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无家可归
5月4日当晚,罗宇马不停蹄地接受当地权威媒体采访,严厉谴责网上的不实报道,为被告进行精神疾病司法鉴定,是实施司法公平正义的需要,表示自己严格按照鉴定流程,没有捏造事实,并决定起诉相关责任人。
著名政法大学教授刘汉民也在微博中声援:“民众要正确对待刑事案件精神疾病司法鉴定……”
5月15日,北区人民法院审理后,结合鉴定结果、案件事实、证据认定、法律适用等方面认为,一审判决被告人邓明杰故意杀人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应认定为故意杀人罪。
但由于被告人被依法鉴定为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时造成危害结果,依法宣告被告人不负刑事责任!
检察院考虑其精神状况不稳定,社会危险性较大,故而向人民法院提出强制医疗的申请,法院予以批准。
此为后话。
梁立辉回到家中,见到梅萍刚挂了电话,一脸愁容,于是问起原因。
她便讲起了老同学的凄凉遭遇。
半年前,梅萍的大学同学赵铁树和妻子老两口因为卷入“房贷骗局”,冬天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于是在附近的肯德基、医院等处过起了“难民”生活,最后在郎平另一处被抵押出去的房子暂住,提心吊胆!
生怕那些光头文身、戴着大金链子的壮汉再度砸门闯进家中!
两人现在在等待法院宣判之时,一如既往,老两口每周数次坐两小时公交,蹑手蹑脚回到老房子,摸摸已不属于自己的家门。
因为他的鬼迷心窍让整个晚年不得安生,最关键的是赵铁树的老伴身患癌症,又欠下了一屁股莫名其妙的债务,他是在悔不当初。
最近那次,他心底越自责就越想一死了之,不断撞墙,嚷嚷着跳楼,直到他的老伴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他才冷静下来。
俩人最后互留了遗书。两个儿子在国外。
直到现在,赵铁树都坚称儿女、亲友仍不知情,恳请梅萍能够帮点忙。
“估计早知道了,只是没揭穿二老。”梁立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他们也提起了诉讼,可房子已被转卖了两次,我问了当律师的朋友,她说,就算最后的买房人是善意的第三人,这种情况想要回房子也不太可能。”
梁立辉看出梅萍欲言又止:“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昨天赵铁树跟着一帮老人去维权,结果……”
事情是这样的,赵铁树和三十余位老者聚集在公证处讨要说法。该公证处在停业整顿半年后已重新开张。
老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公证处门口的工作人员视若无睹。
一楼原本摆下的座椅不见踪影,老人们被这种无视激怒,在公证处所在的西环广场前席地而坐,拦在写字楼入口处。
先是喊口号,后又唱起了歌,国歌、国际歌轮着来,路人伫立录音录像,惹得保安屡次驱赶。
一位激动的老妇女见到公证处副主任急得撞墙,头撞破了,大庭广众下质问他为何不撤销公证!
保安如临大敌,连忙拦住,在激烈的推搡之间,甚至动起手来,赵铁树摔了一跤,不仅腰被磕了,还头破血流……
“我打算明天过去医院看一下,顺便汇点钱给他们。”
梁立辉没有吭声,这个他真的就帮不上忙,没有把事情太挂在心上。
5月5日上午9点许,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楼会议室。
“这位是局里刚上任的刑侦顾问梁立辉同志,”董妍首先开口说道,“宾夕法尼亚大学犯罪心理学博士,曾侦破过不少奇案、疑案和震惊世人的棘手案件,例如鲍勃杀妻案、选美小皇后被杀案、加州连环奸杀案……最后,他都准确无误地将凶手绳之以法……”
董妍滔滔之水如天上来,越扯越离谱,俨然一副小迷妹的样子,恨不得把梁立辉神话。
“好了,说正事。”梁立辉蹙了下眉头,及时阻止了董妍的满口胡诌。
董妍眼神里透露着些许幽怨。
“在座的各位精英都自我介绍一下!”
“梁顾问你好,我叫薛弘光!”坐在梁立辉右手边的一名刑警急不可耐地起身说道,“侦查一大队副队长……”
他的身形高瘦,肩膀宽阔,五官轮廓明显,颇为英俊。牙齿非常白,笑容爽朗。给人一种外表不错、很受欢迎的样子。
梁立辉微微颔首,和他握手:“幸会。”
“朱涛,隶属侦查一大队。”
“瞿凌薇,隶属技术室,是一名法医,主要负责现场医学勘察、尸体解剖、症状分析、遗物鉴定等。”
“李乐荷,隶属技术室,主要负责现场勘查、痕迹物证的鉴定工作。”
梁立辉在脑海中迅速记下他们各自的姓名、模样和身份。直到一个双眼深邃,略带愁容,头发凌乱,尖下巴,留着满嘴胡渣,自顾自抽烟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崔永安。”
梁立辉敏锐地发现他即将伸出右手,但意识到后又改换左手。
“受伤了?”
崔永安点了点头,眼神如同古井无波。
梁立辉回到位置上,董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崔永安原本是边防支队的一名武警,一年前在缉毒中受了枪伤,复原后调到局里,是一大队的队长,也是本次专案组的副组长。”
“他在警局内被当作是怪人,经常因不修边幅而被诟病。”
“不过你可别小看他,虽然他整个人像个闷葫芦一样,但是性格沉稳严谨,做事果断勇猛,屡破要案……可以说是局里的‘拼命三郎’。”
接下来,梁立辉细无巨细的听取了专案组关于蒋魁龙、金项明两起虐杀案的近期汇报。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一个月前,在本市的茂华国际大酒店,清洁人员在皮箱内发现一具男性尸体,颈部有明显勒痕,窒息而死。
死亡时间在12小时内。
死者身份是37岁的男性蒋魁龙,凯撒酒吧幕后老板,曾多次聚众斗殴被拘留处罚。
死前曾遭受过虐待、毒打,眼睛被灌入硫酸,身上共有多达50多道刀伤,深浅不一,下体“生殖”器官被割除,四肢大范围骨折,就像一坨肉球……
蒋魁龙曾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1年,刚出狱不到三天。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蒋魁龙案间隔半个月后,在江滨中路的一栋老旧居民楼垃圾桶内,因散发恶臭被人所发现,尸体被肢解成多段,分别装在数个黑色袋内。
死亡时间预计在三天内。
死者身份是41的男性金项明,是环贸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死前同样遭受过虐待、毒打,胸骨断裂,一只耳朵被切除,胃内被灌入强腐蚀性的硫酸……
第六十二章 寻找线索
“有查过硫酸的来源吗?”梁立辉拿着一组现场拍摄的照片,他发现金项明的肚皮是被人为割开,然后灌入的硫酸。
按照腐蚀的面积及组织损伤的情况来看,只有高浓度的硫酸才可以做到。
浓硫酸是一种无色无味油状液体,一旦接触人体,除了会和**里的蛋白质及脂肪发生水解反应并造成严重化学性烧伤之外。
浓硫酸还会与碳水化合物发生高放热性去水反应并将其碳化,造成二级火焰性灼伤。
在很多案件中,硫酸、盐酸通常是罪犯用来毁尸灭迹的工具!
梁立辉曾在澳洲协助警方侦破过一起案件,记忆犹新。
70岁的澳籍男子劳伦多德发现结婚5年的妻子婚内出轨一名泰国籍女子,因担心妻子提出离婚而且要求他按照婚前协议支付赔偿费用,遂将其残忍杀害。
尸体装入一个大型垃圾桶,倒入浓盐酸进行溶解,妻子最后只剩下10颗烤瓷牙……
“根据备案记录,近三个月购买硫酸的人员仍在有序排查中,包括被害人的近亲属、纠纷对象,暂时未发现可疑身份的。”董妍回答道。
我国规定盐酸、硫酸、甲苯、丙酮、高锰酸钾等属三类易制毒化学品的购买,必须到公安禁毒部门办理备案,获得《易制毒化学品购买许可证》。
梁立辉清楚的明白,凶手如果要隐蔽的作案,就不可能轻易的按正常购买流程走。
但这并不代表凶手不能通过其他途径获取到硫酸,比如通过地下黑市,暗网,未报备购买,实验室非法流出等。
梁立辉只能把硫酸的来源列为追查的线索之一。
“我有个问题,”刑警朱涛说,“凶手是出于何种目的,为什么两次都要用上硫酸呢?”
薛弘光首先发言:“我认为凶手有可能日常能接触到硫酸,在化工厂或者实验室工作。”
“可据以往的溶尸案例来看,罪犯多数是私自购买强腐蚀性酸,认知来源于课本或者网络,并不需要深入了解或从事这方面工作,”董妍指出,“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凶手显然没有用硫酸来溶尸或者毁容,而是对被害人进行惨无人道地虐待,”技术室的李乐荷猜测,“是变态的嗜好?享受这种虐待方式的快感?”
硫酸不只有以上几种用途,前些年人贩子想出了赚钱的手段,为了让被拐的孩子看上去更像可怜的“乞丐”。
人贩子不仅会把孩子的手脚、身体、脸部割伤,还会致残,甚至泼硫酸灼伤,如同火灾下的幸存者!
“这种可能性最大,凶手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时,瞿凌薇摊开两张照片:“你们看,死者蒋魁龙被腐蚀的是在眼部,而金项明则在腹部,凶手是任凭喜好还是有着某种特殊目的或意义呢?”
“除此之外,我还联想起另外几点情况,蒋魁龙的身高是167cm,矮胖身材,四肢被折断塞进行李箱;而金项明身材较魁梧壮硕,达到了179cm,反而被碎尸,肢解成多段。”
“前者唯一被切除的是**官,后者则是耳朵……”
作为一名法医,瞿凌薇最相信的是尸体的“陈诉”,借她的嘴向活着的人说出他们来不及说的话。尸体的不寻常表现,就是罪犯心理的体现。
“凶手可能早就设想好了尸体的处理方式。”朱涛说道。
梁立辉摇了摇头说:“未必,虐杀案中的罪犯在作案过程中通常近似激情犯罪,但可以肯定凶手对两人的‘待遇’有所不同,虽然凶手对两人都具有强烈的报复心理和极致憎恶感。”
激情犯罪是在强烈的激情推动下实施的暴发性、冲动性犯罪行为,属情感性犯罪。
所谓的激情是一种爆发性的、短暂的、比较猛烈的情绪状态如狂喜、振奋、愤怒、恐惧、绝望等可分为积极和消极的两种。
在虐杀的中间阶段,凶手通常很难保持冷静,容易狂喜,兴奋,不再压抑,宣泄愤怒和不满以达到心理的满足与平衡,虐待的手段是直接意识的选择。
简而言之,“怎么痛快怎么来”!
“虽然凶手丧心病狂,但很明显他并不是蠢货,却根本不在意是否掩盖死者的身份以拖延侦破速度,要么胸有成竹,要么故意为之。”
“怎么说?”崔永安呼了口烟,似乎有点感兴趣。
“你们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有利痕检证据,可死者口袋里的钱包及身份资料却完好无损,这一点是不是很反常?”
“会不会是遗忘了?”
“不,一个聪明狡猾的犯罪者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凶手究竟想做什么?”董妍很纳闷,“犯案后还如此肆无忌惮,毁尸灭迹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他就那么有信心不露出马脚?”
梁立辉笑了笑说:“我的字典里没有天衣无缝的完美犯罪,只有我与罪犯之间的较量。”
“首先是死亡的时间,老旧居民楼垃圾桶每天傍晚都会有清洁人员处理,金项明的尸体是在早上被居民扔垃圾的时候发现,弃尸时间预计在凌晨时间段。”
“根据报告他的死亡时间是接近72小时,尸体块上发现有不少积水,如果按照冷冻的情况来看,弃尸10个小时内根本达不到**恶臭的程度,然而被肢解的尸体块上并无冷冻的痕迹,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一般来说,尸体在空气中、水中和埋在地下**程度相同所需时间的比例关系为1:2:8 ,这个对吧?”
法医瞿凌薇点了点头:“没错。”
“本地气温平均在28摄氏度左右,我推断凶手肢解完后很可能泡在了常温或加温的水里,加速了**,所以我推测他的真实死亡时间应该在48小时内。”
“好的,我回去马上验证!”法医瞿凌薇点头表示道。
这明显是一条有利的破案线索。
董妍瞬间惊呼出来:“凶手故意混淆金项明的死亡时间,意味着必然要达到某种特殊的目的!”
制造不在场证明?还是掩人耳目?
第六十三章 越来越复杂
“被害人金项明失联前最后一次通话时间是在星期六下午13点56分,通话人是他的秘书江炳洲。”朱涛说道。
而金项明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在4月16日早上10点14分。
“如果按照凶手给出的死亡时间,那么金项明就是在接完电话之后惨遭杀害的,”梁立辉说,“可事实上他的真正死亡时间却并非在星期六。”
“凶手这样做的用意何在呢?”
众人苦思冥想。
“对了,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董妍摊开一份资料,“环贸公司在4月15日星期一早上11点37分报案称有几份重要的商业机密资料被窃取,怀疑跟失踪的金项明有关。”
“根据调取的监控视频,金项明确实曾在星期六下午10点23分开车从公司大厦的停车库进入过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并且在离开的时候,他的手里出现有可疑文件。”
“哦?”梁立辉顿了顿说,“那是否是他本人?”
“视频中出现的男子在身高、体型及特征上与金项明近乎吻合,不过他的行迹比较匆忙,而且有意识地遮挡面部或避开摄像头……”
“也就是说不能确认?”
董妍摇了摇头,然后说:“公司安保人员称总经理的办公室装有指纹身份识别系统,只有金项明才有权限进入,设备也完好无损。”
梁立辉点了点头,不禁蹙眉,表明这条线索暂时走进了死胡同里。
在没有强有力的推土机情况下,那么他只能更改路线,沿着血迹斑斑的足迹,去寻找新的破案线索。
梁立辉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到离奇的蒋魁龙一案。
最诡异的正是凭空出现的中型“行李箱”。
根据调查结果,蒋魁龙是在3月30日晚21点16分登记入住的茂华国际大酒店,期间还有两名打扮妖艳妩媚的女子陪同进入704号客房。
第二天下午13点49分,蒋魁龙退房后,与两名女子分道扬镳,独自驾车离开。
大厅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蒋魁龙接电话的一幕,也是他失踪前的最后影像。
4月1日下午13点55分,保洁人员在打扫704房间时发现遗落的行李箱,便呼叫前台,该房间入住的是一名叫汤静容的女性,她辩解行李箱不是自己的,并且在离开前根本没有见过那个颜色的“行李箱”。
当打开行李箱时,两人都吓得瘫软在地,几乎昏厥过去……
行李箱里面有一张被裁剪的英文字条:a gift for april fool's day 译为愚人节的礼物。
酒店报案后,由董妍带队进行现场勘查取证。
询问前台客服,以及调取该楼层监控摄像头后,证明汤静容并没有说谎,行李箱确实是不是她的,并且没有从上面获取到她的指纹,她的行李箱的颜色并不一样。
“笔录上写着嫌疑人汤静容是在13点43分收拾好行李离开的房间,”梁立辉说,“假设她没有撒谎,存在第三人,那么凶手将行李箱转移到房间的作案时间就只有10分钟左右……”
“房间唯一开放的就是阳台的窗户,”董妍说,“当时汤静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锁上。”
“我们在酒店顶楼发现作案的痕迹,疑似绳索摩擦造成的,并且发现男人的脚印……”朱涛补充道。
“可在3月31日下午2点后入住的所有名单宾客,并没有发现相似的行李箱,也没有被监控记录到打开安全步梯连接的顶楼门,”朱涛补充道,“事实上顶楼门并没有被打开过,上面没有痕检到任何人的指纹踪迹。”
“凶手究竟是怎么把行李箱带到顶楼的,不得而知……”
在场众人就这个线索进行了所有可能性的推断……
就在这时,董妍的手机震动突然响起。
“喂……”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董妍说:“一名渔民报案称在码头附近发现一具面色惨白的男性死尸,应该是被海浪冲上的沙滩,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迅速出动……”
由于尸体的容貌变形度较大,负责现场勘查的民警只能将死者半身照、衣着照、身体上的特殊标记如胎记、痣、疤痕等反映个人特征的相片,以协查通报的形式发到各个派出所及刑警支队辩认。
“民警还从不远处的地方,捡到疑似死者的钱包与证件,初步判断死者的身份是失踪多日的黄德武。”
如果没有家属来辨认的话,那么警方就会提取死者的dna及指纹。
在公安系统的失踪人员及家属的dna数据库,二代身份证的指纹数据库,前科库、在逃人员库等多个数据中进行比对,以确认死者身份。
“黄德武?”
梁立辉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有些记忆。
董妍说道:“黄德武是恒兆地产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据调查,蒋魁龙生前跟黄德武来往密切……”
原来就是梁立辉下飞机后所看到的广告牌人物。
“边走边说!”
梁立辉当即宣布会议结束。
这时,他的目光偶然注视在了一张照片上,关于黑色袋子的尸体块以及一滩积水。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惊奇的猜想,如同浪潮袭来瞬间推翻原有的假设。
“凌薇你等一下,耽误你几分钟,我跟你说几句话!”
法医瞿凌薇惊讶地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两人快速的讨论着事情。
随后,梁立辉和董妍等人乘车,紧急赶往案发现场。
“蒋魁龙死后,黄德武在协助调查时,表现得讳莫如深或者闭口不谈,但之后身边有不少保镖跟随左右出行……”
“显然他应该知道点什么。”梁立辉点了点头。
“我也是怎么想的,甚至怀疑幕后指使者是他,所以派人盯紧,”董妍懊恼地说,“但没想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竟然是他……”
“4月27日23点09分,45岁的黄德武连同两名保镖在乘车返回别墅路上离奇失踪……”
“案发一天后,当晚所乘坐的黑色轿车被发现遗弃在东区郊外农场附近,车上并无打斗的痕迹,车身完好无损。”
梁立辉虽然蹙了下眉头,但掩饰不住眼睛里的亮光,案件越来越复杂,卷入的人越来越多,那么代表凶手离浮出水面的时间并不遥远了。
金项明、黄德武与蒋魁龙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共同联系?
又是谁跟他们三者有着滔天一样的怒火?
凶手是个人还是团伙作案?
第六十四章 关于孙斌
梁立辉在思考中突然意识身边少了一个重要的人,一张阳光的露齿笑容出现在脑海里,这才想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感。
两天前,孙斌就被送去了海西刑警学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初任培训(一般是六个月,剧情需要而缩短)。
学习与掌握国内刑侦方面的技能与相关的法律知识,涉及犯罪现场勘查、案件侦查流程、警务实战、徒手格斗、射击训练、单警装备使用、廉政纪律等。
车窗外傍晚的霞光映射在梁立辉冷峻的脸庞上,不禁回想起一年前……
梁立辉的博导是刑警界闻名遐迩的华裔神探李昌健,曾担任宾夕法尼亚州警政厅长,全美第一位出任州级警界最高职位的华裔刑警,兼任宾夕法尼亚大学终身教授。
被称为“现场之王”、“当代福尔摩斯”。
他鉴识过几个全球重大的案件,如肯尼迪总统被杀案、尼克松“水门事件”、克林顿桃色案、“911事件”、南斯拉夫种族屠杀万人案及吕秀莲“319枪击案”等。
(以上致敬李昌钰先生,因剧情需要而做改动。)
严肃不苟的糟老头子力排众议,点名要求梁立辉出任洛杉矶警探局的刑侦顾问,负责调查几起要案。
初来乍到的梁立辉受到白人警察傲慢无礼的歧视和怠慢,但是他仅用一周时间就侦破了加州连环奸杀案,一时声名鹊起。
实际上,梁立辉非常低调,很少人知道他是神探李昌健身边的助理,彼此关系亦师亦友。
在他担任助理期间,与李昌健共同侦破了无数的要案,如“选美小皇后”绑架谋杀案、校园枪击案、明星鲍勃杀妻案等。
可以说,梁立辉是他所带过的学生之中最出色的那一位。
李昌健多次提出为他进入美国警界搭桥铺路,然而梁立辉却委婉拒绝了,除了坚持不懈地要找到真相外,他始终对祖国有着一份赤子之心,并非割裂地球村,也不在意什么道德绑架。
在梁立辉的意识里,那棵古老的大树,那块黄土地就像自己儿时的母亲一样,他依恋那种亲近感,所以选择了去报答养育之恩。
乌鸦尚能反哺,人岂能走兽都不如?可对比种种移民福利后,很多人又趋之若鹜。
双标之下,是人的心理失衡,也表明在群体社会中开始丧失自我。
人与动物一样,表明上的自由是社会规则下的空间,实际上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自由”。
每个人只要活出自己,无论曲折坎坷,贫穷富贵,就代表世界多了一条独立行走的轨迹,即使千万人去模仿迈克尔杰克逊,也不可复制,这就是在为全人类的命运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
可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人眼红,逐渐迷失自我,争相恐后地去复制“成功”,想要一掷千金,达到明码标价的“生活”。比如整容成某知名明星、抄袭爆红的作品、为了关注拍摄低俗视频等等。
这种畸形的**就像传染病一样在社会中疯狂蔓延……
只有凤毛麟角的人才能够做到相似的成功,而复制不了又强烈渴望,那就很容易滋生“仇富”、“报复”的心理。
可当所有的人都成为了那个所谓的“成功者”,那么人类跟工厂饲养的家禽,制造的机器人又有何不同呢?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独一无二……
那是一个黄昏的傍晚,梁立辉坐在办公室里事无巨细地阅读着材料,关于近期一桩斧头杀人魔案件的调查报告。
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这时进来一个身穿格纹复古西装,头戴猎鹿帽的年轻人。
他呼了一口气,然后紧张、忐忑地走到梁立辉的面前。
“梁立辉先生你好,我叫孙斌,想要应聘助理一职,这是我的简历,”孙斌说,“我非常地仰慕你,尤其是加州连环奸杀案,破案过程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心理较量紧张刺激,手法独树一帜,实现了传统现场勘查与现代科技侦控的完美结合,十分精彩……”
梁立辉对于拍马屁的行为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接过,说道:“抱歉,你可能搞错了,我并没有发布过招聘助理的公告。”
“不……梁先生,请听我说,我百分之一百没有弄错,虽然你没有正式招聘,但不代表你不需要一名助手!”孙斌的额头冒出了几滴汗水,“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毛遂自荐!”
“我真的很想担任你的助手!”
“哦?”
梁立辉的眼睛瞬间波动了一下,让他似乎想起了当初自己拿着简历走进神探李昌健办公室的那一幕。
与孙斌不同的是,当时的梁立辉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甚至理智到让人不可思议。
“你可以说说看我需要助手的理由是什么?”
孙斌瞬间激动起来,暗暗告诫自己必须把握这个机会:“首先,我从梁先生调查侦破过的案件分析后认为你应该是一个对时间分秒必争,案情习惯分解组合,手法上力求做到抽丝剥茧,不遗落任何线索……”
“那么你大脑的运算量绝对超乎常人,意味着身体的负荷也比其他人要大的多,一个助手能够大量减轻你繁琐的工作量,加快你破案的速度。”
“其次……”
孙斌始终按压着紧张感,观察梁立辉的面部表情,可并有期待中的那样点头欣赏。
在孙斌发言完毕后,梁立辉开口说道:“我并不觉得自己在破案过程中会感到疲劳,也不认为一个助手能帮上我多大的忙,尤其是不可替代的那部分。”
“我可以很轻松地调动警探局的人员,所以上述的理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梁先生,等等……请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
孙斌笑得很勉强,他喘了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疯狂地运转着,十秒后睁开眼睛说道:“梁先生你不觉得福尔摩斯如果缺少了华生的存在……会非常的遗憾吗?”
“即使华生只起着微不足道的作用。”
梁立辉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那你说说看怎么个遗憾法?”
“福尔摩斯曾说过,他需要华生,因为他非常希望有一个见证人,即使只是为了检验一下他的记忆力也好。”
第六十五章 机械性窒息
“有意思,你继续说下去!”梁立辉微微颔首。
那个身材瘦削、头戴猎帽、肩披风衣、口衔烟斗的神探在梁立辉看来,他的世界如果缺少了华生,那么毫无疑问光芒就会黯淡不少。
甚至可以说沦为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因为天才与疯子的距离只是咫尺之间……
比如研制出能够毁灭全人类的原子弹的科学家。
威慑,是天才;武器,是疯子!
孙斌激动地说道:“梁先生,你可以把助手当成是一种的习惯。华生就好比福尔摩斯的提琴,板烟丝,陈年老烟斗,旧案索引,以及其他一些不那么体面的习惯……”
“每当福尔摩斯遇到吃力的案子时,华生的头脑可能陷入迟钝或者跳脱,有时甚至会让他不耐烦,但这种烦躁反倒使他的灵感更欢快地迸发出来。”
“除此以外,华生就好比是一块磨刀石,他可以刺激福尔摩斯的思维。福尔摩斯也愿意在他面前大声地整理思想……”
梁立辉最后被孙斌成功说动。
“是李教授让你来找我的吧?”
“呃……”孙斌露出洁白的牙齿,略显尴尬地说道,“没错,他说如果我不能说服你,当上你的助理,那么硕士毕业论文就当做废纸……”
两人首次合作就很快侦破了洛杉矶让人闻风丧胆的斧头杀人魔案……
警车疾驰在公路上,梁立辉的手机收到一条抱怨的短信:“梁先生,救命啊,我的骨头都快被拆散架了,这魔鬼一样的训练实在太变态了……”
梁立辉回了一句过去:“等你出狱。”
在搭档期间,梁立辉的话很难说就是对孙斌讲的,大抵对墙壁讲也是同样可行的。
但不管怎么说,一旦养成了对他讲话的习惯,孙斌的表情以及发出的感叹词之类对他的思考还是很有帮助的。
南区码头附近。
先抵达现场进行勘查的李乐荷和瞿凌薇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这具惨白的尸体令人触目惊心。
梁立辉戴上手套,然后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他发现死者全身多处伤痕,面部浮肿,手脚还捆绑着麻绳,嘴巴原来缠着厚厚几圈的封口胶。
口腔内有不少淤血块、泡沫状液体,牙肉肿胀,舌头明显被人为切割掉了,牙齿仅剩5颗。
除拇指外,其他四指的远节指骨都被剁掉,脚指甲则被拔除4片。
李乐荷拿着相机在一旁不断地拍照。
“找到死因了吗?”
法医瞿凌薇点了点头说:“尸体上并无明显致命伤口,初步判断死因为机械性窒息,很可能是由于鼻孔吸入了溺液堵塞呼吸道和肺泡所导致。”
机械性窒息是指因机械***作用引起的呼吸障碍所导致的窒息。
引致机械性窒息的方式很多,如缢颈、勒颈、扼颈、闷压口鼻或压迫胸腹部,以及异物或溺液进入呼吸道等。
由机械性窒息而引致的死亡发生较快,常被用作他杀、自杀和杀害后伪装为自杀的手段。
“溺死?”梁立辉又问了一句。
“以目前的判断来看,是的。”
“尸斑浅淡、出现慢,呈淡红色;颜面发绀,肿胀;眼睑结膜点状出血;口唇、指(趾)甲紫绀,表皮角质层浸软、变白、膨胀、皱褶……并且出现鸡皮样征象。”
鸡皮样皮肤是由于冷水刺激下导致的立毛肌收缩,毛囊隆起和毛根竖立。一般以两臂和两腿外侧较明显。
“不过我听说,”梁立辉说,“死后不久抛尸入水的尸体也可见到此征象?”
“没错,”瞿凌薇指着尸体的四肢继续说道:“但死者出现了僵直,表明在过程中有过激烈地挣扎、抽搐,肌肉剧烈运动而形成,所以死者大概率是被丢入海水中溺死的。”
“当然,还得等我解剖过才能得到准确的死因。”
“死亡时间?”
“根据尸体呈现的各种特征情况,初步判断在18小时以内。”
梁立辉沉思了一下,然后观察四周的地形地貌,尸体所在的位置属于深水港码头附近比较偏僻的地方,叫做龙王滩,面积不大。
背靠树木葱翠的山岭,海拔不超过500米,上面有一座抗战时期修建的炮台,离马路的距离有一公里多远,垃圾、树枝等漂浮物比较多,平常很少人会特意来这里。
渔民发现尸体的时间是5月5日下午17点许。
那么抛尸的时间段就在5月4日21点至第二天凌晨6点之间。
按照溺死的情况,尸体大概率会被海浪冲上的滩涂,但黄德武是被凶手从船上丢进海里,还是别的途径,比如车辆,山顶?
梁立辉起身走向报案人栗永福。
栗永福的是当地的一位的老渔民,皮肤黝黑光亮,整个脊背好像涂上了一层油,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脸上挂着几道深深的沟壑,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
他头戴破旧的斗笠,肩上搭着一件灰黄的褂子,背后不远处聚集着不少老人和小孩。
此时,栗永福正在接受刑警朱涛的盘问。
“阿伯,你讲一下当时发现尸体的经过?”
“我打完渔回来……那边有时东西比较多,我就会走过去,想捡点玻璃瓶、易拉罐之类的可以卖点钱,谁想看到个人躺在那里,我以为他睡着了,就喊了他好几声……”
“走近一看,涉嘿崩哦!(方言,意思为不好了)”栗永福咧着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一口黄到不能再黄的牙齿,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
栗永福已经73岁高龄,平生见惯了大风大浪,自从两个儿子和老伴相继离开人世后,就对生死看得很淡了。
接下来,朱涛又连续提问了老渔民栗永福几个问题。
“阿伯,你家住在哪?”梁立辉开口问道。
“就是那里咯!”栗永福笑了笑,指着山的背面,隐约可见几户人家。
“那你肯定清楚上山的路一共有几条?”
“就两条,你们要上去?”
“嗯,”梁立辉点了点头,“麻烦您老,带我们上去一趟。”
“没问题。”
栗永福爽快的答应。
第六十六章 白面书生
在泰缅边境的贺猛,一间古香古色的客厅内,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紫檀木家具,不仅有古玩名画,头顶还挂着不少鸟笼,里面有朱砂眼画眉鸟、猎隼……
俨然一副古代帝王的气派。
茶几旁边,一名穿着青色旗袍的的女子跪坐着正在沏茶,容貌出尘绝俗,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
身后站着一名皮肤黝黑,面容凶悍,虎背熊腰的军装壮汉,整个就一头高大威猛的野兽。
他在漫不经心的蹭着黏在军靴上的黄泥。
对面椅子上则坐着两人,眼睛微闭,在下着盲棋。
“炮八平五,将军!”
“象五退七!”
“车三进九,吃,我再将!”
“帅五进一!”
……
没过多久,棋局就进入了尾声。
“陈先生,承让了!”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鹤发童颜老者笑道。
长相斯文的中年人笑了笑说:“葛老先生宝刀未老,陈某佩服!”
中年人名叫陈安生,金三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白面书生”。
“请茶!”
青色旗袍的女子端茶到老者面前,膝盖跪地,低头弯腰,身段抚媚妖娆,让人忍不住怜爱一番。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葛肇洪鹰嘴鹞目,并没有捧过茶杯,而是色眯眯地抚摸着女子的手,垂涎欲滴,后者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并没有缩手回去。
这一幕恰好被陈安生看到,但他不动声色,似乎习以为常。
“阮玲香!”女子面带羞意地应答道。
“哎呀,真是个好名字!”葛肇洪爱不释手,心底越发躁动难安。
尤物他倒玩过不少,但极品尤物还未尝过鲜。
“此女聪慧,甚得我心,不知道陈先生是否能忍痛割爱给老夫?”
听完后半句,阮玲香的瞳孔顿时紧缩,身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身后虎背熊腰的军装壮汉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拔枪。
“!”
泰语,译为不许鲁莽。
陈安生的呵斥,把葛肇洪惊了一跳,顿时清醒过来:“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这个叫阮玲香的婢女身份不简单?
精虫上脑的葛肇洪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没有,不过……”
陈安生正襟危坐,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数十年的杀伐,早已习得内敛。
葛肇洪心中既忐忑,又不肯松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几秒后,陈安生笑道:“玲香乃我早年收养的义女,承蒙葛老先生抬爱!”
“原来是这样呀……”葛肇洪捋了捋胡须,表情惊讶,略显浮夸,明显还心有不甘。
“陈某膝下并无子女,”陈安生说,“葛老先生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买卖的很难有几个能够全身而退,能够寿终正寝的就是八辈子烧高香了!”
“所以,我只是未雨绸缪,假使有一天遭遇不测也能够有人为陈某收尸敛葬……”
“理解,理解,”葛肇洪借驴下坡,抿了口茶,“可惜了,要是能调教一二,保准她茶艺精进不少!”
“哦?葛老先生有何见解?”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竟然也能说得出口,陈安生微微蹙眉。
但身后虎背熊腰的军装壮汉巴颂气得不打一处来,真想立刻蹦了眼前这个老淫棍!
葛肇洪捋了捋胡须说道:“茶虽上品,堪比雨后龙井,但泡茶的手法还不行。”
“愿闻其详!”阮玲香躬身,用流利地汉语问道。
“沸水急冲快出汤时,控制时间不够得当,茶汤口感不够均衡、持久,以致入喉微微苦涩……”
“受教了!”
“哎呀,这算什么,我可是有让你茶艺速成的秘诀!”葛肇洪色眯眯,凑在阮玲香耳边继续说,“不过得等到晚上,我们再深入交谈!”
阮玲香顿时面色羞红,可眼中有寒芒迅速闪过。
“咳咳,”陈安生不合时宜地插话道,“葛老先生不远千里从国内到陈某这里,应该不只是来交流茶艺的吧?”
“呵呵,当然不是,”葛肇洪笑道,“陈先生,最近货源不太稳定啊!”
他的语气颇有些不善,隐隐来发难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今年收获欠佳嘛!”
“可时不时地断货、涨价,这搁谁那里都说不过去吧?”
“陈先生,我们和胜堂和你合作已经有数十年之久了,不说买卖不在人义在,至少应该讲点江湖道义吧?”
“哦?怎么说?”
“你供货给刚出头的新**那帮臭小子也就算了,价格竟然比供给和胜堂的便宜八个点,而且量还多了两成!”
葛肇洪指责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作为和胜堂的十位元老之一,葛肇洪就算不想来,也只能冒着生命危险,硬着头皮来到这弹丸之地,谁让他所属的那一派已经失势了。
“原来是这件小事啊……我还当是什么事呢!”陈安生笑道,“早说嘛,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何必劳烦大驾呢?”
葛肇洪顿时气愤不已,电话岂止打了一通,几十通都有了,可人家就是用各种理由搪塞。
“那些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老夫既然来了,陈先生起码得给我个交代吧?”
“交代?什么交代?”陈安生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
“哼,”葛肇洪恼羞成怒地拍桌而起,“如果陈先生觉得我们和盛堂是无理取闹,那就再没必要谈下去了!”
“恕老夫告辞!”
“慢着!”
一把漆黑的手枪瞬间顶在了葛肇洪的脑门,吓得他不敢再迈动步伐。
老了怕死这就是混黑道最鲜明的特点。
“我说让你走了吗?”陈安生冷笑道,“你这是要扫了我主人的颜面啊!
“不想谈,又不让我走,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葛老先生,别生气,你们和盛堂似乎搞错了一点,你们根本就没弄清楚我为什么不接你们电话的原因啊?”
“什么?”
难道这整件事里面有他不知道的,被刻意隐瞒了?
“葛老先生,你似乎被做了局呀!”
陈安生叹息道:“从半年前,你们和盛堂就不断地从我这里减少货量,并且三番两次的压低价格。”
“我陈某做人,不说公平,但最讲道义,以为和盛堂遇到了难关,我也就同意了降价……”
陈安生突然笔锋一转:“可谁曾想,你们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竟然勾搭上了墨西哥佬,想要一脚踹开我,真是让我寒心啊!”
“派您老过来兴师问罪,没有丝毫悔悟的意思,这让我很难做啊!”
这字里行间冷冷的杀意,让葛肇洪犹如晴天霹雳,脑子顿时机灵起来,额头冒出冷汗。
“误会,绝对是误会!”
“陈先生,你放心,我回去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那几个该死的老头,根本就是要把我扔过来送死!一旦我死了,我的地盘和女人……
葛肇洪简直火烧眉毛,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哦,送葛老先生……”
“谢谢!”
“上路!”
话音刚落,“嘣”一声枪响,葛肇洪瞬间脑袋开花,躺倒在地上,表情惊讶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死。
“义父,放他回去狗咬狗不好吗?”阮玲香问道。
“一个被抛弃的丧家野犬而已,咬不起来。”
陈安生茗了口茶,然后猛然砸碎茶杯:“传我命令,彻底断掉和胜堂的货,三年内,谁敢私自卖货给和胜堂,这金三角从此他就除名!”
第六十七章 不速之客
“义父,请息怒!”阮玲香连忙给陈安生止血。
陈安生摆了摆手,头疼不已,索性闭上眼睛:“玲香,你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
如果只是和胜堂的问题,那么倒不至于大动肝火。
“数月的干旱洪涝导致各村庄种植的罂粟收成总量不到去年的四成,”阮玲香神色忧虑地说,“而连续的断货、涨价,数十个组织已经颇有怨言,墨西哥佬又趁机抢占市场,用很低的价格……”
阮玲香欲言又止。
“继续说下去!”
“缅泰联军此次来势凶猛,吞钦将军只能避其锋芒,数十个制毒工厂被连续捣毁……”
陈安生怒拍座椅的扶手,气得差点急火攻心:“桑帛这混账!”
桑帛是缅甸掸族首领,集团的二当家。他认为陈安生大搞独裁、严重汉化,于是伙同其他长老发动了纯洁运动,数千名能征善战的士兵随即脱离集团。
如同当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10万精锐负气出走。
之后,缅泰联军强势围剿,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一扫历次围剿行动中的颓势,先后攻占了缅泰边境陈安生集团的各个战略要地。
陈安生集团因此元气大伤,被迫且战且退。
“阮氏兄弟趁火打劫,抢了龙沙和塔德两个村庄……”
“丹拓呢?”
阮玲香面色凝重地回答道:“虎视眈眈,近期频繁招兵买马……”
在金三角地区,丹拓和阮氏兄弟是除陈安生以外势力最大的两个武装贩毒集团。
陈安生寒芒一闪,冷哼了一声:“老不死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告诉我,桑帛是不是去他那了?”
“是的,内线今天传来消息,桑帛的军队驻扎在了丹拓的地盘上。”
“唉,还是太年轻啊!”陈安生感叹道,“禁不住蛊惑和怂恿……与虎谋皮,最后只会被吞得渣都不剩!”
“对了,国内怎么样了?”
阮玲香说:“丽姨半个小时前打来电话说,情况不容乐观,晚上再打来。”
“我知道了!”陈安生心底一沉,眉头紧皱。
这个叫丽姨的女人很少会主动打来电话,并且表述“情况不容乐观”,这是告急的信号。
这时,穿着军装的护卫队首领巴颂走上前,在他耳旁说道:“陈先生,马丁豪斯曼先生拜见!”
“请他进来!”
很快,一名西装革履的金发白人走进仍余留血迹的客厅,他嘴里叼着雪茄,笑容满面地和陈安生拥抱。
“我的老朋友,别来无恙!”
“马丁豪斯曼先生,欢迎你的到来!”
身后是两名戴着耳麦和墨镜的黑人保镖,手里提着厚重的铝合金密码箱。
拥抱完,马丁豪斯曼摘掉墨镜,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并朝地上吐了口痰,动作相当的粗鲁,让陈安生微微不喜。
“抱歉,我刚下飞机,这湿热的丛林真他妈的让人难受!”
“到处都是粪便的气味,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马丁豪斯曼的语气相当傲慢,“也不怕传染病肆虐?”
“哦,差点忘了,这里的土著好像没有修茅坑的习惯!”
一旁的巴颂听到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就要掏枪干架。
陈安生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准轻举妄动。
“马丁豪斯曼先生,请见谅,陈某常年过着舔刀口的生活,偏居一隅,条件实在简陋,自然比不上富人云集的洛杉矶!”
“陈先生果然有自知之明,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根本没法比嘛!”马丁豪斯曼戏谑地说,“就像阿富汗,明明就是贱民和恐怖分子的牢笼,非要学人家瑞士,建什么高等学府,新式医院……目中无人,盲目自大,结果还不是一夜滚回解放前!”
“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陈安生从马丁豪斯曼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警告之意。
“是挺可笑的!”
很多人只知道阿富汗是恐怖组织的代名词,但陈安生却记得,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阿富汗经济发达,社会稳定,是一个平静、开放、西化的国度,被称为“中东小瑞士”。
那时,高等学府不分男女,妇女被鼓励去掉面纱,年轻的女孩穿上了迷你裙,青年们在山丘野地上饮酒高歌,新式医院鳞次栉比,大小机场拔地而起。
在这块贫瘠的沙漠上,绿地、高楼和大学取代了沙漠、黄土和宗教学校。
然而,不久后苏联的入侵却摧毁了这个文明的国度,一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这还不算是绝望的事情,最可恶是冷战争霸中另一方的美国。
在苏军控制阿富汗后,美国中央情报局为了夺回这一块地区的控制权,展开了长达10年的秘密行动。
而这场秘密战争的核心武器,就是毒品!
罂粟是一种草本植物,蒴果上提取的汁液,可加工成鸦片、吗啡、海洛因等。是战乱国家最理想的养战作物,由于成本低,推广快,便于转运交易。
战争之后,农民的生活无以为继。
于是原本荒凉的沙漠上,一株株绿植茁壮成长,很快,它们就变成无垠的血色花海,在人类的身上敲骨吸髓,完成从生到死的轮回。
昔日的阿富汗南部粮仓,一下沦为毒品主产地!
中情局的武器一车又一车输送到阿富汗的游击队手中,然后满载毒品原料而归,越过边境线进入巴基斯坦境内,经过提炼加工后运往世界各地。
当时的阿富汗,一个省就能建起一两百家毒品加工厂!
十多年后,苏联解体,美国的秘密行动收尾,扬长而去,留下了一个全身脓肿、溃烂的阿富汗。
农民除了种植罂粟,别无选择……
陈安生清楚的明白,金三角地区可以说是越南战争之后美国遗留的毒瘤,时至今日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向周边吸食……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试图用罂粟即“毒品经济”,再次敲开中国的贸易大门!
陈安生并没有把侮辱性的词汇放在心上,因为他明白只要太平洋彼岸的那群实际掌控者不爽,他就得从位置上卷铺盖滚蛋,他从来只是一个地区代言人。
“马丁豪斯曼先生,不知道你此次前来是谈合作还是?”
陈安生已经尽可能地降低了姿态。
然而,马丁豪斯曼似乎并没有听见,自顾自地抽了好几口雪茄。
“好吧,既然陈先生装聋作哑,我也就坦白告诉你,海湾卫队对你这些来背道而驰的行为很是不爽啊!”
“哦?请马丁豪斯曼先生直言!”
马丁豪斯曼把雪茄丢进茶杯:“陈先生你似乎忘记了初衷啊,去学阿富汗建起了学校,医院,搞起了农作物的种植……滋滋滋,生活惬意得很!”
陈安生捧着茶杯的手瞬间颤抖了一下,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
“你毫无进取心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是,你竟然还想要把在中国经营良好的产业撤出,这让我们老大很是失望啊,你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海湾卫队已经被上面警告了好几次!”
“而且墨西哥佬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取代你市场的份额啊!”
“哦,对了,还有个叫什么名字的老家伙来着,就住在这片贫民窟,他主动请缨,说让你提前退休!”
马丁豪斯曼漫不经心地说着,可陈安生的脸色却阴晴不定,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第六十八章 美味的糖果
“哈哈哈,”马丁豪斯曼放肆地嘲笑道,“陈先生,你的脸色简直比吃屎了还要臭,似乎很不高兴啊?”
“就像一个小孩眼巴巴地望着手里的糖果被人抢走!”
陈安生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茗了一口茶说:“在这片土地上,我并不觉得有谁能抢走属于我的糖果,如果敢,我就把他的双手剁成肉泥!”
“有魄力,非常不错,”马丁豪斯曼鼓掌道,“不愧是海湾卫队最欣赏的男人,不过……这糖果究竟还属不属于你,得看你的态度了。”
马丁豪斯曼向身后的两名保镖使了个眼神,随即两个厚重的铝合金密码箱被打开。
只见一沓沓整齐的美金,都印着本杰明弗兰克林的头像,初步估计大概有四千万美金左右。
“陈先生,这是订金!”马丁豪斯曼比划了一下手势。
“10吨?”
“binggo!”
陈安生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这可以说是今年最大的一笔订单,至少能收入3亿美金。
“除此之外,摩通银行还允诺提高4个点的回报,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马丁豪斯曼意味深长地说道。
两年前联合国反对毒品机构的一份报告透露,在全球金融系统中,贩毒集团洗钱总额达到1.6万亿美元,相当于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2.7%。
当中每年有至少三分之一在美国的金融系统中发生。
陈安生握着座椅的手心已经冒出冷汗,他隐约有些担忧起来。
天上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
要么是剧毒的陷阱,要么就是蕴藏着暴利。
毫无疑问,两者皆表示其中有着巨大的风险!
“噢,差点忘了,”马丁豪斯曼笑道,“陈先生现在最急需的应该是军火吧?”
“毕竟缅泰联军可是猛虎出笼啊,而你这边似乎只剩下老弱病残的阿猫阿狗,看那架势,老虎已经长时间没有填饱肚子,不咬到肉是绝不甘心回去蒙头大睡的!”
“不过老虎嘛,在我们看来就是动物园饲养的一只观赏兽,只要打痛了,再塞点烂肉,它就会乖乖滚回窝里,睁只眼闭只眼……”
马丁豪斯曼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场硝烟弥漫的血腥战争。可在陈安生看来,这代表着海湾卫队对结局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马丁豪斯曼先生,真是幽默风趣!”
“哦,是吗?”
“陈先生,据说你是中缅混血儿,一直推崇华夏文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很想知道,你是想要做那个被咬死的,还是那个大口吃肉的呢?”
说完,马丁豪斯曼从盒子里取出一根特立尼达牌的古巴雪茄,然后把打火机丢在了茶几的上面。
陈安生微微闭上了眼睛,往事不堪回首……
他的父亲陈秉尧是汉族人,母亲是缅甸掸族人。
陈安生从小就按依据世袭传统继承了其父的莱莫部落土司职位,因为掸邦之间盛行部族仇杀,他年幼时一直在外躲避。
30多岁时,他看出毒品生意的“远大前景”便从泰国偷偷潜回部族,继承了土司职位,娶了一位首领的女儿,并很快成了岳父的左膀右臂。
他劝说岳父也从事罂粟种植,亲自为他组建、训练了私人卫队,开始建立大型武装集团。
恰逢海湾卫队正在挑选金三角地区的代言人。
可当时大大小小的帮派集团遍地开花,想要中标很难,所以他的军师苏云泉给他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亲手割下岳父的头颅向实力最强的是宗拉维蒙集团邀功请赏并请求联合!
之后,他听从军师的计策,运用各种手腕渐渐收编了附近所有的小帮派,在缅北建立起可与宗拉维蒙集团相抗衡的武装。
陈安生治军恩威并施。虽识字不多,却最为敬重“读书人”,对同伴讲义气,对掸族人重感情,待人随和,甚至常嘘寒问暖以示关怀,颇有些乱世枭雄的气概。
陈安生的出色表现很快得到了海湾卫队首领雷克斯埃丝特的欣赏,成功被选为代言人。
靠着巨额利润的毒品生意和海湾卫队交易得到的大量军火,陈安生强势灭掉了宗拉维蒙集团,控制了“金三角”绝大部分的毒品生产和贩运业务,成为金三角地区最大的霸主!
最高峰时,他控制着整个金三角地区毒品贸易总量的80%!
醉生梦死的生活会麻痹人的神经。
他深爱的情妇在孕期内因为吸毒过量而死,一尸两命。
陈安生突然从剧毒的泥潭里爬了出来,颁布禁令,不准部下吸毒,他本人也表率成功戒毒,并规定任何人发现其部下吸毒均可当场处决!
他想要建立一个理想的地区,设立学校,医院,种植农业……试图摆脱过度依赖的毒品经济。
俗话说的好,野心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因为在毒品贸易中,陈安生集团的总收益中所占份额仅为20%左右。根据估算,超过80%的利润实际上落在了毒品消费国,例如美国。
那么,在利益链条上打劫的究竟是谁?
陈安生不甘心一辈子只是个吸毒式的打工仔!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或者说没有认清现状。
这是一条庞大的产业链,已经成为深入人心的毒瘤……
村庄的农民种植毒品作物供给给毒贩,毒贩生产加工和销售后反过来补贴农民,农民越肯种植,毒贩愈加保护。
而发达国家农产品的倾销彻底断掉了农民的退路。
类似海湾卫队的组织则从毒贩手中进口大量的毒品销售给发达国家的瘾君子。
然后,用赚到的钱回过头去资助毒贩或**武装,通过售卖大量军火,以此来让地区动荡不安或者控制政局。
各自利益最大化,形成了一张病毒式扩张的罪恶网络!
毒品经济与战争,指的就是美国的大资本主义用军火、毒品和洗钱的银行,来聚敛财富,把其他的国家搞垮或制造地区动乱,然后在尸体上吸血和殖民!
“寄生虫”就是这类资本家的本质,称霸完全只是附带!
第六十九章 原始雨林
“陈先生,你考虑好了吗?”马丁豪斯曼捏起茶几上的桌布,擦了擦沾着黄泥的军靴,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买卖该怎么做才能皆大欢喜,你应该最清楚,可不要硬走钢丝把自己摔得尸惨不忍睹啊!”
陈安生紧蹙眉头,心中还在犹豫。
最开始选择走向贩毒这条路不只是为了财富和地位,也是被生存环境所逼迫。
当时可以说是穷疯了,以致野心勃勃;现在什么都有了,就开始厌倦。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物种。
数十年来,这片原始雨林的争斗从未停止。他一边要忙着铲除或打压冒头的帮派团伙,一边又要疲于应对缅泰联军的围剿……
战争是残酷血腥的,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部下伤亡。
他能够给予部下数不尽的财富,可都是亡命之徒,而那些肮脏的吸血虫们却能够高枕无忧地享受生活!
几年前,他被缅军逮捕入狱,被判处死刑,差点就送上断头台。被军师设计救下后,他一度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或者抽身而退。
因为这样的游戏实在是心惊胆颤!
然而,这个“毒局”不是他想进就能进,想退就能退的。
军师清楚地告诉过他,他只是被提线的木偶之一,幕后的操纵者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但他不甘心,于是采纳军师的计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惜他的部下们根本无法理解,集团的二当家桑帛更是愤然出走,在这个毒局中并不是只有染上毒瘾的人才中毒,所有利益链条中的人都是深受其害而不能自拔!
罂粟最毒的不是蒴果上提取的汁液所制造的毒品,而是根植在人心底的东西。
“我记不得是哪个上过床的婊子跟我说过一句最实在的话……”
“噢,”马丁豪斯曼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她说,时间那玩意在穷鬼的手里就是随手可丢的垃圾,而在有钱人的手里那就是享受天堂的票券!”
“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水平?”马丁豪斯曼笑得前仰后翻,“可我那时候太较真,不对,是愚不可及,她从我衣服裤袋偷走了200美元,还冲我发火,说她要去天堂,我他妈的像发疯似的把她活活掐死!”
“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这婊子说的太对了!”
“上帝才不会去管穷鬼的死活,只有想死的人才会跟钱过不去!”
“我可不想死,一群喂不饱的妞还在西海岸的游艇上等着我回去拍屁股呢!”
陈安生的心底隐隐有些作痛。
马丁豪斯曼晃着嘴里的雪茄,表情惊讶地喊道:“奇怪,我的打火机呢?”
“刚才还在这,怎么就找不到了?”
“陈先生,你知道它在哪吗?它明白他该扮演的角色了吗?”
陈安生睁开了眼睛,隐隐有些作痛。
“唉……”
就在这时,军装大汉巴颂突然上前捡起掉在马丁豪斯曼脚下的打火机,结果被他猛得一脚踹开。
“**,吓老子一跳,哪来的狗?”
“妈的,你个嚣张的白皮猪,看我不毙了你!”巴颂顿时暴跳如雷,掏出枪就顶在马丁豪斯曼的脑门上,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如同野兽一样,双目猩红,睚眦欲裂。
马丁豪斯曼身后的两个黑人保镖也不甘示弱,冲锋枪对准巴颂,只要一声令下,准保射成马蜂窝。然而,赶来的护卫队成员又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场面,瞬间把马丁豪斯曼吓得雪茄都掉在了地上,这玩笑开大了。
“嘿,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放下枪可好?”马丁豪斯曼双手举起,尴尬地说道。
“认怂了,白皮猪?”
巴颂憋了一天的怒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让你他妈的上蹿下跳,你以为是美国啊,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谁的地盘?”
“啪”一声响起,巴颂猝不及防被陈安生狠狠打了一个耳光,顿时目瞪口呆。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耍威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司令,”陈安生怒吼道,“还不给老子把枪放下!”
“可是,这白皮猪羞辱了您……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哦?”陈安生皱了皱眉头,对着马丁豪斯曼说:“你刚才侮辱了陈某?”
“绝对没有的事!”马丁豪斯曼连连摇头,他被惊吓得全身早已冒出了冷汗,“肯定是误会,误会!”
“既然是误会,还不立刻给马丁豪斯曼先生道歉!”
“马丁豪斯曼先生……”
巴颂充满怨恨的眼神让马丁豪斯曼头皮发麻:“不必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安生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
之后,陈安生收下两箱美钞,安排马丁豪斯曼住了下来,并叫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去服侍。其余的推迟第二天再给回复。
做完这一切,阮玲香扶着陈安生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小道来到后院。
此时,正下着瓢泼大雨,四周略显清冷。
一个面容冷峻,披着军装的长发男人敲了敲房门。
“泉叔!”阮玲香恭敬地喊道,“义父已等候多时。”
“知道了。”
此人正是陈安生最为信任的军师苏云泉,也是三当家,但甚为低调。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模样,平常的苏云泉都会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其实苏云泉才是真正的白面书生。
随后,阮玲香接过湿透的黑伞,挂在了架子上,并帮他擦去后背的雨水。
房间炉子内的炭火在燃烧着,温度恰好适宜。
“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缅泰两军两小时前按兵不动,”苏云泉茗了一口茶说,“我就猜到他们来找你了,所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军师果然料事如神!”
“唉,”陈安生说,“是来找我了,给了一笔大订单,还有军火……”
陈安生深知海湾卫队之所以没有撤掉他这个金三角地区的代言人,是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抗衡缅泰两国的正规军。
而这最关键的人就是他身边的卧龙先生苏云泉。
这个苦难的读书人一点都不简单!
这也是他推崇汉文化和尊敬读书人最重要的原因。
当然这还不够准确,陈安生集团的武器装备其实一直都比缅泰两军的要先进得多。
这也是数十年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第七十章 苏云泉
此时,正下着瓢泼大雨,四周略显清冷。
一个面容冷峻,披着军装的长发男人敲了敲房门。
“泉叔!”阮玲香恭敬地喊道,“义父已等候多时。”
“知道了。”
此人正是陈安生最为信任的军师苏云泉,也是三当家,但甚为低调。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模样,平常的苏云泉都会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其实苏云泉才是真正的白面书生。
随后,阮玲香接过湿透的黑伞,挂在了架子上,并帮他擦去后背的雨水。
房间炉子内的炭火在燃烧着,温度恰好适宜。
“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缅泰两军两小时前按兵不动,”苏云泉茗了一口茶说,“我就猜到他们来找你了,所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军师果然料事如神!”
“唉,”陈安生说,“是来找我了,给了一笔大订单,还有军火……”
陈安生深知海湾卫队之所以没有撤掉他这个金三角地区的代言人,是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抗衡缅泰两国的正规军。
而这最关键的人就是他身边的卧龙先生苏云泉。
这个苦难的读书人一点都不简单!
这也是他推崇汉文化和尊敬读书人最重要的原因。
当然这还不够准确,陈安生集团的武器装备其实一直都比缅泰两军的要先进得多。
这也是数十年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举棋不定,乃兵家大忌!”苏云泉取出香烟递给陈安生一根,徐徐点燃。
陈安生当然清楚海湾卫队留给自己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这次还能听见凯旋的号角声吗?”
苏云泉作为参谋长,不但谋略过人,而且还具有丰富的亚热带地区丛林作战经验,常年为陈安生训练军队,指挥战斗,战胜缅泰联军数十次的围剿。
陈安生期待他像往常一样给出肯定的答复。
然而,苏云泉却摇了摇头:“此次敌军之势锐不可挡,桑帛出走,我方士气低沉,军心不稳,只能避而走之。”
这表明苏云泉这次真没有把握能守住贺猛防线。
“罢了,”陈安生叹了口气说,“可否智退?”
“美方居中斡旋,瓦解联盟,”苏云泉说,“不费一兵一卒,数日必可退去,从而化险为夷!”
“兵退呢?”
此退非彼退。
“两种情况,其一,敌军紧咬,兵溃如山倒;其二,友不疑,敌不动,巽而止蛊,金蝉脱壳。”
苏云泉顿了顿说,“遁入深山野林,游而击之,以图东山再起!”
无论如何都得答应海湾卫队的要求,就算想抽身而退,也必须先迷惑缅泰联军,造成一种假象,并且不能露出一丝马脚,否则功亏一篑。
“有几分把握?”
“三分人定,七分天定!”
陈安生沿着苏云泉的视角望去,顿时明白。
这场暴雨才是最关键的要素,如果能持续多日,那么退走便不成问题,即便缅泰联军及时反应过来,也鞭长莫及;反之,则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苏云泉殚精竭虑,提出了上策和中策,唯独没有下策,或许是只有到了实在无路可走的地步。
陈安生由衷钦佩。在没有遇到苏云泉之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帮首领,在这片弹丸之地,帮派团伙多如牛毛。
就好比刘备在三顾茅庐之前,虽有猛将关羽和张飞在身,仍然是丧家野犬。与吕布斗智斗勇,徐州重地不过是为曹操做了嫁衣。
陈安生得苏云泉如得诸葛孔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消灭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一统金三角,成为缅甸畏惧的大军阀,第二代毒王。
名不正言不顺,无法问鼎天下?
苏云泉巧施妙计,原本的形象彻底改变,把毒王变成了一个争取民族独立的英雄,虽然本质上都是贩毒。
奈何有外部势力干预,乱不可平,作为棋子的陈安生只能抱憾终身。
苏云泉对陈安生的影响非常之大。
在所占领的区域,随处可见汉文化的影响,只要有掸文与英文必有中文,从小学到中学,首先是学汉语,其次是掸文和英文,部队的口令是中文,战斗动员是中文,致使诸多掸人已能熟练地使用中文。
陈安生室里的摆设完全是中式陈列,墙上的条幅字画,以前的对联古玩,无不透着民族气息,他们的饮食更完全是地道的中国菜,掸族的佳肴只是招待客人而已。
这时,陈安生扯了扯窗帘旁边的丝线,门外响起悦耳的铃铛声,原本跪坐在房间门口的阮玲香随即走了进来:“义父!”
“嗯,你去拿几壶上等的酒来,顺便炒几道小菜。”
“好的。”
在阮玲香离开后,陈安生重重地吸了一口烟,望着屋檐外的烟雨朦胧,眼神颇有些迷离:“云泉,我们相识有多久了?”
“二十一载。”
“果然是岁月催人老啊,可惜雄心壮志却不再!”
在感慨之余,陈安生忽然记挂起某些往事……
那年,回到部落不久后,陈安生亲自率领马帮贩运毒品。
在经过边境时,碰见另外一支马帮队伍,正押解着偷渡过来的十几个中国人。两支队伍相互戒备着,在这片地区,兵戎相见是常有的事情。
而苏云泉被拴着脚链,衣衫褴褛。他将被作为奴隶带回村庄从事罂粟种植、苦力活或者贩卖到其他地区。
苏云泉在经过陈安生身边时,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救……我回去,我替你……卖命。”
陈安生瞬间勒停马儿,打量起眼前的苏云泉,面黄肌瘦,有气无力,身体摇摇欲坠,虽然眼神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但并不适合冲锋陷阵。
“你再说一遍?”
“救我回去,我替你卖命!”
“哈?”
“他在说什么?”
“这汉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众人哄然大笑,因为在这些人看来就算把他买走,也不过是换个村庄而已,本质仍然是奴隶。除了骑在马背上的陈安生,他察觉到眼前男人眼神中的那份坚毅。
“你可以替我做什么?”
“那得看你的野心有多大。”
“哦?你说说看!”陈安生颇有几分兴趣。
苏云泉先是指了指马背上的负重,然后指向远处的丛林。
“什么意思?”
“把你身上的东西种满在那片土地,”苏云泉意味深长地说,“变成金子!”
(修改一下后面的)
第七十一章 可疑脚印
三个小时以前,在老人栗永福指引下,梁立辉和董妍驾车来到山顶。
停稳后,梁立辉一下车就发现除警车外,还有两排车轮胎碾压的痕迹,以及两组一大一小的脚印。
董妍熄火后,刚下车没走几步路,鞋子就沾满了黄泥。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这地方怎么有股臭味。”
梁立辉也微微皱眉。
“老伯,昨晚有人开车上来过吗?”
“是的,有辆车……我当时在门口分拣瓶子,车灯还照了我一下,我看着它开过去。”
“大概是多少点?”
“挺晚的了……但我记不清楚是什么时间。”
“平常那个点会有人开车上山吗?”
“很少见,”栗永福说,“一般周末,偶尔有些人开车上去过,不过通常是在白天,晚上黑灯瞎火的,蚊虫又多,没什么意思。”
梁立辉观察起四周,发现视野还算开阔,一侧朝向大海。
左前方可以俯瞰到城市的一角。但灌木杂草遍布,而且纸巾、塑料袋等垃圾不少,还弥漫着一股恶臭味,显然这里确实不像是游客长时间欣赏驻足的地方。
身后不远处有一座高耸的信号发射塔。
梁立辉沿着脚印的方向走去,朝向大海,岩石峭壁居多,右侧有一处小山头,隐约可见锈色的铜管,正是炮台藏身的位置,最底部则是龙王滩。
“这里是抛尸的地点?”董妍问道。
梁立辉点了点头,说;“能够在短时间内被冲上岸边,并且尸身相对完整,没有被鱼群啃咬,证明抛尸的地方离岸边肯定不会太远。”
人死后不会马上漂浮上来,而是先沉底或者悬浮在水中,人体内属于高渗环境,通过渗透压原理,水会进入尸体,一段时间后导致尸体膨胀,而漂浮于水面。
“为什么不能在渔船或者游艇上呢?”
“被害人掉进海里,分为两种情况。其一,从较低处抛入海里,即渔船或者游艇上,被害人还有意识,手脚被捆绑住,就会本能的挣扎,越挣扎越陷入海中,最后窒息而死。”
“其二,从高处抛入海里,也就是此处,根据物理学冲力公式,所受损伤和冲击力成正比,受人体重量和坠落高度影响。”
“按照此处的海拔,掉入海碰撞的瞬间必然受到较为强烈的冲击力导致人暂时失去意识,从而陷入海里窒息而死,挣扎的情况不会太明显。”
“两种情况的不同点,就是死后肌肉僵直的程度以及器官损伤的差别。”
“比如,溺死两者都会产生血液凝固不良和点状出血,而后者可能导致胸腹腔内脏破裂性出血,骨折脱位等情况。”
董妍略显诧异:“解剖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嗯,”梁立辉说,“但尸体上有两处明显撞击产生的痕迹,一处在手臂,一处在腿部,证明很可能坠落时撞到礁石。”
“当然,最终还是以剖检结果为准。”
“可是,这里的峭壁离海水还有一小段距离,凶手是怎么把被害人从这里准确抛入的呢?而不是砸在嶙峋的石头上?”董妍再次提出疑问。
“如果我推测没错,”梁立辉蹲下身子,指了指地面上的四个大小几乎相同的洞孔,“凶手很有可能借助了某种弹射工具,这就是固定装置留下的痕迹。”
“真是狡猾啊,”董妍皱了皱眉头说,“要是我们没有上山,很可能就被蒙骗过去了,浪费大量人力和时间去搜寻可疑船只……”
“小妍,你去拿卷尺过来,”梁立辉喊道,“我测量,你负责记录。”
“不等他们过来吗?我已经通知小荷上来了。”
“不了,”梁立辉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等人这一点上。”
“好的。”
一会儿,梁立辉酒接过卷尺细心地测量起可疑的一大一小的脚印,以及从脚印的轻重、步态、步幅、虚边、压力、带土等情况进行分析,初步判断人的性别、职业、身材、习惯、年龄、身体特征等。
“第一组,平均长度26.8cm,脚印较深,步态较重,跨步较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男性……”
“第二组,平均长度24cm,脚印较窄且中间面积虚空,步态较轻,步幅较小,女性高跟鞋……”
步法追踪是刑侦技术人员根据罪犯遗留在现场上和来去路线上的足迹和步态特征,结合深入群众调查访问,利用罪犯来去在现场时所引起的自然环境物质变化的迹象,循迹追踪,寻找罪犯逃离现场后的方向,并进一步发现痕迹物证的侦查措施。
一般粗糙的地面(草地、石块、砖块等)的痕迹体个面可塑性弱,不利于步法追踪,而稀释过度的粘土地面可塑性强,则有利于步法追踪。
在刑侦痕检中,根据脚印的大小,还能够推测出罪犯的身高,这是符合科学的。科学家们测量了许多人的身高和脚印长度之后,得出了从脚印长度推算身高的公式:
身高(厘米)=脚印长度(厘米)x6.876
实际的脚印长度约等于鞋测量长减去0.5cm,身高误差一般在5cm以内。
“即第一组脚印所属人的身高约在180cm左右,第二组则是161cm左右。”
接下来,梁立辉在可疑脚印旁站了一下,然后测量自己脚印深度,与之深度相比。
在泥地里,体重越重的人,脚印越深。梁立辉知道自己的体重,一比较,可以大致估计出罪犯的体重,也就可以推测出罪犯的胖瘦了。
“老伯,昨晚有下过雨吗?”
“有啊……下挺久的。”
“前几天呢?”
“没有。”
梁立辉点了点头,“脚印光滑,没有麻点,无疑是雨后留下的,并且就在昨晚。”
脚印上如果有许多麻点,说明是雨前留下的。麻点少而浅,说明是在雨快住了的时候留下的。
“再根据一系列的脚印、足迹,可以大致判断罪犯的年龄,”梁立辉说,“第一组罪犯走路稳、慢,脚印间的距离稍微变短,第一组是中年初期,也就是30-40岁之间。”
“第二组步伐有点乱,脚印间距离不匀,说明该女性罪犯可能精疲力尽,比较紧张,或者已经受了伤,年龄介于25-35岁之间……”
很快,两个罪犯的样貌形态就出现在了梁立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七十二章 偷天换日
晚上21点许,梁立辉接到法医瞿凌薇的电话,于是穿上一件风衣后就迅速驾车赶到局里。
尸体仍然放在手术台上,有一名身穿手术服的人员正在做一些清理工作。
“梁顾问!”
“嗯,把详细结果说一遍。”
此时,瞿凌薇的神态有些疲劳,她解下口罩说:“死者黄德武系溺死,即机械性窒息。”
“剖检结果,全身血液不凝固,呈暗红色流动状;右心及肝、肾等内脏淤血;肺淤血和肺气肿……胸腹腔内脏破裂性出血,浆膜和粘膜下点状出血……”
“除此之外,”瞿凌薇指着尸体说,“这两处淤青的地方存在骨折脱位情况……”
“好的,被害人金项明真正死亡的时间推断出来了吗?”
“根据你给出的猜想,我做了实验,结果是接近96小时……”
梁立辉点了点头,这样就能解释得通,关于装尸体黑色袋子里的那一滩积水。
说明金项明真正的死亡日期是在4月13日星期五!
“凶手将金项明杀害后立即冷冻起来,直到星期六下午13点56分接完最后一通电话,才进行加温解冻,让尸体加速**……”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瞿凌薇问道。
“掩盖真正的死亡时间无外乎是为了让骗局成立,”梁立辉说,“环贸公司的监控视频中,金项明在星期六上午10点23分开车从公司大厦的停车库进入过一趟自己的办公室,窃取了几份重要的商业机密资料。”
“视频中出现的‘金项明’行迹匆忙,而且有意识地遮挡面部或避开摄像头……”
“一切的伪装正是基于‘窃取’这个目的。”
“很明显金项明被绑架后至死都没有向凶手妥协,或者说凶手根本不相信他会乖乖听从命令,还不如干脆杀掉,以便偷天换日。”
“可是被害人金项明失联前最后一次通话时间是在星期六下午13点56分,通话人是他的秘书江炳洲,凶手是怎么做到的?”瞿凌薇再次提出疑问。
“江炳洲要么撒谎,要么就是凶手利用了某种手段,比如录音设备、人声模拟等。”
“除此之外,办公室完好无损的指纹识别系统,也是其中一个关键的道具,让人深信无疑……”
凌晨四点多,两辆不显眼的面包车从边境关口快速通过,不久后就驶入了海西市的郊区小镇,稳稳停在了一家普通宾馆前面。
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靠近车辆,敲了敲窗玻璃,说道:“这几位兄弟停多久,一晚30块!”
“离天亮只有3个小时,收多少钱?”
“还是30块,”年轻人露出一口金牙,“价钱没得讲!”
“住宿呢?”
“免费!”
宾馆三楼右侧角落的一个房间内,灯火通明。
地板上跪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别看他们平时都是一副颐指气使、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在这个人面前,根本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什么人做的?”
“暂时不清楚……”其中一个中年人穿着西装革履,战战兢兢地说道,“但我们怀疑是……”
“你们的怀疑对我来说,没有一点价值。”
“呃……明白。”
苏云泉呼了口烟,面无表情转过身来,化妆后的他,面容黝黑粗犷,衣装简陋,如同一个进城的农民工,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把近期发生的,事无巨细地都讲一遍,记住,不要遗落任何一件事,也不要试图去隐瞒……如果让我查出来,你们应该清楚是什么下场!”
“是!”
毒贩头目们显然对苏云泉尊敬到了极点,因为他们清楚,这个面前看起来淡定自若,举手投足颇具气质的男人实际上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这几个人都曾经亲眼看到过他指挥集团的两支人马围住了一座山谷,轻重机枪密密麻麻。
然后,在他那极端冷酷的一挥手下,数千投降的敌帮俘虏就在哀嚎中一瞬间被密集到极致的火力给撕扯成了碎片,无数的残肢和内脏就这么胡乱的抛飞而出……
那一年,山谷里的罂粟长的格外的妖艳,那份残忍与铁血,委实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十分阴险狡诈,堪称教父级别,曾亲自教导这些毒贩头目如何去贩毒。
再大的买卖都不要亲自上马,再大的买家要求见面都不露脸,再大的买卖出现意外都要丢车保帅和果断抛货甩人!
还有,绝对不能吐露集团的秘密!
几年前,一个毒贩头目连同手下人马被海西市缉毒支队抓获,数日的严刑拷打,心理防线溃败,吐露了许多秘密,导致一些产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于是,该头目在监狱中不日离奇身亡,他的所有亲人一夜之间全部被砍头……
“丽姐今天下午乘坐的轿车在经过西区龙口的施工路段后突然加速,后面的车刚反应过来就被一辆重型泥罐车给堵住……然后,我们就跟丢了。”
“当时还有谁在车上。”
“昆泰和吴熊……”
“吴熊?我记得是你侄子?”
“是的……”叫吴刚的中年人瞬间反应过来,猛磕好几个头,血流如注,“泉先生,我以性命担保,吴熊虽然负责开车,但是绝对不敢对丽姐有半分不轨!”
“我姑且饶你一次。”
吴刚总算松了口气,虽然牵连不到他,但是他的侄子不管有没有忤逆,也必死无疑。
“那个叫昆泰的是谁弄进来的?”
“呃……是我。”
叫廖春霸的中年人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爬过来,额头冒满了汗。
“怎么认识的?”
“一年前,我在拳场碰到的……他很能打,让我赢了不少钱……然后我就雇佣他,后来他救过我几次命……所以我就推荐到丽姐身边去混。”
“底细呢?你查清楚了没有?”
“查过了……底子很白,没有问题,丽姐也确认过。”
“是吗?”苏云泉冷冷地笑道,“你们这群蠢货真是让我失望!”
“越是没有底子的人混迹地下拳场越是可疑……”
没过多久,一声枪响,廖春霸目瞪口呆的脸上多了一个显眼的窟窿……
第七十三章 混淆视听
第二天早上,海西市下起了一场特大暴雨。
窗外道路遭淹,交通一度陷入瘫痪,鸣笛声不绝于耳。
此时,梁立辉和董妍在研究着案件资料,旁边的桌面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蒋魁龙一案的疑点实在太多了,”董妍紧蹙眉头,“首先是陪同进入704号客房的两名女孩是凯撒酒吧的常客,案发第二天所在出租屋人去楼空,离奇失踪。”
“是不是畏罪潜逃呢?”
“恰恰相反,”梁立辉拿着出租屋现场勘查拍摄的照片说,“房间很凌乱,金银首饰,贵重皮包,衣物化妆品等女性用品都没有被找到,像极了要逃跑的情况,但不幸遗落了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你说瘾君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毒品!”董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可是现场只在垃圾桶里找到几支使用过的注射针筒,并没有搜到……”
“等等,”董妍指着一张照片说,“难道这就是那东西?”
“没错,掉落在化妆台附近,我让李乐荷去重新搜集化验了,结果正是海洛因,虽然量不算很多,但是足以证明一点。”
梁立辉笑道:“凶手根本就不清楚她们把毒品藏在哪里,以为只是普通的化妆品……”
“假如是瘾君子,你觉得会舍得浪费吗?”
“所以她们很有可能已经遇害身亡……”
“可恶,又是两条人命!”
董妍气愤不已,再一次感知到破案的重重压力。可是越着急,越是被耍得团团转,她很担心又有无辜者遇害或者被绑架。
“现场勘查发现酒店顶楼有作案的痕迹,疑似绳索摩擦造成的,并且发现未知男性的脚印,而房间唯一开放的就是阳台的窗户,”董妍说,“当时汤静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锁上,会不会是凶手利用绳索工具把行李箱吊到房间中?”
“方法是可行的,汤静容是在13点43分收拾好行李离开的房间,”梁立辉说,“那么凶手将行李箱转移到房间的作案时间就在10分钟之内……”
“这对于凶手来说,已经足够时间了。”
“顶楼门确实有被打开过,但上面没有痕检到任何人的指纹踪迹,”董妍懊恼道,“凶手简直小心到了极点,最可恶的监控并没有覆盖到安全步梯连接的顶楼门,真是该死!”
梁立辉松开了衬衫的领口,喘了口气。
虽然凶手的狡猾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却成功挑动了他心底的疯狂。
他开始闭上眼睛,迅速回想关于凶手的一切作案手法……
“浓硫酸,绑架,虐待,肢解,行李箱,绳索,卖**;黑色袋子,积水,腐臭,掩盖死亡时间,窃取资料,伪装,指纹识别,电话;劫持,抛尸,山顶,弹射工具……”
梁立辉突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三起案件最大的共同点,或者说凶手作案手法的特点……就是悄悄掩盖真相,让精心设计的骗局粉墨登场!”
“可以说,凶手最擅长是颠倒黑白和混淆视听,他就像是一个魔术师!”
“但世界上的魔术都是人为造假的,利用一切科技和道具,欺骗旁观者的肉眼,比如电话,绳索……准确的来说,他是一个精明的诈骗专家!”
梁立辉突然顿住,脑海里浮现两个人,以及一些相关的记忆片段……
“在审讯的过程中,我们发现邓明杰说话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逻辑很是混乱,自相矛盾,并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所谓的作案动机也明显缺乏现实基础,异于常人所想,甚至出现了一个幻想中的凶手……”
“17年前,李茂生及团伙曾绑架过一名6岁男童并非法拘禁在郊区废弃的仓库内,等待买主,因为男童日夜啼哭,他就殴打、虐待,甚至拿烟头烫男童的身体,等警方搜索到那里,他已经收到风声逃走了……”
“就是在巷子里的时候……不对,我好像以前见过他……他绑架过我,揍我,拿烟头烫我,还拿铁链拴住我……不对,他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还有个人,一直在惨叫,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话……”
“你目睹凶手一共杀了多少个人?”
“三,不对,好像是四个……也不对,是五个!”
“我逃到楼下后,提心吊胆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载我到警察局……可没想到,车开到半路停下了,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拿着凶器追到了面前,还露出狰狞地笑容……我叫司机踩油门冲过去,碾死他最好……”
“出租车的车载摄像仪记录到一个身影,时间恰好是在邓明杰上车启动后,疑似邓明杰所描述的“凶手”模样,脸上有道疤,表情冷漠。”
“他正在过马路,在路中间停顿了片刻;烧烤店附近的马路摄影头,疑似同一个男性,案发后他行迹匆匆,并刻意躲避摄影头的捕捉……”
“11月5日,在马艳霖、黄德胜和王任凯的陪伴和催促下,韩云淑签了公证书,三天后抵押了房产。黄德胜由此获得一份全权委托书,他可不经韩云淑同意,代为查询、签署房产抵押、解押,代为出售房产并代收房款。”
“小妍,黄德胜跟黄德武是什么关系!”梁立辉着急地喊道。
“我想想……”董妍说,“我记得,黄德胜是黄德武的堂弟,昨天就是他来认尸的,哭得可伤心了!”
“原来如此,车载摄像仪记录到那个人就是凶手之一,而邓明杰短期发病的罪魁祸首也正是此人,他通过伪装面容、跟踪、绑架、恐吓,一步步激发邓明杰心中的恐惧和杀意……”
“真是堪称完美的‘诱导犯罪’!”
“而黄德胜的房贷骗局……”梁立辉表情古怪地呢喃道,“凶手是在给我提示吗?‘诈骗手法’,真是很有意思啊!”
“什么有意思?”董妍看着梁立辉一惊一乍,担忧地问道,“老大,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梁立辉摇了摇头说:“凶手似乎有意识地想要和我较量,他会是谁呢?”
第七十四章 原罪
“凶手给出的合理,即不合理!”
“黄德武一案,凶手给出的解释是,他是在船上被抛尸溺死,山顶如果没有弹射工具不可能实现这一点;金项明一案,凶手给出的解释是,金项明是被指使拿走的公司资料,并且死亡时间是在接完电话之后。”
“那么最后,反推蒋魁龙一案……凶手给出的解释是,男性从安全步梯进入顶楼门,通过绳索工具等将行李箱转移到房间内。”
“如果是不合理的,那么真相就是……唯一出入到该房间的嫌疑人汤静容!”
过了半个小时。
“该死的,我已经看过几十遍了,头晕眼花得不行,都没发现行李箱是哪来的!”
“不行了,我要疯了!”
梁立辉紧蹙眉头,喊道:“不要急躁,保持冷静,并集中注意力!”
“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会变魔术?”董妍抓扯着头,眼睛简直就跟要炸裂一样,“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要脱发谢顶不成!”
大厅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3月31日当天下午14点后入住酒店的所有客人,但没有人的行李箱是黄褐色的。
而且该房间楼层的摄像头也没有记录下可疑箱子进出。
“天啊,一想起我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尼姑,我就……”
“你就什么?”
“欲哭无泪啊……我还没收回分子钱,气死我了,”董妍跺脚道,“老大,你不知道这几年我送出去的红包有多少,没个五万我自己都不信!”
梁立辉面无表情地说:“拉回到15点47分。”
摄影头记录到嫌疑人汤静容进酒店办理入住的一幕,她的行李箱是大型号的银色旅行箱。
“停,别动!”
“怎么了?”董妍诧异地问道。
视频时间定格在3月31日下午15点51分36秒。
此时,汤静容接到房卡后转身提起行李箱上了一个阶梯。
“快,拉到4月1日13点58分!”
当看到视频监控下汤静容的动作后,梁立辉顿时笑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摆脱不了尾巴这一破绽!”
与此同时,在郊区宾馆三楼右侧的房间内,几个中年人仍然跪在地上,而床头柜的上面放置着一台手机,指示灯在有规律的亮起,节奏如同心跳一般。
苏云泉缓缓拉开了窗帘的一角,雨滴模糊了视线,一根香烟夹在两指之间……
“我和爸爸决定离婚……离了婚,彻底划清界限,就不会连累你们了……”一个女人当着姐弟俩的面颤颤巍巍地说道。
随后,她的泪水像决堤一样在干裂的土地上涌出。
而男孩则伸手为她拭去苦难的眼泪。
第二天,正在上小学的男孩遭受了无妄之灾,他的班长和少先队大队长职务都被罢免,被迫公开表态与自己的父母划清界限。
场上的同学们目光鄙夷,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我……我……”男孩颤抖着声音,几度哽咽,“以我的父母……为耻!”
升旗台下一片掌声格外刺耳,男孩的心中仿佛有一样珍贵的东西刹那间崩碎了。
男孩父母离婚后的第二天。
“好……”她的丈夫在狱中病死前只说了一个字,终究撑不过严寒的冬天。
男孩的母亲险些遭受同样的下场。在熬过了劳改、孤寂和疾病后,这个瘦弱但坚忍的女人还是被她可能带给家庭的不幸催垮了。
她衣衫褴褛,疯疯癫癫,时哭时笑,最后一头扎进了幽深的枯井当中……
“走资本的畜生,这样就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看到这一幕的男孩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他被姐姐拽得紧紧得,生怕吵醒了周围的看客。
过了几年,男孩的初长成,颇为英俊,然而却更遭人厌恨。
“那个放牛的又来偷听我们上课了。”
“黄三狗,他不是你们家的邻居吗?”
“谁他妈认识这种贱民?”
在晚上,男孩住在牛棚里就像古代凿壁借光的匡衡一样,借着微弱的烛火勤勤恳恳地读着手抄本。
一句“知识改变命运”的话让男孩深信不疑。
在初中的农村劳动中,这个瘦小的男孩表现出比大学生还大的干劲。
“唯有付出更大的代价,我才能获得谅解……”男孩紧咬牙关挑着装满粪便的桶。
父母的“罪行”成为了他身上背负的“原罪”。
家庭背景带给男孩的是一个“被用了火烙上的,再也不能刮去”的“贱民印记”!
可惜人们仍以他为某种子弟,并非就能如期待那样脱清干系。
没过几天,男孩收到了一封书信。
他的姐姐被人架着游街羞辱,禁不住跳湖自杀了……
一年后,风风火火的运动到了尾声。
有人推荐男孩去当工农兵学员,也就是上专科大学,因为他是村里最有学识的青年,满腹经纶。
结果,却被一张表踢了回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不予录取”。
男孩终于明白,无论他怎么努力,他永远也无法摆脱家庭出身,或者说身上流淌的血。如果是黑色肮脏的,那么一代人的努力是洗刷不掉的……
当真正变革来临时,男孩却心灰意冷。
他实在不相信这种出身烙印会改变,事实上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这既是一种歧视,也是一种隐藏在大树根部绝对的约束力。
当出生、上学、就业等也变成一种资本时,像他这样的人是多么的无助。
他嘲讽资本凌驾在人的头上,主宰着一切!
所以年纪才15岁的他毅然选择离开了村庄,到处谋生,做过学徒,打过黑工,浑浑噩噩,最后偷渡到国外……
暴雨仍然在窗外肆虐着,苏云泉被突如其来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泉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还行。”
“很高兴你能如约而至,真是让我感到一阵痛快!”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在金三角呢?”
“不好意思,”男人顿了顿说,“你带了多少人,从那过的边境口,我都清清楚楚。”
“对了,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吧?”
“当然,死人的东西我可没有兴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人在哪了吧?”
“别着急,你派人把东西送到这个地址……”男人说,“记住,只能一个人去,千万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
一阵忙音过后,苏云泉呢喃道:“没想到,当年还有个漏网之鱼啊……”
第七十五章 尼罗河的金字塔
“阿彪,你把东西带过去,”苏云泉说,“剩下的就看你的表现。”
“是!”
窗外的天阴沉至极,湿漉漉的玻璃将苏云泉映入其中,他缓缓吸了口烟。
跪在房间内的数人心照不宣。
他们这些下线都清楚眼前的二当家已经真正动怒了,那种冷静让人由内而外的感到不安和颤抖。
二十四年前,苏云泉辗转来到昆东市。
跟进城的农民工一起躲在漏水的天桥下面,在闷热的夏天,垫着潮湿的被褥和报纸,倒也显得几分凉快。
偶尔也会有流浪汉、乞丐霸占位置,一股熏臭味十分难闻。
农民工光膀赤脚,三两成群打着扑克牌,旁边是别着铁铲、锄头的自行车。
一旦有带着黄色安全帽的人出现,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华兴路1号工地,需要十五个作业……”
苏云泉这次并没有上去凑热闹,多次结果证明,孱弱不堪的他简直就是自找羞辱。
他的手里拿着报纸,仔细搜索着招工信息。
已经超过两周,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没找到赖以谋生的工作,平时只能打些散工填饱肚子。
吃一顿,饿两三顿再正常不过。
其实,只要他能凑出一点钱去剪个干净利爽的头发,剃掉胡须,置办一身行头,不说仪表不凡,至少那些老板就不会第一眼就把他当做流浪汉而赶出去。
几分钟过后,他捏着卷起的报纸刚转身走没几步,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就一脚踹开了他的被褥,堂而皇之地霸去位置。
苏云泉习以为常。
他深刻的意识到,不只是资产阶层的人会轻侮你,底层的人更会践踏你。
这社会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屹立在大地之上,尼罗河畔古老神秘的文明已经揭示。
最顶端的人在翘首星空,胸怀宇宙,财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而底端的人们在互相倾轧,狠心往下踩,拼命往上爬。
因为上面的人不想掉下来,下面的人却想踩上去。
一层层的压下去,一层层的剥削下去。
互相玩命,谁都喘不过气!
苏云泉如果选择自暴自弃,就会被彻底碾压在泥土中,成为一具尸骸。
他决定去城南的天福酒楼去碰碰运气。
没过多久,苏云泉就来到这家酒楼下面,他抬起头,看了招牌几眼,然后坚定地迈步走了下去。
狭窄的通道,原本一桌桌的人在大快朵颐,交头接耳。
不少人注意到这股迎风而来的味道纷纷皱眉,放下筷子。
“这是臭乞丐能来的地方?”
“是啊,酒楼档次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
这时,一个捏着鼻子的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嘴里吐着浓浓的酒精味:“麻蛋,这么臭,还吃个什么饭!”
“服务员,干什么吃的,赶紧给我把他轰出去!”
端着菜的服务员左右为难,她手足无措。
“愣着干嘛,你耳聋,没听到吗?”
很快,吴经理在听了服务员的三言两语后就跑了过来。
“对不起,刘老板,底下人刚招进来的还不懂事,我就这处理。”
“快点,拖拖拉拉的,我都要吐出来了!”中年胖子烦躁地打了个饱嗝,左手戴着一块劳力士的名表。
“是,是,是……”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情,先跟我出来外面说!”
“我是来……”
吴经理不由分说,就把苏云泉拽出了门口。
“好了,我是这里酒楼的经理,姓吴!”
吴经理一改脸色,语气不善:“小伙子你有点不上道啊,如果你是来讨吃的,就应该乖乖站在门口,我看到自然会让人端碗饭给你吃,但你擅自闯进来就是打我的脸了!”
“所以……你明天再来吧!”
“吴经理,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讨饭的。”
“唉哟,那你是纯心来捣乱的?”
苏云泉挤出一点笑容,指着墙上的粉红色帖纸说:“听说你这里招服务员,我想来试一下。”
“就你?”吴经理眼神相当不屑,“不好意思,我这里招满了,你到别家去转转。”
“采购员?”
“满了!”
“那洗碗工呢?”
“满了!”
“其他的……”
吴经理打断了苏云泉的话,“你烦不烦啊,都满了!”
“呐,你把盒饭拿着路上吃!”
“我……”苏云泉连忙推辞。
“赶紧滚,再捣乱,我就报警抓你!”
苏云泉无可奈何转身离开。
吴经理手里拿着盒饭,眼前一只土狗摇尾乞怜,于是他就嫌弃地随手丢去
“呸,什么玩意,这年头,一只狗都比你上道!”
苏云泉闷不吭声地往回走,在经过拐角的地方。
突然一个充满诱惑和魅力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弟,姐姐这里有份工作挺适合你的。”
苏云泉停下脚步,抬头一看,旁边是一个衣着暴露、性感成熟的女性,如同一朵蓝色妖姬,嘴里刁着根细细的香烟,那呼出烟气的艳唇格外撩拨心弦。
“什么工作?”
“管吃管住,还有钱花,你做不做?”
苏云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爽快,你以后就叫管我丽姐。”
“好,那现在就去工作吗?”
“等会,你这样冒冒失失可不行,得先跟我去几个地方。”吴仙丽的话中带着神秘的气息。
两个小时多后,苏云泉和吴仙丽先后从宾馆、理发店、百货商场走出。
精心打扮后的苏云泉简直判若两人,英俊不失一丝妖异,儒雅气质凸显而出,仿佛某个大牌明星一样。
“帅得惹人犯罪,咯咯……”吴仙丽渍渍称奇。
苏云泉脸红不已:“丽姐……我穿这样是要去工作?”
“好了,该办正事了,你这一身下来可是花了姐姐好几百块呢!”吴仙丽一脸肉痛,“你要是不努力赚个几千块回来可就对不起我了。”
“哪里?”
“先别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对了,你能喝酒吧?”
“可以。”
“洋酒喝过吗?”
苏云泉摇了摇头。
第一晚过去,苏云泉在卫生间呕吐不止,并且头昏眼花,走路歪七八扭。
“新人都这样,刚开始不习惯,喝多就好了。”吴仙丽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原来他的工作就是陪女性聊天,喝酒和解闷,俗称“牛郎”。
苏云泉第一次感受到有钱任性又寂寞的女人有多可怕,一挥手就是十几瓶上百元的洋酒。
在这个八十年代末的时候,万元就是富翁。
除此之外,女人还对他又亲又抱……
“丽姐,我能不能换个工作……”苏云泉还剩一丝清醒的意识。
“不能,谁让你那么招人喜欢呢?”吴仙丽忍不住摸着他的脸蛋,还亲了一下,“第一晚就成了头牌,你可是个大宝贝啊,连我都把持不住,何况那些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