏平凡眼里的泪珠终于滚滚而下,哭着说:“我师父,真傻。”

    吸溜一下鼻涕,夏平凡继续说:“他这么厉害,救我干嘛?我这么笨,救我有什么用?我是不是一个累赘啊?”

    宁十继续那脚丫子撞墙。

    “呲。”倒吸一口凉气,力气似乎用大了,磕的脚趾头疼。

    夏平凡蹲下身子给师父擦了擦口水:“是我拖累了师父。”

    宁十:“啊?”

    宁十的语气词从嘴里冒出来,惹的夏平凡泪珠掉的更凶。

    夏平凡心里想:“原来真是自己拖累了师父……”

    宁十啊哈了好几声,终于感觉脚趾头适应了这个力度,他是一个剑修,他必须要让自己尽快恢复,灵海先不说,得先扔掉拐杖吧!

    拄着拐走路,太丢人了!

    现在满洛阳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孟**的徒弟,他不想给姑姑丢人!

    夏平凡哭了老半天,哭到嗓子都哑了。

    宁十终于抬起手给他擦了擦:“你师父救你,是让你去救他啊,多简单的问题,想不清楚?”

    夏平凡一愣:“什么意思?”

    宁十说:“你想想啊,你多大了?你师父多大了?他能有多少时间去求医?你能有多少时间去求医?你师父是对你有信心,对你的信心比对自己的信心都大,所以才会将神念都渡给你,你现在的修为比我都厉害,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吗?”

    夏平凡:“我师父对我有信心?”

    宁十抬手拧了拧夏平凡的脸蛋:“小凡,你认真想想,谁家的师父对自己徒弟能没信心啊。你这句可是废话,好了,哭也哭了,多陪师父说说话,说不定就好了呢,我得回屋里一下,里边还有一位呢。”

    里面?

    还有一位?

    确实还有一位,一位老太婆,一位正跟白千帝大眼瞪小眼的老太婆。

    春夜被要求坐在老太婆的旁边。

    当然,有龙之图腾,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春夜,自然不可能真的听话,想都不要想。

    听话?

    那是万万不可能听话的!

    春夜又不傻,那老太婆第一眼瞧见自己,就跟自己瞧见烤肉一般,简直想将自己吃到嘴巴里。

    这话可能表达的不太准确。

    把‘吃’换成‘含’可能更贴切一些,都是一个意思。

    春夜很警惕,那老太婆其实更警惕,她万万没想到,春夜身边会有白千帝这样的六境高手,连自己都忌惮的高手,越是这样,越要警惕啊:“昆仑真的太需要一条龙了,上千年没有遇到的契机,终于出现了,十万里妖国,谁会想要放弃?何况还是一位小龙女,没怎么受过污染的单纯小龙女。”

    这也就是白千帝在这里待着呢。

    否则。

    从昆仑不远万里赶过来的老太婆,早就一把抓着春夜跑路了。

    对视一天。

    老太婆总算是搞清楚,这座楼里,谁说话最管用。

    寻着个机会就把宁十拽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道理:“什么春夜在洛阳城很危险,会有很多屠龙者,闻讯而来。龙身已现,再想隐瞒是不可能的了,你还小,你根本保护不了她。”

    “你放心,我来自昆仑,我们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妖怪,都会把春夜当作自己的家人。我不是要害春夜,我是来寻回属于我们昆仑的王,听说你是孟**的徒弟,那你肯定想成为一名剑仙,那春夜应该成为什么呢?你是她认可的哥哥,这件事情你要替她做主。”

    “短短几年的分离,就能换来几百年的安逸,换作是我,我肯定答应,你想啊,你仔细想想啊……”

    宁十不是听不进话的人,而且他用眼神撇了白千帝一眼,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老太婆没有骗人。”

    这答复让宁十很纠结。

    这份纠结又换来了春夜的怒目而视。

    就在春夜的怒目而视中,门口哭了一整天的夏平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

    回了一趟楼上,收拾了几件衣服,下楼就跟宁十道别:“宁哥,我听你的,我这就带着我师父去寻医,我想通了,既然师父对我有信心,觉得我肯定能治好他,那我就得照着办。”

    “就算是找遍四海神州,我也一定要找到办法治好我师父,若是找不到好的医生,我就自己去学医,我一定要治好师父。”

    “我现在就走,一刻也等不了了……”

    ……

    宁十目送夏平凡推着中年道士离开了洛阳城,当时耳边满是鞭炮声,炸裂在空气里,同样炸裂在他的心头。

    他以为自己可以守护很多东西,就像孟**在的时候可以护着他一般。

    可是。

    他以为的只是他的以为。

    他还不是他姑姑,他连剑都没吃过,拿什么护旁人周全?

    对于夏平凡的离开,他也没啥好担心的,中年道士毕生的修为何其庞大,足够保护他,只要他不欺负别人,别人指定欺负不了他。

    对于春夜,他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样?

    叶青鸟他也舍不得啊,但人家姐姐来接妹妹回家,自己能拦着?

    生鱼片要去治自己的怪病,让自己更像个男子汉,自己能拦着?

    鹿严要去从军,给妹妹报仇雪恨,自己能拦着?

    夏平凡推着中年道士走天涯,希望师父能记起自己,过分吗?

    不过分!

    真不过分!

    自己不能拦着!

    林竖横这几天一心扑在知足常乐楼的经营上,把洛阳城的‘老鼠窝’都捋了个遍。这是他自己的路,地火风雷阁的路,自己不能拦着吧,反正自己也不擅长!

    春夜呢?

    自己能护丫头平安?

    自己连自己的平安都护不了!

    除夕夜之后,整个四海神州都知道,孟**还有个徒弟,叫宁十,是剑门所剩唯一的弟子。孟**不在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有仇报仇,有冤申冤白。

    春夜跟着自己,真的不如去昆仑,龙,就应该去能自由飞翔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遍插茱萸少五人

    既然宁十打定了主意,他就不是那种不爽快的人。

    寻遍知足常乐楼,终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找到了春夜,一眼望过去,宁十又想笑又想哭,这倔强的小妮子跟宁十一样,也在拿着脚丫子撞墙,只不过比宁十用的力气还要大。

    宁十拄着拐杖走过去:“别撞了,脚丫子不疼?”

    春夜噘着嘴,咬着牙,又加了几分力气:“要对自己狠一些,身子骨要快些好起来,否则会被人抓走的。”

    扭头瞧了一眼宁十:“你不是也在撞吗?你不疼?”

    宁十抬抬脚:“疼,但我发现,没用啊。”

    春夜冷哼一声:“我不喜欢那个老太婆,她跟我家死掉的长老祭祀一样,都是坏人,我能闻出她身上的味道,她是妖怪。”

    宁十拍拍春夜的脑袋:“哪儿有那么多的坏人,去昆仑挺好的,十万里长的大山啊,能飞好长时间。”

    “不去!”春夜直截了当的拒绝,然后冷着脸看宁十,“你是要扔了我吗?”

    宁十使劲捏捏春夜的脸蛋:“怎么会呢,我哪里舍得,可是跟着我你会很危险,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东西啊。”

    春夜:“我不用你教我,给我讲故事,做好吃的就行。”

    宁十:“可我会的故事,快要讲完了,我以后可能也没时间给你烧菜了,哥哥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春夜一愣,然后低着头想了许久,最后猛地抬头:“那我就不要你讲故事,不要你烧菜了。”

    春夜的声音小了许多:“不让我走就行。”

    宁十转过身子,语气不变:“如果我非要你走呢?”

    春夜眼眸里溢出一层雾:“我会恨你!”

    宁十:“没得商量?”

    春夜:“春夜说到做到,而且,就算你让我走,我也不一定要听,我不喜欢那个老太婆。”

    宁十:“如果是帮我一个忙呢?帮哥哥一个忙!”

    春夜:“哼!”

    宁十:“哥哥跟你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小男孩希望可以去魔山接走他的姑姑,可小男孩

    靠自己真的很难实现。哥哥就是那个男孩,如果春夜去了昆仑,有朝一日成了十万里妖国的王,那就可以帮着哥哥去接我姑姑了。”

    春夜:“哼!”

    宁十转过身,低下头,死死的抵住春夜的脸颊:“看着哥哥。”

    春夜直接闭眼。

    宁十:“给哥哥一个面子吧,哥哥跟外面那个老太婆已经吹牛了,不能让她看哥哥的笑话吧?”

    春夜:“……”

    宁十:“算哥哥求你了,哥哥这辈子都没求过人呢。”

    春夜:“春夜不是人……”

    不是人的春夜,最终也没抵得住宁十的祈求,这让从昆仑来的老太婆很是沮丧。

    龙。

    怎么可以听人的话呢!

    还是个男人!

    让十万里妖国去攻打魔山?

    想想就渗人!

    异想天开啊!

    老太婆告诫自己:“过了今天,一定要断开春夜跟宁十的所有联系,否则,总有一天妖国会被这个少年给害死惨的。”

    不管如何,目的达到了,老太婆还是要表面上感谢宁十,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看白千帝的面子。修行界最不能得罪的强者,便是这种没有宗门拖累的散修,若是惹了白千帝,人家去你昆仑山脉里偷偷猎杀小妖,谁能制止?

    杀一万只妖,你都抓不住人家的影子。

    送春夜离开的时候,宁十仔仔细细给小妮子梳了一次辫子,依然是怪异的马尾辫,看来宁十是真的不擅长做这个事情。

    一边梳辫子,宁十一边唠唠叨叨的叮嘱:“到了昆仑多交些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别太抠门。有好吃,好玩儿的,别总想着自己,想想别人。你还小,把能学会的全都学会了,她们既然这么想你去,肯定要给个说法,最好能当那昆仑的王,以后说出去哥哥也有面子不是。”

    说到这里,宁十停顿了一下,看了老太婆一眼,又看了白千帝一眼:“但,话说回来,也别委屈了自己,你是我宁十的妹妹,没人能欺负你,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照死里打,你厉害别人才

    会怕你,怕了就不敢欺负你了。若是发现打不过,也别逞能,先跑,然后给我捎个信儿。四海神州,不管哥哥在哪儿,肯定第一时间去给找回场子。”

    宁十指了指白千帝:“你也见过了,这人抬手就是百万剑,厉害着呢,他听我的。”

    发现白千帝注意力不太集中,宁十一脚就踹了过去。

    六境神念巅峰的酒仙,立马老老实实的点头哈腰:“您说的对,我的小祖宗,我都听您的。”

    宁十翻个白眼:“听我什么?”

    白千帝很是尴尬:“啊?”

    宁十指了指昆仑来的老太婆:“她要是欺负了春夜,你咋办?”

    白千帝瞧瞧春夜,又瞧瞧宁十,最后扫了一眼老太婆:“捶死她?”

    ……

    知足常乐楼最终还是开张了。

    正月初六。

    大吉大利的日子。

    这一天,楼里楼外热闹非凡,大半个洛阳城的小混混都来登门庆贺,能不来吗,老大的酒楼开张,不来就是不想混了。

    宁十拄着拐杖,满脸堆着笑,笑的很是灿烂,笑的他自己都觉得假。因为这热闹似乎跟他关系并不大,因为七个少年来的洛阳城,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遍插茱萸少一人,都算是苦闷。

    更别说少了五人。

    将军府也送来一个花篮,自然是斐南徽的意思,看的当然不是宁十的面子,全在白千帝。

    陪着这花篮来的还有一张纸条,斐南徽亲自写给白千帝的纸条。

    内容很简单,斐南徽可以当作除夕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给自己师弟一个面子,但宁十跟白千帝不能再在洛阳城里住着了。在斐南徽眼里,不管是白千帝,还是宁十,都是巨大的火药桶,都是祸害。

    作为交换的条件,只要白千帝带着宁十走,斐南徽保证这座楼跟这座楼里的人平安,那些跟过宁十的少年,将不再是肮脏泥坑里的老鼠,不再是地痞流氓,将被赋予活在阳光下的权利。否则,仅是帮着宁十大闹芙蓉园这一条罪状,就足够千刀万剐了这群‘垃圾’!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剑五,点明灯

    白千帝拿着斐南徽的纸条,看着一脸灿烂笑的宁十,左右为难,他其实早就不想在洛阳城里待着了,奈何不敢提出来啊。

    宁十笑了一天,把脸颊都笑僵了。

    白千帝琢磨了一天,差点白了头,不对,他本来就是白头。

    夜半星光。

    楼顶屋檐边。

    也不知道宁十是怎么爬上来的,翘着二郎腿,看着远处发呆。

    轰!

    啪!

    大年初六的夜,洛阳自然有烟火,多的是烟火,漫天的烟火,可这烟火却无法在宁十的眼眸中留下半点印迹。

    白千帝小心翼翼的靠近,将一个厚厚的棉披风,搭在自己宝贝外甥的肩头。

    宁十猛的转头,怒视的眼,吓了白千帝一跳。

    白千帝赶忙解释:“不是舅舅的意思,是楼下那个叫林竖横的小子让我拿上来的,他说夜里冷,求我给你送个披风。”

    楼下的林竖横直接就打了一个喷嚏,使劲擦了擦鼻头。

    楼上的白千帝则是抹了一把冷汗,背过身子长出一口气。

    为了陪宁十坐在屋顶上,白千帝只得小心翼翼的故意拉开十步的距离,一副:“小祖宗,您放心,我保证不靠近你,我就是想跟着你一起赏赏景儿,没别的意思,千万别介意。”

    坐了许久,没搭上一句话,白千帝有些不甘心,然后就开始偷偷的挪动屁股。

    依着六境神念巅峰的修为。

    这屁股,挪的是不声不响,不着痕迹,悄无声息。

    可挪动了就是挪动了,过程不惊动人,可你都挪过来了,当人家眼瞎吗?

    等白千帝终于耐不住性子,想着开口唠唠家常时,宁十猛的朝他怒目相向,直接就扬起了拳头,那意思,不言而喻:“你若是废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别得寸进尺,我可不是好惹的。”

    白千帝叹一口气,心里狂吼:“外甥跟舅舅都是这般无礼的吗?”

    真是丧气啊!

    啪地一声,宁十一巴掌拍在瓦片上,表示他听到那声叹气了。

    吓得白千帝赶紧闭嘴,连气的闭了:“惹不起,惹不起,真是随了你娘,脾气不是一般的凶残。”

    宁十看到白千帝小心翼翼的举动,翻了个白眼,但背对着白千帝的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一丝丝的浅笑,很浅很浅,浅到他自己都没察觉。

    楼下传来一声招呼:“宁十,点明灯的时辰到了。”

    宁十抬头瞧了瞧夜色。

    艰难的起身,站在屋顶上,拄着拐杖,回应道:“点,明灯。”

    楼下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点明灯。

    从知足常乐楼开始,一盏盏大红色的孔明灯被悄然送上夜空,从城南到城西,从城西到城北,从城北到城东,各坊各市都有知足常乐楼的据点,是宁十最早就抢下来的地盘,最狭窄肮脏的地盘。

    如长蛇般的灯海。

    点亮了半片夜色。

    就着这夜色。

    宁十忽然就扔了拐杖,伸出双臂,伸向夜空,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

    拥抱着,拥抱着,指尖便化起一道剑诀。

    一道接着一道。

    一道连着一道。

    剑诀跟那明灯交相呼应。

    宁十口中默默思量:“剑五,点明灯。”

    “兄弟们,希望这明灯能照亮你们前行的路。”

    “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

    “一起走。”

    宁十思量他的剑五,但神神叨叨地模样却吓坏了一旁的白千帝,忍了又忍,终于在宁十差点要从屋顶摔下去时凑了上去,一把抱住他。

    宁十满脸震惊,胡乱的开始挣扎:“放开我。”

    白千帝满脸的紧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舅舅说啊,你别想不开。”

    宁十一拳一拳的砸在白千帝身上:“要你管。”

    白千帝急的都要哭出来,只好松开手,退后一步,但依然紧张的盯着宁十,半蹲着身子。

    宁十看着白千帝,看着看着就哭了。

    白千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更加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急的满头大汗。

    宁十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小爷只是想要吹吹风!”

    白千帝信他才怪,只得陪着说:“好,好,舅舅保证不打扰你,别哭了。”

    宁十这下子哭的更厉害:“夜色迷了眼,我哪里哭了,不准说小爷哭,小爷才没哭呢,我凭什么哭?我一点都不伤心,他们走光了我都不会伤心,我好着呢!我可是宁十,我可是孟**的徒弟,我可是要做四海神州的第一剑仙,剑仙会哭?”

    白千帝保持着不动,看着宁十哭红了眼,只是手指轻抬,给屋顶上罩了一层隔音的神念屏障。

    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想着:“哭出来也好,哭出来就好受了,舅舅陪着你,哭多久都陪着你,肯定不让外人听到,没人规定男孩子就不能哭的,哭不出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般想着。

    宁十竟然开始跟他对话。

    宁十:“老头,你说,你现在就说,我没哭。”

    白千帝:“你没哭,你一点都没哭,是风迷了眼。”

    宁十:“论打架,你厉害,还是我姑姑厉害?”

    白千帝:“啊?”

    宁十:“这么犹豫?”

    白千帝:“你姑姑厉害,你姑姑厉害还不行吗,你姑姑一巴掌就能打死我。”

    宁十:“说话阴阳怪气,若是我姑姑还在,就你这样来假冒我舅舅的骗子,她能把你揍成猪头!”

    白千帝:“额……”

    宁十:“你不相信?”

    白千帝:“我信。”

    宁十:“你根本不信,你骗我的故事里,我娘叫什么?”

    白千帝:“白千千。”

    宁十:“我爹呢?”

    白千帝:“宁芦苇。”

    宁十:“我娘漂亮吗?我爹高吗?”

    白千帝:“你不是不信吗?”

    宁十:“我想听听你是怎么骗人的!”

    白千帝:“我没骗人!”

    宁十:“你骗了!”

    白千帝:“我……”

    白千帝半蹲在屋檐边上,手舞足蹈的跟宁十解释,越解释越急,越急越想解释清楚,然后解释着解释着脚下一晃,直接就从屋顶上摔了下去,摔得瓦片乱飞。不飞不行啊,现在的少年,当真是牙尖嘴利,在对话上根本没有半分尊老爱幼的品格,白千帝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很惭愧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书山海崖的叛逆女书生

    宁十站在知足常乐楼的屋顶,吹了一宿的夜风,白千帝陪了他一宿。

    快到天亮的时候,白千帝告诉宁十,他想带宁十离开洛阳,这里已经不欢迎他俩了。只有他带着宁十离开,这座楼才会平安,这座楼里的人才会平安。

    而且,白千帝也琢磨了许久,宁十既然是他家的孩子,那就必须学一些东西。孟**带着宁十走了一遍人间,看了一遍剑,说是走,不如说是看着孟**吃了一路的剑,于修行有益,可对人生的理解却不完美。

    或者可以说,看过了,却没有试过。

    宁十的爹娘没了,师父也走了,他还没有长大,翅膀还不够硬。作为他的舅舅,白千帝有义务教他一些东西,带着他去感受一些东西,这在洛阳城里肯定不行。

    宁十看着天边的鱼肚白说:“如果有人不喜欢我在洛阳城,我可以离开,我可以一个人走。”

    白千帝坐在屋檐上,使劲摇头:“那可不行,俗世险恶,舅舅不放心。”

    宁十冷眼道:“我已经长大了。”

    白千帝继续摇头:“十五岁也算长大?”

    宁十冷哼一声:“我十六岁了!”

    白千帝不争这个:“好,好,就算你十六岁了,那也太小。”

    宁十勾勾手指,楼里飞来一把黑色木剑:“我可是二境的剑修,孕穴开了三十六,剑品入了黄色三阶!”

    白千帝撇撇嘴:“然后你差点被打死。”

    停顿了一下,白千帝苦口婆心的说:“这差劲的修行界,二境剑修多如狗啊,可是不能掉以轻心,你就当舅舅是个不收钱的保镖吧。”

    当将军府送来第三张催促的纸条时,宁十终于决定启程。

    这段时日,林竖横已经彻底熟悉了知足常乐楼的运转,如鱼得水,而且宁十给他留下了自己这一年对修行的感悟,甚至将自己的剑道也传给了他,并且叮嘱他可以传授给其他弟子。

    至于白千帝,自从找到了宁十,几乎跟他寸步不离

    ,比跟屁虫还要粘人。

    有时候,宁十不问,他闲的无聊也会给他讲一些,关于他娘,关于他爹,关于铸剑草庐的故事,跟他讲他娘多么多么秀外慧中,讲他爹多么多么会铸剑。

    这也解开了宁十对铸剑草庐的一些困惑。

    为啥那把草蛇断剑会自己认主。

    因为宁十真的就是铸剑草庐的少主啊。

    铸剑说多了,宁十到真听进去一些,只不过他想的事情跟白千帝希望他想的事情不是一个事情。

    宁十对铸剑忽然感兴趣是想到了自己姑姑。

    孟**这辈子吃了多少把剑,就得罪了多少个人,父债子偿,姑姑的债,理应落在他的头上。

    宁十想着,若是把那些个吃了的剑再给人家铸回来,亲自送上门,能不能得到人家的原谅呢?

    不求别的。

    少说姑姑几句坏话。

    别动不动就嚷嚷着吃剑女魔头,这就成。

    离开知足常乐楼的时候,宁十只让林竖横一个人送,其他人不许出来。

    林竖横一脸的苦瓜相,憋了半天才从身后掏出来一件白色的衣衫:“宁十,这是兄弟们亲自给你挑的,选了整整一天,肯定合身,出门在外,不能寒碜。”

    看了看白千帝,林竖横上前一步,凑到宁十耳朵边小声说:“衣服里藏了银子,你随便花,不够了给哥哥来信,你这舅舅看着也不像有钱人,估计也不会太大方,别饿着自己。”

    宁十使劲点头,表示很同意他的观点。

    不远处的白千帝耳朵动了动,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把林竖横给暴揍了一百二十回:“自己外甥这他娘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啊,就不能说些好听话?没有我,将军府会让这楼好好的?白眼狼,全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行囊收拾妥当。

    宁十却没有直接离开洛阳,反而是去了一个崭新的七层阁楼,楼上写着听雨。

    远远望过去,

    就连白千帝都觉得,这楼盖的真是气派,不愧是整个洛阳城最会拍马屁的宗门,舞剑舞的最谄媚的宗门。

    不服气不行啊。

    还没走到阁楼前,宁十的耳朵边就传来一阵咒骂声。

    咒骂声中,一个眉眼青稚如弯月,身材消瘦,穿着一身淡青色书生长衫的年轻女子,被三四个手握长剑的汉子推搡着前行。

    年轻女书生叫戎白簪,这几日正在订改修行口诀,寒声质问:“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抓我的?放开我!你们这是在触犯律法!”

    领头的汉子冷哼一声:“戎白簪啊戎白簪,好好的书圣弟子不当,为何要来咱洛阳城里乱说话!”

    戎白簪微微皱眉:“洛阳城里不让说话吗?”

    那汉子将长剑收到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戎白簪眼前:“这是你写的吧,修行口诀是私塾那种地方能传授的?而且,这口诀上写的是什么狗屁道理,完全的胡说八道,难道书圣的弟子就可以误人子弟?”

    这纸是戎白簪亲自拙笔所写,给的是那些稍显愚钝的孩童,怎么就成了误人子弟?

    衣袍上秀着听雨阁字迹的汉子,声音越发清冷:“修行是修行宗门的修行,只有天赋卓著,灵根莲藕,才有机会入门,像你这种胡乱散布谬论,自然应该严惩。”

    戎白簪站直了身子,据理力争:“我的口诀脱胎于书山海崖,怎么就成了谬论,这是你们听雨阁的道理吗?”

    中年汉子摇摇头:“是整个洛阳城修行界的道理,我们已经寄信书山海崖,虽然你的老师不在了,但你还有很多师叔,他们都不赞同你的想法,并且一致认为,你的想法很危险。”

    戎白簪想了想:“可是在这洛阳城里,同样有很多宗门在传授修行功法,区别只在于,他们传授时需要收取银子,需要拜入宗门,而我不需要。我可以无偿传授百姓功法,这有什么危险的?你们很害怕穷人家学会修行吗?天地自然,生而平等,谁都有修行的资格,不应该存在高低贵贱之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师父是我自己心中的师父

    “不应该存在高低贵贱之分?真是可笑!”听雨阁的汉子厉声呵斥,“若是所有人都能修行,难道让这四海神州处处皆神仙吗?”

    戎白簪心生神往:“若是行的通,那自然是极好。”

    听雨阁的汉子冷笑,挥袖前行:“不可理喻,没想到书山海崖会教出你这等糊涂的疯子。”

    宁十在除夕盛宴中上演了一出好戏,为普通人撕开了修行的口子,将另外一个世界悄悄展露出冰山一角。

    那内里的绚烂,让所有知道消息的普通人心神向往。

    人。

    就是一种容易好奇的动物。

    越是神秘,越是好奇。

    好奇就想要接触,接触就需要寻找,寻找就需要宗门。这是一次契机,也是一块无比巨大的糕点,美味诱人的糕点。

    往日的修行宗门有自己赚取资源的方式,但那些方式总的来说还很‘腼腆’,很‘内敛’。不声不响,无声无息,总还算保留着一份脸面,虽然这份脸面中满是灰色,满是血腥,满是外人无法知晓的肮脏。

    而现在。

    腼腆与内敛已经有人帮修行界揭开了,神秘也不再无穷神秘,很多宗门觉得好像是时候站出来做些事情了。

    谁不想站在高处让人仰视?

    高处不胜寒,可高处注定很尊贵,并且让人神往。

    听雨阁就是洛阳最早开始行动的宗门,在将军府的授意下,疯狂扩张,疯狂的吸收人入宗,这个过程肯定不是无偿的,非但不是无偿,甚至可以说比吸血妖兽都贪婪。

    这听雨阁的‘神仙人物’会向你诉说修行界的高贵,修行界的绚烂,修行界的仙境,而你若是想进来:“可以啊,倾家荡产!”

    而且,这份倾家荡产不是抢劫,是自愿,完完全全的自愿,甚至你为了一次倾家荡产的资格都要暗地里打破头。

    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这需要一个家族的培养。

    入修行之门,可比培养读书人来的热血。

    实打实的血拼。

    年轻女书生戎白

    簪,来自书山海崖,是书圣最小的弟子。

    既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戎白簪就说:“我很忙,你们可不可以快些解决。”

    听雨阁的弟子没说话,只是冷笑,那份冷笑中的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快些解决?能不能活命都是个未知数!你师父已经仙逝了,死掉的书圣就不再是书圣,连你们书山海崖都没人护你周全,你还有什么依仗啊!”

    宁十耳朵好使,听的清清楚楚,然后觉得这两方人都是闲的没事做。

    一个傻瓜,痴心妄想。

    一群白痴,为所欲为。

    或许是为了走快些,那听雨阁的弟子推了戎白簪一把,一把就将戎白簪给推倒在地上。

    书圣的弟子怎么还不如普通人?

    着实奇怪!

    白千帝最不爱管闲事儿,自然不会管,宁十是懒得管。

    走到新建听雨阁的楼前时,一大群人聚拢在那里,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罗列戎白簪的罪状,跟旁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罪状!

    “人家戎白簪把自己对修行的领悟免费教给小孩子怎么了?又没泄露你们宗门的秘籍!管的是不是宽了点?”

    “瞧瞧你们这腌的嘴脸,真是恶心!”

    “嗬,还动手了,拳打脚踢!”

    “又不是罪犯!”

    宁十站在一旁,环顾四周,想着找找哪里有听雨阁的管事。

    一群各式各样的修行者,围在听雨阁弟子的旁边,对着戎白簪恶言恶语,不知是谁踹了一脚,戎白簪直接又被踹了一个跟头,还有人吐唾沫。

    原本仙风道骨,侠气满满的修行者,在被动了利益之时,比街头巷尾的小摊贩的德行都低。

    落雪的洛阳城,地面本就冰冷,有些坑洼的地方还积攒着一些冰水污泥,这让戎白簪更加狼狈。

    宁十在一旁看着,这女子的眼眸中清明的出淤泥不染,透亮如明镜……会有这般纯粹又这般痴傻的疯子吗?

    恶言恶语还在继续着,已经从戎白簪

    自己身上延伸到爹娘,然后从爹娘延伸到兄弟姐妹,从兄弟姐妹延伸到她死去的师父。

    修行界很大。

    修行界也很小。

    书山海崖里的书圣仙逝了,书圣有个不懂修行的女弟子,这可不是什么秘密。

    有人一脚踩在戎白簪的手指上:“瞧瞧你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真是给书圣丢脸啊,连还手都不会,你师父会不会被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啊?你真的是一个垃圾。”

    这人说完又蹲下身子,凑到戎白簪耳朵边:“你是垃圾,你师父也是垃圾,眼瞎的垃圾,怎么会收了你这样的女徒弟!好好的享福不会,干嘛非要做些不招人喜欢的事情啊!”

    戎白簪被这般羞辱,若是换做宁十,早就奋起反抗了,但是地上的女书生却没有,只是忍着,很淡然的忍着,忍得很是‘清高’。

    她的这份清高让旁边的人感觉到羞辱。

    是那种无声的羞辱,这些修行者其实就是在欺负戎白簪没有宗门撑腰,没有师父庇护,他们想要看到一个可怜兮兮的祈求者,在老百姓面前祈求他们的原谅,然后他们从这份祈求中得到快感,并且收获百姓的信仰。

    戎白簪越是清高,他们就越难受。

    他们越难受,就越要揭戎白簪的伤疤,朝伤口处撒盐,你师父刚走,你作为徒弟一定很伤心,那我就要让你更伤心。

    污言秽语不要银子般泼过来。

    肮脏如粪汁!

    就连宁十都听不下去了,虽然他一点都不可怜戎白簪,但他忍不了别人羞辱师父这两个字,就像宁十忍不了别人说他姑姑是一个道理。

    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戎白簪身旁,蹲下身子,在缝隙中看到戎白簪的眼,宁十说:“我可以帮你赶走他们。”

    戎白簪张张嘴巴:“不必了,他们打累了自然会放我走。”

    宁十:“他们羞辱你师父,你都不想反抗吗?”

    戎白簪:“我师父不会在意这些许的中伤,他们说什么又做不得数的,我师父是我心中的师父,跟他们嘴里的可不是一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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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离人间太远,有人离昊天太近;有人欲成诸佛龙象,有人欲作众生牛马;有人成帮立派诵经惑众,有人吹箫画剑吃草飞天……群:711981734这个剑仙很危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剑仙很危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剑仙很危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