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十八岁的春天
华夏国，二月初春。
在华夏音乐学院的大门前，除了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外，几乎站满了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
这群年轻人，都是来参加今年艺考的学生。
他们似乎非常焦虑，一个个眉头紧皱，每隔一阵子就低头看看手表，或者轻声地打电话跟家里人汇报实时情况。
艺考搞得像特务队面试一样。
但，这十分情有可原。
因为华夏国所有的艺术学院，除了要求学生高考成绩达标外，还会在每年二、三月的时候，另外开设校内考点，考核学生们的专业熟练程度。
言下之意，即是学美术的得考绘画，学音乐的得考唱歌，学乐器的得考演奏。
这就是‘艺考’的意思。
成功通过了考核的学生，会收到学校颁发的“专业合格证”。
艺考生只有凭借这张合格证，才能在填志愿时，选报心仪的艺术院校，否则即使高考分数达标了，也会被视为无效志愿。
于是，艺考生除了要和普通高考生一样复习外，还得在百忙中抽空学习‘专业课’。
然而，华夏音乐学院的流行音乐系，今年计划招收49名学生，报名的人足足有1697名！
这一千多艺考生里，有天赋并且从小就有音乐基础的人，一抓一大把。
超高淘汰率，就意味着费时费钱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
所以，站在这里排队的考生，无一不是付出了巨大努力和金钱的代价。
在场的几千名少男少女，在此刻都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表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赵诚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奇怪。
因为他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既不玩手机，也不跟人交流，而且还合着眼睛，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假如不是赵诚手里一直拿着考试资料，估计周围的人要以为他睡着了。
现场有个脖子挂着相机、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年轻女人，她颇为惊奇地盯着赵诚看。
相机女人是《首都日报》的实习摄影记者，这几天接到任务，负责到各大艺术院校拍摄有价值的现场图。
华夏音乐学院是她来的最后一站。
在此之前，相机女人已经去过戏剧学院和电影学院了。
表演类学生的外形条件，要相对音乐类学生的出众些。
这是相机女人在看到赵诚之前的判断。
二月的天气还夹杂着刺骨的寒风。
放眼望去，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同样是穿厚重的羽绒，其他学生都显得臃肿累赘，像个行走的大粽子。
赵诚却凭着挺拔身形和轮廓分明的帅脸，在人堆里脱颖而出。
而他闭着眼，更是散发出一股从容不迫的强大气场。
似乎有种魔力，不经意间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作为摄影师的她，哪怕已经拍够了华夏音乐学院的现场图，也还是潜意识举起了手中的相机，以赵诚为中心，咔嚓地拍了一张照。
相机女人不知道。
她这张随手拍下的照片，在不久后将打败报社里所有正式摄影记者拍的照片。
然后，被主编选为报纸头版配图，并在图下方附上了‘2009年最帅艺考生’的落款。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当事人赵诚，他不仅不会感到惊喜，反而会感叹命运的又一次抓弄。
因为赵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是从2025年重生回来的。
今早花了接近一个小时，赵诚才真正确认自己回到了18岁。
但这不代表他能坦然接受，所以直到现在，他还闭着眼睛在消化这个事实。
自己这个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直到不惑之年都默默无闻的人，居然回到了高考前夕的18岁。
赵诚睁开眼睛，看了看手里的准考证，回忆着。
很不幸，他报名申请的，正是今年竞争最大的流行音乐系。
该系考试，分为三部分考核内容。
第一部分是【初试】，考生在这个阶段，只需要在评委老师面前，背谱演唱一首歌曲。
然后，一曲定生死。
失败者就直接淘汰，失去进入院校的资格。
通过的学生就可以来学校参加【复试】。
【复试】是考核的第二部分，占总成绩的60%，也是考生能否被院校录取的关键。
在【复试】的时候，考生依旧在评委老师面前背谱演唱。
但是从一首歌变成了两首歌，而且整个复试环境都是“拉帘”进行的。
“拉帘”就是在评委老师和考生之间，挂上一张不透光的大帘，分数照样打，但只听声而不见人，相当于盲评。
双方都看不见，能最大程度避免暗箱操作。
考生参与【复试】的全过程，都会被院校录像制成【复式录像带】。
评委老师在隔天复核这卷【复式录像带】，就成为考核中的第三部分。
赵诚环视了一周。
今天在华夏音乐学院门前排队的上千名学生，全是过来参加【复试】的学生。
在初试落榜的考生眼里，能参加复试的人，都是超级幸运儿。
赵诚也在这幸运儿的行列中。
可是，只有赵诚这个重生者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衰到扑街。
因为这次复试，他将会被刷下去，没机会进他整个高中都心心念念的华夏音乐学院。
从小到大，赵诚歌唱的天赋就非常高，尤其是男低音部分，他还能唱出难以被模仿的嘶哑嗓音，十分具有个人特色。
再加上他开挂的外形条件，完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可是人的运气，有时候很奇怪。
赵诚在复试里唱的两首歌，都是选学院提供的参考曲目，所以伴奏音频就自然用学校的。
结果，轮到赵诚演唱的时候，伴奏音频无法播放。
而且是不管怎样调试，都放不出声音。
这在往年的考试里倒也不是没有试过，评委老师们算是见惯不怪了，有伴奏变成清唱而已。
对于道心不稳的18岁少年来说，赵诚当时有些兵荒马乱了，然后发挥失常，复试没能通过。
艺考落榜是常态。
但是，这似乎破坏了赵诚的运气。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赵诚先后去了两所南北各一方的音乐学院考试，结果因为温差过大，他患上了重感冒，导致嗓音发挥不出最好状态。
后来，这两所院校都通知他去复试，可都没通过。
加上华夏音乐学院，总共是三次复试没过了，这让赵诚一下陷入了自我怀疑。
而眼前更紧急的，是赵诚再不找到愿意录取他的学校，就要走上重读高三这条路。
艺考本来就比普通高考要费钱得多。
家里的经济状况，根本没法支撑他复读的费用。
于是，赵诚破罐子破摔。
从来没有学过任何表演的他，在首都电影学院报了名，而这个举动，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回忆到这里为止。
因为工作人员开始安排他们进校了。
周围有很不少学生都提着乐器或行李箱。
像赵诚这样只拿着准考证的学生也有，但总体还是不多。
随着大流，赵诚来到了一栋教学楼的大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流行音乐系的考场在三楼。
墙上贴的楼层标识牌，印证了他的记忆没错。
三楼大厅用护栏围出了一条过道，专门留给从考场出来的学生下楼。
这些考完的学生，有的充满自信，也有的垂头丧气，从表情就能读出他们对自己表现的满意与否。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沿着护栏过道出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叹息，正好让走在护栏另一边的赵诚听到。
声音里充满的无奈与遗憾，终于让重生之后就一直没有头绪的赵诚醒悟过来。
他再这么混沌下去，一会儿就要跟这位大兄弟同病相怜了。
赵诚十八岁最遗憾的，既不是那些年错过的女孩，也不是没有放纵地享受青春。
而是没有抓住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胜利。
整一个大学时期，乃至毕业后的多年，赵诚都有无数个夜晚，在脑海里把这次华夏音乐学院的复试回放。
甚至偶尔还会幻想自己顺利通了这次复试。
赵诚一直好奇，假如通过了这次考试，往后的人生是不是就完全改变了？
好在，命运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回到十八岁，就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第2章 音乐艺考生的复试流程
赵诚边走边想。
当年的他想法很简单，就是对自己的歌唱天赋充满信心，觉得无论唱什么歌都能通过【复试】。
于是就懒得费劲找歌，直接挑了学校提供的参考歌曲。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
学校提供的参考歌曲不算多，但肯定是评委老师耳熟于心的。
这就代表，学生在演唱中出现的任何一点小毛病，他们都能立马听出来。
而且，赵诚挑的两首曲子也不咋样，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他的声音优点。
思考片刻，赵诚决定从歌曲方面入手。
他灵活地穿过人群，来到用课桌摆成的入口处。
几个老师正拿着手持式金属探测仪，检查着学生有没有把手机偷偷带进考场。
“您好，老师，我是等会儿要参加复试的学生，这是我的准考证。”
“我想临时更改考试曲目。”赵诚礼貌地对一位看上去有些中年发福、但很面善的老师说道。
面善老师没有停下工作，只是回头瞟了他一眼，说：“同学，你认真看过学校给出的考试大纲吗？”
“呃......”
赵诚迟疑了。
当年的自己是肯定看到能背出来的程度，可现在十多年过去，他哪还记得里面是什么。
看到赵诚没有立即回复，面善老师发出了不符合他面相的苛刻笑声：
“呵，那你肯定不知道，大纲里的一些规定。”
“演唱曲目顺序须与报名时所填一致，未按规定曲目类型填报或演唱，每首扣10分。”
“连曲目顺序都有严格要求，同学，你觉得你临时换歌会被扣多少分？”
赵诚听到这话也没有失望或者硬杠，只是想了几秒才问：“那现在‘演唱个人原创作品酌情加分’这项规定，还有效吗？”
面善老师顿了顿手中的金属探测仪，但很快又继续在考生身上扫了起来。
赵诚耐心地等待，没有催促。
学校规定，临时换歌会被扣分。
考生与考生之间的竞争，有时候就是差那么零点几分，所以一旦被额外扣分，就有可能影响最终成绩。
而原创加分，正好抵消掉临时换歌的扣分。
“原创要带乐谱资料，并且在演唱前上交给考官，你有带来吗？”面善老师终于停下了工作，转身正视他。
“现在没有，但马上就有了。”赵诚一听面善老师有松口的意思，立刻欣喜地回答。
面善老师皱起来眉头，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框。
他正想开口责问赵诚原创怎么也不提前准备时，就看见赵诚从口袋拿出纸和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诶！等等、等等，你这拿的是什么纸？而且还用的蓝色圆珠笔画谱？！这能给考官们看吗？啊！”
“年轻人，做事怎么也不想一下的。”
“我最看不惯你这种没准备的学生了，准考号多少？！你要是写着写着过号了，我可不会管你！”
面善老师嘴巴依然不饶人地责骂着，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奔波起来。
他让赵诚在这里站着，自己快步走进了考场。
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替赵诚将考试顺序换到上午最后一场批次。
接着，走进资料室，拿出印有空白五线谱的a4纸，连同黑色签字笔一块递给赵诚。
完了以后，他还满不在乎地叮嘱赵诚，写完记得拿到楼上的办公室，让值班老师帮忙复印三份，因为一共有4个评委老师。
“老师，谢谢您的帮忙！”赵诚激动地说道。
“哼！”面善老师傲娇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赵诚，然后拿起金属检测仪继续工作。
刀子嘴豆腐心，真是一位有趣的中年胖子。
......
2号考场，考完的学生从里面陆续走出。
新的一批考生排队站在走廊外面，等待着被金属检测仪检查。
而考场内，迎来片刻没有学生的空闲时间。
“今年的小孩没什么创造力啊，全都照着原唱走，关键他们唱得也没原唱好听，我耳朵都起茧了！这个早上，我还没打出过高分。”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女人开口道。
旁边的评委老师点头说：“嗯，整个人都审美疲劳了，特色点的嗓音根本没有，只能矮子里拔高个。”
确实，刚才有不少得到低分的考生，都是这个原因。
拿起保温杯的陈南浩笑了笑，说：
“敢改编和原创的，还是太少了，在他们这个年纪，阅历有限，想要作出让人产生情感共鸣的音乐，太难。”
“假如硬着头皮去唱原创歌，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到最后得不偿失。”
“到底是教育问题啊，现在的小孩和温室花朵没两样，哪比十年前分文没有、就敢拿着把破吉他来闯首都的我们。”
刚才打扮很时髦的女人和那个说话的评委老师闻言，都附和地应着没错。
看得出来，他们很认同陈南浩的说法。
陈南浩在音乐圈里，是颇有盛名的才华型唱作人，也是在场唯一一位从外面聘请过来的考官。
虽然年纪才三十来岁，但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下批考生刚好有个耍原创的。”一个年纪稍大，刚才没说过话的考官突然提醒道。
时髦女人挑了挑眉，拿起后勤老师刚才递进来的资料。
不过，她刚扫到准考号是手写上去的之后，就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手写加上去的名字。看着像是关系户，临时换歌，从名次靠前的进场顺序改到靠后，可能知道了今年原创加分的力度特别大吧。”
其余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然一笑。
往年原创也加分，但一般不超过10分。
今年不同，学校意识到有创造力的学生是“鲶鱼效应里的鲶鱼”，于是想给流行音乐系增多更多原创学生，但又怕他们会为了加分而原创，导致失去创作意义。
最终，学校决定暗中扶持原创学生。
只要改编和原创，就额外固定再加5分，这些都是不对外公开的内部消息。
除了流行音乐系的老师和考官，就没人知道了。
2号考场的四位评委老师，都是踏踏实实做音乐的人。
尤其是陈南浩这种非科班出身，在追寻音乐梦的路上吃过很多苦的人，最看不起这些走后门的玩意儿。
“一般连5分都不肯放过的人，天赋估计也就那样了。”
“我去年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那关系户是个女生，她唱到高音部分就变成车祸现场了，也不知道怎么通过【初试】的，还好在我们【复试】评委这里卡住了。”
“所以，走后门的人，照样是走不远的。”
几个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陈南浩也就放下了这个准考号为no.233的学生资料，在最后面收着的乐谱自然没机会出来见光。
这时，后勤老师在外面准备安排一批新的学生进入考场。
第3章 准考号为NO.233
赵诚手里拿着租来的吉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准考号：no.233。
233这数字在2009年看来还是挺正常的，虽然它在后世会变成各种弹幕和评论的常驻嘉宾。
啪啪！
后勤老师拍了两下掌，把最后一批考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进入考场后，不准说些与本次考试无关的话。”
“在演唱之前，只需要报出曲目名称，不准报姓名和准考号，否则当场取消考试资格，听明白的同学请举一下手。”
后勤老师严肃的话音一落，所有学生都整齐地举起了手。
“可以了，按照自己抽到的顺序号，从小到大地依次进入考场！”
赵诚也在这批学生里。
不过，他并没有顺序号，因为他是面善老师刚才帮忙调换进来的，后期老师也知道这事，所以把赵诚放到了最后一个唱。
第一个演唱的是个有些微胖的妹子。
“老师好，我第一首演唱的歌曲是《茉莉花》。”微胖女孩两边脸颊有些发红，看上去有点像被冻的，又有点像害羞。
赵诚看到了自己旁边、身形姣好的妹子，露出了无声的轻蔑微笑，也不知道是笑她的身形，还是她的样子。
微胖女孩选的《茉莉花》，是学校建议的参考歌曲，虽然唱得中规中矩，但胜在唱功不错。
可下一首唱《死了都要爱》就不得了了。
该踩点爆发的地方一个都没落下，女唱男歌的音调也丝毫没有偏差。
甚至还大胆地把高.潮部分的高音改得更高。
尤其是有了刚才平淡的《茉莉花》铺垫，让人感觉微胖女孩声音的张力十足，用后世的话，就是可柔可攻。
厉害啊！
赵诚默默地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难怪他当年没能入选，原来在他后面还有这么一尊大牛。
而隔着大帘的那边，陈南浩和另外三个评委对视了一眼，意思是这女孩的唱功，真的非常不错。
时髦女人终于满意地在表格上，打出了一个86分。
这数字可是破了她整个上午的打分记录。
“老师，我的演唱已完毕，准考号是no.682。”微胖女孩稳了稳气息说道，脸颊依然有些红。
“no.682，学声乐有多久了？”年长的考官问道。
“13年。”微胖女孩的语气坚定，但声音有一丝颤抖，因为她不知道考官这么问，是好还是不好。
“有学过美声吗？”
“学过，从15岁变声期学到现在。”
“嗯，你总体唱得还行。下一个。”
“谢...谢谢老师！”微胖女孩瞬间激动到差点哭出。
在场考生听到这简单的问答，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很快，排序第二个的考生就演唱完毕了。
但这回没有再听到任何考官的发问，只剩下那句毫无感情的“下一个”。
因为有了态度对比，剩余的考生，基本知道了考官怎样才是满意。
不幸的是，直到倒数第二个考生唱完，评委老师们也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这意味着，所有已考的学生里，除了微胖妹子就都凉凉了。
因为考场规定了大门是按照批次开放的，大家即使考完了，也只能沮丧地在原地站着，等着最后一个考生唱完才能出去。
绝望归绝望，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把目光投在赵诚这个最后考生的身上。
面对人生的首次翻盘，赵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跳加速了几秒。
要知道，他前世连参加地方台的跨年晚会都没试过紧张。
他把口袋里的u盘递给了后勤老师，然后对着大帘的方向说道：“老师好，我第一首演唱的歌曲是《我和我的祖国》。”
《我和我的祖国》是学校建议的参考歌曲，它也是赵诚在前世考试演唱的其中一首歌。
伴奏音源，是赵诚之前就在学校的网站下载好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想象中的音乐声并没有响起。
后勤老师蹲下身，反复调试了几秒都没反应，他转身对赵诚说道：“伴奏出现故障，考生请直接背谱清唱。”
看来学校网站放的这伴奏音源，和2号考场的播放设备不匹配，前世遇到的故障，重生后又再来一次。
场景和问题都一模一样，但是......
以前的赵诚已经死了，他现在是钮祜禄.赵诚。
“好的，没问题。”赵诚面不改色地回答。
不紧张，不慌乱，不匆忙，安静地站好最适合演唱的姿势，赵诚这样的举动，换来后勤老师一个欣赏的眼神。
虽然租来的吉他就摆在脚边，但赵诚刚才申报时只填写了第二首原创歌曲才使用乐器。
所以吉他还是不能用，他依旧要清唱。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
赵诚的声音很清澈，听着有种舒心的空灵感，拉帘后面的陈南浩微微点了下头，食指随着歌曲，一下接一下地在桌面轻敲起来。
这代表着，他对赵诚的声音还算满意。
其实，赵诚前世考砸的那次，陈南浩也认为这声音不错。
但其他方面很一般，唱功普通、气息不稳、演唱听不出任何特色，简言之，就是让人感觉“星相不足”。
当然了，这是陈南浩光听赵诚唱这两首歌之后，所做出的的判断。
如果赵诚后期好好练习，大概率是个有前途的好苗子。
可惜华夏音乐学院，几乎是国内最顶尖的音乐院校，来这儿面试的好苗子有太多了。
他们当评委的，只能从这次【复试】表现中，挑出发挥得最好最优秀的学生。
这种筛选机制，肯定会漏掉一些很有天赋但临场发挥不行的人。
可没办法，考试不会重来，错过就是错过了。
在娱乐圈里也一样，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它只会留给那些时刻都准备着的人。
这对那些更加优秀、更有才华的人，肯定是不公平的。
可是，想要公平就别进娱乐圈。
因为这个圈子，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所以，赵诚真的很感谢命运又给了他一次重生，来给青春的遗憾画上一个句号。
话说回来。
赵诚感觉18岁的自己，身体真的好使到不像话。
前世因为在事业上不得志，常常熬夜喝酒抽烟重度过，即使控制着份量，也还是对演唱有一些影响。
比如高音会破、气息上不去等等。
而赵诚刚才租借吉他时，尝试唱了几句，发现自己无论任何音域都能轻松驾驭。
更重要的是，重生后的他拥有十多年的演唱经验和技巧。
真假声转音唱得毫不费劲，还懂得在歌曲的哪一段倾注感情。
此时，赵诚的演唱已经到了尾声。
时髦女考官在草稿纸上，写下了数字79，然后举起来，给另外三人看。
陈南浩用食指朝地面指了两下，表示自己打得分数比她低两分，至于其余两名考官给出的分数，也在5分左右浮动。
基本上，以他们的专业水平，一首歌的时间就足够看出一名学生的能力到哪儿。
听学生唱第二首歌，是为了让评委确认自己没有判断错误。
就像前面收到他们好评的微胖女孩，在唱茉莉花的分数也在80以上。
所以，他们四人认为，赵诚下首歌和这首的分数差距，肯定不会太大。
在80分徘徊，离录取的分数估计还差一些。
又是一名唱得可以，但还是落榜的学生。
四位考官都面无表情，因为他们已经麻木了。
“《我和我的祖国》已演唱完毕，我要演唱的第二首曲目是自己的原创歌。”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考官判了半个死刑的赵诚，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报幕。
第4章 考官们的惊讶
原创？
这家伙就是走后门的no.233号？
四位评委老师互相对视了一下，虽然没看出什么表情，但他们在心理给赵诚的评分已经立刻降低。
除了陈南浩，大家都是有点年纪的音乐人。
最讨厌就是那些搞歪门邪道的学生。
陈南浩这种直性子看了眼手表，知道离结束时间不久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摆明了自己对走后门的学生没兴趣。
时髦女考官更是直接掏出了自己最新款的滑盖手机。
由于没人敢说话，要演唱的赵诚又还在做准备工作，整个考场瞬间安静到几乎连根针掉在地面，都能听到。
陈南浩收拾资料弄出的刷刷声、和时髦女考官把手机滑盖推出来的声音，一下传进了所有人的耳里。
虽然隔着不透光的大窗帘，但两考官的行为并不难猜出。
之前考完的学生，看向赵诚的眼神霎时变得复杂起来。
有同情的、有讥讽的、也有暗爽的。
还有的觉得心理很安慰，他们即使唱得再不好，评委好歹也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反正自己差不要紧，只要有比自己更差的就行了。
刚背好吉他的赵诚也是一头雾水。
平心而论。
虽然《我和我的祖国》并不是一首能够将他声音特色发挥出来的歌曲，但赵诚感觉自己唱得已经在正常水准之上。
起码拿个好印象，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转念一想，赵诚就看开了。
如果换作前世的自己，估计会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唱得很难听，或者患得患失地想，他到底是哪里没做好惹评委反感了。
然后整个人处在纠结的状态下，硬着头皮演唱第二首歌。
想到这里，赵诚突然轻笑了一声。
前世星途不得志时，公司雪藏、没钱交房租、在街上被狗仔嘲笑他是三十八线小网红，这些都试过。
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不比现在更难令人接受？
以前都熬过来了，现在只是评委看不起和被旁人暗搓搓笑话，这算得了什么。
因为安静，他这声‘轻蔑的笑声’也被所有人听到。
评委因此对他的态度更加无感。
而考生觉得他有种原创的优越感，纷纷对他抛来唾弃的眼神。
但赵诚已经不再理会外界，他抱着吉他，默默垂下头，纤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段伤感却又动听的旋律，如同泉水般倾泻出来。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富有感情的男中音，在考场里回荡着，这和赵诚演唱《我和我的祖国》的时候，完全是两种风格。
陈南浩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时髦女考官嘴巴微张，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另外两位考官愣了一下，就迅速反应过来地翻找后勤老师递过来的乐谱资料。
五线谱居然也是手写的？！
而且音符有些潦草，看上去就像是临时赶出来的一样。
这......
年长的考官皱着眉想了想，在草稿纸写上‘也许只是临时换歌’，然后举到另外三人的眼前。
时髦女看到后，就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捂住了嘴巴。
因为她去年遇到过走后门的差生，用的就是手动改歌改顺序，所以她就先入为主了。
那他们刚才做的小动作，就对no.233很不公平了。
搞不好会影响到人家的发挥。
可她这样想就错了，因为赵诚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仿佛每个音符都有生命、每句歌词都有故事。
越唱越好。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应该放弃”
“花开花落又是雨季”
“春天啊你在哪里”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此刻，赵诚正好唱到了高.潮，他似乎把刚才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用歌声诉说了出来。
刚才那些对赵诚或同情或嘲讽的考生，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他们的词曲赏析水平没有专家那么高，有些人甚至连歌词都没有听清楚。
可是，哪怕他们什么都不懂，耳朵也一样被这首动听的陌生歌曲俘虏。
时髦女考官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歌声当中，短暂忘却了自己的失误判断。
年长考官和另一名考官都闭上了眼睛，腰背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欣赏这打动人心的音乐。
而陈南浩则是一脸格格不入的惊愕神情。
只有身为专业唱作人的他，才知道赵诚这首《老男孩》有多么厉害。
歌的前半部分写了不能向自己深爱的女孩表达心声，害怕被拒绝而只能将一肚子的话埋在心底。
这太像陈南浩当初为了追逐音乐梦，而不得不选择放弃感情的过往。
而后面侧重于青春和梦想的部分，就更令人感动了。
用回忆和追问的方式来阐述曾经，对梦想和现实的无奈渗透了整首歌。
旋律听似悲伤，但却隐藏着怀旧的温暖调子。
质朴又浓烈。
这首《老男孩》无论词曲还是演唱的质量，都非常高！
“抬头仰望这漫天星河”
“那时候陪伴我的那颗”
“这里的故事你是否还记得”
赵诚的演唱接近了尾声。
而闭上眼睛的年长考官，甚至觉得透过这首歌，看到了一个籍籍无名、在异地他乡为了梦想艰苦挣扎在温饱线上，却始终不得志的少年。
怎么可能？没有吃过苦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词曲？
考官们面面相觑。
这个no.233号应该不会超过20岁吧？
赵诚在他们的猜测中，弹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我是no.233号，已完成【复试】中的歌曲演唱。”
按照正常流程，赵诚在结束后报出了自己的准考号，他的话音落下后，整个考场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但现在不一样。
大家是被他一曲给惊到半晌说不出话！
想想赵诚刚才那‘轻蔑的笑声’，他们还以为这又是一个自以为有才华的傻雕。
然而现在听他唱完了，才明白赵诚这是稳操胜券，有骄纵的资本。
说不定，人家就是唱来玩的，没把这个【复试】放在心上。
怪不得老油条都说艺考现场会卧龙藏虎，这么厉害的原创歌手，搞不好是什么资深音乐人的后代。
所以，现在看来，他们这些大概率被淘汰的考生，跑去胡乱嘲讽赵诚，反倒更像傻雕。
殊不知道，考官们也是这样想的。
单是这词曲创作水平，已经能够一些媲美知名音乐人。
通过考试已经绰绰有余，又何必依靠走后门这种不齿的行为？
“咳，no.233号，这首《老男孩》，你之前有没有对外发表过？”陈南浩首先打破很沉默，问到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从来没有发表过。”赵诚如实地回答。
《老男孩》的原版歌曲，是岛国歌手桥生大卓在2011年所创作的《ありがとう》。
《ありがとう》在发行后，横扫了岛国当年的各大音乐奖项，成为2011年传唱度最高的歌曲。
只要走在岛国的街头，基本都能听到各种商家播放，或者路人在哼唱。
而到了2012年，国内的李子组合对《ありがとう》重新填词翻唱。
《老男孩》mv和相关的微电影，迅速以‘病毒式’的传播速度，席卷整个中青年群体。
青春、梦想等话题，更是引发了80后和90后的怀旧情绪爆发。
好音乐真的是无国界的。
所以，赵诚相信这首歌的力量，即使换一个时间点，也照样能够打动这些有过相似经历的听众。
第5章 贴满明星海报的神秘小楼
“那你有试过把歌曲做成音频或者视频，放在社交平台上吗？”时髦女考官接着问。
“也没有，这首歌我第一次唱给自己以外的人听。”
听到赵诚的否定回答，时髦女考官微微低头托着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歌不错，家里有谁是从事相关行业吗？”年长考官问道。
这个问题看似正常，但实则在隐晦地问赵诚是不是自己原创出来的。
另一方面，年长考官觉得赵诚的唱功和技巧，不太像年轻人的常见唱法，尤其是部分转音的处理方式，老道得像一个在圈内混迹多年的歌者。
所以，年长考官猜测赵诚身边应该有音乐老手在指导。
“没有，我家人和所有的亲戚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跟音乐圈稍微沾边。”赵诚答道。
“噢噢，这样啊......”年长考官有些词穷，但不忘瞒着陈南浩，悄悄和两个校内考官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相信赵诚说的是实话。
《老男孩》的词曲水平很高，而娱乐圈做原创音乐出名的，来去也就那些人，这歌的风格和他们对不上号。
另外，亲朋在圈里做音乐向来都是个优势，赵诚没什么说谎的理由。
相对这两人旁敲侧击的问话，陈南浩就直接多了，他猛地站起来说道：
“你唱得非常好！高考别被文化课拖后腿了啊，最后，华夏音乐学院欢迎你！”
“谢谢老师。”赵诚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不卑不亢。
陈南浩没听到预想中的激动和激动，有点自讨没趣地坐下，但也没什么，反正他认识的创作人里，也没几个是脾气正常的。
其实，他不知道。
赵诚已经在脑海里，为自己的表现疯狂打call了一百遍。
因为压住心头十多年的那块大石，终于在今天落了下来。
只是，解脱的同时，赵诚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
......
午后阳光正盛，把校园的寒冷吹散了一些。
华夏音乐学院在每年艺考期间，都会对外开放食堂、操场这些公共场地，十分善待远到而来的外地考生和家长。
赵诚早上租借吉他的乐器店，要到下午2:30才营业。
所以，处于闲人状态的他，正四处参观着。
事实上，赵诚对华夏音乐学院并算不陌生，虽然没有考进来，但他前世也来这里待过几天。
不过，身份是校方邀请过来表演的临时演员。
这得说回他前世艺考连续落榜后，病急乱投医的决定。
当时，所有的音乐学院已经截止了报考，而赵诚报名的三所学校又全都没考上。
明年重考的费用和代价太大，所以直接否掉了，但要他放弃十多年的坚持去就读普通高校，他又真的做不到。
在首都不知何去何从的赵诚，正好看到首都电影学院的报名截止时间，还有一天。
于是他一个赌气，就报名交钱了。
到了考试那天，赵诚抱着不浪费报名费的心态，考官让他干嘛就干嘛。
哪个项目该怎么做，他就尽力做到最好。
没想到，这样也能过三关斩五将，从一群人里脱颖而出，至此，赵诚得到了考官的肯定，成为首都电影学院的一员。
但是，他似乎在这次考试上花光了运气。
大学四年，赵诚见证了身边不少同学从龙套变成配角，又从配角演到了主角。
业务能力差一点的，则留校或者进入文艺表演团体，继续深造。
只有赵诚，一直不咸不淡地过着。
偶尔有小投资的导演过来挑人，他都能演上一个角色。
来华夏音乐学院当临时演员，就是在大学时期，被一个晚会导演挑中的。
赵诚边走边回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职工宿舍楼下的羽毛球场，只是，羽毛球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四层高的欧式小楼。
楼外墙有明显的渗水痕迹，木质正门的表面保护油漆，已经脱落了一部分，看上去很旧，和隔壁崭新的宿舍楼显得格格不入。
正门顶上的位置，只剩一个比墙体浅色点的招牌印子，但招牌早就不知所踪。
根本看不出这楼是干嘛的。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栋小楼？”赵诚下意识地呢喃道。
他当临时演员，住的就是隔壁这栋职工宿舍。
晚上排练完之后，他还和同事来这里打过羽毛球，不过那时已经是2011年，也就是说，小楼就是羽毛球场的前身。
出于一种鬼使神差的好奇心，赵诚凑近了大门，并且管不住手地推了一下。
结果，门一下就被他推开了拳头大的缝。
没锁？
虽然艺考开始了，但现在还处于寒假假期，职工宿舍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
赵诚扭头看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就敏捷地闪身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整层一楼总共有两个房间，但已经全部搬空，地面有几张散落的旧报纸和发黄的杂志页。
天花板的灯管接口只剩下几根电线，窗户玻璃还破了一面。
赵诚没在这儿逗留，扫两眼就直接走楼梯上了二楼。
但他来到二楼，整个人愣了一下。
因为出口对着一条长走廊，在走廊的两边挂满了戴奥丽赫苯、莉玛莲梦路、《剪刀手爱德华》、《侏罗纪公园》等知名明星和经典影片的海报。
海报还用咖啡色胡桃木框着。
假如有镁光灯照着，这里应该会充满艺术气息。
但是......
现在所有的电灯都被拆掉了。
仅剩走廊尽头那口又生锈的断桥窗，有几丝从外面透进来的微光。
恍然一看，就整条走廊似乎变得更黑更长了。
而且，周围还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把鼻腔内的新鲜空气一点点腐蚀掉。
说不出的诡异感。
站在入口处的赵诚，越发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啪！
突然，赵诚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紧绷着的神经，让他立刻猛地转过身，举起紧握的拳头，做出格斗的姿势，但眼睛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你是no.233号......嗷！”陈南浩吃痛地嚷道。
第6章 得到考官的赏识
“对不起啊，陈老师，刚才我太紧张了。”赵诚的语气十分抱歉。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这里乌漆嘛黑，精神难免会紧绷些。”陈南浩揉了揉被他打到的脸颊，摆摆手表示没事。
“这里太暗了，换个地方说话如何？”陈南浩问道。
“好。”赵诚没有意见。
陈南浩虽然不是顶尖级的歌手，但在娱乐圈，至少是妥妥的二线明星。
目前处于音乐圈边缘的自己，和他聊几句肯定是有益无害的了。
不过，让赵诚比较惊讶的是，他原本以为陈南浩会提议离开小楼，但没想到，陈南浩领着他往这条阴森长廊的方向走去了。
接着，陈南浩走到了莉玛莲梦路的海报前，把框住海报的木架向上一提，露出一截a5笔记本大小的空格，里面透出了刺眼光芒。
习惯了黑暗的环境，一下看到光有些不适应。
赵诚尽量眯着眼，然后瞧见陈南浩把自己的手伸进空格里，咔嚓一声。
一股更大更强烈的光芒照射过来。
隔了两秒，赵诚才看清这是一道机关门。
陈南浩没解释什么，只是拍拍手中的灰尘，跨过机关门走进房间，然后回头对赵诚说了一句‘跟我来’。
房间正对门口的整面墙都是玻璃飘窗，十分的敞亮。
中间还有座旋转楼梯，直通3楼。
但陈南浩似乎没有上去的意思，走到飘窗前就停下了。
“陈老师，您认识我吗？”赵诚见机提出了自己第一个疑问。
“不认识。”
“但我这人对声音敏感，你刚才在小卖部买水的时候，我正好听到了你说话，然后我认出你了，于是就一路跟着你来这儿。”陈南浩得意地说。
“啊！您是......在考场里说我唱得好的评委。”
赵诚这会儿听他说多了几句话，终于知道这声音听起来为什么有点熟悉。
“bingo，答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今年的原创加分高，而我们给你打的都是90分以上，所以，你很可能是今年专业课考试的状元。”陈南浩等着赵诚激动的感谢。
“哦哦，那太好了，谢谢您和其他考官老师的打分。”赵诚平和又礼貌地应道。
他没有故意装情绪稳定。
只是，心里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得知自己被华夏音乐学院录取后，好像一切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再也提不起劲。
陈南浩双手交叉抱臂，挑眉打量着赵诚，然后用认真的口吻说道：
“年轻人，你这反应不对。”
“我不是第一次当评委，每次选手在得知自己‘晋级’的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情绪波动，这就是我当评委最有成就感的那一刻。”
“而你呢，太淡定了，似乎成绩怎么样都和你无关。”
“假如我没有听过你唱歌，也许会认为你根本不热爱音乐。”
“但唱功达到你这种程度的，光靠意志力去约束自己练歌，是很难引得起听众的情感共鸣。”
“所以，你的热爱驱动着你倾注感情去练习，可却有什么在干扰着你对音乐的追求。”
“你说吧，是家里人不支持走这条路，还是经济上有问题？”
陈南浩用一种‘我早已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着赵诚。
“呃，其实都没有...不过，我有一段时间离开音乐去学表演了，也许因为太久没接触，一下子没能进入状态。”赵诚想了想答道。
“不是。”
“今天复试的所有学生里，你演唱的状态，几乎好到像个驻场的专业歌手。”
“你...似乎只是对自己被录取这件事兴奋不起来。”
陈南浩顿了顿，狐疑地说：“华夏音乐学院不是你的理想学校？”
赵诚愣住了。
旁观者清。
他始终没有那种‘终于被录取’的喜悦，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前世收到首都电影学院入学通知的时候。
最初开心，是因为自己不用重读。
后来，他为了不挂科，开始认真地了解表演，去感悟每个角色的性格，才发现演活一个角色，不是靠做几个表情和走位那么简单。
他努力地学习演戏，凭一个舞台戏的龙套角色，第一次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他想锻炼自己，去出演不知名的小网剧，靠演技收获了第一批粉丝。
他被公司雪藏，经济困难到维持不了生活，但有人拿出智障剧本请他演主角时，他还是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因为，赵诚不想侮辱了表演两个字。
再后来，他花在学演戏的时间越来越多，渐渐忽略了自己原本追求的音乐。
往事历历在目，赵诚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他努力学习演戏，真的只是想通过考试和赚钱吗？
也许开头是。
但在潜移默化中，赵诚已经爱上了当演员，即使这个职业曾让他一无所有，他都没有后悔。
“233号，你是不舒服吗？”陈南浩看赵诚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
“没有，老师，谢谢您，我找到原因了，那个，我可能有事要先走了，谢谢您！”赵诚说着就打算离开。
“诶，等等，你名字叫什么？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自己有个工作室。”陈南浩把他叫住。
赵诚停下了脚步，然后心情复杂地和陈南浩交换了号码。
在前世，赵诚没见过陈南浩，但听说他的事。
陈南浩脾气直、三观正，特爱打抱不平，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在客串一部戏时，陈南浩正好碰到导演在威胁一个新人女演员，不接受潜规则就删光戏份。
于是，陈南浩愤怒地骂了那导演一顿，然后把新人女演员签进自己的工作室。
没过多久后，陈南浩工作室和部分合作商的合同被人发在论坛，这在行业里是个大忌。
与此同时，一段陈南浩喝醉酒的录像也被曝光，大抵是陈南浩说哪个导演拍的东西就是狗屁、哪个偶像演员是垃圾花瓶等等。
虽然这大众公认的事实，但圈里人谁也不会说出来。
哪怕是正气凛然的陈南浩也不会当面说，可惜他当时太醉了。
于是，他只能承受合作商的违约损失以及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
打从这次，陈南浩的消息越来越少，然后逐渐销声匿迹。
过了好几年，陈南浩工作室里的旧员工，才说出‘合同门’和‘醉酒门’的主犯，原来就是当时陈南浩签回的新人女演员。
这个新人女演员为了一部电影的角色，利用自己在工作室的便利，偷偷将这些机密给了陈南浩的仇家。
算算时间，陈南浩出事，应该就是在今年晚些时候。
第7章 再回老地方面试
看着陈南浩低头认真地在手机通讯录打上名字，赵诚忍不住提醒道：
“陈老师，谢谢您的热心关照。”
“但您以后还是别随便帮助陌生人了，您太仗义，竞争对手很可能会利用您的优点，反过来对付您...我看电视剧常常这么演的，觉很有道理，再见。”
赵诚匆匆忙忙说完，就走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话题转换得很莫名其妙。
可没办法。
这件事还没有发生，他很难跟陈南浩解释得清楚，而且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会信。
萍水相逢，能做的只有婉言提醒两句。
‘怪小孩。’陈南浩看着赵诚的背影摇摇头想。
但没两秒，赵诚又掉头折了回来。
“老师，我差点忘记问了，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栋楼是干什么的吗？”
“这儿是一个华音校友捐赠时，要求建的表演纪念堂，唱歌的跑去拍戏，结果还出名了，哈哈。”
“我以前在这里拍过几段mv，所以才知道机关。”陈南浩笑着道。
唱歌的跑去拍戏，还真是缘分啊。
......
旅馆房间里。
桌面的手上因为收到新信息，发出了‘滴’的声音，赵诚看了一眼，是银行的扣费提醒。
这意味他已经成功报名了首都电影学院的专业考试，并在线缴纳了报名费用。
首都电影学院的考试时间，离现在还有8天。
赵诚在前世的初试里，得到的成绩非常低，勉强拿了复试的入场券，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重生后的自己拥有数十年的表演经验，通过艺考是绝对没问题的。
至于文化课高考这方面，拜前世的经纪公司所托，赵诚刚被冷藏的时期，穷到几乎到了没有饭吃的地步。
所以，在那几年，他凭着自己的学霸体质，一直当高中生的家教老师赚钱。
今年各科目的试题不算难。
而赵诚给学生复习过很多次09年的高考试卷，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试题内容，考到及格线以上是百分百的事情。
这些都是小问题。
大问题是他要怎样解决自己的伙食和生活费。
赵诚家里并不是富足的家庭，只是父母开明，支持儿子追求梦想的决定，这几年将自己的日常花销将到最低。
他爸为了省钱，连抽了快二十年的烟都戒了。
这样，才勉强够赵诚支付学习声乐课的费用。
但后来，赵诚上的大学在首都，光是学费就有够呛的，而且他前世复试落榜几次，把一半学费花在了艺考的路费和住宿费上。
他父母已经拿不出钱。
赵诚浏览着网页，心理盘算着依靠后世先知的优势，一夜爆红。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个想法，即不实际，也不靠谱。
2009年初的网络处于3g时代，wifi还没有普及到每家每户，大多数人用的手机配置，也还是java平台或塞班系统。
更有甚者，还在用着非智能的古董小灵通手机。
各种方便的app也还没有研发出来。
社交巨头的迅腾仍专注地运营着企鹅q.q，信息网络巨头的浪新微博在上周刚推出内测版。
斗鸡直播、抖嘤小视频之类的，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一切，都代表网络传播信息的速度，很慢。
离后世那种‘草根明星一夜爆红网络’还要非常久。
在2009年，想要进入大众视线并立刻火起来的：
一是上超高收视率的春晚，或者开心大本营一类的综艺节目，这是条正路。
二是机遇如果差些，但有一副好皮囊的，还可以学红茶妹妹或者瓣豆女神北笙，拍一组风格特别的照片，引起关注。
三是效果最不好但有效的，学网络红人风姐自爆‘精通琴棋书画、9岁博览群书，对象必须要硕士毕业生’等惊人语录，让网友吐槽走红。
以上这些，赵诚都做不到。
第一种他还不够资格，第二种更适合女生，第三种会留下污点。
他也不会幼稚到，认为拿到陈南浩的联系电话，职业道路从此能一帆风顺。
赵诚前世在娱乐圈混了快20年，他太明白一个道理。
所有能在娱乐圈当常青树的人，都不是偶然事件。
不仅自己要有很强的专业实力，还需要一个庞大的营销团队，另外，运气还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
即使赵诚运气好，真的一夜走红了，也很难将名气变现。
迅速走红赚钱这个想法，只能放到一边。
至于09年干点什么赚钱的，赵诚对这个并不了解，什么电商网店的，他也不会弄。
所以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走回自己熟悉的老路。
前世的赵诚，为了不脱离和音乐的联系，就在首都出名的右海酒吧街，找了一份周末晚上当驻唱歌手的兼职。
重生既然不用四处奔波考试，那还不如提前些到首都，然后早点上班赚钱。
......
两天后。
首都，右海酒吧街，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才刚过了饭点时间，酒吧街的招牌就迫不及待地亮起了灯，不断地对游客发出‘欢迎光临’的信息。
有些规模比较大的酒吧，还会安排一些相貌姣好的小姐姐，站在门口派发优惠传单或者小礼品。
其中店面装修豪华的‘海岸人生酒吧’，尤为引人注目。
招牌很大，空间很大，派传单小姐姐们的......也很大。
赵诚颇为感慨地站在店门前。
前世，他曾在这里度过了不全是愉快的一年光阴。
“先生您好，请问有位置了吗？6点半之前入场，买酒可以打8折哦。”一个穿着露肚脐工作服的传单小姐姐，声音甜美地对赵诚说道。
“谢谢，我是来应聘的。”赵诚回了一个笑容。
传单小姐姐瞬间转身，不再理会他，继续用甜美的声音去招揽其他顾客。
首都就是这样。
每个北漂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人或事上。
前世还有点玻璃心的赵诚，碰到此刻也许会觉得忐忑，但重生后的他，已经能够淡然面对现实的首都。
酒吧外面很亮，里面却很暗。
整体照明全靠台面放着的小灯和五颜六色的射灯，灯光师偶尔才舍得开一下大闪光灯照亮全场。
第8章 老员工的不满
没有人带路，赵诚径直朝着茶水间方向走去，然后绕到后面，打开一道防火门，这里有个小办公室。
隔音效果做得很好，站在这里听不到一点外面嘈杂的声音。
叩叩！
正低着头给员工报销单签名的总监吴励，望向门外。
“你好，有事吗？”吴励没问赵诚是谁，他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估计平时误走进来的客人有不少。
“您好，吴总监，我想应聘驻唱歌手。”赵诚礼貌说明来意。
“不收了，你到别处问问吧，不好意思。”吴励低下头，直接发出逐客令。
一模一样的回答。
其实不是不收，而是酒吧里的主唱，想介绍个歌手过来，但这歌手还有私事，要半个月后才能来报到。
吴励不想主唱有工作情绪，就同意把空缺的歌手位置先给他留着，相当于走个后门。
因为这个主唱的歌唱得好，还知道怎么改编歌曲来调节气氛，关键人还长得很帅，酒吧里的大半女性回头客，都是冲着他来的。
前世的赵诚脸皮薄，听到吴励拒绝后就直接出去了。
但右海酒吧街的所有店，几乎都是不收没经验的歌手。
只有海岸人生酒吧，是看实力不看资历，于是走投无路的赵诚，又硬着头皮再来一次，打算碰碰运气。
恰好主唱介绍过来的歌手有酗酒毛病，那晚被吴励捉了个现行。
吴励一个生气，当场就把主唱朋友给解雇，让送上门的赵诚当临时歌手。
赵诚虽然当上了歌手，但这个临时员工的身份，跟了他差不多小半年，才得以转正。
因为主唱很不爽吴励解雇了自己的歌手朋友，但同时又明白总监没做错，他只能把气撒到赵诚头上。
吴励生气归生气，主唱心思他还是明白的。
正好赵诚是个职场菜鸟，理所当然成了炮灰，本来十五天的试用期，愣是延长了几个月。
而且主唱在日常也经常为难赵诚，有时下了晚班，他还强行要赵诚留下来练习，理由是赵诚还年轻，要多练习才能唱得更好。
直到半年后，主唱跳槽到其他地方，赵诚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场景回到现状。
“还有什么事吗？”吴励看赵诚还不离开，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吴总监，我擅长e2(男低音)音域，唱c3(男高音)也毫无问题，最熟悉eurythmics的歌，您随便说一首我都能唱出来，我是他们的忠实粉丝。”
“而且，我是今年刚考过来首都的艺校生，未来会在首都停留很长时间。”
“如果您怕我跳槽，可以先签订个临时合同。”赵诚毫不胆怯地看着他的眼睛。
吴励在赵诚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抬头正视他，眼神里有些许惊讶，因为国人普遍不熟悉外国歌手，尤其是上世纪的老歌手。
赵诚则满脸诚恳地等待总监回复。
他前世在海岸人生酒吧这一年，可不是白待的。
起码知道吴励是eurythmics的骨灰级粉丝，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在路边卖唱eurythmics的歌。
所以，在吴励的眼里，每个喜欢eurythmics的歌手都是很有品位的。
另一方面，同为歌手出生的吴励，也很看重实力。
当年的主唱就是因为唱了首高音歌，才真正得到了驻唱的位置，所以，主动报出自己的音域部分，算是才艺展示。
静默了两秒。
吴励的态度已经从惊讶转为好奇。
他在这行混迹多年，自认看人的眼光不差。
以往也有过条件不错的艺校生来应聘，但这种生瓜蛋子，一般到了台上都会表现不够自然，很难镇得住整个场子。
在赵诚身上，他暂时看不到这种怯场属性。
“以前有过登台演唱的经历？”吴励一针见血地问。
“是的，我有亲戚在家乡开了间音乐酒馆，每个周末和暑假，我都会以主唱的身份，上台演出。”赵诚撒起慌来，面不改色。
反正他在舞台唱过n遍是事实。
吴励其实对太年轻的歌手不怎么感冒，因为这类人缺乏处理突发状况的应变能力，而赵诚说自己在亲戚的店唱过，就代表出问题也是亲戚照顾着。
温室花朵，怪不得这小子一脸无畏的模样。
办公室恢复安静。
赵诚要是知道自己随便说的话，也能被总监这样解读，估计能郁闷到抓头。
好在，吴励最后看在eurythmics的面子，决定给赵诚一个试唱机会。
由于时间还早，海岸人生酒吧里只有零星几位客人，所以暂时还是放着音响，让乐队成员在旁边候着。
舞台的另一边。
“小岚，今晚下班准备去哪吃宵夜呀？”一个留脏辫的年轻男人，插着口袋背靠柱子，对路过的长腿妹子，露出又坏又帅气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大主唱，我过几天得去考试了，怕长胖，所以呢......”
简昕岚一边回答，一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脏辫男子想要摸她头的动作。
脏辫男子名叫钟恒，是海岸人生酒吧的男主唱，年轻又有型，靠一副皮囊和好嗓音骗了不少无知.少女。
可惜，同为女主唱的简昕岚对他一直无感。
“吃饱才有力气考试嘛，一起去呗。”钟恒说着就要凑近她。
简昕岚蹙起了秀眉，对他这人无感还真不是没原因的，但她还是敏捷闪身，然后侃道：“天天吃那么多，你就长点心吧，看见吴总监后面那人没有？”
钟恒不以为然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舞台对面。
一个身形比他挺拔、样貌比他出众的年轻小伙，正和音响师在说着什么。
或许是同性相斥，钟恒看到赵诚的第一眼，就无由来地对他有种莫名厌恶：“这人干嘛的？看着不怎么顺眼。”
“唷，你的职业直觉真准，这小帅哥是来抢你饭碗的。”
“咱们酒吧不是准备再聘一名男主唱吗？他就是来面试的，不过吧，我跟你看法相反。”
“我觉得他很顺眼啊，而且总监都肯让乐队配合他试唱，就说明问题不大嘛，看来小帅哥成为我们新同事是没跑了，哈哈。”简昕岚故意气他。
“你......”钟恒横眉怒目，一时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但他除了对简昕岚说的话生气外，更火大吴励这破总监竟然说话不算话。
因为一周前，钟恒已经跟吴励提过要介绍个歌手过来，吴励也已经答应这件事，那他现在面试其他人算什么！
第9章 征服耳朵的歌声
“呵，小岚，忘了告诉你，总监已经答应给我留着另一个主唱歌手的位置，这小白脸是当不成你的新同事咯。”缓过来的钟恒，用得意的声音回道。
说完，他就走到旁边打电话，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然后板着脸朝对面走过去。
“你......”这回换简昕岚在后面干瞪眼。
人很少，吴总监很快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钟恒。
而赵诚则注意到这混蛋身后不远处的简昕岚，心里顿时一阵激动。
太久没看过简昕岚这么年轻的样子。
他俩在前世是很好的朋友，但与缺钱来打工的赵诚不同，简昕岚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圈内相关人士，她来当主唱纯粹是体验生活，提早接触社会。
但是，简昕岚为人很低调，酒吧里除了赵诚就没人知道她这背景。
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个勤工俭学的高中生。
以至于，钟恒敢经常在工作时间内调戏她。
这姑娘很倔，从来没在家人面前说过工作时的任何委屈。
所以，除了赵诚外，就没人会替她出头，这也是钟恒在前世总为难他的另一个原因。
两人不仅是同事，还是同班同学。
简昕岚是唱歌不错，可父母知道她一心想要进入娱乐圈后，却更建议她去学表演，因为技能单一的明星是走不远的。
她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在2009年考上了首都电影学院，成为赵诚的同学。
后来，这姑娘凭着一股韧劲和努力，把表演这门艺术，学得有声有色，并且在毕业前参演了几部有大牌影星的电影，成功闯进大众的眼里。
在火了之后，也不忘扶持一把老朋友。
用自己的影响力，给赵诚拉来几个的主演角色。
只是，简昕岚后面的故事不太好。
她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就是皮肤天生很黑。
哪怕身材好、五官漂亮，也还是被很多人诟病这点，简昕岚因此埋下自卑的种子。
为了前途着想，她决定去打美白针。
可没想到，在美容医院打针时，出现了严重过敏和间歇性抽搐，父母太担心就给她转到了三甲医院就诊。
结果，正好被蹲点的狗仔拍到她转院时，最丑最憔悴的模样。
然后曝光出来后，各路人都开始嘲笑她之前说过‘不在意网络言论’的话，还有的人带节奏说她吸.毒变成这样的。
反正，简昕岚一时沦为笑柄，工作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没多久后，她就患上了轻度抑郁。
而这时，被经纪公司雪藏的赵诚，刚好因为合同到期恢复了自由身。
简昕岚立刻动用自己的关系，给赵诚拉来一个小角色。
赵诚以前总说，欠她的只能下辈子再还。
不曾想，戏话如今一语成谶。
对好友最后的印象，是她消瘦脸颊上那对深陷无神的眼睛，以及因失眠而重度蜡黄的脸色。
现在看着不远处的简昕岚，赵诚心中一阵感慨。
虽然她脸上一副不爽的模样，但整个人都是充满朝气和活力的。
“吴总监，这是来唱歌的新同事，对吗？哎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真是的！那谁，你先唱两句来听听，我们以后合作的地方还多着呢。”钟恒没安好心地说。
即使钟恒很生气，也不至于蠢到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吴励答应把职位留给他的事。
他的声音打断了赵诚的回忆，也打断吴励的说话。
钟恒拐弯没明讲，可吴励还是不满钟恒的态度，他一个总监想招人就招人，说得好像没跟他这个歌手汇报，就做错了一样。
赵诚猜测简昕岚的不爽和钟恒有关，所以他没好脸色地打量着钟恒。
“怎么？你唱歌是用眼睛的吗？”钟恒挑衅道。
跟这种无赖说多几句，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暴打的欲.望，所以赵诚冷处理，用最厌恶的眼神盯他，看他会不会识相走开。
可惜没有。
“哎呀，不说话说明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当真啦？”
“你缺点幽默啊，当主唱会有些......不过算了，我们这里有个女主唱，她也是呆子，加你还真能凑个协调。”钟恒用一种指点晚辈的语气在说话。
赵诚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眼里也充满怒意。
哪怕没有前世矛盾，他最讨厌的也是钟恒这种用‘开个玩笑’当幌子，故意说暗话的小人。
就在这时，现场响起了一阵带感的音乐。
大家转头一看，发现简昕岚已经站在音响师旁边，让他先放赵诚刚才指定的伴奏了。
无声又有效的劝架。
赵诚隔空看着简昕岚的眼睛，简昕岚没有躲闪地迎上对视。
前世也是这样。
每每赵诚想豁出去揍钟恒一顿时，简昕岚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拉住赵诚，让他保持理智，别因为冲动丢工作。
这傻姑娘，心肠还是那么好。
好心是不应该被辜负的，赵诚松开了拳头，大步跨上舞台。
他赶在拍子到达歌词第一句前，握住了摇动麦克风的支杆，清晰有力地唱道：
“sweet dreams are madethis（甜美的梦是由这些制造)”
“whoidisagree（我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travel the world and the seven seas(扫视全世界)”
“everybody's looking for something(每个人都在期待一些东西)”
配合这首歌，赵诚清澈的嗓音在此刻变得如烟嗓一般，歌声和节拍很强的调子混为一体后，仿佛让人的精神世界瞬间坐上跑车，飞驰在没有尽头的公路。
这首歌在后世，将会被选为《x战警》里‘快银’出场的专属bgm。
电影上映后不久，就在社交平台爆红。
曲调并没有特别大起伏的高.潮，但听着就是有种自由的感觉。
歌声和音乐，沿着海岸人生酒吧没有关上的大门，飘出大街。
飘进路人的耳里，也飘进了他们的心里。
一个带着耳机看mp4的青年，走在路上，忽然发现大部分人都停住了脚步，寻找什么，但没一会儿就纷纷朝一家酒吧走去。
他不解地跟着过去看热闹，却感到一头雾水，直到他摘下耳机。
同样搞不懂的，还有穿着露肚脐工作服派传单的小姐姐，而她走回店里，却发现唱歌的人，居然是刚才跟她说过话的年轻人。
赵诚选的伴奏是原版的二分之一长度。
所以歌只有两分多钟，很快就唱完了。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八、九个人，虽然最后进店里坐的，只有两个。
但这已足够说明赵诚唱得怎么样。
第10章 合同上的霸王条款
吴总监看着赵诚的眼神，已经变得跟看行走的发财树没两样。
年轻、帅气、有实力，还是eurythmics的粉丝，要是赵诚长久干下去，受欢迎的程度，绝对不会比钟恒差。
而酒吧的月营业额，和吴励的奖金息息相关。
“舞台表现力不错，起码在我这里能得到及格以上，想什么时候上班？”吴总监一改刚才的面瘫，笑容满脸地说道，因为他想立刻把赵诚拿下，最好能今晚就上班。
“我......”赵诚正想开口说话，但却被一个胖女人打断了。
“唱得是很好，不过呢，我看了你的简历，你还是在校大学生，所以只能先签半年期的《临时工劳动合同》，到期后要看表现再转正。”口吻认真的胖女人旁边，站着神情得意的钟恒。
钟恒刚才打电话，就是为了搬来胖女人这个救兵。
因为胖女人是海岸人生酒吧的人事主管。
吴总监在大多数情况下，可以自由决定员工的去留。
但具体到待遇方面的时候，他只能按照公司规定的底薪去谈。
如果吴励想为某位员工争取更好福利，得告知胖女人评定福利是否超标。
临时员工和正式员工的福利待遇，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而胖女人会直接说出赵诚该签哪种合同，大概率是钟恒添油加醋地打小报告，说吴励私自给新员工开出‘天价’待遇之类的。
前世没有这一出。
不过，赵诚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时间，清楚这位人事主管的为人，赵诚知道怎么说动她。
“海岸人生酒吧，在求职者的眼里很出名，因为你们只看能力，不看资历。所以，哪怕我只是一个学生，也敢过来应聘试唱。”
“你认可我的能力，却不肯给我相应的待遇。”
“相当于摆喜酒宴请宾客，却只给别人吃白饭。”
赵诚用极其失望的语气和神情说出这几句话，当然了，他是演出来的，可现场没一个人怀疑他是假的。
胖女人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摆喜酒...吃白饭’这段话，是她私底下常说的口头缠，这是她多年前，看港剧时学来的！
而赵诚前世在酒吧里的两年时间，已经听她顺口说过n次。
“小赵先生，你刚才唱的英文歌是上世纪的流行曲？”胖女人迟疑了一下才问，因为吴励也在一边替赵诚争取福利，说赵诚是个难得的怀旧歌手。
“对的，是八十年代初的歌。”赵诚答道。
胖女人顿时明白了。
赵诚的年龄或许不大，但风格倾向有年代感的事物。
再看一眼他的穿衣打扮，大背头、衬衫和背带裤，这是妥妥的复古风啊。
很强烈的反差。
“嗯，嗓音不错且有个人特色...根据公司的标准，确实可以签正式的《劳工合同》，但站在我的角度，即使你是学生，我也要以公司的利益为出发点。”胖女人恢复了认真的口吻。
“所以，我会在合同上另外注明，每周安排好上班的四天时间，不会因为你是学生要上课而迁就，只要没来就算旷工。”
“旷工五次直接当无薪开除处理。”
赵诚爽快地点了点头。
胖女人爱较真，但的确是公事公办的人，前提是能得到她的真正认可，这和赵诚的猜测差不多。
既然双方都达成了协议，三人决定回办公室签合同。
但是，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等等，我不同意！”
扭头一看，发现是黑着脸的钟恒说的。
吴总监示意赵诚和胖女人先过去，然后把这棵1号摇钱树拉到旁边，用安抚的语气说道：
“钟恒啊，我们招男主唱并不是因为对你不满意，只是因为小岚回学，工作时间有调动导致歌手不足，这才要招个顶替的补上。”
“至于为什么选上小赵，也只是先来后到的问题。”
“你那歌手朋友还得半个月才到位，那这半个月里，咱们酒吧总不能没有歌手驻场啊，对吧？”
钟恒充满怒气地看了一眼吴励，就不理他了，直接快步走到胖女人面前。
“我也是签了劳工合同的人。公司和我签的合同上，是明确地写上‘往后招聘的歌手，都必须配合我的演出’，我认为这个人和我配合不了，所以我不同意。”钟恒有理有据地坚决道。
胖女人听到后愣了一下。
钟恒的合同是她亲手起草的，她记得是有这回事。
“你都还没跟人合作过，又怎么能说配合不了呢？而且，每周只有周末那两晚是三人合唱。”
“时间不算长，都是歌手，都有底子，多练习一下就能配合了。”胖女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吴励接着帮腔：“是啊，顶多我平时排班的时候，减少你们两个人合唱。”
看见两个老同事全向着赵诚，钟恒就更加生气了，语气冷冰冰地说道：“我说配合不了就是配合不了，再练习也没用，假如你们硬要聘用他，那就是违反了和我签的合同。”
“我可以单方面强行解约，而且你们还要赔偿违约金给我。”
听到他的话，两人眉头不约而同地紧皱起来。
钟恒这么做等于逼他们二选一。
言外之意，就是有赵诚他就不干了，而且还要讹公司一笔钱。
在今天之前，两人从来没想过嬉皮笑脸的钟恒，会利用合同来威胁他们。
可是当初签下钟恒的时候，是因为钟恒曾发过个人专辑，知道他是当地有点小名气的十八线歌手，所以就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而当事人赵诚的神色也从轻松变得严肃。
前世的他，压根没见过钟恒的合同，自然不知道这个霸王条款。
出现目前的局面，算是他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不可控的突发状况。
“呵，我给你们两首歌的时间思考。”钟恒看着吴励和胖女人，毫不犹豫给出最后通牒，眼神瞥了一眼赵诚，脸上故意浮现嘲讽的表情。
但其实，钟恒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他刚刚气头上，才一时冲动说出了这些话。
第11章 峰回路转
钟恒对海岸人生酒吧的感情很特殊。
作为一个曾经历过短暂红火的落魄歌手，太明白由奢入俭的感受。
人生大起大落。
如果钟恒不是因为连维持温饱都出现了问题，他真的拉不下脸来当什么酒吧的歌手。
但谈入职的时候，是老板亲自请人，而且还肯加上一切以他为主的‘霸王’条款，他这才愿意过来，打算先度过困难时期。
而这一呆，就唱了3年。
吴总监和胖女人听到钟恒的话，也是犯了难。
赵诚各方面好，但也只是根据今天的现有条件判断，并不百分百确定他能靠歌声提高客流。
至于胖女人的考虑也不是没道理。
虽然，赵诚承诺自己会按照工作安排上班，但当学生的，万一出个临时课程或培训就说不准了，甚至干下来以后，他发现工作影响到学业，突然离职、不要工资都有可能。
另一关键是，钟恒这个主唱也不愿意让赵诚留下来。
相对赵诚的各种不确定性，钟恒则是个稳妥的选项。
嘴损但歌唱得好，偶尔迟到却从不旷工，而且证明了自己有留住顾客的能力。
如果拿下赵诚，还要面临赔偿数额不小的违约金给钟恒。
怎么办呢？
即使格调轻松的音乐就在耳边回荡，也改变不了逐渐僵持起来的气氛。
看着走到旁边商量的吴总监和胖女人，赵诚的心情有些复杂。
生活果然高于故事。
在小说里，有重生这金手指，随便唱个歌抄本书就能火到一塌糊涂，然后人生跟乘上飞机一样，扶摇直上。
但现实难得很啊。
随着这两位领导逐渐激动的情绪，以及越发密集的扫视眼神，赵诚知道，他们得出结论了。
很快，胖女人作为代表，走到赵诚的跟前。
“小赵啊，你是个好歌手。”
“但我们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不能立刻给准确答复你，你可以先回去等通知，一有确切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回去等消息’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没戏了’。
“好。”赵诚看着背过身的吴总监，就明白他也没办法。
钟恒终于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伸出右手，对赵诚摆出了请的姿势，道：“好走不送。”
赵诚又远远眺望了一眼对面准备上台的简昕岚。
这辈子估计要迟点才能当朋友了。
吴励转过身，正好看见赵诚的视线朝着舞台，以为他是难过自己无法留下来，总监脸上的遗憾之色也浓重不少。
他是真的想拿下赵诚，可实在有心无力。
“等等。”
就在赵诚准备走人的时候，一声沉稳又陌生的烟嗓开口道。
闪光灯恰逢在这时闪了一下，把全场照得通亮，让大家瞬间看清了说话人的样子。
浓黑的关公眉，指节长的圆寸头，胖得重叠了一圈肉的脖子挂着条粗金链子，太阳穴到耳朵处，还有块不算显眼的刀疤，加上一米八的大身高，让他看起来像头收保护.费的熊。
这个外形条件，无论说什么话都带着天然震慑加成。
在场的几个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赵诚也一样，但他觉得这大块头，看起来有点眼熟。
“胖妞给这小兄弟办入职，吴励带人走下场子熟悉环境，阿恒，你跟我来。”大块头的话不多，但一句话就把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除了钟恒不满地瞪了眼赵诚，两位领导都听话照做。
这下不用猜，谁都看出大块头是**oss了。
奇怪的是，赵诚刚才一直没看到老板从哪里冒出的。
他边跟着吴总监的脚步，边回头看老板刚才走出来的方向，却发现那儿还有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装模作样地低头拿着酒杯。
戴口罩又怎么喝酒？
灯光太暗，这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但这就不关赵诚的事了，他还没八卦到关注老板的私生活。
反正峰回路转，把这份工作拿到手就行了。
“幸好老板今天来得早，听到你唱歌，不然我都没把握把你留住。”吴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
“钟恒主唱的合同附加项挺特别的，那以后新来的所有歌手，不就得先过一遍他的眼才行？”赵诚看他心情好，趁机问些前世一直都不知道的事情。
“理论上是这样，因为他是老板亲自招回来，所以条件开得很高。”吴励说道。
赵诚听到这话，心里对钟恒更加鄙夷。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人知道钟恒会在半年后为了钱跳槽。
老板当年用高薪把他招回来，而且还愿意答应他的霸王条款，对他算是掏了真心。
但这家伙，跳槽都算了，居然跳到海岸人生酒吧的竞争对手那里，真是个白眼狼。
“对了，顺便跟你说下工作时间。”
“你每周上班四天。”
“周二和周三晚上，固定进行个人演唱。”
“到了周末那两晚，则是歌手们一块合唱，钟恒说话很冲，但对待工作还是认真的，你还年轻，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可以随时请教他。”
赵诚应声表示明白。
吴励很满意地点了下头，他刚才一直担心钟恒的胡闹，会让赵诚产生抵触的工作情绪。
环境熟悉得差不多，吴总监带着赵诚回到办公室。
胖女人已经把劳工合同起草完毕，赵诚拿起来看了一下，薪资和福利比前世入职时要高了近两倍，其余的没什么大变化。
他觉得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事儿就算正式敲定了。
“小赵，老板让我通知你一声，你待会儿走的时候，从后门出去。老板年轻是做‘摇滚’出身的，估计是想跟你交流交流。”刚才接了个电话的吴励说道。
“哦...好的。”赵诚愣了下才回答。
海岸人生酒吧的后门，是一条正在建设中的新街，外围是由蓝色彩钢瓦所造的临时围墙，但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里面大小不一的店面。
所有人都以为这里会被建成小食一条街，其实不是。
半年后，当彩钢瓦墙一拆开，大家会发现这里是一条比右海更正宗的酒吧街。
第12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建设中的新街外围有些清幽，和酒吧的热闹相反。
工人在六点前已经下班了，只剩偶尔从酒吧里飘出来的音乐声，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行人。
不过，工地的千瓦探照灯把周围照得很亮，整体倒没有吓人的感觉。
但赵诚在仅有的行人里，没找到老板牛高马大的身影，反而看见了刚才跟老板一桌的奇怪口罩男。
他正背靠在前方不远处的装饰雕像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而看见赵诚走出来之后，口罩男立刻站直了，并且对赵诚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赵诚狐疑地转身看了身后和左右，发现没其他人，才确定他叫的是自己。
“您好，请问有...啊！您是陈老师！”赵诚说到一半，突然认出了这双黑眼圈很重的眼睛。
“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吗！”陈南浩赶紧竖起食指，隔着口罩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赵诚连忙点头。
陈南浩拉着他走到一旁，说道：“你怎么跑这里来打工啦？通过复试的学生，要在明天早上统一过去面试，赶得了吗你？”
“陈老师，谢谢您关心。我有收到学校的通知，但我不打算上‘华音’了，因为我想当演员，过两天去首都电影学院考试，所以才过来这边打工。”赵诚说。
听到他的话，陈南浩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沉默了两秒问道：“想清楚了吗？”
答案自然是赵诚坚定的颔首。
陈南浩还不死心地说：“据我所知，今年报考‘首电’表演系的学生超过4500人，但最终只会录取61人，淘汰率是百分之九十八，比考‘华音’还要难上很多倍。你真的决定放弃已到手的211学校，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其实在复试那天，陈南浩就看出赵诚对华夏音乐学院的热情不高。
但他作为音乐人，依然忍不住想要挽救下这颗好苗子。
“我已经想清楚了，如果不去‘首电’试试，我以后会后悔的。对了，您和酒吧的老板是朋友吗？”避免热心的陈南浩再劝说自己，赵诚故意把话题带跑。
“算是吧。”陈南浩无奈地道。
“他几年前刚开店的时候，那店就二十平方，我也还没有走红。”
“他没钱请歌手，就自己上场唱咯，我正好在现场听着，就点评了他几句，一来二去就聊上了。因为聊得还算愉快，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赵诚想了想，用猜测的语气道：“我刚才差点就干不成这份工作，是您帮我在老板面前说话吗？”
陈南浩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认出你来了，而且听你唱了完整的一首歌。”
“我看他的样子，对你也挺满意的，因为你正好唱了摇滚乐。我知道你们争执的内容后，就随口说了句，你的潜力不错。”
“他考虑几秒，就走过去解围了。”
“其实吧，话只是辅助功能，主要还是你实力达到了他的心理预期，他才会出手的。”陈南浩轻描淡述地带过。
帮助别人的同时，还不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陈南浩这种愿意无偿帮助别人的，算是一股清流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即使掌握未来秘密的赵诚也一样，所以陈南浩真的帮到了目前的他。
“陈老师，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只要我能做到。”赵诚认真地回答，知恩图报向来是他的人生守则。
“你这话的江湖味很浓啊，就一件小事而已，没什么好欠的。好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希望你梦想成真。”
说完，陈南浩就跟他挥挥手道别了。
赵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思考，许久后才打开了手机日历，在脑海努力回想陈南浩出事的具体日子。
最后在一幕幕走马观花的回忆中，定格在11月的最后一周。
......
首都图书馆内。
傍晚的阳光，穿过了窗户的磨砂玻璃，洒在一排排干净的桌椅上。
赵诚就坐在这个最温暖但最又冷清的角落里，津津有味地读完了《尊重表演艺术》这本被演员们奉为圣经的工具书。
这本书的作者很厉害，他有60多年的表演和教学经验。
告诉读者如何从点滴的生活细节入手，去训练肢体、声音、语言和分析角色等等，然后通过严格科学的训练，成为优秀的演员。
赵诚在重生前，是一个不爱读书的人。
可以说，他除了漫画、乐谱和台词本，就看不进其他的文字读物。
即使强迫自己读下去，也会有种昏昏欲睡的枯燥感，更别提看这种工具书。
但有这份看书的闲心思，主要还是得益于轻松的工作时间。
不过，轻松是暂时的。
因为周二周三这两天都是赵诚的独唱，到了周末的歌手同台，起码要提前半天排练默契度，按照他对钟恒的了解，找茬和挑刺都是少不了的。
赵诚把书放回书架上，往图书馆的出口走去。
“你好，麻烦帮我查查《尊重表演艺术》在哪里？”
走到门口，赵诚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简昕岚正抱着一摞快高到她脖子位置的书，满头大汗地站在图书管理员的桌前问道。
图书管理员是个上年纪的老伯，他抬头看了简昕岚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稍等。”
说完之后，继续用不紧不慢的动作，打开电脑的书库查找系统。
赵诚觉得靠老伯这种单指频频按错拼音的键盘技术，等打出完整书名估计都猴年马月了。
“《尊重表演艺术》在19号书架，第6排第11本。”
简昕岚的眼睛一直盯着怀里那大摞随时会掉出来的书，听到有人回答就下意识地看了老伯一眼，但想想又觉得声音很年轻不太对，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赵诚。
“哦...谢谢。”反应过来的简昕岚说道。
其实，赵诚挺不习惯老友这种疏离的语气，但又没有办法。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的，假如你那晚没让音响师放伴奏，说不定我就冲上去揍钟恒了。”
简昕岚先是一脸懵逼，随后想起什么地试探道：“你是新来的歌手？”
第13章 短期记忆力超群
赵诚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原来简昕岚压根就没认出他。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刚刚真没认出你，那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昕岚。”
简昕岚一认出是熟人，就恢复了热情爽朗的性格，她应该是想跟赵诚握个手的，可怀里的书严重限制了她的行为。
于是，她只能友好地抱着书抖了两抖，以示握手。
赵诚一看她这样就乐了。
这家伙，还是这么逗。
但想到开朗的简昕岚以后会得抑郁症，又觉得有些唏嘘。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书在哪儿的？难道你刚看完这本书？不对，这是针对性很强工具书，你怎么会看的？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问题少女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而面对这一连串鞭炮似的发问，赵诚咳了一声，然后逐个解答。
“什么？！你也报考了首都电影学院的专业试？！”简昕岚的杏眼瞪得很圆。
“嗯。”
简昕岚脸上挂了两秒震惊的表情，然后问道：“那你知道斯尼塔的《演员创造角色》放在哪儿吗？”
赵诚：“......”
这姑娘的脑回路很绕啊，赵诚还以为她会问自己唱歌怎么会跑去学表演，或者明天考试紧不紧张之类的。
谁知简昕岚把重点放在了书上。
他只是凑巧看了一本表演工具书，又怎么知道别的书放在哪儿。
可当赵诚准备说不知道的时候，脑海突然浮现了自己刚进入图书馆时的场景。
这是个第一视角。
画面停留在图书馆入口的楼层标识牌，他那时为了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就站在门口看了看。
接着，画面进度以大概5倍速的快进速度，来到了一个戴着‘图书馆义工’工作牌的女孩前面。
义工女孩想了想后告诉赵诚，她刚好整理了19排的书架，看到赵诚想找的书就放在那里，而赵诚在这时分了下神，往左边的书架看了一眼。
画面在这时变得无限慢，几乎接近静止的状态。
所有和视角处于同一水平线的信息，都清晰映入赵诚的眼帘。
例如左边书架侧面贴着数字为11的蓝色贴纸，又或者贴纸隔壁那本作者为斯尼塔斯拉夫斯基的书，而它的书名正是《演员创造角色》。
赵诚的脑海虽然出现了这么多场景，但现实仅过了一秒钟。
简昕岚仍保持着询问的表情。
“...《演员创造角色》在11排第6行右起第4本。”赵诚声音透着些难以置信。
“哇，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真的知道，记性很好啊。”简昕岚夸赞道。
这哪里是记性好能做到的？
在回去的路上，赵诚很仔细地把重生后的事情缕了一遍。
他发现自己能清晰地脑海中回忆起这三天内的大部分细节，至于三天前的事，则会稍微模糊些，在往前的记忆，又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而赵诚刚才去吃蓝州拉面，只是稍微扫了一遍菜单，就可以把人家的所有菜名给倒背出来。
其实，赵诚在几天前就发现自己的记性好到不对劲。
可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一下没适应18岁的脑子。
“真是不可思议啊。”赵诚躺在床上，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地呢喃了一句。
短短两周内，他人生迎来命运馈赠的大礼。
重生是，短期记忆力超群也是。
但无论赵诚内心有多么震惊，生活也不会留出太多的时间给他感叹，因为明天就是首都电影学院的初试。
他怀揣着惊喜和不安的心情，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首都电影学院，简称首电。
其前身是国内五十年代创建的电影局表演艺术研究所，到了六十年代才改名为‘首电’，目前是华夏唯一、亚洲最大、世界知名的电影专业院校。
除了学校的硬实力过关外，还有不少知名的巨星和圈内人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所以，每年的艺考开始，都有成千上万个怀着梦想的学生过来考试。
而导演和表演这类热门学系，单单初试就有好几千人报名参加。
尤其今天是第一天开放考场。
部分考试时间在未来几天的考生，也被慎重的家长拖到学校考察现场。
总之，整个首都电影学院呈现出一种春运即视感。
赵诚前世过来考试的时候，几乎快到绝望的地步，而且又是临时抱佛脚的外行，时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有没有出错的方面，什么录取概率的，根本没空想。
但这次过来就不同了。
他站在远处稍高的台阶上，望着这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才感到竞争到底有多么惨烈。
今年报考表演系的一共有6300多人，比陈南浩预计的4500人还要多了近两千。
可最终只会留下61人。
他前世到底是有多幸运，才能从这人堆里脱颖而出。
赵诚心想，怪不得自己后半辈子那么倒霉，原来一辈子的运气，都特么用在这上面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进学校。
即使校内有上百个保安和志愿者，也还很难应付得了几千人，所以，沿路全黏上了指向哪个考场的地标贴纸以及地图展架。
在首电待过几年的赵诚，自然省去了问路的麻烦。
他看了看地图，弄懂自己的15号考场在哪栋楼就直奔过去。
学校的考场分配和考试日期的规律，是根据考生的报名时间排序的，而前世的赵诚很晚才报名，被安排到了三天后的21号考场。
换句话说，今天和前世完全不重叠，一切都是未知的。
评委老师不知道是谁，考试内容不知道相不相同，跟他一个考场的学生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牛。
赵诚一边走，一边思考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当他到达15号考场的时候，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但说话的人寥寥无几。
即使赵诚站在最外围，都能感受到沉重的气氛在头顶盘旋。
毕竟，淘汰率百分之九十九。
平均每100个人里，才有1个人被录取。
而目前在现场站着的学生，不超100个，有可能全部都淘汰，也有可能只留下一两个，剩下的全是失败者。
所以，考场也是刑场。
是第一次站在这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第14章 表演系的初试现场
叮咚铃咚~
校园广播传来一阵钢琴的铃声，这代表考生们可以进场了。
15号考场前的工作人员，立刻举起手中的喇叭说道：“请考生们将手机调为静音，避免影响到考场的正常秩序。每位考生凭借准考证，到入场处领取我手中这种号码牌。”
“我先示范一下号码牌的正确戴法。”
“号码牌的顶处有个铁夹子，我们要将它夹在胸前的位置，保证在正面直看时，能清晰看到号码牌的数字。”
“大家听懂了吗？”
参差不齐的应答声，显得有些冷场。
工作人员见状也不在意，开始安排考生们进场。
室外到考场，有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各自摆放着红色塑料凳，而在尽头则放了一张课桌，上面摆满了一包包类似湿纸巾的东西，旁边还站着四个学姐志愿者。
“考试明令规定考生不准带妆进场。学姐们一会儿会派发卸妆巾给大家，请大家自觉一点。”
说罢，就让考生们在走廊左右两侧的红色塑料凳坐下。
赵诚的考号是0723，号码牌是【六十三】，站在队伍中间的位置，不前也不后。
他稍微观察了一下身边的考生，无论男的女的，脸上都多少带着一点裸妆，有些胆大的，还化上了浓妆，拿着卸妆巾在纠结。
“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学姐面无表情地对一个化淡妆的女考生说。
“我没有化妆，我就长这样的。”女考生狡辩道。
“那就用卸妆巾抹两下，当擦干净脸。”学姐不客气地说道。
女考生无奈地轻擦了一下，白色的卸妆巾立刻就染上小块浅米色。
“继续擦。”学姐冷哼道。
赵诚在旁边安静地吃瓜，心里直呼女人为何为难女人。
但没想到，这位雷厉风行的学姐，下一秒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无情地说道：“把妆卸了，全场就剩你一个人没动过。”
“我没化妆，我就长这样的。”赵诚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居然吐出了和刚才那女考生一样的碧池话。
周围的男生一脸鄙夷。
学姐见状反而笑了一下，然后用很快的速度，拿着卸妆巾往赵诚脸上抹去，她对男生，可不会像对女生那样温柔。
其实赵诚可以躲开，但他没有。
只是任由学姐拿着无情的卸妆巾蹂躏他的脸蛋。
抹一下，什么都没有。
学姐眉头微蹙，觉得自己近来变得心软了，又用力地抹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太相信地又抹了第三下、第四下，终于在纯白的卸妆巾上面，留下了一点淡黑色的灰尘，抬头一看，赵诚的脸似乎变得更加白净了。
是的，他真没化妆。
赵诚很无辜，他皮肤很好，除了肉眼可见的少许毛孔和一点已淡去的痘印外，就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眉毛和头发一样浓密，可他真的从小就长这样，早上洗把脸和擦点大宝就来了。
但事实上，即使允许化妆，他也不会这么做。
在场的学生，太年轻，太天真。
因为录不录取，外貌只占了小部分因素。
好看的考生多了去了，而且每个考官的审美也不同，人家能不能get到自己的帅点，都是个未知数。
反而是一些缺陷明显的学生，更容易引起考官的注意。
比如大胖子，这种人只要下点功夫培养，就能成为一个特型演员。
毕竟，身材适中且演技好的人，在娱乐圈里能找到一堆，但想挑到一个有演技的大胖子就很稀罕了。
话说回来，看见学姐没能卸掉赵诚的‘妆’，男生们的表情有点不屑，认为他是小白脸。
倒是女生，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工作人员则见惯不怪了，看卸妆工作已进行完毕，就让第一批考生陆续进场。
首电表演系的考试内容分为【台词】、【声乐】、【形体】和【表演】等几个大项。
在初试里，只需要自我介绍和朗诵就行了。
说白了，初试就是个刷人的筛子，淘汰率超高，会把差生和一般的人给刷下去。
而台词在一部剧里，是最基本的组成部分，主要用以展示剧情、刻画人物、体现主题等等。
评委老师不管出不出名，都是有丰富经验的演员。
只要听考生们说上几句话和当时的体态表情，就大体知道这个人什么水平，所以初试考朗诵是相对靠谱的。
15号考场是一个有前后门的教室。
考生们按照自己的号码牌数字，有秩序地排成一条队伍，从考场内一直排到考场外，教室的门理所当然地一直开着。
于是乎，坐得靠前的考生，能清晰地听到里面每一个考生的自我介绍和朗诵内容。
至于坐得远一些的考生，只能听到几声残酷的‘叮叮叮’。
每位评委老师的桌面摆放着一个不锈钢传唤铃，只要他们按出‘叮叮叮’的响声，就代表着‘你的初试已结束，可以回去等复试结果了’。
虽然赵诚的号码牌是中间数【六十三】，但每位考生都要一分钟左右的考试时间。
所以，他等了快一个小时，才被工作人员安排从坐着换成了站着，只要再等里面的10个考生考完，他就可以进去考了。
不过，赵诚现在站在教室门外，能看清考场内的情况。
里面一共有三位考官。
除了中间的老教授是学校老师外，其余两个他都不认识，估计是从校方从外面邀请过来的专家。
赵诚神情认真地在外面观摩别人的表现。
刚才坐着听内容也觉得够残酷了，但亲眼看到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更加严峻。
每个考生基本朗诵五、六句话，就会被‘叮’掉，然后到下一个考。
而考试过程里，评委老师基本没有什么评语和表情，就连疑问都很少，从他们脸上，很难看得出自己的结果是什么。
果然是表演专家。
赵诚忽然怀念起陈南浩这种耿直的考官了，起码喜恶分明，让人安心。
十多分钟过去，终于轮到了越来越忐忑的赵诚。
第15章 台词功底max
忐忑，是因为赵诚临时决定，把前世的朗诵内容换掉。
但这是有根据的。
赵诚认识中间坐着的老教授评委。
这位老评委教的是表演理论学，在大二老生里，人称‘国学大佬’，因为他的教学方式和喜好，都偏向国学传统文化靠拢。
反正能用华夏的例子向学生讲明白，就绝对不会举到国外的例子。
而赵诚前世在初试里朗诵的，是法国作家雨果《巴黎圣母院》的片段，很有可能会在偏好国学文化的老教授这里丢分。
所以，思前想后，赵诚在脑海里，翻出一篇很正能量的小说台词。
叮叮叮！
桌上的不锈钢传唤铃响起，提醒着赵诚，他该上场了。
他行如松柏地往前迈了两步。
“各位考官老师好，我叫赵诚，准考号是0723，身高1.81，来自晋东省水城，目前在水城第一中学就读高三。”
赵诚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地念完了自我介绍。
这过程包括体态和神情，都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毛病。
但三位考官也只是眨下眼睛，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从他们当艺考评委的第一年起，就听过了无数的自我介绍，表现大方的人不在少数。
在初试里，除非考生的外貌条件极具特色，或是已在圈里成名、有个人作品的考生，才能引起他们的特别关注。
赵诚的整体条件很好，但长得帅的考生在首电里数之不尽。
而他们在打量赵诚的数秒内，赵诚已经酝酿好情绪。
他的眼帘低垂，将视线移到地面，表情从得体转为黯然落魄，轻微地含胸驼背，然后把双手放在身后。
赵诚整个人似乎突然散发出颓废的气息，陷入了忏悔的状态。
左边的考官移了下椅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前。
老教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的镜框，神情也认真起来。
右边的考官则是停止了自己的转笔。
考朗诵就是考学生的基本功。
但很多考生，都墨守成规地把重点放在朗诵的过程中，殊不知评委也很注重考生朗诵前的神态。
显然，准考号0723这种迅速进入状态的节奏，让他们看出一些表演的潜力。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想离开自己的父母。”
“不知不觉就走出很远，与他们相隔千山万水。”
停顿、抑扬、拉长尾音。
都是很普通的念法，但结合赵诚的表情却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很淡的遗憾感，紧紧把评委们的注意力抓住。
“有一天，一回头会发现，无论多远，总有一根线连着你们。”
“那时父母已经变老，腿脚不再利索。”
“于是，你回到他们身边。”
“但你变成大人，他们变成孩子。”
“人都是这轨迹，离开再回来，分离再相聚，这就是家。”
赵诚念完‘家’字后，视线上移，恢复腰背挺直的站姿。
而没有听到下文的三位评委都顿了一下，他们意识到赵诚已经朗诵完毕。
刺耳的叮叮叮从头到尾都没有响起，因为根本没人按铃。
赵诚在不知不觉中念完了。
报名初试的人太多，评委们除了要给考生们打分，还要控制好时间，所以每位考生从上场到退场，用时不会超过100秒，根本不像对外说的3分钟。
去掉进退场和自我介绍的40秒，留给考生朗诵的，也就这不够1分钟的时间，这还是表现得不错才给到的待遇。
刚才有个紧张到磕巴的考生，才读了不够10秒就直接叮叮叮。
像赵诚这种光朗诵就去掉了近80秒的考生，是整个早上的唯一。
“这段资料是台词吗？”老教授评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地问道。
“是小说里的人物对话。”赵诚坦然回答。
这段朗诵里的台词，来自小说《我的青春谁做主》。
在09年初，这本书只是名不经传的小众青春文学作品，但到了八月份的时候，改编成电视剧的《我的青春谁做主》将会称霸整个暑假档。
到了一年后，这部电视剧的片段和语录，还会被表演系的老师拿来当教学题材。
而赵诚刚才念的这段词，含义深刻又容易煽动情感，符合初试要求的‘亲情/爱情/友情’主题。
更重要的，是赵诚为了提高演技，认真研究过改编成电视剧的《我的青春谁做主》。
他看过主角怎么演绎这段台词，他知道读到哪里该停顿，他知道读到哪个时间点该皱眉，一切全在赵诚的脑海里。
“词不错。”左边评委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
“嗯，是挺好，下一个。”右边评委接上话。
相对陈南浩这类情绪外.露的评委，眼前这三位实在是太太太含蓄了。
可他们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叮掉了几十人，没有一个考生能完整地念完朗诵，更不可能对考生进行点评夸张或产生好奇。
尽管现在看不到复试通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赵诚在其他考生羡慕的注目礼下，心情愉悦地走出了15号考场。
......
下午。
完成了学业大事的赵诚，在旅馆练习着他刚买的吉他。
虽说他在音乐和表演之间，选择了后者，但这并不影响歌唱成为他的业余爱好，况且重生后的薪资待遇比前世好太多了，没必要亏待自己的兴趣。
至于练习的第二个原因，则是后天的西方情人节。
海岸人生酒吧会围绕‘爱情’这个主题布置现场。
另外，也给他们三个歌手也安排了任务，每人都要拿出一首跟情人节有关的开场曲和压轴曲。
然后在明晚营业前先演练一遍，让所有员工投票决定，最终选择哪首在情人节表演。
赵诚在前世这个时候，还没有入职。
但他那时的情况比较惨。
报名的音乐学校全都没考上，刚考完初试的电影学院又前途未卜，还碰到了情人节这种虐.狗的日子。
他心堵得发慌，口袋揣着50块钱就来到了著名的右海酒吧街这里‘买醉’。
靠50块是当然不可能喝醉的，不过，赵诚倒是因此知道了酒吧街这里不仅有客人，还有很多学生做兼职。
而这个兼职的学生，就是简昕岚。